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马车
周远洄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倒不是真的想做什么。
毕竟他平日里面对喻君酌时,脑袋里时不时就会想这件事,方才恍神时又想了一下, 也是人之常情。但他知道喻君酌不喜欢在马车里,更何况眼下的状况实在不适合。
可他没想到的是, 喻君酌沉默了许久,竟是点了头。
“好。”喻君酌看着他,说:“你若是想, 我便答应。”
“我并非……你不必如此。”周远洄无奈一笑。
他的王妃, 一颗心真的很软, 生气时很好哄,不生气时就更好哄了。可喻君酌越是如此,周远洄越觉得自己不能太犯浑,舍不得太欺负人。
“前夜在驿馆里, 你说想要的时候,我其实本来打算依你的。但你只问了一句, 就没再问, 我不好意思说。”喻君酌将脑袋埋在周远洄颈窝,“你从前不是很爱强迫我吗?”
“我怕你不高兴。”
“我若是不高兴, 我会让你知道的。”
周远洄心口猛地一跳,后悔前夜自己没能再混蛋一点。他看着喻君酌, 心中爱意泛滥, 几乎要漫出来了。
喻君酌平日里总是矜持害羞, 甚少会同他讨论这种话题。大部分时候他也拿不准对方的心思, 有时候恶劣地想把人弄哭,有时候又舍不得,生怕真让人伤了心。
“你等一下。”喻君酌稍稍退开他, 取过了放在马车里的包袱,在里头翻找了一会儿。但包袱里显然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那个……你放在哪儿了?”
周远洄知道他问的是装着香膏的瓷罐,便道:“在后头的箱子里。”
“不用那个行不行?”喻君酌问。
“当然不行,你会受伤的。”
“那,让他们停车,我去箱子里找。”
喻君酌说得很认真,今日是真打算依着他的心意,叫他高兴。周远洄心中一片柔软,将人揽在怀里,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太坏了。”
周远洄覆住少年的唇,很珍惜地轻吻着,不带任何别的意味。他的吻向来是恣意强势的,经常稍不注意就会磕到喻君酌的唇舌,有时候还会把人弄疼。
但这一次,他吻得认真又温柔,倒是叫喻君酌有些不习惯了。
良久,两人的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喻君酌颊边染着红,一双眼睛亮得动人心魄。
“有个地方,我一直想带你去,没顾得上。”周远洄垂眸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哪儿?”喻君酌问。
“京郊,我在那里有一处别苑,很漂亮。我记得你喜欢花,先前还嫌王府里的花园太单调了,那里种了很多花,一直有人打着。回京以后,正好是花开的好时候……”
“那到了京城,你带我去看看。”
“离京之前,我已经让人将房契改在了你的名下。”
喻君酌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房契的事情。
“还有你舅舅住的那处宅子,和另外几处,只可惜淮王府是先帝赐的,不能一并给你……”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喻君酌沉下脸来,眸光也变得有些暗淡。
周远洄这番话就跟交代遗言似的,令他很不高兴。
“好,不说了。”
周远洄很快转移了话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人揽在怀里。马车一路颠簸,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暂时隔绝开来,令人安心又放松。
见喻君酌情绪有些低落,周远洄心中不忍。
“我好像都没朝你说过幼时的事情,你想听吗?”他问。
“嗯。”喻君酌点了点头,表情很认真。
“我幼时习武其实是我父皇逼的,我当时一点都不想习武,也不是很爱读书。但我性子太邪,他怕教书的先生约束不了我,硬逼着我去习武。”周远洄语气有些无奈,“皇兄大我几岁,自幼便性子沉稳,简直跟我父皇一模一样。”
喻君酌和皇帝只见过几次面,并不算很了解对方。但这两兄弟相比,性情差异确实很大,周远洄仿佛天生就是个武人,英武果决,气势逼人。而皇帝则心思深沉,一看就是运筹帷幄之人。
“其实我也不爱打仗,战场上见过太多生死,心都快木了。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皇兄要坐在大殿之上,我就只能替他去拼杀。”
