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执行二
姜海蓝和程立吃东西吃到一半,姜海蓝看到律所的VX群里男律师们在聊组队参加篮球赛的事。
看来是律协打算举办篮球赛,号召律师们积极参加。
姜海蓝顺手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杨旭:“如果我们所要参加的话,从现阶段就可以组队开始训练了。”
许明辉:“谁要参加说一声。”
覃致远:“现在有几个人?”
许明辉:“我,杨旭,霖哥,远哥你参加吗?”
覃致远:“我技术一般,但你们人数要是不够,我也可以参加,凑个人头。”
戴霖:“那就算远哥一个。”
杨旭:“如果人数实在不够,我们和其他律所商量一下组一支队伍?”
姜海蓝笑了笑,她没忍住回了一句。
姜海蓝:“万一得了一等奖,奖状挂他们律所还是挂我们律所?”
没得奖就算了,万一得了第一名呢?
奖金倒是可以直接分,奖状怎么办,总不能他们所挂一个月我们所挂一个月?
原本一直没有说话的律所主任邵新安突然在群里回复道:“我们律所自己组队。”
戴霖迅速表示:“对,我们律所这么多男律师,完全可以自己组队!”
覃致远:“那我们尽快确定好参赛人员,大家好约训练。”
许明辉:“我们还要自己买队服。”
邵新安:“队服的钱律所出。”
陈初:“球赛什么时候?”
杨旭:“明年四月份。”
陈初:“你们加油!到时候我们去给你们当啦啦队!”
许明辉:“女生也可以组队参加。”
陈初:“……你看我像是会打篮球的样子吗?”
姚唯:“我们所女律师人数是有,但会打篮球的女律师……”
曹佳:“演讲可以,辩论也行,篮球就算了。”
姜海蓝:“不会打篮球+1。”
程立看着姜海蓝乐得肩膀直抖,很是无语,“你怎么了?”
姜海蓝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程立:“……”
姜海蓝放下手机,舀了一勺子鲜果捞喂进嘴里,“我们律协组织了篮球赛,让各个律所的律师们组队参加。”
程立颇为惊讶,“律协组织律师们搞篮球赛?你们律协这么……”
姜海蓝点头,“律协每年都组织活动,21年的时候,律协还组织了建dang百年律师演讲活动。”
程立:“啧啧啧。”
姜海蓝耸耸肩,“不能让律师们白交会员费啊。”
程立愣了愣,“你们要交会员费?”
姜海蓝“嗯”了一声,“每个律所都要交会员费,每个律师也都要交会员费,不交的话,年检可过不了。”
两人吃完东西,姜海蓝开车将程立送回了酒店。
回家的路上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
姜海蓝:“……”
姜海蓝:“……”
姜海蓝:“……”
真是悲催!她眼神幽怨地望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无节奏地敲击着。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VX。
一个当事人给她发来了消息:“姜律师,我和某某某那个案子,你去法院调解的时候,他不是说的是第一个月付10000,之后每个月付5000吗?”
“但是他就签调解协议那天给我转了一笔钱,后来一直没给我转钱。我们说好了每个月5000,他分文没给。”
“前段时间我催他付钱,他说让我缓缓,等他收到钱就转给我。这个月我给他打电话他就不接了,发消息他也不回。”
“我该怎么办啊姜律师?”
姜海蓝坐直了身体,回复道,“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我把强制执行申请书写好,电子档发给你,你打印出来,打印三份,和你的身份证复印件、调解书、银行卡复印件一起交到法院立案庭。”
姜海蓝想了想,继续打字:“对方付了你多少?”
过了几分钟,当事人回道,“就调解当天他付了7500给我。”
姜海蓝:“OK。”
当事人说:“那就麻烦你了律师!谢谢!”
姜海蓝:“不用客气。”
她顺手翻了一下她和这位当事人的聊天记录。
很好,之前调解当天,拿到调解书后,她有把每一页拍照发给当事人。
不然她现在要写申请书,却不记得调解书的内容,今晚上就写不成了。
只能等明天去律所看了卷宗再说。
姜海蓝抬眼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车队,低头继续刷手机。
她先后回复了好几个当事人的消息。
“别担心,简易程序三个月,普通程序六个月,咱们这个案子三个月,法官一定会在三个月内安排咱们调解或者开庭的,耐心等着就行。”
“我也说不准法官会多久下判决,看法官手上案子多不多吧。如果这段时间他手上案子多,就慢一点。如果这段时间他办的案子少,判决书就下得快一点。”
“他们公安、检察官、法官办案子都是有期限的,不是说案子一分到他们手上,他们立马就能办了。你现在找她,可能她刚分到案子,都还没来得及看卷宗。”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你就换个时间再打呗,人家刑庭的法官和书记员也要出去办事的,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接电话嘛。”
……
姜海蓝边回消息边抬眼看前方。
她车子前边的车子往前开动一段,她也跟着开一段。
开得实在是慢。
姜海蓝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林城这边怎么这么堵车啊啊啊啊啊啊阿!”
等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姜海蓝踢掉鞋子,踩着拖鞋晃到了客厅,把车钥匙往桌上一丢,拿着手机往沙发上一躺,翻某团开始点外卖。
最近系统按照她的要求,给她送了一些变异植物的幼苗。
姜海蓝很是感激,于是……
除开平时直播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也会在网上搜一些有趣的视频,代替直播,播放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看。
系统没有察觉到这件事,姜海蓝本人是很清楚的,观众们喜欢她播放的那些视频。
所以一直以来数据都还不错。
系统没来找她说过数据的事。
吃过外卖后,姜海蓝坐在客厅“啪啪啪”敲键盘写材料。
手机则放卧室里,播放某站某up主的“三湾改编”和“古田会议”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看。
“强制执行申请书。”
姜海蓝敲上了这七个字,先照着调解书把“申请人”和“被申请人”的基本信息打上,接着写“申请事项”。
“一、强制被申请人履行B区人民法院于2022年11月9日作出的(2021)黔XXXX民初XXXXX号民事调解书,立即支付申请人37500元,立案费463元,共计37963元。”
“二、本案执行费用由被申请人承担。”
其实第二条写不写都可以,执行庭法官本就不会要求申请人来支付执行费用,这笔费用是找被申请人要的。
姜海蓝看着调解书,继续往下打“事实及理由”。
“申请人与被申请人买卖合同纠纷一案,B区人民法院于2022年11月9日作出的(2021)黔XXXX民初XXXXX号民事调解书,内容为:……”
也算是做调解以来的一种惯性了,姜海蓝在和被告谈调解时,一定会要求书记员在调解书里加上那句:“若被告有一期未按时支付给原告,原告可就所有未支付款项一并申请执行。”
因为调解时谈还款,可能是分期的。
如果不加上这句,申请强制执行时,就只能执行当前为止的款项。剩余款项,得等时间到了,再重新申请执行。
姜海蓝面无表情地敲下最后一段:
“现该调解书内容已生效,被申请人没有履行调解书中的给付内容,申请人为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特向贵院申请强制执行,望贵院予以支持。”
她左手支着下巴,继续打:“此致”。
“B区人民法院”。
空两行。
在右边打“申请人:”。
按下“Enter”键,敲上时间。
她点保存,重新命名,通过VX把文档发给了当事人。
姜海蓝:“强制执行申请书我写好了,你看一下。”
姜海蓝:“有哪里需要修改的话,你和我说,我这边马上改了发给你。”
姜海蓝:“没问题的话,你打印出来,交到法院立案庭。”
姜海蓝想了想,决定给当事人说清楚一点:“强制执行也是要交材料到法院立案庭立案,立案后把案子分到执行庭法官手里,由法官来处理。”
嗯……
还有银行卡。
姜海蓝快速打字:“准备一张你能说得出开户行的银行卡。”
“复印了和立案材料一起提交到立案庭。”
“因为如果法院那边从被执行人账户里划到了钱,要把这笔钱通过网络转给你,就需要你要写清楚,你的银行卡是某某银行的哪个分行或者支行。”
姜海蓝这边给她的当事人解释银行卡的开户行,各大平行时空的人们则在接受图书管理员的再次暴击。
——“毛XX给这支部队灌输的核心思想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组织架构层面的设计可以模仿和复制,但思想的锻造独一无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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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卡文了,这一章写了四五个小时
我整理一下
2、[1]出自up主“沙盘上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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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看守所一
云水县看守所。
姜海蓝站在窗口排队,她前面排了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律师。
她一边排队,一边从文件袋里取出会见的手续,再三确认自己带的材料没问题。
会见函,授权委托书,律师证复印件。
看守所名、委托人、嫌疑人,都没有写错。
我的执业证号和联系电话,也没有写错。
她颇有些无语,怎么回事啊,年纪大了就会记忆力下降吗?
坐高铁反复检查票和身份证,来办事反复检查手续。
男律师看起来是本地的律师,他笑呵呵地和坐在玻璃窗里面的中年男人打了招呼,然后把手续和律师证给了对方,说:“我来会见,涉嫌故意伤害罪的刘XX。”
中年男人接过手续和律师证,翻看了手续确定无误后,转头在电脑上填资料。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对讲机,“管教,律师会见,某某房间的刘XX。”
然后他对男律师说:“可以了,你去会见室吧。”
男律师点头,“好,谢谢了。”
男律师朝姜海蓝微笑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厅。
姜海蓝回以笑容,她上前一步,把手续和自己的律师证拿给中年男人,下意识地笑道,“警官,律师会见。”
中年男人接过,先打开手续看了看,“盗窃罪的汪昀飞?”
姜海蓝迅速点头,“是的。”
中年男人又打开了姜海蓝的律师证看了看,问她,“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姜海蓝立即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中年男人在电脑内网上填上了姜海蓝的信息,填完后,对她说:“你出门往左边走,一直朝前走,过了第一扇铁门,再往前走,就是律师会见的房间。”
姜海蓝点头,“好的。”
中年男人继续叮嘱她,“不要把你的手机带进去。”
姜海蓝继续点头。
中年男人说:“你会见结束后按墙上的呼叫键,管教把人带走了,你再离开。”
姜海蓝:“嗯嗯好。”
“如果呼叫器不管用,你就给我这边打电话。”中年男人再次叮嘱道。
姜海蓝也再次点头,“好的,谢谢警官!那我先过去了?”
中年男人说:“好。”
【可能这位警官以为我是第一次来看守所会见吧。】
姜海蓝边走边给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我当年实习期结束去律协面试,面试的老师问我,看守所会见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她笑道,【要注意不能把嫌疑人一个人留在会见室里,见完后立即联系看守所的警官来提人,在警官把人提走之前,律师要一直在会见室等着。】
【为什么呢?】
——
“当然是防止你离开之后,犯人自/尽。”张柬之双手抱臂,双腿交叠,悠哉游哉地坐在木制的摇摇椅上望着天幕。
他晃着摇摇椅,在心里暗自感叹这椅子还真不错,坐着真舒服。
天幕上那些人确实很懂得享受。
不愧是千百年历史文化沉淀下来的……
桓彦范将一杯茶放在了摇摇椅旁边的矮桌上,他右手端着另一杯,“看来,天幕上那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的太平。”
张柬之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
他道,“那毕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不多做些准备,犯人被劫走了怎么办?”
这和在哪个世界有什么关系?
桓彦范坐在另一把摇摇椅上。
他没有看张柬之,而是抬眼看着天幕。
“这家看守所,和之前那个看守所一样,四周都是高墙,而且……”桓彦范喝了一口茶,“按照姜海蓝的说法,他们的墙头上镶嵌着碎玻璃,还通了电。”
他挑了下眉,“来俊臣会不会学这种……嗯,手段?”
张柬之轻嗤了声,“他们倒是想学,可是玻璃和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桓彦范很是无语,“我最近有做什么得罪你的事情吗?你为什么一直杠我?”我可是好心给你倒了杯茶。
张柬之抬了抬眼皮,“和你没关系,别人坐这里,我也会杠他。”
桓彦范“呵呵”一笑,“老师坐这里你杠吗?”
张柬之皮笑肉不笑,“你怎么回事啊,拿自己和老师比?”
桓彦范:“……”就很无语。
他们的老师,狄仁杰,倒是正儿八经地思考着看守所会见的事情。
首先,他们看守所和其他部门一样,也有内部系统。
那么被关在这家看守所的所有人的资料,都可以在内部系统里查到。
有律师来会见,一搜,极短的时间就能确认律师要见的人在不在看守所。
登记也非常方便。
狄仁杰也有些羡慕,天幕上的人办公确实方便。
天幕之上,姜海蓝在说,有些律师到看守所会见当事人,确实没有在叫来警官提人之前不离开的自觉。
狄仁杰淡淡一笑,因为没有出过事,所以自觉性不强吧?
