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陆诀,你好烦啊
在陆诀的嘴里, 沈恙已经听过无数直白的情话了,沈恙很庆幸自己每一次都能清醒地忽略掉,唯独这一次, 沈恙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陆诀的话一直重复在耳边,“我有一个软肋,他叫沈恙。”
“老师,至少您可以告诉我, 您讨厌我的原因对不对?”陆诀放轻了声音,没有盛气凌人的逼迫,他把选择权给了沈恙。
他希望沈恙愿意说清楚他们之间那个隔阂。
沈恙抿了抿唇, 竟意外地觉得心酸堵塞, “我不知道。”
他别开了头,选择了逃避。
陆诀弯下腰, 将沈恙的手握住, 然后又说:“您知道的, 您得说出来。”
“老师,如果我们之间出现了隔阂,那么就应该去解决它, 而不是让隔阂解决了我们。”陆诀目光实在真挚, 像是衷心又热忱的小狗, 盯得沈恙快要没有容身之地了。
沈恙恍惚觉得, 自己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 陆诀仿佛成了说教他的长辈。
沈恙抚开了他的手,冷冷道:“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话, 那大可不必了。”
他重新竖起了刺猬的毛发,把自己裹在了利刺中心, 这是他自我保护的姿态。
陆诀眼里濯着泪水,“老师,那您至少也该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要我说多少遍,没有理由,我就是恨———”你。
话没说完,他就被陆诀抓着手腕扯进了他的怀里,接着陆诀就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
堵住了他差点说出口的伤人的话。
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吻,双唇紧贴,再没有任何动作,沈恙察觉出,陆诀的这个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有了撕扯与咬磨,平平淡淡的吻反倒让沈恙平静不起来了,他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接着就跳动出不规律的音符。
没有相互折磨,只是一个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的吻,令得他双膝一软,陆诀搂着他的腰跟着他一起跪到了地上,两人面对面跪着,沈恙弓着腰,将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陆诀抓着他的双臂,认真观察着沈恙的情绪变动。
不久,沈恙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装着愠怒与不满,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骂陆诀了,而陆诀却赶在他之前,抓起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心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面。
“咚咚咚——”是不规律的跳动。
“老师,你感受到了吗?”陆诀的眼睛很澄澈,像一汪平静又宽阔的净水。
沈恙凝眉:?
陆诀就说:“您的心跳,和我的一样。”
“与您接触,我是兴奋的,我是高兴的。”陆诀说,“如果您的心跳和我一样快,那么老师,或许您也明白为什么,对吗?”
他说着,伸出手将沈恙的另一只手握住,慢慢地放在了沈恙的心脏上面,他没有接触到沈恙的心脏,他只想让沈恙自己感受一下,他的两只手掌心上面,是否是两个同频的心跳。
“或许学生的心跳还要比您快,因为您想不到学生有多爱你。”陆诀看着沈恙微微怔然的眼睛说。
沈恙不可否认,他的心跳比以往都要快一些,而陆诀的心跳,也的确要比自己的快上很多。
陆诀在一点一点地教沈恙认清自己的感情。
“您不要再说伤人的话了,因为就算是小狗,也会难过的。”陆诀跪着也要比沈恙高一些,他却弓着腰和沈恙说话。
沈恙别开了头,他将自己的两只手抽了回来,然后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这是他选择回避的一贯的话术。
好在陆诀终于摸透了。
他说:“没关系的,您不知道就算了。”
陆诀像一个温柔的年上爱人,一次一次的迁就着沈恙的小脾气,事实上他也不过才成年而已。
“不过您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陆诀又伸出手去将沈恙的手拉了过来,他的手掌宽大又火热,轻而易举地就将沈恙的手包裹住了。
见沈恙没拒绝,陆诀就松了一口气,他开口:“您或许是将学生当做了洛佩兹那样的人,觉得学生终有一天也会做这忘恩负义的人。”
“学生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想‘我沈恙身处高位,让人敬仰畏惧了一辈子,怎么能让这么一个小屁孩毁掉呢’,对不对?”陆诀模仿着沈恙的语气,说实话有些蹩脚,但胜在他确实说到了沈恙的心里去。
沈恙抬了抬眸,示意陆诀继续说下去,陆诀笑了笑,发出低低的声音,如羽毛一般轻轻划过胸膛,沈恙觉得心里怪怪的。
陆诀继续说:“但洛佩兹是洛佩兹,陆诀是陆诀,您不能混为一谈,至少学生也很鄙弃他这个人的。”
“您把洛佩兹当做了我,那您想过学生吗?学生还不愿意和洛佩兹相提并论呢,我和他是不一样的。”陆诀温柔的声音带着哄诱的感觉。
沈恙还是垂着眉睫,一言不发,很显然陆诀要解决的隔阂不止这么一个。
陆诀却铁了心要在今天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沈恙是逆着光的,背后的暖光像是神明自带的光晕,沈恙在其中,和尘俗只有毫米距离。
他的长发披散在肩侧,微微凌乱,落俗感却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诀眼圈完全染上了温楚,连眉梢都爬上了浓浓的爱意,“那么老师,您现在愿意告诉我,您为什么突然就讨厌我了么?”
沈恙抬眼看着他,良久,他缓缓启唇:“你和哈罗星的人认识。”
陆诀立马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我好冤枉啊。”
沈恙眉尾挑了一下,他看着陆诀,不理解陆诀为什么这么说,陆诀才解释:
“我和您说过,是哈罗星的人主动找上了我,他们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还说什么,哈罗星才是我真正的家,他们要接我回去。”
“可是老师,我也和您说过了,有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陆诀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甚至真的有一种在反感哈罗星的感觉。
“就是这样?”沈恙问。
陆诀坚定点头:“这是这样。”
其余的,其余的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把那两个毫无厘头的梦摆上明面上来说,反倒显得沈恙矫情了。
他暗了暗眸,说:“那就这样吧。”
但是很显然不止是这样,陆诀又握住了他的双手,“不对,您还有话要说。”
“我今天来是为了解决我们之间的隔阂的,您有什么话都要说出来,我希望今晚过后,我们之间的不愉快可以翻篇,我希望您爱我。”陆诀铁了心要让沈恙说出所有的心里话。
他拉着沈恙的手不让他起身。
沈恙又要生气了,他用力抽回手,怒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了,你认为你很了解我吗??”
陆诀眼见沈恙又要不配合了,他便故技重施,再次捧住了沈恙的脸,吻上了他微微红润的唇。
这一次,他带着一点点的侵/略性,却不凶狠,他引导着沈恙配合他,直到沈恙挣扎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陆诀才离开他的唇。
陆诀声音微微沙哑,他喘着气对沈恙说:“老师,如果您信任您此刻心脏跳动的频率,就请听我说,好吗?”
沈恙不知道陆诀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可他实实在在被安抚到了,在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下,他竖起的尖刺竟然慢慢被顺着抚平了下去。
陆诀捏了捏沈恙的手,让他专注了注意力,“或许是您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也或许是您翻到了伊利艾拉①的预言书,觉得我是一个坏孩子,觉得我终有一天会伤害到您。”
“但那些都不重要,我已经将我的弱点和软肋告诉给了您,如果有一天您认为我的存在威胁到了您,那么您随时可以杀了我,像这样——”陆诀把刚刚挣扎间,沈恙弄丢的那把手枪重新捡了起来,然后塞到了沈恙手里。
再将沈恙的手包裹住,把手枪抵上了自己颈侧的腺体上,说:“杀死我。”
沈恙看着陆诀坚定的眸,不觉抿了抿唇,从来就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他,即便他有这一身漂亮的皮囊,可是该害怕的人还是害怕他,该抛弃他的人还是抛弃了他。
他垂下眉睫,密长的睫毛遮住了沈恙眼底的思绪,陆诀只见听他淡淡开口:“陆诀,你好烦啊。”
陆诀松了一口气,他跪着往前挪了一点,伸出手把沈恙抱进了怀里,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扣住沈恙的后背,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软腰,然后说:“是啊,我怎么这么烦呢。”
“老师,爱我好不好?”他试探着问。
沈恙不回话,他侧耳附在陆诀胸膛,感受着陆诀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
陆诀继续说:“像我爱您这样,您也爱我一点,好不好?”
“今天一点,明天一点,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爱我并不是那么难的事,对不对?”陆诀的声音是真的有蛊惑性的,很有磁性,也很好听。
沈恙的心跳在告诉他,他未必是清白者,或许他也爱着,只是不勇敢而已。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了紧,做过了无数次心理挣扎以后,他终于抬起了双手,慢慢地将手臂环上了陆诀宽厚的肩背。
算是无声的回应。
得到了回应的陆诀突然就想哭,事实上他真的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从一开始的只掉眼泪,到后来忍不住的抽泣,“老师,呜呜………老师……”
沈恙从他怀里挣出来,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陆诀,“?”
“你哭什么啊?”他挺起腰,伸出手他将床头柜上的纸巾抽了几张过来,然后往陆诀手里塞。
陆诀哭得不能自己,“我,我是太高兴,了,呜呜啊呜呜………”
沈恙被气笑了,他无奈地抽了几张纸,往陆诀的脸上凑近了去,“你有点出息好吗?”
“您不知道,我等,等您接受我,等这一天多久了……”陆诀的眼泪没有一滴是悲伤的,他这是喜极而泣了。
沈恙突然就生了逗他的心思,他故意反问:“接受你?什么接受你呀?我说了吗?”
陆诀一顿,眼泪直接挂在眉睫上面,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恙,接着哭出了更大的声音,“老师,老师您不能这样啊,呜呜呜——”
沈恙笑出了声,他把陆诀往怀里拉,陆诀也顺势弓着腰俯在了他的肩侧号啕大哭,沈恙就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哭的。”
“老师您不要吓我,我不经吓的。”陆诀闷闷地说。
沈恙摸了摸陆诀的脑袋,感受着他有些扎手的硬发,说:“你胆子小吗?外面阳台那么宽的距离,你不是也跳过来了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呀,就想着一定要让您听我说话。”陆诀解释。
沈恙目光不觉软化了一些,他说:“不过陆诀。”
“老师您说。”陆诀立马坐端正了姿势。
沈恙说:“我与你,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在外人面前,你要收敛一些,知道吗?”
“好。”陆诀点头应下。
沈恙问:“你不问为什么吗?”
陆诀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您有您的考量。”
其实沈恙不说,陆诀也知道,沈恙极为在乎名声与体面,和自己的学生扯上暧昧不清的关系,总归是对沈恙名声有损的。
对于名分什么的,其实陆诀并不是那么在乎,沈恙洁身自好,除了自己他大概也不会和谁亲近,所以名分什么的还真是身外之物,只要沈恙人是他的就行了。
“真乖。”沈恙揉了揉陆诀的发顶。
陆诀眨了眨眼睛,“那有奖励吗?”
“你要得寸进尺吗?”沈恙故意提高了音量。
陆诀当即软了声音,“您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沈恙站起了身,他将睡袍扯了扯,把褶皱抚平了,然后说:“好了,那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的确不早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将近十二点了。
陆诀耷拉着耳朵,他分明比沈恙高那么多,可就是有一种下位者的臣服在身上,他说:“那可以抱一下吗?我这些天很想您。”
沈恙侧过了身,和陆诀面对面站着,他不应话,陆诀就以为是拒绝,所以他就急忙说:“不可以也没关系的,我先走了,晚安,我爱您。”
怕沈恙生气,陆诀转身就要出门,而沈恙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陆诀。”
陆诀顿住脚,以为沈恙大概是要斥责他两句了,不过这也是他活该,他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所以陆诀僵僵地转过了身,等着挨批,没想到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沈恙踮起脚尖,将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陆诀眸孔一缩,眸子一亮,带着几分震惊与兴奋。
沈恙笑着说:“晚安吻。”
说完他就半推半就地把陆诀赶了出去,刚关上门,他就听到陆诀快步回房间的声音,在他房间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陆诀的嚎叫声也传了出来。
“啊啊啊!!!老子幸福啦!!”他在房里一阵跺脚。
紧接着隔壁又传来王长建的骂声:“陆诀你叫魂啊?!”
沈恙笑了笑,竟然觉得自己身上由没来的轻松。
或许他早一点认清自己,会更加的轻松呢?
——
第二日清晨——
天气越来越难看了,黑云密布,阴沉又厚重,像脏脏的棉团,根本就吹不开,风卷着落叶,萧瑟又凄凉。
沈恙一早就接到了达达坎南的讯息,说他的别墅昨晚有人入侵过了,他的书房貌似被人翻过来。
沈恙说这是在他预料之中,可以把爱莉温抓起来了。
达达坎南不知道沈恙是怎么怀疑上自己这个女秘书的,但第一时间还是照做了,沈恙又交代不用急着审问,把她关在无人的黑暗房间里待上几个小时,顺便查一查爱莉温的底细,其他的就等他赶过去问话。
达达坎南同意了。
所以沈恙现在才会悠闲地坐在包间吃早餐,他举止矜贵优雅,一点也看不出慌乱的样子,反倒王长建比较激动,对于去抓洛佩兹这件事,他绝对是他们三个最积极的那个。
“所以,我们现在不急吗?如果洛佩兹找人去救了她呢?”王长建问。
一边的陆诀却不紧不慢道:“那不正好?他敢来我们就敢抓。”
沈恙喝了一口粥才说:“洛佩兹不会救她的,而且,我想我应该知道洛佩兹在哪里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不是,我有哪一步没跟上吗?”王长建略显疑惑地挠了挠头。
沈恙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没跟上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过他现下心情还不错,也就解释了两句:“之前我去见我的一位老友的时候,见过爱莉温。”
“如果爱莉温的确是洛佩兹的人,那爱莉温那天也不会平白出现在京郊。”沈恙伸出手准备去抽一张卫生纸擦嘴,没想到身侧的陆诀手更快地替他抽了两张过来。
沈恙心安理得地拿了过来擦嘴。
“那也真是太巧了。”王长建没注意到这里小插曲,还在感叹。
沈恙放下筷子,看了两人一眼说:“慢些吃吧,再拖一点时间,算是给爱莉温一些醒悟的时间。”
“那我就不急了。”王长建也舒了一口气,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了的轻快在身上。
——
他们去到荟星的监狱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达达坎南说人已经关了四个多小时了,没给过一口饭吃,也没给她开过灯。
沈恙颔首:“就需要这样的效果,接下来交给我吧。”
“行。”达达坎南抬起手,命令守在监狱门口的人放行,一行人就往里面走了去。
穿过长走廊,到了监狱的尽头,一个单向玻璃窗横在这里,沈恙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一脸颓废的爱莉温,对达达坎南说:“可以开灯了。”
达达坎南就对着一边的警卫使了一个眼神,警卫急忙打开了房间的灯。
爱莉温被突然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她手枪拴着锁链,被拷在椅子上的,动弹不得,所以她只能抬起手来挡住刺眼的光。
然后干咳了两声。
沈恙推开门走了进去,陆诀贴在窗边,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恙的背影。
沈恙径直走到了爱莉温身边,他高挑的身材为爱莉温带来了一片阴影,爱莉温下意识地往阴影靠近,也就往沈恙靠近了一些。
沈恙并没有躲开,而是用荟星语说了一句话:“你需要喝点水吗?”
爱莉温有点懵,“什么?”
她沙哑着声音问。
沈恙顿了顿,换成了星际通用语:“女士,需要喝点水吗?”
爱莉温缓缓掀唇,“来点吧,多谢了。”
沈恙就走到桌子的对面,亲自给爱莉温倒了一杯水去。
爱莉温接过水杯,两三口就一饮而尽了,甚至因为喝得太快,还被呛到了,“咳咳咳……”
沈恙冷眼看着她,等她缓过了神才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我说什么呢?”爱莉温反问,“就这样无缘无故把我抓起来,如果你们找不到我的罪证,我会上星联举报你们。”
沈恙笑:“你很会演戏,怪不得达达坎南先生没看出来你的不对劲。”
“怎么说?”爱莉温挑了一下眉问。
沈恙将她放在手边的水杯拿走了,说:“您似乎不会荟星语?”
爱莉温一顿,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沈恙,沈恙并不意外她的这个表情,说:“我与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荟星语。”
“你这样就认定我是有罪的人吗?”爱莉温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沈恙摇头,“当然不是,那天我们和达达坎南先生在会议室讨论到了洛佩兹,接着我们就遇到了袭击,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之中有人告密了。”
“你还不知道你是哪里暴露了对吗?”沈恙居高临下地看着爱莉温说,“昨日我们说的遗书是我框你的,我本来就怀疑你,所以谎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当晚达达坎南先生的别墅就被入侵了,很难不怀疑和你有关啊。”沈恙分析说。
爱莉温也不愧是当过秘书的人,她虽然有被拆穿了的慌措,但仍旧强撑着几分镇定,说:“如果蓝星的上将是这样审犯人的,那蓝星可能要完了。”
沈恙并不生气,他依旧笑着,说:“您说得对,但审犯人并不是我的强项。”
“或许我应该采取我的方法。”沈恙说,“比如你最在意的,或许是你的家人?也或许是你的爱人?”
“不过不重要,您或许都不在乎。”沈恙倒是也没说错,他审人的法子放在星际上是会被谴责的,所以自从他成为了上将,多数犯人已经不会经他手审讯了。
“你什么意思?”爱莉温警惕问道。
沈恙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没什么意思,感叹一下,您的女儿很可爱,您的母亲还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她是一个贤惠的女人。”
“你怎么找到他们的?你见过他们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爱莉温一连问了三句话,看得出来,沈恙的确是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嘘。”沈恙垂下眉睫,眸珠深得可怕,“用你的价值来换好吗?”
爱莉温勃然大怒,她追着问:“你究竟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拴住她的锁链被弄得当当作响。
沈恙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似乎在看一个发疯的蝼蚁。
“我是冥狼星的人。”爱莉温闭上了眼,掉出了一滴无助的泪水,“我只是奉命配合洛佩兹而已。”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沈恙,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果然是冥狼星么?那个看起来最没有竞争心的星球。
连他都下场了,星际又要开始动荡了吗?
沈恙并不想回忆起几年前的那场星际大乱。
“你把我的家人怎么样了??”爱莉温说完就去质问沈恙。
沈恙回过神,冲她温温一笑:“我骗你的,你的家人被你保护得很好,我没找到他们。”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爱莉温一个人在审讯室尖叫骂他。
第42章 什么时候行刑?
沈恙离开了审讯室, 门关上以后就将里面的声音彻底隔绝开了。
达达坎南迎上来问:“您不审问一下洛佩兹的藏身之所吗?”
“我知道洛佩兹在哪儿。”沈恙说。
他来审讯爱莉温并不是多此一举,因为洛佩兹可以为了达达斯姆去让自己的星球至于这种地步,那他们就算抓到了洛佩兹, 也未必会从洛佩兹嘴里得到第三星球的消息。
不如从爱莉温这里入手,如今爱莉温既然交代了第三星球的信息,那么接下来去抓捕洛佩兹的行动,就不必要有那么多顾忌了。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达达坎南疑惑。
“在你告诉我你的别墅有被入侵的痕迹的时候。”沈恙看向他说。
他补充:“我之前去见我的一位老友,无意间见过爱莉温, 当我确定爱莉温就是卧底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平白无故出现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一定有其他原因。”
“或许洛佩兹就在那里。”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抓他吗?”达达坎南眼里有少见的愤懑与亢奋。
沈恙点头:“可以。”
——
一早, 沈恙就和沃尔特联系过了,他让沃尔特留意一下他隔壁的邻居, 确定一下他是否有外出的动向。
沃尔特虽然不理解, 但还是照做了。
去京郊的路程并不算短, 车子稳稳驰行,沈恙揉了揉太阳穴,眼里有些疲惫。
车里不止有他和陆诀, 前排还坐着王长建, 所以两人面上功夫还是演了出来, 不过陆诀看见沈恙不舒服的表情, 就主动伸出手去勾了勾沈恙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指尖。
沈恙掀眸看他, 陆诀就眨了眨眼,像是在问‘您怎么了?’
