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陛下究竟怀了谁的崽 > 11、第11章
    “禀世子,北边没有。”


    “世子,西边没找到。”


    “世子,南、南边也没有。”北境军士五人一队,朝四方策马飞驰,过将近十里地,拉缰斡回,往来错镫,朝霍洄霄禀报。


    山坳中雾气散尽,丝缕云霞缀于鹞子岭山头,杂乱马蹄踏倒枯草,一片衰败景象。


    飞电马蹄点地,呼哧出白雾,霍洄霄一手捏着马鞭,一手勒缰:


    “没找到?不过半刻钟,他就算真长了翅膀也飞不远!”


    深邃眼窝中浅浅茶色的眸子如红蓼原秋日的海子,澄澈明亮,此时却泛着涟漪……他勒马缰掉头,“继续找!北三城翻个底朝天,这人也得囫囵着送到我眼跟前!”


    “是!”


    军士领命,马蹄顿起,嘶鸣着疾驰而去,霍洄霄目光随着惊起的群鸟投往密林深处,双眼微微眯着……一只黧羽海东青凭空出现,自云端疾冲而下,翅羽生风卷落枯叶,脚杆上还戴着金色扣子。


    海东青。北境少数部落崇敬它们,将其称作“骨力浑脱”——天神的眷者。


    这只畜生羽毛刚劲,爪坚犹铁,乌喙犹如一把锋利的钩子,能轻易撕碎猎物。霍洄霄十几岁时玩鹰,为那种征服驯化猛禽的快意,整宿整宿地不合眼,经手过的海东青不在少数,一眼便分辨出眼前这只品相拔尖。


    中原的的世家贵人将海东青视为身份的象征,逢狩猎必定牵黄擎苍。


    ……这里除了北境的队伍,还有别人?


    霍洄霄正欲勒马进树林搜人,见着这只海东青警觉起来:“牙斯!”


    牙斯送出两个小娘十里地,将回来,在河边饮马,闻言小跑过来:“公子。”


    “地图。”霍洄霄伸手。


    牙斯从怀里摸了一阵,拿出羊皮纸卷与他,霍洄霄接过来,展开于飞电背上……北三城、官道、鹞子岭、郢都,北境到郢都一千五百里山河犹如人体经络般铺陈在羊皮纸上。


    他阿耶画得地图按得是行军打仗那一套,重点关隘要道标得清清楚楚,路线也都是距郢都最近的,其余地方随意糊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霍洄霄看了一眼,便将北境王的心思猜透了。


    老头子这是怕他出了笼子便拘不住,不尊皇命,四处瞎胡闹耽搁时间。


    可惜,他最讨厌这些书本文案,看见就头大,这一路上除开确定大致方位就没怎么用过老头子这份地图……霍洄霄挑眉。


    牙斯小心翼翼:“公子,怎么了?”


    霍洄霄把羊皮纸卷好,扔给牙斯,朝前一指:“往东什么地儿?”


    “往东……”冷不丁地听他问,牙斯有些心虚,眼神躲闪:“公子,这山坳挨着沈皇室的东围场,翻了这山头近百里都是皇家地界。”


    山坳位置极佳,三面环山,另一面平原荡开几十里地,往前接北三城……而虬枝高大的树,半人高的荒草,缠结盘错的藤蔓将北境马队扎帐的山坳深处遮盖的密不透风。


    多年行军打仗,霍洄霄习惯扎帐在隐蔽处,行踪诡谲,让敌人无法突袭。


    “听闻宫中有官署名鹰坊,专为皇帝养鹰鹘以供赏玩狩猎。”霍洄霄摸着铁腕扣,噙笑仰头看那只海东青飞过山头,划开云霞,消失不见……戏谑道:


    “这小皇帝还有心思打猎。”


    ……皇帝打猎跟公子找人有什么关联?


    牙斯将地图归置好在虎皮囊袋中,想不明白:“公子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哪那么多废话?”霍洄霄“啧”了声,牙斯当即不敢再吱声。


    霍洄霄道:“你去叫剩下的人收拾好,人一回来就出发。”


    牙斯摸不清他的意思……这是不找了?


    “是!”却不敢再多问,公子现下心情不大好,再啰嗦脾气上来,一准拿他开涮……牙斯在这种事情上十分有眼力见。


    不多时,遣去的军士接二连三返回,霍洄霄正在河边叫飞电饮水。


    军士禀报,无一例外皆无昨夜那人踪迹,霍洄霄撩冰水浇了把脸,起身时眸底清明,浅茶色双眼犹如北境圣山上的不冻泉,投向面前静谧的山头。


    这地方荒无人烟,那人昨夜突然出现又今早突然消失……总不能他昨夜跟个野鬼风流了一夜?


