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相似
相似
乔凛虚敲响姚部长办公室的门, 等里面传来了声音,她这才推门进去。
办公司里就姚部长一个人,对方见她来了, 连忙起身上前,“乔秘书您怎么下来了, 是戚总有什么交代吗?”
乔凛虚摇摇头,“我是来给你递这份报告的,戚总说报告里有些地方需要改动, 希望你们能尽快改出来。”
“好的, 我知道了。这么点小事还特意让您跑一趟, 辛苦了。”姚部长说着, 便想打内线叫人给乔凛虚倒杯水。
乔凛虚却朝她摆摆手, “东西送到了我也就回去了, 总裁办事情还多着呢。”
“好好好,那我就不送您了。”
“嗯。”
乔凛虚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在办公室待多久便离开了。
她站在电梯前等着电梯,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轻点着, 她已经在思考待会儿中午吃点什么了。
“叮——”电梯声响起, 随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乔凛虚一抬头刚准备往里走, 但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却让她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张脸……
这张脸太过熟悉, 熟悉到乔凛虚几乎每天都会在戚恪的办公室里见到, 不, 应该说是戚尽原本的办公室里见到。
而站在电梯里的也不是别人, 正是刚从人事部拿到转正合同回来的禾桉。
禾桉看着挡在电梯门口的女人,没想多久便记起了对方是谁。是总裁办的那位乔秘书, 戚总身边的左膀右臂的其中之一。
“乔秘书。”禾桉十分恭敬地同乔凛虚打招呼。
乔凛虚纷飞的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她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心跳的速度逐渐加快,她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你叫什么名字?”
“乔秘书,我叫禾桉,是市场部的员工。”说着,禾桉将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工作牌举起放到了乔凛虚眼前。
工作牌是禾桉刚到人事部领的,崭新干净,她像是在隐秘地炫耀一般,脸嘴角都隐约挂起一抹笑。
但乔凛虚此刻没有办法分享她的快乐,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周末在家装店加班的市场部员工,于是她直接问道:“上个周末,你是不是去了新阳大街的家装店做市场调研?”
禾桉表情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我。”
乔凛虚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的,然后独自神思天外地跨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键。
禾桉看对方是要离开,连忙走出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电子屏上的数字开始一层层跳动,她这才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继续工作。
而站在电梯里的乔凛虚脑子开始飞速转动。
难怪那天戚恪在家装店看见这个员工的时候会出神;难怪她一上任就把目光投向了市场部,甚至还破例给市场部发了额外的奖金。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那位名叫‘禾桉’的员工,长了一张和戚恪办公室里一张照片中女人一样的脸。
乔凛虚步履匆匆地回到总裁办,看着坐在工位上上的钱泽一,“戚总走了吗?”
“刚走没多久。”
乔凛虚点点头,直接推门闯进了戚恪的办公室里。她没有去桌面上翻找任何东西,而是直本办公室里那面奖章墙柜,在墙柜的最中间,一架相框正安安静静地摆放在那里,而里面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女人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但小男孩却冷着一张脸随意地看向镜头。
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就是这间办公室曾经的主人戚尽,而照片里这个女人便是戚恪的亲生母亲——贺念姝。
照片里的贺念姝十分年轻,那双眉眼和浅褐色的瞳孔几乎和市场部那个叫禾桉的小职员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唯一不一样的便是鼻尖处的那颗小痣。
贺念姝鼻子上的痣在鼻梁偏左的位置,而禾桉的那颗痣就在鼻尖上。
这张照片是戚尽原本摆放在桌面上的,他走时没有带走留在了办公室里,戚恪桌面上不喜欢摆没用的东西,这张照片便被乔凛虚给t收来放到了墙柜上。
于是,直到这一刻,乔凛虚明白了戚恪某些行为的深意。
贺念姝因难产而死,戚恪从小就没有见过妈妈,只能凭借着对方留下的照片或者视频资料来了解她。
而和她不同的是,戚尽这个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却享受了她母亲长达四年的母爱。这也是为什么戚恪会如此不喜戚尽,但戚尽却依然像对待一母同胞的妹妹一样对待她的原因。
戚恪嫉妒戚尽,嫉妒他享受过那份属于她的母爱,也嫉妒他亲眼见过她的母亲。
戚恪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母亲,所以在见到和母亲长得非常相像的人时,她开始将那份愧疚投射在对方身上。
乔凛虚脑子转得飞快,忽然衣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顿时将乔凛虚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然后接通电话,连是谁打来的都没看清楚,“喂,哪位?”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小乔?我是方西,你没有存我的号码吗?”
方西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乔凛虚却在其中听出了几分窘迫。
她立马说道:“方西姐!我存了的,刚刚太忙了没有看来电显示,不好意思啊。”
方向轻声笑了起来,“没事。那你现在还在忙吗?”
乔凛虚:“没有了没有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这边下个月有个福利院的一日义工活动,你看你有时间吗?我们详谈一下?”方西说道。
乔凛虚连忙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开口说道:“我最近几天都比较忙,你看我约你周六中午吃个饭,咱们详细聊一下行吗?”
“当然可以,那我等你的电话。”
“行。”
说完,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直到方西那边有病人来诊,两人这才挂掉了电话。
想去福利院当一日义工是乔凛虚之前和方西提过的,她知道方西这么多年一直都在资助燕京市的一些福利院,她也有点动心了,所以就提了一嘴。
不过方西能这么快给她打电话她还是没想到的。
乔凛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将相框重新放回了墙柜里,然后才走出了办公室-
禾桉这件事乔凛虚没有表露出一点知情的意思,戚恪对母亲贺念姝的事相当敏感,即使是乔凛虚也不愿意去触碰。
戚恪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和乔凛虚之前一如既往。但偶尔路过市场部的时候,她却会想起里面那个和乔凛虚长相相似的女孩。
戚恪回到办公室里,想起市场部的报告还没有汇报,想了想直接拿起手机联系了姚晶晶。
【戚恪:待会儿的汇报换个新人来。】
姚晶晶姚部长看着手机里出现的消息,下意识地以为戚恪是要考察她们部门同事的工作素养,市场部的员工工作能力都不错,但一个个性格都是鹌鹑,面对她这个部长的时候还能咋咋呼呼说几句,要是真遇上大老板,一个个又闷着个头不说话了。不过好在消息里还带了“新人”两个字。
要说“新人”,那她们部门这个新人确实有点东西。
于是,十分钟后,一脸懵逼的禾桉拿着一份报告坐上了前往十四楼的电梯。
乔凛虚这个时候没有在总裁办办公,所以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禾桉一路穿过总裁办员工的工位直接进了戚恪办公室的画面。
戚恪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钢笔,也摘下了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眼镜。
“戚总,这是市场部的工作报告。”禾桉不卑不亢地将报告书递到了戚恪面前。
“嗯。”戚恪接过报告翻了两页,像是在认真的查看。
禾桉压下心底升起的那一丝紧张,正准备开口述职,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却率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
戚恪抬起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呃、戚总我叫禾桉,禾苗的禾桉树的桉。”
戚恪点点头,“你好像年纪不大,还在上学?”
禾桉被问得有些紧张了,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没有了,今年刚毕业。”
戚恪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做报告了。
禾桉松了口气,连忙开口。她语速适中,条理清晰,讲着讲着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戚恪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一边低头看着报告一边听着禾桉的叙述,好像十分认真。
但此时她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这个禾桉确实很优秀,和当初的乔凛虚一样。
即使是刚进入公司,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没一会儿禾桉便说完了,戚恪也顺势抬起了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见半点的其他情绪,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名片,只是这张名片和她之前递给许艺菲的完全不同,不是纯黑烫金边的,而是一张纯白十分简约的名片。
戚恪双指指腹将名片按压在桌面上,然后推到了禾桉面前。
她说:“今晚我想请你吃个晚餐,如果愿意,可以联系我。”
第042章 跟随
跟随
禾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市场部, 也不知道自己手里攥着的那张名片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应该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选中她。
禾桉平时工作很认真, 但这不代表她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位戚总和身边那位乔秘书的粉色事迹几乎在公司各个八卦群流传,最近甚至有小道消息在传那位乔秘书是戚总从小养到大的童养媳, 就连提前被调到十四楼去都是这位戚总挤走上一位戚总的小手段。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禾桉平时从来不会多嘴一句,但她手里捏紧的那张纯白色名片却让她不得不开始细想这些。
她只见过那位乔秘书一次, 很漂亮很稳重的一个人, 虽说在看见她的时候表情好像并不太——
禾桉像是顿时抓住了自己脑子里的一些线索, 那位乔秘书在看见她的时候表情很奇怪, 难道对方认识她?
不。禾桉敢肯定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 都是第一次见到彼此。
那为何她会那么惊讶呢?
难道说乔秘书看见的不是她禾桉, 而是在她脸上看见了另外的人?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
禾桉顿时醍醐灌顶。是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 为什么戚总会约她共进晚餐,甚至还给了她名片。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被攥得发皱的名片, 心跳迅速加快, 一股燥热顿时染上了她的脸颊。
要去吗?
禾桉在心里轻声问着自己。
要去的。
她几乎没有犹豫便回答了自己。
不管那位戚总对她是什么态度, 是对她感兴趣还是把她当做……替身, 她都得去。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从她够不着的天上坠下的一个机会, 不管这个机会是蛛丝还是麻绳, 她都要用力的抓住-
乔凛虚拿着今天最后一份文件走进了戚恪的办公室,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摆弄手机的人, 笑着说道:“戚总也能找到时间偷懒了?”
戚恪抬起手臂,示意她过来。乔凛虚将文件放到了桌面上然后才转身走到对方身边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哪知乔凛虚刚一坐下, 就被戚恪抱了个满怀。微卷的长发紧紧贴在乔凛虚的颈窝里,戚恪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别动,抱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戚恪才闷声闷气地说道,“好累,早知道不让戚尽走了。”
乔凛虚听着她这些孩子气般的发言,伸手在对方脊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最近确实比较忙,辛苦我们戚总了。”
秋日的暖阳从沙发背后的落地窗洒下,两人相拥着沐浴在阳光下,享受着这片刻的惬意和宁静。
但没多久戚恪手边的手机便传来了一道消息提示音打破了这道宁静。
“不看一下吗?”乔凛虚轻声问道。
“等会儿再看。”戚恪没有动,依旧趴在乔凛虚身上,嗅闻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馨香缓解自己多日以来的疲惫。
乔凛虚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好吧,不过好像是微信上的消息,真的不重要吗?”