见鬼, 沈恙竟然也读懂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陆诀心跳有些快,他反手握住了沈恙的手, 然后一本正经地盯向了前方,可他眉梢的笑意暴露了他。
沈恙笑了笑,也没有生气,任由陆诀握着他的手,陆诀的手又热又宽大,轻而易举地就将沈恙冰凉的手捂热了。
沈恙觉得脸有些发烫,前面王长建还在孜孜不倦地说着话:“沈上将,那等这事儿处理完了,我们就回蓝星了是吧?”
“嗯。”沈恙应了一声。
王长建到底还是想念蓝星的,在这边又是水土不服又是遇袭的,老头子的棱角似乎都被磨平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恙总觉得王长建对他的态度有些意外的缓和了。
“那太好了,在这边也太危险了,还是回蓝星好啊。”王长建乐呵呵地说。
沈恙就没忍心告诉他,回去之后也未必会太平,冥狼星既然插手了进来,想来星际又要动荡一次了。
车子微微颠簸着,终于到了目的地。
那颗海棠花树似乎长得更好看了一些,带来的警卫很快就将沃尔特隔壁的小院围了起来。
沃尔特听到动静,杵着拐杖就出来了,他和沈恙对视上,往前了两步,就有警卫拦住了沃尔特,沈恙开口:“没事的。”
警卫这才放人。
这批警卫有一半是沈恙的人,另一半是达达坎南的人,洛佩兹换掉了达达斯姆身边的大多数人,不认识沃尔特算是意料之中。
沃尔特自从搬来了这边,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了,他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沈恙面前,他先是对着达达坎南行了礼,“统领大人。”
达达坎南点点头,他并不认识沃尔特,但沃尔特的资料他却见过,以前,也算是父亲身边的一位得力干将。
沃尔特这才看向沈恙,“你一早就和我说今天有特别行动,这是怎么了?”
沈恙解释:“你隔壁住着的,可能是荟星的重大犯罪嫌疑人。”
沃尔特面色一紧,“这样?说起来,他搬来这么久,我竟从来没见过他。”
“倒是总有穿着华贵的人出入他家。”沃尔特回忆。
沈恙点点头,说:“我了解了。”
“一会儿我们会采取抓捕行动,你退到安全地带去吧。”他侧身将沃尔特往身后前面走了两步,将沃尔特挡在了身后。
沃尔特手搭上沈恙的肩膀,忍不住皱眉说:“这次行动为什么你也出手了?”
却倏然觉得他后背隐隐发凉。
“因为这个罪犯和蓝星扯上关系了。”沈恙和他解释。
“老师,我们什么时候采取行动?”沃尔特正要问话,身后突然传出来了一道男声,带着刚刚退却的稚嫩,和一丝莫名其妙的敌意。
沃尔特看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相貌优质,很有魅力。
“差不多可以行动了。”沈恙回他,然后又转身对沃尔特说:“一会儿你的院子可能要被我们占用一下。”
沃尔特当然是愿意的,“那你要小心些,我现在帮不上什么忙,就不来添乱。”
“好,你躲远些。”沈恙吩咐人将沃尔特扶到了安全地带去。
看着沈恙和沃尔特之间的相处氛围,陆诀抿了抿唇,不过当下有要事要做,陆诀就是不爽也知道孰轻孰重。
在沈恙的示意下,一群穿着防爆服的警卫先到了门边。
沈恙被陆诀护在身后,王长建也跟着沃尔特躲到了安全地带,达达坎南也被杰亚连护在身后。
带头的警卫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应声。
他继续敲了敲门,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沈恙就抬脚向前,对里面主动开口说:“洛佩兹先生。”
“不出来见见你要面对的敌人吗?”沈恙笑着,可惜脸色并不是那么亲和。
“还是说,您在和达达斯姆先生告别呢?”沈恙听到里面有轻微的动静,微微提高了一些警惕。
“后退。”沈恙抬起手示意,于是他身侧的所有警卫悉数往后退了半步,陆诀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去抓起沈恙的手。
沈恙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说:“你也后退。”
陆诀有些迟疑,但看见沈恙坚定的眼神,他还是后退了半步。
沈恙多年来的作战经验告诉他,对面很警惕他们有这么多人围在门口,所以沈恙才会让他们退后。
“您已经很清楚,您没有退路了。”沈恙说完话,微微侧过了身,下一秒,一颗子弹穿过大门,从沈恙的眼前擦过。
陆诀心下一惊,急忙上前去把沈恙护在了自己身后,沈恙将他腰间的枪拔了下来,随即拨动了枪栓,然后双手举起了枪。
他并没有瞄准,而是随意往门上打了一枪。
不久,大门终于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高大却又颓靡的男人,他留着青胡茬,眼窝深邃,和陆诀给沈恙看的那张照片比起来,多了太多的沧桑感。
他像是一个危险的病毒,在他推开门的时候,所有人都举起了枪。
“洛佩兹!你把父亲的遗体还给我!”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达达坎南就忍不住冲他吼。
洛佩兹掀眸瞥了达达坎南一眼,带着蔑视与轻看。
“居然搬来了这样的能人吗?”洛佩兹淡淡开口,说完他就看向了沈恙,两人对视上,沈恙的气质并不输洛佩兹,甚至在自信这一方面,沈恙还压了洛佩兹一大头。
沈恙微微扬唇,“就当洛佩兹先生在夸我了。”
“哼。”洛佩兹是一个人,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威胁,但是枪还被他捏在手里的,所以警惕一点也不小。
“其实那天看见你,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洛佩兹穿着也比较居家,看起来他似乎适应了住在这个地方。
沈恙挑眉,所以那天他来找沃尔特,洛佩兹已经见到过他了。
“那你都不出来打招呼,真没礼貌。”沈恙摊开手,和洛佩兹的对话听起来更像是聊家常。
沈恙继续说:“不过您怎么不逃呢?”
“………”洛佩兹不说话。
沈恙就说:“我猜,您能逃,但是带着达达斯姆先生的遗体的话,未必会那么方便。”
“是挣扎?还是伏法?”比起能用语言解决的问题,他并不是那么想用枪。
洛佩兹大概是真的倦了,他整个人和达达斯姆的那张照片看起来差不多,也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了半点生还的欲望了。
他垂下眼皮,将手枪丢在了地上,然后伸出双手说:“什么时候行刑?”
身边的警卫见他已经投降了,便摸出手铐准备上前,洛佩兹眸珠往上抬着,带着一丝不明的态度,沈恙觉得不对劲。
他急忙喊住那个警卫:“停下。”
可为时已晚,警卫在靠近洛佩兹的一瞬间,一颗子弹从他的额心穿透,洛佩兹趁此机会退到了门后,沈恙眼疾手快,拉着陆诀的手就往身边的车后躲。
洛佩兹人在暗处,子弹却从院子里的各处扫射出来。
里面分明没有脚步声。
沈恙皱眉,陆诀握着手枪,低声问:“老师,您没事吧?”
沈恙摇头,探出身想借大门的缝隙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惜子弹的无差别扫射让沈恙根本没办法查看清楚情况,只要有人露面,就会有子弹扫射过来。
这种情况,倒不像是训练有素的警卫。
他拧眉,侧身和杰亚连他们接上讯号,杰亚连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老师,是机械。”两人挨得很近,沈恙的呼吸全部喷洒在了陆诀颈间。
沈恙也有这样的感觉,他听着里面的动静,很像机械运作时才会发出的声响。
看起来洛佩兹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这种大型机械不是一天两天能装好的。
“嗯。”沈恙点头。
陆诀问:“有办法吗?”
沈恙垂眸思考了一阵,随即点头:“有。”
“他不逃走,意味着他对自己的性命并不是那么在乎,他真正在乎的,一定在里面。”沈恙的意思是可以从达达斯姆的遗体入手。
陆诀问:“达达斯姆吗?”
“是,不知道炸药管不管用,总之得先试试,如果冥狼星给他配置了顶级防御系统,那么炸药可能也不会管用了。”
“总之要先试一试,对吗?”陆诀看着沈恙的眼睛问。
第43章 火急火燎的吻
沈恙说是。
于是陆诀就和躲在后方安全地带的王长建接上了通讯, 那边很快回应了:【陆诀,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陆诀正要开口说话,沈恙就抓住了他的手, 将他手腕上的光脑拉到了自己唇边,沈恙沉声道:“稍后再说,你现在带人去准备炸药来。”
【行】王长建一听是沈恙的声音,也没有过多的质疑,挂断了通讯就开始联系后勤人员了。
“滴——”沈恙的光脑传来通讯提醒。
是对面的达达坎南拨来的, 沈恙接下通讯的同时,还抬眸看向了对面。
光脑里面传出达达坎南微微打颤的声音:“沈上将,这里太危险了, 我们先撤退吧。”
沈恙眉睫掩下, 缓声道:“里面有机关,我们出现在它的扫描范围里的话, 就会触发机械运作, 你们先躲好, 我已经安排人拿炸药过来了。”
“炸药?!”达达坎南声音提高了一些。
“可是父亲的遗体还在里面,如果,如果伤到了父亲的遗体……”达达坎南很是担忧。
沈恙就说:“或许你有别的办法吗?”
“和人谈判这并不是我的强项。”沈恙补充说了一句。
达达坎南满眼忧心地看了一眼小院, 又回过头:“我不知道, 如果可以, 请留父亲一个全尸。”
沈恙淡淡嗯了一声, 算是答应了, 但事实上,如果真的用炸药轰炸, 别说达达斯姆的全尸,不牵连到沃尔特的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双方挂断了通讯。
“老师, 如果洛佩兹配置了防御系统怎么办?”陆诀追问了这一种可能。
沈恙说:“那就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其他的等安全了再商量。”
陆诀点了点头,他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想到里院的洛佩兹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就是从门口传出来的,不算大,但确实能听清楚。
“我这里是有顶尖的防御系统的,你们是闯不进来的。”洛佩兹甚至已经预料到了沈恙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干脆就将情况告诉给了他们,也算是让他们不要做无谓的行动。
沈恙接过陆诀递过来的微型扩音器,他将麦放在唇边缓缓道:“那你打算在这里缩一辈子吗?”
“有雅伦Ⅶ号作战机在的话,我相信应该是你们先撑不住吧?”洛佩兹的声音接着传过来。
原来洛佩兹院子里的那个机械叫‘雅伦Ⅶ号作战机’,听起来就已经不是荟星科技了。
不过看它的性能,也不难猜出制造他的星球了。
“滴——”光脑再次传来通讯请求,是达达坎南发来的。
沈恙接下,那边用冷静的声线道:“也许我,我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沈恙问。
达达坎南道:“洛佩兹昨晚派人来翻我的别墅,甚至不惜暴露他的一颗棋子,都只是为了父亲的遗书。”
“当时那几封遗书里面,的确没有提及洛佩兹的,但事实上,父亲也写了一份遗书给洛佩兹。”达达坎南说。
陆诀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本来是打算把这份遗书给他的,可是遗书是在他劫走了父亲遗体后发现的。”达达坎南解释。
沈恙问:“你的方法是什么?”
达达坎南说:“他既然那么在乎父亲给他的那份遗书,那我就亲自给他,不过……”
顿了顿,达达坎南说:“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乎那份遗书,总之我会亲自给他送过去,听闻您枪术了得,我希望他露面的时候你就动手,我也会趁此去到院子里,想办法关掉这个烦人的机械。”
沈恙沉默了一阵,杰亚连的声音从光脑那边传过来,“太危险了,娜提。”
“没办法,遗书只有我送过去他才会相信。”达达坎南身上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如果他不认遗书呢?”沈恙把最坏的打算说了出来。
达达坎南就说:“那就让民众选一个人当统领吧,反正荟星也要完了。”
他没说假话,即便解决了这一次的风波,可荟星面临的土地问题还是存在的。
沈恙抿了抿唇,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那您小心。”许久,沈恙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洛佩兹挂断了通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对杰亚连露出一个微笑,说:“成为了我的贴身警卫,一定很憋屈吧,毕竟我这么没用。”
“娜提,你不要这么说。”杰亚连心疼地蹙起了眉。
达达坎南干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然后对着里院大喊:“舅舅!”
“您不是想知道父亲给那么多人都留了遗言,却没有给你留吗?”达达坎南鼓足了勇气,大声对里面喊。
里面没有动静,达达坎南也不敢露面,他继续说:“因为父亲给您的那一份遗书,一直在我这里。”
他说着,也试探着将半个头往外面探去,结果好几发子弹嗖嗖地飞了过来,杰亚连急忙将他拉了回来。
达达坎南吓得腿都软了,胳膊都快要没力气了。
“我没有骗您!真的有遗书!”达达坎南说着,就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封折叠好了的书信,看起来从来没有被拆开过。
信封封面只有「给珈尔.洛佩兹」这几个字。
“那你说说,遗书写了什么呢?”终于,洛佩兹的声音传了出来。
达达坎南急忙道:“我不知道,父亲将遗书封了起来的,我没有打开看过!”
洛佩兹很显然不信,“他恨死我了,还会给我留遗书?看在你是他的养子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的,再把你的尸体和姐姐的尸体葬在一起,也算你们母子团圆了。”
“至于他么………那自然是要和我生生世世纠缠的。”洛佩兹的声音听起来癫狂又恐怖。
达达坎南咬咬牙,直接将信封举了起来,在子弹就要扫射过来的时候,他先一步开口说:“这是父亲的遗书!您如果开了枪,那这里面的内容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话音即落,一颗子弹从达达坎南的手侧划过去,与信封只差了毫米距离,达达坎南吓得又把手缩了回去,躲进了杰亚连宽厚的胸膛里。
沈恙看着当前的局势,只沉默了几秒就对里面的人说:“看来您或许并不是那么在乎达达斯姆,这份他写给你的遗书,你都不愿意收下。”
“激将法对我是不管用的。”洛佩兹轻而易举就识破了沈恙的想法。
“这不是激将法!这份遗书我从来没有打开过,如果您不要,那我现在就拆开读出来,无论是恨你的话,还是爱你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伸出双手,做出了要撕信封的动作。
没人注意到,他这次伸出手并没有子弹扫射过来了,或许洛佩兹早就动摇了。
这回洛佩兹终于坐不住了,他的嘴比他的身体更先做出反应,“等等!”
达达坎南松了一口气,看来洛佩兹妥协了。
“你,只有你过来。”洛佩兹命令道。
达达坎南立马讲出条件:“那您放过我们所有人。”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洛佩兹问。
达达坎南纠正:“这是交易,父亲给您的遗言换我们的性命,这是很公正的交易。”
“可以。”很显然,洛佩兹真的在乎这份遗言。
达达坎南在起身前对着沈恙使了一个眼神,沈恙颔首,他拨动了手里的枪栓,对陆诀说:“第一枪我来,后面你看情况就行。”
“好。”陆诀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双双瞄准了院子的大门。
达达坎南将自己身上所有有威胁的东西都卸了下来,然后握着信封慢慢往大门走近了去。
心跳声盖过了他耳边的一切声音。
到了门前,他看见洛佩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伸了一只手出来,他没有犹豫,作势要把信封递出去,结果下一秒,一声枪响贯彻,一颗子弹穿梭过来,直接打在了洛佩兹的手上。
洛佩兹吃痛,却只发出了闷哼一声,还要去抢夺达达坎南手里的遗书,达达坎南想也不想,直接撞开了大门扑到了洛佩兹的身上。
达达坎南怎么也算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他拼尽了全力往洛佩兹身上扑过去,也把洛佩兹成功压在了身下。
“你这个伤害父亲的罪人!你去死吧!”达达坎南吼出了声。
洛佩兹一只手就将达达坎南掀翻了过去,结果下一秒,一颗子弹又击中了他的脚踝,这一发子弹是陆诀打过来的。
陆诀刚要起身,在探出身子的瞬间,子弹又从院子里扫射了过来,好在沈恙眼快,他抓着陆诀的手就扑了过去,整个人都骑在了陆诀身上。
他俯下腰,说:“还没完。”
陆诀仰头看着沈恙的脸,咽了咽口水:“谢谢老师。”
沈恙没回话,眼下达达坎南并不能控制洛佩兹太久,他们必须过去一个人支援,他只想了几秒,立马就想明白了里面这个机械运作的原理。
“陆诀,我会去吸引雅伦Ⅶ号的所有火力,你趁此机会快点去支援达达坎南。”沈恙小声同陆诀议论。
“不行老师,太危险了。”陆诀摇头拒绝。
沈恙俯身在陆诀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吻,说:“我实战的经验比你多,从这里到杰亚连那边的掩体不算远,我能做到,你也能配合好我,对吧?”
这个吻像安抚剂,陆诀的毛被抚平,他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我会的。”
“嗯。”沈恙也没有耽搁,他一只手握着手枪,另一只手撑着车子的引擎盖就翻了过去,他修长的双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长发被风带动,漂亮极了。
不过下一秒,雅伦Ⅶ号的火力全部都往他身上集中了过去。
“砰砰砰——”子弹的声音接连不断,全部打在了沈恙脚刚踩过的地方。
陆诀也不敢耽误,眼看着沈恙快要躲到对面的掩体去了,他急忙用同样的姿势翻过了引擎盖,然后快步就跑向了里院。
机械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诀距离洛佩兹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终于,沈恙躲到了掩体后面,陆诀也举着枪对准了洛佩兹的额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佩兹,说:“不许动。”
达达坎南一直抱着洛佩兹的一条腿,不让他有机会去开启屋内其他的机关,加上洛佩兹手上的手和腿,还真被达达坎南牵制住了。
洛佩兹看了陆诀一眼,然后偏过头看向达达坎南,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达达坎南手里被揉得发皱的那封信,眼底有晕染开的发光的水珠。
达达坎南发现他在看自己手里的书信,他就将书信往身后藏了起来,然后哭着摇了摇头,“我不会给你,我不会给你………”
“你不配得到父亲的爱,你根本不配!”达达坎南终于忍不住了,他如同宣泄那般的,号啕大哭着。
陆诀拧了拧眉,抬起头观察起了四周,终于看见了控制雅伦Ⅶ号的开关,他在里面,更加直观的看出了里面的布局。
一个巨大的机械被安置在海棠树上面,因为海棠树茂密的枝叶和花朵,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个机械,所有的子弹就是从海棠花树这里发射出去的。
“老师,您等等,我去关闭开关。”陆诀抬起手腕,给沈恙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沈恙回了一个“嗯”字。
“你去把那个开关关闭了。”陆诀像是看不见达达坎南哭得这样伤心,他更关心的是外面沈恙的安危。
好在达达坎南也算识大体,他一边抹泪一边站起身,然后将信封塞回了口袋,小跑到了开关处,将开关拉了下来。
陆诀抬眸,看着海棠树上的机关纷纷呈关闭状态了,这才对达达坎南说:“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达达坎南点点头,跑出去喊人了。
不多时,警卫上前来扣住了洛佩兹。
洛佩兹倒是也没挣扎,他对达达坎南说:“求你,把遗书给我……”
达达坎南充耳不闻,他指挥警卫进屋搜查,不多时,警卫上前来说,他们发现了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似乎就是达达斯姆的遗体。
达达坎南一刻也没耽搁,领着人就往地下室赶了过去,陆诀也快步跑到了沈恙身边,他握着沈恙的手上下看了看,确定沈恙没受伤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沈恙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
“咳咳咳——”身后,一道长长的咳嗽声闯了进来,沈恙转过了身,是姗姗来迟的王长建。
王长建趁机挤到了两人中间,他对沈恙说:“要炸药做什么呢?要炸什么吗?”