如果律师会见完就走了,结果犯人在会见室里自行了断了,或者跟什么人见了面,把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
不过他们看守所看管好像挺严的,对面还有一个武/警中队,之前姜海蓝说是除了公检法和律师,其他人不能进来见犯人,那应该不至于会出事……
狄仁杰琢磨着能不能跟他们学一学,用于改良武周的监牢制度。
好的都可以学。
他想,陛下应该也这么想。
在官府审案之前,不让官吏以外的人见犯人,这一条可真是太好了,他也觉得这条制度相当不错。
但是想推行的话……
必然被遭到大肆反对。
狄仁杰皱起眉头,我得做好跟那帮老顽固舌战的准备。
——
姜海蓝找到了律师会见室。
她看着门牌,听到门里传出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应该是刚刚那位会见的律师吧,她想。
便继续往前走,推开了第二扇门。
内外两个房间,中间用铁栏杆隔着。
律师会见室这边安置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印泥。
里面是一张犯人坐的椅子。
姜海蓝把手机调了静音,放进自己带的小包里,把包放在了门旁边的地上。
她拿着卷宗,拉开椅子坐下。
把起诉书和A4纸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会见要写会见笔录。
姜海蓝铺着一张白纸,先写上会见时间、会见地点、会见人、被会见人、记录人。
接着写第一段。
“问:我是林省行知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姜海蓝,受你姐姐的委托,担任你涉嫌盗窃罪一案的辩护……”
姜海蓝还没写完,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抬头,就见一位穿着看守所警官制服的女警官,带着一个穿着看守所衣服的男青年走了进来。
女警官问,“你是见汪昀飞?”
姜海蓝说:“对。”
女警官让男青年坐在里面房间里那把椅子上,然后把椅子锁上。
她离开的时候顺手拉上了门。
姜海蓝与汪昀飞对视,她微微一笑,“你好,是汪昀飞吗?”
汪昀飞回答,“是的。”
姜海蓝说:“我是林省行知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姜海蓝,我的律师证在外面交了,不能给你看。”
她接着说:“我受你姐姐汪茹雪的委托,承办你涉嫌盗窃罪这个案子,你没有意见吧?你同意我担任你的辩护律师吗?”
汪昀飞说:“我同意。”
姜海蓝点了下头,“你等我一下,我把这里写完。”手写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念的速度。
汪昀飞说:“好。”
姜海蓝写完前面的部分,她对上汪昀飞的视线,温声问道,“你给我讲一讲案子吧,你姐姐他们只知道你涉嫌盗窃罪,并不清楚案子的情况,我现在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当前是公安办案阶段,我只能从警方那里了解案由,案子的其他情况,警方不会和我说的。要等警方查完案子,他们把卷宗整个移送到检察院审查起诉,我去检察院阅卷,才能看到警方查案查到的所有证据材料。”
汪昀飞问,“要等到了检察院才能看卷宗吗?”
姜海蓝回答,“是的。”
——
娄师德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个会见室布置得挺有意思的,犯人坐在里面,律师坐在外面。
他们中间是半面墙,半面铁栏杆。
——不得不说,天幕上那个世界的铁是真的很多啊。法院、看守所都有很多铁杆做的“墙”。
这可比他们监牢里木头做的“墙”好多了。
毕竟有锯断铁杆的时间,可以锯断几根木头了吧?
娄师德捏着下巴,天幕上那个世界,铁是不要钱吗?
要是我们也有那么多铁……
韦安石则是感到很惊讶,“为什么他们这个看守所里有女吏呢?”
姜海蓝要见的这个犯人,是个男犯人。
但把男犯人从监牢里带出来见姜海蓝的……警官?却是个女人。
天幕上那个国家怎么回事,看守监牢里的男犯人的,竟然有女吏?
他试图去理解。
……他想不通。
陆元方琢磨着为什么律师可以在审查起诉阶段阅卷,从检察院调取全案卷宗,但在公安调查阶段却不能看卷宗呢?
因为警方还没有查清楚?
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想法表示肯定:没错,因为警方还没查清这个案子,给律师看什么?
看不完整的案情、不完整的证据吗?
这会影响律师跟警方、跟犯人沟通。
所以必然是要等警方查清全案。
警方将整个案子的卷宗移送给检察院审查起诉,律师去检察院查阅卷宗,皆是对案子的案情、证据有什么意见,沟通起来也更方便。
另外……
陆元方笑了笑。
律师和公安、检察官未必就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吧?
虽然姜海蓝一直以来表现得很配合公检法的工作,但她作为律师,毕竟是给犯人说话的。
————————
1、感觉说起来有点像卖惨_(:з」∠)_
我最近流感一直没好,不只是咳嗽和厌食,呼吸还有点困难,感觉心脏也不大舒服,我就不怎么想码字,坐在电脑面前就难受,想躺着
也幸好这个榜单字数要求不多,不然真是要命
等身体恢复了我会恢复日更的!
2、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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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看守所二
姜海蓝没想那么多,她配合公检法办案,她也尽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但最主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
正如某些时候会有当事人在她面前叨叨,担心法官被对方当事人收买,从而做出不利于自己的判决。
姜海蓝总是无奈一笑,“法官对案子终身负责,为了对方出的一点钱,给的一点好处,违规操作,将来要是出事了,他们可是要承担责任的,多不划算!”
她身为律师也一样,要是因为一些违规操作把自己搞进去,不能继续当律师事小,违法违规要坐牢事大——她亏大了好吗!
律师会见室里,姜海蓝右手执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当事人,等待对方先讲一遍案情。
汪昀飞做回忆状,“今年的四月份,大概是四月二十三号吧,我表哥,也就是和我同案的刘斐来找我,叫我和他一起到云水县玩,我就和他一起开车到了云水县。”
姜海蓝问,“刘斐现在被关了吗?”
汪昀飞说:“是的,他也在这个看守所里,就是我们被关在不同的监室。”
姜海蓝又问,“车子是谁的?你们谁开的车?”
汪昀飞回答,“是我表哥的车,我和他过来,我开了一段,他开了一段。”
姜海蓝点点头,“到了云水县以后呢,你继续说。”
“我们到了云水县后,我和我表哥开车在街上玩了半天,晚上,我表哥开车带我去了一个工地,我表哥说那里的钢筋都是不要了的,我们弄点去买。”
汪昀飞想了想,“当时是晚上九点多,不到十点,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
姜海蓝问,“你们弄了多少钢筋?”
汪昀飞说:“弄了五六捆吧。”
姜海蓝问,“然后呢?”
汪昀飞继续说道,“我们把钢筋放在车上,开车在街上转了一圈,后来我表哥开车到一个收废品的那里,把钢筋都卖给了他。”
姜海蓝下意识地转了一下手中的笔,“你们卖了多少斤钢筋,你记得吗?”
汪昀飞说:“我不知道卖了多少斤,是我表哥卖的。”
姜海蓝问,“卖了多少钱?”
汪昀飞皱了皱眉,“卖了两万多块钱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那个老板是VX转给我表哥的。”
姜海蓝问他,“你得了多少?”
汪昀飞说:“我表哥转了一万给我。”
姜海蓝点了下头,“钱你用了吗?有没有退给警方?”
汪昀飞连忙点头,“云水县的警察通知我来公安局,我把钱退了,一万都交给了他们。”
——
狄仁杰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他道,“那小子没说实话。”
按照他的说法,他可实在是无辜得很。
他表哥叫他来一起偷东西的,偷了之后也是他表哥带着一起去卖了。
卖了多少斤、卖了多少钱,他都不知道。
这听起来未免太假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姜海蓝问的是这个犯人,犯人眼里自己自然是没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就算杀人放火了也会觉得是别人的错而不是自己的问题。
狄仁杰看向姜海蓝,年轻女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始终语气温和地和犯人交流。
狄仁杰觉得有点意思。
该说不愧是做律师的吗?
犯人为了脱罪,或者为了律师能给他减轻罪行,和律师沟通的时候只说些对自己有利的,隐瞒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
但律师不管是否看出来了,都没有在犯人面前表现出来。
这就是律师的职业素养?
“按照姜海蓝的说法,她是给这个犯人说话的,为这个犯人提供辩护,那为什么犯人要对她有所隐瞒呢?”
站在狄仁杰身后的下属不解地问道。
“若是我有事相求狄公,必定会对狄公如实以告。”
狄仁杰笑了笑,“或许是那犯人不信姜海蓝,又或许,自作聪明。”
以为自己骗了姜海蓝,姜海蓝便能依据他的谎话去说服法官,给他从轻处罚。
也不想想,官府判案,莫非是只听犯人说了什么不成?
就算他骗了姜海蓝,公安那边查案可是有别的证据的。
比方说这个案子,卖出去多少钢筋,卖了多少钱,不都是能查得出来吗?
转账记录可真是方便。
狄仁杰想到姜海蓝说过,以后公安将案子调查清楚后,会把卷宗移送检察院,届时律师可以去检察院拷光盘。
所以就算犯人现在不说实话也不要紧。
犯人现在隐瞒姜海蓝也不要紧。
卷宗可不会隐瞒真相。
所以姜海蓝才一副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
——
向汪昀飞了解了案件的基本情况后,姜海蓝转了一圈手中的笔,开始往笔录上记录。
她边写边向汪昀飞解释,“刚刚我们说的时候我这边没有记录,我们从头来一遍,我这边记下来。”
汪昀飞点头,“好的。”
姜海蓝凭借记忆从头开始写,不清楚地就向汪昀飞核实。
“卖废品的老板你们认识吗?”
“我不认识,我表哥认不认识我不知道。”
“你表哥经常在云水县这边吗?”
“他有时候在这边打工。”
“你不清楚你们实际搬走了多少钢筋吗?”
“我不清楚,老板和我表哥称重的,我在车上等着。”
汪昀飞讲完,急切地问姜海蓝,“律师,我这个会怎么判啊?”
姜海蓝看着他,“你在里面应该查过法条了,盗窃罪,盗窃数额一千到三千以上,是三年以下;三万到十万以上,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三十万至五十万以上,是十年以上。”
“你们这个,盗窃的金额不是单看你们卖钢筋卖了多少钱。”
汪昀飞不理解地望着姜海蓝。
姜海蓝解释道,“警方是会给你们盗窃的这一批钢筋做鉴定,由本地物价局来做,鉴定报告上的金额是多少,你们这个案件的盗窃金额就是多少。”
汪昀飞似懂非懂,“鉴定什么时候做啊?”
姜海蓝解释道,“他们鉴定结果下来后,会给你看的。”
汪昀飞点了下头。
姜海蓝低头继续写笔录。
案情部分写完后,她问,“你是怎么到案的?”
汪昀飞回答说:“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让我到云水县公安局来,我就过来了。”
姜海蓝点了下头,写在了笔录上。
“你以前犯过什么事吗?”她抬眼看汪昀飞,“比如说行政处罚之类?”
汪昀飞说:“没有,我从来没有犯过事。”
姜海蓝往笔录上写“没有”。
笔录基本上写完后,姜海蓝给汪昀飞介绍了一下认罪认罚。
汪昀飞问,“那以后检察官来找我,他们提了量刑建议,我答不答应呢?”
姜海蓝说:“你不用急,我以后还会来见你的。等案子到了检察院后,我会和检察官对接。”
汪昀飞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律师。”
——
物价局?
武则天觉得很有意思,天幕上那个国家的官府部门是不是过于多了?
就算他们人多,不缺可用的人才。
就算他们钱多,发得起俸禄。
也大可不必设置这么多……
但要细说起来,武则天凝神思量,物价局,是指专门管控物价的部门?
专门管控物价?
米有米价,油有油价,盐有盐价,柴有柴价……若是单设置一个部门,专门来管控这些物品的市价?
那岂不是十分方便?
一来是像天幕上查案之时,直接由这个部门来鉴定犯人盗取的赃物价值几何。
既然这个部门专管物价,他们做出来的价格鉴定,就是标准的市价,没什么好反驳的。
大家都要认可。
二来,若是开店铺做生意的,设置的价格虚高或者过低,旁的人可以直接举报到物价局,由物价局来处理?
专门管控,虽然看起来是浪费了人力物力,但其实是提升了做事效率。
另外……
武则天顺着想了想,被自己说服了。
其实也能理解,天幕上那个世界,如果是他们的后世。
那他们所用的、所设置的,便是经过了千百年的发展,经过时间的检验确定如此更为适宜。
就好比他们如今用科举制,用三省六部制。
还有天幕上的省市区县乡镇制。
她并不用如何说服自己,她随便想一想就知道这些政策制度会非常好用。
她毕竟是武则天。
“姜海蓝去检察院值班的时候做的是认罪认罚。”宋璟认真地看着姜海蓝提的问题,他回忆了一下姜海蓝曾说过主动投案并如实交代案情是自首。
和检察官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可以减轻处罚。
自首可以减轻处罚。
可是初次犯案,莫非也是有利于给犯人减轻?