戚恪刚想回答,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立马撑着沙发靠背坐直了身体,“可能是之前那位黄总,我看看。”
乔凛虚知道这个黄总,不是燕京本地人港城那边来的,脾气古怪,戚恪之前好不容易托人联系上了对方。
戚恪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上面确实是一条好友验证消息,但头像却是一只可爱的三花猫猫。
嗯,乔凛虚的头像也只猫,只不过是白色的。戚恪对这个禾桉越来越好t奇了。
如果乔凛虚看见了这一幕,那就会明白,这条验证消息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黄总,而是另有其人。
戚恪看着上面的附加消息,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像是拿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的小孩连眼神都亮了起来。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是禾桉。】
她起身走到门口,抓起外套和包,转头对乔凛虚说道:“今天的晚餐你自己解决一下吧,我晚上不回来吃了。”
乔凛虚以为她是要去应酬那位黄总,连忙点了点头,“好,你不用担心我,路上小心。”
戚恪闻言,又走回到乔凛虚身边,在人额头落下一个吻,“你回家路上也要小心,嗯?”
乔凛虚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戚恪离开了办公室。
而与此同时,市场部某一个工位前,禾桉正死死抓着手机看着微信上验证已通过的消息,连脸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没一会儿,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消息和一个定位。
【我在信阳大厦二十三楼预定了七点的位置。】
【信阳大厦:昭和日料】
禾桉深吸了一口气,打字回复。
【好的戚总。】
……
乔凛虚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悠悠叹了口气。明天就是周末了,她本来准备今晚和戚恪在外面吃饭的,现在看来又泡汤了。
看着桌面上那份她刚刚拿进来的文件,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忘记让戚恪走之前签字了,既然如此只能等下周一来再说了,还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文件。
乔凛虚叹了口气,走上前准备把文件收起来,但在收拾桌面的时候却在旁边几个文件夹之下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寸照。
她伸手将那份资料从夹层里扯了出来,薄薄的一张纸被她捏在了手里,上面赫然便是禾桉的那份资料。
寸照上熟悉的面孔,让乔凛虚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钱泽一敲门进来叫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钱泽一看着乔凛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乔秘,怎么了?”
乔凛虚手指下意识地捏紧了纸角,抬起头看向钱泽一,“没事,戚总走的匆忙,我帮她收拾一下桌上的文件。”
“哦。”钱泽一点点头,又道,“是这样的,港城黄总秘书来消息了,说是想约戚总周六下午吃个饭详谈一下合作的事,戚总明天下午应该没安排吧?”
“黄总?”乔凛虚双眼微睁大,脑子突然像是一片空白了一般看向钱泽一,“黄总没有戚总的私人联系方式吗?”
“没有啊,黄总那边一直是我来对接的。明天下午戚总没安排的话那我就给对方回电了,唉,我估计也得去。”说着,钱泽一叹了口气。
乔凛虚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十分茫然地站在原地,最后只朝着钱泽一扯了扯嘴角,“辛苦你了。”
钱泽一之所以能当上戚恪的另一位秘书,他那不可斗量的酒量就是最大的因素,所以酒局戚恪都不会带乔凛虚去,只会让钱泽一去,这也算是正常安排。
但乔凛虚不知道戚恪为什么要骗她,更不知道对方此刻又在哪儿去了。
钱泽一见她表情不好,立马问道:“你怎么了?一下脸色好难看,不舒服吗?”说着便打算上前先扶人坐下。
但就在他打算搀着乔凛虚的手臂时,一低头看见了那个市场部员工的资料。
“你也认识这个叫禾桉的员工?”钱泽一询问道,他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乔凛虚恍惚地回过神来,缓慢地举起手上的那份资料,“你知道她?”
钱泽一点点头,指着资料上面被画勾了地方,“这份资料还是戚总之前亲自让我下去人事部把她转正的,就这个勾都是戚总画的。今天市场部派上来述职的也是她,那时候你好像没在。”
一时间,一条完整的线将所有的碎片都串联了起来,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乔凛虚脑海中浮现。
她好像知道戚恪今天是去见谁了。
乔凛虚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钱泽一,“现在几点了?”
钱泽一看看手表,“五点五十,快下班了。”
“你今天开车来的吗?车借我开一下。”乔凛虚脸色十分难看,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车钥匙在我桌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
钱泽一刚一说完,乔凛虚便抛下手里的文件冲出去拿车钥匙了。
墨镜、帽子还有一辆陌生的车,这些足够乔凛虚悄悄跟着禾桉了。
即便禾桉真的是去见戚恪了,戚恪也不会认出来有人跟踪。
她只是想看一眼,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乔凛虚端坐在钱泽一的车里,透过车窗仔细地盯着戚氏集团大门口下班的人流。
禾桉、禾桉……
来了。
乔凛虚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目光死死地盯着刚从公司大门口走出来的女生。
禾桉看了眼手机,然后穿过马路走到了对面,一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乔凛虚发动车辆,踩下油门尾随着出租车驶入车流。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信阳大厦门口停下,禾桉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径直往大厦内走去。
看着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乔凛虚开着车停在了门口,推门下车后直接将钥匙甩给了门口泊车的门童,戴上帽子和墨镜一路跟了进去。
接着转角处绿植的遮挡,乔凛虚看着对方独自一人走进了电梯,她踱着步子来到电梯门口,目光死死地盯着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终于,数字在“23”停下。
乔凛虚偏头看向旁边树立的电子引导屏,【昭和日料】四个字出现在她眼中。
这家日料,是戚恪为数不多能在外面吃得下去的餐厅。
乔凛虚用左手握住了忍不住痉挛颤抖的右手,然后抬脚跨进了电梯,按下了二十三层的按键。
她像飞蛾扑火一般,明知前路已是死局,但依旧义无反顾。她或许是想打碎自己的幻想,又或许是想揭下戚恪欺骗的面纱。
总之她紧随禾桉之后,踏进了这家日料餐厅。
第043章 吵架
吵架
日料店的隐私性做的还算不错, 但戚恪还是预订了一间包厢。
她今晚请禾桉吃饭其实也不是想怎么样,她就只是觉得神奇。原来在世界上,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会如此相像。
她调查过禾桉的身世, 她是单亲家庭出生,父亲很早去世,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改嫁,后面又和继父生了一个儿子。于是禾桉的处境就变得尴尬起来,母亲除了管她吃穿外不会再多给她一分钱, 她的零花钱全都来源自己的兼职。
高中成绩中上, 但高考发挥的很好, 考进了本地的燕京大学经济管理与市场营销专业, 毕业实习的时候又因为优异的成绩被戚氏招进公司。
这种坎坷的身世和本身的优异几乎和乔凛虚没有差别, 不仅如此, 两人就连微信的头像都同样是猫猫的照片。
戚恪对这个人好奇极了,所以她才会想要和对方近距离面对面的接触。
包厢门被敲响, 交叠着手出神的戚恪回过神来,穿着和服的侍者推开门, 微微躬身引荐着身后的人, “客人到了。”
禾桉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搭配着一条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 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 偏头朝着侍者微微颔首感谢, 然后才抬脚跨进了包厢内, 在看向戚恪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有些紧张, “戚总。”
“坐。”戚恪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内搭,外套被她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挽成丸子的长卷发被固定在脑后。
可能是包厢能灯光比较昏黄,让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所以禾桉并没有在戚恪身上感受到那种在公司时的盛气凌人和高不可攀。
戚恪对禾桉的态度并没有太过热情,单手支棱着下巴,那张十分具有冲击性的脸便微微抬起望向对方。
禾桉深吸口气,神色如常地在戚恪对面坐下,“戚总 ,您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戚恪灭有回答,只是收回了看向对方的视线,垂眸勾了勾嘴角,“你知道你很像一个人吗?”
禾桉心中一紧。
来了。
她放在桌面下的双手紧紧交握,皮肉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就连指节都有些发白,她冷静地问道:“是戚总的朋友吗?”
戚恪摇摇头,她和乔凛虚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她也没想着要对禾桉隐瞒什么t,直接说道:“你应该也认识,乔凛虚,我的秘书,知道吗?”
而与此同时,跟着禾桉进了店后的乔凛虚在外面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两人的身影时,大概便猜到是进了包厢。
乔凛虚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店里用一个个陌生脸庞的顾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请问您有预订吗?”一名侍者上前询问道。
乔凛虚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摇摇头,“没有。”
“那您是几位需要用餐呢?没有预订的话就只能在大厅落坐哦。”
“一位。”说着,乔凛虚点点头,但刚跟着侍者的脚步往前跨了半步,她便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叫停了走在前方的侍者,“等等。”
侍者转头看向她,“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我想起我还有事。”说完,乔凛虚转身便往店外走去,完全不管身后那位侍者的是什么表情。
乔凛虚逃也似得跑出了信阳大厦,从门童那里拿到车钥匙便一头钻进了车里。
她不知道戚恪见禾桉的目的,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对禾桉是什么态度,居然不惜骗她也要和对方出来吃这顿饭。
这些时间戚恪对她的态度不是装的,两人逐渐升温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但乔凛虚了解从前的戚恪,禾桉年轻、漂亮,而且又是戚恪喜欢的类型,所以她才会如此慌张。
可戚恪不能喜欢禾桉,那张和贺夫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要是戚恪真的喜欢对方,那就太过荒唐了。
乔凛虚静静地坐在车里,一股死寂在她周身环绕。
她不能让戚恪真的喜欢上禾桉。戚恪可以提携她、帮助她甚至是资助她,但唯独不能喜欢她。
就算见过贺夫人照片的人非常少,那她也不能让戚恪成为下一个俄狄浦斯。
乔凛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翻出手机拨通了通讯录中的一个电话。
对面只响铃三声,很快接通电话,“喂,哪位?”
“是我,乔凛虚。”乔凛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冷静,直接开口道,“你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戚氏市场部员工禾桉,资料越详细越好。”
手机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乔小姐,我之前才听说您和您那位走上正轨了,怎么现在又要查你情敌的资料了?”
