第11章 京夜-
“这桩婚我都会利益最大化,今后在合适的时机你要做好公开的准备。因此,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谢家。”
“谢家有底气让你在全世界任何地方据理力争,所以。”
谢逢青收敛神色,眉眼戾气明显:“你最好不要在任何场合给我丢人。”
帆船国际,主办出手阔绰,整个22L的大中小厅都是芙蓉会范畴,所在都在京市乃至全国各地的同行投资商。
暗厅,谢逢青力道不算轻的拿掉她的手,把人推进去。
随后关门,上锁,转身取下被她扣乱的双蛇腕表,轻揉腕骨。
“……”
严知希看完他这套连招,总有种小电影事前即视感。张力这么强,不是做。爱就是打架。
他随便找了下暗厅的灯光,开了几盏边缘灯,不算昏暗了,起码能看清严知希额前的细汗。
不仅是刚才小跑出的,还有在正厅里,她情绪高低起伏出的冷汗。
所以谢逢青才会递给她丝巾,让她,擦擦。
“行了,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谢逢青也不想训斥,都是成年人了,刚才这么一通折腾,他不信严知希还没冷静下来。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严知希也稍稍放松。
她紧盯着谢逢青的脸,不过多时,开口:“容砚与想睡我。”
谢逢青听后,眉心微跳:“你确定要说的这么简洁?”
他开头那番话几乎把她能说的辩解全都堵死了,还希望自己说什么?
“你把温舒琳都找来,不就是希望听到我说这话?”严知希直视他:“我以为你会喜欢,谢大少爷。”
他没有任何停留,正准备拿手机时,严知希眼疾手快按住。
“你干嘛。”
“处理下这件事。”
“不行,他是温老师丈夫。”
“……哈。”
谢逢青气笑了:“我还是你丈夫呢,美女。”
“他今天敢这么羞辱你,明天下药把你往床上带,你还能看清他是谁的丈夫吗?”
“或者说,你确实就想被这样对待?”他几分恶劣嘲讽。
“……”严知希听完这句凌厉的讽刺也没什么表情:“他是我的老师,谢逢青。”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护着容砚与了。
谢逢青自然非常不理解,看她半晌,最后嗤笑一声,眼神玩味:“啊,是呢。可能他人之夫更有滋味,是吧?”
自己老公不稀罕,就喜欢睡别人老公呢吗?
严知希没搭这腔:“我能处理,你能别插手我的事吗?还是说谢大少爷就是这么个正义的性子,看见不公非要来插一脚?怎么,你还指望我感激你吗?”
……谢逢青冷脸:“严知希,你知道怎么在说什么吗?”
她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体验一番也没什么不好。世间酸甜苦辣各有滋味,严知希明确的想过,她需要在自己有能力承受的时候,早点受搓磨。
谢逢青看着她的神情,突然笑了,轻慢的哦了声,几近嘲笑:“严大小姐顺风顺水惯了,眼下想吃点苦,觉得算磨练,是吧?”
……这人心思敏锐脑子转的也快,就这么一瞬就看出严知希是什么心思,其实这让严知希非常不适。
“与你无关。”
“怎么能与我无关?严知希啊严知希,既然是我老婆,我怎么忍心看你受欺负啊。”他眼神戏谑含笑,盯着她,说:“老公疼你还不好啊?”
严知希真的有点受不了:“谢大少爷。”
谢逢青听这称谓,也没了兴致,原本就虚情假意的笑淡去,懒散的反讽回去:“严大小姐。”
“月底就要回谢家,今天的事我不会让任何消息流露出去,但晚点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好好谈谈,严小姐,否则我会质疑你的专业能力素养,还值不值得我继续合作。”
男人起身高大挺拔,泛冷指骨淡漠整理西服袖口,垂眸淡漠,没有看她:“毕竟我也很是期待这一年婚期的到来,如果提前结束,我也会很遗憾。”
这番话出来,严知希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她也清醒过来,知道严家现在仍有需要谢逢青出手相助的地方。
这些天谢逢青对她太好,也表现的太平易近人、温柔和善,以至于她忘记眼前人是京市谢家手腕最阴狠的顶级太子爷。
自己私情上头,竟然开始和谢逢青讨价还价。
严知希,你越界了-
中途回到正厅,谢逢青不知道去哪了。
严知希到来后,不管不顾众人一拥而上的询问好奇她和谢大少爷是什么关系,而是迎着容温夫妻二人惊讶的目光,直接了当的走到容砚与面前:“谈谈。”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温舒琳担忧地上前一步:“小严……”
“温老师,别担心,专业相关。”她拂去温舒琳的手,眼神冰冷看着容砚与:“老师,走吗?”
容砚与安抚妻子,笑容温和:“今晚的事想现在谈吗?你总这么心急。舒琳,那我先陪小严上去?”
……温舒琳总觉得老公和学生之间暗流涌动的很奇怪,但触及到丈夫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
随后两人离开,上楼,倚在包间门口。
严知希开口:“你今天的做法,谢逢青很生气。”
容砚与在谢逢青拉着她离开的时候就眉心微跳,随后立刻翻阅严知希这些年来的交际圈,几乎没有任何能与谢逢青搭上关系的朋友,也是在星期前,两人在盛美的TUK主题内部会议有过几面之缘。
因此容砚与态度还算不错的提醒她:“小谢总能力出众,公平公正,但是小严,谢家人从不踏足艺术界。”
那意思很多,又是说谢逢青不会注意这种小事又是说只有自己能捧她成神,但此刻严知希没心思分辨。靠在门上,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烟和巴黎钉。
叮的一声,燃火吸烟,严知希皱眉舒爽吐露一口,烟雾缭绕,熏的容砚与微微皱眉撇头,她才开口。
“无所谓,只是容老师,今后还是请你不要给我发那样的消息了。”
严知希淡淡道:“谢大少爷不喜欢。”
容砚与听后,也涌上些许对她态度和抽烟的不悦,刚想开口之际,见严知希微微撩发,露出纤直白嫩的颈部——
上面,略有朦胧暧昧的红痕。
“……你,”容砚与刹那失神:“你和谢逢青?”
严知希对着他,很散淡地笑了下,敷衍得很:“老师,您来晚了的意思是,我已经跟别人了。”
容砚与瞬间想起她上次说这话时,谢逢青也在盛美,来找她,说什么,昨晚的烟落她那了——
他栽培抚养严知希这些年来,知道她吸烟,知道她烟瘾还算大,但严知希在他克制隐忍到近乎自虐。
平静温柔的像水,所以能任他栽培抚养、修枝剪芽,他自然也最喜欢严知希这点。
但眼下,他最喜欢的孩子长大了,学会抽烟,还有早恋了。
容砚与几次隐蔽的深呼吸,终于缓慢压下心中浮躁,尽量温和的解释:“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知希。”
他叫她知希。
又一次。
那张深刻俊美的脸庞太深刻,无奈明显,就好像面对家中最叛逆的小孩一样,循循善诱、包容着她。
“难道老师真的会对你做什么吗?难道老师在你眼中如此道德卑劣吗?”
“这些年来,老师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但你前些日对老师的警戒防备,真的很伤我的心——哪怕你愿意听老师的解释呢?”
严知希看着他,看他神色萦绕淡漠的哀伤,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温热的木质沉香、焚香氤氲缭绕,不知不觉中已经包裹住她全身感官。
严知希垂眸躲避男人深沉的眼……冷然道:“那天晚上,你家,主卧,为什么会有我大学的废画稿。”
男人似乎凛冽一瞬。
严知希转头,直视他:“老师,我不想伤害温老师。”
容砚与眸深一刻,随后立刻掩去,略微颓败的叹息一声,气息滚烫。
“小严,世上对异性的浓烈情感并非只有爱慕一种解释。”他说:“舒琳是我此生挚爱,你亦是我最偏心的孩子。”
严知希听后,终于皱眉,自下而上的望进男人深邃的眸里。
薄唇微动,夹在瘦弱指骨中的烟许久未有动静,烟灰自然掉落时,滚烫砸在她纤瘦脚背上。
严知希却好似丝毫感知不到一般,这般倔的看着他,随后笑了。
她摁灭烟,语气有些古怪,在容砚与审视的目光下,她轻轻推开容砚与的宽厚得身躯,转身离开。
“行,容老师,那就请您继续扮演好你的好丈夫形象,不要让我失望-
芙蓉会第一天结束,严知希在正厅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谢逢青。
人都快走完了,他也没回复自己的消息。
十月深秋,严知希疲的快,但今晚始终没有丝毫倦意,思绪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叮——”
特意把声音全部打开的严知希看到来了消息,立刻点开,结果不是谢逢青的。
【孙凌秋:妈妈最近才听说,谢家小少爷回国了,在京市,你也在金坞参加芙蓉会是吗?】
【孙凌秋:和小少爷见面了吗?希希,你脾气向来不好,不开心了就回来住几天,妈妈很想你。】
【孙凌秋:你爸爸最近也说,你们两姐妹长大了,就算在国内,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严知希……她也说不清看到母亲关怀的消息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机械到麻木的一遍遍咀嚼。
原本很多次都警告自己,一定要和家人好好说话,但今晚情绪不对劲,严知希还是没克制住,怼了一句。
【yan:我来金坞快一周了,您没有只言片语。听到谢回国,您就来关心我回不回家了,是吗。】
【yan:妈,您到底是希望我回来,还是我把谢带回来?让您见见完美女婿啊?】
已经很晚了,严知希没想过得到她妈的回复。索性关了手机,垂头丧气的,好没精气神。
她当然是难过的。
当年严家的联姻方并非谢家。
是萧家出名的纨绔子弟,飙车赌事儿玩女人都是日常消遣,最关键的是床事上有点特殊xp。严家上下都瞒着她,想让她那还在上大学的妹嫁过去。
严知希知道后,整个人都气疯了。
暂停学业,火急火燎的立刻回国,力挽狂澜的阻止并转变局面,在谢逢青出国后的某个夜晚,她得知两个难以接受的消息。
其中一个,便是,孙凌秋也不忍将严繁嫁过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严知希,其实是希望,严知希能主动回来,代替妹妹,嫁给萧家那位纨绔。
孙凌秋那时悲苦难言:“小繁太单纯了,她远没有你这么理智,嫁过去我真的不放心。但是希希,你太聪明了,无论在哪,你都拥有新生的能力。”
严知希那时雾气弥漫,但眼神决绝:“她是你不懂事的孩子,我不是吗?为什么你能把权衡利弊说的这么简单,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真相同我商议,而是直接算计我,把我推到绝境之上,逼我做出抉择?”
“你不忍心严繁受欺负,难道我就忍心吗?或者说,我受欺负在您看来就无关紧要呢?”
“妈妈,你太伤心人了。”
后来,严知希和父母的关系,便一直像保持着紧绷的弦,谁不能擅自过界,只要惊动楚河,就会迸发尖锐的争吵和质问。
严知希心中最不可触碰的底线,便是家人。但到最后,也是家人伤她最深。
她无法抑制的回想到这些往事,眼底朦胧,分不清是泪还是因为困倦涌上的水雾。
手机传来振动时,严知希心底自嘲回避,无非又是母亲低声下气的道歉和安抚。其实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想听妈妈说爱她,最爱她,但又怕在面临选择时,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得舍弃自己。
没回复,没点开,而是坐在正厅,颓丧无比的趴在桌子上,冷薄荷色绸面被压出些褶皱。
不知何时,高台窗外飘落濛濛细雨,十月深秋的天阴晴,她薄背平直,蝴蝶骨清伶孤峭。
雷电交织时,她微微颤抖如同振翅悲鸣。
“少爷,严小姐在正厅。”
“您这边请。”
声响不算轻,能从脚步声分辨出有许多人急匆匆的在引路,而且,来人略急促紧张。
“啊!那是严小……”
“都出去。”熟稔的嗓音刻意压低,周遭陆续安静下来,尽管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容教授和得意门生之间的瓜还没吃干净,眼下谢逢青又深夜亲自来接她!好刺激的三三角关系啊!但仍井然有序的退出离开,顺便给他们关上正厅的金色双开门。
严知希其实知道谁来了,但她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在哭。还是趴着哭的,估计很丑很见不得人。
听见缓慢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严知希心脏猛烈的砰砰直跳,刚才难过委屈的情绪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心慌。
早知道不回妈妈的消息了,没控制住情绪,好尴尬。
然而男人终于站立在她身前时,没有挖苦,也没贸然质问,她感受到一方丝巾缓慢掉落在自己手臂旁。
边缘丝绸略略划过,有点痒,随后后知后觉降下一阵淡然的清风香气。
“不回消息,你又受什么委屈了?”
男人转身就离开,声音也远去,给足她擦泪与整理妆容的时间空间,嗓音淡漠着:“趁着人还没走远,你把人抓回来,我看着,你欺负回去。” ”……”
她拿过丝巾,温吞擦过脸上的泪水,然后拿出手机想照下自己的脸,果然看见谢逢青给她发来好几条消息。
她没回,点开自拍,看见自己神色好憔悴,哭过之后的眼睛肿肿的,好丑。
但是又觉得,谢逢青是不是对自己有误解。
他好像觉得她很容易被人欺负,总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严知希又受什么委屈了。
连她亲妈都觉得,严知希很疯,所以会放心她去任何处境里闯荡。
可是谢逢青不会,他总在问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严知希嗓音微哑,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惊了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天都没有进食和喝水。
又哭一场,身体肯定要抗议了。
谢逢青背对于她,也是微怔,随后冷笑:“行呢。”
不说就不说呗,难道他还查不到?
严知希听他语气,觉得好笑,她去水洗下脸,满背黑长直也被她扎成低马尾,顿时脸蛋素净漂亮。
出来时,看见谢逢青也坐在正厅居下的位置,察觉到她出来,眼神冷淡地撩她一眼。
“坐过来。”
严知希站在原地,盯着他锋利的脸看半天,然后动作温吞的走过去,落座。
不等谢逢青开口,严知希就微微勾唇,带着点笑意,说:“真没事,不用去查。刚才和妈妈聊天,我想她了。”
话刚落地,谢逢青似乎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握住滚烫茶杯的指骨微顿,有点卡壳。
片刻后,他才哦了声:“没回消息也是因为这个?”
严知希低眉顺眼,此刻的她有种莫名的乖,眼角泛红湿润,脸蛋素净,额前湿法也恰到好处委婉的曲着。
有种意料之外的柔和。
严知希能看出来,谢大少爷是带着火气来的,早上自己不理智的冲动发言、刚才不回消息的失联。
比起传闻中的那些事儿,这位大少爷面对自己,也是够有耐心的了。
严知希难免惭愧心虚地说:“今天的事你想怎么解决?反正,我肯定是,积极认错的态度。”
谢逢青挑眉。
“积极认错?”谢逢青很是直白地直视她的眼睛,有着近乎挑刺儿的审视:“你到底是怕我离婚撤资,还是厌恶我以权压人棒打鸳鸯?”
谢逢青其实很烦成为后者的:“严知希,我说过,我不在乎你的私人感情,也绝不会插手。你不必记恨我,等婚期结束,你要能和容砚与修好,我保准以前夫身份给包嫁妆。”
严知希听后,眨眨眼,忍不住轻笑了声。
“我不要。”她义正词严:“人家有老婆好吗,而且谢逢青你好像也没给我彩礼啊。”
上流社会联姻哪在乎这个,而且谢逢青和她结婚原因特殊,当初连合同都是草草签过。
谢逢青瞥她一眼:“你想要?”
严知希认真地点头:“大家都有啊。”
谢逢青服了:“你列个清单,我过几天给。”
“哦。”严知希心想就这么轻描淡写啊?要是她狮子大开口呢,他还真给啊?
谢逢青那边其实消息不断,公事私事都很多很繁忙,他今天的全天行程都应该在集团,但因为早上来芙蓉会,导致很多计划都乱了。
所以他是一边回消息一边和严知希交谈:“行了,谈谈吧,早上的事。”
严知希知道他要进入主题了,下意识坐直身子,就像等待老师发话的好学生一般。
“第一,涉及联姻事宜的公开外在形象,无条件听从甲方;第二,双方在婚姻存续期间的私人情感尽量扼制,没做到的话对方可言辞行动提醒;第三,双方不可肉。体出轨,此为底线,犯者违规。”
这么长一大段,谢逢青咬字清晰平和,字词间相连都平滑圆润,如同潺潺泉水舒服,让人听的很自然。
又有种非常冷静的漠然,严知希听出来了。
她顿时点头,毫无异义:“没问题。”
口头上说这些没用,谢逢青道:“我今晚太忙了,晚点李特助会带来纸质书面合同,你签字画押下,然后并进我们主合同里。”
严知希……她好奇:“谢逢青,你不是被流放去松临当总经理吗?为什么这么忙?”
“……”谢逢青嗤笑了声,抬头看着她:“我不忙事业干嘛,在家相妻教子,给你洗手作羹汤呢?”
“严知希,你别觉得经过争吵后我们的感情就升华进化了,你就能套近乎了。”谢逢青撩她一眼:“保持边界感,好吗?”
严知希觉得他少爷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叹息了声,几不可闻地回了句,“好吧,大少爷,您真难伺候。”
谢逢青好似没听见似的,“今晚你住哪儿?”
严知希说芙蓉会好像给她安排酒店了。
谢逢青没问,泛白指骨并着张烫金房卡,微曲着腕骨递给她:“睡我那儿。”
严知希接过,手指无意识擦过谢逢青那把漂亮的骨架,放在前几天,她或许还会反问反抗一下,但现在她只觉得跟着资本家财神爷的感觉真的很爽。
起码她明天一睡醒换套衣服就能直接下来。
正准备感谢下这位出手阔绰的大少爷时,他也准备站起身来,长身玉立,淡声道:“走吧。”
哦,行啊走吧,她也有点困了,正好上去休息,明天起来就能直接赴会——
然后她就发现谢逢青松她上电梯,上顶层,送到酒店房间门口。步履散漫但跨步大,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严知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刷开房门之后,撑开,面对谢大少爷说:“那个,要不您进来坐会儿再走?”
正抬脚欲进的谢逢青微顿,那张在走廊昏暗灯光下映照的骨相立体分明的冷痞大帅脸,浮现出些莫名的笑意。
随后长腿插·在严知希身后的门,骨掌撑在门上,笑容散漫轻浮,头微偏低轻压,“既然你都这么盛情邀请了——”
原本就没打算走的谢大少爷很是不要脸地直接进去:“那本少爷就勉为其难的,陪你睡一晚吧?真是。”
迎着她惊异的目光,谢逢青无奈一笑:“严知希,你还挺粘人。”
第12章 京夜-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开的房,美女。”
严知希拉着他的衣袖,拧着眉:“你怎么不早说?”
谢逢青啧了声,眼神戏谑地往下看,她绷紧的纤瘦指骨可怜巴巴的拉着自己衣袖角儿。
严知希当然不敢逾矩半分。
她生怕碰到男人在外的分寸肌肤,然后又要收到他“别觊觎幻想本少爷”的警告。
但很明显,无论男人看没看出她的谨慎与防备,在触及她眼神的那一刹那,就含着点熟悉的笑意。
“忘了,还有第四条。”
“?”
谢逢青虚情假意的往后一靠,那把削瘦的薄背歪七扭八地抵在门上,偏生手腕还若有似无的抬着。
指骨微曲,冷白腕骨处突着,骨感非常明显——
像是严知希拎着他的手,但她自觉没用多大力。
“第四条呢,在合法范围内,甲乙双方应在应对对方亲属前,配合对方进行充分的亲密交流。”
谢逢青挑眉:“进去交流下?”
严知希也有点情绪了,他这一看就是临时随口胡诌的,回想下他刚说的那三条,反唇相讥:“第二条及时遏制对方私人感情,你和温舒琳什么关系?”
“哈?”谢逢青说:“圈子里关系不错的姐姐咯。”
“那文茜呢,关系不错的妹妹?”
