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捞尸人吸着旱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朝霍欣欣看去。
而霍欣欣见到周英琪的那一刻,无数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飞奔过去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痛声大哭道:“英琪,你去了哪里?,你可晓得?家里?出了大事?”
她?一边哭,眼泪就这?样擦在?周英琪的领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她?此时此刻只?想将这?一夜来,心里?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找个人诉说?。
周英琪看到她?扑过来的时候,其实下意识是?想反应的,想要将她?推开的。
舞厅里?出来的女人,到底是?花样多,昨天晚上玩得?太激烈,上衣都还没来得?及脱,所以不?单是?里?面?的衬衫有些皱,甚至还残留了属于她?的不?少香味。
他本来是?打算去店铺里?买一身新的,但是?转头一想,这?个时候霍欣欣应该已经不?在?家,不?是?说?好了今天带大嫂母子?俩出去吃牛肉锅贴,所以就直接回来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自己早换了衣裳,让老妈子?们?给洗了,霍欣欣自然是?不?会发?现的。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见她?又?哭得?这?样伤心欲绝,还不?见大嫂,倒是?门口那具泡得?发?白的尸体。
他心头忽然有个极其不?好的预感,连忙推开哭哭啼啼的霍欣欣,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具小孩尸体。
虽是?变了形,可是?那衣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有些慌了,西南那边的局势是?不?大好,可是?岳父那里?,仍旧不?是?他能凌驾的。
他的宝贝孙子?在?自己这?里?出了事情,只?怕自己也要难辞其咎了。
若是?昨晚自己真的加班也就好说?,可问?题是?自己和露莲待了一个晚上。
这?要是?被岳父知道,只?怕得?一枪崩了自己。
他不?问?还不?好,这?样焦急地?问?,反而让霍欣欣哭得?越难过了,也下意识地?认
为,出了这?样的问?题,周英琪也十分难过。
于是?一边哭一边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他们?去河面?玩的。”可她?只?是?想着难得?天气好,而且周英琪也强烈建议。
周英琪听?到她?的话,几乎是?可以确定了,那孩子?就是?汤姆,不?由得?推开霍欣欣,一个踉跄朝墙下退去,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嘴里?喃喃念道:“完了。”
霍欣欣原本还要依靠他的,可现在?见他比自己都还要慌,反而冷静了不?少,转头来安慰着周英琪:“爸爸和大哥要怪,也该来怪我,都是?我掉以轻心,明明知道秦淮河上这?两三年不?安全,总有船只?莫名?其妙地?翻了,我不?该带她?们?去的。”
周英琪去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安慰一般,仍旧是?满脸的担心。
也是?,霍司令再怎么?怪,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女儿如何,自己这?个女婿,却是?外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他们?怎么?回事?”他看朝那两个捞尸人问?。
霍欣欣连忙解释,还没给大洋。
周英琪一听?还需要这?么?多大洋,当然是?不?愿意给,他给露莲租房置办东西,也不?过是?花了七八十个大洋罢了。
这?么?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凭何那样贵?所以立即朝那两捞尸人威胁道:“你们?这?样坐地?起价,不?怕我打电话喊警察厅的人来么??”