“按我说的去做,最迟零点之前,你必须把资料发我,这次的佣金是之前的两倍。”
查个人对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戚氏的员工,大公司招人可都是要做背调的,这件事办起来只会简单不会难。
于是他说道:“我办事您放心,十点之前给您发到邮箱里。”
“嗯。”说完,乔凛虚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个男人是之前乔凛虚查白月黑料的时候找到的一名私家侦探,说是侦探其实也不过是帮乔凛虚查了点之前戚恪身边待着的那些女人的资料,她也是靠着这些资料找出了其中最让戚恪接受不了的地方,然后透露给戚恪。
这是最简单且最有效地让那些女人从戚恪身边滚开的方法。
这一次,虽说戚恪和禾桉之间的关系还不明了,但乔凛虚却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禾桉的那张脸对戚恪来说就是祸害。
乔凛虚心里打定了主意要将禾桉从戚恪身边赶走,她深吸口气,拧动车钥匙踩下油门离开了信阳大厦门口-
夜幕暗沉,繁星高悬与夜空中,戚恪开着车穿行在车水马龙中,禾桉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只是偶尔需要指路时才开口说话。
戚恪开车将禾桉送到她租房小区门口,禾桉下车后躬身凑到车窗前,明亮的浅色双瞳望向车里明显有些疲惫的女人,“戚总,您路上小心,要是实在很累就叫代驾吧。”
戚恪朝她摆了摆手,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没事。你回去吧。”
“那您一路小心。”
“嗯。”
在戚恪应声完后的下一秒,那辆车色的宾利便加足马力驶离了禾桉的视线。
禾桉站在马路边静静地看了车辆消失的方向,几秒后转身走进了小区里。
在整个用餐的过程中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位戚总对她兴趣一点点降低的过程,不知道是自己的表现让对方失望,还是对方在相处的过程中觉得她其实并不像那位乔秘书。
具体原因禾桉不得而知,她自己心中所以为的机会既不是麻绳也不是蛛丝,仅仅只是一缕飘荡而下的沉香,想用手去握,只能将其在眼前捏碎-
戚恪拎着手里的餐盒踏进公寓的电梯内,片刻后,她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推开门看着漆黑又空荡荡的客厅,戚恪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乔凛虚没有等她。
可当她按下墙上的开关,客厅里的灯纷纷亮起,而她想见的人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嘘嘘?”戚恪放下手里的车钥匙,眼神看见挂钩上陌生的钥匙时还有些疑惑,但她美没管那么多,换鞋后拎着餐盒往客厅走去,“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
乔凛虚没有说话,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因为我回来太晚生气了吗?”戚恪问,随后又一边往乔凛虚身边走一边解释说道,“黄总比较重要,所以我才留的久了点。不过我今天没喝酒,而且还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寿司。”
戚恪在乔凛虚身边坐下,餐盒被她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她伸手想去揽乔凛虚,但却被对方抬手躲开了。
“嘘嘘?”
乔凛虚终于转过头看向戚恪,但在她转过头看向戚恪的那一刻,戚恪只觉得那双眼睛里的死寂竟让她觉得后背冒汗。
“你有收到钱秘书给你发的邮件吗?”乔凛虚看着眼前这个对谎言信手拈来的女人,只觉得特别无力。
“什么邮件?”戚恪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邮箱。
那封邮件上,赫然便是明天一下午的行程安排,而她要会见的人便是她嘴里那位今晚和她小聚的黄总。
“怎么样,对禾桉还算满意吗?”乔凛虚看着她冷冷的问道。
原本还在心虚被拆穿了谎言的戚恪,这一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顿时便竖起了毛,“你跟踪我?”说着,她想起了门口挂着的那把陌生的车钥匙,还是一辆奔驰的车钥匙。
她认识的人里,开奔驰的就只有自己的秘书钱泽一。
所以,乔凛虚特意借了一辆陌生的车来跟踪她这个事实,轻而易举地便被她猜了出来。
这种被人怀疑和不信任的滋味让戚恪蹭一下站起了身,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乔凛虚,冷笑道:“乔凛虚,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居然敢跟踪我!”
乔凛虚垂下了眼睫,没有解释也没有回答,只是又轻声地问道:“所以是不满意禾桉吗?要是满意现在就不会回家了……”
后半句话的声音很轻,但戚恪还是听见了,一股浓浓的背叛感和被污蔑感觉顿时席卷戚恪全身。
她对禾桉明明没有半点心思,她只是好奇,好奇为什么禾桉会和乔凛虚如此相像,所以她请了禾桉吃饭,可整个过程中,她便发现,两人并不相同。
乔凛虚长相偏冷,面无表情的时候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便会像淬了冰一样让人胆寒;可禾桉不是这样,禾桉鼻尖上的那颗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灵活生动了很多,更容易让人联想到春日里翩飞的蝴蝶。
所以后面戚恪对禾桉兴致缺缺,吃完饭便将人送回了家。
可乔凛虚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戚恪和那个女孩共进了晚餐,甚至为此欺骗了她。
“戚恪,下次和她吃饭不用骗我了,我不会不让你去的。”乔凛虚语气淡淡地说完,而后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戚恪慌了,上前一把抓住乔凛虚的手臂,“我承认我是骗了你,我也承认我是和禾桉吃了饭,但我对她没有兴趣,我找她吃饭只是因为其他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戚恪直觉自己不能告诉乔凛虚。
于是在乔凛虚转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时,戚恪闭上了嘴。
乔凛虚呼出口气,回过头看向地面,“我太累了,我要休息了。”说完挣开了戚恪的手,径直走向卧室。
“我发誓我对她真的没有兴趣,你为什么要抓住这个不放?!”戚恪脸侧的发丝因为激动凌乱地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
戚恪气得眼角发红,但最终卧室的门还是在她眼前缓缓关上。t
客厅又重归于平静。
几分钟后,乔凛虚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车钥匙碰撞的响声,最后是外面大门被甩上的巨响。
这一刻,世界又归于平静,只是这次的平静像粘稠的黑水,钻入乔凛虚的四肢百骸,眼耳口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一张偷拍的照片开始在戚氏员工私底下的群里疯狂流传。
第044章 风波
风波
第二天一早, 乔凛虚便起床了,按以往来说开始上班后,周末她都会多睡一会儿才会起床去晨练, 但今天她照常按照平时工作日的时间起床,晨练也没有落下。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本该神采奕奕的脸上此刻却出现了两片十分显眼的青黑。
她并不是早睡早起,而是实在失眠没有睡着。想着今天要去见方西,所以便早早起来准备了。
脸上的青黑太明显, 不化妆根本遮不住。所以等她彻底将自己收拾好后, 时间也不早了。
她和方西约的市中心一家咖啡店, 她也知道这家店, 很安静而且店内的装潢什么的都很用心。
乔凛虚将车停在路边, 推开咖啡店门的时候, 早已经等在那里的方西听见了声音,回过头便看见了对方。
“方西姐。”乔凛虚穿着一身千鸟格的薄款大衣, 如瀑布般的长直发尽数披散在她背后,伸出手遥遥朝方西挥舞着。
方西笑了笑,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也微微弯起像月牙一般, , “快来坐。”
乔凛虚:“你到很久了吗?抱歉来迟了。”说着, 放下手里的包在方西对面落座。
“我也是刚来, 你没迟到别紧张。”
店员上前询问乔凛虚要喝什么, 她随便点了杯拿铁, 然后才抬眼看向面前衣着素雅的方西。
方西透过眼前的镜片能更加清晰地看清对方脸上的疲倦和那被掩藏在化妆品之下的青黑,她心里有了些考量, 但脸色没变,做出一副亲切关怀的年长者模样, 询问道:“最近没睡好吗?你精神好像不太好。”
乔凛虚有些错愕,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片刻勾起嘴角笑了笑,“方西姐你也太厉害了,我就一晚上没睡好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语气中的故作轻松没有逃过方西的眼睛,但方西在这方面却没有多问,只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我可是医生,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戚氏的工作可能很忙,但再忙你也要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不然要是你再生病,那咱们两家可就都算毁在戚家人身上了。”
说完,方西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顿了顿,翕合着嘴唇想补充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而是乔凛虚听了这话脸色一僵,勉强扯起嘴角,“我知道。”
两人之间关于家庭的话题总是让人沉默的,不过好在两人今天见面也不是为了叙旧。
恰好这时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打破了这低沉的氛围,两杯咖啡一杯是乔凛虚的拿铁另一杯是方西的美式。
细长白皙的手指握着勺子缓缓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乔凛虚的双眼被升腾的白雾氤氲着。
方西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了厚厚一叠资料,她将文件袋递给乔凛虚,“对了,这是温阳福利院的一些资料,我把你的捐助意愿告诉了院长,这些资料都是她费心准备的,看完应该能解决你大部分的疑问。”
乔凛虚将文件袋收好,微微颔首,“我回去会好好看看,决定了就联系你。”
“行。”方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带着醇香的苦涩味顿时蔓延到她整个口腔,“还有那个一日义工的活动,如果你没有意见就暂时定在下个月,正好下个月福利院也有个开放日,都是资助人到福利院参观考察的。”
“可以,我随时都有空的。”乔凛虚笑了笑点头同意。
方西也点了点头,随后又大致给乔凛虚讲了一下福利院的情况,和里面那些孩子的情况。
最后讲的差不多了,方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两人之间便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方西在又喝了一口咖啡后,微微抬头看向了自己面前坐着的人,眼底的情绪有些晦涩难明,不过这些情绪出现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方西原本冷清平静的状态。
“乔乔,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好像不太好开口,所以显得有些支支吾吾。
“当然。”乔凛虚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好整以暇地看向方西,“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就好。”
方西的眼神十分认真,那抹坚定和郑重让乔凛虚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方西问:“乔乔,我想问你,你现在和戚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个问题直接撕破了糊在乔凛虚面前的假象,这是她从来都不敢细想的问题,所以她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方西。
不过方西好像也没有非要她回答的意思。
方西垂下眼睫,语气平缓地给乔凛虚分析利弊,“你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乔乔,我们俩都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我也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们的家庭已经被戚家人所带来的车祸给毁了,我不希望你的人生也被他们所影响。你很优秀也很漂亮,你的人生不该被一个‘戚’字给框死。”
“我想,林阿姨也不希望你因为戚家的人再毁了自己的以后。”
“我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所以我不愿意看见戚小姐欺负你辜负你,你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方西的话说完,乔凛虚却只有沉默以对。她能体会到方西的字字句句中都是为了她考虑,也能体会到那些话里对自己的关心。
这让她好像感受到了迟来了许久的亲情,所以不仅是心头就连眼眶都有些发烫。
乔凛虚深吸了口气,刚想说点什么,放在手边的手机却猛然响起。她抱歉地看了看方西,然后才接起电话。
“喂,钱秘书,有什么事吗?”
方西听不见手里另一头的人在说着什么,但仅凭着乔凛虚陡然变色的脸,她也能意识到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乔凛虚很快对那头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来公司,我就在附近不远,十五分钟之后就到办公室。”
挂掉电话手,乔凛虚一边将那份文件袋塞进包里一遍找出车钥匙,她站起身看向方西说道:“方西姐,公司那边有急事,我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饭补偿。”
“快去吧,我没事。你路上小心。”方西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乔凛虚远去的背影,方西脸上的温和熟稔也渐渐被冰冷阴鸷所取代。能让乔凛虚这么大反应的,除了戚恪的事,方西再想不出第二件-
乔凛虚一路踩着油门加速,直冲进戚氏地下停车场。下了车便直奔电梯,一走进电梯她便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浏览器开始搜索戚氏集团,但电梯里根本没有网,她只能看见手机屏幕上不断转圈的加载符号。
越转乔凛虚心里越慌,回忆起钱泽一在电话里给她说的情况,她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叮——”一声响起,电梯在戚氏顶层停下。
顶层是戚氏集团最大的会议室,之前戚尽“禅位”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开的。
乔凛虚出了电梯,手机上的新闻也刷新了出来,但她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直接将网页关掉了,随后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戚恪早已经坐在了会议室里,听见声音立马抬眼看向了门口的乔凛虚。
但乔凛虚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看向了一旁坐着的两位股东,韩琦、付锦席,而在两位股东下方则坐着满眼轻蔑地看向她的戚守和法务部、宣发部的相关人员。
钱泽一见她来了,立马朝她走了过去,走到她跟前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吐出了四个字,“小心说话。”
乔凛虚感谢他的好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乔秘书,我想你和戚总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韩琦作为戚氏除戚家外控股最多的一位董事长,他说话的分量比戚守这个正儿八经的戚家人还重,“为什么你和戚总的照片会被发布到网上,甚至还传出了什么‘童养媳t’的谣言?!”