谢逢青这是真有点惊讶了:“你还知道文茜呢?可以啊严知希,哪儿打听的我?那你认不认识陈挚野啊,也是我亲密无间的合作对象呢。”
大少爷百无禁忌,姿态大张,颇有任她质问的意思,笑眯眯着说:“别这个表情啊宝贝,所以我说要对方遏制嘛,你想用言辞制止我呢,还是——”
他抬了抬被她领着衣袖的手,缓慢语气,还是利落的朝里面一扬下巴。
冷厉桃花眼微眯,眼神侵略性极强地扫视她那张漂亮的脸:“用你的行动,去里面,制止我呗?”
咬字冷淡,但重音暧昧、轻浮放荡。
“……”严知希再迟钝也听出谢逢青在说什么。
顿时松开谢逢青的手,像是被灼伤一般。
谢逢青不忍轻笑,旋即长腿一迈就越过她,径直而入,从容不迫地踏进这间套房。
严知希……她倒是不担心这人会对她做什么。
谢大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怎么冒进?
再说都是成年人,严知希不是脸皮薄容易害臊的小姑娘。谢逢青刚回国时她处处在意,也不过是婚前他的言辞警告太锋利嘲讽,严知希不得不注意分寸。
现在离开,也显得很矫情。
严知希破罐破摔着想,都是夫妻了,真同居有什么关系?
而里面那位大少爷闲散,懒着腔调说:“实在为难,晚点给你再开间房。”
严知希拖着疲惫过去,就见谢逢青褪去西装外套,露出极具观赏性的宽肩窄腰。
西装马甲紧致,勾勒出男人阔大而饱满的胸肌。
他穿衣非常显瘦,衣服里面都能灌风似的,身型又高大,站起来冷眼一扫,极具压迫感。
见他侧身转过来,严知希下意识回避偏头。谢逢青没注意她,将西服外套随意一扔,递给她一纸信封。
“芙蓉会明八点的项目介绍会,想要TUK不受限制,把这些人搞定。”男人很没所谓地提醒她:“你的提案不错,别摆烂,别等着容砚与找的人和你交接,那样很无聊。”
严知希打开,看了眼:“这些人和所代表的行业不在盛美的考虑当中。”
“那是因为没有人能拿下她们的首肯。”谢逢青解开银精钢腕表:“我不想听到我做不到这四个字,严知希,你有这个能力。”
谢逢青判断大方向的眼光是很毒辣的,他此刻的做法毫无疑问的最优解,严知希听后不再多言,应承下来。
起身之际,问他:“我……你想睡哪个房间?”
谢逢青今天三地跑两趟,他事多且杂,往日早就要死不活的囔囔着好累啊回家睡觉啊,但今天从回到酒店就没坐过。
西服褪去和摘腕表时,严知希以为他要先洗澡。
然后就看见他将袖口卷起,单手插在腰上,拿手机快速滑动,散漫着说:“随你。”
哦,行。
顶级套房往往不止两个主侧卧,严知希心想把最大的主卧留给谢逢青就行,转身离开,又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哎,等等。”
严知希回头,问他怎么了?
向来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谢大少爷拧着眉,问:“你们在国内,晚餐吃什么?”
“啊?”-
其实还挺早的,芙蓉会中午不休息,上去八点开到下午四点,等谢逢青回来再到酒店也不过刚刚六点。
高台阔窗外的天际才微微泛蓝,严知希收回视线,也有些为难地说:“要不你喊酒店服务?”
帆船是金坞最奢华的国际酒店,顶层住房一晚上烧金高达六位数,严知希出手最阔绰的时候也很少住。
“吃腻了。”
CBD那套平层在给严知希住,金坞顶级富人坡的彼岸庄园谢逢青不想回去,因此回国到现在他一直住酒店。
严知希也是现在才发现,这里其实很多男人的生活痕迹,随处摆放着他的各种私人物品。
吃腻了,所以——“那你想点外卖吗?”
严知希也觉得好笑,谢逢青的问话其实挺装的。
很像她留学圈的朋友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发朋友圈:你们都好有意思呀我在洛杉矶/曼哈顿/伦敦/悉尼等留学的时候他们都不懂这些梗呢,对了国内Starbucks新品罗勒橘光风情冰镇浓缩上了吗?我在那边喝惯了。
所以严知希拿着手机给他选外卖的时候,边问边给他点了一杯蜜雪冰城:“你晚上吃主食吗?或者肉类?沙拉?”
“我在金坞点的外卖不多。”
她说不挑饮食的意思就是4k一位的日料能吃,家里有剩菜剩饭馒头热下也能吃,要求真不高,所以对美食的品鉴也很拉胯。
谢逢青可不一样,他对入口的东西挑的要命。
但站在严知希身前,也看着手机屏幕,说:“热食吧,你随便点。”
这样啊。严知希心说你说的啊,她拿着谢逢青的手机乱点一通,递还给他,不等谢逢青查看,就问:“你晚上不是不吃吗?”
“饿了。”谢逢青言简意赅,随后拖着腔调说:“也不知道是谁总不让我放心,才两地往返跑。”
你还好意思问这话呢。
严知希哦了声,心想还是别和他共处着了,怕谢逢青找她算账,索性挑了个卧室先去洗澡——
“严知希。”
“啊。”
“换一间。”
“……哦。”
他都没回头,怎么知道她进去的是哪间?
不过严知希没多问,重新看了看,换了间离主卧最近的侧卧,也配着浴室。
严知希平常洗澡挺快的,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让她发神出愣地淋浴许久,热水反复冲刷她的疲惫,精神放松。
等她出来后,换上酒店提供的粉白裸色绸面睡裙,没穿内衣,想着反正也不出去了。擦拭湿发,刷着她国内的社交平台。
也是现在,才看见妹给她打了三个电话,没接。微信七条消息,刚才又弹出一条。
【小繁:能别和妈说那些吗?她情感用事擅作主张你不知道?姐你有脾气跟我发,我是受益者,我应该也有责任承受你的一部分怒火】
【小繁:我现在公司帮爸做事,你在金坞压力别太大。你这几年对爸妈越来越冷漠,他们其实不敢擅自联系你】
【小繁:[转账20000]姐,什么时候回松临我去接你,别多想爸妈都很爱你】
满屏的消息,严知希看了很久,沉默着,反复细嚼慢咽。
不知不觉中,擦拭湿发的动作已经停下。
没收钱,过了许久,严知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呆出神。
站在脚都有点酸软,才僵硬着熄屏。
不想回,没能量,提不起精神回复。
她好像一直是这么冷漠的人。
虽然她面对恶意心如止水是很多人羡慕的本事,但同样感知示好和善意的能力也很弱。
中学时期的她长相已经非常惊艳漂亮了,是一张证件照就能上热搜,与全国各大高校的颜值佼佼者争锋的存在。
来自学生时代的妒恨来的无缘无故却又汹涌猛烈,而严知希又是那种从不辩驳与尝试改变的性格。
那段时间,孤独的很难熬。
但慢慢的,也自由的很痛快。
她那时的心境远没有现在这般强大,偶尔看见有同学帮忙占座、团队抢到头筹、群体而为个体荣耀喝彩时,也会产生点微妙的感觉。
骄阳热浪轻拂,青岸徽金蓝白校服灌风,少年意气风发姿态总能得份偏爱,周遭嬉笑怒骂着吵闹,他总是态度不错的宽容。
笑闹都大声,人尽皆知,方才彰显个性斐然。
谢逢青是后者中最耀眼的存在。
他所在之处,喧闹男生成群,漂亮女孩零星,热热闹闹,簇拥着那时还略显稚嫩但更加轻狂的谢大少爷。
严知希从不后悔自己的经历,只是在那一刻觉得,这是一种和她截然相反的选择。
如果不是刻意接近,很难有机会接触到这种人。
但那次临时通知的大礼堂的公开课,没有同学为她占座,所以她只能挑在前几排的位置坐着,零零星星,都是些边缘人物。
严知希垂眸,坐直脊梁背时,就听到门道口传来散漫而从容带笑的声音,说,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晚了。
老师让他进去的时候,整个大礼堂都在沸腾,无论前后左右,都争先恐后地喊着:“大少爷,来打psp!”“谢狗,专门给你留的位置,哎哟别走啊。”
“茜茜公主在这儿你都不来?!”“文茜算什么,野狗在四座呢!”“野哥在后面煮火锅啊我草,谢逢青你别去了我去。”
但那天呢,谢逢青挺无情的。
忽略几乎满堂的喧嚣,随后坐在最左侧,严知希旁边。
然后,大家都逐渐安静下来。
连严知希都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眼,那位毫无交集的人,坐在她旁边。
后来,娱乐性质更重的寓意公开课开始,旁边的人从开始到结束都没和她说一句话。严知希自然也不会是主动搭话的人。
时至今日,她站在床边,突然恍惚回想起这件事,仍是有点疑惑的。
不过多时,手机又有消息传来。
【Tks:你点的,什么。】
【Tks:难吃死了。】
严知希微怔,还没来得及打字。
【Tks:也就奶茶还能喝。】
……?
她忍不住笑了下-
严知希出去时,谢逢青站在高窗前通电话,察觉到她来了,单手抱胸,指骨并拢削瘦下压。
那是个示意她自己看看的意思。
严知希有片刻恍惚,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与学生时期的他拥有非常明显的变化。
面部轮廓更加冷硬清晰,眉骨与记忆一般无二的高挺,但总是微微蹙着,所以隐约透露出凌厉的威压。
身材更为高大挺拔,西装马甲背影肃冷、漠然。
她落座,就看见按照自己习惯点的吃食几乎都原封不动。
只有那份和牛烧烤便当被打开,香味诱人,但也只有米饭被动过两下。严知希看着,竟也涌上些馋意。
谢逢青电话打完了,眉眼冷淡,隐着疲倦:“集团有点事,估计马上要走。”
“现在?”快七点了,严知希问:“还回来吗?”
“看情况。”他佩戴双青蛇头精钢银表,说:“太晚了你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他什么时候回来,她都不会等。
但莫名的,就这么一直安静的看着谢逢青,一直等他装扮好后,指骨微曲,拿起她给他点的芝士奶盖。
严知希眉眼微弯:“喜欢这个?”
“勉强能喝。”谢逢青冷眼:“你的口味真的很重。”
无论是喜欢的人还是常吃的东西。
“走了,等会儿让人上来收拾下吧。”
随后,她就看见谢逢青离开,而她也回过神来,打开还未开封的饭菜,又拆封新的筷子。
其实她今天也没好好吃过饭。
温热的食物咽喉时,严知希突然觉得,好像和人产生链接,也不是一件非常难以忍受的事情-
金坞,谢氏集团。
悬月璀灯,高台明窗,金秋夜风瑟缩。
谢逢青解决完公事后将近零点,他疲懒地靠在办公转椅上,让特别助理把那位等待许久的人喊上来。
“我等你等到十二点,谢逢青。”来者脾气算不得好:“我妹高三放学都不敢让我等这么久。”
谢逢青久违听到这声,笑了笑。
“你一无业游民等我会儿怎么了?不知道即将被废的谢太子爷在抓紧机会表现自己啊,挚野哥哥。”
那人冷哼,冷硬指骨轻抵桌面,喉骨在落座时不自觉轻滚,随后就把资料摔在他办公桌前:“谢泽方对你也真是心狠,才刚回国,他就迫不及待的要行动了。”
谢逢青今天处理了太多事,拆开文件,随手看了几眼过个大概,就懒散道:“行吧,还是自家人最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挺隐蔽的,光用谢家的人脉还真不一定查得到,毕竟到处都是谢泽方的人。谢逢青不想打草惊蛇,索性麻烦下他,随后就查出这些东西。
他叔叔刀刀扎他命门上啊。
谢逢青笑了声:“在家陪老婆都被喊出来,好累啊陈挚野,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对面那人对他散漫地态度很不满意:“尽量早点解决,留着这些都是隐患。”
谢逢青哼笑:“明天来陪我呗,挚野哥哥?”
“没时间。”陈挚野拒绝的很直接:“明天我妹要开家长会。”
“又不是亲的,”谢逢青无所谓道:“你对那姑娘也够上心的,也不怕她是来和你争家产的啊。”
陈家收养了个小姑娘这事传播挺广,各种阴谋论都有,最广得一套说辞是,那姑娘是陈家的私生女。
但谢逢青知道,真实情况更复杂些,因此懒洋洋道:“你还不如明天来帮我处理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起码我赚钱了真给你发过年红包呢,微信两百支付宝两百,再不然q.q给你发两百啊,想不想要?”
他稀罕似的。陈挚野今天亲自过来,自然不止送点东西,他也笑了声,直接问道:“不过你还真和严知希结婚了?追人追到芙蓉会为其解围,看不出来。”
谢逢青挑眉:“很意外?”
陈挚野和周明山不同,他不是现在才认识严知希的。
从萧严两家联姻,严知希愈发频繁的和谢逢青碰面时,陈挚野就一直清楚。
“当初你那么抗拒,我以为你不喜欢她。”陈挚野说:“她今天的事,你没说法?”
他们两人,说是整个京市金坞做实事掌实权最多的两位二世祖也不为过。明面上水火不容,但私下往来特别多。
严知希和她那位老师的事都传到陈挚野那儿去了,他很难不好奇一下:“第一次被人这么顶吧?什么感觉?”
谢逢青面无表情:“挺爽的,她是第一个这么对我的女人。”
陈挚野笑了:“如果是周明山做错事还忤逆你,他给你跪地磕头半年你都懒得搭理。”
谢逢青想起来今天的事还有点头疼:“那能怎么?都是老同学,她高中什么样你还没见过?”
倔的要命,清高倨傲的很。
这么多年,周围一众朋友包括周明山,都觉得谢逢青最后会和文茜在一起。但陈挚野不觉得,他一直觉得谢逢青不会喜欢文茜这类。
眼下,见他这幅模样。
“你乐在其中就行。走了,我家还有门禁。”
“不送。”
谢逢青靠在椅子上,也是慢慢回想回味,旋即叹息了声,但其实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随后,打开手机,给严知希发条消息-
次日,芙蓉会开的早,昨晚严知希也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因此在介绍时猛戳痛点,很快赢得谢逢青信封上那些名额的注意。
随后下台,详细介绍专业相关、日后盈利分成模式、留下今后可能合作的联系方式,整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和新的人打招呼并持续输出热情是一件很累的事,但可以展现她的专业就还好。严知希中午随便吃点就想着再接再厉,但很快被人喊住。
“小严!”女人娇俏明艳的喊住她:“今天一上午都在看你的表现,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呀?搞定了好多往年盛美都够不上合作商呢!”
“温老师。”严知希笑着走过去:“突发奇想而已,在您面前是班门弄斧。”
温舒琳挑眉,没想到严知希也会和她说这种场面话。这孩子沉静极了,很少会奉承他人,有时太圆滑和太直白都不是好事。
所以温舒琳被她逗的很是高兴:“我喜欢你说这么明显的假话夸我,继续保持。”
随后同她一道前往商业谈判,多半坐在旁边看她发挥。
见她唇枪舌战非常激进,完全没有往日的沉默。
偶尔被出资商刻意刁难到有点儿卡壳时,温舒琳总会非常自然不着痕迹的提醒她,然后严知希立刻反应过来,给出最完美的回答。
一下午酣畅淋漓,温舒琳非常惊讶严知希的变化。
很细微,但很明显。
“宝贝,你下午让我刮目相看。”温舒琳递给她奶茶:“今年的TUK,我相信会与往届有所不同。”
严知希上午状态还算一般,下午却出乎意料的好,她也有挺高兴的。
“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点。”
这不是奉承,这是严知希的真心话。
温舒琳这些年来当真对她非常好。
她温柔大方、知性优雅,但又不是那种太过死板保守的女人,她活的很有情调,总是在接收最新潮的观点。
去年过年,严知希去他们家吃年夜饭,温舒琳破天荒的问了句,小严这么漂亮但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男朋友呀?
严知希以为她是长辈催婚,结果下一句就问小严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子呀?
惹得严知希哭笑不得。
她有段时间非常非常依赖温舒琳,但后来,看到容砚与卧室的画。严知希别无选择的与她疏远。
温舒琳何等聪明,自然能察觉到严知希的冷淡。
她也不问,对她还是一如既往,逢年过节都祝福问候。
今天也算是她们破冰的节点。
“温老师,其实我也和他们一样,挺好奇的。”
严知希在两人沉默的氛围下,还是忍不住开口,眼神直视着她。
温舒琳眨眨眼,立刻就懂了她想问什么。
随后笑的很漂亮,她轻轻点头:“是真的。”
她确实出轨了。
不是误会,不是被迫,就是她的学生实在太喜欢她了,恰好她那段时间也觉得生活无味,想尝尝鲜。
严知希……她垂眸,掩下眸中复杂的情绪,笑意盈盈:“那容老师呢?”
温舒琳以为她问容砚与的态度,叹息一声:“他很生气哦,回家和我吵架了,让我和我的学生今后不要来往啦。”
严知希听后沉默片刻,温柔的说:“我想问的是,温老师,您对容老师是什么感情呢?”
温舒琳这才反应回来,大笑,点了下她的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呀,宝贝。”
她其实也有点纠结要不要说出口来误导孩子,因为她和容砚与的感情挺复杂的,更准确来说是她个人价值观非常扭曲。
温舒琳无奈地说:“婚姻与爱情不同,婚姻是庄严而神圣的,是需要两个人倾尽全力去维护的,但我和砚与……我们是相爱的,但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好,有点累。”
所以,她贪图新鲜,越轨了。
严知希……她微微垂头,听到这个回答,她默不作声。
温舒琳却以为是不是冲击到小朋友了,忙捧起她的手:“你别难过,温老师真的很爱你的老师,你这样,我都有点负罪感了。”
严知希也整理下心情,对她说:“怎么能和我道歉呢?你……我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温舒琳觉得她这幅状态可怜又可爱,忍不住笑着逗逗她:“嗯,老实说,那件事被爆出来,我除了担心砚与的心情,第二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严知希抬头:“什么?”
温舒琳转开视线,目光悠长,很是打趣道:“总觉得,你像是我和砚与的女儿一样。”
“爸爸妈妈感情破裂,我竟然第一个想找你解释。”-
两三天的芙蓉会差不多结束,严知希这些天收获颇丰,临走前,容砚与和温舒琳问她,要不要一起会松临?
严知希本想答应,但转头就看见酒店那边下来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笑着跑来他们车前。
温舒琳很是惊喜,热情抱住她,说道,乐宜下来的好及时啊,刚好可以跟我们、跟知希姐姐一起走哦。
容砚与也在旁目光柔和的看着。
严知希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让她想到了些不是很好的回忆。
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ptsd犯了。严知希叹息一声,退后两步,笑着对温舒琳说:“在金坞还有点事,你们带着乐宜先走吧。”
容砚与皱眉:“小严……”
严知希心意已决,谁都劝不动。
金秋十月飘点小雨,严知希看着他们的车远去,刚不久前,温舒琳还在和老公讨论备孕的事,李乐宜吵吵闹闹着说那你们要生个妹妹!我喜欢妹妹!
她没什么表情,坐在雨花大道的公交站。今天其实不算冷,但是突然晚间下雨,凉风一吹,严知希才觉得有点寒意。
翻看了下手机,严知希看到几天前还没回复的消息。
那天晚上,谢逢青问她明天早上要不要给她带早餐。她提前睡了,早上才看见,索性没回。
随后,她快速打几个字,但是发给严繁的。跟她说,我明天回来。
随后打车,收敛手机,看着广阔大道上车辆川流不息,国际都市的魅力就是彻夜不眠的浮华。
哪怕飘着小雨,街上都非常热闹。互相斗嘴的情侣,匆忙晚归的社畜,年轻而时尚元素拉满的亚文化小朋友。
严知希这么张望着,就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纯黑碳柯尼塞格,车灯开着,非常耀眼。但比豪车更抢眼的,是西装裤微曲、踩靠着车胎的年轻男人。
他身前还有两位妆容精致的美女嬉笑:“帅哥,你们的车好炫啊,想不想送我们一程啊?”