但是?捞尸人漫天要价,又?不?是?头一次了,所以喊警察厅的人来,根本吓不?着他们?,反而不?以为然地?哈哈笑道:“你喊啊,喊来了,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可把周英琪气得?满脸铁青。
霍欣欣真怕他们?还要起价,连忙上去拉住周英琪,“算了,都已经答应了,萧公子?应该也快来了。”
周英琪被她?拉进厅里?去,才看到这?里?坐着的宋雁西,愣了一下,朝朝宋雁西点头打招呼,然后同霍欣欣说?道:“我先上去换衣服。”
霍欣欣则去了门口安抚那俩捞尸人。
而上了楼梯的周英琪,走到一半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楼下沙发?上沉思的宋雁西看去
。
那天去陆家的时候,就觉得?陆家这?位表小姐很是?漂亮,但不?好意思多看。
如今再见,心里?不?免更加觉得?是?个极品,尤其是?那身段,就这?样坐着,也是?勾人得?很,忍不?住就将她?代入昨晚和露莲在?一起的时候。
正想着,忽然一道冷冽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是?宋雁西,周英琪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敷衍道:“宋小姐先坐着。”然后急忙上楼去了。
心里?莫名?其妙,竟然有种后怕,刚才宋雁西那眼神,好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了一般。
看穿倒是?不?至于,但是?那眼神太恶心了,让宋雁西觉得?十分不?适。
刚才见他来的时候,想到他到底是?一家之主,应该能在?门口替霍欣欣守着孩子?尸体的,所以自己便进来了。
此刻虽然听?到他已经上楼去了,但宋雁西还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起身朝外面?去。
恰好萧渝澜已经来了,不?但是?换了大洋来,还顺便买了一副小棺材。
倒也不?难解释他为何去了这?么?久。
周英琪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对于萧渝澜这?位总理家的小少爷,自然是?十分热切,七八分的关注和热情都给了萧渝澜,对于安排孩子?丧事的事情,却是?没怎么?上心。
可他不?知道萧渝澜就最不?喜欢他这?副谄媚的嘴脸,又?怨恨他害了阿寒一辈子?,正好这?边也没什么?事情,等孩子?入殓了,便和宋雁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吐槽起那周英琪,“这?霍家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女婿?”又?很不?解地?问?着宋雁西,“我其实很不?理解,明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为什么?还要纵容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害人?”
他这?大概是?第一次质问?宋雁西。
宋雁西并没有恼,思绪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有一个故事,你要听?么??关于侠客的。”
萧渝澜有些不?解,她?为何答非所问?。但还是?点着头,“你说?。”
“从前有个少年,学了一身好武功,满腔的侠义热肠,所以他便行走江湖,专管这?不?平之事
,所以很快就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萧渝澜满怀期待地?等着她?的故事,哪里?晓得?宋雁西说?完这?样一句,就没了,好叫他疑惑,“就这?样?”
宋雁西微微点头,“大概就是?这?样,不?过行侠仗义的少侠,他死后下了第十八次地?狱。”
“为何?”萧渝澜满腹疑惑。
为何啊?因为少侠后来遇到一个朝廷钦犯。
听?说?是?忠良之后,为了替父报仇,去杀朝廷命官被发?现,反而受了重伤,正好遇到少侠。
少侠本就侠义心肠,了解女刺客的情况后,直接将她?带到了家中来照顾安顿,让自己的妻子?照顾她?。
那时候少侠的妻子?卉儿已经怀了孕,可平时还要照顾少侠的老母亲,挣钱养家,支持少侠的侠客梦想。
如今这?个忠良之后的女刺客到了他们?家,也让卉儿来照顾。
闲暇时候,女刺客和她?的丈夫切磋武艺,畅谈行侠之事,好像两人才是?夫妻,少侠原本的妻子?,反而与他们?俩格格不?入。
卉儿因为长时间的劳作,孩子?们?留住,小产了,她?自己也大病一场,缠绵于床榻间。
恰是?此刻,因为少侠和女刺客每日在?家中切磋武艺,引起了邻舍的疑心,暴露了行踪,朝廷来的官兵来时,少侠和他的老母亲为了保护忠良之后,和女刺客商议,得?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便是?让少侠的妻子?来代替女刺客,但是?相貌有偏差,所以决定放火,让卉儿舍生取义,反正想着卉儿都病成那个样子?了。
“少侠和他的老母亲,让女刺客穿着卉儿的衣裳,一家三口拥簇着逃出了大火,所以官兵来时,在?烧毁的废墟里?发?现一具烧焦的女尸,便认定是?女刺客,案子?也就结了。从此以后,女刺客以卉儿的身份,少侠的妻子?,与他一起行走江湖,最后还报了仇,成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客夫妻,人满江湖的儿女艳羡不?已。”
这?并非是?宋雁西凭空编出来的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在?前世,她?就遇到了魂魄还一直在?大火里?求生的卉儿。
她?被火舌包围在?床榻上,喊破
了嗓子?,她?悉心伺候的婆婆,当做天来看待的丈夫,带着那位忠良之后,伪装成她?的样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火。
她?想不?通自己哪里?错了?做得?不?好?为什么?婆婆和丈夫要这?样对自己?还是?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刺客是?忠良之后,救她?就是?行忠义之事?
所以他们?可以随意牺牲掉她?的性命?