他下意识地捏住下巴。
自首制度,是为了鼓励犯人主动报案,官府好早日查明事实真相。
初犯,是希望犯人少犯事?确实初次犯案和多次犯案,官府对其处罚是不一样的。
宋璟扫了一眼姜海蓝,“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呢?”
主要是,他也没有看到过姜海蓝是怎么和检察官沟通量刑的,不知道律师私底下能做什么。
要说能做什么,私底下和官府的人能有些什么交易,宋璟可用不着天幕来告诉他。
他毕竟是当官的。
他见过的可太多了。
但从天幕出现以来,明面上他们看到的姜海蓝,是个很守规矩的律师。
她和法官、检察官的对接,也是正常的沟通、交流。
宋璟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一点。
他重新回忆了一下姜海蓝所说的盗窃罪的量刑,三年以下……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十年以上……
这个区间之内,感觉……就是律师可努力的地方?
——
姜海蓝抬头看了看会见室内墙上的时间,很是疑惑。
怎么我们都逼逼这么长时间了,才过了一个小时呢?
我写字速度提升了?!
她心下疑惑,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和汪昀飞沟通案子。
“取保候审的话,我会尽量向警方争取。”姜海蓝说:“我出去后和你家属沟通,我们向公安局递一份取保候审申请书,看看警方同不同意。”
她笑了笑,“不同意也没关系,这个就是争取。”
汪昀飞说:“好,谢谢。”
他问,“怎么样才能取保啊?”
姜海蓝回忆了一下取保候审的条件,“根据刑诉法的规定,第一,可能判处管制、拘役或者独立适用附加刑的;第二,可能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第三,患有严重疾病、生活不能自理,怀孕或者正在哺乳自己婴儿的妇女,采取取保候审不致发生社会危险性的;第四,羁押期限届满,案件尚未办结,需要采取取保候审的。”[1]
她总结道,“基本上就是取保不至于有社会危险性,是否取保由公安机关决定。”
“你又没有禁止取保的情形,我们可以去争取争取,看公安那边是否同意。”
姜海蓝摸了摸下巴,禁止取保的情形是累犯、主犯、严重暴力犯罪……
谈完事情后,姜海蓝问汪昀飞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她转告给他的家属。
又问每个月要给他充多少生活费。
汪昀飞说:“每个月充个五六百块钱就可以了,我们吃的倒是有,我要买点生活用品。”
姜海蓝点头,“好,我等会儿出去问一下看守所,他们这边怎么充生活费。”有些看守所只能充现金,有些看守所接受转账,有些看守所现在可以寄一张充钱的银行卡过来……不同的看守所情况不一样,还是得问。
汪昀飞说:“你和我父母说一下,开庭的时候让他们不要来。让他们不用担心我,我在里面一切都好。”
姜海蓝回答,“我这么和他们说,但他们可能还是想来看看你吧,本来他们现在就想来,我和他们说了,要等到开庭当天他们才能见到你。”
汪昀飞问,“开庭的时候他们我们能见吗?”
姜海蓝说:“开完庭之前你们不能说话,开完庭后等待签字那段时间,法庭是让你们和家属说说话的。”
汪昀飞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去监狱啊?”
姜海蓝回答,“如果到时候法院判决给你判了有期徒刑,判决生效后,看守所这边会将你们往监狱移送。”
汪昀飞问,“到了监狱,我父母能来看我吗?”
姜海蓝根据经验回答——她也没有去过监狱对接当事人——“我听说你们到了监狱后可以联系家属告知在哪里,到时候你父母可以打电话问监狱,需要带什么东西去看你。”
她在看守所值班的时候,是听看守所警官和来看望短期关押的人的家属说:“要在一个户口本上才能看望。”
——
取保候审?
周允元可是想不通,天幕上那个世界对犯人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之前姜海蓝说她那个法律援助案件的犯人被取保了,所以不在林城市,而是在她自己住的地方,要等开庭的时候才过来林城。
姜海蓝要和她谈案情都是通过手机,两地相隔太远不方便把人叫过来。
那可是犯人啊。
周允元眉头皱得很紧,犯人犯了事,不关进监牢,怎么能让他们在外面待着?
不怕他们跑了?
姜海蓝和她的犯人说,取保候审不至于发生社会危险性的犯人,可以取保……候审。可是再安全,能有关在监牢里安全吗?
第三点倒是可以理解,患有严重疾病,这种人放在监牢里,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死了。
生活不能自理,这种犯人是给看守监牢的狱卒增加麻烦。
等等,他都生活不能自理了,他怎么犯的案?
周允元琢磨着,犯了案之后很快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因果报应来得这么快?
至于怀孕和正在哺乳自己婴儿的妇女,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天幕上那个世界对犯人都这么客气,更不要说还没出生的小孩或者刚出生不久的小孩了。
这一点没什么好反驳的。
从古至今,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大家都是想要保护小孩子的。
姚崇双手抱臂,他们这个看守所,家属可以给犯人充钱,犯人可以用钱从看守所买生活用品,买食物?
为什么要这样设置呢?
——虽然他知道,监牢里若是这样做,可以赚到一大笔钱。
但对犯人和犯人家属来说……
姚崇几乎是马上就想到,若是他们的监牢也这样,官府的人和狱卒会因此而做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想想若是官吏们想要在监牢里也推行这一套,能有什么制约的手段。
但是犯人在法院判决之前,关在看守所,法院判决之后,关去监狱。
这一点倒是挺不错的。
方便管理。
姚崇快步走到书桌前,铺开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有用的东西就要用,就算不能马上推行,他也要试着去助力一把。
总不能让其他人把原本好用的政策、制度,化为不好的制度,在他们的朝堂上推行开来!
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
会见结束之后,姜海蓝让汪昀飞在笔录上签字按手印。
然后她按了墙上的呼叫键。
等了一段时间后,女警官过来提人了。
姜海蓝和汪昀飞说了再见,又和女警官说了谢谢。她把卷宗装好,拎着自己的包走出了会见室。
姜海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脸懵逼。
不是,你们看守所的时间这么不准吗?
【我就说怎么我在会见室里坐了那么久,和当事人哔哔了两遍案情,居然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很是无语地和直播间的观众们说,【这个看守所的人太不负责了,时间坏了都不修一修……】
姜海蓝左手抱着卷宗,右手拿着手机,一边叨叨叨一边脚步轻快地朝看守所大门走去。
距离大门口还有四五米远,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流れる星に愿いをかけた/ホントの仲间出逢えるように……”
姜海蓝拿起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云水县看守所”。
姜海蓝:“???”
她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不解,但不影响她接电话。
“喂?”
“你走了吗?”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海蓝茫然眨眼,“没有,我还在看守所……”
男人说:“你的律师证还没有拿走啊,你不要了吗?”
姜海蓝:“……”
姜海蓝:“!!!”
她连忙说道,“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马上回来拿!”
挂断电话后,姜海蓝克制住想要捂住脸的冲动。
她对直播间的诸位说:【我错了,看守所的人是非常负责的!】
然后一本正经地挽尊,【掉律师证不是多么稀奇的事,这个本本这么小嘛。我同事去派出法庭开庭,还掉过公文包呢。】
——
上官婉儿嘴角抽了抽,你不要给自己找补了。
身为律师掉了律师证,你这和当官的掉了官印有什么差别?
这是能找补的吗?
不过,上官婉儿心想,他们这个世界官府的人员,对百姓的态度确实是……出乎意料的好。
若说先前姜海蓝去的法院、检察院、看守所,那些人对她态度好,是因为她和他们认识。
这个云水县看守所,姜海蓝可是第一次来,看守所的人也对她很友好,发现她忘了拿律师证,还特地给她打电话提醒她。
“殿下,你怎么看?”上官婉儿扭头看太平公主,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尔后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对方。
太平公主如月牙儿般弯起的眼睛里漾出笑意,她柔声道,“婉儿,你忘了那位先生吗?”
上官婉儿不解。
太平公主轻笑,“他能教导出一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军队,那是不是也可以把这样的思想灌输给他的官吏们?”
上官婉儿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太平公主眉眼带笑,眼中却是带上了几分凌厉,连我都能想到如何利用这一点,母亲她……
天幕出现以来,他们所受到的最大影响,便是历史喵所讲述的未来。
武周的未来,大唐的未来。
她是没想到她本人能参与两次政/变,也没想到大唐会在李隆基手上走向巅峰,又……
现在来看,李隆基不会有机会了。
更不要提韦氏。
可他们李唐家的人,也不会因此就让姓武的上位!母亲是母亲,武家是武家。
太平公主的手指紧紧地掐住了手心,她要做点什么?
她能做点什么!
武则天那边在被“那位先生”的思想冲击过后,确实是想要“做点什么”。
但改革也好,改变也罢,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一项政策从它的诞生到实施再到全面执行,真的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还会受到很多阻碍。
比如她想要推行科举糊名。
这项政策对于参加科举的学子而言实在是只有好处,但偏偏会被很多人反对,因为不利于他们作弊。
武则天原本也在想如果实在推行不下去,能用多久用多久。
不巧有了天幕。
更不巧她见识到了“那位先生”的手段。
武则天搁在龙椅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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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看守所要充生活费,其实不充也行,只是充了能过得好一点?
监狱应该不用吧(我没去过监狱,没见过监狱里的人也不大清楚)
2、[1]《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六十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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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贩卖毒/品罪
行知所。
和煦的日光穿过窗户打进了室内,撒在了地板上。
陈初一手拿着一杯奶茶,穿过过道,来到了覃致远的办公室门口。
一道语气颇为激动的女声从室内传了出来,陈初眨眨眼睛,她把右手的奶茶换到左手,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房门,又将奶茶拿好。
室内只有覃致远和姜海蓝。
覃致远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办公椅上,姜海蓝坐在正对着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两人正在谈什么事。
陈初举起手中的奶茶杯,“远哥,蓝姐,我们点的奶茶到了。”
“蓝姐的是茉莉奶绿,远哥的是金桔柠檬。”陈初将两杯奶茶拿给了姜海蓝和覃致远。
姜海蓝接过奶茶,撕开吸管,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
她继续刚刚同覃致远的话题,“……我觉得,没有卖出去的毒/品应当认定为贩卖毒品罪未遂吧,买卖,买卖,还在嫌疑人自己手里,没有卖出去,怎么能作为既遂来评价呢?”
陈初一听,本来打算出去的,在姜海蓝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听他俩聊案子。
覃致远和姜海蓝也不在意她在,覃致远笑了笑,“确实有些学者也这样认为,他们认为贩卖毒/品罪以卖方将毒/品实际转移给买方为既遂,卖方已经实际交付毒/品的,表明贩卖毒/品行为已经真正地、实质地完成,是贩卖毒/品罪的既遂;如果,卖方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没有实际交付毒/品的,那就是是贩卖毒/品罪的未遂。”
陈初听到这里,脱口而出,“但是……”
姜海蓝:“?”
覃致远挑了下眉,“你为什么说‘但是’?”
陈初耸肩,“远哥这个说话习惯,我觉得下一句就是‘但是’。”
覃致远笑了起来,“是的,但是!但是在司法实践中,只要行为人让毒/品实际地进入了交易环节,不论是否完成交易,均应以贩卖毒/品罪既遂论处。”
姜海蓝不解,“卖方手里的毒/品,可能是自己买来的,可能是自己加工出来的,还没来得及联系买方将这批毒/品卖出去,怎么就认定为贩卖毒/品罪既遂了?难道不该是非法持有毒/品罪的既遂,贩卖毒/品罪的未遂吗?”
覃致远两只手一摊,“因为我们国家严厉打击毒/品犯罪,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所做的司法解释和司法实践,以贩卖为目的而非法购买毒/品的行为,应认定为贩卖毒/品罪的既遂,不论行为人购买毒/品后是否来得及卖出去。”
姜海蓝皱眉深思,“要说是从打击毒/品犯罪这一点来考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国可是从上到下都憎恨毒/品。
覃致远点头,“我们国家对毒/品犯罪的打击力度一直都是很大的。”
他继续解释道,“在司法实践中,还是考虑到以贩卖为目的的购买、制造毒/品,虽然还没有实际卖出去,但其实已经是让毒/品进入了交易环节,有危害社会的现实危险性,所以不可能等到行为人将毒/品转手卖出才予以打击。”
姜海蓝点了点头,她捧着奶茶杯又喝了一口。
“虽然有学者、专家认为应当以实际转移为既遂,但司法实践中认为进入交易环节就是既遂,那么持有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毒/品就是既遂。”她抬眼望着覃致远,“问题来了,我的法律意见书怎么写?”
覃致远没忍住笑了起来,“你也可以写你认为还没卖出去的这部分毒/品是未遂。”法律意见书嘛,律师有什么想法就写什么想法,采不采纳是检察官的事。
姜海蓝的身体往后靠在了沙发上,她撇了撇嘴,“明知道自己提出的辩护意见不能被采纳,也还是要写吗?”