男人叼着烟,下雨天,小雨都快打湿烟了,但莫名地,他好像浑身自动避雨似的,头发都没湿没踏,帅的发光发亮。
男人没看她们,笑的挺混,漫不经心:“去哪儿啊?”
美女们眼看有戏,高兴的不行,更加甜腻地说:“就金坞呀帅哥,我们想去Onine,一起去啊。”
“你这样的,一去肯定被疯抢呀。”
“这样啊。”他笑的挺没顾忌:“那你们还舍得?”
那两位被撩的不行,还真有点舍不得了,开始权衡利弊起来,俨然独吞眼前的公共享有的帅哥资源。
严知希被逗笑,又反驳自己,不对啊,结婚了,这人应该算自己的。
正巧呢,那人眼神瞥过来一眼。
又淡淡移开视线。
好像没看到她似的。
严知希叹息一声,认命地站起来。
那两位美女还在出谋划策去哪,严知希已经温吞的走到她们面前,态度很好的说,“这也是你们拼的车么?”
美女看见严知希长得这么漂亮,原本还有点忌惮,但听她说的话,她们愣了下:“啊?”
严知希把手机亮给她们看,显然手机滴滴打车的页面,她温和地说:“刚打的,快超时了,要走就走吧。”
两位美女惊了,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感情刚才问她们去哪,还真是载人的啊?
谁家有钱公子哥还跑滴滴?车是租的吧?她们只眼神交流一阵,就离开了。
严知希弯唇。
“美女,你就这么把我拉的客赶跑了啊。”身后的男人笑容已经收敛几分,漫不经心道:“下雨天,很难拉客的。”
严知希这时转身,看着这位少爷不高的兴致,其实在那两人搭讪的时候,就有点了。只是她们看不出来。
今晚秋风萧瑟,严知希情绪也莫名上来。
或许是刚才一家四口的画面刺激到她,也有可能是前几天没回的短信让严知希有点愧疚。
总之,严知希上前一步。
轻轻拉动这位大少爷的手臂,她素净脸蛋的微微仰起。
晃了晃他,笑容特别从容漂亮,她嗓音也缓慢:“我赔你,行不行?”
“大少爷大晚上还来接我,辛苦了。”
那把向来如碎玉清冷干净的嗓音,此刻像是被加温的泉水,潺潺柔柔的流淌出来,缠绵抚摸洗涤全身。
她刻意为之。
看着谢逢青冷淡的撩她一眼,严知希突然有点心跳加速,捏着他衣袖的指尖愈发用力。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突然很怕即将到来的沉默,因此抿唇,很是不受控制的,有点温软地喊了声:
“行吗,老公?”
第13章 京夜-
“行吗,老公?”
他挑眉:“不行呢,美女。”
谢逢青抱臂单手玩手机,指骨有搭没搭的随意乱点,其实心不在焉,靠车松懒站姿也在宣泄冷淡的戾气。
其实很帅、非常带感。
叫路人频频侧目的轻狂张力。
严知希心动悸动不停、撞击狂跳,顶着谢逢青冷漠到审视的目光,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明白,只是顺应本能的,又拉了下他的衣袖。
“哦。”严知希有点脸热,但眼神平静:“那算了。”
“看你长得还行,但是有点端了。”
这番话没把他当司机。
也没把他当少爷。
话一出口,眼前姿态恹懒的男人身型微顿。
毕竟小谢总在哪儿都尊贵惯了,哪儿听过这么明显的开腔啊。
“不儿,这位女士。”他笑容懒倦迷醉:“不答应你,怎么还恼羞成怒呢。”
严知希看着谢逢青加深加重莫名含笑的眼神,本就没平静过的心脏又重一刻,还没来得及反应——“等等。”
谢大少爷神清骨秀,端的就是那倨傲的架子。
但眼下神情微妙的实在有点不是东西。
严知希说:“等等,我——”
谢逢青已经把微信收款码亮出来了,语气随意道:“看着给呗,想要什么服务备注一下,今晚嘛,先让你体验下?”
……看着谢逢青在夜色中帅的发亮的脸,单手抱臂时,搭着在外的腕骨微微突出来,非常骨感,清瘦又漂亮。
严知希失神,还真追问了句:“什么价?”
谢逢青……他桃花眼微微放大,旋即笑出声了。
“这个价行不行?”谢逢青还不直接说,矜持捏着裸机边缘来抬起严知希清瘦的手掌,随后撤离,用手机的折角边缘在她掌心划了个数字:“童叟无欺啊女士,一分钱一分货,您要识货那真是机不可失啊——”
被他玩了一整夜的裸机滚烫,严知希听完愣怔了下,才反应迟钝的微微蜷缩下手掌。
他的裸机好烫啊,严知希皱眉道:“你怎么都不戴套啊……”
谢逢青一愣。
他又在笑。
有点夸张,他整个肩膀都在抖,胸脯起伏也大,本就饱满的形状眼下愈发——
“抱歉。”他收敛笑,严肃说:“下次一定戴。”
严知希有点……她推开谢逢青的手机:“谢逢青。”
他看着面色泛粉的严知希,挑眉:“干嘛,你真不付钱啊?”
那意思还挺明确,收款码收回去,他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差了:“分币不花就想让跟你走呗。”
面子有这么大吗你。
严知希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
“……”
其实她已经有点摸清哄谢逢青的门道了。
只是吧,今晚,严知希有点累。
看着眼前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那笑一如既往的不达眼底,不出意料,仍透露出凌厉意味。
他其实在审视自己。
看出这点后,严知希缓缓皱眉。
细雨濛濛连绵,夜景明亮璀璨,面对眼前人的不依不饶,往日或许还有心情去安抚与询问。但她今晚情绪起伏较大,现下有片刻力不从心——
转身欲走瞬息,余光好似瞥见他眉深一刻,随后自己冰凉而沾染细雨的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力道强硬,男人掌心干燥温厚。
那么好看泛青的一双手,严知希静静地注视过很多次,总觉得该像他谢大少爷这人一般漠然。
但此刻,腕间的灼热不似做假。
男人笑容也已收敛,拉着她的手,自己还靠在那里漫无目的看手机,嗓音含笑:“朋友,你走什么?”
“容砚与走了,你就这态度?”
谢逢青毫不收敛言辞:“表演的这么情深,有用?这里也没你目标群体,只有我呢。”
“我不买账啊,严知希。”
……在讲什么。
严知希瞬息意识到,果然,他看见今晚她送夫妻二人离开的画面了。
他情绪不高,是因为这个吗?
严知希皱眉更深,思虑万千,却立即反驳,没有丝毫停顿:“不是因为他。”
“那是什么?”谢逢青很没所谓的乱问一通,抬眸看她:“总不至于是我接你接晚了,你生我的气吧?”
这话出口,严知希终于印证了她刚才的猜想。
谢逢青今晚确实心情不太好。
而且,好像,也不全是因为自己。
“你不来接我也没关系,你挺忙的。”她态度很好:“容砚与和温舒琳带着李乐宜的画面,有点像我爸妈带着严繁。”
……随后连她自己的微微停滞。
她也没想过,那些永不见光的阴暗,竟然可以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就仿佛她已经有过千万遍排练,所以只要别人一问,她就能脱口而出。
熟练到严知希自己都有点吃惊。
果不其然,这个回答让谢逢青卡在舌尖的嘲讽——微微一顿。
不给她反应时间,谢逢青即刻皱眉,语气冷硬:“你是未成年吗?幼稚死了。”
啊。
这原来还可以理解成幼稚。
严知希僵硬的肩颈舒缓了些,许久后,才露出点放松的笑。
那好吧,总比被骂“和小女孩争宠”好听不是?
“行了,我真有事,顺路在这儿才来接你。”
谢逢青此刻终于把他那只剩7%电量的手机熄屏,转而一手插。进口袋,也松开严知希的手。
“上车,送你回家。”
严知希微微晃神,就看见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走,大步流星坐入主驾驶。
她连忙进去,随后发动开车,驶入主驾道。
车内陷入沉默,严知希其实想看看手机回回消息,但莫名的,她有点烦躁不安。
回去之后,又要一个人消化那些难捱的情绪。最近都在吸水果烟,晚点还是买点烈货才行。或者买点酒?
不过片刻,她又改变主意。
“谢逢青,”她在侧旁,看着窗外雨景,嗓音冷淡到孤伶:“你晚点去哪?”
“集团。”
“有急事儿?”
“没事,那群老东西就是搓磨我。”
严知希哦了声。
然后她又问:“累不累啊?”
谢逢青在后视镜里看她一眼:“不累哦。”
严知希一噎,这还怎么搭话。
过了会儿,她说:“那你——”
谢逢青一个急转弯,严知希纤白指骨立刻抓紧安全带,话瞬间被咽下。
“……”谢逢青无语:“有事说事。”
“你去公司能不能带上我啊。”严知希坦诚道:“……我不想回家。”-
严知希的想法也很简单。
她这些年足够封闭自己,留下的朋友寥寥无几。她也不需要谈话安慰,只以往都是在夜里抽烟,一宿又一宿的抽。
但眼下,摸着刚才谢逢青给她在前台顺的水果糖。撕开包装塞嘴里咬碎,浓郁清香的水果味炸开,满腔回味。
光线冷沉,装修也极具高速运行的都市高楼特征,极简大方。
她坐在谢氏集团次顶层的办公室里,支着下巴,看单面玻璃外,气势冷肃的小谢总。
谢总深夜加班打回马枪,吓得67L那群精英花容失色,深夜疲惫一扫而空,女同事风驰电掣去补妆男同事健步如飞清理烟茶,恨不得立刻用最完美的面貌展现在小谢总面前。
但谢总以修无情道出名,左脚踏进公司整座集团就陷入岌岌可危的恐怖威压中。
而且谢总今天肉眼可见的情绪一般啊。
严知希在里面失神注视,只见有专员颤颤巍巍的例行汇报公事,然后被谢逢青看两眼,就直接坦白抱歉谢总其实这般推翻重做了现在还没做好!!
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拜托了!!
严知希不由轻笑。
果然,大家在谢逢青面前都这么怂。
随后她收回视线,安安静静地在这儿做自己的工作。芙蓉会说到底是京市私人小型展会,盛美那边询问严知希TUK的进度,她看着手机的名单,若有所思。
暂时没回复,但先告知盛美那边,自己不久就会回来,届时会开关于TUK的高层会议。
那边回复好的收到。
然后,就没事做了。
严知希突然有点茫然。
这种状况对她来说是非常不好的,因为她人生奉行“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吃饭是为了有活下去的能量”,而漫无目的的休息会让她产生严重负罪感。
但她纠结片刻,就看见,谢大少爷在外面乱晃施压一阵就捞着一大堆有的没的零食奶茶进来。
也没问她吃不吃,谢逢青径直说:“晚点我要去参加董事会,跟你交代下。别看乐事了,来抬头看我。”
那群老东西在集团也不做实事,但就是爱折腾人。只要谢逢青在京在金坞呢,没事也要把谢逢青喊过去开茶话会。
这一点曾经让周明山苦不堪言,每次想拉谢逢青出来喝酒搓牌打麻将、遛狗搓澡高尔夫但次次都被个狗屁董事会阻碍步伐。
周明山那段时间实在被鸽的受不了,找谢逢青大发脾气,谢逢青也只是耐心的安慰他,好了好了,下次我提前溜出来陪你遛狗行了吧?
但其实一次都没有成功溜出来过。
眼下,不满的人变成严知希:“——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啊。”
下一句话就是:“……不过你都被架空了还这么听话?”
严知希好奇的很,谢逢青看着就不像会被当成傻子折腾的人。
“人在屋檐嘛。”
谢逢青眼神悠长的看她一眼,没怎么搭这茬:“尽量别出我办公室,想吃什么让李特助进来。他知道你的身份。里面的卧室有两张床,小点的那张我不常睡,你累了可以休息会儿。”
“很无聊的话可以玩我电脑,密码007751,不要看片公司查得到。”
“有事给我发微信,当然我也没空回,但有事微信。”
“……”有毛病吧。
严知希面无表情:“好的收到,麻烦小谢总了”
谢逢青挑眉,自然听出她让他滚的意思。
不过呢,今晚天气好,谢逢青笑了下,不在意的揉了下她脑袋,把她头发都搞乱了:“想老公就让我知道,所以要发微信。”
“我溜出来给你见啊,怎么样?”-
【不周山:哦哦这样啊。】
周明山终于反应过来,打字速度都快了。
【不周山:特么的你大爷啊,诉苦半天我怎么觉得你在秀恩爱啊。】
这些天周明山被他大哥抓去公司做苦力,累的每天倒头就睡压根没时间搞别的,也差不多几天没见着谢逢青了。
正想他呢,然后小青哥哥就这么水灵灵地给他发消息了,开头还搞得神秘莫测的,问他,有时间吗,哥们。
周明山心想谢逢青对他这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了!!半夜饿了粗暴砸门都要拉他做保镖陪着狗逼吃夜宵啊!
然后周明山也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兄弟?!!你爷爷终于下定决心就把你秋后问斩除之后快了吗!!现在如何需要我立刻喊来陈挚野来护驾保东宫吗!!
【Tks:老婆出轨,好痛苦。】
【Tks:还是和不如我的男人。】
那边:………??!
周明山咂舌,虽然早有预警,但他心想这进度也太快了吧?严知希真和那位……了啊?
然后就看谢逢青给他打字说明,平常风格都是高度精确概括的人今晚突然一句一句的慢慢发,周明山仔细一看对面那人还精雕细琢了下用词,所以看着还挺文艺的。
刚开始周明山还会安慰几句,然后冷眼看着谢逢青越来越不对的描述。
【不周山:大哥不是说你老婆出轨吗,你一直说今晚严知希看出你情绪不高追你追到公司里安慰你干嘛。】请问有谁要听吗?谁问你了谁在意?!
【不周山:能不能讲重点??严知希到底和那个老东西咋了??】
谢逢青在会议上笑出声,立刻被台上的老东西门用眼神无情凌迟——
谢逢青无奈而包容的收敛下,OK你们继续讲,我不闹出声响行吧?
【Tks:这就是,我要讲的,重点好吗。】
【Tks:严知希对容砚与那么冷漠,对我这么热情,明眼人都很清楚了。】
【不周山:?】
【不周山:……大哥?!】
周明山无语望天两秒。
【不周山:不过严知希这个反应确实?她对容砚与是daddy Issue?不过我记得她家庭氛围挺不错啊,她老爸还以优秀企业家出席我们校庆,特温文尔雅的——】
然后他就想起,容砚与不也是这挂?
他都有点想撤回了,结果那边完全没认真看他的东西。
【Tks:有可能吧,但其实我觉得不太像。】
谢逢青靠在位置上,他在美留学时深入接触过此类文化,享受此xp的女孩心理是服从温顺的,严知希要真有此心理,面对容砚与的施压早上赶着了。
不过眼下呢,谢逢青并不是很想深究此等高深话题。
【Tks:其实呢,找你聊天,免费把我和严知希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发给你呢,还是有点事儿要麻烦你,周二公子。】
那边看到谢逢青这番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明山说他家有条狗,放在金坞没人管,问我们,能不能帮他照顾下。”
严知希刚收到周明山消息时是有点茫然的,想问你怎么不和谢逢青商量?那边说谢逢青在开会,不玩手机,他又着急。
眼下谢逢青出来,严知希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周明山不是将近一周没回金坞了吗?他说就在家放了三天的狗粮——”
“关我们什么事儿?”
他语气冷硬:“他儿子他不自个儿照顾呢。”
严知希其实也觉得是这个理,但是吧,上次在谢逢青发来的照片确实很好看。
眼下她无所事事,本来真起了心思想去接来。但看谢逢青的意思,还是算了。
不过谢逢青进了卧室,声音窸窸窣窣,好像是在换衣服。
“而且你明天就回松临了。”谢逢青声音遥远:“怎么,我给你养着?”
严知希……她心想也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们去周明山家里给他换点吃的吧?”
她起身,漫步到办公室卧室前,站停,不敢再过去了,划着周明山发给她的消息。
“周明山说你知道怎么开他家的门,谢逢青,走吧。”严知希语气平静,但其实带着她察觉不到的柔和:“好吗,送我去吧。”
她找不到周明山家在哪。
也打不开门。
“……”
里面没什么动静,严知希等半天也没等到。
索性低头,想给周明山发消息询问,家政有你家钥匙吗?你把家庭地址写详细点,我自己去。
还没摁出发送键,男人大步流星的皮鞋声就利落而出,不等她反应,身上就落一件温热的女款淡褐色羊皮大衣。
非常温柔的配色,中和几分她眉间凌厉。
严知希抬头,入眼便是换好衣服的谢逢青。只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宽肩衬的衣服挺阔,胸肌形状特别有型饱满,偏生突棱喉骨利落分明,禁欲冷淡。
腰间银色青蛇皮带细碎明璀,长腿请迈经过严知希身边时,还有若有似无的香味。
她看的一愣。
“发什么呆?”谢逢青笑了几声:“走呗。”
“你都这么坚持了,我还能拒绝你啊。”
他又提到,快十一月了,天气冷,你多穿件衣服。参加芙蓉会,她刻意穿着灰白短裙,细生生的长腿裸。露在外,其实冷着就习惯了。
眼下,严知希垂眸,拢下衣领,没搭这腔。
“那你刚才怎么不回应我?”
“忙着换衣服呢。你刚是不是看我发呆了?怎么样,你老公是不是天下第一帅?”
两人进电梯时,严知希突然抿唇,很浅很淡的笑了下。
第14章 京夜-
周明山那套房子是他自己买的,别的富家公子哥用来金屋藏娇,他特意买来养小狗,这事儿被某位公子哥的女朋友在圈内吐槽过。
说他周二公子权势通天,到头来爱好这么纯情,谁把他拿下嫁入周家,那是真的过好日子。
这话浮现时,周明山不在,谢逢青在。
他那时抽着烟,眼眸暗昧不明,笑了声。
旁娇嫩的小姐立刻问怎么了,谢大少爷有何高见啊?
谢逢青说话毒,但其实绝大多数时间向来懒得发表意见,永远一副自由散漫百无禁忌的模样。
所以当时呢,他没说什么,夸她们考虑周全。
眼下,严知希靠在副驾驶,车辆平稳行驶,亮着视频通话的平板被固定在中控台上,有点好奇地抬眸看了眼平板里的周明山。
“所以谢逢青是什么意思?”
此刻严知希的双膝上压着电脑,她微微垫起脚尖,这样能让电脑更高、更平稳。
她明天要回松临,机票也买好了,十点的航班。严繁估计会来接她回家吃个饭,在家陪陪爸妈,估计下午才有空回公司。
盛美那边没催她TUK进度,但各项工作衔接不会等她,会一如既往的稳定进行下去。
她本想今晚在CBD平层里加班加点跟上盛美那边的进度,眼下要去周明山家里,给他的狗换水换粮。
所以她争分夺秒,在车上摸一遍大流程。
但谢逢青这一路相寂无言,就是边开车边玩手机这毛病不好。
严知希本想提醒,转而一想算了,反正死不了。
后来,周明山那边突然要视频通话,按照谢逢青的说法是他哭着闹着要见面,说一周没看见谢逢青,想的肝肠寸断。
听完后的严知希:……?
她甚至从没和赵易安半夜打过视频。
你们男生的友情是这么黏人的吗?
谢逢青礼貌询问过严知希的意见后呢,就接通了,屏幕里立刻浮现出周明山那张阳光开朗的大脸。
“哎呀,你们总算接了。”那边的人完全没有谢逢青说的那么要死要活,还很是高兴的和严知希打招呼:“严大校花!你看这是谁!”