她?的魂魄困在?大火之中,烧焦的尸身却被挂到城门上示众。
萧渝澜听?完她?这?个故事,有些愣住了,将车停在?街边,许久才朝宋雁西看去,有些不?甘心道:“也不?是?所有的侠客都是?这?样的。”
“专门之事,有专门之人来掌管,所以才会有国家有朝廷有政府,如果谁都可以凭着自己的一颗侠义之心,就可以去惩恶扬善,那你晓得?会造成多少个卉儿的悲剧?我也不?是?说?,有一颗出锄强扶弱的心不?好,而是?我们?终究不?是?专业的人,就好似判官不?会亲自来抓人,抓人的牛头马面?也不?会管你是?枉死还是?冤死,直接拿走就行。”
宋雁西发?现,自己虽然长篇大论地?说?,但好像也没有抓住重点,可见她?实在?不?擅长去讲道理。
于是?最后只?得?叹气,“算了,我好像也说?不?清楚,你只?要晓得?,抓人是?警察厅的活儿,是?否有罪得?看法庭怎么?判,枪毙也是?刽子?手的工作。”指了指这?上空,“这?片天空下,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就会这?样一条法则,没有谁能逃得?过,如果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还没死,也许还没到时候。”
萧渝澜‘哦’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天空,“没有方圆,不?成规矩,如果大家都不?各司其职,的确是?会乱了套的。”而侠客大抵就是?这?规矩之外的意外。
从前他以为侠客存在?的意义,大抵是?弥补司法系统的漏洞,也好杀尽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可是?听?了宋雁西这?个故事,他忽然意识到,这?些所谓的侠客,参差不?齐,只?不?过是?借着侠客之名?,行自己方便之事,还要冠上一个行侠仗义的名?声。
本来他想说?,宋雁西所说?的这?个故事里?的少侠,不?能算是?侠客,牺牲了自己的妻子?,可最后他还和那位忠良之后成了人人艳羡的侠侣。
这?的确是?不?公允,尤其是?对那位卉儿。
然后他仔细想来,要说?周英琪,他绝对不?能算好人,但他并没有直接杀过一个人?他的罪过,更多还是?在?于道德和人品之上。
可是?没有直接杀人,阿寒的悲剧就是?他造成的,偏偏他还活得?好好的,心中到底是?有些觉得?世间的不?公允。“那你晓得?,他什么?时候会死么??”
宋雁西摇头,“走吧。”
萧渝澜发?动汽车,“是?不?知道,还是?不?会死?”
“是?人都会死的。”宋雁西觉得?萧渝澜有时候有些像是?个孩子?,这?些问?题,略显得?有些幼稚了。
萧渝澜却认为,宋雁西的意思,周英琪活不?了多久,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于是?心情又?好了许多。
回到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萧总理暗中打了招呼,没人来打扰。
宋雁西又?喜欢安静,回了院子?,便和小塔说?起这?秦淮河地?下的老龟。
小塔比谁都愿意她?的龙爷爷能离开那口深井,也到外面?的世界来看一看,所以对于宋雁西的猜测,自然是?十分赞同的,甚至表现得?十分积极,宋雁西都还没开口说?给钱,她?就自告奋勇地?决定今晚下河去看看。
然后宋雁西默默地?把准备的五张一块钱的零钱放回去,让人通知萧渝澜,晚上安排船只?。
秦淮河上才翻了船,萧家这?边知道他要去河面?,是?如何也不?答应的,最后借故说?是?帮人准备的,太太们?才松了口,允许管家去给他准备。
吃过晚饭,宋雁西正准备要出去,就接到了陆若卿发?来的电报,他要亲自来金陵一趟,替好友的孩子?主持安埋之事。
但总不?好住在?旅社?,住在?萧家就更不?可能了,因此要托宋雁西帮忙找个住的地?方。
宋雁西对里?这?不?熟悉,倒是?得?了萧渝澜的帮忙,在?周英琪家两条街之外
,短租了一座两层的小楼。
不?算宽敞,楼下就是?厨房客厅,楼上有一间卧室和书房。
宋雁西原本还打算去和陆若卿住在?一起的,晓得?房间狭窄,就作罢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就开车到了秦淮河一处比较偏僻的河岸。
这?里?几乎没有房屋,更不?要说?有行人了,天上还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远处那两岸璀璨的灯火,与此处的冷寂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萧渝澜将车停在?边上,给宋雁西撑着雨伞,两人走到河边。
小塔已经十分迅速地?跳下河去。
“要不?去车里?等?”萧渝澜见她?披肩有些薄,生怕她?着凉,所以询问?着。
宋雁西摇头,“我怕情况有变。”不?然她?都不?打算来的,让小塔一个人来就好了。
萧渝澜听?得?她?这?话,不?免是?有些紧张起来,往河面?看去。
这?里?偏僻,两岸无灯火无悱恻辗转的琴声和歌喉,自然是?没有游船来此,所以那河面?静得?有些可怕。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仍旧是?没有消息,萧渝澜有些着急起来,但他这?三脚猫的本事,是?不?敢下到水底去的,不?过可以乘着船到河中央去。