说完,韩琦抬手示意了一下坐在下方的宣发部员工,很快会议室里那面幕布上便出现了韩琦嘴里所说的那个新闻。
【大集团难逃封建礼数,新上任总裁和童养媳小娇妻甜蜜拥吻】
而在这条新闻下面,第一张配图便是一张角度十分刁钻的偷拍,画面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里面的人是乔凛虚和戚恪,而两人那时的动作,也确实如标题所说是在拥吻。
而紧接着的下面几张图都是同一个群的聊天记录,聊天记录里只糊掉了说话人的ID,头像却没有打上马赛克,而乔凛虚甚至对其中有几个头像觉得眼熟。
那些聊天记录,无外乎就是在聊乔凛虚“童养媳”的身份,和关于她和戚恪搞对象算不上算办公室恋情这件事。
付锦席相对韩琦便显得温和许多,他叹了口气看向坐在那一言不发的戚恪,“小七,你的私事叔叔管不了,但至少不能影响到集团的利益,你说呢?”
“是。”戚恪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脸色疲惫就连那头卷发都失去了些许光泽,“所以先把爆料的人找出来吧。”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人都朝她投去了视线。
戚守冷笑一声,“出了事只想解决发现事情的人,而不去解决这件事,小七啊,你是不是糊涂了?”
戚恪睨了他一眼,卷翘的睫毛微扇,红唇轻启,“这件事有什么需要解决的?谁说那是我了?我还说那是p的呢,有证据证明那里面的人就是我和乔凛虚吗?还是说,这张照片就是你拍的?”说着,戚恪转头将目光投向戚守。
“呵,你现在耍赖有什么用,你能对着我们耍赖不承认,还能对着那些网民、对着下滑的股价耍赖吗?”戚守那双狐狸眼里盛满了阴毒和嘲讽,他又转头看向一旁闭着嘴没说话的乔凛虚问道,“乔秘书,这件事你又怎么看呢?”
乔凛虚看了眼坐在那脸色不好一言不发的戚恪,又看了眼得意洋洋的戚守,心里大概也将这件事给理清楚了。
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她们两个,但童养媳这种言论却并不属实。
戚守说得对,对外可以说是谣言可以不承认冷处理,但对内却需要戚恪和自己给出一个交代。
不知为何,她在这时候却突然想起了方西所说的那句话。
她的人生不该被一个“戚”字给框死了。
于是,乔凛虚抬起了头,神色平静地看向坐在前方脸色难看的韩琦和付锦席,声音平淡却有力,“韩董、付董,今天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照片属实,但关于‘童养媳’的言论实属无稽之谈,我对公司感到十分抱歉。”
“我会引咎辞职,还请公司能对谣言进行澄清。”
第045章 离职
离职
乔凛虚的想法很简单, 这次的事件很明显就是戚守摆了她们两个一道。
戚守是冲着戚恪和十四楼那个位置去的,乔凛虚就算再和戚恪吵架冷战,她也不可能任由戚守拿着她当刀子捅向戚恪。
所以这件事看似不好解决, 实际上却很简单。
只要舍弃她就好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乔凛虚会主动提出离职,所以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
韩琦和付锦席算是公司的元老, 和戚戎山老爷子生前也算是好友,他俩对乔凛虚的身世不说完全清楚但也了解的差不多,所以他俩完全没想到乔凛虚会主动提出离职, 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戚守算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对这个结果喜闻乐见的人, 他设了这么个局, 为的便是现在这个结果。可如今还没等他施压发力, 对方便主动将胜利的果实双手捧到了他的面前, 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呢。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那个坐在中央的妹妹, 脸色相当难看,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 乔凛虚所说的就是最好、最快的解决办法。只要她离职,再澄清一下谣言, 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戚恪看着身旁两个股东和戚守变幻的脸色, 第一次觉得自己手里握住的权利还不够大, 甚至连戚尽的一半都没有。
两位股东不信任她, 戚守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还敢对她的人出手。
戚恪垂下眼眸, 卷翘的睫毛缓缓垂下遮住了眼底充斥的阴翳。
斩草除根才是世界上最稳妥的方法。
戚恪双手撑着椅子的两边扶手缓缓站起身, 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她站在乔凛虚对面遥遥地看向对方,“你确定要辞职?”她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乔凛虚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但还是微微颔首,“这是我唯一能进行弥补的方式。”
戚恪轻笑一声, 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两位股东,“这算解决了吗?”
两位股东知道戚恪和乔凛虚是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乔凛虚是被戚老爷子抱回戚家养着的,也算是半个戚家人,所以这会儿要是还抓着不放,未免就有些真的得理不饶人了。
韩琦脾气硬,臭着脸看向戚恪,“戚总,既然如此,那还希望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他原本就不太同意一个女人接手戚尽的位置,现在来看他先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既然有了解决办法,那我和你韩叔就先走了。”付锦席倒是慈眉善目很多,上前拍了拍戚恪的肩膀,然后才拉着韩琦离开了会议室。
戚守大获全胜,也跟着站起身想要离开,但戚恪却伸手将人拦了下来,“戚总监慌什么,还有事没解决呢。”
说着,戚恪才转头朝钱泽一招了招手,“让人进来。”
钱泽一点点头,立马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没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三五个人抱着电脑走进了会议室。
乔凛虚认得他们,都是技术部的员工,领头的那位就是技术部的部长肖裘。
“戚总。”肖裘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肖部长,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忙人,给你半小时应该能找出偷拍这张照片的人吧?”说着,戚恪转头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戚守。
“当然。”说着,肖裘便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员工在会议室找地方坐下,法务部和宣发部的两拨员工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一丝惊讶。
他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毕竟和自己的秘书传出这样的桃色新闻并不光彩,但没想到他们这位戚总会一查到底,就算乔秘书已经辞职了,也要查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乔凛虚也不是圣母的性子,她是主动吃下了这个亏,但戚守这个幕后黑手也该和她一起从公司滚出去。
半小时后,肖裘查到了第一个发布这张照片的人的ip地址,不是别的地方,就在燕京市内某个出租屋里。
戚恪朝钱泽一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拿着手机就出了会议室。
“大家都坐着等一会儿吧,钱秘书的速度很快的。”说着,戚恪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戚守被架在了那里,没办法先走只好坐了回去。
诚如戚恪所言,钱泽一的速度很快,不过半小时,他便带着戚家的保镖把那个躲在出租屋里发照片的人给带到了公司。
被钱泽一带来的男人身材较为矮小,和那些身穿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保镖比起来就像个小鸡仔,缩着脖子唯唯诺诺的。
不过当他在会议室里看见戚守的那一刻,他那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戚总监!”
戚守脸色一变怒目瞪了过去,“别乱叫,我认识你吗!”
男子一怔,像是知道了什么又重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安静下来。
事情到这儿也差不多水落石出了,乔凛虚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荒唐。
她呼出一口气,看向戚恪,“戚总,工位上的东西我会等周一来办离职手续的时候一并收拾,今天就先走了。”说完朝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
戚恪看着乔凛虚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切很没意思,看向钱泽一,“通知人事部,戚守从今日起无限期停职查看。至于这个人,直接开除了。”说着,抬手指向了那个矮小的男人。
戚恪这话一出,戚守黑着脸蹭一下站了起来,“戚恪!你凭什么让我停职!你有什么证据正面这是我干的!”
“我有说过是你干的吗?”戚恪偏头睨了他一眼,“停你就停你,难道还要选日子吗?”说完,戚t恪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然后才抬脚往外走去。
戚守依旧不服气,但挡在门口的保镖却阻止了他的行动,“让我离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没证据就把我困在这里,你们这是非法监禁!”