覃致远问,“不然你写什么?”
姜海蓝嘴角一抽。
——
姜海蓝敲开覃致远的办公室,和他谈这个案子时,就给直播间的观众们解释了何为毒/品,为何要打击毒/品。
她还三言两语提了一下东亚病夫和两次鸦/片战争。
唐朝位面。
孙思邈没有见过鸦片,也没有听说过什么“依托咪酯”,但他知道寒食散。
“魏晋名臣裴秀、晋哀帝司马丕、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北魏献文帝拓跋弘等,皆为服食寒食散致瘫而死。”孙思邈神情严肃地说道,“此物为祸也。”
他早就呼吁过,“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可惜魏晋以来,寒食散广受追捧,已成风气。
最初服食寒食散,也确实让人感觉良好,“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得以增强。
孙思邈望着天幕上正在讨论“既遂”、“未遂”的姜海蓝和覃致远,姜海蓝说,寒食散也是毒/品,让人成瘾,危害身体,希望受她和天幕的影响,上层也好民间也罢,能就此意识到寒食散的危害性,予以摧毁。
孙思邈能认识到寒食散的危害,但各大平行时空,更多的人将信将疑。
“她说五石散也是毒/品,服用者会中毒,致弱致残致死,真的吗?”这是持怀疑态度的人。
“哪有她说的那么夸张,我平时也在食用,我怎么没有事?”这是本身就在吸食寒食散的人。
“谁谁谁、某某某也在吃,我看他平时挺精神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是心存疑惑的人。
“天幕上所说的未必就是真的,她姜海蓝又不是神仙,她说有毒就有毒吗?”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可是姜海蓝他们那个世界的官府如此打击,必然是因为受其所害甚深……”这是对天幕更为信服的人。
隔了长长久久的时空,没有经历过鸦/片战争的前人们听姜海蓝讲故事,那就只是在听一个故事。
他们不能感同身受。
也不能理解姜海蓝,或者说姜海蓝的国家,对毒/品的憎恨。
但有识之士有脑子,会分析。
北宋位面。
赵普神色从容,“你看他们的对话,姜海蓝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既然是买卖,没有卖出去的毒/品,自然是未遂,如何能算作既遂?”
他眸色渐深,“历朝历代制定法律,再严苛也不至于此。就好比去偷盗财物,在犯人偷盗之前就抓住了犯人,和犯人把财物偷回家后再抓住犯人,自然是不一样。”
薛居正接着说道,“不错,就算购买毒/品是为了将它们卖出去,但这还没有卖……”
赵普颔首,“还没有卖,他们也算作进入了交易环节,按照既遂处理。那男子说是司法实践,姜海蓝也接受了。”他顿了顿,“姜海蓝有自己的想法,我也认为她的想法有道理,可他们司法实践中是如此处理的,姜海蓝轻易就接受了,她甚至反过来说服了自己。”
潘美明白了赵普话里的意思,沉声道,“因为他们都认可,打击毒/品犯罪,手段再如何过……都不算过。”
赵普道,“臣正是这个意思。”
赵匡胤扫了一眼在座大臣,他也明白他们的意思。
姜海蓝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个国家,如此严厉地打击毒/品,上上下下都认可国家对毒/品的打击手段,那必定是因为他们在毒/品问题上吃过大亏。
鸦/片战争……
东亚病夫……
赵匡胤的双手捏成了拳头,“若是毒/品的危害正如她所言……”
高怀德道,“毒/品会腐蚀人的身体,让人致弱致残致死,若是大量百姓皆是如此……谁来种地,谁来打仗?若是这毒/品还具有成瘾性,让吸食毒/品的人再也离不开它们,为了能吸毒,他们自然会花费大量银钱去买,长此以往……”
石守信叹了口气,“国破家亡。”
曹彬道,“也难怪……会有两次鸦/片战争。”后人又不傻,看不出这毒/品的危害。
赵普道,“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换到前人亦是如此。
前人知之,前人当鉴之,否则便是……
唉。
——
陈初拿着手机搜了搜,她边往下滑动屏幕边说,“也还是有法院判决,将没卖出去的毒/品认定为贩卖毒/品罪的未遂。”
覃致远右手往空中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妹妹,一来,我们国家不是判例法国家。二来,你看看那个案例发布的时间,或者看看案子的具体情况。”
陈初:“……零几年、一几年的案例了。”
覃致远冲她一笑:“嗯哼。”
陈初左手扶额,好吧好吧。
姜海蓝想了想,“我找案例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盗窃毒/品之后贩卖的,没有卖出的毒/品没有被评价为贩卖毒/品罪,那是因为这个案子中,这部分毒/品已经在盗窃罪里评价过了。”
覃致远接过话茬,“是的,如果再以贩卖毒/品罪追究法律责任,就涉及到一个重复评价的问题。”
姜海蓝点头,“其实也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未售出的毒/品,未必就是绝对的以贩卖毒/品罪追究法律责任。”
但是我现在手上这个案子……
她喝了一口奶茶,说:“我再看看卷宗吧,找找有没有其他角度可以提的。”
覃致远说:“一般写辩护意见,不都是未成年、自首、坦白、初犯偶犯、认罪认罚……这几点吗?你要从案子本身来提,这个案子又是贩卖毒/品……”
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但姜海蓝明白。
一般来说,现在而言,到了法院阶段的案子,百分之九十几都是没有问题的。
不像以前那样,案子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姜海蓝左手捏了捏眉心,“被抓获到案,成年人,以前犯过事被判过刑。”
她说:“坦白应该能认下来,认罪认罚,看看检察官怎么提量刑建议吧。当事人对我倒是说,如果量刑过重他就不签。”
覃致远没当回事,“好多当事人是开庭前签的认罪认罚具结书。”开庭前知道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
“他们说,判例法国家,是什么意思?”
某刑部办公区域内,几个官吏边看边聊了起来。
一位年长的捋了捋胡须,重复了一遍,“判例法……”
年纪小一点的,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虽不知这判例法究竟是何意,但从他们的对话,可推测……”他看着同僚们,语气不是很肯定,“是指参考其他案子的处理结果,来处理还没有处理的案子?”
同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约摸是这么个意思。”
“我也觉得。”
“他们话里的意思,听起来确实如此。”
“那么,那男子说他们不是判例法国家,是指他们的法院处理案子,并不参考其他案子的判决结果?”一个官吏看了看同屋的同僚们。
年长者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完全不做参考吧,只是……”
既然是处理案件,怎么可能不参考其他案子的处理结果,他们现在办案子,也翻过往朝代的案子来做参考。
一个青年道,“你的意思是,明面上的说法是,‘我们不是判例法国家’,我们判案不以其他案件的结果作为依据,但实际上参不参考,谁管得着?”
同僚沉默片刻,“你要这么说的话……”
年长者大笑,“孺子可教也。”
北宋位面。
周敦颐负手而立。
他望着天幕,脸上神情很是严肃,看得出来在思考着什么。
他在思考什么?
他在琢磨姜海蓝那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谁都知道做不同的事,要根据事情的不同,使用不同的方法、手段。
对症下药嘛。
但以这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来说,所谓微言大义,不外如是。
旁的人听了这样的句子,听了便是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周敦颐却是由小见大,想了很多很多。
以此完善他的理学思想。
宋慈对他身旁的小吏说道,“其实姜海蓝他们律师所做的辩护,也有几分道理。”
小吏不解。
宋慈道,“犯人犯了案,但并不是就要一杆子打死,若有可以从轻之处,未尝不能考虑一二。毕竟,判案也是希望能对他人威慑一二。”
小吏听懂了,道,“就像我们之前办的那个案子,那人跟人打架,是因为别人欺负他的家人。打架是不对,可他这种情况,不好像一般的斗殴案件一样处理。”
宋慈点头,“正是。”
天幕上也看得出来,他们的法官、检察官,乃至他们的律法,并非是不讲人情,奉行冷冰冰的铁律,否则就不会搞那个“认罪认罚制度”了。
——
姜海蓝和覃致远谈完案子后。
陈初的目光扫过二人,“我下午要去法律援助中心补材料,你们要帮忙补吗?”
覃致远奇怪地问,“补什么材料?”
姜海蓝恍然大悟,“装卷宗是吗?之前援助中心给的公函、会见专用介绍信,你交到法院、看守所之前,全都复印了吗?装卷宗要的哦。”后面这句是说给覃致远听的。
覃致远想了想,他不能确定。
姜海蓝说:“翻一翻吧,有需要补的就发给陈初,她去法律援助中心打印。”
陈初点头,“你们看看你们的卷宗,有需要补的,案号发给我,我一并给你们补回来。”
覃致远看着陈初,“你不是实习律师吗?你怎么也要装法律援助的卷宗?”
陈初耸了下肩,“我师父的,还有源哥的、佳姐的。”
你师父的可以理解,但是赵松源和曹佳的卷宗……覃致远惊奇地问道,“你帮他们装?”
姜海蓝笑道,“付费的,一百块一个。”
覃致远:“……付费?”
姜海蓝点头,“卷宗确实是谁装谁知道,佳姐自从第一年执业,年底装卷宗,实在是装得烦了。她就想出了付费请实习律师帮忙装卷的办法,一百块钱一个卷宗这个‘行价’也是她提出来的。”
很快就被行知所其他律师接受了。
带徒弟的律师不用操心这些,他们的徒弟会自觉做好这件事。没有徒弟和助理的律师,想请实习律师干活,自然是要花钱了。
覃致远回想了一下装卷宗要补庭审笔录、阅卷笔录,要写总结,要填表,要打孔、穿线……他语气认真地对陈初说:“小陈啊,那我的卷宗也麻烦你了,100块钱一个,你帮我装吧。”
姜海蓝:“……”佳姐真是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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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要变成口口(*/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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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些危险
“我说,他们未免太懒了吧?”
某官府府衙,几个同样需要装订资料的小吏看着满屋子的材料,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啊,装订卷宗多大一点事,那帮律师居然嫌弃麻烦,花钱让其他人帮忙装?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按照怎么样的规矩装订卷宗,但是装材料不都那么回事吗?
能有多烦?
一个家境还算富裕的小吏将手中的一叠纸质资料放在了桌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来。
可是说实话,装卷宗确实是很烦,没有一点意义。
他悄悄地扫了一眼他的同僚们,目光落在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同僚身上,如果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某个医庐,家境不是很好的小师兄就是直接和家境富裕的师弟开口,“我觉得他们挺聪明的,汪师弟你觉得呢?”
也是师兄弟关系好,说这种话也没关系。
汪师弟听了果然没在意小师兄说钱的事,他的脸上露出颇为心动的神情,但很快又迅速摇头,“如果师父知道了的话,会不会罚我?”
小师兄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三师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弟你是真心的,还是想考验汪师弟?”
小师兄很是从容,“什么考验啊,我只是单纯缺钱。”
三师姐的眼睛亮了,“真的吗?那师弟你打算出个什么样的价钱,如果合适的话,我也可以。”
汪师弟茫然地看了看师兄,又看了看师姐,什么呀,所以师姐确定师父不会生气他们没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做陶瓷生意的妇人和同屋的几个老板说道,“只是收拾文书,又不是做账,确实只是浪费时间,没什么用处。”
一个年老的布店老板点了点头,“赚钱嘛,就是要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商机,帮其他人装订卷宗又何尝不算是一种赚钱手段?”
可惜他们律所太小,律师太少,否则……
专门给律师们装订卷宗,就能凭此挣钱,不用做别的了。
一位做茶叶生意的中年男人笑了笑,“城南有个男的,因为看到姜海蓝平时不做饭的时候,会通过那个什么团点餐,然后有穿黄色衣服的人把她点的餐送上门来,也开始做这个生意了。”
坐他旁边的年轻男人是做粮食生意的,他惊讶地张大了嘴,“他打算搞送饭菜上门的生意?”
其他几个老板同时望了过来,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谁啊?”
“不是吧,这家伙,未免也太快了!”
“这个生意倒是能做……比如我店里那些人,要是每日能有人帮忙买了饭菜送货上门,花点钱也无妨。”
“天幕上的人能专门做出那个什么团,就证明这生意能做。”
“但是人家是通过那个什么手机点餐,咱们没有手机,那男人打算怎么做?”
“养鸽子,或者快马加鞭送单子上门吧,只要想做,方法多的是。”
“可我还是觉得不大可靠……”
“就看他想做短期生意,还是长期生意了。”
“短期如何?长期又如何?”