正要同宋雁西建议,忽然发?现身旁的宋雁西不?见了。
吓得?他立即四处寻找,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河中,山树和汽车都不?见了,更不?要说?有宋雁西的身影。
他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脑子?里?回忆起黄粱集里?的自救方法。
心想:“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死等到宋小姐来救我就好了。”
然后就凭着这?个信念,以及黄粱集里?学来的自救办法,让自己稳稳站在?水平面?,没有掉下去。
以往这?样的情况,他都是?依靠宋雁西来保护,第一次凭着自己的本事没有掉下去,心中还是?有些自豪感的。
然后就越发?信心十足了。
而宋雁西,同样也在?这?阵法之中。
四周明明和萧渝澜所看到的一样,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可她?偏偏看到了六个角落里?的以六芒星阵分别落点的
六个忍者。
“你的情报不?怎样?”这?是?贺茂家的忍者,只?是?他们?既然能找到自己在?这?偏僻的河边,难道就不?知道,不?要和自己拼法阵么??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头顶传来讽刺的话语,声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样。
显然,他们?不?以为宋雁西都落入他们?的法阵之中,连这?点防备都没有,怎么?可能逃得?掉?何况他们?贺茂六子?联手,还没有留不?住的人。
而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六个角落里?分别闪出十几道幻影来。
扶桑的阴阳家,与战国时的阴阳家是?脱不?了关系的。
那一样的道理,这?扶桑国的忍者,不?也和战国时的墨影异曲同工么??她?前世好歹是?个天才,哪怕现在?不?具备当时的能力,但知识就是?力量。
这?样的影术□□,其实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随着她?的六张符飞出去,将近百道身影里?隐藏的六个真身就直接被符给困住了。
六人露在?面?巾之下的眼神,都露出难以置信,其中一个较为强一些的还有些精神,不?甘心地?问?道:“你如何发?现我们?的?”
但这?不?是?育儿课堂,有问?必答的环节,所以宋雁西当然是?不?会回答他,只?是?冷声说?道:“你们?贺茂家的人先害我亲人在?先,我毁他魂魄理所应当。后你们?贺茂家的人在?上海时,意欲与永濑川木郎杀尽我参加拍卖的玄门中人,我将其诛之,也是?天经地?义,但是?你们?不?该来找我复仇的。”
她?说?到这?里?,左手的指尖动了动,其中的五人就忽然没了气息。
活着的那人睚眦欲裂地?瞪着她?,用扶桑话愤怒地?咒骂起来。
宋雁西听?懂了,但不?以为然,“你回去,告诉你们?贺茂家的人,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去扶桑。”说?到这?里?,看了看着法阵,“我在?你们?的法阵里?,来去自如,杀你们?于无形,一个道理,去了扶桑,哪怕是?你们?的地?盘,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说?完,四周虚空也恢复
过来。
她?和萧渝澜仍旧站在?原地?,不?同的是?,不?远处的树下,多了五具尸体,以及一个受了重伤的扶桑忍者。
而萧渝澜还闭着眼,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宋雁西见他那认真的表情,有些好笑,拿胳膊戳了戳他,“好了。”
萧渝澜听?到她?的声音,好似就从天外飞来一样,猛地?睁开眼,果然看到宋雁西就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旁,不?由得?松了口气,高兴道:“我成功了。”
“嗯?”宋雁西侧头打量,果然见他的身上不?一样的气,不?免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你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探入了黄粱集的玄妙之门。”
看来,萧渝澜也不?是?学不?会,是?学习环境不?行嘛。
萧渝澜此刻听?到宋雁西的话,又?惊又?喜,深吸了两口气,果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自己竟然有种能感觉到每一条血脉经脉的运作。
只?觉得?实在?玄妙得?很,兴奋地?连忙又?试了几下,确定不?是?幻觉,有些控制不?住地?抓着宋雁西的手,“宋小姐,我真的学会了,好神奇啊!怎么?会这?样?”