那边把一位害羞腼腆的少女推到手机面前,少女有点吃惊,立刻慌乱垂眸,掩盖她即将见到严知希的害羞与紧张——
严知希皱眉,定睛一看,有了点笑意:“是欧雪啊。”
少女忍不住轻笑,娇怯抬眸,声音软软的:“严师姐。”
周明山见欧雪这样,佯装不满:“哎,哎,怎么见严师姐这么高兴啊,你见周师哥的时候可冷漠多了啊。”
欧雪瞪大清润的荔枝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明山,那意思是你怎么能把这话说出来呢?!师姐还在听呢!
严知希没忍住,笑了声。
随后把电脑微微盖上,收进自己怀里,面对师妹,她语气要温和点:“怎么和周师哥在一起?你在南岸吗?我听说你大二就进了AUO美术所,怎么样,吃得消吗?”
漂亮少女一紧张,说话就有点结巴:“还,还好,工作强度大,但是那里的姐姐老师都对我很好,而且,工资待遇也很高……”
严知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人许久不见,严知希关切了她许多问题,等差不多了,严知希才露出满意的笑意。
“你很厉害啊,欧雪。”严知希认真的说:“你这个履历和你现在的专业能力,保研本校或者国外顶级美院是非常轻松的,有在选院校了吗?”
那边原本说的渐入佳境,就现在给最疼爱自己的家长汇报近况一样,见到严知希表情越来越欣慰,欧雪也很高兴。
但是严知希突然提问这个话题……欧雪咬唇,怯懦地说:“……师姐,我不准备继续升学啦。”
“为什么?”严知希和周明山都清楚她的家境如何:“欧雪,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你有需求一定要找我帮忙。”
“我是你师姐,我会帮助你。”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容置喙,眉眼微微压低,更显的气势逼人。
目视前方平稳开车的谢逢青,侧眸看她一眼。
欧雪……她心软些:“师姐,你放心,有需要,我一定向您求助。”
“但我有我的规划。”她又停顿下,那双漂亮清润的眼,浮现出万夫莫开的坚韧:“我会过的很好。”
……严知希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要叮嘱这个可怜又要强的小师妹。
但眼下,自觉不必多说。
“你是中美院的欧雪?”旁边的男人突兀出声,也像是为她们即将沉默的间隙兜底:“你们不是一个院系的,还互称师姐妹啊。”
严知希看他一眼,男人侧脸锋利,唇角勾着点笑。
“她们一个社团的呗,好像你们专业老师都是容砚与吧?欧雪那年也报容砚与门下,差点就是容砚与这些年来唯二收的学生了。”
周明山在那边插话,嬉皮笑脸:“所以当年你到底怎么滑掉的啊?外界都传,是严知希把你名额搞下去的啊。”
欧雪在那边皱眉,严知希开了口:“误会而已。”
两人都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欧雪还有事做,先走了。严知希这是才问周明山,你们怎么在一块儿?
“年底了,各种聚会都开始冲KPI了。”周明山也有点无奈的哎了声:“这不?华菁各种校友会抢着要我去呢。和欧雪见面也就是巧合,见你和谢逢青都在线,连忙把她拉来和你见一面。”
“话说严大校花,你盛名在外,难道没动静?”
可能有,但严知希没在意过,她这些天太忙了。
“哪有你周二公子潇洒。”严知希难得半开玩笑似的:“到哪都耀眼。”
周明山喜笑颜开:“哪有哪有,你旁边那位才是真的耀眼,你敢信,我们华菁的校友会,竟然有人打听到谢逢青在国内,想把他喊过去。”
周明山这时,才终于想起这位被他冷落半天的专职司机:“谢大校草,什么时候准备回你的第二母校看看?”
“第二母校?”严知希挑眉,充满好奇。
“可别,哪天又有人说我蹭华菁热度你们就知道错了。”男人语气闲散淡漠:“尊敬的母校只有人大附中青岸中学。”
这事儿说来也好玩,他们青岸人特别是直升班,几乎都有两道坎,一道是华菁大学,一道是高二分流去读国际班。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谢逢青会去读华菁大学。甚至青岸许多学哥学姐都早就在华菁宣传开来,说明年会有顶级帅哥谢大少爷入校,你们就等着一饱眼福吧。
风云人物就那么多,顶级院校之间教育资源互通,几次联考下来,成绩好的,长的亮眼的,一下就能出名。
谢逢青无疑是这一小撮里,最冒尖的。
但后来谁都没想到,谢逢青会在高三的时候,突然去读国际班。
就,太突然。
搞得那一年,他人虽然不在华菁,但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有人期待怀念好奇敬仰,就有人厌恶无语尴尬嘲笑。他们华菁内部软件,还有一栋关于谢逢青的讨论高楼。
要么是可惜他没来华菁好可惜,要么是嘲讽真来了也就泯然众人了。
那栋高楼,严知希在有次食堂排队无聊时,随意点进去观摩了下,各种高校黑话其实一下看不太明白,严知希漫无目的乱看,突然,滑倒一条用手机拍摄出来的行楷书写纸张。
很杂乱,但严知希就是突然停下。
笔力雄厚、透纸刚穹,字锋划痕间凶狠凌厉到极致,抢断一切欲言又止的怯软,浓稠淡墨画出风姿绰约。
那上面写着。
【关山无措,
只好,明日再来贺-
谢。】
那年,严家破产,还是大学生的她要和萧二结婚,严知希和家人积攒长达二十年的矛盾激烈爆发。
她身边几乎空无一人,那段时间浑浑噩噩。
但看到这句话时,严知希指骨僵硬在屏幕前,沉默良久。随后长按,点击保存。
“哎,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哈,当年我拼了老命从香港那边考来华菁,我特么以为终于能和你和陈挚野同校了,结果你们?!你别的不说,当年我们青岸的学长学姐还真挺尴尬的,谁知道你真没去啊。”
“我没说?你几次三番喝的稀烂如泥,你不听怪我?”
“你他妈那么轻飘飘提一句想去MIT我以为你吹牛逼,那我还天天说想去哈佛呢?”
谢逢青笑了声:“行了,三五年过去了,我要真去,青岸人才是真的尴尬。”
他又看了旁边的严知希一眼:“怎么这么沉默?严大校花,在场的只有你既是青岸学子,又是华菁校花啊。没什么想说的?”
严知希早就回神,只是觉得他们斗嘴很有意思,因此没擅自打断,静静听着。
直到此刻被人点出,她才缓慢开口:“——所以,当初周明山被点评纯爱的后续呢?”
他们一聊起天话题就四处乱飞,要不是严知希拉回来,两人压根没想起还有这茬。
周明山愣了下,呵呵两声瞪谢逢青:“后面夸我那姑娘跑来问他要我联系方式,他自己加了,结果不推我过去!严校花,你评评理,这算怎么回事?”
像嫉妒兄弟被美女追,所以不推微信斩兄弟桃花。
严知希……她没想到谢逢青会这么做,没忍住,轻笑了下,语气也雀跃些:“你怎么这样啊?”
“周明山,我是你的话,我肯定和谢逢青没完。”
她说这话时,语气不算很激烈,但眉眼含笑,特别生动……的在拱火。
谢逢青没忍住,在后视镜里多看她两秒,原本板着脸想喷周明山,但眼下嗤笑了声。
看我吃瘪你这么高兴?
你竟然还拱火?
语气还是非常差劲:“我用的来抢你桃花?她那话都那样了,你还不懂什么意思?真把你微信给她,你被钓成孙子都不知道。”
谢逢青特别虚情假意的说了句:“亲爱的周,哥哥这是保护你呢。”
周明山:“那她怎么就想钓我不想钓别人啊?话说你还记得是谁吗,现在推我我看看呗……我不加!”
严知希在旁大笑。
……谢逢青也笑了。
拉档熄火停车开门,谢大少爷雷厉风行:“服你们了。走了严知希,去看看周明山儿子,告诉它它爹要在外面给它找后妈了,今后白陨只有我们这对干爹干妈宠它了。”
“特么的白陨是什么,我儿子叫小白!”
“小你个头,”谢逢青倨傲道:“我昨天亲自问它想要哪个名字,他选了白陨。”
“?”什么东西你还真问它了?
“狗都不选你起的名字。”
周明山:“……”
严知希跟在后面笑的不行-
严知希踏入周明山家才知道“专门买来养狗”这句话的含金量,随处可见的高大爬架、宠物房屋、大型玩具,尖角几乎没有,装修设计完全针对宠物。
还没等严知希开灯仔细观摩,那道不算小的黑影猛扑身后的谢逢青——“好了,是我,不是你爸爸。”
严知希开灯回头,就看谢逢青唇角勾笑,直接一把捞起这只几个月大的边牧,笑眯眯对着严知希道:“走吧,进去。”
……严知希眼神难舍难分的从狗身上移开。
可能真的太久没见到主人,向来不太爱叫的边牧这次见到谢逢青,低声咽呜半天,磨蹭着谢逢青的西装裤,时不时还短促儿寒尖锐的低叫两声。
“stop,白陨。”
他语气淡漠,动作娴熟的把狗粮递给严知希:“倒进那个自动箱里就行,我去换点水清理下。”
“要不要分装?我看那边还有生熟食分。”
“可以,你不嫌麻烦的话。”
严知希虽然不养宠物,但是因为自小就喜欢狗,所以有意无意了解到养狗知识还是很多的。眼下又有谢逢青指导,她上手动作又快又利落。
原本一直绕着谢逢青委屈打转的边牧,在远处听见严知希开熟食鸡腿包装袋的声音后,立刻小跑着凑在严知希身边。
“呜——嗷——”
低低声响,严知希听的一愣,有点纠结地发问:“要现在吃吗?”
“那我不给你放进去了?”
狗立刻小声而快速的叫两声!
她微微一顿,把鸡腿放在它的小盘子了,随后就看见它在斯文的咬鸡肉。
严知希……她指骨微顿,想上去摸摸边牧油光发亮的毛发,手刚碰上去,狗就转了个方向。
离她远点,然后安心进食。
……严知希垂眸,有点失落,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一直以来都很猫憎狗嫌,可能天生没有那个气质吧。像她的师妹欧雪就不一样,那是个天生自带亲和力的人,社团的流浪猫狗都黏她。
有个说法是,小猫小狗总能在人群里选出最善良的人。
“发什么呆?”自后而来的声音没什么情绪:“都处理好了?”
“差不多。”严知希骤然回神:“狗粮装满了,它现在算加餐吧?”
谢逢青还在数手里的衣服,没抬眼看,随口道:“让它吃吧,这几天应该都没人给它开过罐头。”
“哦,好。”严知希凝视狗片刻,又转过身来,语气微微落寞:“你在干嘛呢谢逢青。”
给狗数数它的衣服呗,它身上那件都有臭味了。
但谢逢青没立刻搭腔,见严知希这幅莫名模样,下巴一扬:“不是喜欢它吗,来问我做什么?”
又不喜欢我,还问这么多。
“它不喜欢我。”她叹息道:“我一直不太招小动物的眼缘。”
这番话让谢逢青感到稀奇:“他们还有眼缘呢?”
“给吃的就撸呗,你管它们喜不喜欢你呢?”谢逢青笑了,喊了声:“白陨,过来boy。”
狗听到谢逢青的声音,鸡腿都没吃了,就立刻扬着笑脸,狗头蹭蹭谢逢青的裤腿。
谢逢青眼神示意她动手。
严知希……她蹲下来,手刚伸过去,狗就非常自然而然的绕了下位置,走到谢逢青身后。
谢逢青……他惊了,没忍住,笑出来:“严知希,你人缘差就算了,狗缘也差啊。”
从小就被各种动物追着跑的谢大少爷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狗不想被人摸的情况,他忍住笑,看着有点黑脸的严知希,安抚了下她。
随后立刻一把把狗举起来,不顾狗的抗拒就抱进怀里蹂躏:“——干嘛不给你干妈摸啊,周白陨你怎么看人下菜碟啊?那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今后在小青哥哥这里,做主的可是你小希姐姐。”
狗怕的要死,连忙晃动狗爪就要逃离,结果只能被谢逢青按住爪子,抱得更深更紧,笑眯眯的威胁它。
“快点,对你小希姐姐笑一个,来严知希,我已经给你按住它了,摸一下呗。”
严知希也没想到,谢逢青竟然就这么简单粗暴。
他周身气势肃然,黑色高领毛衣更显的冷漠。
但眼下,把狗高举身前,满室灯光温暖明灿,严知希突然觉得,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谢逢青都把狗捧到她眼前了,严知希自然没再放过。
“嗷呜——嗷!嗷!”
年纪尚小的边牧还没有对抗可恶人类的本事,但在这个难忘的夜晚,它已经深深记住这两个可恶的人类了!
等严知希心满意足,谢逢青手都举累了。
但他没让人看出丝毫端倪,笑眯眯对严知希说:“怎么样,爽了没?”
“嗯。”严知希意犹未尽:“它是不是有点生气?”
“啊?”谢逢青回头看了眼:“那是害羞了。严知希,你是不是不怎么撸狗?”
那手怎么还乱摸呢。
“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害羞小男孩啊。”
严知希……她也惊了:“啊?这样啊。”
“你怎么也不提醒下我,好尴尬。”
我刚才已经把你手拿开了好吗?谢逢青哼笑了声,心想,你摸我的时候,不也这样么?
然后,下一句就听见她说:“那你刚才还乱摸我手呢,谢逢青你什么意思啊。”
她神情认真,还情景还原了下:“就我刚刚,我摸狗的时候,你摸我的手——”
然后,她拿着谢逢青宽厚得当的泛冷骨掌,覆盖在自己手上。
第15章 京夜-
谢逢青懒得看她,慢条斯理的打掉她的手。
“别转移话题。”他神色傲慢:“我稀罕似的。”
她眨眼。
这么明显吗。
好吧,她确实有点不想继续刚才那么尴尬的话题,随意拉着谢逢青的手乱放。
不过看他这幅不好骗的模样,严知希只能作罢。
好在谢逢青比较人性化,看出狗不耐时就拉着它离开,把它放在车上后才与严知希交代些事宜。
无非是这些天他的行程安排,他作为盛美那边的大股东,参不参加TUK主题纯看心情。
不过谢逢青也仔细想过,那天临近他姑姑孩子的满月酒,大概率不去。没确定的事情谢逢青不打算和严知希说,让她自己斟酌。
严知希表示明白。
两人对话结束,严知希目光放长看向窗外。
回松临后,她也有些事要做-
严繁一身亚的要死的工装锁链短袖长裤在机场玩手机等姐姐,脸上病态白皙但薄唇又艳,整个人散发出浓郁的阴气。
鬼气森森的,像刚参加完大型cosplay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来机场接机。
严知希看到她时眉心一跳。
严繁倒是乖乖的走到她身边,喊了声:“严知希。”
“走吧。”她点头回应。
她自己拿着行李和包,严繁也没问她要不要分担下,将近一米八的高瘦个儿自顾自的跟在后面。
上车,严繁知道姐不喜欢开车,主动坐了副驾驶。
这一路,姐妹俩都相继无言。
严知希是在工作,一路上电脑键盘噼里啪啦响,公务应接不暇,她忙的要死,一路上喝水都没时间。
严繁呢,则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车辆驶入市中心,严知希才终于意识到快到家了。把电脑关了,整理下自己的状态,拉下遮阳镜露出个标志的笑容,检查下有没有哪里显得太憔悴。
严繁在旁边看姐这一连套动作,心里莫名烦躁,但她忍着没说。严知希却若有察觉,瞥她一眼,暂时没开口。
一直开到小区里面,马上就到严家别墅区,严知希才淡淡开口,让严繁先停车。
“快到家了停什么?”
“让你停就停。”
严繁赌气似的猛踩刹车。
坐稳后,严知希也没顾忌妹的心情,嗓音冷淡不近人情。
“我很忙,回家吃顿饭就走,我不想吵架,所以饭桌上我不提公事和婚姻,爸妈提了你把话题顺过去,别拱我的火。”
“爸爸这些天应该忙的很累,我也不想让他操心,你回家叫我姐姐,别天天严知希严知希的叫。”
严繁冷笑,阴阳怪气的喊了声姐姐。
严知希沉默了下,“前些天我和妈妈语气冲了,我回家先和她道个歉,你在家也别老惹妈生气。”
严繁听到此处,原本对姐还有点怨气,眼下有点怨不起来。
“所以你和你老公处的怎么样啊?”严繁是真好奇:“妈妈在家念叨好几次了。”
“还可以,他人挺好的,下次带你认识。”严知希一笔带过这个话题,心想,现在的谢逢青大概率在苦逼的给谢氏打工。
还是没薪酬那种。
随后,严繁又喊住即将开车门回家的姐。
“严知……姐姐,”严繁面色古怪,最后还是叹息了声:“……没事,就,爸妈真挺想你的。”-
回家后,严知希一反和妹待在一起的死气沉沉,笑容很清亮。她最近跟着谢逢青,作息饮食都规律。
眼下脸白的发光,状态特别好。
回去先是和严恪洲详细聊聊工作方面的交接内容,而后又和神色怯怯的孙凌秋,进卧室详谈。
“妈,那天我情绪不对劲,给您道个歉。您别计心上,这是我在金坞给您带的礼物。”
严知希此刻神色要沉敛些,看着略微胆怯而有点惧怕自己的母亲,她叹息了口气。
握住孙凌秋的手,严知希语气非常郑重地说:“妈,您别怕我,成吗。”
孙凌秋……她有点回避严知希的眼神,双眸含泪,泫然欲泣:“……妈妈好后悔当初告诉你真相,小希,是不是当初我不告诉你第二个秘密,你也不至于这么恨我?”
当初的事谁也没办法预知到今天的局面。
孙凌秋那时也是气血上涌,气到头脑发昏。
最亲近的人往往用最尖锐刻薄的话刺伤深爱的人,两年了,孙凌秋有时候还会梦到严知希一走了之的模样。
严知希听后沉默半天,一时之间,也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回避和母亲正式谈论这个话题,每次孙凌秋提起,她都不耐和冷漠的强制打断,不给对面丝毫辩驳申诉的机会。
“咱们一家人就一起稀里糊涂把日子过下去,不成吗。”严知希有点烦躁,又有点无奈。
孙凌秋笑比哭难看:“我以前也这样想,你不提,我也不说。我该怎么关心你就怎么继续,你虽然和以前态度差不多,但是知希,我能感觉到,你在疏远我。”
“不,也不是疏远我。”孙凌秋抓着严知希的手:“和谢逢青结婚后,你几乎拼尽全力的忙事业,忙工作,又是牵线搭桥严家的产业,又是在盛美加班加到躺进医院……你爸爸都说我们养了一个非常厉害,厉害到可以改变严氏命运的女儿,但我始终觉得不对。”
孙凌秋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满脸泪水,嗓音颤抖崩溃:“你想离开严家,对不对?知希,你想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然后一走了之是不是?”
“……”
严知希撇过脸,不说话。
孙凌秋擦泪,稍微控制下情绪,“妈妈好后悔,知希,你能不能再给妈妈一次机会?你能不能把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我?”
她太懊悔了,悔恨到肝肠寸断。
所以也恨不得把严知希的肝脏挖出来,看一看,她到底要怎么补偿严知希,那颗被她伤的千疮百孔的心。
严知希被她这样浓烈的情感灼伤到,终于忍不住开始挣扎被她紧握的双手,皱眉,有点心慌——
她真的很害怕面对这么恐怖浓烈的情感,因为她绝对付出不了同等份的感情。
“妈,我不会和你做任何情感上的保证,你和爸爸在我最需要爱的时候给了我充足无忧的物质和情感需求,所以我不会离开严家。严繁年纪还小,起码,我会看着她接管严氏——”
严知希语气冷淡,但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妈妈,就让我们继续演好亲生母女该有的样子,不好吗。”
何必计较她到底真心或假意?