陆诀阴阳怪气回:“等您这会儿,我们几个尸体都凉透了。”
“那从军队那边调炸药有多难你是不知道,那是我想这么慢吗?”王长建反驳。
沈恙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达达坎南先生那边。”
“我也去。”陆诀说。
“那我也去。”王长建并不甘示弱。
于是三人就往地下室走了去。
地下室的温度直接比上面低了一个度,这里面什么东西都很齐全,比起已经落灰了的楼上,这里才像是洛佩兹长久居住生活的地方。
而这个宽大的地下室,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正中间躺着的那个冰床。
冰床周遭还冒着凉气,躺在冰床上的男人只能是达达斯姆了,他穿着很居家的一套衣服,白衬衫搭马甲衣,这样就更能够看出,达达斯姆凸起的小腹了,裤子也是宽松的休闲裤。
衬衫纽扣上面两颗没扣上,可以看见上面有……新印上的青紫的痕迹,不难看出,即便达达斯姆已经去世了,洛佩兹也没放过他。
他的身边,是一个巨大的器械,机械和达达斯姆所躺的冰床相连接,看起来是一项很高端的科技,让人想到了他们之前那个荒诞的猜测,洛佩兹想复活达达斯姆。
达达坎南的哭声没抑制住,他颤抖着手去触碰达达斯姆,这具身体的体温只有一点点偏凉,如果不是达达坎南明确达达斯姆已经去世了,他或许一位达达斯姆只是睡着了。
“父亲?”达达坎南喊了一声。
“爸爸?”他又像个孩子那样,喊了达达斯姆一声,但不可能有回应的。
“你个王八蛋,你不配做人,父亲,父亲已经那么可怜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父亲?!”达达坎南直接转过身冲到了洛佩兹面前,他手脚并用,对洛佩兹好一阵乱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对父亲………”达达坎南跪到了地上,和洛佩兹面对面跪着,他哭得过于绝望了,和洛佩兹的淡定比起来,他更像个疯子。
可是疯子是洛佩兹。
“达达坎南,你还是没长进。”洛佩兹扯了一下嘴角,他看抬起头把目光放向了达达斯姆,眼底又不尽的落寞。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他的爱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他在无数个日夜里对达达斯姆道过歉了,可那又怎样呢?达达斯姆离开的时候,一定恨着他的。
“你有什么一个批判我?你个杀死父亲的恶魔!”达达坎南夺过警卫的枪,就将枪口抵在了洛佩兹的额心。
杰亚连急忙过来拉住他的手,说:“统领,不行,洛佩兹要先交给沈上将他们,您答应过他们的。”
达达坎南的手在空中摇摆不定了许久,终于放下了手,他吩咐警卫把他带下去,然后又吩咐警卫将达达斯姆的遗体带走。
他要重新给达达斯姆举办一次葬礼,他要揭露洛佩兹所有的恶性。
现在是处理娜提家私事的时间,他们就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事,沈恙就对达达坎南表示,让他先去处理眼前的事情,其余的都不急。
达达坎南对沈恙的谅解表示了感激。
于是沈恙就带着他们的人先离开了这里。
刚出小院,在外面等候了许久的沃尔特就迎了上来,他第一句话就是关心沈恙的,“沈,你没受伤吧?刚刚我在后面听到了很多枪响。”
“没事的。”沈恙上前去扶住了一瘸一拐的沃尔特,又说:“这些天这里可能都不太会安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城里呆一段时间?”
沈?
陆诀不留痕迹地挑了一下眉。
“好,没问题,就是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沃尔特还没搞清楚状况,他看了看里面混乱的场景,又看着沈恙问。
沈恙扶着他的胳膊说:“过两日荟星新闻应该会报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与我一同回主城区,我路上和你说一些。”
沃尔特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
“老师。”陆诀突然开口喊了沈恙一声。
沈恙掀眸看向他,问:“怎么了?”
“学生,心口突然有些痛。”他拧起眉捂住胸口,看起来好像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沈恙一下就松开了扶住沃尔特胳膊的手,下意识地就想去问陆诀怎么回事,王长建立马横出来扶住了陆诀,说:“陆少将你这是怎么了?刚好前面有医生,我带你去看看!”
“去看看!”王长建死死地扣住陆诀的肩膀,不让沈恙靠近陆诀。
然后他又说:“沈上将您就和您的老友好好叙叙旧吧,不用担心我们!”
陆诀:“不是………老师我好难受啊……”
“你有病看医生啊,你看沈上将顶个屁用啊?”王长建这话糙理不糙,说得真是没有一点问题。
陆诀:………
沈恙又不是不知道陆诀的这些小伎俩,没两下就看穿了陆诀的心思,所以他也没有惯着陆诀,只说:“那你和王大人去吧。”
“杨,我们走吧。”他转过身又去对沃尔特说。
杨?
陆诀发誓,他这一次是真的胸口疼。
——
最后陆诀是一脸怨气地和王长建坐上了一辆车,沈恙和沃尔特一辆车。
他和王长建也是相看两厌,互相不对付,王长建胡子一吹,心里乐呵呵的,陆诀也是真的觉得呼吸不畅了。
他摇下车窗,看着对面车里畅谈的两个人。
啊!好生气啊!
——
沃尔特被安排在了陆诀的房间睡下,陆诀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
“老师!那我呢?你和他坐一辆车回来,他,他现在还要抢我的床?”陆诀看起来真的像一个豪门怨夫。
他跟着沈恙回了房间,就追着沈恙问。
沈恙笑出了声,他上前用双手搂住了陆诀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亲了亲陆诀的下巴,说:“你就大方一点嘛,谁知道今天旅馆居然没有多的房间呢?”
陆诀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很吃这一套,一下子就抚平了他身上的逆毛,“就亲亲下巴,也不亲亲嘴,还想让我消气!”
他故意撅起嘴,但眉梢上面的乐滋滋还是掩饰不住的。
沈恙也哄着他,他就在陆诀的唇边亲了亲,“大方点,嗯?”
“也不是不可以吧。”陆诀心里美翻了。
陆诀伸出手搂住沈恙细软的腰肢,接着问:“不过我睡哪里呢?”
沈恙仰起头想了想,回:“对呢……睡哪里呢?”
“今晚跟我睡好不好?”他又踮起脚尖在陆诀的耳边用气声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诀的耳畔,陆诀的眼睛倏然瞪大。
“?!!”
“和您?!!”陆诀的声音不受控地放大了许多。
沈恙伸出手抵在陆诀的唇间,“嘘——”
“瞒着王大人呢。”沈恙小声说,“他最近可防着你呢。”
两个人都用气声说话,真的很刺激。
陆诀眼睛发着光,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嗯嗯!好!”
“老师你太棒了!!”陆诀偏头在沈恙的侧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先前因为沈恙和沃尔特走得太近的醋意也烟消云散了。
看吧,小狗多好哄。沈恙摸了摸陆诀松软的头发想。
——
自从答应了和陆诀睡觉,陆诀对沃尔特的敌意就没那么大了,毕竟在他心里,如果没有沃尔特,肯定没有他今晚上的这个大便宜。
所以吃晚饭的时候,陆诀还好心地去询问沃尔特的胃口。
沃尔特对沈恙道:“你的这个学生照顾人真周到啊。”
沈恙对上陆诀意味不明的笑,他别开眼,避开了陆诀炽热的眸子,说:“还行吧。”
两人有说有笑,总算结束了饭局。
陆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到两人道别了,沈恙让陆诀送沃尔特回房间,陆诀也是照做了。
沃尔特睡前还对陆诀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来这里还占了你的房间,让你去那么远的楼层睡觉。”
陆诀抿嘴笑笑:“这不是看您身体不好吗?应该的,应该的。”
然而等沃尔特关上了房间的门,他倏地一下闪到了沈恙的房门前,沈恙没锁门,他只扭了一下门把手就钻了进去。
他还顺手锁上了门,“吧嗒——”。
“老师!”陆诀兴奋地喊,又压着声音,怕让隔壁的沃尔特听了去。
沈恙倚在浴室门边,笑吟吟地看着陆诀。
“老师!”陆诀又喊了一声,像一只大金毛一样,向着沈恙扑了过去,沈恙伸出两只手抵住了他的头。
躲开了陆诀送过来的吻,“睡个觉而已,你干嘛这么兴奋?”
“就是很兴奋嘛。”陆诀也不生气,他就用头去蹭沈恙的手,边蹭边说。
沈恙捏了捏陆诀的耳垂,“傻狗。”
陆诀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
“老师,亲亲可以吗?”陆诀觉得自己的满鼻腔都是沈恙身上那清淡的香味儿,忍不住去问沈恙。
沈恙别开头,提条件:“要先刷牙。”
“好!”陆诀立马变得规矩了起来,他端正了站姿,跟着沈恙走进了浴室,沈恙从浴柜里摸出了一支新牙刷给陆诀,然后还亲自给他挤了牙膏上去。
两个人在浴室的镜子里能明显看出他们的体型差,陆诀无时无刻不在长高长壮,陆诀只够到他下巴的位置了,肩宽也差了他三分一。
陆诀盯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刷牙,眼神却是要把沈恙给盯穿了。
陆诀很快就刷完了牙,等沈恙漱完口,放下牙杯转过身的时候,一个火急火燎的吻就贴了上来,冰冰凉凉的,又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第44章 说好了就一次……
陆诀倒真是憋久了, 这个吻又凶又急,他咬着沈恙的下唇,轻轻地厮磨着, 沈恙闭上了眼,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上了陆诀的颈脖。
然后轻轻张开了唇回应陆诀。
这回陆诀是真的越亲越兴奋了,他一只手搂在沈恙腰间的,另一只手扣在沈恙的后脑,于是陆诀指尖一勾, 将沈恙束发的黑色发带解开了,一时间,及腰的墨发披散在了沈恙肩头。
发香馥郁, 陆诀干脆弯下腰, 抱住沈恙的大腿,然后将他放到了洗漱台上坐下, 这样沈恙几乎是扬起头和陆诀亲吻的。
——
等陆诀抱着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沈恙睡得很熟,大概是真的累坏了,陆诀矮下头在沈恙的额心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带着安抚性的。
怀里的人并不闹腾, 把人放到了床上的时候, 也只是拧了拧眉, 然后翻了一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陆诀心都要化了,平日里, 沈恙大多时候都是带着不可亲近的清冷与疏离感,难得像一只猫一样温顺不设防。
他跟着钻进了被窝, 将人捞进了怀里,感受到沈恙的抵触,他知道沈恙这晚是真的受不住怕他了,就顺势拍了拍沈恙的后背,说:“睡吧睡吧,不闹腾你了。”
完言陆诀还轻轻拍了拍沈恙的后背,像哄小孩子那样。
他垂下头,看着沈恙光/裸的后颈,像是白天鹅的颈,纤细又漂亮,看了一阵,陆诀还是忍住了在上面留下痕迹的冲动。
想到自己最后没忍住犯下的错,陆诀是揣着忐忑入睡的。
——
这一晚外面下起了大雨,乌云密布,压得人都要喘不过气了,连风都吹不散乌云了。
房间里两人相拥而睡,沈恙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感受到耳边有力的心跳,他就微微仰头看向了陆诀。
这一看,就和陆诀温柔的眼睛对视上了。
“老师,您醒了?”陆诀将沈恙耳边的碎发别到了他的耳后说,看起来他应该是醒了好一会儿了。
沈恙有些刚睡醒的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动了动腿,却不慎牵扯到了某处,疼得他皱了一下眉,记忆嗖的一下钻进了脑子,昨晚的事情尽数回忆了起来。
然后停留在了他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
“陆诀。”沈恙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陆诀,声音带着不明的情绪。
陆诀身上的狗毛全部都要竖起来了,他装傻充愣,支支吾吾说:“老师,老师?怎么……”
“砰。”话还没说完,陆诀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沈恙一巴掌,不过沈恙是收了力度的,倒也不痛,就是声音听起来比较大而已。
“哎呦。”陆诀也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脑袋,掀起眼皮,可怜兮兮地看向了沈恙,“对不起嘛老师……”
沈恙怒瞪了他一眼,“下次必须戴/套。”
“好!我保证!”陆诀伸出手做出了发誓的动作,见沈恙也不是真的生气了,才舒了一口气,等说完话以后他又伸出手搭上了沈恙的腰说:“老师让我揉揉,会好一些的。”
沈恙哼了一声,闭着眼翻过了身,陆诀就上赶着往前挪了挪,将胸膛贴近了沈恙的后背,一边替沈恙揉腰一边说:“您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提到这里,沈恙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他问:“几点了?”
“还早,才七点多呢,旅店早饭都没做好呢。”陆诀抱着沈恙的腰让他翻了一个身,让他和自己面对面睡着了。
沈恙松了一口气,说:“你烦死了。”
“嗯,我烦死了,所以老师要多包容包容学生呐。”陆诀矮下头去亲了亲沈恙的唇角,手还在轻轻地按揉着沈恙的腰。
沈恙有些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屋内温度适宜,他们之间有一种老夫老妻才有的温馨,沈恙迷迷糊糊要再次睡过去了的时候,陆诀突然在他耳边小声说:“老师,起床吃点饭再回来休息?”
“吃饭了。”陆诀像一只小狗一样不停地去蹭沈恙的脖子,终于把沈恙蹭清醒了,沈恙去扒他的头,说:“你是小狗吗?”
陆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是呀,我一直是老师的小狗啊。”
沈恙失笑,撑着床铺坐了起来,薄毯从胸膛滑落,好在陆诀睡前还给沈恙套上了衣裳,这被毯之下也没有什么风光,可长发披肩,领口微袒,锁骨精致,未必不招人。
陆诀下了床,将枕柜上沈恙的衣服拿了过来,然后亲自给沈恙穿上,“老师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沈恙瞥他一眼,说:“哪儿都不舒服。”
陆诀轻笑,低头在沈恙的唇边亲了两下,说:“那怎么办呀?”
“学生多给你揉揉好不好?”陆诀说着将手往沈恙的腰窝位置摸了过去,沈恙转头就骂他滚。
——
这天雨大,吃完了早饭,达达坎南带来消息,说达达斯姆的遗体已经安置好了,现在已经通告全国了,连带着洛佩兹的罪行一起被揭露了,因为达达斯姆遗体受到过凌/辱,所以并不举行大肆的吊唁。
下葬也将遵循他的遗言,与樱宁.洛佩兹同葬。
沃尔特说他想去祭拜一下达达斯姆,也算是他的一个心愿,当初他离开是因为洛佩兹的插手,以至于达达斯姆去世他也没有去拜见过,如今从沈恙这里听到了这背后的故事,才下定决心要去见达达斯姆的最后一面。
沈恙说陪他,沃尔特拒绝了,“你是以蓝星外交官的身份来荟星的,出席达达斯姆先生的葬礼并不合规矩。”
沈恙本来也没有去参加葬礼的打算,不过是因为沃尔特要去,他才决定陪沃尔特一起的,而且司徒岚昨天和今天分别打了两次通讯过来,也是在催促他们赶紧回蓝星。
所以洛佩兹的事情也必须早点解决,不得已,他需要去面见达达坎南。
“没关系的,正好我找达达坎南统领也有事情要解决。”沈恙微笑着说。
沃尔特点点头,问:“那你岂不是要回去了?”
“对。”沈恙颔首,“如果有一天你来蓝星治疗腿疾,可以来找我。”
沃尔特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什么,就听他说:“好,一定。”
沈恙扶着沃尔特坐到了车里面,陆诀和王长建还是坐在一起的。
陆诀知道沈恙和沃尔特交情好,即便自己心里不太高兴,却也知道在外面顺着沈恙的心意。
车子慢慢往统领府上过去。
雨越下越大。
别墅前面还是有不少人来吊唁的,或者说是洛佩兹的党羽来找事的。
也是,如今洛佩兹伏法,他们要么易主要么自己推举一个统领上去,但是很显然,他们一致对这位统领表示不满意。
如今达达斯姆的遗体还没下葬,他们就先闹腾了起来。
车子停在外面,沈恙静静地听着外面的争吵,都是些熟悉的话术,蓝星毕竟是大星球,司徒岚曾经遭遇的质疑声不比现在少。
沈恙的确不便出面,所以他对沃尔特说:“我让司机送你进去,我不便出面,就不进去了。”
“行。”沃尔特点头,司机就从驾驶座下了车,然后打开车门,撑开伞扶着沃尔特下了车,两人慢慢走进了别墅。
司机把沃尔特护送到了别墅里面以后,又在别墅里面的人的引荐下去见到了楼上的达达坎南,他向达达坎南说明了沈恙前来的目的。
达达坎南正为谢谢将军大官们的事情头疼,听到沈恙前来又是为了审洛佩兹,自然腾不出时间去处理别的事情了,所以他说:“你能把他请进来吗?”
士兵沉默了一下,他不是蠢人,自然看得出达达坎南的心思,所以他说:“您可能不太清楚,上将从来不参加别人的葬礼。”
“那请您带去话,就说我这里可能需要耽误一些事情,我一会儿让人去请他到后院去坐一坐。”想法被戳穿,达达坎南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苦笑了一下说。
“好的。”士兵离开了这里。
很快就给沈恙带去了话。
“他似乎想让您去帮忙处理一下现在的局面,我知道您从不参加外人的葬礼,所以替您回绝了,他就让您去后院等一等,他需要把这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才行。”士兵回来给沈恙一五一十禀报。
沈恙靠在后座,面无表情道:“难怪他疑心重,这么多人都不服他,他不想着靠自己解决,竟然想着让我这样的外人插手。”
士兵不理解,他问:“您说他疑心重?我只是看出了他可能没有那么强的领导能力而已。”
沈恙嗤笑了一声,对士兵说:“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
士兵还是没懂,可沈恙是沈恙,如果他不聪明,那他也坐不到这个位置来。
“沈上将。”正说着,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是杰亚连的声音。
沈恙摇下车窗,杰亚连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穿着黑色西装,体格硕大,“统领大人请您去后院等等。”
“这边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处理好?一直处理不好的话,就让我一直等在后院吗?”沈恙面无表情,神色冰凉,自带了几分疏远在身上。
杰亚连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他将腰弯得更深,用充满了抱歉的声音对沈恙说:“很抱歉,这边的问题有些棘手,统领大人从没有处理过,所以可能有些耽误时间了。”
沈恙双腿交叠着,他并没有因为杰亚连的一番话就对他们起了怜悯之心,依旧面不改色道:“我这边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今天我的事可以得到你们的重视。”
“您的事一直都是受重视的。”顿了顿,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杰亚连就说:“好的,我们这边一定尽快处理。”
沈恙颔首,算是应下了,他又说:“我就在此处等你们。”
杰亚连点点头,撑着伞离开了。
沈恙又吩咐外面的司机说:“你去别墅看着。”
司机领命,转身离开了。
沈恙就关上了车窗,窗外的雨淅淅沥沥,车内温度还好,暖烘烘的,昨晚折腾了太久,沈恙还是有些困意,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结果侧边的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沈恙睁开眼,车窗外面是陆诀笑嘻嘻的脸,沈恙打开了车门开关,陆诀顺势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老师,里边什么情况呢?”陆诀挨上沈恙坐了下去,带着窗外的寒,有些冷。
沈恙往旁边挪了一些,嫌弃道:“冷死了。”
陆诀把头往他颈侧蹭,说:“不冷不冷,你抱抱就不冷了。”
沈恙用手推了推陆诀,无果后就任由陆诀往他怀里钻。
他说:“达达坎南在处理一些私事,我们再等等吧。”
陆诀顺势就将头睡在了沈恙的腿上,然后躺在了后座,他用额头去蹭沈恙的小腹,像个讨喜的孩子,“我猜也是,都说了不举行吊唁仪式了,还能来这么多人,我看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估计好多人都是抱着逼宫的心态来的吧。”
“你懂得倒是多。”沈恙伸手揉了揉陆诀松软的头发。
陆诀躺在身上的腿上,都说这个姿势是最考验被枕的那个人的颜值的,沈恙垂下头,长发从肩侧垂下来,往陆诀脸上抚去,酥酥痒痒的。
他看上去依旧漂亮,陆诀闻着沈恙身上的味道,笑:“那当然,您这么聪明,作为您的学生,就更不能拖后腿了。”
他坐起了身,又把头往沈恙肩上垫,说:“那您觉得他今天能处理好吗?”