这?颇有些小狗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但是?宋雁西对他就比较宽容几分,耐心解释道:“这?只?是?轻叩门扉而已,等你真正参透了黄粱集,那是?你再看这?个世界,便是?别样的。”
于是?萧渝澜满腹的期待,这?时候也敏锐地?发?现了那五具尸体,“这?是?怎么?回事?”
“贺茂家的忍者,不?过我已经警告了。”如果没有用的话,那再继续吧,反正自己没有去主动招惹祸端,他们?死了也是?白死的。
“警告?你留了活口?”萧渝澜有些着急,这?不?是?留下后患么??说?着忙要去找那逃走的活口。
不?过被宋雁西喊住了,“不?用追了,我特意让他去传话的。”何况萧渝澜也不?可能追得?上他。
倒是?这?五具尸体,还要麻烦萧渝澜给埋了。
所以小塔上来的时候,萧渝澜正在?树下挥汗踩着铁锹,一锹下去满铲子?的泥土。
小塔好奇地
?把脑袋伸过去看,“他干嘛?”
“埋东西,下面?怎样?”宋雁西扭回她?充满好奇的小脑袋问?。
小塔听?到她?问?,这?才一脸兴奋道:“下面?的不?是?老龟,是?嘲风,算是?龙爷爷的侄儿呢。”
嘲风?“那些捞尸人看到的老龟怎么?回事?”
小塔解释,“他受了重伤,背脊骨上没有皮肉,所以照顾他的老龟临死前,把龟壳罩在?他的背上了。对了,我把眼睛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才比我大一点点,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只?说?老龟救了他的性命,他答应老龟替老龟守着。”
“那这?里?还不?是?一样是?玄武该镇守的点。那老龟就没跟他说?点什么??老龟又?是?怎么?死的?”宋雁西一连几个问?题,有些担心小塔可能没问?到重点。
小塔摇头,“他不?知道,就说?他刚出生没多久,什么?都不?懂就被人抓去做宠物,他逃出来,跑到秦淮河边时,老龟已经奄奄一息,见他可怜就将龟壳送给他。那龟壳真不?错,姐姐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一个。”
说?起那龟壳的时候,小塔一脸的羡慕。
还没等宋雁西翻白眼,她?忽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封印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就听?老龟临终遗言,不?能离开那里?半分。所以他发?现喜儿在?河里?为非作歹,也不?能奈何。”
因为下面?的东西,比上千个喜儿都要危险,所以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直至淹死。
其实嘲风也还是?个孩子?,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所以你这?是?一无所获。”宋雁西叹气,想着还是?要亲自下去一趟,但是?画那避水符要的东西,怕是?不?好弄。
小塔反驳:“怎么?一无所获,那乌龟壳真的好好,里?面?可大了,跟房子?一样。”她?好想要。
“你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怎么?又?绕到乌龟壳上了,“那身下的白骨怎么?说??”宋雁西记得?,那俩捞尸人说?老龟身下全是?累累白骨。
“那是?以前送的河娘子?。
”小塔解释,她?好喜欢嘲风的,所以急忙替他解释,生怕宋雁西误会他乱杀无辜,去解决了他。
所谓河娘子?,便是?从前出现水患或是?干旱时,两岸百姓选出来祭河神的姑娘。
而那里?刚好是?河中心,尸骨就沉到那个地?方。
“魂魄可还在??”宋雁西有些担心地?问?道,生怕离那只?眼睛太近,出现什么?异样。
“老龟走之前,几乎都送走了,新来的嘲风也送走了,现在?就一个,魂魄也藏在?龟壳里?。”嘲风算是?她?照料长大的。
听?到魂魄在?龟壳里?,宋雁西松了一口气,“她?要走么??”在?那个地?方待着,不?是?夏姬那样上千年的魂魄,又?和聚宝盆合二为一,一点保障都没有,宋雁西以为还是?赶紧送走的好。
“走,不?过她?说?当初被选作河娘子?的不?是?她?,是?她?们?家的小姐。”
原来此刻跟嘲风在?河底的魂魄叫阿梨,她?原本是?一位大官家的奴仆,她?的母亲是?小姐的奶娘,后来大官犯了事,全家要被流放,阿梨的母亲舍不?得?自己奶大的小姐去吃苦,在?官兵来拿人的时候,狠心指着自己的女儿说?阿梨才小姐。
然后阿梨就被带走了,因容貌好看,被卖到楼里?去,刚及笄那年正是?大旱之年,因为她?从前这?官家小姐的身份,衙门里?做主选了她?做那一年的河娘子?。
可她?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她?只?是?被效忠主子?的母亲给扔下的女儿而已。
宋雁西听?完她?的话,沉思片刻,“她?想找这?位小姐报仇?还是?找她?母亲?”