爱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严知希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花费数不清的时间和精力,怎么不算深沉地爱着这个家呢。
“……”孙凌秋双目含泪,自觉不可能再进一步。痛苦的掩面而泣。
严知希一直陪着她,等她慢慢恢复过来。
孙凌秋做了几十年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情绪管理能力也是一绝,除非她不想控制,否则也是一瞬间的事。
刚才她在严知希面前彻底发泄了一会,心里好受不少。
终于,在严繁第三声喊她们出来吃饭时,孙凌秋已然恢复面无表情。
严知希笑了下:“妈妈,我更熟悉这样的你。”
冰冷无情,为利益最大化可以算计和舍弃一切。
孙凌秋……她看着严知希,眼神复杂,但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随后出去,严恪洲笑眯眯地问她们母女俩说了什么体己话。
“现在我在外面,都要喊知希一声严总监。”严恪洲看着女儿,眼里是藏不住的欣慰和心疼:“宝贝,工作不能太辛苦,有时候我去盛美看你,都怕你晕倒。”
“姐姐是完美女神好吧,哪儿有她做不到的事?”
严知希笑着说:“爸,你听,严繁这是在讽刺我。”
“我哪有!”
严恪洲佯装生气的批评严繁。
严知希看着眼前的父女俩嬉笑打闹,又主动夹了椒盐青菜到皱眉凝望的孙凌秋碗里。
“说好了,饭桌上,不可以教育孩子。”严知希笑眯眯道:“严繁好不容易活泼点,您也不想成天看她像个丧尸一样吧?”
孙凌秋看在严知希的面子上,没发作,只说对严繁说:“你姐好不容易回来,别吵到她。”
严繁:“哦,好的妈妈。”
其实完全不在乎,家里没人管的住她,真正能让她听话的只有严知希。
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严知希下午走的时候,看见孙凌秋在旁欲言又止,还是上去拥抱了她一下。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她叹息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松临市,盛美国际。
高台明窗上,清晰透明到反光的大理石不断被皮鞋与高跟踩出清脆的声响,都市精英们步履匆匆带风,恨不得一步撕成八瓣用。
严知希无疑是最雷厉风行那一挂,浑身不见名牌的奢侈品穿在身,色调极其讲究,要的就是浑然天成的冷清漠然。
她那是自小用金钱堆积出来的富贵傲慢,气场太盛,很难被忽视。
“严监,今晚安排照旧吗。”
“十二组的同程传在哪?OK严监我拿。”
“严监,孟监在会议室等您。”
严知希刚踏入37L这层就扬起此起彼伏的呼唤,她指骨自上拿着冰美式,长达八厘米的高跟踩着风去处理。
“李乐宜呢,把她喊过来。”严知希随意翻了两张呈交上来的东西,眉就没平过,见人来了,气势汹汹地把东西摔她桌前:“一堆垃圾,拿回去重做。”
李乐宜……她咬唇,真想哭了。
办公室外的人看见严知希又对李乐宜发作,顿时讨论起来:“这是严监这个月第几次给乐宜穿小鞋了?”“快六次了吧?!哎呀,乐宜是真的惨,惹到脾气最大的严知希。”“她很可怜啊,会因为同时受到谢逢青和容砚与的赏识,严总监都快嫉妒疯了吧。”
平时他们压力都大,工作时间几乎没人敢也没时间聊这些,但最近因为三位总监全部回本部,时间上有了空隙,安排得当,月尾大家也都清闲了点。
此刻在工位上,占着吵吵闹闹的氛围,高谈阔论起来:“其实严总监很漂亮啊,何必嫉妒乐宜这样的小姑娘?”
“你懂什么,越漂亮的女人越需要异性的肯定来认可美貌,结果两个最有权势的男人都更喜欢李乐宜……你说呢?”
“啊这样啊。”但有女同事不太认同:“其实我觉得,乐宜前段时刻太浮躁了啦,被严总监磨了几回,这几回交上来的稿子,效果非常惊艳。”
“哎,别的不说,好几次我都看到严总监亲自陪乐宜加班呢……虽然乐宜哭了好几次。”
“严总监也没你们男的说的那么恶劣吧……她其实挺好的,我之前也怕她,上次生理期我实在撑不住,想着休半天忍忍算了。然后她给我批了三天居家办公。”
男同事们辩不过她们,只能嘲讽呵呵笑,不过见严知希朝这边走来了,还是立马低下头装孙子。
“Ava,这次的设计概念集怎么没一起合并交给我?”严知希皱眉利落敲敲桌面:“很急,总部需要定夺采用你的还是C组的。”
“喔我忘记了!立刻发您——真的会采用我的吗!”Ava高兴的要命。
严知希嗯了声:“我尽量帮你争取。”
随后又点了几位的工作进度,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李乐宜身上时——“她在哭吗?”
周围见严知希关心李乐宜,也不知道她是要发作,还是要关心,一时不敢做声——
“让她收拾一下情绪,到我办公室来。”严知希冷酷的下达命令后,转身就走。李乐宜不久后听到消息,吓得连委屈都不敢了,忙擦泪收拾情绪进去。
她这些天被折腾怕了,完全没有当初的灵动可爱,看的严知希微微皱眉。
随后递给她湿巾,很贵的意大利牌子货,严繁那段时间特别爱用,家里囤了不少。李乐宜看清后,有点惊讶,下意识想推辞这种好东西——
“最近压力太大?”
李乐宜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哪敢说真话:“没没……”
“好了,”严知希扯了个笑:“坐吧,严总监例行公事,和你谈谈心。”
……李乐宜只好坐下。
“你是这一批里最有天份的新人,但是乐宜,这个行业不缺有天赋的怪物。TUK主题的申请我一直卡着,是因为我觉得你不适合做代表人。”
她这番话出来,李乐宜又想哭了。
装什么啊!不还是因为不喜欢她所以不让她去TUK吗!
然而下一句,冷酷无情的严总监就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我要你当副责,我亲自带你。”-
“哎,严知希带了个新人负责TUK,怎么想的?”周明山靠在沙发上悠哉悠哉:“那新人还是你夸过的啊。”
在旁打桌球的男人穿着酒红色内衬,配纯黑色西装马甲,整个人散发出熟红糜烂的勾人气息。
弯腰翘臀,身材好的没谱。
一发进洞,男人慢条斯理的站直身子,淡淡嗯了声。
“不是,你反应这么冷淡?”周明山笑了:“谁前些天还求着我把狗借给你,严知希心里想着狗,不一定想着你啊。”
“我就是留个契机,你要能懂这些就好了,亲爱的周。”谢逢青最近挺闲的,在于老爷子终于放他离开本部了。
“她这些天理过你?”
“我也没理她啊。”
谢逢青语气很淡:“别天天就是情情爱爱,最近盛美的股价大跌,你知道?”
“靠,当然。”周明山一说起这个就烦,股价大跌了,家里那位大爹就开始烦人:“三天两头把我喊回去骂一顿,我真服了。”
主人心情好时,工作一天回家看到酣睡的狗自然觉得很温馨;主人天天在外受气,回家看见狗还在外面四处撒泼弄一身泥。
不发作才怪了。
谢逢青就是这个意思:“多关注下自己产业好吗,我都比你关心你的家产。”
周明山差点感动上了,仔细一想关心盛美不还是有人在哪里吗?周家产业遍布全球呢,他哪有时间关心。
“懒得和你多说,死恋爱脑。”
周明山起身拿杆儿,谢逢青笑了声。
“一般吧,你要不说她的近况,我还真不清楚她最近在干嘛。”
“没聊天?”
“没,懒得发。”谢逢青的真实感受是太久不见面,确实会消磨掉很大一部分热情。
所以眼下他觉得,就那么回事。
好像也没太大感觉。
“……”周明山听后,有点惊讶侧目:“可以啊谢大情种,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你出息了啊。”
“那怎么,是要准备要离婚吗?”
“不至于吧,”谢逢青这段日子没和严知希见面,日子过的清心寡欲,都快阳痿了,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她又没犯错。”
“……”周明山服了:“离婚还要她犯错你才离呢。”那不就是没感情了就双方解除呗。
谢逢青没告诉过他自己和严知希那些合作的事,可能透露过一点儿,但没说的很详细。
所以谢逢青也没怎么反驳回应,就嗯嗯啊啊哈哈应付两句。
“其实呢小青哥哥,我到现在都觉得你和她在一起这件事非常梦幻不真实。”周明山自顾自的说:“我总觉得你们一定会离婚。”
谢逢青……他笑了下,起身,他点了外卖咖啡,想着晚点要去参加个书协会,提提神。
“能不能盼我点好,大哥。”
他不太所谓,语气散漫:“离不离都那样,其实。我这几天没见她,心情挺平静的。”
周明山说:“那不一样,只要你们还是夫妻,只要见面,就一定不一样。”
谢逢青笑了,心想,离婚了也是前妻呢,那难道就一样了?
不过这几天周明山可能被骂得ptsd了,时不时就发表高谈阔论,而且说的话特别文绉绉皱巴巴,谢逢青就特不爱听他那矫情样。
敷衍应和两声,拿着手机站远点,看看外卖路线,差不多快送到桌球厅的时候,谢逢青懒着腔调回他。
“得了你,你就是觉得我没按照你期待的预想去谈恋爱结婚,但其实婚姻这玩意和谁结都一样,我和严知希也就是凑个巧。”
“我和谁结,谁都不一样。周明山你就是因为你认识严知希,所以你对她有滤镜。别纠结这些了,喝咖啡吗,周明——”
那边谢逢青突然卡壳,周明山哼哼两声,心想我就是为女神打抱不平咋地?但咖啡还是要喝的哈,结果跑过去一看。
开门的不是送咖啡的外卖员。
是瞪圆了双眼,被议论的当事人。
当事人眼神很锋利,盯着谢逢青,语气当仁不让,举起手中的两杯Starbucks,说:“你想多了吧,谢逢青。什么叫和我是凑个巧?”
严知希听到他这么轻描淡写差点吐血啊:“我追你的时候明明费尽心思好吗,你知道你当时有多逼吗?追你的成本巨高。”
这人太不尊重自己的付出的时间精力了。
谢逢青也显然没想到将近半个月没见到的、本应该相隔两地的人,竟然会如此突兀毫无征兆的,就像被召唤一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怎么,我还要给你办个奖吗。”谢逢青无语死了:“赶紧给我啊,只有两杯,我和周明山的,没点你的。”
严知希也有点不舒服了。
她特意带着李乐宜赶最早的一趟航班来金坞,为了给眼前人一个惊喜,都没问周明山他们在哪。
打听半天才找来这里,结果他态度怎么这么差啊。
“哎,不是,”周明山看严知希那表情,有点忍不住了:“谢逢青你……”
“那你拿着吧。”严知希果然把咖啡外卖推他怀里,垂眸,转身就走:“我就不该帮你们拿上来。”
“走了,乐宜。”
她拉着李乐宜就离开,留下惊呆的周明山,和放下咖啡袋微微皱眉的谢逢青。
第16章 京夜-
“走什么。”
谢大少爷把咖啡袋随意塞进周明山怀里就大步流星的追出来,他腿长而直细,纯黑西服裤随步而猎猎生风。
三两步弯道超到严知希身前,眼神语气都冷淡的攥着她的手。
“这么久没见,刺你两句就受不了了?”
谢逢青神情很迫人:“严知希,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严知希挣扎了下。
他们出了包间,大厅里都是金坞都市有头有脸的小年轻们,看到有大美女进了谢逢青的房间,本来就好奇。
结果片刻,严知希摔门出来,众人还为此等级别的大美女都被谢大少爷无情拒绝而感到惋惜时——
谢大少爷匆忙追出来,神情冷冰,攥着她的手腕不放。
李乐宜在旁边都快吓哭了:“谢谢谢谢大少爷——”
“不谢。”谢逢青示意她先进去,随后见严知希神情躲避。
两人在大庭广众下僵持,最后是谢逢青眼神一瞥,看见严知希发红的手腕。
他骤然松力,结果严知希还是要走。
谢逢青不耐:“你闹什么脾气?”
他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往隔壁小厅带:“他不知道我们合作的事。我和周明山爱说点废话你还不知道?你当然是我最看重的人,你求婚后我不是立刻帮你处置萧家了?校花同学,别闹脾气了,跟我进去?”
“你说真的?”
“这还能有真的假的?”
谢逢青见她冷静一点,也慢慢松开对她的桎梏,眼神疑惑地看了眼她。
昏暗房间中只有月色皎洁,他看见严知希神情落寞。
“其实是我的问题。”严知希烦躁无奈的揉了揉脸:“这些天和家里人待的烦,一下没控制住情绪,抱歉。”
谢逢青目光沉沉,周身气场都冷敛。
闻言只说:“看你。”
随后严知希才有点缓过神来,她收拾下情绪,说:“我带李乐宜过来金坞历练下,她野心潜力都够,能力还没够到。你和周明山一直在这边?”
周二公子虽然不管事,但身边很多相关资源和渠道,严知希想和周明山谈谈。
谢逢青沉默两秒点头,随后也领会到她的意思,快速想了一遍就准许。
但在严知希要走时,又喊了声她:“你真没问题?”
严知希……他似乎在男人面无表情的冷沉下,看出几许担忧。
这有点天方夜谭,因此严知希利落转身,说没事-
桌球,台风正厅。
谢逢青喝周明山简单交代两句,一切按正常流程来,不特殊化不差别对待,严知希带来的人什么能力就拿什么资源。
周明山了解,随后就堆着笑与严知希在旁交涉。
这两人谈论公事,谢逢青在不远处靠着,腰胯轻抵桌台,他指骨并着烟。没燃,有一搭没一搭得磕着烟蒂。
李乐宜有点搞不清状况,但观察了阵他们,吞咽了下,才小心翼翼地挪到谢逢青身边。
“小谢总,你们怎么在这儿呀?”她笑容清甜:“严总监在飞机上说要带我来学习,就是来和你们对接嘛?”
谢逢青撩她一眼。
他几近识人不忘,其实听见声音那刻,就想起眼前的女孩是谁。
不过刚才和严知希气氛紧张,所以谢逢青没多问。
只隐约记得,严知希当时,好像不太喜欢这个女孩。
不过竟然亲自带在身边么?
谢逢青想的事多,眼神自然停留在李乐宜身上的时间就长。
尽管冷着,但那双锋利情深的桃花眼,实在叫人轻易瞎想联翩。
李乐宜有点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唇,眼神闪躲,细声道:“谢……小少爷?”
不着痕迹的,她又挪动了点位置,更近了些。
谢逢青被这声称呼稍微喊回神。
“嗯。”他自然而然的收回视线,语气淡漠,例行公事提问:“严总监带你过来是盛美的安排?”
“不是的!”李乐宜笑容清甜:“上次被您夸过的方案,严总监想作为TUKplanB启动备案。她怕我没吃透,所以特意带我到金坞来。”
谢逢青心想确实是她的风格,不看资历和关系,谁有真本事就让谁顶上。
“你那份大框架干净透明,思路清晰,适合删减。”谢逢青也是丝毫不吝啬夸奖的人:“严总监很看好你,自己也要努力。”
女孩浑身馨香萦绕在侧,她双眼浑圆,透着股干净迷茫的味来。
随后自顾自的叹息一声:“是啦,知希姐姐对我……挺好的。”
“就是,对我有点太严厉了啦。”
谢逢青靠在桌球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安慰小朋友:“说明你天赋能力都强。”
真废物的人,严知希是不会付出任何情感精力的。谢逢青有时候漫无目的地想,如果不是自己当时手腕够硬,严知希这桩婚,或许真落不在他手上。
李乐宜又被他夸,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写在脸上。人面对自己亲近有好感的人事,都会有意无意的靠近亲密,她常年撒娇,更是如此。
李乐宜观察着,本就是桌球厅私下场合,见他周身气质都散漫平和,又勾着股很松懒的劲儿。
其实很容易叫人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她看的有点发愣,直到谢逢青身型微动,她才反应过来,随后扬起笑脸,单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他,嗓音亲昵地说:“那少爷,TUK主题,你会来看我的提案嘛。”
又是这套说法。
借着难以拒绝的大局面,混淆视听,把别人从大局出发的主观意愿,模糊成对她私人的好感程度。
别人没去,是不想参加;但去了,就是因为她。
这套话术,她在面对稍微年长她一点儿、需要被簇拥着的、思想比较开明的异性时,屡试不爽,无往不利。
……但谢逢青的想法停滞了一下。
转而把视线坦然的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喜怒难辨,如同汪洋死海,古井无波却暗流汹涌。
极致冷漠的严厉审视。
李乐宜看的心重一跳。
原本面对男性的暗昧试探顿时消停,匆忙放低视线,有些尴尬的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开口转移话题时,旁边男人散漫开口。
“乐宜今年多大了?”
“……2、20岁。”
“20岁,你很年轻。”男人勾着点笑,其实语气挺友好的,但此刻只叫人觉得胆寒:“但是呢,盛美最不缺年轻的天才。”
严知希首次被盛美发起邀请才17岁,更年轻的她早就被全世界顶级美学领域所看见。
“有人能把你带到我眼前,你应该感谢她,而非恭维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带着嘲讽的笑,其实意思也非常明显。
我身边也同样不缺漂亮的年轻女孩,你弄清楚,是谁让你有机会,在这种场合见到我。
……李乐宜不敢再使用话术技巧,面对此刻的谢逢青,她不敢再把他当成普通的年轻帅哥总裁。
而是洞悉她一切想法的严厉上位者。
一切旖旎心思在权力威压下云消雾散,李乐宜都有点想哭了,她只好细着嗓音说:“抱歉谢总——”
“在说什么?”女声匆匆走来,问李乐宜:“纸质版案拿来没?”
李乐宜立刻转身去拿:“在这里!”
严知希接过火速扫两眼,本来想直接走,但向来对情感不太敏锐的的她今天稍微停顿,在两人间多停留了会儿。
看见谢逢青转移视线没看她,严知希语气平静地对李乐宜说:“不要吵到小谢总,我晚点带你过去。”
李乐宜顿时点头如捣蒜!
谢逢青……他看了一眼严知希离开的背影,有点不爽。
严知希和周明山的谈话进入尾声部分,很快,两人完成初步交接,时间赶得上的话,严知希今晚就能带李乐宜做项目。
两人谈论起正事来一个比一个严肃高效,不过二三十分钟就搞定,结束后周明山才笑起来:“油画系专业第一真没水分。”
严知希恭维回去:“周二公子位不配德。”
周明山大笑。
本想过去和李乐宜沟通下,就直接走了。
过去后,却发现,只有谢逢青在玩手机。
脸色很一般,但很乖的在等他们。
严知希……她扬起点笑意,走上前去,有点温柔地问他:“李乐宜呢?”
“打发她下去给我买包烟。”谢大少爷很无耻的彰显资本家的剥夺本性:“你怎么带个本科生没毕业的来做项目?”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知道她对我心怀不轨吗?你还把她带来见我。
但周明山在,而且谢逢青也暂时不想和她吵架。
严知希自然和他缓慢解释。
她其实此刻有点愧疚,刚进来时有点和谢逢青发脾气了,眼下见谢逢青兴致不高,就想着陪他多说两句。
“晚点你和周明山什么安排。”
“陪他去吃个饭。”
“去哪啊。”
去哪去哪,说了你去吗?