喻君酌安静听着,手指在周远洄虎口轻轻摩挲。
“去岁从南绍潜回京城后,皇兄曾问过我,若是东洲战事结束,有何打算?”周远洄某种盈着一点笑意,“我说若是战事结束不死不残,便娶个王妃去淮郡过日子。没想到,人还没去淮郡,你就嫁进了王府。”
喻君酌抬眸看向他,周远洄又忍不住凑近亲了他一下。
“你说,我运气是不是太好了?”周远洄笑问。
“王爷从前运气定然更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一直安然无恙。倒是跟我成婚后,又是受伤,又是中毒……如今还被毒虫咬了。大概我真像我爹说的那样,是个……”
他一句话没说完,被周远洄抬手掩住了唇。
“怎么还提那个人呢?他的话连放屁都不如。”周远洄提到永兴侯,语气都冷了几分。
喻君酌幼时遭受了太多非议,他前十六年都是在“天煞孤星”的名头下长大的,哪怕如今早已和永兴侯府断了联系,但心底那抹阴影却迟迟没有散去。
“从前京城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我,我从不在乎,也不放在心上。唯独你曾想方设法想为我洗去污名。往后,我也不许任何人再像从前那么说你,你自己也不行。”
周远洄说着凑到他耳边,“再让我听到这种话,要挨罚。”
喻君酌心中暗道,若是周远洄此番能化险为夷,他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今日天空逐渐放晴,没有继续下雨。
一行人路上顺顺利利,终于在天黑前到了下一个能歇脚的驿馆。
谭砚邦带人去了城中,找到了最负盛名的医馆,将大夫请到了驿馆,让他帮周远洄诊治。南境多毒虫,因此大部分大夫在这方面都有些造诣。
请来的大夫替周远洄仔细诊了脉,又查看了伤口,最后还看了看那只已经被周远洄捻碎了的毒虫尸体。
“这是公虫啊。”那大夫沉声道。
喻君酌听他这么一说,心脏猛地一沉。
“可是不对劲啊,若是公虫叮了人,哪怕身体底子再好,经过了一日也不该如此。”那大夫又替周远洄诊了诊脉,看表情似乎很是费解。
“寻常人被公虫叮了,会如何?”喻君酌问他。
“是公虫没错啊。”大夫又检查了那只虫子的尸体,这才朝喻君酌解释道:“这种毒虫的公虫毒性十分厉害,一般来说人被叮咬两个时辰以后就不省人事了。若是处置得当,释放了毒血,运气好的昏迷个三五日能慢慢转醒,运气不好的或者身体底子差的,就很难醒过来了。”
但周远洄已经被咬了五六个时辰,看上去依旧很清醒。
这大夫诊了好几次脉,最终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开了一副祛毒的方子,死马当成活马医。
喻君酌本想让大夫留下照料周远洄,但那个大夫说周远洄的伤口已经处过了,他除了开副方子也帮不上别的忙了。
换言之,周远洄接下来会如何,全看命。
既然如此,周远洄便决定明日继续赶路。
与其在此地逗留浪费时日,倒不如尽快回京。
若将来他真有个万一,京城有太医院,说不定能帮上忙。
这夜喻君酌很是紧张,生怕周远洄一觉睡去就不省人事了。万幸一夜安然,周远洄次日甚至比他起得更早,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随行的大夫帮他手上的伤口换药时,惊奇地发现他手上竟然有了消肿的迹象。
这可太奇怪了。
那毒虫哪怕是被母虫叮了,伤口也很难愈合。
但周远洄被公虫咬了,竟能恢复得这么快。
“肯定是我二哥福大命大。”成郡王说。
他担心周远洄,今日想跟着他们坐一辆马车,被周远洄无情地撵走了。
“这马车里大,他和榕儿都进来也装得下。”喻君酌说。
“装不下。”周远洄掀开车帘,朝外头骑着马的谭砚邦道:“路上你盯着点,别让任何人来打搅。”
谭砚邦忙应了声,周远洄这才把车帘盖好。
“王爷是累了吗?要休息?”喻君酌问。
“不累,不仅不累,还精力充沛。”
周远洄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瓷罐,在喻君酌眼前晃了晃。这小瓷罐就是喻君酌昨日在包袱里找了半晌没找到的东西,没想到周远洄今日竟特意带在了身上。
“王爷,你……”
“昨日怕你受伤,本王忍得很辛苦。”
周远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低声问道:“你昨日答应的事情,今日还算数吗?”