小塔摇着头,“都不?是?,她?说?想看看小姐后来的人生怎么?样?”
“仅此而已?”宋雁西心想这?也太简单了吧?不?管是?老龟还是?嘲风,应该都能满足她?的,为什么?一直没告诉她?,她?家小姐的人生是?怎样的呢?
“有没有什么?信物?”宋雁西有些好奇,问?小塔。
小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绿翡翠,“这?小姐的信物,当初被顶替的时候,她?母亲丛小姐身上摘给她?的,还有她?家小
姐原来是?葫芦县的县老爷,说?是?贪污受贿,姓褚。”
宋雁西拿着小翡翠,听?着小塔说?的这?些信息,这?比夏姬当初给自己的都还要清晰,何况也才没几百年而已,他们?不?可能没有替阿梨找到。
见她?忽然沉默,小塔疑惑,“怎么?了姐姐?”
“没事,你去帮你萧哥哥吧。”宋雁西看了看手中的小翡翠,决定就地?推衍。
反正信息清晰,又?有贴身信物。
很快的。
的确很快,那边五具尸体还没埋完,她?就找到当年被阿梨母亲救下的褚小姐。
她?的人生可谓是?……
宋雁西觉得?自己找不?到词来形容,但是?也理解为什么?不?管是?老龟和嘲风,都不?愿意告诉阿梨的原因了。
褚小姐被救下后,奶娘带着她?逃到了扬州,凭着出色的绣工,还开了个小铺面?,褚小姐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过的日子?更是?锦衣玉食,还有奶娘的悉心伺候。
十六岁后,奶娘将她?许给了一位秀才,还极力资助秀才进京赶考。
后来秀才金榜题名?,小姐也成了状元夫人,郎才女貌。
褚小姐的相公功成名?就后,还替褚小姐的父亲翻了案,说?褚小姐的父亲也受奸人蒙骗。
但褚小姐的父亲,的确因贪污了修建河堤的款项,使得?水患之年,淹死了不?少人。
翻了案,褚小姐把自己的经历写出来,成了女儿家自强不?息的励志典范,后来她?丈夫位极人臣,她?也封了诰命,享年九十八。
至于阿离的母亲,在?小姐发?达后,还是?不?离不?弃地?替小姐出谋划策,甚至替她?绣出绝美的双面?绣,讨得?宫里?的娘娘喜欢。
但,她?到死都是?一个奴仆。
也是?到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在?哪里?,还活着没有?怎么?不?来找自己,在?自己膝前尽孝呢?
还不?如小姐,小姐还专门雇了两个小丫头来伺候她?呢!
所以,阿梨的母亲活着的时候,一心一意为褚小姐做打算,直至年老病患时,才开始想起阿梨,但却是?怨阿梨没找她?,没到她?膝下伺候。
这?一刻,宋雁西知道
了为什么?自己那个时代,想要考公务员,有政审这?一项了。
因为谁也不?能确定,如果不?政审,那么?罪犯的子?女们?当了官后,会不?会替自己的父辈翻案?
他们?那时候有绝对的权力,能将黑变成白。
她?有些不?甘心,或许是?褚小姐的前世做了好事情?
但褚小姐的前世,平平无奇,不?好不?坏。
前前世,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情,甚至还因为嫉妒之心,害死了人。
又?往前推了八世,仍旧是?没有做过什么?行善积德。
那她?凭何有这?样的好命?
宋雁西又?开始推算她?的后世。
看到对方的人生,气得?一把将那小翡翠给砸在?河岸上。
然后继续怒不?可遏地?往下推算,一直到了现在?。
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徐可真!