沈恙推开他的头,先埋怨:“你别乱动,我腰疼。”
陆诀立马坐好了姿势,然后将手扶上了沈恙的腰,讨好:“我给您揉揉。”
他手法很好,沈恙也就没有拒绝,他这才去回答陆诀刚刚的问题,说:“他处理不好。”
“老师这么笃定?”陆诀看着沈恙的眼睛问。
沈恙:“不是笃定,这是必然的结果。”
“他优柔寡断,又疑心重。”沈恙分析说。
陆诀好奇:“老师怎么看出来的?”
沈恙看向他,“你想知道?”
“自然。”陆诀点头,手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按揉,“学生没您聪明,想不明白。”
沈恙就说:“再等等吧,等达达坎南主动来找我了,你就会知道了。”
“行。”陆诀并不在乎达达坎南的事,他只是觉得自己能和沈恙多说几句话而已,“您休息一会儿,车里暖和,睡一觉也没关系的。”
陆诀还是懊悔昨晚的冲动的,沈恙眼底有晕染开的倦怠之色,显然是昨晚折腾的。
“嗯。”沈恙没拒绝,他往后就躺在了靠背上面,陆诀把肩送了过去,沈恙顺势就靠了上去。
外面下着大雨,雨点打在车窗上有不小的动静,陆诀偏头看着沈恙,就只看见他密长又微翘的羽睫,薄唇半抿,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陆诀目光不觉温柔了很多。
这样的人,是和他相爱的人,陆诀不禁笑了笑,有几分的窃喜与庆幸。
他的手重新换了一个位置,继续轻柔着,这时候他左手手腕微微震了一下,是有人给他发来了讯息。
陆诀不理会,不一会儿,又震了一下,怕吵醒了沈恙,陆诀这才抬起手腕,他看着聊天界面的讯息,不觉拧了拧眉,他抬起右手将发讯息的人加入了黑名单,就继续给沈恙按摩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陆诀打开了光脑的拍照模式,然后小心翼翼地设置成了静音模式,拍下了两人这温情的一幕。
——
大概是过去了半个小时,是外面车窗被人敲响了,这才把沈恙唤醒,他缓缓掀开眼皮,往窗外看了去。
陆诀替他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说:“是达达坎南他们。”
沈恙点点头,打开了车窗,外面是杰亚连和达达坎南两个人,杰亚连替达达坎南撑着伞。
雨水还是打湿了达达坎南的一些头发。
“统领大人。”沈恙缓缓启唇,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达达坎南面露难色地看了车里的两人一眼,才说:“冒昧打扰,但实属无奈之举,现下他们逼得太紧,我没有办法才来找您。”
“你需要我出面给你摆平?”沈恙笑了一下,说:“那不如把这统领的位置也给我坐坐好了。”
杰亚连皱起眉,“你………”
达达坎南拦住他,“我知道您看不上这个位置的。”
沈恙嗤笑了一声。
达达坎南解释了这次自己前来的用意:“您,您或许有方法可以告诉我吗?我听说,听说蓝星的统帅大人也曾面临过这种问题,想问您可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
沈恙挑了一下眉,“他当时可比你的处境难多了,十二位执事长老联名上书,只为逼他下位。”
“后来呢?”达达坎南迫不及待追问。
沈恙才说:“后来?你身边不是有一位亲信么?你不能动手的,不就可以交给他做吗?”
他没说谎,当年十二长老联名上书的时候,司徒岚离下台并不远了,所以沈恙作为需要依附司徒岚的人,他一晚上带亲信蒙面闯了七位长老的府邸。
不伤性命也不取财,只把府里上下搅了个鸡犬不宁就离开了,还没留下一点线索,司徒岚既是局外人,又是做局人。
这样往复了一整周,即便派了再多的警卫,也被沈恙钻了空子,蓝星的首席上将,并不是浪得虚名。因此十二长老的联名书纷纷撤下,众人有苦说不出,只能咬咬牙认下了。
因为今天可以在他们的府里来去自如,明天就可以轻易取走他们的性命,如果逼急了,未必会让他们捞到好处。
达达坎南一愣,“您是说?”
“既然是洛佩兹的人,随便翻翻府邸,找点勾结的罪状,枪毙了就是,何必怜惜他们的狗命?”沈恙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在讨论人的性命。
达达坎南手一紧,这样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这样的话,他身后的名声未必会好听。
沈恙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说:“如果您在意自己的名声,那我建议,您将这个位置给我坐好了,除了莫须有的罪名,我沈恙敢作敢当,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
“我,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建议。”达达坎南似乎真的得到教导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带着杰亚连离开了。
陆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问:“他是怎么做到疑心那么重,还这么优柔寡断的?”
沈恙双手抱了起来,靠在了车上,说:“谁知道呢?”
“当年司徒岚的危机,您是怎么处理的啊?”陆诀那个时候应该是刚被沈恙收留不久,对整个蓝星都是陌生的,而且沈恙的大多事情都被他自己隐瞒得很好,即便陆诀要去了解,也是无功而返的。
第45章 因为他爱他
“想知道呀?”沈恙伸手捏了捏陆诀的耳垂。
陆诀却又摇头, 说:“也不是很想,这是您的秘密,您不能因为我们相爱, 所以就纵容我,把您费心藏好的秘密告诉给我。”
“如果我是坏人呢?”陆诀又补充说。
沈恙就回:“那我就杀了你。”
陆诀点头:“嗯,杀了我。”
沈恙反而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以后有机会了慢慢和你说。”
说话间, 掺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宠溺。
“对了,你怎么和王大人说的?你就这么过来了?”陆诀在他这里待了这么久,王长建该早就起疑心了。
陆诀压低了声音, “他管不着我, 我去哪儿和他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沈恙莫名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背德感。
陆诀好像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凑过去问:“老师, 我们是不是在偷/情……”
“唔。”话都没说完, 就被沈恙用手捂住了嘴,他拧眉骂:“闭嘴。”
陆诀眨了眨看起来纯良又无辜的大眼睛,表示收到。
沈恙睨了他一眼才松开手, 陆诀只看着他嘿嘿的笑, 真的很像傻狗, 沈恙想。
——
约莫是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们的车停在靠外一些, 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别墅里面的情景,沈恙看着别墅里面的那些人慢慢往外走了。
看起来, 达达坎南似乎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具体是什么办法并不重要,但是很显然达达坎南已经处理好了现在的问题。
眼见着别墅里面的人已经渐渐走光了, 沈恙才看见达达坎南带着杰亚连走出来,他面色并不好看,似乎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才是重点。
陆诀先下了车,他撑开了一把黑色的伞,然后走到车子的另一边,为沈恙打开了车门,将沈恙接下了车。
达达坎南先是对沈恙道了谢,然后说:“谢谢您的指点,我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
沈恙颔首并没有说话。
达达坎南知道沈恙下大雨也要前来的目的,他没有再说什么无用的题外话,直接进入主题说:“洛佩兹现在被关在死囚犯的监狱里面的,需要我的意思才能见到他。”
顿了顿,达达坎南说:“但是洛佩兹怎么也算是荟星的罪人,我希望您审问的时候,我能够在外面听着。”
“你和我提条件么?”沈恙的长发被风吹起,神色比这外面的冷风还要冰。
达达坎南急忙摇头,“当然不是的。”
“可以。”沈恙却点头说,“你这个条件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达达斯姆先生写给他的遗书给我。”
“你要他的遗书做什么?”达达坎南有些警觉地问。
沈恙笑了一下,反问:“那你拿着这份遗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抬了抬手让身后的警卫退离了这里,然后现场只剩下了他们四人,沈恙才接着说:“统领大人,一定要我说得很清楚吗?”
现场已经没有了外人,沈恙的语气也没有了往日的友好亲和了,看起来,似乎现在的沈恙才是真正的他。
达达坎南脸色白了许多,他不说话,似乎认定了沈恙是在诈他,毕竟他已经见识过沈恙的手段了。
“我与你在议政厅见面的时候,那段录音既然不是你,你却不为自己辩解。”顿了顿,沈恙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那个时候心里想的是将这个锅背下来?还是将背后的洛佩兹供出来呢?”
“你都不愿意。”沈恙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所以你告诉我了‘舅舅’这个信息,让我主动查了下去。”
“你说你不和达达斯姆先生住在一起,你却熟悉别墅的所有东西。”沈恙说的是那天他们去达达斯姆的别墅,他发现达达坎南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空气净化的按钮和别墅里的一些小细节。
他信达达坎南不住在别墅,但达达斯姆死后,达达坎南一定不止去过别墅一次。
“你去别墅做什么呢?或者说你希望在别墅里找到什么呢?”沈恙问。
达达坎南摆出一贯示弱的表情,他苦笑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惹人怜爱,也是,达达坎南比达达斯姆还要瘦小一些,一头卷毛泛着金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当然是去找洛佩兹留下的罪证。”他弱弱道。
分明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达达坎南还要和沈恙装傻,这让沈恙少了几分性质,“不对,你不是去找罪证的,否则洛佩兹掳走达达斯姆的尸体这件事就已经够他枪毙了,不是么?”
“那你觉得我是去找什么的?”对于沈恙能想到这里来,达达坎南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他腿侧握紧的手到底是暴露了他,他还是在紧张。
“诺。”沈恙抬了一下下巴,“应该在你的兜里吧,达达斯姆写给洛佩兹的遗书。”
“其实你也在害怕对吗?害怕你现在这个位置其实是洛佩兹的?对不对?”沈恙说话倒真是伤人心了,一下子就戳到了达达坎南的心里去。
达达坎南脸色猛地一变,靠着身侧的杰亚连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几近失态,道:“不是!父亲的遗书白纸黑字,那就是写的我的名字!”
“那你为什么从没打开遗书看过呢?”沈恙问。
“那是父亲写给洛佩兹的,我没权力查看。”达达坎南顺着沈恙的话就说走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交给洛佩兹呢?”沈恙说。
“你为什么非要那份遗书不可?”很显然达达坎南发现了他自己已经被沈恙的逻辑带偏了。
风吹了起来,陆诀往沈恙侧后方移了一点,将吹过来的风全部挡住了,然后又把伞往他那边移了一些。
“我需要洛佩兹配合我,他一定知道冥狼星对我们蓝星下手的动机,从昨天看来,他的确很在乎这份遗书。”沈恙说。
“你可以去审爱莉温,她不是荟星的人,随便你处置。”看起来,达达坎南也不肯让步。
“好了。”沈恙伸手将陆诀手里的伞拿了过来,放缓了声音对陆诀说:“你回车里去等我一下,我再和达达坎南说一句话。”
陆诀点了点头,将伞交给了沈恙,又打开车门从里面拿了一件厚披风给沈恙披上,说:“老师,外边冷。”
“嗯。”沈恙放任陆诀给他披好了外袍。
达达坎南也拿过伞,让杰亚连一并进了车里。
两人各自撑着一把伞,往远了一点的方向走了去。
两人停在了别墅的栅栏外,沈恙率先开口:“遗书里写的究竟是你的名字还是谁的名字我都不在乎。”
“换句话说,荟星的统领者是谁都无所谓。”沈恙摊开了手,接住了伞檐掉下来的水珠子。
他看向了达达坎南,说:“洛佩兹抢走了达达斯姆的遗体,对你而言,不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你知道,就算有遗书在,洛佩兹想要这个位置也只是唾手可得,或许你们之间有过交易,你把达达斯姆的遗体给他,他不会回来干涉你,对吗?”沈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且看达达坎南的表情,沈恙大概是猜对了方向。
现在身边彻底没有了别人,达达坎南也就没有必要再装不知情了,他弯了下腰,是感激沈恙没有将这些事在外人面前抖出来,“您猜得不错。”
“那天舅舅来抢遗体,我自然是倾力阻止,他本来是想杀了我的,大概,大概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他放过了我,还扔给了我一份遗书,我不知道那份遗书是父亲的亲笔还是他怎么弄来的,总之那的确是父亲的笔迹,我很抱歉,没留住父亲的遗体。”达达坎南声音低沉。
“你不必说这种话,毕竟你用他的身体换了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你或许是高兴的,不是吗?”沈恙看他的表情并不好看,即便是沈恙性格薄凉惯了,也觉得达达坎南这个做法让人唏嘘鄙弃。
达达坎南掉出了眼泪,“我,我,是,所以我很抱歉,现在你们到来,我不是努力帮助你们去找洛佩兹了吗?”
沈恙:“后面呢?该枪毙他了么?毕竟您的父亲似乎受了不小的侮/辱。”
“那是自然的,”达达坎南回。
沈恙摇头,“你不会杀他,或许等我们离开以后,你还是会放任洛佩兹带着达达斯姆的遗体离开,不是么?”
“当然,这是我的猜测,你们荟星的家事我并不想插手,我现在只想要遗书。”沈恙的确觉得荟星的家事过于繁琐了,他并不想多过插手。
“您算是个聪明人,洛佩兹给您的那份遗书的真假只有您知道,所以无论他写给洛佩兹的遗书内容是什么,对您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不是吗?”沈恙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耐心可以这样好。
达达坎南疑心太重,又优柔寡欲,许多事想不明白,却又非要争这个高位,如果沈恙不是蓝星人,那么他完全可以作为达达坎南的老师了。
达达坎南像是被戳到了心里最深的柔软,他喉咙哽了一下,沈恙没说错。
他留着达达斯姆写给洛佩兹的遗书,无非是害怕遗书里的内容是让洛佩兹继承统领位置,他不敢拆开也只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洛佩兹扔给他的遗书,也未必是真的,或许洛佩兹真的不在乎这个位置呢?
“好。”顿了顿,达达坎南还是同意了,“但是关于我的事,您可以不让第三者知道吗?”
“我说了,我不关心荟星的事情。”沈恙的回答也让达达坎南安心了。
达达坎南踟躇了一阵,最后从衣兜里摸出了那日沈恙也见过的书信,他双手将书信递了过去,沈恙看都没看就往衣兜里面揣了进去。
然后对达达坎南露出了一个微笑:“好呢,请您再派一位亲信送我们去见他吧。”
“我会的。”达达坎南点了点头,给沈恙让开了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往车子旁边走,王长建摇下车窗往外面瞅,看见了两人问:“发生了什么呀?”
他有一种刚睡醒的迷糊感在身上,沈恙对他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就去见洛佩兹先生。”
“好。”王长建应下。
两拨人就在这里道了别,达达坎南暂时不打算去看洛佩兹,毕竟达达斯姆的事情还没处理好,而且平心而论,他还是有些抵触这份遗书的内容的,如果他在现场,未必不会下意识的去看。
真正不在乎遗书内容的人,的确只有沈恙他们这些外来人。
——
车上,陆诀一边拿着毛巾替沈恙擦了擦不小心染在发尾的水渍,一边侧过身去问他:“遗书拿到了是吗?”
沈恙颔首,“嗯。”
“您怎么和他说了那么久?”陆诀握住了沈恙冰凉的手,有些心疼。
沈恙就说:“如果他够聪明,或许我就不会耽搁这么久了。”
“学生似乎明白了您为什么会说他疑心重了。”陆诀没有沈恙聪明,但不代表他蠢,有的事情多想想就会想明白了。
沈恙就说:“你知道就行了,但不用和我说,荟星的事情我们了解太多了,对我们未必是有好处的。”
“学生明白。”陆诀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看出陆诀有些萎靡了,沈恙掀唇问他。
陆诀就说:“有点可怜达达斯姆。”
“那倒是,确实挺可怜的。”沈恙并不否认,他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全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三个人之中,真正的可怜人只有达达斯姆。
当然,还有他的那位妻子,宁樱.洛佩兹。
陆诀突然像一只金毛犬一样往沈恙怀里钻,然后将脸埋在了沈恙胸口,闷闷道:“老师,我爱您。”
沈恙抿了抿唇,垂眸并不说话,他伸出手揉了揉陆诀松软的发顶,一时间车内又安静了起来。
——
车子很快就到了关押洛佩兹的地方,就如沈恙猜测的,洛佩兹与达达坎南两人之间即便一句话也没有,但也有了一个默契。
达达坎南不会真的杀死洛佩兹,洛佩兹也只是想得到达达斯姆的遗体而已。
所以洛佩兹被关押的地方,也只是表面看起来比较破败,里面的环境却还不错,而关押洛佩兹的那个房间,都是一个明亮宽敞的房间。
房间外面是一层单向玻璃,沈恙他们先在外面观察了他一会儿。
洛佩兹看起来比沈恙昨天初见他的时候还要憔悴一些,他的房间有一张简陋的床,两天锁链从墙上悬下来,一条锁链锁住了他的双脚,另一条锁着他的双手。
他本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大的生气,和沈恙当初看见的达达斯姆的那张照片一样,眼里充斥着死气。
洛佩兹坐在床边的一个木凳上面,双腿岔开,双手垂在腿间,脸上的青胡茬似乎在一夜之间更深了一些,眼窝深邃无光,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还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他像是落魄的虎,即便落魄了也不敢让人滋生欺压的心。
他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十多分钟。
终于,沈恙在警卫的配合下交出了身上的枪支,他带着那封遗书走了进去。
门被打开,开门的声音并不大,洛佩兹抬眼看了来人一眼,随即掀唇讽刺了一句:“在外面看了十多分钟才进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沈恙从侧边拖了一个椅子在身后的,和洛佩兹面对面。
“怎么会?我是专门来见您的,洛佩兹先生。”沈恙笑了笑,他姿态端正,气质清冷,倒也压了这个落魄虎一头。
洛佩兹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他,他漠视一切,也包括这位蓝星的首席上将,“来找我?原来蓝星也能插手荟星的星政了么?倒真是闻所未闻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您,您这样的聪明人并不适合装傻。”沈恙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洛佩兹。
洛佩兹站起了身,他身材高大,站在沈恙的对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恙的眼睛,身形带来的阴影足够将沈恙遮住,外面的陆诀握紧了拳,险些冲了进去。
但洛佩兹没能力对沈恙做什么,他起身也只是想看看沈恙的反应,但很显然,他没有从沈恙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畏惧。
“我果然不喜欢聪明人。”洛佩兹重新坐了回去,顺便翘了一个二郎腿。
沈恙微微眯了眯眸子,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需要您告诉我,冥狼星此行的目的。”
洛佩兹仰起头去看头顶的白炽灯,全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这似乎也在沈恙的意料之间,他并不恼,反而接着问:“他是否只盯上了蓝星?对于次席和四席,是否也有出手?”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主动挑破了星联合约?”一连四个问题就是沈恙前来的目的。
但对面却还是仰头看天花板,好像没听到沈恙的话一样。
“您不说也没关系。”沈恙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摸出了那封书信。
“我有让您主动和我说的信心。”沈恙又从另一边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你拿的什么?”洛佩兹警觉地看向了他问。
沈恙笑,可这个笑并不是那么友善亲和的,“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达达斯姆先生去世一年多了,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我不关心你们两人之间的纠葛,我只关心我关心的,但是如果你不让我如意,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沈恙站起了身,他往后退了半步,成功躲过了洛佩兹扑过来的手。
洛佩兹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看着信封上面那几个熟悉的字迹,他便瞬间丧失了理智。
“用一封书信,换我四个问题,蓝星的首席上将,战场上从不这样谈判。”洛佩兹在理智几近丧失的时候还能挤出一点清醒来,倒是在沈恙的意料之外。
他抿了一下唇,“您说得对。”
“但您既然知道我是蓝星的首席上将,就应该听说过我,我从来不讲道理的。”沈恙将书信收了起来。
接着说:“那就用书信换两个问题好了。”
“哪两个?”洛佩兹问。
沈恙却说:“另外两个就用其他的来换吧,就用达达斯姆房间密室里的那些照片吧。”
“我有幸得到了一张,您和他的确……恩爱。”或许这些天沈恙与他们相处起来的脾气太好了,才让他们所有人都忽视了,他是那位从有三千将士的军营中,取得了将军首级还能无恙而归的人。
他才仅仅二十四岁。
“或许您愿意让整个宇宙都知道你们的爱情故事么?那张照片可以作为证据给大家看看的。”沈恙说得有模有样,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对策。
洛佩兹曾经以此来要挟达达斯姆,因为他知道达达斯姆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与体面,如今达达斯姆去世,还是带着屈/辱去世的,于是他在乎的名声与体面,也成了洛佩兹所在乎的。
他不信沈恙会这样做,但冥狼星的人在此之前确实和他说过沈恙这个人,他们说没有什么是他沈恙做不出来的,惹恼他并没有好处。
洛佩兹苦笑出了声,“你赢了。”
“所以一个一个回答我吗?”沈恙很满意洛佩兹的妥协。
爱人不可能再睁开眼睛,冥狼星早已经先背弃盟约撇弃了他,如今坚守着最后那点秘密已经没有意义了。
洛佩兹眼圈微红,张开了唇:“温尔去世的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后来我连夜赶回去,带走了他的遗体。”
沈恙挑了挑眉,心想他说的温尔应该就是达达斯姆。
“我一直在想办法复活他,我或许是疯了吧,连这种事情也敢想,总之两个月前,冥狼星的人突然找到了我,说他们正在研究的基因工程有可能达到死而复生的功效,而我只需要派人来你们蓝星窃取到一些机密就行。”
“他给了我们窃取机密的工具,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温尔能够活过来更吸引人。”
“后来事情败露,你们找来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复活温尔的事情似乎成了无稽之谈,冥狼星的人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牵扯到了一个很久不曾露面的星球,哈罗星。”
“次席和四席有没有被牵连我并不清楚,但哈罗星和冥狼星好像都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总之事情败露他们就离开了,我得到的信息并不多,毕竟我也只是一个有求于人的人,不是吗?”