“戚总监,找出证据是我们的工作。”肖裘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冷不丁开口说道。
钱泽一也跟着笑了起来,强行揽着戚守的肩膀将人按在了座椅上,“是啊戚总监,这怎么能叫非法监禁呢,这明明就是为了集团的利益,您只是在配合调查而已。”-
等戚恪追出去的时候,乔凛虚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站在公司外的马路边,脑子有些空。
没一会儿手机响起,戚恪接通电话。
“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钱泽一将会议室里的情况汇报了一遍,“戚总,戚守的事肖裘部长已经在查了,既然已经找出了罪魁祸首,那乔秘书的离职是不是……”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失去这个工作搭档啊。
戚恪察觉到了钱泽一的未尽之意,但她还是说道:“她既然已经说了要离职,那就要为她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钱泽一沉默下来,片刻后才有些苦涩地应道:“是。”
戚恪挂了电话,双手揣在兜里脑子里乱糟糟的。
钱泽一说的话没错,既然找出了罪魁祸首那乔凛虚的离职其实是可以撤销的。但戚恪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便回想起了乔凛虚在总裁办和那些员工打得火热的情形,就是这一瞬间的思维跳跃,让她觉得好像对方离职也没什么不好。
乔凛虚可以一直呆在家里做她想做的事,她完全有能力将对方养的很好。所以乔凛虚不工作也没关系,整天呆在家里更是让她满意。
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戚恪忽然有些饿了,她想她是有点想吃乔凛虚做的菜了。
不过就算想吃,她也还是得先处理好工作才行。
被她爽约了的黄总,这会儿还在等着她呢-
乔凛虚一回到家便将自己彻底摔进了沙发里,她将头深深地埋进抱枕中发丝糊了她半张脸,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憋得实在不行了才将头微微抬起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离职的事来的太过突然,她虽说是有赌气的成分在,但真的说出了那句话后整个人好像都轻松了很多。
把脑子放空了几分钟,乔凛虚这才缓过神来,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调整自己躺下的姿势,然后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了邮箱。
昨晚十点之前私家侦探便把有关禾桉的所有资料都打包发了一份到她的邮箱,但因为今天事情太多她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大拇指不断往下滑着,看着禾桉有关身世部分的资料时,她停止了手指的滑动。
几秒后,她才又继续往下看去。
这份资料很详细,不仅记录了对方的身世还有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每一次测验的分数,包括她每个时间段和哪个同学走的近又和那些同学有些小龃龉,罗列的非常清晰。
乔凛虚看着对方从高中的中等成绩到大学一路走高的绩点,心里暗暗有了成算。
禾桉大学的成绩很好,不仅手握学校的奖学金就连国家发放的励志奖学金每一年都有她的名字。
按照她的成绩,在校期间保研是非常容易的,但她却拒绝了学校的保研,选择了离校实习。
再看她的家庭情况,乔凛虚心里也大概猜到对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很简单,就是没钱。
母亲和继父有弟弟要养,所以分到她身上的不管是关爱还是金钱都少之又少。
研究生不比本科,她不能再像本科一样半工半读,光是各种实验和导师布置的作业就要占据掉她大部分的时间。
所以禾桉放弃了。
而想清楚了这一切的乔凛虚,脑子里有了一个很完美的安置禾桉去处的办法。
第046章 愧疚
愧疚
乔凛虚离职的事和戚守被停职的事由钱泽一亲自转达人事部, 乔凛虚是主动提出的所以大家虽然不舍但也没有私底下再讨论什么。
但戚守却被查出恶意散布谣言侵害集团利益,直接被戚恪给停职了。
有了他的下场做警告,攻丝员工私底下的群里对“童养媳”这件事也不敢再讨论。
乔凛虚当时离职的条件是要澄清“童养媳”的这个谣言, 戚恪也做到了,直接在公司内网上发布了澄清通告。
只是说乔凛虚从小父母就不在了, 是被戚恪已经去世的爷爷抱回家养育的,根本不是网传的什么童养媳,而戚守偷拍的照片里的人也确实是她们, 只不过她们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因为禁止办公室恋情, 所以乔凛虚选择了主动辞职。
这话一出, 内部网的闲聊论坛瞬间炸了, 无数人在为乔凛虚惋惜, 他们之中有很多是和乔凛虚接触过交接过工作的,所以大家对她都很惋惜, 也觉得不公平。不过这些话只敢私底下偷偷说。
而乔凛虚在看着钱泽一私发给她的那份通报中的“恋爱关系”四个字时,心口却猛地一颤。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 就连手心被手机的边沿硌得生疼, 那眼神也还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片小小的屏幕。
乔凛虚站在超市生鲜区人来人往的地段, 面前的购物车被她抵在小腹以免挡住别人的通行, 双手捧着手机站在原地, 那表情任谁看都十分奇怪。
好像是在笑, 但眉头却又紧蹙着。
前面的方西已经挑好了一块牛肉, 被工作人员给她称好重量标好价签装进了塑料袋里,转头刚想问乔凛虚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接过却看见对方还站在她们刚在走过的地方,双手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方西眼神骤然冰凉了一瞬, 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神色轻松地走上前去,“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
超市里喧闹的噪音又重新涌回乔凛虚耳朵里,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手放进衣兜里,抬起头笑笑,“公司的澄清通报出来了,我看了一下。”
“是按照你要求的写的吗?”方西昨天一回家便在手机上看见了那条新闻,所以今天一大早便邀请了乔凛虚,让她来颐和小区的家里一起吃火锅,她们现在就是在挑选今天中午的火锅食材。
早上的那通电话里,乔凛虚大概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事无巨细地将昨天公司发生的事给讲了一遍。方西也震惊于她离职的事,不过心里却满意了许多。
两人在超市里挑选好了需要的食材,这才开着车回到了方西位于颐和小区的家里。
火辣辣的红油汤底在锅里沸腾,乔凛虚专注地用夹子往锅里下着肉丸和鸭舌,方西站起身,用杯子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到乔凛虚面前,待对方坐下,遥遥举起酒杯,“离职快乐,干杯!”
乔凛虚抿抿唇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她这些年鲜少有朋友,大部分的时间都围着戚恪转,唯一的朋友就是叶霄阑,但对方因为工作的原因也并不常待在她身边,所以能和方西重逢是她意料之外的一件特别让她高兴的事。
“谢谢方西姐,干杯!”说完,端着杯子一仰头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
方西笑了笑,和她一样仰头将一整杯酒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乔凛虚是真的逐渐把方西当做了十分亲近的人,所以两人的聊天也就并不止于近期发生的事了,而是聊起了两人各自为了学习发愁的年纪时所发生的趣事。
乔凛虚特别高兴自己有一个可以分享这些事情的长辈,于是她兴高采烈地向方西介绍了她唯一的朋友叶霄阑,讲她俩的趣事、讲叶霄阑的工作还讲她们逝去的父母。
方西大概也喝多了,脸颊上泛起了两朵酡红,支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听着乔凛虚的讲述,偶尔眯起眼睛补充一句。
乔凛虚讲得累了,便该她讲了。
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手臂搭在扶手上撑着太阳穴,歪头看着眼前的人吸了吸鼻子,“其实我对现在的自己一点儿都不满意。”
乔凛虚没有应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其实特别厌烦戚家的人,但我现在却又在为戚家人工作。可如果我不留在这里,那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记得我父母的人了。”
“我每次带着笑脸去面见戚家人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恶心。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你可以毫无芥蒂的和她们相处,甚至还能喜欢上戚恪拥有最纯粹的感情。”
“我只要每次对他们笑t一次,我晚上回家的时候都会梦见我的父母。他们会在梦里质问我,质问我为什么会对害死爸爸妈妈的人笑,问我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们。”说着,方西的眼角渗出一点点的水痕,但被火锅升腾的白雾给挡在了后面,乔凛虚看得并不清晰。
“乔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他们。”方西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为什么你从来不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你就能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我真的很羡慕你,真的……”
乔凛虚怔愣地坐在对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方西。她第一次在心里质疑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梦见过父母呢?她为什么能毫无芥蒂地喜欢上戚恪甚至在戚家住下去呢?
乔凛虚得不到答案。
这一刻,原本微醺的脑子瞬间清醒,她在某一瞬间竟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她……是不是不该喜欢戚恪……
乔凛虚想要向自己眼前唯一的年长者寻求答案,但方西在说完话之后便斜斜靠在椅背上,像是醉得狠了,睡了过去。
乔凛虚这一刻的脑子无比清醒,红酒中的那点酒精完全不至于腐蚀她的大脑。所以在意识到方西可能醉了之后便径直起身扶着对方躺到了沙发上,顺便拿起旁边的毯子给人盖在了身上。
然后又独自一人开始收拾起外面的残局,只是她太久没有收拾过这么大工程的餐桌,所以显得不那么顺畅。
仅仅只是这一点也让她突然开始反思,她是被戚家优越的生活腐蚀了吗?明明以前帮妈妈做家务的时候都还特别的利落。
于是乔凛虚便在这种诡异的反思中慢慢收拾起了餐桌上的残局。
方西的一席话振聋发聩,像是打破了信息壁垒将另一种思维想法直接塞进了她的脑子里,她对此感到不适应,也对此感到愧疚。
一小时之后,乔凛虚收拾干净了厨房和餐桌,然后才端着一杯泡好的蜂蜜水走到了方西身边,弯腰将蜂蜜水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乔凛虚这才转身离开了方西的家。
而就在她走后,原本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熟了的方西,却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醉意,只有掩藏在平静下的癫狂-
周一一大早,乔凛虚便如往常一样起床、晨练、吃早餐。戚恪自从那天晚上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乔凛虚站在衣柜前看着那一半的不属于她的衣服,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明明才过了两天,怎么好像过了很久一样,仿佛那衣服上都沾染了一层薄灰。
其实乔凛虚此刻也不希望戚恪能回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对方。
方西说的话就像是用刀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样,每当她开始回忆有关戚恪的事的时候,那些话便会翻来覆去的在她脑子里响起。
于是,一种没来由的愧疚感让她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发愣。
乔凛虚垂下头,将视线从那一半的衣服上移开,然后随手拿了一件薄薄的米色外套给自己套上,这才拎着包出门去公司收拾自己的东西。
乔凛虚进公司的时候正好是上班高峰期,从她一踏进戚氏大楼开始,周围忙着上班的员工便有意无意地停下了脚步,欲盖弥彰地往她这边瞟着。
她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也知道他们为什么看她。因为那份通报上的“恋爱关系”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让人震惊。
他们平时虽说会讨论乔凛虚和戚恪之间的关系,但从来都是当八卦聊的,从来没想过两人真的会是情侣关系。
乔凛虚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拎着包走进电梯里,坠在后面出神的家伙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踩点,连忙狂奔进电梯。
电梯里的员工陆陆续续在下面的楼层离开,走到最后电梯里便只剩下乔凛虚一个人。
很快十四层到了,乔凛虚刚一出电梯,总裁办的同事们便全都围了过来。
他们是平时和乔凛虚相处时间最多的,也是最为她感到不值得。
“乔秘书,你真的要走吗?不能和戚总监一样是停职吗?”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是啊,停职怎么都比离职好吧,说不定有一天还能重新回来再上班呢。
乔凛虚笑着安慰她们,“离职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确实是违反了公司的规定搞办公室恋情,你们可千万别学我啊。戚氏这份工作还是挺好的,大家好好干。”
钱泽一站在后面幽幽叹了口气,“你倒是走了潇洒,以后可就我一个人面对戚总了。”
“哪有那么夸张,你明明一个人也能做的很好。以后有事多让他们帮忙,你知道的吧,咱们总裁办的人都是这个。”说着,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钱泽一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乔凛虚的状态很不错,大家见状也就放心了许多。
不过由于他们还有工作,所以收拾东西都是乔凛虚自己来的。
她手里的工作并不多,所以就一并交接给了钱泽一,只是在收拾到最后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抬头往那间关着门的办公室望去。
钱泽一顺着她的视线王辉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那位发了消息说今天不来了。”
乔凛虚怔愣两秒,而后点了点头。
钱泽一见她情绪不佳,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乔凛虚收拾东西收拾了差不多半小时才收拾完,最后是在钱泽一的帮助下将东西搬到了电梯里。
在钱泽一离开之前,乔凛虚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钱秘,想摆脱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钱泽一疑惑地看向她,“谁啊?”
“市场部禾桉。”
第047章 处理
处理
钱泽一的速度很快, 还没等乔凛虚出电梯,禾桉的电话号码便出现在了她的聊天框里,动动手指将号码存进通讯录里, 然后才抱着她收拾出来的箱子走出电梯。
从电梯走到大门口仅仅只需要一分钟不到,但就是这么一截短短的距离, 却让乔凛虚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太久太久。
当她顶着这一路上所有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的目光正式踏出公司大门的那一刻,秋日的暖阳尽数倾洒在了她的头顶,烘得她整个人暖洋洋的。
直到她抱着东西走到路边准备打车离开时, 她这才感觉一道身影从她左手边出现。
扭头一看, 穿着一身深蓝色毛呢大衣的戚恪正双手插在衣兜里, 缓步朝她走来。
乔凛虚有些出神, 直到对方抽出双手兜在了她怀里纸箱底部, 双手承担着的重量骤然一轻, 她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对方却立马开口制止了她, “别动,那些人都在看你的笑话。”
乔凛虚诡异般地停下了自己想要反抗的动作,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 她怀里那个纸箱便直接被戚恪给顺势接了过去。
“车在路边上, 走吧, 回家。”
或许是“回家”这两个字触动了乔凛虚,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在马路边上和戚恪撕破脸的行为, 而是一声不吭地跟在戚恪身后, 朝她停在前面不远处路边的车走去。
等两人走远了,那群透过玻璃窗往外看热闹的人才逐渐散去。
乔凛虚坐到了副驾驶上, 戚恪则是先把箱子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才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一时间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乔凛虚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安全带, 指甲下意识地在上面扣弄着。这一刻,她脑子里充斥着的不是恼怒而是那如影随形对已逝父母的愧疚。
她又坐上了戚恪的车,她是不是太对不起死去的父母了?