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些,小师叔不?是?常说?,世间有天选之子?天选之女一说?么??
这?样的命运,人人爱我,做错了事情也会有人替他们?找借口洗白。
兴许这?徐可真就是?吧。
不?过从前都没遇到过,就当是?奇闻异事而已。
但现在?遇到了极有可能的天选之女,实在?是?一言难尽,心头好像卡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一面?回头朝树下看去,已经没了人。
原来萧渝澜和小塔已经在?车上睡着了,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前前后后二十世呢!
再看了看这?静波河面?,阿梨要是?知道了这?人间的不?公正,只?怕更不?可能去投胎了,兴许还会离开龟壳的庇佑。
不?在?龟壳的庇佑范围里?,会不?会受到那只?眼睛的影响。
她?有些担心,想起了昨天自己和萧渝澜的那番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事,也没见得?做好,难怪有那么?多侠客的出现,想要去铲平这?世间的不?平之事。
这?一刻,她?也想去横插一脚,管一管这?世间的不?平事,管你是?不?是?天选之女天命之子?!
既然生活在?这?片世间,就该遵守这
?一切规则。
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既然如此,这?些被挑出来的好运者,为什么?不?会受到惩罚?
她?这?样生气,倒不?是?因为这?褚小姐现在?是?徐可真,而是?她?的这?二十多世,几乎都是?人,而且命都还不?错!
就比如这?一世,她?在?北平报纸一登,几乎是?名?声尽毁了。
可是?回到这?金陵,似乎一切又?能重新开始了。
这?是?命好还是?运气好,反过了的错竟然可以随着时间消失,而得?到大家的原谅。
想到这?里?,试着去推算徐可真的命运。
然后就更生气了。
以至于开车门的声音有些大。
将车里?睡得?正香的一大一小都给惊醒了。
小塔吓得?一脸防备地?看朝四周,萧渝澜则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怎么?了?没埋完吗?”
他记得?埋完了,就和小塔上车。
本来是?打算休息一下,就叫宋雁西一起回去的,哪里?知道给累得?睡着了。
“没事,你们?先歇会儿再走。”主要萧渝澜这?状态,开车她?也不?放心,即便这?街道上没什么?人,但也不?想冒险。
两人伸着懒腰,小塔继续靠着后座上打算睡觉。
萧渝澜则转过身来问?,“小塔说?你在?找人,是?没找到么??”不?然怎么?找了这?么?久。
“找到了。”宋雁西回道,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萧渝澜,“我觉得?我昨天那个故事,有些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的意思,你别当真。”
萧渝澜可能才睡醒,一下没怎么?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不?以为然道:“没事,我昨天想了,你说?得?也对,我的确没有那个行侠仗义的能力。”
他的话说?到这?里?,并没有说?完,而是?目光变得?真挚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宋雁西,“可是?宋小姐,我觉得?你有。但我说?这?话,你不?要觉得?生气,你似乎有些守旧,有些太过于相信这?天地?法则了,可是?判官不?见得?就不?能去拿人,牛头马面?也不?是?真的不?讲半点情理,我看过不?少
聊斋,里?面?有情有义的也是?有的。”
他昨晚想,他见到宋雁西的那第一眼,就觉得?心动,可能的确是?因为她?的容貌惊艳了自己。
可是?后来总是?放不?下,离不?开,更是?因为她?的行事。
她?和自己所认知的玄门中人不?一样,她?接受一切妖魔鬼怪的存在?,她?的眼里?好像大家都是?平等的,和人一样,也是?分好坏。
但他也觉得?,天地?法则也会出错,宋小姐不?该那样无条件地?相信。
萧渝澜以为,自己说?这?样的话,依照宋小姐的这?脾气,可能会生气。
哪里?想得?到,宋雁西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虚心接受。”立马就改!
的确,数代人呕心沥血编制出来的法律,都会让犯罪钻了空子?,谁能去保证这?天地?法则就不?会有漏洞呢?
这?些天选之女天选之子?的存在?,在?她?看来就是?所谓的漏洞。
如果他们?不?行恶事,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做了缺德事,好命还是?依旧呢?
萧渝澜被她?这?反应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那什么?,宋小姐,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我脑子?很清醒,你说?得?对,我有那个能力,我就不?该坐视不?理。”她?到这?个世界来,不?就是?为了历练么??历练最主要的,不?就是?心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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