喻君酌一张脸霎时变得通红,垂首犹豫了许久,才点了头。
“我这只手受伤了,你自己来好不好?”周远洄哄道。
喻君酌几乎不敢看他,但还是红着脸去解自己的衣带。
周远洄眸光幽深,呼吸略有些粗.重,却竭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催促,只盯着喻君酌,连对方半个动作都不愿错过。
“能不能……不脱衣服?”喻君酌问他。
周远洄略一沉吟,没有反对,他们毕竟是在马车里,若车帘被风不小心掀起了角,他可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喻君酌不着寸.缕的模样。
于是,喻君酌只解开了两人的裤.带。
“我要,怎么做?”喻君酌小声问他。
周远洄把他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还记得我是怎么做的吗?”周远洄握着他的手,在小瓷罐里沾了些香膏,循循善诱道:“不着急,别把自己弄伤了,慢慢来。”
喻君酌强忍着羞.耻,将手移到了身后。
周远洄很贴心地帮他攥住了衣摆,免得他不方便。
“慢一点……”周远洄抱着他,语气耐心又温柔。
喻君酌本就紧张,再加上没什么力气,很快就放弃了。
“可以了。”他看向周远洄。
“我检查一下。”
周远洄也在瓷罐里沾了些香膏。
喻君酌将脑袋埋在他颈间,两只手臂搂着他的脖颈,以便周远洄能顺利一些。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混合着微凉的香膏,那触感瞬间激起一阵麻.痒,顺着他的脊背贯穿全身。
“唔。”喻君酌忍不住打了个颤。
“幸好检查了一下,不然一会儿你又要喊疼。”
“你不是说,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
“我有两只手,你忘了?”周远洄笑道。
喻君酌瞬间明白了,周远洄是故意的,明明可以,却故意让他自己弄。
“你怎么能这样?”喻君酌抗议。
“你不知道你方才多招人喜欢。”周远洄贴着他的耳朵道。
喻君酌被他指腹的薄茧折磨得无暇他顾,只能竭力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令人难堪的声音。
周远洄十分耐心,直到确认不会把人弄伤,才将人一把托起,继而慢慢放下。
“啊……”瞬间的不适,令喻君酌惊呼出声。
周远洄倾身含住他的双唇,将声音堵了回去,免得被马车外的人听到。
马车走的是官道。
路不算难走,却也有颠簸。
喻君酌感觉身体被抛起又落下,呼吸和心跳都跟着起伏不定。
但他不敢出声,只能拼命忍着。
“王爷……不行了。”喻君酌整个人几乎挂在了周远洄身上。
“离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个时辰呢,不着急的。”
周远洄耐心十足,没打算轻易作罢。
喻君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埋在他颈窝抽泣。
直到近一个时辰后,他才倚在周远洄怀里沉沉睡去。
这日马车到了落脚的地方时,周远洄直接把喻君酌抱下了马车。喻君酌觉得难为情,却没什么力气挣扎,只能倚在他怀里闭眼装睡。
成郡王原本还担心自家二哥呢,一见对方抱着嫂嫂下车,都看懵了。
到底是谁被毒虫咬了啊?
怎么……怎么看起来受伤的是嫂嫂?
喻君酌今日格外疲惫,晚饭都不太想吃,被周远洄硬拉着喂了一碗粥。
他忍不住感叹,周远洄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
怪不得对方能打完了南绍打东洲,他怀疑这人在战场上的时候,说不定都不用休息,可以日夜无休地冲锋。
最令他惊讶的是,这夜周远洄竟然又想……
“我不行了。”喻君酌说。
“你不用动,保证不让你觉得累。”
喻君酌现在可不会信他这些鬼话。
但周远洄眼巴巴地盯着人看,在喻君酌耳边不住哄着,大手也一刻不安分。喻君酌想到他被毒虫咬了尚不知会如何,便不忍拒绝了。
“你总是这么心软,怎么能行呢?”周远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嘴上说着最温柔的话,实际却凶狠又放肆……
喻君酌失神地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心道:
周远洄这个人,可太坏了!