谢逢青没看她,“问周明山。”
严知希侧头一看,周明山在旁边打桌球呢。一看就是特意把时间留给他们夫妻俩,说体己话的呢。
是啊,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夫妻呢。严知希有点心软,干脆也和他一样,靠坐在桌球前,凑近在他身侧。
她的距离,相比刚才李乐宜那个距离,可以说非常没分寸没边界感了,惹得男人瞬间浑身紧绷。
谢逢青差点直接喊出来,手机也没看了,眼神微惊得往下看——
她的大腿,挨到自己的西装裤了。
“虽然我不去,但我想知道。”严知希毫无察觉似的:“要是,晚点来得及,我去接你呀。”
……谢逢青压下心中惊涛骇浪,但还是能听出语气有点不太平静:“你应付完工作都几点了?没必要,我晚上不喝酒,我去罗美所接你。”
严知希得到这个答案,也很满意,她笑了一下,很浅,但很实。
“好。”她说:“那我走了啊,大少爷。”
“啧,等等。”谢逢青随意的拉了下她的手腕,又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我只送你一个。”
不想送那个没分寸感的小朋友。
谢大少爷其实有点生气,但是呢,眼下也没机会告诉严知希,只能用这种隐蔽无奈的方式,宣泄不满。
严知希缓慢的眨了下眼。
垂眸,下看谢逢青又握住自己的手腕,这次力道非常轻柔,比起说攥,他更像是松松垮垮的拢住她而已。
严知希不喜欢和人和肢体接触,但这次,她只是下意识挣扎扭动了一下,听明白谢逢青的意思后,就浅笑着说:“你怎么这样啊。”
“那姑娘年纪小,在金坞人生地不熟呢。”
大少爷臭着脸:“我给她喊司机。”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把谢老爷子的御用司机喊来会不会被打。
严知希其实搞不懂谢逢青怎么想的,不过眼下,她比较纵容谢逢青,看眼时间,“真走了,快到饭点了。”
谢逢青……他眼神里颇有点依依不舍的味,但是呢,严知希单手查看信息,完全没察觉。
“……行吧你,拿你没辙。”谢逢青突然叹息一声。
随后松手,严知希只觉得,温热腕骨骤然一凉。
她微怔,随后抬眸,只见谢逢青起身,毫无留恋的越过她,语气散漫道:“反正我们严总监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陪老公啊。”-
金坞区,罗美所。
“姐,怎么样呀。”李乐宜跟着她,弄的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但研究项目细节的效果显著。
严知希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脸上颜料色彩还挺有美感的,拿着文件,又看着李乐宜实验出来的新配色组合。
“不错。”她简短定音:“你的色彩敏锐感很高。”
“嗯嗯!”李乐宜很喜欢被夸奖,立刻夸回去:“知希姐姐你也超厉害,一下就能看出我的薄弱点。眼光超毒辣!”
严知希嗯了声,钟表时间已经走到十一点半了。
她微微垂眸,看似在翻看新草案,但其实思绪万千。
在盛美熬夜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是在TUK前做planB的翻新优化,那可是有双倍加班费的大工程。
李乐宜跟着严知希过来,其实就做好打硬战的准备。她只听闻过严知希是通宵的怪物,熬一整夜后还能去健身洗澡,第二天上班精神百倍丝毫没有疲态。
她点的三杯咖啡也快到了!肯定能撑到严总监说下班的!
李乐宜乐观的想着时,严知希大手一挥:“晚点有司机接你去酒店,报盛美的名号。我等你上车再走。”
……李乐宜懵了下:“啊?”
严知希还在纠结晚点给谢逢青点什么宵夜,心不在焉地啊了声:“怎么了?”
李乐宜很想问严总监你难道不加班加点吗我连咖啡都点好了呀!但又怕提醒了严知希,然后真的要加班。
她连忙咬住舌尖,佯装不知,顶着严知希扫过来的眼神,她突然问出口:“——严总监我觉得你好像和谢大少爷关系很好呀!”
……其实她也不想问这个的!
她只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转移啊喂!
李乐宜被自己蠢哭了。
但严知希没注意到她的欲哭无泪,听到这话,也是指骨微顿,这才想起今早的举动她看见了。
那样的拉扯,带着情绪的肢体接触,确实会叫人好奇。
哪怕放在一个月前,严知希面对下属问起自己的私人问题,她都会冷脸批回去,警告他们公私分明,或者无情地说隐私问题无可奉告。
但是呢,今晚的严知希,似乎没那么漠然与无情。
“谢总……他对我,有提携之恩。”
这话很真诚,没有回避和谎报和谢逢青的关系,她做了删减和美化,但不影响她对谢逢青的感激。
她眼下才有时间脱下防护白衣,洗手洗脸,在大理石桌前的明亮高镜前,缓慢洗涤清理,动作算轻柔。
李乐宜看着她,见她缓慢动作下,露出那张清艳浓稠的面孔,灯光明亮,更显的她明艳又冷清。
其实她也是很矛盾的人,与她的长相极端相符。
李乐宜也被引起一丝好奇:“您一进盛美就遇见谢总了吗?”
严知希被这话逗笑了。
她笑起来,更显鲜活生动。
李乐宜差点看愣了。
“我记得乐宜是青岸附中的学生。”
“对,我是24届,谢学长比我高几届。”他们没有同时在校过,关于他的传闻都是一代又一代流传下来的。
严知希嗯了声,说:“青岸的校图书馆,在你们那届似乎就改革了,变成高校食堂。我和谢逢青都不太喜欢。”
李乐宜迷茫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姐,你竟然也是也是青岸的学生!”
她身上的华菁光环太强烈,一提起她就是华菁大名鼎鼎的油画系冷脸校花,性格傲慢冷淡能力又强。
但这样风光无限的大美人,她的高中时期暗淡无光,其实是很割裂的。
若非刻意提起,很少会有人知道,她竟然也是青岸毕业的。
话到此处,其实也就不必多说了。
高中同学,上下级,提携之恩。
这就足够人自动补足所有信息。
李乐宜觉得惊喜,同时也感到一丝庆幸。
今天下午谢逢青态度那么差,她其实也怀疑过,是不是他有女朋友了?而且女朋友不会就是严知希吧?!
眼下意外问出口,在严知希的阐述中,两人似乎也没什么暧昧的关系嘛。
李乐宜喜滋滋的想,谢大少爷一看就是那种聪明到很难追的人,或许他不喜欢这种暗示的追法呢?那她也可以打直球哦。
见李乐宜在出神,严知希已经整理好了,出去拿手机,屏幕一亮就看见有人给她发信息。
【Tks:你别问了,我真不吃。】
严知希笑了下。
早在她穿防护服进去前,就问谢逢青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提前叫专送。
问了几次,我们谢大少爷终于不耐烦了。
隔了十几分钟才发出来,严知希更是等了两三个小时才看见。
严知希甚至都能想象出他的神态与打字姿势。
斟酌了下,严知希缓慢打字。
【yan:我结束了】
那边几乎秒回。
【Tks:嗯,下楼】
严知希惊讶,走到窗前向下眺望,会所在的楼层太高,严知希不太确定楼下有没有他的车。
而且——
【yan:送乐宜去酒店的司机到了吗?】
【yan:把她一个人放这里我不放心。】
【Tks:。】
谢逢青在那边抵齿,笑了。
【Tks:人十几岁就周游全世界了,你不放心个什么劲儿。】
【Tks:严知希你是想和我玩贤妻良母play吗。】
【Tks:别装,我就喜欢你那清高倨傲的样。】
严知希忍不住微唇。
很少有人会这么把真诚的话说的这么难听,谢逢青也是第一位了。
【yan:没办法,我和她之前关系微妙。要是我带小岑出来,现在已经坐上你的车了。】
谢逢青立刻捕捉重点。
【Tks:微妙?】
【yan:嗯。】
【yan:你和容老师都夸了她那份提案,我却不太满意。】
……这样啊。谢逢青坐在车上,轻啧了声,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严知希下午那事儿呢。
【yan:而且,我看你挺喜欢那姑娘的。】
【yan:你回国那天看她演讲好像很高兴】
何止高兴?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见,谢大少爷那笑容又温柔又撩人,望穿秋水似的,那种程度的笑感觉能把人魂魄摄进去。
严知希又不瞎,她开始以为谢逢青或许对小姑娘有想法,还苦恼过一下。这样会影响她的工作,要顾忌是他的人。
不过这些天看,谢逢青那天,可能只是单纯的欣赏别人的能力吧。
但谢逢青在那边看完这个消息,抵齿,笑了。
他破天荒的摁着语音,含笑,但语气极为不善,恶劣死了。
“美女,你没事吧?”
“啊?”
“那天笑是因为她几次三番踩了你的创意点,从IP类元宇宙到目标群体,高校联动的模式就差直接没说出华菁大学的名字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看完她说的东西就立刻给你发消息了?”
“……呃。”她以为那天他要找她算账。
男人的声音通过手机播放出来,有种特别质感的冷淡:“严知希,你总不会以为,我看上别人了呢吧。”
严知希心重一跳,下一秒就听见语音自动播放。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饥不择食?”那边嗤笑了声:“那你作为我的妻子,其实应该担心下自己。”
这话其实说的挺浑。
但凡换个敏感点的,亦或者是月前的严知希来听,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严知希也有点尴尬,突然听到谢逢青说这话,她微微睁眼,竟然还有点缓和了尴尬的感觉——“是我的话你就可以?”
那边:“?什么。”
严知希立刻说:“那我现在就下来吧。”
谢逢青……他沉默半天:“那你下来?”
“我来了。”严知希立刻起身,语音中都能听见她高跟鞋踩的声声清脆:“你别说话不算话。”
一时口嗨等着她反唇相讥的谢逢青:?
第17章 京夜-
有人在车里坐着,看着,很正常。
实际他把第一颗纽扣解开,露出清晰坚。硬的白皙锁骨,衣襟也扯乱些;袖口翻卷,整理出自然而然的凌乱模样,连绵蔓延而上的青筋起伏不定,泛冷清白;却唯独把自己双青蛇头的皮带系紧了些。
随后,正襟危坐的男人看了眼手机,没消息。
他难耐的啧了声,想问严知希怎么还没下来。
然后就看见有道熟悉的身影,笑意盈盈地让女孩上车。谢逢青盯紧一看,哦,谢家的车,那女孩是李乐宜。
“……”
怪不得他等这么久。
感情严知希还是去送李乐宜去了。
他服了。
谢逢青觉得没劲,正准备系上纽扣,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清香萦绕,谢逢青也面无表情。
“有点晚了。”严知希随意提了句:“今天好像有点冷。”
谢逢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眼,没说话。
严知希和他对视了,但有点没搞懂他怎么了。
不过也是此刻,她才发现,谢逢青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你不是和周明山吃完饭回来吗?”严知希惊讶地打量他:“……天呐。”
没克制住,感叹了声。
往日谢逢青也就是嘴上放荡,但天天都是西服绅装,自世家公子哥对身着的敏感是自小培养的,谢逢青随便一搭都能直接走巴黎米兰的T台。
那是正经的不得了,矜持又贵气,高傲死了。
但此刻,严知希眼神毫不收敛的从他锁骨到腰腹的往下扫——
“还想接着看?”男人自上嗓音冷的要命,而且笑了声:“严知希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不要。”严知希立刻说:“我不看了成吗。”
随后她眼神难舍难分的移开,都有点痛苦了:“你整理吧。”
……谢逢青气笑了:“能有点出息吗姐。”
他还真不系了。
喜欢看你看吧你,反正得不到。
察觉出谢逢青两手一摊的意思,严知希也暂时不敢把眼神挪过去,轻咳两声:“就,刚送李乐宜,晚了点。”
“你没生气吧?”
“哪敢。”男人冷冷道:“CBD?”
“嗯。”
随后发动开车。
开了一段路,严知希才有点放松下来。
跟李乐宜发了句到酒店告诉我后,孟凛深和赵易安都有工作交接要和她汇总,他们在群里整理了下,严知希今晚就能做完。
在车上就要工作已经成为她的条件反射,就像有人一上车就睡觉一样自然。
赵易安今天却莫名亢奋,谈完工作后,给严知希甩来一个链接。
【实拍,抓紧看】 ?
这种标题有点太令人浮想联翩了,严知希皱着眉,在车里这种封闭空间,她还真不敢贸然打开,直接问赵易安这是什么。
【15:你看啊】
【15:之前就有人说容温去坐PLlh纪念游轮公主号修复感情,算是重新度蜜月吧,结果还真有同行在上面(ps不是我们公司的)你猜拍到了啥?】
【15:公开场合如胶似漆,午夜场各自带了陌生年轻异性进房419啊!】
【15:这下我也相信他们open M了】
……严知希扣着手机的指骨微顿。
屏幕摁亮又熄灭,几分钟后。
【yan:[强][强]】
她也不能说什么。
赵易安其实不觉得严知希会和容砚与在一起。那么容砚与和别人乱搞,她也不会觉得容砚与背叛了谁。发给严知希,自然也不会顾忌,严知希会不会难过。
或许是同类相吸,赵易安本就是爱看乐子才和严知希做朋友。她和严知希本质是一种人,磁场相同,都无比冷漠。
所以严知希对赵易安有种没底线的宽容,即便她此刻,其实是有点冒犯自己的。
严知希有点烦躁的关了手机,把情绪咽下去,没再做多回复。
谢逢青开车时喜欢安静,无论人和车载音乐都要轻柔。见严知希有点重的摔手机在包上,他目视前方,没什么举动。
车平稳前行,繁华夜都弥漫着数不清的罪孽欲望,一路上繁灯璀璨一闪而过。
严知希视线落在窗外,失神许久。
金秋浓郁,马上要十一月了。
她不喜欢秋冬。
她在深夜,突然得出这么一个,好似毫无征兆的定论。
不过很快,已经到了CBD环金大厦下,谢逢青准备开进F4停车场时,严知希出声,让他停下。
“我还没吃饭。”她垂眸冷淡,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去7-11买点吃的。”
“你今晚回吗,赵易安这边临时发来工作安排,我晚点回去。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带——”
“不用。”他坐在主驾驶,不动如山。
“忙你的去就好。”
严知希求之不得,火速离开踏进最近的7-11,她没有什么很想吃的东西,完全是希望用购物和食欲来转移注意力,往蓝框里塞满高热量快速食品,直到要付款时摸手机,才发现,她下来的太匆忙,没拿手机。
“……”
烦的要命。
一旦她的心情不好,她的运势也会跟着受损。
严知希和店员解释一下,回去拿。
“微信收款,379.73元。”
严知希转身就撞在男人不算平整的西服上,而他扶在了自己的腰上,目视前方没偏移视线,那双清瘦骨掌中,随意握住两部手机。
上面付款亮屏的裸机,是他的。
下面安静而沉默的黑色手机,是自己的。
“你总这么着急。”他的嗓音徐徐传来,勾着点无奈:“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放松一点。”-
按照往日严知希雷厉风行和抓紧一切时间的态度,她会快点买好东西上去,潦草吃完饱腹后就会去工作。
但今天,她似乎,没那么急。
严知希放慢着动作,从随意乱买的东西里,挑选着晚上可以吃的速食。
看着红书搜教程,拿了泡面和溏心蛋、饭团、芝士条,在即将碰到蟹柳棒时,她蜷缩了下手指,没拿——转而拿了一杯75法郎计度的亚拉姆酒。
“麻烦给我加热一下,谢谢。”
她刚在谢逢青身上摸了个黑口罩,此刻戴上,高挺精致的鼻骨撑着,两侧空气感充盈,她声音冷漠,略微沉闷。
刚才谢逢青过来,面对他略带无奈与关怀的问话,严知希是有点不适和局促的。
正好看见他口袋泄露口罩一角,索性生硬而直接的转移话题。
店员抬眼看她,只掠过她眼下乌青明显。
在金坞,加班加点的都市打工人员其实很少,方圆百里也就这么一家7-11。
而今晚,小店突然迎来两位大顾客。
“您稍等。”片刻后,店员:“好了,请您趁热食用。”
严知希拿过,放在高窗半桌前,随意踩在窗沿边上,打开泡面盖。
热气浓香腾升,窗前被热出模糊云团,而严知希打开那一刻,就没什么胃口了。
“发什么呆?”谢逢青看了眼手表:“你的饮食习惯真的很一般。”
为什么她总在大半夜吃饭?
“……过早食用碳水,会让我思维反应变慢。”严知希咬了一口拌面:“我需要时时刻刻保持思维高速运转。”
“你的工作性质不需要你这么拼命。”
“但是我的心理状态需要。”
严知希笑了下:“我无法安心,谢逢青。”病理性的。
“……”谢逢青眼神淡漠,不置可否,笑着看她桌前的亚拉姆:“那你晚上还喝酒?”
这才是真的不可控因素好吗。
严知希经他提醒,才想起自己拿了酒。随意喝了一口:“因为今晚我很累。”
不等谢逢青追问,她就立刻抛出话题:“你呢,今晚没工作安排么?”还有时间这么悠闲的陪她吃饭。
“我又不是你,要活得这么累。”谢逢青倨傲道:“谢老爷子昨天放过我,我自然要给自己好好放假。”
这样啊。
旋即,谢逢青那边似乎来了个电话,他起身去接。严知希就慢条斯理的咬断面条,用难得的进食时间来放松自己。
这碗纯diy的马克定食加的辣酱太多了,严知希有点后悔,烈酒更加烧喉——男人拎着咖啡袋子放在她眼前。
严知希转头,看见玻璃窗外专送员骑着电动车离开。
“早上没给你点,你还要闹脾气。”他落座:“现在给你补上,成不成?”
严知希……她感受着喉间烫辣,拿出那杯冰镇咖啡后,心中某根紧绷的弦,因为酒精上来,有点松缓。
“谢逢青,你怎么这么好。”
她说的语气很淡,谢逢青也没当回事。
左不过付个款和点个外卖而已,算不得什么事儿。
“所以,早上真的是因为没给你点咖啡,你才失控?”
他明明看出来了,或者他猜到了,但他还是要问。他总会这样,带着既定答案明知故问,进行毫无掩饰且十分严厉的审判。
今晚他的问话,其实有点越界了。严知希下意识皱眉,想转移话题和正面反问回去。
“不是。”严知希咬着吸管:“因为,我很想你。”
“……”谢逢青皱眉:“好好说话。”
“是真的。”严知希笑眯眯地看着谢逢青,那眼神毫不遮掩,直接撞进谢逢青的古井无波里。
或许是月色寂寥,可能是气氛冷冽。
严知希大无畏而直勾勾地看着他,面色红润漂亮,眸光似流转盈盈水色,真挚坦荡而带着情绪地说:“谢逢青,我在家里过的不开心。”
“在盛美也不开心。”
“……”谢逢青冷着脸:“怎么,在我身边就开心了?”
严知希看着他,轻轻笑着。
她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笑得如此轻柔漂亮。
也是眼下,谢逢青才发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透露着不自然的粉。
没等他反应过来,严知希就突然猛地攥紧谢逢青随意搭在西服裤上的手腕,眼神灵动而敏锐,透露出意料之外狡黠——
“别觉得我醉了,谢逢青,我很清楚你在想什么。”
谢逢青皱眉后退,下意识要拂去她的手,但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严知希特殊的清香,混合着酒味迷离,谢逢青……他突然止住了所有动作。
不动如山,坐姿挺拔而手腕垂着,愈发面无表情。
嗓音冷沉缓慢,宛若在引诱她说出罪恶:“——我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总这么麻烦,严知希你是不是疯了搞师生恋,天啊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和她联姻……”她语气鲜活生动,抑扬顿挫,确实叫谢逢青忍不住微微勾唇——
旋即,严知希敏锐的审视突然一顿,转而露出个柔软的笑来:“但是,她好漂亮。”
谢逢青心重一跳。
但他没有丝毫不该有的表情,即便在一个醉鬼面前,谢逢青依然保持着绝佳顶级的表情管理——
勾着散漫轻缓的笑意,眼神轻蔑,居高临下,但说出口的话却又柔软的不可思议,简直像是在哄小朋友似的。
“严知希,你好自信。”他漫不经心,转腕,将她攥着自己的手,握进掌心:“是觉得自己很漂亮吗。”
严知希那双常年冰冷如霜的大狐狸眼此刻含水迷离。
似乎分辨了一下他的话,她才认真的摇摇头。
“是你觉得我很漂亮,谢逢青。”
谢逢青笑了声。
“为什么这样觉得?”他轻轻捏着严知希的手指,眸子也垂下去,笑意浅淡,好像很不在意她的回答。
也是这幅模样,让严知希觉得,他怎么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呢。
对视中谈话更显真诚,她不满谢逢青不看着她,所以靠过去,非常冷静的分析:“你身边不缺能力强的漂亮女人,答应我,就只能因为你从高中时就注意到我,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但你很后悔,是吗。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甚满意的,谢逢青。”她语气有点惆然:“但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好的程度了。”
谢逢青……他真的有点失笑。
今晚是怎么了,他竟然认认真真听一个醉鬼在这里分析,他觉得严知希漂亮不漂亮。
随手一捞,把严知希喝的酒拿过来看了下,这才觉得不太对劲。
这可是亚拉姆酒,谢逢青那段时间爱和陈挚野他们喝,所以看见这酒眼熟,还没什么反应。
但别说7-11这种便利店,就是国内酒庄经销商都极少会有亚拉姆。他一转瓶身,天,75法郎计度。
怪不得她一喝就上头。
谢逢青暂时没来得及问店员这是哪来的,把酒放回去,这才有时间慢慢回复一个醉鬼。
“我不需要一位能力有多强的妻子,甚至也不需要有多漂亮。”
他没看严知希,沉默片刻,似乎也是仗着严知希此刻醉了,他才能稍微倾泻一点感受——“你到底什么时间才能明白,爱与能力绝不对等。”
严知希其实酒量还以可以,但这酒后劲上来,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只能勉强分辨出谢逢青的声音——
她隐约觉得,谢逢青似乎在讲十分重要的东西,漂亮而皮薄寡淡的大狐狸眼强撑着,看谢逢青红而薄的唇微张着。
他也很好看。
严知希恍惚间,觉得,她的丈夫是一位很好看的男人。
“谢逢青。”她喊了一声,见谢逢青神情寡淡的看她一眼。
她不喜欢谢逢青这样看她。
皱眉,索性又喊了声:“小青哥哥。”
……谢逢青乐了,“你喊我什么?”
