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无论乌行?白说的是否是真的, 他始终都是镇南仙尊,若是他真的在?万兽宗出了事,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 稽星洲也正是因为很清楚这一点, 才急急忙忙上前阻止。


    三头蛟眯着眼睛, 它瞧了瞧季观棋, 又瞧了眼后面半跪在?地上吐血了的乌行?白,而后扬起了巨大的脑袋,趾高气扬地往回溜达, 尾巴在?身后摆动着,显然是十分得意。


    “仙尊。”稽星洲连忙上前试图扶起乌行?白, 旁边的季观棋无奈只?能搭把手,却没想?到乌行?白只?是眼神恍惚地看了下?他,季观棋心中顿时一跳,果然只?见眼前人直接脚下?一软, 一头栽在?了自己的身上。


    季观棋:……


    三头蛟站在?门?口发出了嘲笑声,道:“让你多管闲事。”


    乌行?白的的确确是晕倒的,这一点还真不是做戏, 他解开了身上小半数的符文, 用?了三道画地为牢直接将乔天衣禁锢之?后,又重?新用?符文封住了自己的神识裂缝,两次远距离传送阵法,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这一觉就?是三天三夜, 一开始季观棋以为自己被碰瓷了,后来发现这人是真的伤的太重?了。


    “还没睡吗?”稽星洲看到季观棋坐在?院子里, 便走过去?道:“三天了,仙尊还没醒来。”


    季观棋是坐在?自己的院落里, 这三天他都没有去?看过乌行?白,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不想?面对?,他想?起那?日乌行?白倒在?自己怀里,身上的确是有些浓烈的血气,不难猜测这伤处不是去?四象两仪弄的,就?是被他一剑穿胸的,他自己的君子剑他自己最清楚其中剑气如何凛冽。


    两次了,换做上一辈子,这是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喝酒吗?”季观棋从乾坤袋中拿出了酒,递给了稽星洲,说道:“他会在?这里待多久?”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仙尊,就?算他要?住上一辈子,我都没资格赶他。”稽星洲叹了口气,道:“所幸,还有一个月就?宗门?大会了。”


    季观棋也不是没想?过去?外面,但是这一个月,他还得跟稽星洲练习一下?配合,毕竟在?此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彼此的路数。


    “估计他也就?待上几天吧。”季观棋垂眸道。


    “三头蛟的攻击不弱,但对?于仙尊而言,也不过只?是一头灵兽。”稽星洲顿了顿,又道:“说实话,观棋,你有没有觉得仙尊有点不对?劲?我的意思是……他实力下?降了很多。”


    这一点其实稽星洲早就?有所怀疑,但是一直无法确定?,直到这次,他感觉乌行?白的灵力比起之?前真的下?降了很多,只?是他有些拿捏不准是真的下?降了,还是因为重?伤所致的。


    季观棋沉默了下?来。


    “江相南传音给我,说赤炼蛇好像要?冬眠了,我去?看一下?怎么回事。”稽星洲有些歉意道:“最近这边可能要?交给你了看一下?了。”


    季观棋无奈看了眼稽星洲,说道:“赤炼蛇?江相南?”


    “对?,我也没想?到赤炼蛇竟然找到他那?儿了。”稽星洲拍了拍季观棋的肩膀,道:“最多十天我就?回来。”


    说起江相南,季观棋微微皱眉,如果他记得没错,江相南是在?宗门?大会后没几天就?去?了一个小秘境,然后突然身陨,其实江相南的实力不差,按道理一个小秘境不至于让他陨落,但具体情况,季观棋就?不知道了。


    不过上辈子的事情和这辈子中间还是有些差距的,比如上辈子早就?死了的宗主如今却依旧活着,而活到最后的奚尧却早早就?死了,而且还是被乌行?白杀了的。


    想?起乌行?白,季观棋就?觉得头疼,一旦稽星洲走了,这院子里也就?剩下?他和乌行?白。


    果然,第二天稽星洲就?走了,而当天傍晚,乌行?白也就?醒了过来,季观棋听到门?外响动声的时候,下?意识转头看去?,就?瞧见那?人站在?门?口。


    “观棋。”乌行?白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似乎是有些担心季观棋会赶他走,低低咳嗽了几声后,道:“我能进?来吗?”