后头的路程还算顺利,没再出过什么意外。
周远洄手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未出现过昏迷之类的症状。
他们带着使团进京时,礼部的人特意到了城门口迎接,阵仗还不小。喻君酌透过车帘看到了祁掌柜的身影,对方和祁夫人一起,站在淮王府的护卫旁边,同来的还有刘管家。
南绍的使团被礼部的人引着去了驿馆,稍作休整。
喻君酌则跳下了马车,和祁丰一道去朝舅舅、舅母叙话。祁掌柜夫妻见两人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周远洄也过来朝两人打了招呼,又将周榕交给了刘管家。
“你和舅舅先回去,我进宫一趟。”周远洄朝喻君酌说。
“我和你一起去。”喻君酌开口。
周远洄略一迟疑,喻君酌见状以为他有顾忌,便道:“我有赤金令,可以随时进宫的。”
“不是为了这个,你就是没有赤金令,也可以进宫。”周远洄无奈一笑,只能答应了让他随行。
此番进宫一是要朝皇帝交代一声,二是要让太医诊诊脉。周远洄拿不准太医会怎么说,怕喻君酌担心,这才迟疑了那一下。
但转念一想,若是不让人跟着,少年只会更担心。
周远洄带着喻君酌进了宫,还顺便把打算开溜的成郡王也拽上了。成郡王先前私自出京,也没经过皇帝的允许,如今回京了知道害怕了。
皇帝已经知晓周远洄被毒虫咬了一事,提前把太医院的院判和几位通晓解毒之术的太医都叫了过来,见了面之后他别的都没问,先让太医给周远洄诊了脉。
几位太医分别诊了脉,又探讨了一会儿,最后由院判朝皇帝汇报情况。
“王爷脉象并无异样,想来应该无碍。”院判说。
“可是他那日确实被毒虫咬了,南绍使团随行的大夫,和途中我们请来的大夫都证实过。”喻君酌说。
“王妃莫要着急,下官几人商量了一番,猜测王爷之所以无恙,有可能是因为忘川之毒。这忘川之毒乃是天下奇毒,王爷虽然解了毒,但毒性还是对身体产生了一些影响。许是这毒虫的毒性,被忘川之毒给克制了。”
喻君酌闻言恍然大悟。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奇事。”皇帝一脸后怕:“幸好。”
几位太医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都啧啧称奇。
得知周远洄身体无碍,皇帝这才屏退了太医,起身走到了周远洄面前。
“此番你们辛苦了,过几日和南绍和谈……”
“皇兄,臣弟虽然没死,但也要休养些时日,和谈一事就不参与了吧?”
皇帝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想躲懒,无奈叹了口气。
“行吧,不想参与就不参与。”皇帝说着看向喻君酌,笑道:“如今京城正是好时节,你们夫妻二人去岁没赶上好时候,今年正好在京城好好逛逛。”
喻君酌心道,这皇帝还在他面前替周远洄演戏呢。殊不知他早就知道真相了,去岁淮王殿下可是陪他一起看过赏花会,哪里没赶上好时候?
夫妻俩并未再逗留,很快就相携告退了。
成郡王想跟着两人一起走,被皇帝叫住了。
“二哥,嫂嫂,你们别走呀。”成郡王哀求道。
“皇兄定然想你了,你正好朝他说说你此行的长进,说不定他一高兴就不打你了。”
周远洄说罢便拉着喻君酌走了,留下了无助的成郡王独自面对皇帝。
皇帝瞥了一眼成郡王,眸光丝毫没了方才面对淮王夫妻时的温和。
“皇兄。”成郡王心虚不已。
“当初私自出京时不是挺勇猛的吗?怎么今日倒怂了?”皇帝冷笑道:“你最好说出个由来,让朕可以不罚你。”
成郡王:……
完了。
两人从殿内出来。
喻君酌拐过宫道后,便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周远洄问他。
“你一早就猜到这毒性和忘川是相克的,对不对?”
方才太医说话时,喻君酌发觉周远洄的神色很平静,丝毫没有讶异,可见对方在此之前就想到过这个可能。其实这不难猜到,只是因为喻君酌关心则乱,才忽略了这个。
“也不算猜到,就是隐约觉得可能有点关系。”周远洄说。
“你既然早有猜测,为何一路上都不告诉我?害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你一觉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喻君酌越说越气。
好几次夜里他中途醒过来,都要趴在周远洄心口听一听对方的心跳,才能再安心睡去。这一路上,他可没少为周远洄的身体担心。
虽然周远洄表现出来的气色和精力,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
周远洄有些慌,急忙解释:“我这不是怕猜错了,让你空欢喜一场吗?”
“你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喻君酌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为了同我亲近,才故意不说的,是不是?”
“不是。”周远洄不承认。
“上回说了不骗我,都是哄人的话。”
喻君酌大步离开,走得很快。
周远洄疾步跟上,步步紧随。
“真不是,我就算跟你说了,这一路上也是要日日同你亲近的……”
“你!”喻君酌停住脚步看他,心道这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周远洄一脸坦然:“没骗你,往后也要……”
“你别说了!”喻君酌看了一眼身后路过的羽林卫,打断了周远洄不知羞的话。
周远洄果然没再开口,看上去十分配合。
经过的一队羽林卫则震惊无比。
方才他们没听错吧?
淮王妃竟然让淮王闭嘴?
离奇的是,淮王还真闭了嘴。
这可是淮王啊,陛下都没让他闭过嘴!
不出一日羽林卫就传开了:
淮王殿下,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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