“小青哥哥。”
见严知希又这么乖的再喊了声,谢逢青差点气笑,他不是喜欢所以让她重复,他是无语到震惊所以威胁她好吗。
狗叫我小青哥哥你跟着叫什么劲儿?
有本事你再喊一遍?
严知希有点晕乎后,行为完全发自内心,见谢逢青还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她终于有点克制不住了。
“但你看我的眼神好凶啊。”
严知希语气太温软,动作温柔而缓慢的圈上谢逢青的腰,嗓音闷在他怀里,像在撒娇,又像在诉说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与不甘:“我真的已经很累了——谢逢青,我好讨厌你啊。”
谢逢青眉心一跳。
第18章 京夜-
快零点了,谢逢青把醉酒的她抱进床里,拾好被角,垂眸见她脸色绯红,紧皱着眉,瞧着感觉挺不舒服的。
他没什么表情,起身,转到主厅窗前。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见他思虑重重,一笑。
“逢青,别着急了。”
喻澈坐的很直,膝盖并着,嗓音温柔:“只是醉酒后有点轻微过敏,刚喂了药,睡一觉起来就好。”
“不,我不是担忧这个。”谢逢青神色很淡:“幸好你在金坞,否则送去医院,谢家那边又要问责。”
喻澈笑起来眉眼弯弯:“逢青,爷爷还是最爱你的。上回泊玄生日,爷爷看见你的Saxophone,黯然失神了好久。”
“……”谢逢青眼神暗淡,没接这茬:“不早了,你现在回?走吧,送你一程。”
喻澈叹息一声,也站起身来,与他共立窗前。
夜灯繁华璀璨,他们在主厅开的灯微弱,反倒比如从外界高楼大厦照进来明亮。
“别急着赶我走,逢青。”
“你这桩婚也算半个禁忌,我自然也不会多言。但是今晚见到你的妻子,逢青,我或许要提醒你一两句。”
谢逢青听他这样温柔而严肃的语气,缓慢转身,眼神敏锐的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两年前我在协信精神科注意过她,那个时候她很瘦,精神状态很差,中焦躯体化,肉眼可见的憔悴颓废。她来的很准时,治疗的态度很积极,但是……”
谢逢青拿着半杯药酒的琉璃厚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重重掷在桌面上:“但是?”
“她和你结婚后,再来没来过。我也是今晚才认出他是谁……但即便是醉酒状态,逢青,她的病情似乎还是没有痊愈。”
他望向谢逢青的眼神充满担忧:“你们的婚姻,是不是带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这话出来,虽然没有在谢逢青面部看到丝毫肌理上的变化,但喻澈能感觉到,他此刻气压很冷很低。
喻澈是国内外享誉盛名的精神心理专家,年纪轻,所以国际警方几次向官方借他出去,地位颇高。和他们几位一起长大,虽然联系不多,但感情不变。
也只有他敢在谢逢青面前讲点这话。
“我很早认识她,”谢逢青沉默半晌,才说:“是她主动找我联姻。”
喻澈隐约听说过他们扑朔迷离的婚姻,严家大小姐仗着和谢家大少爷曾经相熟的缘分,引诱他与自己冲动成婚,挽救严家颓势。
因此谢家长辈才震怒,严禁在公众场合提起这桩婚,以及严知希这个人。
但事实如何,喻澈不得而知:“那你的态度呢?”
谢逢青的态度,才是决定严知希过的怎样的关键因素。
“……”
他的态度吗。
老实说,真不算好。
为了能让她尽早成熟,脱离严家的控制,起码他回国这些时日,那可没少折腾严知希。
谢逢青只是三言两语简述,此刻有些烦躁的把酒杯放下,问他:“那该怎么办?她的问题很严重吗?”
“具体情况呢,我明天来给她做个仪器检查,填个表问问话,看看清醒时的状态——不过逢青,眼下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眼神里的力度是很柔和的,但含着股无法忽视的聪明。
谢逢青只看了一眼,就懂他要问什么。
“挺喜欢的。”他神色寡淡:“但我有我的道要过。”-
严知希是被热醒的。
骤然睁眼,入目是朦胧昏暗。她头疼欲裂,喉咙干燥,只觉空气极冷,伸手想拿床头的水时,将杯子摔了下去。
清脆一声,应该是碎了。
随后就听见有人走来的声音,严知希仔细分辨了下,随后就放任自己砸进被子里。
“感觉怎么样?”
他弯腰拾起有裂痕的杯子,随意清理了下,说:“严知希,你竟然能在国内弄到法郎计度的酒。”
严知希嗓音闷沉,“其实我想回家喝的。”
结果你没走。
谢逢青听出她的意思,没搭腔。
“TUK开幕在即,你临时把李乐宜转为副责,你确定时间上来得及?”
“还有,严知希,你最近的状态挺差的。”
他眼神冷,但严知希也看不到:“这对我来说很麻烦。”
啊,这样吗。
严知希缓慢地想着他的话,在心里哦了一声,今晚估计是他让人把自己带上来的,确实很麻烦。
“不好意思。”
听着没什么诚意的道歉,但能听出莫名的温柔来:“谢逢青你真好啊。”
……谢逢青笑了。
“有人喝酒时还喊着我的大名说讨厌我。”谢逢青皮笑肉不笑:“严知希,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
“这就是真话啊。”严知希嗓音像被酒浸泡软了,有点敷衍的脱口而出:“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严知希和他多说两句,脑子也清楚不少,这才觉得自己不仅头疼肩颈僵硬,浑身酒气浓郁,身上也比较黏腻。
而且就褪去外套,内里的衬衫被睡的皱皱巴巴。
严知希……她有点忍受不了。
“你都没让人把我清理下吗?”严知希抚着额,窸窸窣窣坐起来,半靠着:“我有点难受。”
“清理?”谢逢青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哪来的人帮她清理,就骤然在夜色中看见她大片裸。露的肌肤。
她骨架小,很能藏肉,宽肩与锁骨能把简单衬衣穿的非常醒目,内衣也松散了,此刻盈软抵在膝前——
谢逢青皱眉,转身就走。
“等等。”严知希反应也是神速,立刻拉住男人紧绷的手臂,她力气暂时没多大,直接被谢逢青的力度拉的有点偏移。
“小心!”谢逢青见她差点撞到床头,立刻扶住她的削肩,触感冰凉但柔软——
严知希有点头晕,有点纤弱无力的握在谢逢青的手腕上,她在借力。
微微喘息平复,略滚烫的细息就这么撒在他腕骨处。
谢逢青被折磨的抬头上望,轻啧了声,没看,也不敢松手。
“你怎么突然要走?”严知希刚睡醒,所以刚才稍微有点懒,才没回答他的问话。
“不是问我为什么换副责吗,我想做完TUK就离开盛美。李乐宜会是我放权的第一步。”
“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算,我其实想了很久,是你回来我才开始落实。”
“离开盛美你要去哪?”
“私馆,METOO。”
谢逢青觉得她不可理喻:“盛美有国内最顶尖的美术资源。”
严知希有点缓过来,才渐渐松了些力道,指尖松开,才发现,他皮肉上略红。
谢逢青收回手,冷哼了声,本想直接嘲讽,但也是突然卡顿了下。
……然后,他揉着手腕,笑了声。
这声笑,也是直接把严知希的吸引力拉上去了。
他在干嘛,这还没骂我?
“好的呢,严知希,我当然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谢逢青突然笑的很温柔,这让严知希有点惊异的看着他,下意识拉着被子盖在膝上。
“怎么这幅表情?”谢逢青笑眯眯:“还有什么想法吗?”
“……”严知希说:“没。”
“嗯呢亲爱的,作为我的老婆呢,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任何阻碍哦,想要什么都告诉我,老公肯定会给你想要……”
“谢逢青。”她突然打断。
“嗯?”
“你能抱我去洗个澡吗?”
“?”
“不是你说想要什么都行吗。”严知希表情严肃:“我就想要这个。”-
清晨,阳光普照。
赵易安喷了:“你就这么口无遮拦?”
严知希无奈:“……他那时候语气太可怕了,我只是转移话题。”
最后当然是严知希自己去洗的,不过严知希这番话,也终于把谢逢青逼到有点冷脸。
听到熟悉的嘲讽严知希才放下心来。
但是赵易安不这么想啊。
她也在金坞这边出差,得知严知希和李乐宜过来很意外,大清早就跑来金坞环金层这边,到她家里来。
此刻严知希单手给她煮咖啡,又快速回复工作消息,穿着准备出去的长衣长裤,脸蛋素净到发光。
“别特么回复你那些破消息了。”赵易安从旁边抱着她,觉得她瘦的骨头都有点硌人,但笑眯眯道:“宝贝,其实我觉得,谢大少爷对你挺好的呀。”
“我刚知道你不待盛美要去私馆都有点生气呢,但他竟然都没说什么,果然老公还是要找财大气粗的啊。”
“你和他关系好像也不错呀,上次芙蓉会也是他在场?”赵易安后知后觉:“哎,他对你是什么感觉啊?”
虽然听说情史丰富。
但对老婆好,资源和钱照给,她就觉得没什么不好。
再说了,她认为和严知希这样的大美女生活在一起,动心也是迟早的事。
严知希当然听出她什么意思:“俱荣俱损的感觉。”
把她们两人准备拿出门的咖啡装好,严知希看眼消息,李乐宜已经在罗美所等她了。
“先出门吧。”严知希弯腰系带:“车上详聊,乐宜在等我。”
这才出门。
赵易安今天当家,权当出来玩。在罗美所看着她们两人忙活,偶尔也指点一下李乐宜。
比起严知希,李乐宜要更怕赵易安一点,因为严知希不爽了几乎都写脸上,是很好分辨的。但赵易安不同,倘若惹到她,她也不会给人看出任何端倪。
笑容还是很热情,但背后整治的手段很阴。
李乐宜过的胆战心惊,但赵易安其实没想怎么她。赵易安一直记着今早的对话,临近中午,才把严知希拉去吃饭。
赵易安在讲话,严知希心不在焉,随便应付几句,就在看手机。
两人漫步在CBD大型商超,买点东西就要去吃饭,赵易安想去醉墨楼,但严知希觉得她们没有提前预约,很大可能去不了。
“啊,没事先打个电话问问吧,我们非节假的工作日呢,试试呗。”
严知希试了,通两个电话,然后都说需要提前预约。
赵易安撇嘴,想说那算了啦我也不是很想吃啦!
但严知希乱点手机时,看见朋友圈,有周明山发的照片。
【不周山:茜茜公主回国!】
配图是少女穿着纱裙,顶着公主头,在醉墨楼的中厅里,笑容甜美,在比她人还高的蛋糕面前,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严知希一愣。
随后,她看见在照片一角,男人看着文茜,侧脸微笑温柔又宠溺。
是谢逢青。
“不行。”严知希关了手机,拉着赵易安就走:“醉墨楼而已,那边看见我都要叫我一声小严总,既然你想吃,我自然能让你吃上。”
第19章 京夜-
文茜早回国了,只是吧,一直有点躲着谢逢青他们这堆人。
原因也简单,文茜得知谢逢青结婚的消息,在外面缓了好几个月。也是文家三申五令,她才偷摸低调的到京。
但今天在醉墨楼偶遇,文茜其实非常惊讶和尴尬。
“逢青哥哥……”
两人在隔壁无人的小厅里,灯光开地坦坦荡荡,少女拧巴着手,背在身后,嗓音细软微微发颤,焉了气似的垂头丧气喊他:“我没故意跟着你……”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见他,也怕今天这次,他理解成故意偶遇。
谢逢青居高临下,眼神淡漠而毫不避讳地盯着文茜的脑袋,啧了声,语气也冷。
“你回国一直躲着我,我也就没去接你。”他嗓音平和:“知道哥哥结婚了?”
“嗯嗯……”文茜闭着眼:“明山哥哥都和我说了。”
周明山这人纯热心肠,他看不懂很多人际关系中的潜规则。只要是朋友,那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谢逢青无语半天,但也不想和小女孩置气。
“你情窦初开,会有那些少女心思很正常,你不用感到羞耻和难堪,也不用怕我记着嘲笑你,知道吗?”
“你明山哥哥以前说话不着调,我晚点让他给你道歉。还有,你喜欢我什么?”
文茜刚才听的连连点头,就差把“哥哥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千万别生我气”写脸上了,生怕谢逢青会多想。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这种问话,文茜失控地立刻抬头,有点不可置信他怎么还敢问这种敏感话题啊!
这种时候,他们不应该心照不宣默契不提,然后和稀泥粉饰太平过去吗?
文茜有点紧张,细白手指拧地更紧,结巴道:“要、要说实话吗?”
“当然。”谢逢青冷淡撇她一眼。
“……”文茜眼一闭:“你太帅了。”
谢逢青:“陈挚野也很帅你怎么不喜欢他?”
文茜:“他压根没注意过我,但是你一直都很照顾我,然后对我也很好,然后你经常对我笑,所有人都很羡慕我有你这样的学长,然后每次……”
“就这些?”谢逢青笑了:“文茜,那我也跟你说实话。你妈和我小姑是密友,没有这层关系我也不会多关照你。以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文茜,你太小了,你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破,我要真喜欢你和欺负你似的,懂吗?”
文茜懵懂:“我……我,你没欺负过我。”
“至于说大家羡慕你,文茜,你还小,你分不清虚荣和爱。但这不重要,因为你不需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是你哥哥,大家也会爱你,知道吗?”
文茜只敢点点头。
谢逢青嗯了一声,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听懂。但没关系,她肯定会把这段话拿回去,和她的小姐妹们反复解读。
然后呢,谢逢青铺垫半天,终于垂眸,啧了声:“不过呢,文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和这个女孩是朋友?”
他拿出手机,给她看了眼。
文茜下意识看过去,啊了声:“——这是乐宜呀!逢青哥哥你怎么认识她呀!”-
周明山拉着谢逢青来醉墨楼吃饭是看他孤家寡人一个,哪舍得留谢逢青在家?眼下撞见熟人,谢逢青正好把该谈的事都谈清楚。
他们在隔壁详谈,周明山索性火速给文茜订个蛋糕。
怎么说这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呢,文茜比他们小四五岁,但她跳级了,因此每年都会赶上末车尾和他们同校一年。
周明山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这么多年见她苦苦暗恋也心疼。自己都拮据的情况下,给这位公主订了个半人高蛋糕。
“出来了?”周明山见谢逢青一人出来,朝他身后看去:“她人呢?”
帮谢逢青联系人去了。
但此刻谢逢青情绪不高,随便敷衍周明山两句,靠坐姿态很疲倦。
周明山狐疑瞅他半天:“你很不对劲啊小青哥哥,昨晚干什么坏事了?”
谢逢青这人只要困了,夜店身边美女环绕重金属震耳都能随时随地的补觉,任谁都打扰不了这位的睡眠。
既然昨晚没睡好,今天跟他出来干嘛?
正常来说早就推了自己去补眠。
他淡淡地注视周明山一阵,刚想开口呢,那边的姑娘就欢脱地小跑进来。
“逢青哥哥,我那边没问题!随时待命!”
两人都看向文茜,周明山知道谢逢青不喜欢带孩子,转而笑着把文茜拉走了,哄着她说明山哥哥给你准备了蛋糕!
谢逢青懒散地看着他们,慢条斯理地回复下周明山。
【Tks:喻澈在金坞,让他看了下醉酒过敏的严知希】
【Tks:文茜在国内影响力大,问她能不能带着李乐宜。】
周明山在那边瞬间抓住重点:【你让喻澈见严知希了?】
【不周山:他那张嘴应该没什么好话吧?】
但凡学会点心理学,就会发现身边没几个正常人,现代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疾病。
喻澈这人更过分,摸了次周明山的脉,把他每周撸几次都说出来了,从此他就恨上了喻澈。
谢逢青自然知道这些过往,笑着打字:【亲爱的周,能别这么小气么?】
【Tks:他对女孩用词温柔点,让我别给严知希太大压力。那今天不就跟你出来了?留在家里,她也不自在。】
周明山在那边还要夸文茜漂亮,给她在蛋糕前拍照,顺便回谢逢青消息。
【不周山:大哥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上次严知希不都说了吗?来找你也就是带李乐宜过来见见世面,主要还是来找我谈公事。】
【不周山:你在不在家有人在乎吗?】
【不周山:你特么死气沉沉和我出来,我都怕你吸我阳气,晚点给文茜拍完照,我给你送回去得了。】
谢逢青笑了。
【Tks:亲爱的周,知道你是关心我。】
【Tks:但是呢,我真的不回去呢】
【Tks:哥哥这么困还陪着你,你不喜欢啊?】
……那边抬起手机看了几眼,像是被恶心到了,没再回。谢逢青神色平静,没什么情绪。
他倒是无所谓。
但昨晚严知希那个反应,确实让谢逢青有点……
谢逢青怎么可能看不出,严知希最后那句话是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但他还是如她所愿的沉了脸色。
问她,你是不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对我说这种话,是在故意让我羞辱你?
然后,他就发现浑身紧绷的人,在面对熟悉的恶意时,有些微妙的放松了肩颈。
谢逢青昨晚看出这点差点哽住。
直到现在,他都有点匪夷所思。
其实有很多次都想问她,今天醒来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谢逢青都忍了。
严知希面对自己,总有若有似无的公式应答。就像应付老师领导一样,脑子还没过话就出口了。
他也懒得逼严知希,索性给她空间,自己也落个清净——
“小严总,谢大少爷就在中厅,但您不能硬闯的!小严总——!”
服务生给中厅大门推开,满厅的人都看向大张旗鼓到来的人,包括周明山和文茜。
“我进都进来了,你先出去吧,放心我不会让人问责你的。”面色平静的女人指了下谢逢青:“你看,谢大少爷看见我来了好惊喜。”
……
…
“那是…那是……?!”
文茜眼神一直望着谢逢青那边,他身边的女人太眼熟了,文茜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但真的认出她是谁后,文茜瞳孔放大,手指捏着毛巾发白。
周明山笑了声,安抚她:“怎么了你?不早知道逢青哥哥结婚了,见到哥哥的老婆还那么惊讶啊?”
在旁的赵易安和他们都不熟,但她人开朗又社牛,盯了文茜会儿就直接开口。
“是啊,那是严知希,他家产业工美部Creative D,茜茜公主怎么这么惊讶?显得你好像认识严总监一样。”赵易安灿烂一笑,但眼神敏锐:“不过她盛名在外,西欧油画女神嘛,咱们都是一个圈子的,认识也正常哈。”
……文茜敛了神色,很快就调整过来,观察这位朋友,笑容沉静大方:“确实认识,请问您是?”