“短期就随便搞搞,长期,那自然是要努力取得客户们的信任。”
“就和我们做别的生意一样呗。”
——
覃致远和陈初谈好了“生意”,他便起身,打开自己放卷宗的柜子,开始翻找法律援助案件。
姜海蓝喝了一口奶茶,对陈初说:“那你等他,我先出去了。”
陈初比了个“OK”的手势。
姜海蓝捧着奶茶离开了覃致远的办公室,朝其他区域走去。
女律师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哪天你要是寄了,绝对是我下的手!都不用考虑别人,可以直接和警方这么说!”
姜海蓝:“……”
她慢悠悠地晃了过去,就见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律师正朝戴霖发火。
她不禁摇了摇头,戴霖明明知道李乐淇是个小辣椒,一点就炸,非要逗她。
“乐淇你可不要说这样的话,”姜海蓝笑眯眯地说道:“戴霖他体质特殊,经常碰到性格偏执的被告,万一他哪天真的寄了,你给他负责你不是亏大了?”
展羽不解,“什么叫经常碰到性格偏执的被告?”
李乐淇立即开始盘点。
“上次,他代理的那个离婚纠纷,男方对法官说,要是给他判离婚,他就……”李乐淇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开庭那天,法官专门叮嘱门卫检查他携带的东西,开庭时特意叫了两个法警坐法庭里。”
姜海蓝笑道,“你知道的,一般法官开民庭,是不叫法警的。”
展羽:“……我知道,看来法官真的被吓到了。”
戴霖双手一摊,“我也被吓到了好吧!要是他伤了我,或者伤了我的当事人……”
姜海蓝说:“从那以后,戴霖的车子后备箱,就塞了东西。”
防止有人动手,他徒手不好还击。
戴霖朝姜海蓝笑了笑,“说得好像你车子后备箱没放凶/器一样。”
姜海蓝微微一笑。
李乐淇翻了个白眼,“你和姜海蓝比?她细胳膊细腿,要是碰到傻逼可怎么办?”
展羽抢过话茬,“哎呀,淇姐你别管霖哥,你继续说。”
李乐淇乐了,“行,我继续。”
“上上次,戴霖有个离婚纠纷,代理的女方,碰到一个性格偏执的男的,他叫了许明辉和他一起去开庭。开完庭后,戴霖带着女方在前边走,男方后面跟着,他就带着女方去了派出所。又让许明辉开车到看守所后门,顺利离开。”
展羽被吓了一跳,“有这种事?”
李乐淇点头,“说起来挺危险的,要是那男的真的动手,伤了当事人,那可就……”
戴霖说:“是啊,我当时真的吓得不行,生怕出事。”
李乐淇想了想,“上上上次,那男的,是直接打你的电话威胁你吧?”
她向戴霖确认。
姜海蓝的脸色变得严肃,“没错,那次的被告直接打戴霖电话,威胁戴霖要是敢代理那个离婚纠纷,他就会收拾戴霖。”
那次不只是戴霖,大家都很为他担心。
但是戴霖可不是一般人,“我立马训斥了他,然后转头就打电话报警,又联系了法官说这件事。”
这种事情碰到的多了,真的是胆量都变大了。
戴霖感慨万千。
“说来也是奇怪,”李乐淇眨眨眼睛,语气很是好奇,“咱们执业几年都没碰到过一个偏执狂,你怎么老是碰到?”
姜海蓝喝了口奶茶,“你师父碰到过,我师父碰到过。”
大律师嘛,被威胁也算不得稀奇。
李乐淇:“……”
展羽双手抱臂,做了个“抖”的动作,“好吓人啊,做律师怎么这么吓人?”
戴霖哈哈大笑,“也不用想太多,这种事是偶尔嘛,不是经常。”
要真是三天两头碰到这种事,他早转行做别的了。
——
北宋位面。
几个大臣相互看着,表情五花八门。
薛居正感到难以理解,“不是,他们那个世界不是很安全吗?大晚上的都有那么多女性在街上走。”
怎么听几个律师说起来这么危险?
代理案件而已,被男的威胁,被男的跟着走,这要是他们官府的人碰到这种事……
薛居正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潘美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他说:“人毕竟是人,千年之前如此,现在如此,千年之后亦如此。”
就算社会风气好了,但利益相关,始终是会有为非作歹的人。
赵普颔首,道,“不错,你看姜海蓝办了多少刑案?”
他们国家打击毒/品力度那么大。
看样子对毒/品有害身体、浪费钱财这件事的宣传也很厉害,否则姜海蓝给直播间的观众讲鸦/片战争时,语气不会那么愤怒。
——从认识姜海蓝以来,看得出来她的性格还挺好的,不是会轻易生气的人。
但她对毒/品的怒意显而易见。
由小见大,可以看出,他们国家,上上下下都深知不能吸/毒,上上下下都反毒。
可即便是如此,依然有人要吸/毒。
依然有人要贩卖毒/品。
所以,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发展,都依旧有会违法犯罪的人。
人心就是这样。
人性就是这样。
王审琦道,“出事的应该也不多。”
李沆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南怀德笑了笑,“你代入你自己想一想,若是经常有官府的人被歹人杀/害,其他官员会不会人人自危?朝廷会不会大力打击歹人?”
王审琦点头,“却是如此。”他朝天幕努了努嘴,“刚刚他们不是说了吗,通知了法官,法官开庭的时候叫了法警。”
潘美道,“而且,我们第一次看到法院时,姜海蓝讲过,有法官被人杀/害,法院特意安装了铁门,没有法院的人开门,其他人不能通过铁门,去到法官的办公室。”
说明确实出过事,但上面有对策。
且按照他们做官的经验,出事应该也不多——被朝廷杀掉的官员,可比被歹人杀害的官员,多上几百倍。
“只是刚好现在他们几个在‘讲故事’,就显得这类事情比较多。”赵普道,“但这个男律师,不是没事吗?”
王审琦道,“却是如此。”
他想的是,“离婚这件事,果真如我所想,挺难的。”
潘美轻叹了口气,“不错,以他们那个世界来说,如果可以离婚,那被离婚的男人,如果自身条件……”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往后难以再找到可以结婚的女人,那确实会发疯。”
赵普笑了起来,“但婚嫁之事,从来都是各凭本事,可没有分配妻子一说。”
没本事的男人发疯也没用。
王审琦:“……”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是无法反驳。
————————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平时多警惕点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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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捐赠一
“对了,这周末你们有没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戴霖的视线扫过在场几个人,热情地邀请道。
坐在他们后面“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杨旭手下一停,歪头笑道,“我也可以去吗霖哥?”
戴霖点头,“当然。”既然是请客,肯定去的人越多越好。
姜海蓝笑了笑,问他,“你接大单了?”
展羽睁大了眼睛,“什么大单?”
戴霖解释道,“刚接了一个案子。”他又很是谦虚地说:“算不上大单。”但确实是近半年律师费最高的案子。
“恭喜恭喜,”李乐淇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可惜我们这周末有事。”
戴霖不解,“我们?”
姜海蓝说:“我和李乐淇。”
李乐淇双手一摊,“我师父这周末要去B区杏华乡杏华小学捐赠课桌,已经和乡政府、学校的领导说好了。师父邀请我、姜海蓝、许明辉陪她一起去。”
她师父聂暄妍是行知所的合伙人之一,B区人民政府的法律顾问。
这件事杨旭也知道,他问,“几个月前,聂姐就在联系人打课桌,已经打好了?”
李乐淇点头,“对,上周完工的,这周送去杏华小学。学生们下周就能用上新课桌和新凳子了。”
姜海蓝淡定喝奶茶。
只是刚好聂暄妍和李乐淇、蒋琳在谈捐赠这件事时,她在旁边,就被聂暄妍邀请了。
姜海蓝不大好拒绝,再说这也是好事,她就答应了。
蒋琳当即眼前一亮,“海蓝,那拍照的事就麻烦你了,多拍几张,原图发我。”既然是去捐赠,那律所自然是要出一期简报的。
姜海蓝:“……行,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拍照技术。”
展羽问,“聂姐是将那所小学的课桌和凳子全都换了?”
李乐淇点了下头,“总不好换一半不换另一半吧。”做好事嘛,要么别做,做了就大方一点。
“倒也没错,既然要换就都换了吧。”戴霖是有强迫症的,他说:“全都是新的,看起来好看。”
——
嗯?
往学校里捐桌凳?
各时空学堂/书院/书塾的教书先生们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天幕。
天幕上那个世界的桌椅凳子对天幕下的世界是有影响的,很多书院都进行了改良。
学生们用新课桌、新椅子、新凳子,读书写字方便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对有钱的书院、大的书院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
小一点的书院就很愁了。
这会儿听到姜海蓝他们说,他们律所有律师要去小学捐桌凳——虽然不知道小学是什么书院,但总归是给人读书的地方——震惊之余,不免心念一动。
一位教书先生看向书院院长,他琢磨着措辞,“您打算给学子们重建住处,不如……”
院长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教书先生笑了笑,“您去化化缘嘛,或者找找认识的人出面,我们也找人来捐赠。”
院长:“……”
他瞪了一眼教书先生,“你倒是会打算。”
教书先生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学子们住的那屋子又是漏风又是漏雨,修修补补不知道多少回了,我看着也不忍心。”
他望着院长,“您不也是不忍心,盘算着省点钱给重建?”
但重建房子的钱哪是能省出来的?
天幕倒是给他支了一个招。
如果真的能找到愿意出这笔钱的好心人,他这个做先生的舍下脸面去求求人家又何妨?
……但他没有这个面子,还是得院长出面。
院长若有所思,“可是人家凭什么给我们捐?”
教书先生反问,“天幕上那位律师,又凭什么给学校捐?”
“自然是因为那位律师心地善良!”
某家书院里,几个学子也在聊这事。
不过他们从居然可以这样做聊到了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越聊越激动。
“没点好处为什么要去做捐赠的事情?”
“那你说有什么好处?”
“他们捐赠是请了乡政府的领导出面的,那肯定是做给政府看。”
“他们也自己要出简报夸自己。”
“然后呢,夸奖算是什么好处?”
“夸奖怎么不算是好处?至少说明他们虚伪!”
“哎你们这些人,人家真的出了钱,想被人夸几句怎么了?”
“非是真心!”
“沽名钓誉。”
“捐东西就是为了好名声,这种人令人不齿。”
“但若是有人肯为了好名声,平日施粥,冬日施炭,让我写篇文章夸赞他也无妨。”一个学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就是没有穷过。”
学子们:“……”
那位学子看着同窗们,“若是你家境贫寒,有人愿意资助你念书,你还会在意他是否为了名声吗?”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有人确确实实得了好处,就够了。
“几句夸奖而已,给他们又何妨?”学子继续叹气。
——
说到捐桌凳,姜海蓝突然回忆起她的幼年时期。
她说:“我小学在村里的小学读,刚开始读学前班那一年我们是要自己带凳子的,学校只有桌子。”她比划着,“那种一个人坐的独凳,开学时带去学校,期末带回家。后来我读一年级,有人给学校捐了一套长凳,学生上学才不用再自己带凳子。”
没办法,学校穷。
嗯,也是政府穷,拨不出资金给村里小学添置凳子。
姜海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候我们读学前班,五、六年级的学生来给我们打扫教室,会把他们弟弟妹妹的凳子换到前排。”
杨旭很是好奇,“老师不管吗?”排座位总不能任由学生自己坐吧,个子矮的怎么办?
姜海蓝想了想,摇了下头,“应该要管吧,但我不记得了,太久远了。”
她捧着奶茶杯喝了一口,“那所小学后来没办了,学校改造给村委会用。”
戴霖点了点头,“是有不少村里的小学没办后,学校改成了村委会办公室。”
从小生活在城里的李乐淇不大明白,“学校为啥没办了?很多地方不是还缺学校吗,我经常在网上看到有人捐学校。”
戴霖说:“因为孟母三迁。”
李乐淇:“……”什么鬼?
姜海蓝哈哈大笑,“以前乡村的家长们送孩子读书,对孩子没有那么高的期望,能考上大学就是祖坟冒青烟,考上了继续读,考不上就去打工或者回家种地。”
戴霖点头,“家长们要么自己不懂,没法教孩子学习,要么打工或种地,实在没空管孩子。”
这个李乐淇懂,留守儿童嘛。
姜海蓝继续解释“孟母三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学校卷,老师们卷,学生们卷,家长们也卷,都希望孩子能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程。那家长们自然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去读书,最好是送到县里的小学或者初中去。”
展羽说:“也难怪要进行读书限制。”
姜海蓝点头,“从政府的角度出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加以限制,乡镇上的小学和初中可能因为没有学生而垮掉。”
戴霖耸肩,“可从家长的角度出发,自然是希望从小就让孩子进好的学校。”
他说:“我有个表弟,当年小升初,明明可以去读县里最好的初中,他非要和他的朋友们在乡里的初中读,可把我气坏了。我找他爹座谈一小时,把他送县里去了。”
李乐淇:“……你为啥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戴霖面露无奈,“他年纪小不懂事,我懂,能提一把就提一把吧。”
展羽笑道,“这算是中国人根植在血脉中的对读书的看重吧。”
——
元朝位面。
“还真是‘孟母三迁’啊。”綦公直道,“对孩子寄予厚望的父母自然是会想方设法、竭尽所能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去念书。”
不过,“卷”是什么意思?