洛佩兹说话并不慢,逻辑却比较乱,可能和他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有关,但沈恙算是听明白了,这又和哈罗星有关么……
沈恙眉睫掩下,又听到洛佩兹和他说话:“把信给我。”
沈恙看了他一眼,把书信递给了他,转而说:“我骗你的,其实我没有那些照片。”
洛佩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接着又垂下了头,骗不骗已经不重要了,他本来就输得一败涂地。
沈恙抬脚离开了这里,洛佩兹坐到了窗边,捏着沈恙送过来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才慢慢地拆开了信封。
沈恙出了房间以后,再转身从单面玻璃看进去的时候,洛佩兹已经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五六张信纸,写得密密麻麻,至于写的是什么内容,他们就不知道了。
沈恙瞥了一眼,就没有再多看了。
他走到陆诀身边,没去看里面了,说:“走吧。”
陆诀却突然说:“老师,他哭了。”
沈恙掀起眼皮看进去,洛佩兹真是哭了,泪水如决堤一般往下掉,如豆子一般大的泪珠子一个劲地往信纸上面滚,瞧上去,倒像是个可怜人。
“老师,他在伤心吗?”陆诀蹙起了眉问沈恙。
沈恙静静地看着洛佩兹的表情,那是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的表情,喜与悲交织着,并不好看,他慢慢道:“谁知道呢?”
陆诀就弯下腰牵起了沈恙的手,偏头看向了沈恙,眉眼一弯,笑意浮上了眉梢,他说:“走吧,老师,我们该回家了。”
“好,回家吧。”沈恙对他微笑。
哈罗星的事情他会去查清楚,但是他希望陆诀是局外人,因为他爱他。
第46章 无条件相信
他们没有在荟星多耽搁, 沈恙回去当晚就和沃尔特道了别,随后又和达达坎南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
大概是达达斯姆临死前都是在为荟星的土地而操心的这件事感触到了沈恙,他就从司徒岚那里得到请示, 愿意让荟星去蓝星学习救治土地的办法。
临走时,达达坎南他们也亲自来相送了,达达坎南红着眼睛向沈恙道谢。
沈恙眸色深了深,开口:“我是想帮助达达斯姆,不是你。”
两人没有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 但达达坎南的隐瞒却实在恶心。
沈恙未必能给他一个好脸色。
达达坎南笑得有些难堪,但终于是有些进步了,没有将不高兴的心理露于言表。
直至所有人上了星舰, 这场惊心动魄的荟星之旅就算彻底结束了。
王长建在驾驶舱给家里人打通讯, 脸上的笑是遮都遮不住,沈恙简单交代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就在陆诀的催促下回房间休息了。
“老师, 你就先好好睡一觉吧, 你今天都忙了一天了。”陆诀捏了捏沈恙的肩膀,将他半推半就地往床边推了过去,他压低声音在沈恙耳边说话。
沈恙点点头, 光脑界面却还停留在和别人的通讯上面, “军营那边我回去以后会去看看, 实战演练的场地由你决定, 我担任副指挥就可以了。”
“收到。”陆诀听不出对面的声音是谁的, 但知道沈恙是在和对方谈论新兵训练的事情。
沈恙这边才挂断了电话。
陆诀坐到了床上,他把沈恙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陆诀环住了沈恙的腰, 说:“老师好忙呀,都还没回家呢,就开始操心军队的事情了。”
沈恙任由陆诀在他腰上揉捏,毕竟是他自己做的孽。
“你还知道我忙呢,那你以后消停些知道吗?”沈恙伸手捏了捏陆诀的耳垂,微微发凉。
陆诀眨了眨眼,装傻充愣道:“您说什么呢?学生听不懂呀。”
沈恙无奈抿唇,陆诀就说:“刚刚听您在说实战演练的事情,学生也得去么?”
实战演练是新兵第二个月到第三个月之间的一个训练,类似于实战训练,新生作为我方,敌方则是军营那边安排的精英,以七天为时间段。
新生不仅要保证在物资缺乏,环境恶劣的情况下活下去,还要将‘敌军’全部击毙或者控制,才算赢得了最终胜利。
沈恙想了想,说:“应该不用,这次去荟星也算是你的实战演练,司徒岚说让我评分,合格就免了你的集训。”
陆诀嘻嘻一笑,脸往沈恙的脸凑近了一些,然后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那老师给学生评多少分?”
沈恙勾起了唇尾,他伸出手勾住了陆诀的脖子,然后用鼻尖去蹭他的眼睛,问:“你想要多少分?”
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沈恙身上特有的那种清香很快就将二人笼罩,蛊惑得陆诀忍不住去亲沈恙,却被沈恙伸出手挡住了,最后他的唇离沈恙的唇只隔了沈恙的手掌。
沈恙笑:“不要评分了呀?都给你作弊机会了。”
“坏老师。”陆诀的声音退却了稚嫩,压低声音说话非常的有磁性,有些勾人。
沈恙心尖有些泛软,他又伸手去捏了捏陆诀的耳垂,义正词严道:“别撒娇。”
“呜。”陆诀瘪了瘪嘴,那双纯良干净的眸子盯着沈恙说:“好嘛。”
“老师怎么评都可以,不及格的话也好,回头您还能接着训学生。”陆诀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
沈恙有些累了,他拍了拍陆诀的头,说:“那就回头再说吧,我困了,你放我下来,我去休息一会儿。”
陆诀看着沈恙眉梢之上的倦意,忍不住伸出手替他揉一下太阳穴,说:“好,您好好休息。”
他松开了手。
看着沈恙躺进了被窝,他为沈恙盖好了被子,关掉了床头的灯,然后俯下身在沈恙唇边亲了两下,说:“我爱您。”
沈恙闭着眼睛笑了一下。
陆诀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
沈恙这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八点多了,他们的星舰在明天早上才会达到目的地,他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一翻身就看见了桌上的早餐和便利贴。
他没去管早餐,而是拿起了那张便利贴。
「老师早上好,在找我吗∧∧」
「先吃早饭∧∧」
「我在指挥室∧∧」
凭着这些文字,沈恙就能想象到陆诀笑嘻嘻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打开了抽屉将便利贴放了进去,然后才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了。
沈恙很快就吃完了早饭,本来这天该无事可做的,但是陆诀说他在指挥室,沈恙想着顺路去看看他在做什么算了。
到了指挥室门口,他没急着进去,他就这么倚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陆诀站在巨大的玻璃面前,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银河。
来往的星舰有很多,但是陆诀并没有回过神,他似乎在看什么,或者说是在思考什么,一副离了神的状态。
他有一种淡淡的孤僻在身上,也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冽在身上,沈恙眉睫颤了颤,突然想到了洛佩兹和他说的话。
哈罗星在找的人么……
但是沈恙是在离哈罗星最远的星球发现陆诀的,那场动荡杀死了陆诀的双亲,他看见陆诀的时候,陆诀正握着一把匕首在和敌人僵持。
沈恙不曾见过一个一二岁的孩子能有陆诀那般坚定的眼神,因而动了恻隐之心,把人带回了家,但在场的多名将士都保证说,陆诀的父母就倒在他的脚边。
现在想起来何尝不是一个疑点,动荡结束不久,哈罗星就停止了一切外交行为,召回了驻在各个星球的人,并且封上了所有外交通道。
成为了一个真正封闭的星球。
其内因并不能得知。
直至今日,哈罗星开始有了个人行动,蓝星,荟星,甚至冥狼星都牵扯其中。
倘若哈罗星要找的人就是陆诀呢?
沈恙想到了他最开始的那个梦,陆诀是以哈罗星的首领出现在他的梦里的。
他不是伊利艾拉,也不可能会做这种预知的梦,只能是他忘记了什么,也许是忘记了陆诀和哈罗星之间其实是有关联的这条信息。
越想谜团越多,沈恙揉了揉太阳穴,再掀眸看过去的时候,陆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头,他发现沈恙在看他,就对着他歪了歪头,露出如春风和煦的笑。
刹那间,莫说冷冽,他身上的气场都直接大变了,成了一个待人谦和有礼,讨喜的乖孩子模样,“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沈恙醒了醒神,往他那边走,说:“刚来,你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陆诀笑吟吟地说:“没什么呢,外面很好看。”
他偏头看去,外面是无垠的银河,壮观又漂亮。
“休息得好吗?老师。”在外,陆诀还是没有动手动脚的勇气,只敢把自己往沈恙身边贴近了一些。
沈恙点了点头,“还行。”
他顺势看了出去,看着陆诀方才盯的那个方向,说:“你知道这里看出去是哪里吗?”
陆诀摇头,表示不清楚。
沈恙笑了一下,“这里的尽头,是星际最大的星球,哈罗星。”
“老师。”陆诀心里一慌,他知道自己和哈罗星扯上关系,对于沈恙来说是一件让他不满意的事情,所以当沈恙提到哈罗星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就紧了一下。
沈恙掀眸看他,眸色平静又自然,又让人看不透了,“怎么了?”
“怎么突然提到哈罗星了?”陆诀问。
沈恙就说:“因为洛佩兹和我说的话里面,有提到哈罗星,刚刚突然就想起来了。”
“这背后是哈罗星在捣鬼么?”陆诀低声问。
“是冥狼星,但好像和哈罗星有关系。”沈恙摇头说。
陆诀好似松了一口气,又急忙说:“老师您要相信我,虽然我和哈罗星的人莫名其妙的扯上了关系,可是关于他们的事情,我真的毫不知情!”
沈恙这才笑了起来,“想什么呢,傻狗。”
他既然放下芥蒂选择了和陆诀在一起,就代表着在谜团尚在的时候,他会无条件信任陆诀。
直至今日,他才明白司徒岚为什么非秦央不可了,为什么会为了秦央去篡位了。
真是奇怪,那日他信誓旦旦对司徒岚说,如果对方不能给他带来绝对的利益,那么对方就没有资格做他的爱人。
可到了现在,他就成了司徒岚那样的人,哪儿来的绝对的利益,喜欢就已经是绝对的利益了。
——
回到蓝星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蓝星比荟星还要冷,看天气通知,过不久就会迎来初雪了。
司徒岚携着一众人早早就候在了下方。
蓝星已经变凉了,司徒岚都穿上了厚衣裳,外面披着一件兔绒领的披风,裹得很是严实,沈恙走下星舰,这里的风大,一下就将沈恙的长发吹得张扬。
他拢了一下身上披着的披风,长靴踩在地面,噔噔的响。
“沈上将,欢迎回家。”司徒岚张开了双臂往他走近,两人抱了一下,司徒岚又看向他身边的王长建,说:“叔叔好像瘦了。”
王长建胡子一吹,“托你的福,活着回来了。”
“瞧叔叔说的,有沈上将在,保您性命无忧。”司徒岚笑吟吟地说,眼睛完成了月牙状。
王长建别开了头,远远看见了候在人群中的妻儿,就说:“我先过去了。”
司徒岚看他在看他的家人,就点了点头说:“去吧,雪姨都等好久了。”
王长建衣袖一甩就离开了这里,往司徒岚的身后走去了,司徒岚笑笑,又看向陆诀说:“陆少将真是年轻,这一月多不见,又长高了。”
陆诀点了一下头,“是。”
客套话说完了,司徒岚就不再多说什么客套话了,他看向沈恙,明明什么眼神也没使,沈恙就转过身对陆诀说:“你先回别墅吧。”
“我和统帅大人还有事要谈。”沈恙的声音倒是比平常缓和一些。
陆诀眸色深深,“好。”
看向沈恙的神情一如往常的温和,“您晚上回别墅吃饭吗?”
“回。”沈恙没看他,但还是点了头回应。
两人之间的交谈再是寻常不过了,但司徒岚却眯了眯眼睛,饶有趣味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照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陆诀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司徒岚转身往专车走去,沈恙就紧跟在他身后,听到司徒岚问:“我看你们二人倒是有所缓和了。”
“还好,只是今天凑巧没吵架而已。”沈恙回答得也很自然,这点司徒岚是知道的,两个人和平共处的时候,就差没上演一副绝世好师傅与孝学生的戏码了。
司徒岚抿唇笑了笑,眼尾微微翘起,更像一个笑面虎了,“真是可惜了,我以为能吃上什么新鲜瓜呢。”
沈恙面无表情地说:“你把我留下来总不是为了八卦我的私事吧?”
司徒岚:“开个玩笑嘛,上将大人消消火。”
“那就谈正事吧。”沈恙坐进了车后座说。
第47章 雪吗?由它下吧
两人独处的时候, 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司徒岚将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搭在臂弯,然后才弯腰钻进了车里, 和沈恙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司徒岚伸出手在车顶某个位置摁了一下,接着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透明光屏。
司徒岚用手掌在上面印了一下,就听到光屏发出机械女声:【指纹验证成功,设备解锁成功】
与此同时, 光屏界面显示的是一个视频。
“这里是我们的人得到的视频。”司徒岚解释,“你看,这里是哈罗星的外交通道。”
司徒岚伸手去指的位置, 正好有一个小型星舰从里面驶出来。
“如你所见, 哈罗星已经有人开始外出了,只是星际还没接到他们和谁建立了外交的消息。”司徒岚手在光屏上面翻了两下, 接着翻到了一份调查资料。
沈恙暗自拧了拧眉, 伸手将光屏翻回了刚刚那个视频界面, 他问:“他们离开哈罗星以后的行踪呢?”
司徒岚摇头道:“完全查不到。”
“这样么……”沈恙眸色深了深,他没有将陆诀和哈罗星有联系的事情告诉给司徒岚,一来, 他暂时不想将陆诀牵扯进星际矛盾里面去, 二来, 他并不知道哈罗星找陆诀的目的, 也不能将陆诀推到火坑里面去。
司徒岚又接着说:“按你的话来说, 哈罗星和冥狼星在找同一个人,这个人又是谁呢……”
沈恙眉睫掩下, 眸珠幽幽不见底,“不清楚, 总之哈罗星如今既有复生的预兆,我们自然也要多加谨慎才行。”
“这点我明白,冥狼星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就是说他们最近打着军事演练的口号,正在大肆装备机甲,他们似乎是要抵御防备谁。”
“抵御?”沈恙有些好奇,在星联排名第一,自然就意味着在星际的综合实力是第一名,冥狼星是要防备谁呢?
很显然司徒岚也想到了这点,所以他说:“能让他这样做的可能只有两种,第一,我们所有星球联合攻打他们,第二就是曾经的哈罗星。”
曾经的哈罗星,实力与地位居首的存在。
但是很可惜,当年那场虫族引起的星际大战却是给哈罗星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哈罗星也是从那时起关闭了所有外交通道,不再和星际有任何交易。
没有人知道哈罗星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到后来星际创建星联,以星球综合实力对星联成员进行排名,哈罗星不外交,冥狼星自然而然成了首席。
很显然第一种不可能,那就是第二种了。
“哈罗星多年没有消息了,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对冥狼星出手?冥狼星又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眼下的谜团一簇接一簇,沈恙也百思不得其解。
司徒岚摊了摊手,“谁知道呢?我已经在联系次席和四席了,如果冥狼星没有对他们出手………”
“那就说明哈罗星要找的人在我们星球。”很显然,司徒岚已经猜到了问题关键所在,为此,沈恙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对,冥狼星知道哈罗星在找的人在我们这里,所以对我们出手,也许是对哈罗星的挑衅。”司徒岚终于想明白了,来蓝星窃密这件事分明就是一件冒险且不讨好的行为,冥狼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但冥狼星却还是这样做了,甚至还主动给他们留下了线索。
司徒岚接着说:“冥狼星应该不知道哈罗星在找的人是谁,否则他们只需要对那个人出手就行了,没必要大费周章,给自己再拉一个敌人。”
“既然他们之间有一场战争,那我们就不用太急了,这次的事儿就先搁这儿吧,我们看看他们会不会是两败俱伤?”一番分析下来,司徒岚反而放松了许多,他在车里伸了一个懒腰说。
沈恙看了他一眼,“曾经的第一和现在的第一打架,您以为我们真的能做到独善其身么?”
“那不然呢?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好好过一个年呢。”司徒岚自然也是痛恶战争的,星际动荡不安,即便不想掺和其中,但要做到一点也不被影响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沈恙的眼神有些深邃,这种时候,他身上曾经受过伤的地方突然隐隐作痛了,好像又要回到那个时候了。
“虫族呢?也有动作了?”沈恙有一个多月不在,军队那边的事情都不算特别了解。
司徒岚叹了一口气,仰起头靠在了靠背上,“是啊,我们还算好,星联很多成员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了,就连次席前两天都出现了虫族大肆入侵的现象。”
“如今冥狼星有得忙,我们也要有得忙咯。”司徒岚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沈恙神色暗淡了许多,随即道:“我明白了。”
“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这些天我会留意的,如果能抓到哈罗星派来的人,自然是最好了。”司徒岚拍了拍沈恙的肩膀,示意他没必要太担心这些事情了。
然而让沈恙烦心的事情自然不是这么一两件事。
他点了点头,就听到司徒岚说:“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过三日就是秦央的生日了,我特意请了不少的贵族携家眷前来,你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相信他们是不会拒绝和上将大人联姻的。”
“您太关心我的私事了。”沈恙皱了皱眉。
司徒岚就笑,“我这是关心你。”
“还是说你真打算一个人在你那个房子里住一辈子吧?”司徒岚接着问。
沈恙想起了陆诀的脸,他急忙掩下眉睫,随即说:“我才二十四。”
“啧。”司徒岚突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以往你拒绝我,从来不用年龄说事,说吧,刚刚想到谁了?”