    男鬼尚且销魂,遇见女鬼还得了。霍洄霄咂摸半晌,笑了声站起身……这人身段软热,叫得十分悦耳,定不会是什么野鬼。


    是谁他不知道,进了郢都再说。


    霍洄霄跨上飞电,勒马缰:


    “牙斯,整队出发!”


    狼头大纛猎猎,飞电马蹄踏过浅水河,狼追随马侧,仰头长嗥……北境马队重新出发,驰往不远处鹞子岭,很快变得犹如蚁群大小,消失在荒草密林间。


    *


    几个殿前司军士肃立,马奴牵来了一匹四蹄修长健硕的乌云踏雪,摘了嚼子,恭敬地递上马鞭与沈青霁。


    随从道:“王爷,咱们就这么回去了?”


    此刻大帐上空,数只鹘鹰盘旋领地。


    圣上登临祭台,正于大礼官的祷念声中叩黄天后土,三支香齐拈,烟气儿飘散,沈弱流身着玄衣纁裳……衣裳厚重,似乎撑不住,叩首起身间,身子打颤。


    随从收回目光,迟疑道:“圣上那边要是问起……”


    沈青霁负手而立,一个身着宫装的小丫头低眉垂眼站在他面前双手绞着斗篷系带……像是头回伺候绪王爷这等奢遮大人物,战战兢兢。


    沈青霁笑了声:“问起?”脸色一冷,他抬眼看天穹之上几只盘旋不去的鹘鹰,眼底一抹狠戾,


    “……那就得看他今日能否安然无恙了。”


    话将说完,那小丫头不经意间抬眼,正对上那双森寒阴鸷要将人啖肉饮血生吞活剥的眸子,浑身一抖,手一颤,好死不死,指甲正擦过绪王脖颈……当见了红痕。


    小丫头整个人如坠冰窟,未等反应,“啪”——


    沈青霁反手就是一耳刮子。


    丫头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嘴巴里翻涌起一股腥甜……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沈青霁揉按着脖颈倒吸气,瞧了他那身宫装无端想起沈弱流,更为暴怒:“宫里头就是这么调/教奴婢的!你想杀了本王吗?!”


    小丫头跪伏,“滴答”“滴答”鼻血往下流,她不敢擦,一个劲地磕头:“绪王殿下饶命!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咚”“咚”“咚”……丫头磕得头破血流,周围军士侍从于心不忍,别开眼,却无一人敢上前替她求情。


    沈青霁按着手腕,冷眼怒斥:“还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


    随从反应过来,叫了两个军士把人往下拖,小丫头哭声凄厉:“绪王爷饶命啊绪王——呜呜……”嘴巴却被堵得死死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沈青霁拿了帕子擦手,这时,一个小黄门走了过来:


    “奴婢请绪王殿下安。”


    沈青霁扔了帕子,扫他一眼,见是沈弱流身边的,未做理会。


    小黄门不卑不亢:“圣上听说这头异动,故差奴婢来看看……”他眼神扫过被拖下去的小丫头,笑得天衣无缝,


    “可是那奴婢不懂礼数,惹了王爷不快?”


    沈青霁眯眼看着祭台之上的沈弱流,此刻他正在受朝臣叩拜,嘴角挑着放肆的笑,下巴微扬,似乎在朝这头看……养虎为患,沈青霁此刻才看清了这小畜生的嘴脸!


    犹如生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他冷笑:


    “不快?”


    沈青霁额上青筋暴起:“这奴婢意图行刺,若传出去,还叫人以为是圣上要杀本王!本王处置她是维护我沈皇室颜面,维护天子威严!”


    ……丫头被拖进了林子里,不消片刻,“喀拉”直刀出鞘归鞘,一群飞鸟扑棱棱地被惊起,疾冲向上。


    殿前司军士回来了。


    沈青霁没看一眼:“你回去告诉圣上,本王身子不适,先行回京疗养,这秋猎便不掺和了。”


    干土地上浅草枯黄,叶尖几点小丫头的血顺着脉络往下淌,泥土脏红,不消马踏几蹄子便会无影无踪……就像这人从未存在过一样。


    小黄门默了片刻,躬身行礼退下。


    待小黄门走远了,何夜屏退众人,压低声音:“王爷,严况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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