她脑子里不断地质问着自己,直到戚恪主动开口打破了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嘘嘘,抱歉。”
乔凛虚猛地回过神来,缓缓扭头看向戚恪,眼中皆是不可思议。
戚恪没有回过头看她的表情,只是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语气十分平淡地将自己心中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句说出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约禾桉吃饭真的只是好奇,我真的对她没有任何兴趣。我就是怕你误会,所t以才会选择骗你,对不起。”
乔凛虚静静地听着,只觉得这些话相当撕裂。她没有在戚恪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一毫的歉意,但听了这话后她却有点相信对方确实是对禾桉没有兴趣了。
戚恪不是能委屈自己的性格,能说出对禾桉不感兴趣这句话那就说明她真的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对乔凛虚已经不重要了,禾桉既然张了那张脸,那就注定她不能和戚恪待在同一个公司里。
戚恪道了歉,也不强求乔凛虚立马就原谅她,只是在偏头看着一脸平静没什么反应的乔凛虚后,心中的躁意又加深了许多-
乔凛虚没有回应戚恪的道歉,但从那天后戚恪还是搬回了公寓住。乔凛虚没有出言赶走她的意思,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住了下来。
只不过乔凛虚对戚恪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很多,这种冷淡并不是赌气的冷淡,而是一种让戚恪摸不着头脑的冷淡。
乔凛虚偶尔会望着戚恪脸发呆,看着看着又会飞快地移开视线,就好像谁在监视她一样。
不过因为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不多,所以戚恪也就没有当回事。
但只有乔凛虚自己心里知道,她从戚恪搬回家住的那天起,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她已逝的父母,刚开始她还很高兴,毕竟她并不经常做梦见她们的梦。
但渐渐的,她就发现不对了。
梦里的父亲母亲就好像不会说话的人偶,只是站在远处安安静静冷着脸看着她,他们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表情,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乔凛虚,那眼神让乔凛虚内心发毛,常常在半夜惊醒。
于是明明每天都在家休息的乔凛虚,身体开始日渐消瘦,眼下的青黑也比之前工作的时候要更严重。
不过这种变化是非常细微的,别说戚恪,就连乔凛虚本身都没有发现这种情况,或者说她的心思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体变化上。
在家休息了几天后,乔凛虚也做好了面见禾桉的准备,在一个工作日的早上,她打通了钱泽一发给她的那串电话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了电话,“喂,您好哪位?”
乔凛虚懒散地将自己陷在沙发背上,燕麦色的T恤被挤压得皱皱巴巴的,“禾桉小姐,我是乔凛虚。”
对面的人沉默了几秒,随后好像走动着换了一个更为安静的地方,她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平静地应道:“乔秘书,请问是有什么事吗?我还在工作。”
乔凛虚翘着的二郎腿上放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全英文的界面,指尖上下滑动的屏幕,仔细浏览上面的信息,听见禾桉的话,她也只是勾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我希望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能在公司旁边的那家咖啡店和你见一面。”
禾桉闻言,骤然回忆起了那份处理通报上“恋爱关系”四个打字,她不知道乔凛虚找她有什么事,但她用脚猜也能猜到这件事绝对和那位戚总有关。
于是她深吸口气,“好的,我会准时到达的。”她只是公司一个小小的职员,上司的对象要见她,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挂掉电话后,禾桉在微信里点出了一个对话框,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将手机收回了衣兜里。
乔凛虚挂掉电话,将平板和一旁的资料找了个包塞进去,然后才回到衣帽间随手拿了一件大衣穿上便出了门。
这是她离职后第一次出门,不过现在的时间去咖啡厅还太早,于是她开着车打着方向盘向着燕京市西边开去。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看起来阴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乔凛虚独自一人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偶尔会有一辆车从对面开过和她相错。
半小时后,乔凛虚将车驶进了一处公园一样的地方,植被很多,但人烟稀少。
她放慢车速拐过最后一个弯,前方一块巨大的石碑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陵园”。
非常简洁易懂的两个大字。
这里就是戚家买下的一块地作为墓园,平时雇了专人看管。里面葬的都是戚家的人,不过有两个意外,乔凛虚的父母和方西的父母也葬在里面。
乔凛虚将车停在了保安室旁边的停车场内,抱着自己买的一束雏菊熟门熟路地朝着墓区走去。
这是她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花。
没几分钟,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了脚步。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色的遗照,乔凛虚有些鼻酸地蹲下了身。
那张遗照是双人的,因为这个墓碑下合葬着她的父亲乔墨和母亲徐林娇。这是她母亲临死前的遗愿,所以原本的单人遗照也就换成了他们曾经的结婚照。
明明象征着幸福的照片,在此刻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安安静静地贴在了墓碑上。
乔凛虚蹲在那里看着照片上两人幸福洋溢的表情,这几天来噩梦里出现的那两张死寂般的脸终于渐渐呗替换。
“爸、妈,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乔凛虚轻声喃喃道,只不过风太大将这些细碎的话语全都碾碎吹进了风了。
这几天来,每当她看见戚恪的脸时心里所出现的那种滔天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像一个深陷泥潭的残疾人,想要自救却挥动不了自己的手脚。
所以她今天选择来看看她爸妈,希望他们能在今晚的梦里给她一个答案,她是不是该克制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该将自己失去父母的账算在戚恪头上。
长时间的蹲坐让她双腿有些发麻,踉跄着站起身,却被吹来的一个秋风灌进了脖子里,冷得她轻微瑟缩了一下。
乔凛虚没有在陵园待太久,她还有约要赴。
她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只留下那束洁白的雏菊在秋风中颤颤巍巍地被吹散了花瓣,落了一地。
咖啡店门口的铃铛被撞响,已经在店里等候多时的乔凛虚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熟悉的身影撞入她的视线。
禾桉身上还是穿着那件衬衫和牛仔裤,马尾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十分青春洋溢。
“禾桉。”乔凛虚抬起手臂朝对方招了招手,见她看过来后这才收回手。
她熄灭自己面前的平板,手指捏着汤匙缓缓搅动着手里的咖啡。
禾桉在乔凛虚对面坐下,“乔秘书,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凛虚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好整以暇地抬头看向对方,问:“刚下班?吃午餐了吗?”
禾桉顿了顿然后说道:“乔秘书,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
乔凛虚了然,扬了扬眉头,将自己面前的平板解锁递到了对方面前。
“禾桉,有兴趣去M国读个研吗?”
第048章 失败
失败
古典钢琴弹奏的音符在咖啡店四散跳跃, 临近中午店里没什么人所以显得格外静谧。
乔凛虚和禾桉坐在店里最角落的位置上,服务员上了咖啡后便再也没有前来打扰过她们。所以当禾桉在听见乔凛虚说的话时,本能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但摆放在她面前的平板上赫然便是一份有关留学的计划书。
“如果你愿意, 你外出留学的一切费用我会承担,不管你是读研也好还是后续还想继续深造也好, 学费和生活费我都会承担,当然这些费用只有学费是你不用偿还的,生活费和额外的开支需要你在毕业后进行偿还, 没有利息。”
禾桉静静地听着, 表面上依旧和冷静, 但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居然会落到她头上。
她咽了咽口水, 抬眼看向了坐在她对面, 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乔凛虚,“为什么?”
乔凛虚也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希望你能离开戚氏、离开戚恪的视线。”
禾桉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乔凛虚或许不知道, 戚恪对她的兴趣在那天一顿饭的时间内就完全消耗干净了, 在送她回家后对方兴致缺缺的表情中并不难看出这个事实。
于是禾桉还是坦白说道:“戚总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 她对我也不感兴趣, 您这劲儿冲我来是来错了。”
乔凛虚并不在意戚恪是不是对禾桉到底有没有心思, 禾桉这张脸便决定了她绝对是t不能留在戚恪周围的, 她和贺阿姨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有心人想利用这一点来扳倒戚恪, 实在太过容易。
“我知道。但你还是不能留在戚氏。”乔凛虚语气十分强硬。
禾桉沉默了。
她对乔凛虚开出的条件自然是心动的,但她还是不明白乔凛虚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的原生家庭并不好, 虽然跟着母亲到了继父家里,但母亲和继父很快有了自己的小孩, 你的位置就变得尴尬起来,生活费很少,学费靠自己打工,但你的成绩依旧保持在中等,甚至在高考中超常发挥考入了燕京大学,大学毕业拒绝了本校的保研,进入了戚氏工作。”乔凛虚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低垂着眼眸看着咖啡杯里冒出的白色小气泡,“禾桉你是想继续上学的吧。”乔凛虚说的非常肯定,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惋惜。
禾桉却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对方,“你调查我?!”