司徒岚在这方面的阅历到底是高,只用沈恙的一句话就听出了不对劲来。
“我在想秦先生是怎么忍受住了你这么多话的。”沈恙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倒真是那么一回事。
司徒岚眉眼一弯,摊开两手说:“那没办法,他性格温柔又内敛,我话多还不要脸,我俩天生一对。”
沈恙嫌弃地多看了他两眼。
——
沈恙只在这边解决了午饭,因为这一次外出任务,司徒岚也准了沈恙几天假期。
所以沈恙吃完饭,再和高层的人开了一次会议才回家的,会议内容大概就是对接他的工作,以及交代接下来的工作。
车在别墅面前停了下来,沈恙打开车门,送他回来的警卫就驱车离开了。
沈恙看着熟悉的地方,往海的位置看了过去,蓝星入了冬,海边冷得厉害,海潮也没有那么壮观了,风往身上吹,和刀子往身上刮没什么区别。
和司徒岚的谈话还在耳边回荡,哈罗星为什么要找陆诀呢?
到现在沈恙才觉得,他调查那么多,不如直接去问陆诀,因为他捡到陆诀的时候,陆诀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少年足够记住所有的事情了。
可问出来了以后呢?沈恙不想继续猜下去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了无垠的海,眸色深深,神情冰凉,这时候身上突然披上了一件温热的厚外套,耳边响起陆诀温柔的声音:“老师,怎么不进屋,穿这么少在这里吹风做什么?”
沈恙拢了一下披风,没回头看他,“在想事情,吹吹风让脑子清醒一些。”
陆诀弯下腰去拉起他的手,陆诀的手宽大又滚烫,轻而易举地裹住了沈恙冰凉的手,“那我陪您想。”
沈恙眉睫颤了颤,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就在站了好几分钟,风把沈恙的长发卷起,拂到了陆诀身上。
“老师,您想问什么就问吧,外边冷,我们回去说。”终于,陆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往沈恙的面前走了一些,然后和沈恙面对面站着,高大的身形替沈恙挡了一些海风。
沈恙掀起眼皮看着陆诀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悲伤,这种悲伤是由没来的,“陆诀,哈罗星为什么要找你呢?”
陆诀从来不掩饰沈恙向他问的每一个问题,只是沈恙没问到的,他才会选择隐瞒,既然沈恙想知道,陆诀就说:“因为他们说我是他们统领唯一的继承人。”
“我记事起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了,几乎不曾与父亲谋面,母亲说我没有父亲,我一直坚信着,直到被您带回家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有一天却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他们说我是有父亲的,我的父亲在离蓝星很远的哈罗星,我没有父亲,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离开您。”
“你的父亲是哈罗星的统领?”即便已经在意料之中了,沈恙还是觉得惊讶。
陆诀随即道:“可以不是。”
沈恙:………
“他们不会逼迫我的,我也和他们说清楚了,以后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陆诀认真地和沈恙保证。
今天和司徒岚的谈话,沈恙还是没有选择告诉给陆诀,“我知道了。”
“老师,那你为什么还皱眉呢?”陆诀伸出手去抚平了沈恙皱起的眉,“还有什么事情困扰您吗?”
沈恙抬起手和陆诀的手握上,他拉着陆诀往别墅走,说:“无非就是军队的事了,虫族最近有些猖獗,烦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两人握着手肩并肩往别墅里面走,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阵阵的饭菜香,陆诀说:“别想太多了,统帅大人不是给您准了几天假期吗?您先好好休息吧。”
他弯下腰将鞋柜里沈恙的拖鞋拿了出来,沈恙换下拖鞋,陆诀将他的披风挂到了衣架上。
两人往饭桌走了去。
“先吃饭。”陆诀拉开了主座的位置给沈恙。
沈恙终于露出了笑,他看着一大桌丰盛的菜,说:“做这么多菜呀?”
“老师在荟星吃得不好,回来还能苛待您吗?”陆诀一边说着一边给沈恙盛了一碗海鲜汤。
屋内开着暖气,暖烘烘的,头顶吊着一盏精致的水晶吊灯,沈恙身上那套白色上将服被照得发光。
“还不错。”沈恙喝了一口汤才说,事实上陆诀做的饭菜是最适合他口味的。
“那就多吃点。”陆诀捧着脸温柔地看着沈恙,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老师今天做得很好。”饭吃了有一会儿了,陆诀突然放下汤勺和筷子,抬起头看向了沈恙说。
沈恙抬眼看他,不解他的这句话,就问:“怎么?”
“如果学生再有让您不开心的地方,您就要说出来,学生说过,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隔阂,如果有,学生会解决它。”陆诀认真说。
沈恙重新垂下了眼皮,他的眸珠颤了颤,有些动容,随即说:“我知道。”
“好。”陆诀应了一声,沈恙再抬起头的时候,陆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来到了他身边,沈恙就看着他绕到了自己身后来。
随即陆诀矮下腰,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了一个轻吻,“我爱您。”
回想起来,陆诀似乎每天都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沈恙回应他。
——
晚间,陆诀推开了沈恙房间的门,为他端来了一杯热牛奶和泡脚的热水。
沈恙正好沐浴完,长发湿哒哒地滴着水,于是沈恙一边喝牛奶一边泡脚,身后的陆诀在为他吹头发。
“是不是觉得我头发太长了。”沈恙问陆诀。
陆诀摇头说:“是长长了一些,但很好看,您喜欢就不用嫌麻烦,我会一直为您吹头发的。”
沈恙笑了笑,问:““我让你吹你就吹吗?”
“您不让我吹我也要吹。”陆诀笑着回,他看着沈恙的眼睛明亮又真挚。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夜就渐渐深了下去。
这晚二人相拥而睡,只有一个差点擦出火的晚安吻。
窗外的海风簌簌地吹,这晚,蓝星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团一簇一簇地往下掉,很快就将地面掩埋,一眼望出去,是无垠的白色。
沈恙是被厚雪压断树枝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边还是温热的,陆诀才起床不久,屋内只开着书桌那边的一盏暗黄的台灯。
沈恙掀开被子走下了床,撩开了窗帘的一角,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银装素裹,一夜之间,别墅周遭就大变样了。
等他洗漱完来到枕柜边,上面是陆诀给他准备的衣裳,从里到外,很是厚实。
沈恙觉得这么多层衣服麻烦,可最后还是一件不落全部穿在了身上,他踩着厚厚的棉拖推开了门,楼下厨房就传来切菜的声音。
沈恙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暖意,他踩着拖鞋走下了楼,动静很轻,然后来到厨房就倚在门框边看着陆诀忙碌的背影。
陆诀拴着的围裙还带着荷叶花边,裙带松垮垮地系在他的窄腰上面,他弓着腰切菜,动作灵活又利落。
水龙头流出来的凉水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冻得红白交织。
窗外面下着雪,屋内温暖如春,沈恙眉梢攀上了几分柔和,便是再冷硬的心,也未必不会为之动容。
“老师,过来洗手吃饭了。”陆诀头都没回。
沈恙抿了抿唇,抬脚靠近了陆诀,他在沈恙身边看着锅里的粥,说:“今早吃什么?”
“煮了粥,然后煎了鸡蛋,面包机里还有面包,三明治吃吗?”说着,陆诀去问沈恙。
沈恙点头,“吃。”
“那就还有三明治。”他冲着微波炉抬了一下下巴。
“这么多呀。”沈恙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陆诀停下了折菜的动作,他看向沈恙微微笑着:“老师今天心情很好?”
“还不错。”沈恙并不掩饰。
陆诀就说:“看出来了,因为以前有时候早餐也是这些。”
沈恙哼笑了一声,他走去帮助陆诀把面包机里面的面包夹了出来,然后离开了厨房,陆诀笑着,心里泛着幸福的甜。
假期又遇上下大雪,沈恙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闲了下来,早饭后他和陆诀在沙发上厮混了半天,就觉得窗外的雪越来越好看。
最后他眉睫上挂着泪珠子,眼尾绯红,用泛哑的声音几近绝望道:“陆诀,不要了………我要,出去看看……”
陆诀掐着他的软腰,俯下了身,亲了亲他的唇说好。
可身下的动作一点也不显缓和。
把人逼得差点崩溃哭了才消停。
最后陆诀抱着几近昏迷过去的人往楼上浴室走,边走边用鼻尖蹭他的脸,说:“要不要睡一会儿?”
“想,看看雪。”沈恙揪着沈恙的衣裳,指尖泛着暧昧的红,他迷迷糊糊地说。
陆诀亲了亲他的唇,他的胸口是浅浅的抓痕,“雪要下几天呢,下午出去看?”
“那………”沈恙仰起头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早已经被顶/撞得失了聚焦,潮润又茫然,雾蒙蒙的,“雪人呢………”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是累得睡了过去。
陆诀心头一软,心里说了一句:好乖。
——
沈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去了,他盯着天花板发愣了许久,直到翻身察觉到了自己泛软的身体,才生气地喊了一声:“陆诀!”
不过陆诀应该是在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沈恙,沈恙咬了咬牙,给自己披上了外衣下了床,结果双腿软得差点稳不住,他撑着膝盖在床边缓了好一阵才适应。
他带着几分愠怒拉开门,楼下也没有人,他只看见被缓了的沙发套和地毯,在那里的荒唐事迹浮上脑海,沈恙颈脖浮上了几分羞红,神情也有些不自在。
下一秒别墅的门被打开,外面的人走进来,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带着一条红围巾,穿着黑色长外套,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
“老师,您醒了呀?”陆诀是出去买菜了,他将菜放在了玄幻处,然后抖落了身上的雪,脱掉了围巾外套就往楼上走。
陆诀地靠近带来了外面的霜寒,沈恙一瞬间也消了火气,主动握住了陆诀冰凉的手,说:“可以让人送菜过来呀,你不冷吗?”
“不冷。”陆诀摇头,“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沈恙说的是实话,也就是刚刚起床的时候不太舒服,适应了只够也就只有某处比较怪异,其他地方都还比较好了。
“好,沙发我换好了,您先去坐会儿,我把菜装进冰箱,我陪您出去看看雪?”陆诀松开了沈恙的手,主动张开了双臂。
沈恙看懂了他的意思,反正现在自己也懒得动,他也就张开了双臂,让陆诀抱着他下了楼。
“外面雪大吗?”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沈恙问话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紧紧交织着。
陆诀忍不住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两下,沈恙也没拒绝,陆诀才说:“还下着呢,天气报道说还要下几天,您想出去看看吗?”
“可是好冷啊。”沈恙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撒娇在里面。
无怪他怕冷,那年在雪星受的苦够他记一辈子了。
陆诀心都软了,他重复着沈恙的话:“可是好冷啊。”
沈恙瞪他,“你有病吗?”
陆诀直接笑出了声。
“那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给你堆一个大雪人看好不好?”陆诀把沈恙放在了沙发上坐下,然后指了指沙发对过去的窗户说。
沈恙抿了抿嘴,陆诀就一边用毛毯给他盖好脚一边说:“或者是您多穿一些,一会儿出去看看吗?”
“不用了吧,好端端的怎么想要堆雪人了?”沈恙摇头拒绝了。
陆诀抬眼看着沈恙的眼睛,沈恙也看着他,眼睛平静又漠然,还带了几分柔和,陆诀就矮下身亲了沈恙一下,说:“好,那我们吃完饭就找个电影看吧。”
沈恙说好,又补充:“今天想吃一个风味茄子。”
“好,我去做。”陆诀点头,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挽起衣袖。
这天就过去了,还是相拥而眠。
如陆诀所说,第二天外面还是在下雪,陆诀还是比沈恙先醒来,按沈恙心里想的,这个时候陆诀就应该在厨房做饭。
然而厨房里的早餐倒是做好了,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沈恙下意识想喊他名字,不过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他在厨房站了一会儿,似在思考。
随即转身离开了厨房,去打开了别墅的门。
果不其然,陆诀就是在门口,他戴着手套在堆雪人,雪花扑在他的肩头,风吹得他的皮肤泛着红,他身上有未退却的稚嫩,此刻在风雪中,莫名地透着十足的少年感。
他抬起头看向沈恙,笑意染上了眉梢:“老师,您看!”
雪人已经成型了,就差装饰品了,看起来陆诀应该是忙活了一大早了。
沈恙一只手揪着披风的领口,然后快步上前,一下就扑进了陆诀的怀里,寒意立马包裹住了沈恙全身,他什么话也不说,只紧紧地勾着沈恙的脖子。
雪吗?由它下吧。
第48章 秦夫人您好
时间很快到了秦央的生日晚宴这一天。
秦央是老统帅留下的遗孀, 也算是司徒岚名义上的小妈,他为秦央亲自操办生日宴,至少在蓝星人看来, 他落了一个孝顺仁义的好名声。
毕竟老统帅去世多年,司徒岚却始终如一日的善待秦央,也任由他留在统帅府,不曾苛待他,可见司徒岚的心是很大方的。
不过这也只是不知情的人才会这么觉得。
当王长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险些被送去急诊科,他是一早就知道司徒岚与秦央之间暧昧不清的, 也极为反感秦央, 自然而然也和司徒岚过不去了。
而司徒岚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会反对,所以才会把他送去荟星, 一来二去, 这边都打理好了, 王长建就算再反对也无能也力了。
偏偏他也在受邀名单中,好在他也看见了沈恙的名字,这才舒心了不少, 于是开始联系与他熟识的贵族, 想为沈恙牵一条线。
——
沈恙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燕尾礼服, 他胸口上别着一支漂亮的胸针, 带着领结, 长发被一条黑色的发带揽在身后,他身材修长, 腰身纤细。
晚宴的仆人一路护送着沈恙往别墅里面走。
他的右后方位置,便紧跟着陆诀, 陆诀穿着黑色的西服,头发往后梳成了背头,神采奕奕,他唇尾天生上翘,眉梢染着淡淡的笑,宽肩窄腰,健硕的肌肉全被藏在了修身的西服下面,他紧跟在沈恙身后。
像是沈恙这朵高岭之花的守护神。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别墅,成了当前最惹眼的一道风景线,旁人竟也生出了二人很是般配这样的奇怪想法。
走进了别墅里面,沈恙一眼望去,大多都是些他眼熟的贵族,都不等沈恙好好观察一下这里,就已经有人端着酒杯过来了。
对面是一位慈善家,面容慈祥,笑容可掬,“沈上将,好久不见。”
他抬起手招来了一位托着酒盘的服务员,从上面端了两杯酒,一杯送给了沈恙,既然是在别人的宴会上,况且对方又是一位名声在外的大好人,沈恙没理由拒绝他的示好。
沈恙温温一笑,伸出手接了过来,“刘先生,很久不见。”
两人互相碰了一杯,看着对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于是沈恙也仰头将杯里的酒全部饮光了。
“你身后这位就是,那位年轻有为的陆少将吧?”刘先生将话题带到了陆诀身上去,沈恙见他有再拿酒杯让陆诀喝酒的意思,于是不留痕迹地往陆诀身前挪了一些。
“是,今天就是他开车送我来的。”沈恙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话外之意就是陆诀是开车的那一个,不喝酒。
刘先生也是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沈恙的意思,他打着哈哈和沈恙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陆诀矮下腰,将头往沈恙的肩靠近了一些,“老师,我们不是坐的您的那辆自动驾驶车么?”
“所以呢?”沈恙没回头看他,他端起了身边桌上的一杯果汁抿了一口。
陆诀笑了一声,“老师撒谎了,是因为关心我对不对?”
“嘁。”沈恙回头睨了他一眼,“话可真多。”
陆诀笑着,心里泛着软。
“沈上将,幸会幸会!”正要说话,一道突兀的男声闯了进来,原来又是一位贵族来和沈恙打招呼。
陆诀正了正神色,站回了本来的位置,沈恙外在的名声虽然都是些什么脾气不好,性格阴晴不定,但胜在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就注定了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想来攀附他。
而一般情况下,只要和沈恙没有过节的,沈恙也不会让他们为难。
所以沈恙的酒也是一杯接一杯,晚宴的酒并不醉人,沈恙酒量不低,这么多杯下肚,连脸色都没变一点,只有洁白纤细的颈脖染上了一层薄红。
陆诀小声和他说:“老师,别喝太多了。”
“没事,我心里有数。”沈恙伸手整理了一下袖扣。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说秦夫人来了。
同性结婚在蓝星是被法律允许的,而秦央又是嫁进统帅府的,尊称一声秦夫人并没有过错。
众人循声看去。
目光放在了旋转楼梯的转弯处,一个长相十分清秀温柔的男人缓缓往下走,他一头松软的头发有些偏黄,皮肤细腻又白皙,穿着昂贵的礼服,身材和一个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太多。
沈恙见过秦央,不过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几个月前,现在的秦央精神气明显好了很多,眼里也有了光,一双温柔的眼睛泛着淡淡的柔光,他唇角微微上扬,看上去温和又亲近。
倒也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气质。
秦央往楼下走,司徒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的尽头,他对秦央伸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像一个绅士那样。
秦央慢慢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接着听到司徒岚缓声道:“生日快乐,母亲。”
他的一声“母亲”,倒是让沈恙挑了挑眉,他竟从中品出了几分‘情趣’,于是两人去到了舞池中央,司徒岚微笑着对众人道:“我来晚了,抱歉。”
他照着记忆中的稿子,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就把话语权给了秦央,秦央的母家并不是那么能上得了台面的,秦央如今的地位,也无非是嫁了一个好人家而已,所以总归是有人瞧不起他的。
秦央心知肚明。
他没有说太多话,只将司徒岚交代给他的话说了出来,就没再说话了。
于是晚宴照常进行。
大概是看得出司徒岚对他的这位小妈的敬重,倒也有不少的人去巴结秦央,甚至还有不少的人希望秦央能帮帮忙,为自家的女儿和司徒岚牵一条线。
秦央的回答永远是那么游刃有余,他温柔的笑让人忍不住沦陷。
出于礼貌,沈恙也上前去敬了秦央一杯酒,晚宴规模不算小,大家各有各的圈子,几人在角落里谈话,倒是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秦夫人,生日快乐。”沈恙举起了酒杯。
秦央对着他温温一笑,回了他的敬酒,“沈上将,这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俊朗。”
不可否认的是,和秦央说话就是会不自觉地放松,沈恙便笑着说:“秦夫人还是很会夸人。”
沈恙和司徒岚虽然熟络,但他对秦央的了解却不太多,偶尔的几次接触,也是有比较好的感受。
“您身边这位,就是您的学生,那位有名的少将大人吗?”秦央看向了沈恙身侧的陆诀问。
沈恙点头,对陆诀说:“叫人。”
陆诀就笑着对秦央打招呼,露出了一颗犬牙,少年气十足,“秦夫人您好。”
“陆少将,幸会。”秦央点点头。
三人又各自聊了两句,这时候司徒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站在秦央身边,身材比秦央高大了不知多少。
司徒岚矮下腰,险些要把下巴垫在了秦央肩上了,他凑近了秦央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诀正了正神色,“统帅大人。”
司徒岚失笑,他看向沈恙:“你向他说我坏话了?怎么他见着我就这么正经了?”
沈恙私下的确和陆诀说过司徒岚的一些事,也强调过司徒岚本质上是笑面虎的事,让陆诀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司徒岚表面不生气,不代表私下不会报复回去。
只是不等沈恙说话,秦央就用手推开了司徒岚的头,说:“在外面,注意影响。”
司徒岚不听,他像是没有骨头那样,还想贴上去,秦央就抿了抿唇,竟用了难得的有些愠怒的语气,“你不要惹我生气。”
司徒岚下一秒就站得端正了,他笑嘻嘻地去道歉:“您别生气嘛,对不起嘛……”
“母亲?母亲——”司徒岚似乎是哄着秦央的,秦央对沈恙做了一个失陪的动作,沈恙点了点头,秦央转身就走了,司徒岚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陆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沈恙倒像是习以为常了,陆诀小声问:“老师,嗯,他们?一直这么好吗?”
沈恙没和陆诀说过司徒岚和秦央的事情,陆诀觉得震惊也是理所当然,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拍了拍陆诀的肩膀,“你觉得呢?”
陆诀要话说的时候,再一次出现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这次是陆诀也认识的人,可以说是熟人,王长建。
王长建笑呵呵地和沈恙打招呼,“原来您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啊!”