张文谦颔首,“虽说念书要靠自己努力,但好的环境和不好的环境,对学子的影响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是念过书的,这一点不用多说。
他们对天幕上那些“家长”很是理解,若是他们,自然也会把孩子送去好的书院,给孩子请最好的夫子。
但是天幕上说越来越多的父母意识到要送孩子读书,都想把孩子送进县城,以至于政府进行“限制”,想把乡镇的孩子留在乡镇的小学和初中。
——“小学”和“初中”又是什么意思?姜海蓝真是的,也不给解释解释,搞得他们都听不懂。
伯颜眉头紧锁,“我觉得有点奇怪,但是……”
他想不出那个违和点是什么。
阿合马轻蔑一笑,“他们那个世界,好像只要想读书,就能读书。”
伯颜:“???”
他大惊。
虽然看阿合马很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几个大臣对视了一眼,觉得很难想象,天幕上那个世界真的能做到如此吗?
可从姜海蓝他们的对话中……
忽必烈惊愕地看着他的臣子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廉希宪神情严肃,“陛下,他们的村子里原本是有小学的,后来因为村民们把孩子送去乡镇或者县城读书,村里的小学撤了。”
忽必烈:“……我看得懂。”
廉希宪继续道,“很多书院办不下去是因为没钱,读不起,可姜海蓝他们没这么说,说明,对他们那里的村民来说,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们都想去更好的学校。
綦公直叹了口气,“未必就是我们想的这样。”他嘴上这样说,但他心里也没底。
毕竟天幕上那个世界,神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只是让更多孩子能读书,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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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年义务教育,去捐赠的时候再提
2、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晚上再更
3、我们这边春天终于来了,换上了春装,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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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赡养一
“你们在聊什么?”
一道男声突兀地响起,把正在聊天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他们扭头,就见许明辉左手抱着卷宗,右手拎着公文包,正朝他们走来。
李乐淇柳眉倒竖,“许明辉!你吓死人了!”
许明辉很是无辜,他问,“你们在聊什么不能被听到的吗?”
不然怎么会被我吓到?
“真是不能被听到的,我们就躲办公室里关上门聊了。”戴霖双手抱臂,笑眯眯地说道。
许明辉笑了笑。
姜海蓝问,“你开庭回来了?”
许明辉摇头,“我不是去开庭,我是去法律援助中心换了一套手续。源哥有个援助案子,开庭时间和他手上一个案件冲突了,没法调,就把这个援助案件转给我,我替他去开庭。”
如果是委托案件,换律师的话,重新打印一套合同、授权委托书,让当事人签字,再把公函+授权委托书+律师证复印件交去法院承办法官那里。
如果是法律援助案件,那就要找法律中心说清楚情况,然后换一套援助案件的材料,再把援助中心出的公函+律师证复印件交去法院承办法官手里。
开庭冲突是常事,一旦冲突,法官那里不能更改开庭时间的话,律师们就只能自己找人去替开庭了。
许明辉走了过来,用八卦的口吻说道,“我今天在援助中心那边听到一个案子。”
在场的几人闻言都迅速转头看向许明辉。
许明辉说:“司法局一位我不知道怎么称呼的领导,来援助中心找汪主任和鸿姐,说有一个赡养纠纷的案子,有家老头子卧病在床,三个儿子都不愿意赡养他。”
几个律师都办过赡养纠纷的案子,再离谱的父母子女都见过,所以此时听到许明辉这么说,都没有感到稀奇,一个个面不改色。
许明辉继续说:“汪主任说按照程序,让老人家亲自签了申请书,指派承办律师就是。”
李乐淇听到这里,点了下头,“是啊,是这么回事。”
姜海蓝说:“汪主任和鸿姐也怕出事,一般都是他们看着老人家亲自签了字,才会指派援助律师。”她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有些子女对老人负责,Ta的兄弟姐妹不负责,TA不甘心,就让老人起诉赡养纠纷,让兄弟姐妹也负责。”
戴霖叹了口气,“这原本没什么。”
姜海蓝说:“对,这原本合情合理,只要老人家是真心在申请书上签字的。”
万一老人家并不想起诉TA的其他子女,法院打电话给老人家的时候,老人家说TA不知道,TA没有起诉,那代理律师算什么?
法律援助中心也是平白添些麻烦。
所以平时援助中心也好,律师也好,承办法官也好,都会特别确认,作为原告的老人家是自愿起诉的,是真心要起诉的。
李乐淇盯着许明辉,好奇道,“但你特意拿回来说,这案子怎么了吗?”
——
天幕之上律师们没有觉得惊奇,天幕上众人却是感到不可思议。
史弼道,“原来他们也讲孝道。”
张易闻言瞅了他一眼,寻思着他那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
天幕上的人也没有说过,他们不尊重老人啊。
你看,人家还专门有个赡养纠纷,子女不孝顺,就起诉子女,让子女给钱。
……但相对来说,确实感觉,过轻了。
子女不孝顺,怎么能只让他们出钱就完事了?
不得吧啦吧啦……张易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多种刑罚。
张文谦语气温和,“我们来谈谈这个赡养纠纷本身。”
他说,“律师要办这个案子,需要老人委托律师,或者老人去找法律援助中心,法律援助再把案子指给律师。”
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看天幕也不是白看的。
赵壁道,“但不管是委托,还是找援助中心,他们都要确定起诉子女出钱,要是老人自己的本意。”
用天幕上的话说,叫“真实意思表示”。
张文谦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老人家嘛,子女不孝顺的时候,跟这个哭诉,跟那个哭诉,但真让他们去衙门告子女,可能还是舍不得。”
子女不孝顺是子女的问题,做父母的疼爱子女,有时候没什么不能原谅的。
尤其是……有时候身边有一个子女照顾的前提下。
衣食无忧,还找其他子女干嘛?
廉希宪道,“但这样一来,好生照顾老人的子女就会觉得不平衡,自己吃大亏了,于是鼓动父母到法院去起诉。”
一旦开始子女没有和老人家讲好,律师没有做好这方面的确认工作,老人家对法官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起诉,那律师手上的授权委托书算什么?
律师拿着假的委托书来起诉……
阿塔海淡淡地看了众大臣一眼,道,“可是给父母养老的子女并没有错,他们的父母不该过于贪心,眼看着孝顺的子女吃亏。”
史弼道,“所以子女有意让兄弟姐妹去起诉,得提前和父母说好,取得父母同意。”
做父母的也该体谅孝顺的子女。
綦公直眯起眼睛,他似是在问其他人,又似在自言自语,“只是如此吗?”
赵壁盯着綦公直,“你这是何意?”
綦公直道,“他们说的赡养纠纷是民事纠纷,若是法院判决之后,不愿意赡养父母的子女仍是不肯出钱呢?”
阿合马冷嗤了声,“他们的法院不是有个执行庭,可以强制执行吗?”
张文谦道,“我们看看他们怎么说。”
——
天幕上。
律所里。
许明辉听了李乐淇的提问笑了笑,“当时北斗所的鲁主任也在,他向汪主任提议,不一定非要走民事诉讼,可以让派出所的人把老人家的子女叫去派出所,问他们愿不愿意赡养老人。如果他们说不愿意……”
他故意停下,看着他的同事们。
戴霖get,“就以遗弃罪追究法律责任?”
展羽恍然大悟,“吓他们一吓?”
姜海蓝若有所思,“这办法也不错,毕竟走民事程序,就算是调解或者判决,如果被告不肯老老实实付钱,也还是要走强制执行程序。”她“啧”了一声,“拒不执行法院判决,说不定还是要去公安那边。”
李乐淇说:“警方直接把人叫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问他们愿不愿意赡养老人,不愿意就可以直接抓了,公安调查,查清楚后移送检察院,看他们怕不怕。”
看他们是愿意出赡养费,还是愿意被追究刑事责任,去看守所坐一坐。
许明辉点头,“没错,鲁主任就是这个意思,当时我们在办公室的几个人都觉得这办法也行。”
姜海蓝忽然想起刚刚她在覃致远办公室的一幕,于是她说:“但是?”
许明辉惊讶地看着她,“蓝姐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但是?”
姜海蓝:“……”她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像要转折。”
许明辉乐道,“是的,我要转折。”
他说:“但是,汪主任说,如果他们说不愿意赡养,真要抓他们的话,老人家多半要站出来,不干了。”
李乐淇张了张嘴,又闭上。
展羽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眉心,“也是,毕竟是亲生的子女,大多数父母都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子女进看守所,要是警方真按照遗弃罪把人关进去,老人家绝对要找警方,找政府闹。”
戴霖说:“本质上大家还是想解决赡养问题,每个子女每个月愿意出几百钱就行了。”
姜海蓝右手拿着奶茶杯,“吓一吓也不是不行,大多数人吓一吓可能就老实了。如果还是不老实,再走法律援助程序起诉。”
有些人是不愿意和公检法打交道的,生怕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公检法。
——
“遗弃罪?”綦公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们也不仅仅是走民事程序,以赡养纠纷打官司,还可以走刑事程序,追究不孝顺的子女遗弃罪。”
他顿了顿,但是这个罪名叫“遗弃罪”,而不是“不孝顺父母罪”,是不是……包含了别的什么?
遗弃……
子女不照顾父母若是可以说遗弃,那父母不养小孩,是不是也可以说是遗弃?
可此时他们说的是赡养老人,故綦公直也没有往深里想。
史弼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松了口气。
为着天幕上那个国家仍旧讲孝悌。
那说明千百年之后,仍然有很多东西和如今是共通的,并没有超出他的认知。
并没有颠覆他的三观。
廉希宪把话题绕回了案子本身,“我觉得他们说的这个方法,挺有用的。”
绝大多数的百姓是畏惧官府的,官府的人把不孝顺的子孙带去县衙,问他们愿不愿意赡养父母,不愿意就关进大牢,还有多少人能硬着头皮非说不愿意呢?
且,如果真是咬死不愿意出钱赡养,那不孝不悌的子孙,确实应当受到处罚。
照着天幕上那个世界来说,以遗弃罪追究刑事责任,公安调查,查清楚后案子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检察院把案子起诉到法院,法院判决。
又何尝不可?
“但是他们那个世界的官府……”伯颜皱了皱眉,“如果警方打算关人,做父母的来闹,警方还真的怕了他们闹不成?”
忽必烈忽然开了口,“也许,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先前看到姜海蓝办的案子,也没见他们的公检法因为犯人的亲戚有意见就不关人了,不判决了。
忽必烈叹了口气,用沧桑的口吻说道,“一家人的事情,旁人难以掺和。”
众大臣:“……”
有过类似经历的大臣心有余悸,“确实,别人一家人的事,少管。”
一家人,要讲感情,要讲道理。
边讲感情边讲道理。
或者你讲感情他讲道理,你讲道理他讲感情。
……极有可能吵着吵着,最后一致对外。
家务事实在是难以处理。
天幕上他们提到找警方出面,主要还是想吓一吓不赡养父母的子女,让子女出赡养费,如果做父母的不忍心,要来闹,反对警方的做法,那真的里外不是人。
——
李乐淇问许明辉,“后来呢,汪主任他们打算怎么处理?”
许明辉:“……”
他有点心虚地看着同事们,“后来我就走了,不清楚。”
在场几人:“……”
展羽怒道,“哪有你这样讲故事不讲结尾的!”
许明辉理不直气也壮,“又不是我故意不讲结尾的,那我有事我要先走啊。”
姜海蓝眼角抽了抽,“听了开头不知道结尾的案子,也听得多了,习惯了。”
赡养纠纷的案子,基本上也就那样。
走民事的话,法官一定会判决子女们支付抚养费,作为原告律师而言,这基本上可以说是必赢的案子。
——当然也不能说百分百,万一呢?万一子女小的时候,做父母的没有好好抚养呢?
————————
我困得很,明早上起来改一改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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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强制医疗
几人聊完之后,准备各自去忙。
姜海蓝的奶茶喝了一半,她右手拿着奶茶杯晃了晃,正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去敲键盘,被杨旭叫住。
“蓝姐,”他手上拿着一份材料,看着她,“你之前办过一个强制医疗的案子是吗?”
姜海蓝点头,“对,大概是21年的时候,我接了一个强制医疗的法律援助案件。”
杨旭说:“我师父今年只办了一个援助案件,我找援助中心那边给他拿了一个,也是强制医疗。”
他停了几秒钟,问,“这类型的案件我要做什么?”
姜海蓝问,“是法院阶段吗?”