乔凛虚神色平静地颔首,“所以你不该拒绝我的。”说着,她微微拧身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上面还有一张黑卡。
“这份文件是雇佣合同的形式,具有法律效益。这张卡里有你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你学的是金融,里面的钱你可以自由支配,投资炒股做什么都行。之后每年的生活费和学费我都会打到这张卡里,直到你毕业。”乔凛虚又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一并放在了文件上,“如果愿意,就签下这份合同。”
禾桉沉默了下来。
乔凛虚说得对,她从小几乎是靠自己长大的,考入燕京大学后母亲和继父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埋怨她要花家里多少钱,最后甚至起了不让她去报道的心思。后来还是在邻居阿姨的帮助下申请了助学贷款,才顺利入学。
开始上大学后她更加拼命,学习和打工从来没有懈怠过,不仅在校期间就靠自己打工攒够了还款,还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奖学金和保研资格。
虽然她最后拒绝了保研资格,但她内心对学习的渴望也依旧没有熄灭。
所以在将合同全部通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坑之后,禾桉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了那支钢笔,在合同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乔凛虚见状,唇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笑意,“禾桉,你是个聪明人。”
禾桉将那份足以改变她整个命运的文件紧紧攥进了手里,随后将那支钢笔推到了乔凛虚面前。
乔凛虚见状却摇了摇头,“收下吧,就当是送你的开学礼。”
禾桉愣了愣,但还是将那支明显价值不菲的钢笔收下了,“谢谢你,乔小姐。”
乔凛虚笑笑,“你联系一下这个人,他会负责你后续出国的所有事宜,在国外有事也可以联系他。”说着她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禾桉。
“嗯。”
后面乔凛虚又交代了她几句,然后两人才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禾桉站起身,准备离开,午休时间要到了。
就在她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乔凛虚,抿抿唇说道:“乔小姐,我想我们真的一点都不像。”说完朝着乔凛虚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乔凛虚对她最后说的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但解决这件事的她还是久违地心情好了起来-
禾桉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乔凛虚也不用天天把心思放在她这件事上。
戚恪最近为了燕宜湾的项目越来越忙,也没时间天天回家睡客房,只能每天都待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没有戚恪在乔凛虚面前晃悠,她也乐得自在。再加上叶霄阑也从外省回来了,所以她经常方西、叶霄阑这两人的家里两头跑,日子倒是过得很轻松。
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精神越来越差了,每晚做梦都会梦见父母,她也从害怕渐渐变得麻木,这样的后果就是她开始失眠了。
可能是潜意识里为了避开这场噩梦,所以她几乎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有白天的时候偶尔会靠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前段时间方西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眼下的黑眼圈,给她开了一些褪黑素回去吃。吃了倒是不失眠了,但噩梦照做,不过在早上醒来时却很少会记得梦的内容了。
精神不好的后果体现的很明显,短短半个月乔凛虚瘦了十斤左右。
这天她照常开着车去超市里采购些食材给叶霄阑送去,对方最近在画重要剧情,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她对好友的事业起不了什么帮助,但照顾好对方的身体她还是能做到的。
超市里人声鼎沸,虽然拥挤但乔凛虚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可能家里平时只有她一个人太安静的情况。
她推着购物车挑选着蔬菜,偶尔会和旁边出来买菜的阿姨聊两句,聊得也不是什么别的事,也就是些今天的青菜很新鲜,但生鲜的肉不太好这样很生活化的话题。
每一次闯入这样的烟火气里,都能让乔凛虚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注入了一股不一样的能量,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在慢慢变好。
她拎着袋子里的食材坐着电梯来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将购物袋放好,这才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里,只是她刚一坐下,衣兜里的手机便震动了两下。
乔凛虚打开手机,点进短信,是一条彩信。
地下停车场信号不好,彩信一直没有加载出来。她拧动车钥匙踩下油门将车驶离了地下停车场。
在开着车重见阳光的那一刻,乔凛虚也终于看见了那条彩信的内容。
仅仅只看了一眼,她便下意识地踩下了刹车。好在这条路的车并不多,她又将车停在路边,这才没有出现什么事故。
只是她再次举起手机看向那条彩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一样。
【[图片.jpg] 戚恪说你们是恋爱关系你就真的信了?】
而那张图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戚恪在咖啡厅和一位小姐见面时的照片。而这位小姐乔凛虚也认识,戚恪那位相亲对象,林州市许家的女儿许艺菲,她的哥哥是戚尽的好友。
可这一切还没算完,就在乔凛虚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手机的新闻软件上火速推送了一条新闻。
【燕京戚氏、林州许氏或将联姻,好事将近】
乔凛虚控制着发颤的手指点进了这条新闻里,只看了一眼她便知道这件事或许是真的。
这条新闻的位置没有在娱乐八卦栏,而是在时政经济栏。她大概扫了一眼文章,没有八卦新闻的娱乐用词,而是十分严谨地分析了两方联姻的原因和好处,最后配的一张图是戚恪和一名女性共同出入一家会员制会所的照片。
两人的身影都十分好辨认,甚至戚恪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乔凛虚曾经还在自己卧室的衣柜里看见过。
她这个时候脑子清醒的可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用尽了自己对戚恪的所有了解来分析这条新闻的真假。
她本来是不信的,但那条匿名的短信和照片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曾经戚恪对她说出的那些甜言蜜语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冰冷的利剑刺入了她的胸膛,她像是溺水之人仰起头努力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一滴眼泪砸在了手机屏幕上,洇得手机上的字变得大小不一。乔凛虚努力将自己缩在座椅中,妄想逃避这件事的真相。
但很可惜,戚恪就是再次骗了她
第049章 心疼
心疼
戚守捏着手机将那张照片发送给了乔凛虚, 那双狐狸眼底透露出不一样的阴毒。
他之前以为在自家寄人篱下的女人不过就是戚恪手底下的一条狗,就算被除掉被踢出公司戚恪也只是失去一个得力干将,但他没想到他这个妹妹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不仅把他直接停职, 还把这件事捅到了他爸面前,这下任他妈怎么吹耳旁风, 他这个职也停定了。
不过既然戚恪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
那份通报里明晃晃的“恋爱关系”四个大字他不是没看见,他就是看见后才决定把这章照片发给乔凛虚的。
他之前可听说了,乔凛虚这小丫头第一次听见戚恪要去相亲的时候可是直接搬离了她们之前住的那栋别墅。
这次, 对方又会给t戚恪添点什么堵呢?戚守相当期待-
戚恪要和许艺菲联姻的消息传得飞快, 不仅是戚恪的手机快要被打爆, 就连乔凛虚的手机上都迅速地收到了许许多多八卦好奇的人发来的消息。
不过她一个都没有回, 甚至为了避免再收到那些人打来的电话, 她直接打开了飞行模式, 拒绝了所有人的来电。
乔凛虚静静地坐在车里盯着那张照片,她将照片保存下来, 然后又打开相册找到了这张图,点开图片的详情, 照片拍摄的日期在一个月以前, 而且正是戚恪走马上任的第一天。
她仔细地回忆着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因为是戚恪回公司的第一天, 所以乔凛虚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们整个十四楼有多忙, 也清楚的记得就在午休时间戚恪确实出去过一趟, 对方告诉她的是有别的事情。
所以现在来看, 这个别的事情就是和这位林州市许家的大小姐相亲吧。
乔凛虚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是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虽然依旧伤心,但她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测。
她捏着手机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 久到心口终于不会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发痛轻颤,她才终于从自己包里找了张湿巾给自己擦脸。
平复好了心情,乔凛虚这才解除了手机的飞行模式,刚一解开,叶霄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叶子,怎么了?”乔凛虚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不知道那个消息一样。
“你在哪儿呢?”叶霄阑的语气很急促,乔凛虚一听就知道她应该也是看见了那条新闻。
于是,乔凛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说道:“我刚逛完超市,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吃的大波浪薯片,还有点别的食材,今天中午给你做白灼虾吃行吗?”
叶霄阑闻言一顿,她知道对方应该是还没看见那条新闻,于是只好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啊,嗯,好。那你开车来的路上小心点,我在小区楼下等你。”
“好。”挂了电话,乔凛虚才重新收起了脸上那明媚的笑意。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新闻中的主人公戚恪小姐。
乔凛虚视若无睹地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为了避免途中手机铃声打扰她开车,她还将手机直接静音了。
当她开到叶霄阑小区里的时候,在小区内的绿化带边上就看见了穿着一件睡衣蹲在那儿边吹冷风边看手机的叶霄阑。
乔凛虚按了下喇叭,对方被吓了一跳然后抬起头看见是她的车这才站起身朝着她招了招手。
叶霄阑住的这个小区比较旧,所以没有配备地下停车场,每个单元楼门口只有一个露天的停车坝。
乔凛虚将车停好,然后才推开车门下了车,“今天天气不好,你下楼来干嘛?”
叶霄阑观察了两眼她的脸色,然后才嘿嘿笑道:“我睡不着,下来帮你提点东西。”
“行。”乔凛虚打开后备箱,拍了拍里面一个大的购物袋,“那你拎大的,我拎小的。”
“啊、哦好。”说着叶霄阑便真的伸手去拿那个大的袋子。
不过乔凛虚却在她伸手去之前抢先截到了自己手里,“好了,大漫画家我开玩笑的,你这双手可不是干这个的,我来拿大的,你拿小的就行。”
叶霄阑观察了她半天,发现她好像真的是没有看见那条新闻,心里终于又落回了地上。
天知道她刚醒准备看会儿手机摸鱼时看见那条新闻的时候有多震惊。她一看见新闻就给乔凛虚打电话了,打了半天都是无法接通,她都准备换衣服出门杀到乔凛虚家里去找了,最后一刻对方终于接了电话。
听见乔凛虚说她在超市,叶霄阑这才松了一口气。超市人多,信号也不好,所以电话没打通倒也正常。
不过叶霄阑现在虽然是松了口气,但她却又开始纠结这件事该怎么开口和乔凛虚提。
乔凛虚对戚恪的喜欢她从认识对方开始便看在眼里,所以之前在知道戚恪要相亲结婚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
后面好友搬家又重新和戚恪和好,她虽然不太高兴,但始终对乔凛虚都是祝福的。
可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乔凛虚不知道好友心里的想法,在进了叶霄阑家里后便直接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进去之前还嘱咐对方,“你快去换个衣服吧,不换也加个外套,这几天降温了,你要是感冒了我可对不起你的读者和编辑了。”
叶霄阑嘿嘿笑了两声,见她真没什么异样,这才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乔凛虚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她神色如常地将手机放到了客厅里的矮桌上,然后拎着食材进了厨房里。
认真投入到一件事情中的时候,乔凛虚的大脑便会放空,这会让她轻松很多,所以她在家时偶尔也会自己动手下厨或者做一些烘焙,这些都能让她的大脑清醒很多。
叶霄阑换好衣服走到客厅,便看见乔凛虚的手机在矮桌上震动,她刚走近想将手机拿给对方,便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戚恪。
叶霄阑一愣,下意识地猜测对方是想打电话来解释的,但那边见长时间没接电话主动挂断之后,她这才看见锁屏上显示的未接来电足足有七十四个。
叶霄阑捏着手机愣了两秒,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乔凛虚大概是早就知道了新闻的事所以才会不接戚恪的电话。
否则乔凛虚不可能故意不接戚恪的电话。
叶霄阑抿抿唇,还是将手机重新放回了矮桌上。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缓缓靠到了门框边上,安静地注视着好友忙碌的背影。
之前叶霄阑就发现乔凛虚好像瘦了很多,现在一看,对方脱掉了外面的风衣外套,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被围裙系带松松垮垮的系着,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单薄。
她最近的工作很忙,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乔凛虚一起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了。
“乔乔。”
“嗯?”
“你今天别做饭了吧,我们点外卖吧。”说着,叶霄阑走进了厨房里,拉着乔凛虚的手腕走到水池边打开热水给人洗手,“你做饭太辛苦了,今天又降温又冷的。”
“我没事啊,都习惯了,这有什么。”乔凛虚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霄阑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给人洗手。所以,乔凛虚终于发现了这点不对劲,她微微躬身,“叶子?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叶霄阑只是低着头摇了摇头没说话。
但乔凛虚却看见一颗豆大的泪珠从对方下巴上坠落,砸在了水池的边沿上,她顿时慌了起来,“叶子,你怎么了?哭什么啊?工作不顺利吗?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叶霄阑闻言,顿时没忍住抬起了头,那张脸上挂满了泪水,她哭着说道:“戚恪她凭什么这么欺负你啊!”