    他脸色依旧苍白,薄唇微抿,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安。


    季观棋是不想?让他进?入院子的,但是来来往往的万兽宗弟子也不少,为了避免他人口舌,他只?能道:“进?来吧。”


    深秋季节了,叶子几乎都快要?落光了,院子里也是一片萧条,往常还有稽星洲过来饮酒,如今稽星洲不在?这边,院子里显得有些萧条。


    乌行?白虽然走的很稳,但季观棋看得出他脚步略有点虚浮,应该是刚刚醒来伤势尚未痊愈,季观棋收了剑之?后,道:“你这样的伤势,其实最好是在?屋内养伤,不宜出来走动。”


    他语气很平静,不像是在?对?待师尊,也不像是在对待仇人,仿佛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正是因为这样,乌行?白才会脚步一顿,他站在?了原地,片刻后低声道:“我担心因为我来了这里,所以你会走了。”


    季观棋斜睨了他一眼,而后道:“凭什么?就?算要?走,也是你走。”


    他夹枪带棒的话让乌行?白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季观棋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没意思,每次看到乌行?白,就?算再如何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他也无法做到完全一点恨意都没有。


    他是季观棋,他又不是圣人,谁能在遭遇这些还被骗之后依旧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着罪魁祸首。


    “我不走。”乌行?白微微偏过头,他有些执拗道:“我走了,你就?不想?看到我了。”


    季观棋本来是准备收剑回屋子的,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甚至有些气笑了,他道:“你在?这里,难道我就想要看你吗?”


    他在乌行白身上又看到了那种割裂感,仿佛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乌行?白,而是李行?舟。


    到底哪一个才是这人真实的模样,还是说两种都不是。


    乌行?白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些,他早就?猜到季观棋会说这话,只?是猜到和听到是两回事,心头下?意识微微一疼。


    “你说你灵力尽失,那?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好好养伤吧。”季观棋也不询问其他,只?是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回了屋子里,独留下?乌行?白一人站在?了院子里。


    他在?屋子里坐在?椅子上擦拭剑刃,一直到傍晚时刻,接到了稽星洲的传音,说是城外有一只?灵兽作乱,万兽宗弟子不敌,拜托他前去?一趟,季观棋这才起身推开门?准备出去?,却见乌行?白依旧站在?门?外,他神情平静,只?有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才会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季观棋。


    季观棋脚步下?意识微微一顿,他没有理会走上前的乌行?白,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去?,以至于乌行?白有些愣怔一下?,问道:“观棋,你去?哪里?”


    季观棋依旧懒得搭理他,直接御剑而行?,前往城外。


    既然乌行?白说他灵力全无,那?必然无法御剑,也无法跟随,若是他能御剑而行?,则证明他又撒谎了,季观棋冷冷瞥视了他一眼,丝毫没管对?方有些踉跄的步伐。


    城外一大片树林的树干都被砸断了,一条巨大的白蛇在?其中疯狂摆尾,旁边的万兽宗弟子有的受了伤,有的则是踌躇不前,忽然有人喊道:“是君子剑!”


    一道剑气直接斩在?了白蛇的面前,刚准备继续攻击的白蛇被吓了一下?,下?意识往回缩瑟了一点。


    季观棋御剑而下?,他手握君子剑,回头看了眼摔在?地上的万兽宗弟子,问道:“你们如何?有弟子受重?伤吗?”


    “季师兄。”有人上前道:“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妨事,只?是这白蛇和赤炼蛇乃是兄弟,应该是因为赤炼蛇长时间不在?这里,白蛇找不到它,所以有些狂躁不安了。”


    “这白蛇也是稽星洲的灵兽?”季观棋微微蹙眉。


    “不是。”这名弟子捂着胸口道:“少宗主本来是想?要?收服它的,但是并未成功,只?收服了赤炼蛇。”


    这条白蛇显然是听懂了这名弟子的话,它仰起头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蛇瞳里透着冷意,尾巴不耐烦地摆动,季观棋有些头疼,这头灵兽虽说等级和赤炼蛇差不多,但想?要?收服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办的事情,他有些无奈这稽星洲还真是给他找了个麻烦事儿。


    果然这白蛇见季观棋不出声,立刻就?发动了袭击,季观棋抬剑抵挡,他的灵力比其他人高出很多,一击不成之?后白蛇也意识到了季观棋的不一般,它目光扫过了众人,最后落在?了不远处,季观棋将它眼神忽然落在?了其他地方,心中微微一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还真跟过来了,只?是对?方显然是有点吃力。


    然而正是因为这点,才被白蛇认定?为这么多修士之?中最弱小的一个。


    它猛地朝着乌行?白袭击过去?,他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唇角下?压,打下?灵兽印记的法决随手一掐,然而一动灵力,本就?不稳的神识便重?重?一颤,剧痛不已,他轻轻闷哼了一声,抬眸却发现季观棋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


    乌行?白无奈苦笑,对?方根本不信他真的灵力全无。


    第062章 这里有季观棋


    白蛇的攻击又快又猛, 乌行白只能使?用最简单的法决去对?付一下,他尽可?能地少用灵力。


    毕竟他跟季观棋说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的确确不是灵力全?无, 但他也确实是无法动用灵力, 因为一旦动用, 神识便会不稳, 他一次性解开了?太多的返生符文,这就是反噬。