沈恙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不是反感,只是有些意外,“您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滴,是这样滴。”王长建顺势走到了沈恙身边,挤开了陆诀,他说:“今日来晚宴的人,有不少都是我认识的人,您看,就比如那一位——”
王长建指着前方的一位将军,说:“他是徐将军。”
“我认识。”沈恙暂时没搞清楚王长建要做什么。
王长建两手一拍,喜上眉梢,“您认识就是好事呀,那我就直说了,他有一位生得十分漂亮的女儿,那可是去外星留学过回来的,才艺学识不在话下,长相自然不逊,喏,在那里,您看看怎么样?”
正说着,王长建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那个少女,少女穿着淡蓝色的礼裙,卷发披肩,淡淡的妆容,长相的确不俗,她似乎在看沈恙,王长建手指过去的时候,她还有些娇怯,红了耳根。
“大人的意思?”沈恙明白了,却明知故问。
王长建就说:“就是你看看,喜欢吗?如果觉得喜欢的话,不如就去认识认识?”
沈恙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的点在王长建身上,往常不是没有人想借机和他攀上关系,为他说亲的也不止一个人,就连司徒岚都插手过几次,只是王长建一向看不惯他。
如今怎么这么殷勤地为他考虑了?
他疑惑,黑脸的却是身后的人,陆诀眉头一皱,眸色都深邃了不少。
王长建就当没看见,沈恙拒绝说:“您费心了,不过我暂时没有………”
“先别急着拒绝。”沈恙要拒绝很显然是王长建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把手一伸,止住了沈恙要脱口而出的话。
“您不喜欢她也没事,我这里还有另一位和徐小姐一样有才华的人,他比徐小姐还多了一项加分项,他在我们高层也有工作。”王长建把手指向了徐小姐不远边上的一位年轻………男人?
“对!没错,是一位小伙子,我可是很为你考虑的!无论是谁,对少将您地位的稳固都是锦上添花!”王长建似乎是真的在为沈恙考虑,至少眼神是看不出半点假的。
王长建话说完,沈恙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第49章 雨林实训
“王大人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私事了?” 沈恙皮笑肉不笑, 勉强挤出了几分还算和善的笑,王长建自从和他去了一趟荟星,整个人就大变样了。
沈恙不是没有察觉出来, 但是先前他都认为这只是王长建的一些把戏而已,直到上一次他们开会的时候,王长建竟然站起来替沈恙邀功?
事实上,沈恙已经得到够多的嘉奖了。
不止沈恙震惊,在座的所有人都觉得震惊。
王长建两手一背, 得意道:“那自然是为您的未来做打算啊,其实我都懂,您就是需要一个对您有价值的恋人, 这不巧了, 这两位的父亲,一位是资历老练的将军, 一位是家财万贯的商人, 对您只会是有利无害。”
沈恙真的想拿东西堵住王长建的嘴, 他回头看了陆诀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沈恙就起了一地的鸡皮, 陆诀笑吟吟的看着沈恙, 眼睛微微眯起, 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就静静地看着沈恙。
但凡他是生气的表情也不至于, 沈恙莫名心虚得很。
他咳了一声,拒绝了王长建的好心, “您有心了,不过沈某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王长建有些惋惜, 他用手背挡在嘴边凑近了沈恙,压低声音小声问:“难道是这两位您都不喜欢?”
沈恙摇头。
王长建就叹了一口气,“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是真心来感谢你的。”
沈恙挑了一下眉,听着王长建继续说下去:“原本我去荟星吧,就是觉得那是你和司徒岚故意合起来整我的,但是那晚遇袭,您却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受了伤,我该感谢您的。”
沈恙就道:“那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完全有理由不管我的死活,不是吗?”王长建反问。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实际上的情况就是沈恙对当时的局势有绝对的自信,他知道保住他们的命是没问题的,但是很显然王长建误会了。
沈恙顿了顿,倒是也没有话去反驳了,所以王长建又说:“您就放心吧,以后我就只看不惯司徒岚了,和您没什么关系了。”
已经是年过半百了,一些行为举止却极为幼稚,沈恙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不知道回什么才好,下一秒王长建话锋一转,又把目光看向了舞池边上的一位憨态可掬的中年男人,用试探的语气说:“所以您看看那位?想来您也是认识的,他的女儿一早就想和您认识了,这不就托我来帮忙带个话吗?”
沈恙有些无语,眸色中终于有了几分愠意,“王大人,暂且失陪了。”
王长建咳了一声,追着说:“你要是都不喜欢就算了嘛,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和我说说呗。”
沈恙此刻已经扭头离开了,陆诀温笑着看着王长建,开口:“王大人好关心老师呀。”
“那是自然,倒是你,哼哼。 ”王长建哼哼了两声却又不说出来,一副尽在他所意料之中的表情。
陆诀垂下眼皮看了他两眼,随即道:“我会照顾好老师的,您不用费那个心了。”
他咬重了“照顾”这两个字眼,他语气平静,却又显得有些过于暧昧了。
王长建眼睛一转,似乎在斟酌陆诀的这句话的话外之意。
但是显然陆诀并没有耐心再和他交谈下去了,于是陆诀 转身即走,快步跟上了沈恙。
——
统帅府的后花园,一处静谧的角落,乍一听,就听到这里有细微的声音。
“你别咬,亲就好好亲。”男声似是在恼怒,可语气又夹杂着情/欲与宠溺。
彼时另一道男声小声说:“那怎么办嘛,学生都要醋死了。”
沈恙仰起头任由陆诀在他的脖子上作乱,上将的领结早就不知道了去处,领口被解开了两颗钮扣,露出脆弱的喉结。
“你醋什么呀?我不是没答应他们吗?”沈恙揉了揉陆诀松软的发顶,低下头在他的额角留下了一个安抚的吻。
陆诀委屈的声音接着响起:“那你要是答应了,我就真的要死了。
沈恙直接笑出了声,他伸出手拍了拍陆诀的后背,连连安抚:“好好好,可别哭鼻子了。”
陆诀紧紧搂着沈恙,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沈恙当他是在生气,也就任由陆诀抱着他不说话,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陆诀的发顶。
但其实陆诀并没有生气,他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在做某种决定。
“好啦,我们回去吧,你不冷呀?”沈恙担心他们离开得太久被发现了,就拍了拍陆诀的肩膀,让他起身来。
陆诀低下头狠狠地啄了沈恙的唇一口才松开他,然后认真地帮沈恙扣好了衬衣钮扣,白净纤细的颈脖上面只有一些轻微的红痕,陆诀到底是没往上面留下痕迹,钮扣被扣好,陆诀又帮他把领结整理好。
沈上将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与威严。
两人是一前一后回到别墅里面的,旁的人倒是也没注意到他们。
这场晚宴几乎持续到了深夜,回去的路上,沈恙在车里和司徒岚打通讯,“现场没发现什么异常。”
“嗯,别墅周围也没什么异常。”司徒岚懒洋洋的声音从沈恙的光脑里面传了出来。
现在是晚上一点多,不怪司徒岚说话没什么精气神,连沈恙都觉得有些困倦了,“那今天就暂时这样吧,明天我回来工作,先开会吗?”
“可以,不过我今天也有一个新发现。”说到这个新发现,司徒岚的语气瞬间欢脱了不少。
沈恙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启唇问:“怎么?”
司徒岚笑着说:“我调看后花园的监控的时候,好像隐隐看见了两个熟人……”
“不知道沈上将有没有头绪呢?”他分明是心知肚明,却还故意调侃沈恙。
沈恙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和对方的通讯。
被挂断了通讯的司徒岚一点也不生气,他笑着关掉了通讯界面,继而从衣兜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巧的漂亮的真丝绒礼盒,转身往房间里忙碌的秦央走了去。
——
这边挂断了通讯以后,陆诀就伸手捏了捏沈恙的手指,道歉:“对不起老师,今天是我任性了。”
沈恙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心离去,司徒岚这么了解他,就算现在瞒得住,时间久一点也未必不会被他看出端倪来。
听见陆诀给他道歉,沈恙反手就握住了陆诀的手,说:“没关系的,不用管他。”
陆诀眉眼一弯,接着问:“老师,您今后又要忙起来了吗?”
“或许吧,而且军队那边我也要去看看。”沈恙点头,他今天刚看完助理整理的行程表,大概未来的四五天都不会有时间回别墅过夜了。
陆诀有些心疼地皱起了眉,他认真说:“如果学生和您一样厉害,就可以帮你处理一些事情了对不对?”
沈恙笑:“如果陆少将变成陆上将了呢,那么陆上将只会和我一样忙,我该有的工作一个也不会少。”
陆诀神情看起来有些沮丧,但是很快就隐匿了起来,他重新露出小狗天真的笑去问沈恙:“那老师,您上次说的打分,您想好给学生评多少分了么?”
陆诀一提醒,沈恙就想起来了这事,他点点头说:“你在我这里,是一百分。”
“哦?”
陆诀歪了歪头,“那就是还有其他的评分咯?”
“嗯,在外人面前,你只有及格分。”沈恙如实道,“甚至还不及格,总之那个实战演练我希望你也去。”
“老师希望我去,那我就会去,老师希望我成为第一,那我就会成为史无前例的第一。”陆诀眼睛真挚又深情,看得沈恙心里一阵泛软。
他揉了揉陆诀松软的发顶,轻声说了一个好字。
——
这天过后,雪也没有再下了,沈恙有时候忙得连消息都顾不得回了,而司徒岚已经坐星舰不知道赶了好几个星际会议了。
陆诀也并非是没有事做,只是他做的事,可能不太会让沈恙开心。
所以对于沈恙日常的问话,陆诀都是用在学校补课,或者在训练系训练搪塞过去的。
沈恙没有怀疑,他还叮嘱陆诀不用太累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见面的时间就已经不多了。
——
“次席和四席的消息已经送过来了。”这天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司徒岚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沈恙眉梢挑了一下,就听到司徒岚继续说:“所以哈罗星在找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在蓝星。”
“这边我会派人去调查,交给你们的任务不要搞砸了就行,另外军队那边应该忙起来了,沈上将你要多分些精力过去了。”司徒岚看向了侧边坐着的沈恙,发现他似乎有些走神。
沈恙抬眼看向他,说:“收到。”
“今天的会议暂时就到这里了。”司徒岚就站起了身说,“虫族如今兴起,背后必定有推波助澜之人,所以最近的外交,非必要就不用应下了。”
众人一一应下。
司徒岚叫住了沈恙。
等众人离开以后,司徒岚才走过去小声对他问话:“你今天怎么不在状态?刚刚开会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沈恙正了正神色,“没有。”
“好吧。” 知道沈恙藏着事情不愿意说,司徒岚也不为难他,“你走吧。”
沈恙却又突然说话了:“司徒岚,哈罗星和冥狼星他们怎么样了?”
“你怎么关心起这个了?”司徒岚挑眉问。
沈恙掩下眉睫,遮住了眼里的思绪,所以此刻他在想什么,也让人参不透。
“总觉得虫族的兴起和他们两个星球有关。”沈恙这倒不是瞎说,这几日他不止是在忙蓝星的事物,关于星际当前的事情也是有所关注。
司徒岚点点头,说:“前两天去星际开会,冥狼星的统领没有去,理由嘛,就说是身体不适。”
“其实不止我们,星际上下都盯着他们呢,如果有什么进展我会和你说的。”司徒岚伸出手拍了一下沈恙的肩膀。
沈恙点了点头,垂首将桌面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起来,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司徒岚看着他的背影,拧了拧眉,倒是也没说什么。
——
后来半个月蓝星倒也算安稳,虫族四处点火,蓝星多处防范也没让虫族有机可乘,反倒是哈罗星似乎和冥狼星已经起了小摩擦。
即便不清楚为什么哈罗星在复出以后,第一个就去找冥狼星开战,但两方开战似乎就近在咫尺,作为星联成员,其他星球有理由前往支援,可此前荟星的事情,已经代表着冥狼星和蓝星撕破了脸皮,所以这件事蓝星并没有掺和进去。
沈恙竟然也落了一个清闲,蓝星的事务已经解决了大半,眼下就是实战演练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了,作为副指挥,他也并没有那么轻松。
而且陆诀在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军队,被迫切断了光脑和外界的联系,他们便彻底没了联系。
彼时他和陆诀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这里是蓝星最大的雨林。
「新兵最终特训将在东极雨林开启」
「特训规则如下:」
「1.特训为期一周,参赛者必须存活七日并且歼灭所有敌人」
「2.每日正午十二点我们会在雨林各处投放物资空投,其中包括武器,吃食,衣物,医疗用品」
「3.每位参赛者手里配有一支信号枪,如果出现意外,请向总部发起请求支援」
「4.敌方士兵配有无人机定位,请尽量避开无人机视野行动」
「5.雨林各处设有帐篷,用于各位参赛者过夜,但帐篷数量有限,请妥善分配或者先到先得」
「6.………」
天空的直升飞机向下投来机械女声,一一汇报着本次特训规则,底下是已经准备就绪的新兵。
时隔将近两月,陆诀再次出现在这里,不由得引起了他们的好奇。
这种特训最重要的是结队,但是很显然,因为陆诀特殊的身份以及突然空降进来,并没有人主动找他组队。
甚至有人毫不避讳,说陆诀就是靠着沈上将高贵的身份,才能走这样的后门。
陆诀皱起了眉,身份,身份,还是身份。
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陆诀和沈恙之间的身份差距,陆诀向那人甩出了一道凌冽又冰凉的眼神。
那人也不畏惧,反瞪了回来,也是,在这里的要么是能力突出,要么是家中豪横,若是被陆诀一个眼神吓得畏缩,倒是显得他们有些无能了。
「比赛开始,请各位参赛者开始行动」
陆诀兀自扣好了袖扣,摸出了军队给他们分配的一把七颗子弹的仿真手枪,转身就走往了密林深处。
留下原地百十人,他们还在各自拉队。
一众人在不久后也开始散开,很快,所有人都成功隐藏到了密林深处。
半个小时后,女声再次播报:「第一批敌人已出动」
这个时候得陆诀已经摸到了一颗大树的枝干上。
他一手撑在树干上面,另一只手握着手枪,少年身姿隽秀,腰细腿长,肌肉健硕,雨林极冷的天气冻得陆诀露在外面的皮肤通红,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天上的来往的无人机。
眉峰凝起,一双英眼像是野狼一般犀利。
很显然他的这个位置并不是绝佳位置,他的头上盘旋着两架无人机。
不过他也没打算藏匿在这里。
他扶着树干,两脚一蹬就跳到了下一截突出的枝干,就这样重复了几次才跳下树干。
结果他刚踩到地面,发出枝干被踩断裂的声音,身后就传来一道吱哇乱叫的声音。
陆诀警惕转身,循着声源处看去,发现是树后面蹲着一个人,看清了他的脸,陆诀挑了挑眉,他对这个人有印象。
传闻中的运气之子,没有实力,全靠运气和体力。
“是你?”陆诀收起了手枪。
对面抱着头瑟缩成了一团,听见了陆诀说话的声音,他才慢慢地抬起头,见是陆诀,他也有些惊喜,“原来是自己人啊,吓死我了。”
“郝运?”陆诀甚至连他名字都喊得出来,因为郝运人如其名,好运。
他服兵役的时候走了后门,不过走的后门是差生班,他是抱着混日子去的,去到了三连以后,里面果然都是些半吊子,谁知道今年改革,差生连必须选五个代表去组成中等班,参加集训。
矮个子当中挑个高个子,郝运只是因为出勤高就被选中了,后来在中等班里面选人,他又莫名其妙被选了进去,每一次都是擦边被选中。
层层递进,他层层晋级,竟然误打误撞,又来到了这次实战演练。
等他到优秀班再回望的时候,他最初待的三连里面的兄弟都傻眼了,郝运欲哭无泪,他的好运事迹很出名,就连陆诀都知道他。
“我知道你,你的老师很了不起呀!”郝运家中显赫,为了和沈恙攀关系,他的父亲曾经了解过陆诀。
“………”陆诀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走。
郝运急忙追上去,“你,你别走啊,你等等我啊,你那么厉害,我们组队吧!”
陆诀脚下步子不停,他继续往前走,郝运喋喋不休:“我说真的,你一个人,也缺个照应不是?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拖后腿。”
“………” 陆诀停下了脚,转身去看他,一脸的不耐烦和无语。
郝运急忙闭上了嘴。
陆诀看着他,郝运也并非是毫无用处,必要时候拖出来做挡箭牌也不是不合适。
“跟上。”陆诀又转了身,郝运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陆诀如今的模样,倒是完全看不出他在沈恙面前会是那个样子。
他像一个成熟的大人,周遭透着和沈恙相差无几的气质。
如非必要,郝运并不敢和他搭腔。
雨林很大,第一批敌人只有四十个,所以一路下来,陆诀两人倒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我们是要去哪里呀?”郝运累得气喘吁吁,他体力不算差,但陆诀却一点大气都没喘。
陆诀回道:“去高处,等物资。”
“等物资去高处做什么?”很显然郝运并不理解。
陆诀本来都懒得搭腔,但又觉得自己该解释一句:“因为物资投放有限,这里是雨林,到处都是几十米高的树,只有在高处才知道离我们最近的物资在哪儿,不然只能凭运气找物资了。”
“那万一物资就落在我们面前呢?”郝运摊手问。
陆诀像看白痴那样看了他一眼,“打仗你还看运气?你有几条命给你赌?”
郝运摸了摸脑袋,追上去嘀咕:“万一嘛。”
两个小时后,广播通告物资发送。
看着从他们头顶落下来的物资,陆诀陷入了沉思,第一次自我怀疑了。
郝运浑然不觉,他眼睛一亮:“哇!物资!”
第50章 少统领,请您回去
物资是用降落伞送下来的, 考虑到风向以及他们所处位置的是高处,物资能稳稳落到他们面前的几率几乎没有。
陆诀看着跪坐在物资箱面前的郝运,竟然也真有那么几分刮目相看了。
郝运在里面挑挑拣拣, 这里面东西倒也算齐全,甚至还有生火装置,这回不愁晚上冷了。
“陆诀,我们把这些全部带走吧!”郝运挑了半天,怎么也舍不得抛下这些物资。
陆诀蹲下去, 从里面拿了一把步枪出来,按广播的意思,物资的配置会越来越好, 也会越来越少。
“枪要全部拿走, 嗯,医疗用品也是必须, 这个, 这个, 这些都有用啊。”郝运将零零散散的东西全部往身上的兜里面塞。
陆诀抬眼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他将防身的武器拿了出来, 看着郝运拖泥带水的样子, 终于说:“先拿最基本的物资, 后面还会有新的物资, 你拿这么多只会拖累我。”
郝运没什么优点, 就是运气好和听话,所以他听话地将身上多余的东西扔进了物资箱, 只拿了一把称手的手枪和步枪,塞了一些压缩饼干和补充能量的饮料在身上。
其余的也就没多拿了。
陆诀一脚踩在物资箱的边上, 然后仰起头去看天上的无人机,盘旋在他们头上的有三个无人机,陆诀一一观察了过后才低下头。
“走吧。”陆诀冷冷道。
他说完就抬脚往矮处走,郝运抱着步枪紧跟了上去。
走了很久,郝运发现陆诀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于是好奇道:“你刚刚看什么呢?”
“这些无人机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啊。”郝运边跑边抬头看天上,无人机数量并不算少,至少在没有明显掩体之前,他们的行踪是瞒不住的。
陆诀懒得回他,但他又觉得郝运跟着自己就像是一个来观光的旅客一样,所以他给郝运发布了任务:“我现在是在找他们布置的帐篷,如果入夜我们还没有找到避风的帐篷,那我们就等着冻死吧。”
“啊,原来在找帐篷吗?”郝运就像才醒悟一样,他就说陆诀怎么到处张望。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赢,只是他不想成为第一个死掉的人而已,因为他是他们营唯一一个晋级来参加实训的,他身上背负着一个营的希望。
郝运看着陆诀无语且不耐烦的表情,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他也学着陆诀,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又害怕被敌人发现,所以也不敢离陆诀太近了。
大概郝运太过于认真了,他没注意到陆诀突然停了下来,只自顾自地往前走,等有了一段距离才发现陆诀没跟上来,他回头去问:“你不跟上来吗?”