乔凛虚霎时僵在了原地,心里原本压下的委屈像触底反弹一般顿时将她整个人包围,她那双浅淡的褐色眼眸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可即便如此,她还在笑着,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想要安慰叶霄阑,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对方。
可她眼眸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地往外滚落。
“没事的没事的,我没事的。”说着,乔凛虚将叶霄阑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别哭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其实不是的,乔凛虚也很难过也很委屈,可这些委屈她却找不到人诉说,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自己的朋友,也不希望朋友因为她的这些事情为她担心。
所以,她就只好将这一切都压抑在自己心底,自己一遍遍的回忆、一遍遍的脱敏、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但就在叶霄阑哭着为她打抱不平的那一刻,她真的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了,她真的好累好难过。
两个小女孩在厨房的水池边抱头痛哭,直到叶霄阑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抽咽着开始痛骂戚恪,乔凛虚这才被她的话给逗笑了t。
今天的这顿饭是做不成了,所以两人便出了厨房,缩到了沙发里准备点外卖。
刚点了外卖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叶霄阑去卫生间洗脸了,乔凛虚便起身前去开门。心里还嘀咕着,这家店的外卖送的也太快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门外的人并不是什么外卖员,而是赤红着眼眶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戚恪。
乔凛虚下意识地想要关门,但戚恪却不管不顾地将手插进了门缝里,即便被门压了也只是发出一声闷哼。
乔凛虚一惊,又赶紧打开门,仰起头看向对方,“你疯了!你的手会被夹断的!”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还会在乎我的手会不会断吗?”
第050章 对峙
对峙
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戚恪正在休息室里小憩, 她最近因为燕宜湾项目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昨晚就一晚没睡,今早又和策划部的员工开了一早上的会, 爆出新闻的那刻她刚躺下闭眼了二十分钟。
钱泽一在看见新闻推送的第一时间,就急匆匆地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戚总,出事了!”
下一秒,穿着有些发皱衬衫的戚恪便一把拉开了门, “怎么回事?”她一边往外走, 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披散的长卷发被她一把敛起顺手打了个卷用夹子固定在了脑后。
钱泽一见她浑身萦绕着的低气压, 有些踌躇地将手里的平板递到了对方面前, “戚总, 您看。”
戚恪正整理着自己的领口,余光瞥见平板上的那条新闻的标题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随后立马转身回到休息室里去找自己的手机。
戚恪捏着手机快步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一边翻找着电话簿里的名字一遍头也不抬地吩咐钱泽一, “发新闻的是哪家媒体?先把新闻给我撤了!”
“是!”
戚恪对准乔凛虚的名字按下拨号按钮, 但耳边却立马就传来了“无法接通”的反馈。
“艹!”戚恪暗咒了一声, 然后又再次重复拨打起乔凛虚的电话。
她急得在办公室里走过来走过去, 很快办公室里的座机响了起来。
戚恪懒得去接, 但对方感觉和她一样执拗, 半点不肯放弃, 于是戚恪只有朝着办公司门口大喊一声,“钱泽一!叫个人来给我接电话!”
很快, 总裁办的一个女秘书小跑着进了办公室。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戚恪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那反反复复拨通电话的手指却半点不带停的。
她心里有种并不太好的预感, 乔凛虚或许已经看见了这条新闻,不然对方是不可能不接她的电话的。
这时,钱泽一又举着她耳朵边的手机一脸怔愣地往办公室走来,在对方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他脸色难看地站在了办公室门框边,“戚总,新闻应该是许小姐那边放出去的,您看……”钱泽一犹豫道。
戚恪沉着脸,终于在不断播出去的属于乔凛虚的电话号码中,插进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和乔凛虚不一样的事,对方很快接通了电话,“喂,戚总。”
“许艺菲,让你的人把新闻撤下去。”戚恪声音平静,但只有站在她旁边的钱泽一才能看见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眸下掩藏的癫狂。
“戚总,这本就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我们之前谈好了的。”许艺菲紧蹙起了那深邃的眉眼。
戚恪冷哼一声,“我们谈好的交易包括这条新闻吗?我只说可以帮你在长辈面前演一场戏,相印的你给我提供一个见黄总的机会。我问你,这场交易里有包括这条新闻吗?!”
“戚总,您应该谅解我的,要想让我家那群亲戚相信,只有这样才行。既然已经不能订婚,那一条小小的新闻也不过分吧!”
“我管你谁信还是不信,要么你现在把新闻给我撤了,要么戚氏立马对此进行辟谣,你自己选。”说完,戚恪直接一脸冷然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转头看向钱泽一,“你立马打电话去顺益私立问问方西有没有在医院。”
“是。”钱泽一很快转身离开了办公司。
这时帮忙接通办公室座机的女秘书这才有机会开口说道:“戚总,是戚董的来电,他说他打您的手机一直占线,让您现在立马给他回电。”
“不用管他,你先出去吧。”
“好的。”女秘书快速放下座机听筒,忙不叠地离开了。
戚恪在办公室里等待着那条新闻被撤下,然后才拿着钥匙一边不停地打电话一边离开了办公室。
她迅速坐进车里,脚下油门一踩,黑色的宾利很快驶离了戚氏大楼。而她此刻要去的方向,正是她和乔凛虚住过的公寓。
十几分钟后戚恪喘着气打开了公寓的大门,公寓里一片安静,乔凛虚没在家。
她头也不回地甩上门转身离开,奔赴下一个乔凛虚可能出现的地点。
钱泽一刚刚已经来了消息,方西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医院坐诊,乔凛虚没有找过对方。于是她心里大概知道乔凛虚此刻应该在哪儿了。
乔凛虚的朋友很少,她知道对方最近和方西走得比较近,所以也第一时间让人去查了方西,现在看来,乔凛虚和方西可能也就是点头之交。
这个想法让戚恪心里的焦急缓解了不少,但手机里突然打通却无人接听的声响则让她心又悬了起来。
半小时后,戚恪开着车驶进了这所破破烂烂的老校区,在一栋单元楼下面终于发现了熟悉的车辆的身影。
于是,在敲门后看见门缝里露出的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心里的不安终于平复了下来。
眼见对方要关门,她下意识地将手卡进了门缝里,指节处迅速传来一股钝痛,“呃!”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疯了!你的手会被夹断的!”
看着那张脸上露出的对自己的关切,戚恪在这一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语气里是难言的委屈,“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你还会在乎我的手会不会断吗?”
乔凛虚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好像又快要不讲道理地落下,她只好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那新闻不是真的,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戚恪皱着眉想要伸手去拉乔凛虚的手腕,却被对方很快躲开。
“戚恪,我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你是真的要联姻还是假的要联姻,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属于我,所以我放弃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也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想法子来骗我了。”
戚恪不喜欢听她说这些要离开她的话,所以脸色很快沉了下来,刚想说什么,屋子里顿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叶霄阑终于洗完脸出来了,结果她一出来便看见了堵在门口脸色难看的戚恪。她心里猛地蹿起一股无名火,快步走到门口,一把将乔凛虚拉到了自己身后,“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戚恪本就不喜乔凛虚这个朋友,所以这会儿也完全没有将人放在眼里,只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咬咬牙看向叶霄阑身后的乔凛虚,“嘘嘘,跟我回去。”她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好好梳理这次的事,很显然这个地方并不适合。
“你谁阿,你让乔乔跟你走就跟你走?大小姐,这儿不是你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你小心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叶霄阑此刻就像个小炮仗,死死将乔凛虚护在自己身后。
戚恪对付这种人最快的办法自然就是以权压人,她冷冷地瞥向叶霄阑,随后将视线落到了乔凛虚身上,“嘘嘘,跟我回去。这对你对她还有她的家人都好。”
乔凛虚不可置信地看向戚恪,她没想到对方有一天会用这句话来威胁她。
她知道戚恪向来说到做到睚眦必报,所以一把按住了想要对着戚恪骂回去的叶霄阑,哪怕心里再不甘愿,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叶子,我跟她回去,我也t有话想要对她说。”
叶霄阑怎么不知道乔凛虚这些口不对心的话,但不管她说什么,乔凛虚还是越过了她朝着戚恪走了过去。
“乔乔!”
乔凛虚的手腕被戚恪死死拽住,她挣脱不开,但还是回头笑着看向叶霄阑,“我没事,你好好吃饭,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不等乔凛虚说完,戚恪便一把拽着人转身离开。下了楼,戚恪将人塞进了副驾驶,然后坐回驾驶室,一脚油门踩下,迅速离开了这所老校区。
车里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车辆行驶的路线越来越奇怪,乔凛虚这才意识到戚恪的目的地不在公寓而是在她们之前住的那栋保密性极好的别墅里。
乔凛虚不知道对方带她来这儿干嘛,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戚恪多说。
黑色的宾利驶入车库,戚恪这才带着乔凛虚进了别墅里。
别墅有段时间没人住了,虽说有专人打扫,但冷冰冰的空寂还是充斥着整栋别墅。
“嘘嘘,对不起……”一回到安静的别墅里,戚恪便软了下来,她道歉认错,为了不让乔凛虚离开,她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联姻真的是假的,新闻我已经让人撤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戚恪,如果你带我回来就是想说这些的话,那就没什么必要了。”说着,乔凛虚便朝着大门走去。
但戚恪显然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我没有骗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联姻真的是假的,我根本不知道新闻这件事,都是许艺菲自己让人发的。”
“就连新闻配图的那张照片都是她让人偷拍的,我那天只是和她一起去会所见黄总,后面钱泽一也去了,你不信可以问他!我和许艺菲真的没什么的!”戚恪逐渐变得焦躁,就连那双深邃的双眼,都因为急躁而有些泛红。
乔凛虚鼻尖有些泛酸,她背对着戚恪,“戚恪,那张处理通报里所说的恋爱关系是你授意她们写上去的对吗?”
乔凛虚的声音很轻,戚恪一时间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只是默默应了一声,“嗯。”
乔凛虚转过身看向她,那双浅褐色的双眸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戚恪被看得一动不敢动,“那我们是吗?我们有确定过关系吗?你曾经有明确的向我表白过吗?”
“你没有。”
“所以,你要不要联姻、会不会联姻都不用告诉我,我只是你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所以你不用费尽心思编些谎言来骗我,没有这个必要。”
说着乔凛虚从兜里拿出了手机,然后点开了那条匿名发来的照片举到了戚恪面前。
“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吗?你不用骗我,我不值得你编出这么些谎言来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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