赵易安看着这位传闻中的公主,挑眉,见她变脸变得如此迅速,心中不由惊叹一二。转而一笑,点了下周明山:“周二公子的人呗,都是给他打工的。”
周明山没意识到她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此刻才迟疑地将目光收回来了:“不是吧赵监,你和严知希是怎么知道谢逢青在这里的?”
他们相识,就是不太熟,以前纯资本家和打工人的关系。眼下是因为各自的朋友谈恋爱了,才有相熟的交集。
赵易安摇摇头:“不知道,严知希和有自动雷达似的,刷着朋友圈就非要拉着我来,哦对,好像就是看了你的朋友圈。”
“……”草,周明山立刻检查下手机,特么的,把谢逢青拍进去了。”
他脸色顿时有点难看,找了个理由把文茜支走,哎哟一声凑到赵易安身边:“你的严监可能是来抓奸的——”
谢逢青也在此刻与周明山想法重叠了,心脏跳的还有点快呢,没什么表情看着严知希。
“干嘛?”
“没怎么啊,易安想来醉墨楼吃饭,正巧听说你也在,我就上来和你见一面。”
谢逢青笑了笑:“上次有公事要和周明山谈,今天要谈的话,那,他在那边。”
谢逢青下巴一点,严知希顺势转头看了眼那边。
就见那边两人对她笑了下,赵易安还举了下杯,鼓励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她在鼓励什么,严知希还是友好地回笑示意。
……看着她们这连串互动,谢逢青冷哼了声。
“严知希,我发现你是缠上我了。”
男人转身离开,准备拿点吃的,他觉得自己饿久了,所以脾气也不太好。不想凶着严知希。
“怎么,在金坞睡我的房不过瘾,吃饭也要跟着我?”
这话出来,他才发现,严知希还真默默跟在自己身后。
微微垂着头,好像没怎么在意,他在说什么。
谢逢青不提醒她,她差点撞到谢逢青背上。
“看路,严大总监。”
脑袋被点了一下,严知希才恍然抬头,眼眸清澈,看着谢逢青手里拿的小蛋糕。
“你昨晚照顾我辛苦了。”她好像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端起漂亮正经的标准笑容,语气也利落:“小谢总,麻烦你了。”
他就知道,她又要说这种无聊的东西。
谢逢青哼笑了声,银叉搅拌纯巧伯爵红丝绒,他也不吃,就笑眯眯地看着严知希。
“总口头感谢,严大总监,能不能拿出点诚意啊。”
谢逢青腰胯轻靠长桌,笑容散漫轻佻,下巴一扬,“有人言辞无遮拦,明目张胆的调戏我啊,严知希,你说我晚上敢睡么?”
……严知希自然知道他在点什么。
其实说的时候没什么,后续被骂了她心里更舒坦。
但现在被人语气慢悠悠地质问。
严知希难免有点羞耻。
更进一步,磨蹭到谢逢青手臂旁边,保持那么点儿可怜巴巴只有两人才意识得到的距离。
其实她有点想拉着谢逢青的袖口,但觉得有点像撒娇,索性作罢。
“其实我应该等事情十拿九稳,再告诉你我想离开盛美的消息。但是昨晚,我就莫名的很想跟你说这件事。”
谢逢青皱眉,微微收着点胳膊,好别蹭到人女孩子。
“因为我说你嘴里没句真话?”谢逢青过了遍他们昨晚的对话:“然后你就想创死我是吧。”
严知希低声笑起来,忍不住,笑的削肩都在抖。
“没有的谢逢青,”她喊他名字时,带着笑意,软了很多,青字上扬又拖长,有点娇俏的好听:“好吧对不起谢逢青,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
谢逢青被她喊的侧目,目光沉静地垂眸看她。
“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所有事再行动的。”
……谢逢青有点无可奈何:“我又什么时候怀疑过你的能力了?”
他语气温和许多:“我只是希望你做什么事都可以先和我商量下,比如你这次离开盛美是为什么,有人刁难你还是什么东西在阻碍你?又或者是目前盛美发展的侧重点不符合你的理想价值观,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而你是直接通知我要走,我自然会担心是不是有我没顾忌到的意外。”
严知希听的微愣,看着谢逢青沉静而坚定不移的眼神,她有些无措的垂眸眨眼,浓睫掩去眸中复杂情绪。
“你总是用敷衍容砚与那套公式来敷衍我,能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吗严知希。你不直接告诉我你的动机,我就会猜。那猜对猜错可就全是我主观意愿了。”谢逢青淡淡撩她一眼:“你也不想天天被人误会甩脸色吧。”
严知希啊了声,下意识用玩笑转移这种严肃话题:“那你猜我昨晚为什么让你抱我去洗澡呢?”
“你想假戏真做放手一搏看你能不能得到我的青睐呗。”
严知希……她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谢逢青啧了声,点了下她脑袋:“行了你,今天和同事过来,真不准备谈正事?”
他好像很喜欢点自己脑袋,其实很轻柔,更像是用温热指腹摩挲了下自己的头发。
很微妙的触感,这种举动算越界吗?严知希不太清楚,她觉得挺舒服的,就不想反抗,也不说喜欢。
严知希工作狂的印象也真是根深蒂固了,谢逢青看见她来,就准备让出时间。
但现在呢,谢逢青转身要走,严知希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谢逢青疑惑地看她一眼。
“谢逢青,”她似乎还在若有所思,沉默良久后,才抬眸,有点皱眉:“我觉得,昨晚,我会脱口而出那句话,还是有点原因的。”
谢逢青:“?”
“你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这没什么意义,朋友,无论你真心还是假意都绝无可能。”
严知希:“不是的,我只是分析潜意识下的环境影响,以及人的行为语言多半受周围氛围影响,就比如恋爱的小情侣在昏暗浪漫的氛围中更容易受激素影响去接吻做。爱,也比如从众心理会迫使女孩在大庭广众下接受男孩的追求,还有……”
谢逢青面无表情:“说人话。”
“你昨晚是不是看到我……了。”严知希坦荡无畏地分析:“昨晚西装裤不明显,我以为我看错了,但我今天对比下……你昨晚是不是起来了?”
谢逢青:“………”
两人间沉默良久,谢逢青被她言辞直白到震惊两秒,随后抵齿,有点不可思议地问:“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这番话既不是转移话题也不是掩饰问题,严知希你真想知道?”
严知希有点高兴地点点头:“谢逢青你真的好聪明啊。”
“………”谢逢青硬生生抑制住自己嘲讽的话:“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他其实想问你是不是没和正常男人相处过。
或者问你身是不是只有赤身裸体的人体男模特。
所以你他妈敢在公众场合问这话?!
“别问,别想知道。”谢逢青拎着严知希往周明山他们那边走,语气又突然变得很冷很硬:“不该你知道的别占我便宜行吗。”
“……这也算吗?”严知希搞不懂他又怎么了,不是他刚说两人要尽量坦诚的吗,那严知希确实想知道啊。
“你说呢朋友,”谢逢青动作有点粗暴地把她推到位置上,挽袖摘表,双手抱臂:“难道还要我把昨晚心理路程给你汇报一遍吗严监?你面子未免太大。”
“是你老婆也不能听吗?”严知希可怜巴巴地追问。
“想都别想。”
“谢逢青。”
“别撒娇了朋友。”
就在隔壁桌的周明山目瞪口呆看这两人,嘀咕道:“不是吧我说,说好的抓奸呢,怎么还是严大校花哄这逼啊。”
赵易安也看半天才回:“你确定是严知希在哄他?”
周明山说很明显啊,谢逢青肢体动作就很抗拒,严知希一直笑脸相迎啊。
赵易安却觉得不太对劲。
她怎么觉得……更像是谢逢青无可奈何的包容严知希呢?
……
…
严知希也是在此刻才发现,她在追问谢逢青的时候,中厅拐角处一闪而过粉白公主纱裙。
她若有所思沉凝半晌,心想,她是在躲着自己么。
但其实,她和文茜,也好久不见了。
当年闹的有点不欢而散,所以她才这么匆匆赶来。
严知希突然不说话了,男人身姿微顿,转身看她一眼,就见她神色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谢逢青没什么表情,却在严知希准备开口时,递给她一块新的纯巧伯爵红丝绒。
“真想知道,晚点就跟我去见个人。”
他腰腿颀长,弯下时能看见他漂亮的人鱼肌理,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带点意味深长的笑:“行不行?”
严知希……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疑惑能得到解答总归是高兴的,因此她眼神难掩兴奋,语气雀跃地扬起笑脸:“你说话算话!”
第20章 京夜-
谢逢青想让她把带李乐宜的工作交给文茜,严知希神色微顿,完全没想到谢逢青会给她这样的建议。
所以她有些无措,问:“你确定人家愿意帮……帮我带新人?”
“这是正常的工作交接,盛美很早就和文茜有合作了。按理来说你一个CD亲自带新人也很不正常,太浪费你的时间了。”谢逢青落座在周明山旁,叼着烟,没看她。
严知希自然也在赵易安身边坐下,她看出严知希神色怪异,好奇问她:“怎么,不喜欢文茜还是觉得那是你情敌?”
谢逢青当然听清这词儿了,但他没搭腔,反倒是周明山想起谢逢青的叮嘱,立刻义正词严:“不至于好吗,那就一妹妹,谢逢青要喜欢不早喜欢了?”
啧,这话也不好听,谢逢青在桌下隐蔽的踢他一脚。
“没……”严知希没什么表情:“算了,都行,看她吧。”
本就是小型聚会,算周明山那边的朋友,他组的局。中厅几桌都是熟人,只是不太敢来他们这桌,揣测他们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严知希待了会儿,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赵易安出来,两人在盥洗室的高镜前补妆。
“在高中,那姑娘抢了我一次主持机会。”严知希语气淡漠:“那年我高三了,算最后一次机会吧,我做了很多功夫,最后要上台那几天,省教育局的大领导突然莅临指导,把青岸彩排那些节目都批了一遍。但轮到我时,就,语气温和的点了几句。”
赵易安愣了下,这是她首次听严知希提起她不算光鲜的高中时期:“然后呢。”
“相安无事到晚会当天,突然下临时紧急通知,让我去实验室接受学术提问。等我回来时,高一刚入校的文茜已经盛装华服登上舞台,和谢逢青一起主持闭幕式了。”
“……”赵易安心想你们高中能有什么学术提问?还实验室,研究元素表吗,这不就是故意把你支开?
那年,也是谢逢青和文茜绯闻最多的时候,高校桃花贴几乎避不开这对bg战神,高冷少爷和元气甜妹的青梅竹马自带张力,传播很广。
严知希垂眸,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烟,深抽过肺,徐徐而来:“后来,我误入文茜和朋友的庆功宴,听到她朋友说了些不是很好听的东西。”
无非是省教育局的领导看重文茜作为高校形象代言人,说文茜比起严知希与谢逢青站在一起更相配,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人,提及到了严知希的家人。
那年严家颓势,严知希对此敏感无比。
所以,她冲动了,拎着酒瓶就把文茜的朋友砸了个血流成河。
赵易安听后,缓慢鼓掌:“厉害。”
“怪不得茜茜公主刚才把你认出来后脸色那么差劲,”赵易安笑的要死把刚才的事复述一遍给严知希听:“她难道不知道和谢逢青结婚的是你?”
“谢家不满我,可能封锁了部分消息吧。”严知希也有点烦躁:“但是谢逢青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把李乐宜扔给文茜带,我是轻松了,那文茜……”
“她肯定气死啊,哈哈哈,风水轮流转,眼下谁占上风一目了然啊严知希!”赵易安也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狗血的往事,她听爽了,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要是你,把昔日男神收入囊中后,那我肯定不会放过绿茶女配的,我非要刺激到她崩溃为止!”
“……”严知希笑了声:“不一样的,过去太久了,其实早就没什么感觉了,计较反而显得在意。”
她不想打击报复,也不想追究责任。
只是这桩事压在自己心里太久,再遇旧人,难免有点情绪起伏,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二。
赵易安嗤笑:“行了,我还不了解你?你真不在乎压根就不会和我说这些。”
随后她揽过严知希的腰,笑眯眯的亲昵她:“走啊宝宝,我倒要看看她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按理来说应该要喊你一声嫂嫂吧?哎哟我期待的不行了呀。”
“只有你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可不呢,你真出事我肯定第一个给你撑腰啊?也就是我们高中不同校,不然我他妈跟你一起砸酒瓶。”
“……幸好你家境一般,你要是富二代,我都怕你当法外狂徒。”
“喂严知希!”
……
…
回来后的赵易安颇有种蓄势待发的攻击性,不过呢,等到这场聚会即将结束,也没再等到少女回来。
周明山说,啊,她好像有急事,可能不来了。
赵易安呛声,说什么意思啊也不来拜见真嫂子?还有别的心思呗?
周明山顿时不高兴了,问她你什么意思啊,文茜怎么着轮的到你们不清楚缘故的外人说道?
听到这话,严知希有点不悦了,但还没来得开口,谢逢青就不满皱眉,踹了一脚周明山。
“和赵易安没关系,那难道和你有关吗?你一个青岸都没读过的人在这儿戏瘾大发什么?”
谢逢青大爷似的把碗掷他面前:“没事就给我盛碗汤。”
“……哦。”周明山压抑了下,又忍不住和严知希解释:“我不是对你朋友有意见,严大校花,文茜真不是那种会抢你老公的恶毒女配,挺好一姑娘,今晚真有事,不然肯定来和你打招呼啊。”
严知希眨眨眼,笑了出来,很漂亮,把周明山都看的晃神,热汤撒一手。
“你当年怎么没读青岸?”严知希好奇:“我一直以为陈挚野是他最好的朋友。”
这番话转的快,但周明山立刻被点燃情绪,哪里注意得到严知希压根没听没回应他的解释?
他火冒三丈地说是啊是啊,陈挚野纯小三,要不是自己当年被流放去香港,陈挚野还能有那个机会半夜陪谢逢青看白蛇浮生么!
赵易安在旁边看的嘴抽,心想好吧,自己刚才干嘛和个傻子吵吵,被转移话题也浑然不知呢。
“你对我身边的了解的还挺多啊。”
谢逢青早吃完了,周明山给他盛的汤乱七八糟,看着就没胃口,没喝,玩着手机问她:“陈挚野,文茜,你还认识谁?”
严知希见他突然问话,笑了声:“就这些了,谢大校草风光无限,最耀眼的还是您本人啊。”
“……”谢逢青也跟着笑了声:“成。”
赵易安观察着,突然凑到她身边:“你干嘛突然讽刺小谢总?”
啊,被听出来了?
严知希笑眯眯道:“不知道,今晚有点烦吧。”
可能全桌只有周明山没看出今晚严知希情绪不太对劲,还在喋喋不休和她讲述高中时代,中间自然夹带了大量自己和谢逢青的私货。
严知希听的心不在焉,不过总体还是笑眯眯的,谢逢青和赵易安却都看出来她捏着杯托的指骨发力。
“啊,不早了,严知希我要睡觉了走吧。”
“周明山,你大哥还没叫你回家?”
两道声音差不多时间响起,严知希好似迷茫地看了看两人,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干什么,你们?”她今晚笑的频率也太多了吧:“早得很呢,听周明山说完啊,挺有意思的。”
“……”谢逢青冷着脸,起身就走,落了句我在楼下等你。
周明山搞不懂他咋了,赵易安扶额,小声凑到严知希身旁:“你干嘛啊,你是对文茜不满吗,那你干嘛把谢逢青搞生气?”
严知希见他走了,目光才渐渐沉下来,笑容消失殆尽。
……
…
金坞夜景璀璨,凉风习习。
谢逢青靠在车边抽烟,算着时间,等他看到严知希下来,随手掐了烟。
眼神悠长而冷凝,就这么看她,细雨绵绵,严知希却觉得不止小雨潮湿,还有自己被洞悉的心事。
“在等我呀。”谢逢青抬眸看来时,严知希就挂了点笑意。
她日常不怎么爱笑,那张如雕刻琢磨的脸总也精致冷淡,眉眼都泄露出极端的生人勿近,月光倾泻,更显漠然。
但她笑起来,如同古希腊的神女雕塑突然活过来,鲜活到有点炙热。
叫人不太敢直视那双潋滟多情的狐狸眼。
极端的美是带有攻击性的。
谢逢青近距离观摩着她笑容恣意的脸庞,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并支未燃的烟,随意地抵住她的肩,不让她再靠近自己。
“没什么想说的?”谢逢青笑眯眯道:“今晚我不回家,送你到CBD,可就没时间陪你了哦。”
他抵肩的动作很轻,指骨随意曲着。
懒散又无畏,压根不怕严知希再进一步,他的烟就弯了。
“有。”严知希说:“你不回家,你去哪啊?”
谢逢青目光沉沉。
没回她。
转而把烟插进烟盒,垂眸,笑容清浅。
严知希今夜眼神有点灼热。
即便是在沉默里,她还是一瞬不瞬的凝望。
男人握着烟盒的手腕筋骨微凸,高楼大厦亮起的繁灯,打在他清俊而漠然的轮廓上。
宽肩窄腰靠在车台,眼神往下延伸,黑金刺绣西服下的整洁的白衬,被束缚在银色双蛇皮带下,一丝不苟、禁欲十分。
甚至能看出点清廉端正的味道来。
也很明显,他没怎么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干嘛,查老公岗啊。”
他低低笑着:“管得着么,你。”
话刺耳,但语气挺溺人的。
让人忍不住想探究他眸底到底是什么情绪,想知道踩过的到底是底线还是纵容。
他把烟收回去了,严知希斟酌会儿,上前一步。
今夜衣薄,淋点小雨,更显清透。
“想管管你,”她执拗起来:“谢少爷给管吗?”
“想管啊?”谢逢青挑眉,控制点距离,上身后仰,单手撑在车背上,笑道:“那今晚,跟少爷发什么脾气?是我惹得你吗?”
严知希微微弯唇:“周明山说的话我不喜欢。”
“所以迁怒我?”
严知希心想这就是聪明人的好啊。
话毕,都不用多解释。
谢逢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抵齿,轻笑。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嗯?”
谢逢青双手抱臂,夜色清晖,把他照的更加清朗:“天天跟我发脾气,你是不是忘记谁是老板了?”
“小谢总算无遗策。”严知希非常走心地奉承他:“跟对老板少走二十年弯路,不可能忘记的。”
谢逢青笑出声响。
肩膀都在抖,而且胸前起伏很漂亮,严知希和他靠得近,甚至能在冰凉秋夜,感受到些眼前男人灼热的体温。
严知希……她淡淡撇去视线,夜色昏暗,自然瞧不出她白嫩脸蛋晕染上层淡淡的粉。
“有什么好笑的。”
严知希脸鼓鼓的,特别漂亮的一张脸,酝酿着些微薄的怒:“不许笑。”
“好,听你的。”谢逢青立刻憋住笑:“小严老板发话,我怎么敢不听?”
“……”严知希脸热热的,眼神含怨。
她不擅长奉承,他分明知道,还嘲笑自己…
“别笑我了谢逢青……”她真的有点忍不住,嗓音绵软,埋进他臂弯的姿势惊人的熟悉,就像曾经她这么做过一样——她醉酒时还真做过。
这下轮到谢逢青有瞬息卡壳。
严知希感受到这具身体有点僵硬,她第一反应是弯唇窃喜。
她似乎掌握了某种通用的规律。
只要用这套,谢逢青总能很快冷下脸。
但。
“不笑了。”
身前体温灼热的男人动作强势,那掌宽厚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后颈,动作轻柔,安抚似的捏了捏她:“不难过呢,严知希。”
很自然而然地把她抱进怀里,进行安慰。
严知希懵了,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凉,突然感受到他无与伦比的温暖。
“……谢…”
“都撒娇一晚上了啊。”男人嗓音含笑,咬在她耳边轻言慢语、热气横流:“宝贝,以前有这么娇气吗?”
他捏了捏严知希的脸,语气几分恶劣:“撒给谁看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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