陆诀看着眼前的岔路,郝运几乎是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向右,结合到郝运这个人的设定,他正了正神色,快步走上了前。
此时跟着他们的无人机还是两个。
陆诀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个无人机一眼。
事实如陆诀预料的没错,郝运选择的这条路不仅畅通无阻,甚至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甩掉了头顶的无人机。
不过甩掉了无人机不代表他们安全了,走了很久,郝运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于是他就边走边翻身上的口袋,从里面摸了一块压缩饼干出来,刚撕开才啃一口,眼前的灌木丛突然一阵骚动。
不等他反应过来,两个身着特工服,带黑色面罩和黑色头盔的敌人就出现在了郝运的面前。
郝运饼干刚咬进嘴里,渣都还在往外掉就被突然窜出来的两个人吓得浑身一抖,脚下一打滑直接翻下了坡。
“我的饼干!啊!陆诀救我!”郝运人摔下了坡,饼干还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该说不说郝运运气真的好,他这一摔成功避开了对面射出来的子弹,陆诀侧身躲过子弹,举起手枪连打了两枪出去,成功在两人的防弹服上面留下了痕迹。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放下了身上的武器。
陆诀这才放下警惕,他正准备上前去将两人的武器收缴过来,就听到坡下面郝运的哀嚎:“我的屁股嗷嗷!”
陆诀收起手枪往坡下面看,坡上的两个人也探出头去看,三个头一起出现在郝运的视野里。
他们看见郝运杵着一根粗树枝,一边揉屁股一边站起了身,“陆诀你好厉害啊!你一下解决了两个人!”
敌人是从特卫队调出来的士兵,本来解决他们就是个麻烦事,没想到陆诀直接解决了俩。
陆诀看着郝运皱起了眉,或者说不是在看郝运,而是在看郝运身后的……基地?
那是军方布置的休息处,两个帐篷并在一堆,空处甚至有一口锅。
“郝运。”陆诀喊了他一声,郝运:“昂?”
“厉害。”郝运的好运那都是陆诀道听途说的,如今让陆诀亲眼见证了两次,不对,三次,他也不得不佩服郝运了。
郝运不明所以,以为陆诀是嘲讽自己,他扯了扯嘴,一边揉屁股一边想办法往上爬,谁知道陆诀抓着身边的藤蔓就翻下了坡。
郝运受宠若惊,连连道:“哎呀太不好意思了,其实你不用来拉我,我自己也能爬……”
他娇怯地向陆诀伸出了手,然而陆诀却直接错开了他,去到了他的身后。
郝运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继续去揉了揉自己摔疼了的屁股,偏偏那两个“死人”却笑出了声。
郝运瞪了他们一眼,“笑什么笑,你们已经挂了诶,有没有做‘死人’的自觉?”
两人摊了摊手,继续无情嘲笑。
郝运恼怒,转过了身,看到了身后的场景,才终于知道陆诀为什么会到这下面来了。
其实天色已经渐晚了。
如陆诀说的,如果找不到休息处,他们真的可能要在外面吹一夜的风了,雨林这么大,出现什么野兽都不稀奇。
“我靠,大帐篷!”郝运捂着屁股跑到了帐篷面前,又兴奋地钻了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一层薄薄的垫子,和一张破棉被,棉被甚至有些潮湿。
郝运的笑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这这这,这怎么睡觉嘛?这都是润的,还不如冷死我算了。”
陆诀却无心关注帐篷里的东西,他找了一个相对露天的位置,往天上看了去,并没有看见无人机。
看来无人机已经跟丢了他们。
很好,接下来就是陆诀的时间了。
他听到郝运的抱怨,提醒他说:“有要煮的东西现在就生火煮了,还有帐篷里的东西也可以拿出来烤一下。”
郝运探出头问他为什么。
“因为白天的火光不会被注意到,晚上天黑了的话,火不仅可以吸引到敌人,还有森林里的野兽。”陆诀没回答,回答他的是那两个‘死人’。
郝运好奇:“你们俩怎么还不走?”
“我们死就是死在这里的,你要‘尸体’去哪儿?”高个子反问郝运。
郝运哑口无言。
他闷声闷气地将被子和垫子扯了出来,然后在兜里翻了半天,才翻出生火的东西。
“随便你们吧,反正我要去生火了。”郝运有点记刚刚他们两个嘲笑他的仇,瞪了他们一眼就去问陆诀:“你的也烤一下吗?”
结果发现陆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翻到了坡上面去了。
陆诀看了他一眼,说了一个“好”字。
随即转身就要走,郝运叫住了他:“你要去哪儿啊?”
“有情况你就开枪。”陆诀没回他自己去干嘛,只交代了这么一句。
于是郝运嘟囔了两句,就跑到周遭去捡干木棍了。
——
陆诀身姿矫健,三两步就翻到了一处露天比较大的地方,无人机没有出现,他踩着身侧一根大树的树干就爬上了树。
他尽量爬上了高处,让自己能看到的天上的范围扩大了不少。
他把自己藏在树叶之间,观察着飞过头顶的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并不是胡乱飞的,他们训练有素,似乎一架无人机掌控着一个地带。
只有那一架看起来和他们有些不一样的无人机,它飞得没有任何目的,像是在捕捉某个人,几次差点被大树顶端的枝叶藤蔓绊住。
陆诀笑了一下,找到了。
陆诀从一开始有两架无人机跟着他开始,他就有所怀疑了。
“老师,我在这里。”陆诀轻轻启唇,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不过无人机怎么能听得见呢?它还是盘旋在这一块儿的上空,毫无厘头。
与此同时密林最偏远的地方,这里被开辟出来了一块空地,是他们的临时指挥处,营地周围有巡逻的警卫,即将没电的无人机飞回了这里,又有新的无人机飞了出来。
营地偏东的位置,这里比较安静,来往的警卫也不多,里面的摆设也十分简洁,床铺柔软又暖和,床边的火炉烧得正旺,帐篷里面像是春天一样温暖。
而帐篷东边,床的对面,布置着一张光屏,光屏似乎是密林里面的录像,仔细看,监控录像的位置正是陆诀丢失视野的地方。
沈恙穿着利落的军服,没戴手套,长发扎得很利落,身姿俊拔,耳边没有多余的碎发,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视频,眉峰微微凝起,一双美眸雾蒙蒙的,密长的眉睫抖了抖,叫人看不透。
无人机锁定无果,机械声报备:「目标丢失」
「目标丢失」
………
沈恙揉了揉太阳穴,雨林树高,藤蔓又多,无人机没办法潜进雨林低处,所以只能跟在陆诀头顶,没想到却被陆诀甩开了追踪。
一时间沈恙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什么。
——
陆诀跳下了树,转身往回走,等走近了休息处,他就看见了冉冉的青烟,他看见三个人坐在火堆旁边烤火,有说有笑,郝运甚至还把自己的压缩饼干给那两个人分了一半。
旁边的树枝上面搭着棉被和垫子,火烤得上面直冒白烟。
陆诀翻下了坡,郝运急忙和他挥手打招呼,“你回来啦?我烧了热水,你喝不喝?”
他说着,陆诀也看到了冒着热气的锅,热水已经烧沸腾了。
陆诀走近了他们,两个“尸体”自动给他挪了一块儿空位置出来,他们坐在一根粗树干上面的。
“来一杯,谢谢。”从任务开始到现在,陆诀并没有喝一口水,到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了。
郝运冲那两个“尸体”抬了抬下巴,于是那两人一个端锅,一个拿罐头盒子,给陆诀倒了一杯水。
郝运说:“这里没有被子,我开了两个罐头,你一个,我们三一个。”
陆诀挑眉,“你们三?”
郝运点头,“对,我怕你有洁癖,不和我们用,就只有我和他们用了。”
陆诀喝了一口水,淡淡道:“你管好自己就行,管他们做什么?”
“诶陆少将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俩现在就死了,要十二个小时后才能回基地复活,这十二个小时多难熬啊,又冷又饿。”高个子说。
“基地没给你们配物资?”大概是热水暖了身子,陆诀也有些放松了。
矮个子就说:“有是有,就是配的营养剂,虽然也能凑合吧,但是有热水谁能拒绝呢?”
“对啊对啊,他们多可怜啊,而且是因为我们,他们才来这雨林的,不是吗?”郝运眨了眨大眼睛。
陆诀看了他一眼,重新喝了一口水,说:“幸好现在是演练,否则不用敌人杀了你,我就先一枪崩了你。”
郝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为,为啥呀?”
高个子拍了一下郝运的肩膀,叹气:“因为乱世先杀圣母呀,郝运同志。”
“………”郝运抿了抿唇,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小声辩解说:“这不因为你们俩是好的吗……”
陆诀照例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老实说郝运总觉得陆诀瞥自己的眼神,和看白痴没什么区别。
这和他记忆中的陆诀一点也不一样,“你怎么和我记忆里的陆诀不一样呢?”
陆诀掀眸,问:“你记忆中的陆诀?”
“嗯!”郝运点头,“我看过你的采访,老实说你在新闻里看起来温柔多了,还很绅士,然后开朗热情,然后………”
顿了顿,想到了父亲的调查,他补充:“对沈上将也很好,很爱戴他。”
陆诀笑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很有磁性,并不辩驳郝运的话,其实郝运说了这么多,只说对了一条,那就是对沈恙很好。
其余的,那都是陆诀装给沈恙看的。
没办法,谁叫沈恙喜欢乖巧听话,对他没有威胁的。
郝运搓了搓胳膊,伸手捏了捏树枝上的被子,已经变得干燥了,甚至还很暖和。
“哇,干了。”郝运笑弯了眉,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彼时天色已经很暗了,陆诀站起了身,将手里剩余的热水倒进了火坑,火堆里面传出“滋滋”的声音,烟雾缭绕,他沉声说:“熄火睡觉吧。”
郝运连连点头,于是那两个“尸体”就把火坑处理了,郝运把两人的被子和垫子放回了帐篷里。
帐篷不算小,如陆诀猜想,以郝运的善心,他们三个挤了一个帐篷。
临睡前,陆诀还能听到旁边帐篷传来郝运的抱怨。“你们俩别挤我啊。”
“挤死我了……”
“你屁股能不能撅过去一点?”
“你们谁放屁了?”
………
陆诀笑了一下,翻过了身,他打开光脑,翻到了相册里面的一张照片,光脑虽然切断了信号,但一些基本功能还是在的。
这张照片是那次事后沈恙揪着他的衣领,躺在他的臂弯里面睡着了。
怀中人平日里总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眉间的清冷拒人三尺,眼神凌冽又有威慑力,唯有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那么温顺。
脸上还附着未退却的潮红,眉睫也是湿润的,薄唇被厮磨得红肿了,颈脖上面是被磨红的痕迹,长发散在肩侧,漂亮极了。
陆诀神情微动,半个多月没见过面,没聊过天,他对沈恙的思念已如洪水迸发,只多不少。
“老师………”陆诀伸手在光屏碰了一下沈恙的唇角,眸色深深,情动之际,隔壁又传来郝运的声音:“哎呀,你们谁又放屁了??!”
陆诀收回了手,关掉了光脑就翻身闭上了眼。
——
第二日天刚亮,郝运踢掉了腿上的脚,拍开了肚子上的两只手,费劲地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他睡得呆毛高高翘起,睡眼惺忪的。
郝运拉开帐篷钻了出去,下意识地往陆诀的帐篷看了过去,陆诀的帐篷早就空荡荡了,郝运哈欠连天,黑着眼圈开始生火。
没多久,身后的帐篷有了动静,两个“尸体”也都睡醒了,高个子问郝运:“陆少将呢?”
郝运怨气连天,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
“没睡好呀?”矮个子凑上去问。
郝运白了他一眼,两人又笑了起来,承诺:“你放心,等任务结束,你们去特工营找我们,我们请你吃饭。”
“我又不是吃不起。”郝运嘁了一声。
矮个子就说:“那我们和你说个秘密呗。”
“什么什么?”好奇心是人的本性,郝运也不意外。
“哈罗星你知道吗?”矮个子问。
郝运点头,“知道。”
“那哈罗星和冥狼星要打起来了你知道吗?”高个子追着问。
“我也知道啊。”这件事闹得很大,星际不会不知道。
“那接下来这个你肯定就不知道了。”高个子神秘兮兮地说:“哈罗星始终不宣战,是因为哈罗星的统领病重了,而他们的继承人却在几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你怎么知道的?”郝运来了兴致,忙问。
高个子就说:“统帅当初开了一个秘密会议,这事儿是高层的人抖出来的,知道的人不多。”
“那就这样僵持吗?”郝运用木棍戳了一下火堆,火星子直冒。
高个子摇头:“当然不是,继承人找到了,就在我们蓝星。”
他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啊?我们蓝星?可是继承人都没找到,他们打什么仗呢?”郝运脑瓜子要转不过来了。
矮个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为了逼继承人回去呗,反正我们蓝星现在有不少的哈罗星的人,我估计是人找到了,就是不肯回去。”
“那哈罗星现在的统领怎么样了?”郝运皱起了眉。
矮个子摊手:“估计真的要不行了吧,两方打架,先死了老大,这不是不攻自破吗?”
郝运不禁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郝运。”陆诀的声音突然冒出来,郝运被吓得吱哇乱叫,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做防卫。
陆诀看了他一眼,又瞥了那两个“尸体”一眼,“走了。”
“哦哦,好。”郝运着急忙慌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回头对两人叮嘱:“记得熄火。”
两人对郝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陆诀低着头整理袖扣,对凑过来的郝运说:“你去前面等我,我在那里做了记号。”
“你呢?”郝运还是很听话的,不过他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陆诀没跟上。
“我有东西落帐篷了。”陆诀随便扯了一个谎。
郝运点点头跑远了。
陆诀看着他走远了才回头扫了二人一眼,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齐单膝下跪,“少统领。”
“来了多少人?”陆诀神情冰冷,带着细微的愠怒。
高个子垂下头:“三十五。”
矮个子补充:“我们分了批次的,会和他们一起混进来,第一批加我们六个人,不会被人发现的。”
陆诀难得有些烦躁了,斥骂:“让剩的人滚。”
“少统领,请您必须在这个月回去。”两人过于执拗了。
高个子说:“统领大人前些日子病情又加重了。”
矮个子又说:“冥狼星现在盯得很紧,如果统领,统领大人真的去了,哈罗星就真的没有领导者了。”
“就算您恨统领大人,或许,您需要为夫人报仇呢?”矮个子说得愤慨激昂。
高个子接着补充:“夫人在临死前都在为保护您的性命而做努力啊!”
两人眼里充满了泪水。
陆诀掀眸瞥他,冷冷道:“我不知道么?用得着你们来催我?”
“是属下多嘴。”两人都垂下了头认罪。
记忆走马观花式地在脑海回放,停留在了一位妇人被匕首割喉,鲜血喷涌的场景。
沈恙捡到他的时候,他满脸的血,沈恙以为是陆诀,或者敌人的血,可只有陆诀知道,那是他母亲的血。
陆诀垂下了眸,密长的眉睫遮住了眼里的思绪,“虫族现在兴起,你们知情吗?”
高个子急忙说:“此事和冥狼星有关。”
“细说。”陆诀看了一下手腕显示的时间,距离下一批敌人投放只有十分钟了。
矮个子急忙摇头:“此事尚且没有定论,我们的人只查到了这里,哈罗星需要您回去组织大局。”
“统领很想您和夫人,夫人已故,他只有……您了。”高个子轻声试探。
陆诀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我知道了,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我会如他的愿的。”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垂下头不再言语。
不过他们对一点还是比较好奇,于是高个子忍不住问:“少统领,敢问您是什么时候怀疑我们的呢?”
陆诀瞥了两人一眼,说:“第一次见面。”
他们见面的时候,陆诀一对二,对面是特工营的精英,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陆诀反击了?
陆诀说完就走了。
——
郝运伸着脖子往陆诀这边张望着,终于发现了赶过来的陆诀。
“担心死我了。”郝运嘀咕。
陆诀错开他,继续往前走,说:“走吧”
郝运点头,急忙追上了陆诀的脚步。
“我们现在去哪里呀?”郝运总觉得陆诀在找什么,总是走两步就往天上看。
陆诀:“往南走。”
“为什么啊?”郝运又不懂了。
陆诀换了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因为第二批敌人是在北边投放,我们昨天的位置太靠北了。”
“对不起嘛对不起嘛,我真的笨啊。”郝运真心实意为自己的愚笨感到抱歉与羞耻。
陆诀懒得看他,他仰头看着头顶那架无人机,不由得勾了勾唇,可算是被它发现了。
此后他尽量向无人机展示自己要走的方向,几次抬头,发现无人机没有追踪丢,他露出了满意的笑。
“我们不甩开这个无人机吗?”郝运也发现了无人机的存在。
陆诀摇头,“不用。”
郝运不懂,但他也知道不添乱。
只能说郝运就是好运吧,有他跟在陆诀身边,这次又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未被打开过的物资。
如陆诀所说,这次的武器更加高级,甚至有三百发子弹装的突步枪,还有一个高配置的望远镜,陆诀把望远镜收了起来,把突步枪拿走了,郝运还是给自己塞了很多吃的。
陆诀这次没说什么。
在密林里躲避了四天,郝运整个人都瘦了半圈,陆诀这一路上击倒了不少敌人,就连郝运都跟着拿了几个人头。
直到这天晚上陆诀回来,他脸上带着郝运从没见过的兴奋的笑,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单独行动了,你还记得第一晚我们休息的地方吗?”
郝运听到陆诀说要分头行动,就急了起来,他这些天跟在陆诀身后,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至少是性命无虞的,如今要是分开,他明天就要把这条小命交代了。
又听到陆诀问他话,他只能点头说记得,其实他记不住呀!
陆诀就说:“我在地图上给你标记出来,明天分开以后你回到那里去,那里还是那两个人,他们和我说会报答那晚你的照顾,你的性命至少是无忧的。”
地图是物资里面捡来的,陆诀不需要地图,他的目标简单又明确,就把地图给了郝运。
怕郝运非要跟着他,陆诀一口气说完了全部。
“我有我的计划,你跟着我只会拖我后腿。”陆诀说话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郝运瘪了瘪嘴,对方的实话实说狠狠地打击了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吃的都给了陆诀,说:“那你拿着吧,我明天就走了。”
陆诀拒绝了他的好心。
相处了几天,陆诀对他还是无比冷淡,如非必要,陆诀对他仍旧没有多余的话。
郝运还是有些伤心的,他嘀咕:“好吧,祝你好运吧。”
郝运知道自己好运,想把自己的好运分陆诀一些,他不知道是想到了谁,又说:“你和他真是像,他也不爱和我说话,还嫌我蠢。”
嘀咕了半天,他又说:“不过你人真好。”
他抬起头去看陆诀,陆诀却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休息处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
陆诀伏在山窝一处灌木丛里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飞的两架无人机,准确地分辨出了沈恙派出来的那一架无人机。
他晃动了一下身边的灌木丛,无人机果然往这边飞了过来,陆诀毫不避讳地推开灌木丛,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确保自己是被无人机监测到了。
镜头那边,沈恙抬了抬眸,看着陆诀的模样,不禁弯了弯唇,接着他就听到陆诀那边传来一阵阵的枪响。
而陆诀脸上不显惧色,透过无人机,他用唇比了几个口型:「老师,看好了。」
沈恙这边放大的镜头看着陆诀不羁的自信表情,心脏似乎猛然漏了一拍,接着就看见陆诀一个翻身又消失在了镜头里。
敌方六七人猫着步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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