杨旭回答,“对。”
姜海蓝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你把手续交去刑庭,阅卷,会见当事人,和承办法官沟通,然后交一份辩护词给承办法官,应该就可以了。承办法官会给你一份《强制医疗决定书》,你拿来装卷就行。”
她把奶茶杯放在了桌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从文件传输助手里搜出当初写的那份辩护词,VX发给了杨旭。
“如果当事人患有精神病的话,卷宗里会有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鉴定意见书》。”姜海蓝回忆起自己以前办的那个案子,她看过当事人在公安机关的笔录,她也会见过当事人,和对方谈过,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无力的。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精神病这个东西,当事人病发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哪怕TA知道不应该做那件事,TA也没法不去做。”
毕竟是精神病啊。
姜海蓝也是那个时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精神病人不负刑事责任。
她的当事人病发时伤人,骑着抢来的摩托车逃跑,逃跑路上竟然打110报警。
他在电话中如实交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说了自己当时在什么地方,让警方快来抓他。
他知道他做的事不对。
但他本人停不下来,只想骑车疯跑。
——也不是说同情当事人,而是她看完卷宗真的有一种无力感。
杨旭看了一眼手中的材料,默默地点了下头。
姜海蓝说:“当事人确切患有精神病,病发时无法控制自己,TA的父母亲属的监护能力有限,因此无法预估或避免其社会危害性,所以,要进行强制医疗。”
她与杨旭对视,“有些精神病人并不想做坏事,但病发控制不住,可能会伤到周围的人,他们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大家也都不愿意。”
杨旭明白姜海蓝的意思,他说:“强制医疗挺好的。”
姜海蓝“嗯”了一声,“他们的监护人如果不能每时每刻盯着他们,强制医疗确实挺好的。”
——
【所谓精神病人,是指各种外界的有害因素所导致大脑功能紊乱,临床表现为精神活动异常的人。[1]】
姜海蓝看着手机屏幕,给直播间的观众们科普。
【按照我们的法律规定,如果作案当时是精神病人,作案时无刑事责任能力,依法不负刑事责任。】
【但经法定程序鉴定依法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有继续危害社会可能的,可以予以强制医疗。[2]】
她短短几句话,在各大平行世界的医者和法律从业人员中引发了激烈的讨论。
东汉位面。
张仲景皱了皱眉,他回忆起自己行医这么多年,遇到过的“疯子”患者。
有从头到尾都疯疯癫癫的人,有平时和常人一般无二偶尔突然发疯的人。
可无一例外,他们发疯时都难以被控制,要么伤人杀/人,要么毁坏财物,确实危险得很。
他事后也和一些偶尔会发疯的患者交流过,有的人说,发疯时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不该这么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所以对姜海蓝的说法,张仲景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强制医疗”是什么?
“强制医疗”要做什么?
张仲景眯了眯眼睛,换言之,天幕上那个世界又是如何治病的?
可惜姜海蓝没有去过医馆。
这也是各时空从医者的共同想法,他们很想看看天幕上那个世界是如何治病的。
他们能用那种四个轮子的车取代马车、驴车,他们能用洗衣机取代手洗衣物,他们能有电饭锅取代灶台……那在治病救人一道上,他们会不会也有什么让人大开眼界的东西?
不过这样就像是在咒姜海蓝了,华佗想,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不生病总归是好的。
从来伤病害人,能从阎王手上抢回来的命……
唉。
东晋位面。
鲍姑与葛洪夫妻一边看着天幕一边交流。
“精神病人?”葛洪举起右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他们认为,是这里,和这里,生了病?”
鲍姑若有所思,问,“这种病能治吗?”
葛洪与她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至少我不能。”
鲍姑轻叹了口气,“他们也许也不能。”若是能彻底治好,早就治了吧,又何必等到这“精神病人”控制不住自己生了事,再来进行“强制医疗”?
葛洪回忆了一下他的行医经历,向妻子道,“你说得不错,姜海蓝他们也说了,父母亲属监护能力有限,监护人不能经常盯着之类的话。”
若是能治好,怎么还要人经常看着?
“监护人……”鲍姑看着葛洪,“这个监护的意思……”
葛洪想了想,道,“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生事,若是生了事出来收拾烂摊子。”
北宋位面。
张小娘子仰头望着天幕,突然叹道,“想来那个世界的医者,医术比我等要高明,用药比我等用的要好。”兴许……他们还有很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吧?
她旁边的药童不解地道,“您又何必自轻?您一直救病治人,多少人感激您。”
张小娘子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两回事。”她正色道,“你看那个世界,那么多人。”
能有那么多的人,除了世道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外,想必他们的医术一道也要高明得多。
否则一场风寒就能没了性命。
便是皇亲国戚、皇帝高官,若是生了病,要从阎王爷手里抢人,也是难得很。
医术不高明,想来也很难有那么多的人。
张小娘子的眼中浮现出期待,能不能让我看看天幕上的医馆呢?
南宋位面。
宋慈重复了一遍姜海蓝所说的话,“大脑功能紊乱……临床表现……精神活动异常……”
是了,天幕出现以来,他最好奇的莫过于“鉴定”。
——主要是关于医学,天幕上也没出现过别的。
姜海蓝提到的“鉴定报告”,能把人鉴定为“轻伤二级”,能鉴定“误工期、护理期、营养期”,能鉴定“伤残等级”,如今……
还能鉴定人是否为“精神病人”。
宋慈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进行“鉴定”的。
若说是一直疯疯傻傻的病人,那自然大家都知道TA从来疯傻。
可那种平日里和常人无异,偶尔发疯作案的人,天幕上的人是如何判定TA作案时“无刑事责任能力”的?
换言之,他们怎么确定犯人是真疯还是装疯?
……等等,“无刑事责任能力”又是什么?
好问题。
北宋位面的包拯也想问。
但无法向姜海蓝提问,姜海蓝的解释也有限。
只能自己进行推测。
从那姜海蓝和那男人的对话及姜海蓝的讲述可知,天幕上那个国家的律法认为,“精神病人”是“无刑事责任能力人”,若发病时犯了案,“依法不负刑事责任”。
这未免太……
怎么说呢,让人觉得……
包拯眉头皱得很紧,是说疯子犯了案便不用受刑罚,不用坐牢的意思?
当然也不是不能理解,真正的疯子确实是生病了,病发时无法控制,这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疯子伤人的事情发生。
可天幕上他们的“鉴定”,是能够百分百确定犯人是否是真的疯了吗?
甚至,还能够“鉴定”犯人作案时是否是发病状态?
怎么说呢,虽然早就已经接受了那个国家的“仙人之力”,但时不时地也还是要被震惊到。
刑部和大理寺吵作一团。
这个说:“若是疯了便不用受刑罚,那疯子伤人、抢东西、砸东西怎么办?”
那个说:“该赔偿的自然是要赔偿,疯子也有父母长辈,也有族人。”
“但是疯不疯的,谁说了作数?”
“我要是想把你杀了,我特地服了能短暂发疯的药,杀了你之后我又恢复了,这该如何算?”
“什么!你想杀我!”
“……打个比方而已!我真想杀你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同僚白了那俩人一眼,继续推测,“或许,他们也有更具体的律法规定吧?”
“我不理解,他们为何对疯子,如此宽容?”
“也许是因为,我们对疯子……对精神病人不够了解,不如找几个老资历的御医请教请教?”
清朝位面。
于成龙倒是想得开,平常大家都知道不能同疯子计较,若是遇到了疯子就自觉避开。
若不然被疯子伤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人家都疯了,脑子有病,不能分辨是非。
想来天幕上那个国家便是出于此考虑,才不追究所谓刑事责任吧?
且,对于“精神病人”而言,想来待在……什么地方“强制医疗”,比关进看监牢要好得多。
大夫是在照顾。
狱卒是在看押。
疯子的脑子病了,身体的痛觉没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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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写A剧情的时候,或者还没动手写A剧情的时候,B剧情老老是在脑子里转,难受
2、[1]百度百科:精神病人
[2]刑诉法第三百零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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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误入镜头修
又堵车了!
姜海蓝看着前后左右都一望望不到头的车子,左手支着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在林城呢?慢慢等吧。”
怕观众们很长一段时间只能看着她,太无聊,姜海蓝将直播间的摄像头调到了车子上方的空中,让他们看“外景”。
她自己则拿着手机,戳开了某个种田游戏。
收割了农田里成熟的红薯,种上辣椒;收了糖坊、糕坊、腌制、陶瓷坊、文具坊等生产的作物,添加了作物开始生产新的;给猫猫添加了新的猫粮;收割了湖里的莲子、乌龟肉、贝壳;……
几分钟后,姜海蓝抬眼看了一下前方一动不动的车队,低头点进了“房子”,开始给游戏的主人公摆放新家具。
姜海蓝并不知道,她兴致勃勃地布置卧室之时,天幕之下的各平行世界,有一部分人脸色惊异地盯着巨大天幕的左上角,沉默地看着、看着。
然后,瞳孔地震。
他们看的是什么?
是姜海蓝左手方向的一所小学。
平整宽阔的坝子,四周都是四五层高的楼。
一群穿着蓝白衣服的小孩从高楼里走了出来,全部涌到了坝子上。
他们小的不过六七岁,大的不过十二三岁。
有男有女。
看上去有两三千人左右。
“怎么这么多孩子啊?”
“还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
“男孩子女孩子都有,聚在这里干什么?”
“或许……这里是学堂?”
“???”
“你这么一说……还挺像!你看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都背着包。”
“也只有书院才会有这么多孩子吧?”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就算是书院,人数也太多了!”
“天幕上那个世界那么多人,有这么多孩子也不奇怪吧?”
开玩笑,没有这么多小孩子,哪来那么多大人?
似乎是被几个站在坝子前方的台子上的男男女女指挥着,这帮小孩,开始排起了队伍。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这两三千个小孩就排好了队!
成行成列。
横看竖看都是一条整齐的线!
站在台子中间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不多会儿,那些小孩排着队,从坝子里往外走。
整整齐齐。
规规矩矩。
顺顺利利。
两三千个孩子,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全都走出了那两扇巨大的铁门。
明初位面。
沉默,是此时的大殿。
最终还是朱元璋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环视他的武将们,问,“你们能做到吗?”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大家都明白朱元璋话里的意思。
也因此没有人回答。
没办法,他们所带领的军队每次出营确实没有这么利索!
——可恶!承认这件事未免过于羞耻!
他们的士兵还不如一群不满十四岁的小孩子!
他们也不如天幕上那十几个男男女女!(应该是教书的先生吧?)
朱元璋冷哼了声,“没用。”
在场众人敢怒不敢言。
“换作是你能做好吗?”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终归是没人敢问出口。
怕被朱元璋削。
朱元璋负手而立,看着天幕上那两三千个小孩子排队走出铁门后逐渐散开,大部分走向在外面等候的大人们——应该是特地来接孩子的长辈。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位姓毛的先生。
四渡赤水惊艳亮相。
三湾改编尽显神通。
朱元璋原本已经对他敬佩不已,敬佩中又隐含畏惧。
却没想到毛先生的影响力如此之大,连小孩子都能如此训练有素!
那可是两三千个小孩!
那可是一群未满十四岁的小孩!
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整整齐齐地列队。
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排着队鱼贯而出。
古往今来,多少军队都做不到如此!
朱元璋又是惊奇,又是羡慕,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不再为难他的臣子们,而是缓和了语气,问,“你们怎么看?”
刘基率先开口,“孩子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排好队。”
这句话算是废话。
但也不全是废话。
刘基继续说:“但既然小孩子都能练到如此,没道理……”
他话说一半,视线无声地扫过武将们,平静一笑。
徐达不紧不慢地回答,“臣想一试。”
要承认他们不如那位毛先生,他们的兵不如毛先生的兵,这没什么。
毛先生战绩斐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烨烨生辉。
但要说还比不过一帮孩子……
大家实在是没这个脸!
傅友德向着朱元璋一抱拳,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且给臣一段时间,臣定让您看到一支不一样的军队!”
其他武将也被天幕上的小学生刺激到了,纷纷开口。
“不错,陛下,臣向您保证。”
“臣一定重新整顿军纪、训练将士们!”
“这千百年来皆如此,臣未曾想到还能……”
“如今有了新榜样,臣定能做到!”
“臣的将士们可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不就是排队出营吗?他们能做到!”
“是快速排队,快速出营!”
“那也没问题!”
“难道你不行吗?”
“你说谁不行?”
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天幕上的一帮教书先生会训练人。
自己手下的兵不如天幕上那个世界的小孩子。
所以要证明给朱元璋看,也证明给自己看。
我们也可以!
朱元璋还是紧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严肃,“一帮小孩子都能训练至此,可见,他们国家的执行力实在是让人惊叹。”
“执行力”这个词还是从姜海蓝那里学到的。
朱元璋挺喜欢这个词。
汤和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男女老少都能具有高度执行力。
是的,他想到了上次姜海蓝讲的“山火”,想起了那张神奇的画:一半是肆虐的山火,一半是上山的百姓。
男男女女都自觉地上山协助救火。
联络物资的、分配物资的、送物资的,那么多人啊,竟然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一点都没有乱。
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但偏偏就是事实。
邓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没有说。
陛下不会接受的,同僚们也不会接受的。
可上次那个男人已经说了,“思想的锻造独一无二。”
他们即便想学,也只能学其形不能学其魂,而没有这“魂”……
邓愈闭了闭眼。
这话当然不能说给陛下听。
就算陛下心里清清楚楚,他也不能直接捅破。
与此同时,大秦的蒙恬,西汉的韩信,汉武帝时期的卫青、霍去病,东汉末年的孙刘曹三阵营,唐朝的李靖、秦琼、薛仁贵等人,南宋的岳飞、韩世忠、宗泽……
无数武将看着一大群小孩子排队出校门。
他们都超会打仗。
也超会带兵、治军。
但两三千个小孩子排队走这个画面,带给他们的震撼还是略微有点大。
大家望着天幕,心情都有些复杂。
复杂之余,又生出了些许兴奋。
感觉像是被无声地挑战了一般,非要向对方证明自己不可!
远在末世位面的系统用机械的电子音打了个喷嚏。
手起刀落砍掉丧尸脑袋的姜海蓝抽空关心系统,“统子你咋了,别告诉我你也会感冒?”
没听说过系统还会感冒,它又不是生命体。
系统茫然,【不知道。】
姜海蓝眼神凌厉,冷着脸反手一刀将扑过来的丧尸一破两开,她的声音却是与表情不相符的爽朗,还带着几分笑意,“或许是小姜律师有事找你?你去看看她吧?”
系统犹豫:【现在吗?】
姜海蓝:“嗯嗯,你去吧,记得把她要的变异土豆的幼苗给她。”
系统:【好哒。】
它回答之后,好奇地问道,【但是小姜律师要这些变异植物的苗苗做什么?直接让我拿成熟的土豆不就好了?她每天那么忙,难道还能抽出时间种地吗?】
姜海蓝翘起嘴角,“你管她?她要就给她嘛。”无论她是拿去自己种也好,还是拿给什么人研究也好,都和我们没关系。
大家只是合作关系,不必互相管太多。
——
后边的车子响起了喇叭。
姜海蓝猛地抬头,只见前方的车子已经在朝前开了,她眼睛一亮:天杀的,可算是动了!
姜海蓝把手机往副驾驶座椅上一丢,双手搭上方向盘。
立即开着车子朝前走。
她自是不知道,这堵车的半个多小时,一部分观众因为一所偶然进入直播间摄像头的小学,经受了怎样的巨大打击。
又是如何重塑了三观。
不过她若是知道,只怕也难以想通。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排个队而已!
大家从幼儿园、从学前班就这样了啊!
还要排队做广播体操呢!
高一、大一军训还要排队踢正步、走分列式呢!
这可是真真正正必须横看竖看一条线!
她一边开车,一边语气愉快地对大家讲道,“家人们,历史喵的《宋辽金夏》篇已经出完了,咱们今晚上就来看看北宋的历史吧!”
————————
1、我玩的游戏是《桃源深处有人家》
因为我手残只能玩这种
2、写本章是我以前看过一位网友说,他看到大几十个班,五六千小学生,二十分钟左右就走出校门,觉得比他看过的《练兵实录·行营》里戚家军出营利索多了
我没有任何看不起古人的意思,大家都受限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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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意外的礼物
“叮咚,叮咚,叮咚。”
姜海蓝拉开房门,外卖小哥递过来一份外卖,“你的外卖。”
她接过,“谢谢。”
外卖小哥说:“不用谢。”
姜海蓝关上门,拿着外卖回了客厅,放在了茶几上。
烧烤准备好了,饮料准备好了,接下来……
姜海蓝拿起了手机。
她准备将历史喵投到电视机上,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看,来一次reaction。
嗯?
姜海蓝戳开了VX。
名为“都是苦逼打工人”的群,这个群是当初刚执业时姚唯拉的,就她们俩和当时还是实习律师的许明辉。后来又拉了几个新加入的实习律师。
群里杨旭正在
杨旭:“
杨旭:“蓝姐,来一局来一局。”
姜海蓝回复他:“你们几个人?”
陈初:“杨旭,我,亮哥。”姚唯不打游戏。
姜海蓝:“许明辉和曹伟呢?”
陈初从聊天记录里带了一条发言下来,是一张图片。
姜海蓝点开,是许明辉发的麻将桌。
陈初:“……他们俩约了麻将。”
杨旭:“蓝姐蓝姐,来一局来一局来一局!”
姜海蓝看了一眼vx群,又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烧烤和可乐,纠结地磨牙。
片刻后她果断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某站,点开历史喵《宋辽金夏篇》。
然后开启了直播。
“各位,”姜海蓝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北宋的故事,大家慢慢看吧。”
——
如果提前知道了未来会发生的事,会对现在有所改变吗?
或许有。
比如嬴政知道未来他死后,他的麒麟儿在李斯和赵高的协助之下登基为帝,却害得他大秦二世而亡。
那是无论如何,嬴政也不会再继续走上这条路。
他杀胡亥,杀赵高,众惩李斯,教导扶苏,约谈蒙恬蒙毅。
从天幕上寻求变革之道。
虽不知,这一世大秦会走出一条怎样的路,会不会再次二世而亡,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再亡在胡亥手里。
——这就是一个地狱笑话了。
比如武则天提前知道了她之后的神龙政变、唐隆政变、先天政变,提前知道了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她会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些事情再发生吗?
她不会,朝臣不会,李氏也不会。
……李显两口子是没机会上位折腾了。
……李旦、李隆基父子瑟瑟发抖等待女皇的大刀。
当然主要是李隆基,这货有能力,开元盛世啊,但是后期他发癫!大好局面一遭葬送,这谁不恨得牙痒痒。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女皇的大刀一直没有劈下来。
比如刘彻知道了巫蛊之祸,刘询知道了王莽篡汉,刘秀知道了宦戚交权,杨坚知道了大隋二世而亡……
那大家都是要做点什么的。
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姜海蓝的一番“好意”。
姜海蓝:“???”
又或许没有。
比如东汉末年,孙刘联军与曹操大军隔江对峙,赤壁之战一触即发。
但纵然已经知道这一战周瑜他们是怎么打的,曹操是怎么败的,最后曹操依然败给了孙刘。
天下三分。
因为历史是死的,故事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曹操知道发挥主观能动性,避免走上老路,周瑜也知道发挥主观能动性,再坑他丫的。
那夜东风呼呼,周瑜带着鲁肃、黄盖等人站在江边,看着对岸大火熊熊燃烧。
周都督意气风发:历史上我能赢你一次,现在我依然能赢!
比如李唐皇室玄武门之变,李建成、李元吉知道他们会死在玄武门,李世民顺利即位,成为后世大加赞赏的唐太宗。
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
李渊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件事再度发生。
可李世民的势力不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他的准备也不是玄武门之变前一天才开始做的。
双方图穷匕见。
这一场皇位之争从被动化为主动,李世民提前砍掉了兄弟的头,登基为帝。
但是北宋……
赵匡胤、赵光义兄弟看到“烛影斧声”之后,双方都不会坐以待毙。
这场兄弟之争,又来迎来一个怎样的结局?
知道“澶渊之盟”和“靖康之变”的赵家兄弟,活下来的那个人,又会为此做些什么准备呢?
还有辽、西夏、金。
我们的大女主萧太后,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夏和金建国,能接受辽被金灭掉吗?
在一切都被剧透的前提下,完颜阿骨打又会寻求怎样一条生路呢?
北宋、南宋的有识之士,能为了他们的大宋团结起来,力求避免走上天幕剧透的那个结局吗?
这是难以推演的棋局。
或许,大家能够改变命运,走出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
或许,无论如何努力,终归还是要走向灭亡。
毕竟,这个位面的天骄,还没有登上历史舞台。
——
赵匡胤愤怒地摔杯子时,姜海蓝在聚精会神地推塔。
萧太后气得面色铁青时,姜海蓝拿到了五杀。
各位面大宋君臣看着靖康之变脸色发白时,姜海蓝开始了新的一局。
因此,沉浸在游戏中的姜海蓝并不知道。
她的笔记本电脑,播完历史喵之后,按照大数据推荐,自动跳到了她平时经常看的另一组视频。
一道男声在各个世界的天空中响起:“造纸术和印刷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1]
——
秦朝位面。
嬴政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扶苏颤抖着嘴,李斯已经快速招呼人拿笔和布帛准备记录!
天哪!天幕竟然愿意传授他们造纸术了!
天幕终于愿意教他们如何造纸了!
还附带了一个印刷术。
大秦君臣激动得不行,一个个做好了准备,势必要将天幕所讲的内容一个字不落地记下来。
西汉的刘邦吕雉、文景二帝、刘彻、霍光、刘询等人亦是如此。
天晓得他们垂涎天幕上那些纸张多久了。
姜海蓝每次打印材料的时候,都有人眼巴巴地瞅着她那一包包雪白的纸——打印机是不指望了,但是纸张想要啊!
如果他们也能造出纸张,手抄书籍也无妨!
没想到天幕讲完宋辽金夏的历史,毫无预兆地就给大家送福利。
还买一送一给了一个“印刷术”。
“这造纸术竟然如此简单!”
萧何看着天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道男声语速很快,但他讲清楚了造纸的四个步骤。
萧何一边安排人去照做,一边想着这方法如此简单,往后天下纸张和书籍都会大增。
桑弘羊寻思着造纸术所需的原材料也实在是方便,木、草、蔗、棉、竹、芦苇等都可以用来造纸!
成本如此之低!
但造出来的纸张却是有大用途!
实在是令人高兴!
不过,桑弘羊皱起眉头,蔗是何物?
棉,那个《XX百科》倒是讲过,棉花是宋末元初传入,是保暖神器,可制棉衣,可制棉被!
他羡慕不已:如果我大汉也有此物该有多好!
我已经让人把分离棉花和棉籽的搅车都设计出来了,只差棉花了!
“原来不用那个打印机,只要做出字模,就可以印刷书籍。”刘询若有所思。
霍光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玉玺,向刘询道,“陛下,您不觉得那个印刷术,很像玉玺……”他停了一下,“……和印章吗?”
刘询与他对视几秒,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竟如此简单!可惜一直没人想到!”
都能造出玉玺和印章,怎么没想到可以用这种方法印刷书籍呢!
现在也不晚。刘询又振奋了精神,朕可是刚刚登基,一切由朕来做!
东汉之后,已经有纸张和印刷出现的朝代,对于造纸术和印刷术没有多少反应。
因为他们掌握了核心技术。
比天幕讲的详细多了。
可我们“穿越者大联盟”并不只是讲造纸术和印刷术啊。
他还讲如何制糖、制盐、酿酒、制味精,讲如何造玻璃、土法炼钢、土法水泥、土法化肥,讲骑兵三大神器、大蒜素和青霉素、助产钳,讲采矿、铁丝网、黑火药、铸炮,……
随着男声的讲述,各大时空上至皇帝官员,下至有钱人家、能干的百姓,全都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课。
想要全数记下天幕所讲的知识。
虽然那道男声讲得非常简单、粗略。
但各大时空能人辈出,聪明的人不计其数,愿意埋头苦干的人亦是不计其数。
先前没有造出来,是因为大家缺乏那1%的灵感。
灵感是非常重要的,科学研究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
——譬如印章和印刷术。
如今有了男声的简单提示,各时空的人们都忙碌了起来。
找工匠的找工匠,找材料的找材料,做研究的做研究,做实验的做实验。
掀起了一股科技热。
能干的人们将通过一次两次、百次千次、乃至数万次的试验,直到将天幕上那些东西造出来为止!
不同于其他时空忙成一团,位于王朝末期的清朝,康雍乾三朝的君臣还算淡定,毕竟很多东西都有。
他们看着天幕,是想要知道他们大清的未来。
为何就“王朝王朝至此完”了呢?
然后就看到天幕开始讲“天花”。
爱新觉罗·玄烨:“???”
爱新觉罗·玄烨:“!!!”
他脸色大变,急忙叫人记载,“给朕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这位天子看着天幕上说牛痘可以终身免疫天花,他将信将疑,又让人去叫太医过来。
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发抖。
天花!
天幕说可以终身免疫天花!
既然天幕已经讲了如何种植牛痘,他只要安排人去照着做一次,就知道真假。
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年少时患过天花的爱新觉罗·玄烨脸上露出奇怪到诡异的笑容。
跟着太监过来的太医们看到这一幕:“……”
————————
1、我终于把造纸术和印刷术教了!
2、[1]来自B站up主穿越者大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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