    然而,不等他忍痛将法决扔出去, 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带着尖啸声, 巨大的爪子直接牢牢抓住了?这白蛇的身躯,将其?重重扔到了?一旁。


    白蛇发出了?痛叫声,试图逃脱却逃不了?,这对?鸟爪子如图铁索一般, 将其?牢牢困住了?。


    “青鸾!”万兽宗弟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高阶灵兽青鸾,立刻喊了?出来。


    青鸾化为原型大小,一对?翅膀张开后遮天蔽日, 从众人头顶掠过, 将白蛇抓住带到了?空中摔下,白蛇重重砸在了?地上,弄倒了?一大片的树林,而后挣扎着溜走。


    乌行白下意识看?向了?季观棋, 只见对?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似乎根本没想到青鸾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四周尘土飞扬, 青鸾驱赶了?白蛇之后便化为了?小鸟停在了?季观棋的肩膀上,它扑腾了?两下翅膀, 叫了?一声,骄傲地扬着下巴,似乎是在等待着季观棋夸奖它。


    季观棋:……


    “季师兄……”万兽宗弟子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乌行白,他们也认出了?这是镇南仙尊,但是不太清楚仙尊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一时间只敢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仙尊”,却也不敢多说其?他的话。


    乌行白点头应声,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在季观棋的身上,对?方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万兽宗的弟子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这才道:“你们先回?去。”


    “季师兄不同我等一起回?去吗?”一位万兽宗弟子问道。


    季观棋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带受伤的弟子回?去治疗,切勿耽搁伤势。”


    这名弟子拱手道:“是。”


    他没敢在季观棋和?乌行白之间多看?,但也知道这两人差不多是有?话要?说,人家师徒之间说话,他就知趣点选择回?避了?。


    其?他万兽宗弟子面面相?觑,也都跟着离开。


    “师兄,真的不用跟季师兄一起回?去吗?少宗主让咱们照顾好季师兄的……”一名万兽宗弟子小声说道。


    “那是仙尊,季师兄的师尊,他们师徒说话,轮得到咱们在旁边听着吗?”之前说话的那名弟子低声道:“走吧。”


    没一会儿,林子里便只剩下季观棋和?乌行白了?,青鸾趴在了?季观棋的肩头,它蹭了?蹭对?方,被季观棋轻轻弹了?一下脑袋后,便干脆振翅飞走了?。


    乌行白知道季观棋一般是不想跟他说话的,既然他让旁人都走了?,独留在这里,大概就是有?什么想说的。


    乌行白心头微微一跳,不知道为何,他隐隐有?点才道对?方想要?说些什么,难得想要?和?季观棋亲近的他此刻却想要?堵住耳朵,什么都不想听,眼神都微微向旁边偏移。


    “我不明白我的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季观棋握着剑,语气平静,他道:“你是玄天宗的仙尊,即便是灵力全?无,也应该在玄天宗养着,而不是来找我,之前不想在稽星洲面前说,是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但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见到你,无论是乌行白,还是李行舟,我都不想见到。”


    果?然是自己不想听到的话,乌行白心中略有?点苦涩。


    “曾经你说的那些话,你放心,我会全?部?忘掉,也不会对?外透露办法,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发誓。”季观棋说道:“我季观棋以天道起誓,绝不……”


    “等等。”乌行白立刻打断了?季观棋的话,他喉头微动,声音干涩道:“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那是为了?什么?继续耍我?”季观棋笑了?:“我自问做弟子的时候,对?你也算是十分恭敬,无有?不依,凡是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事?事?周到,唯恐让你不满,所以我亏欠你哪里了??值得你这样?骗我?”


    这也是季观棋不明白的地方,他明明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乌行白,可?乌行白的作为,却让季观棋伤透了?心。


    “我……”乌行白张了?张口,季观棋忽然问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愣怔了?一下,他要?怎么说呢,之前说的那些话显然已经不作数了?,无论季观棋是相?信还是不相?信,那些话,那些理?由,都不可?能重复使?用,而现在难道要?他告诉季观棋,之前他身上佩戴的玄天令是被做过手脚的,所以当时……


    乌行白眼神黯淡了?一瞬,他低声道:“我想跟你从头开始,之前的一切……我想弥补你。”


    “弥补……”季观棋似乎是觉得有?些无奈,他看?着乌行白的胸口,道:“你给我一剑,我给了?两剑,我说了?,咱们就算是扯平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其他东西,只想好好生活,可?是有?你在,我就总是过不好。”


    季观棋明明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字字句句都像是锥子一般扎进了?乌行白的心口,他脸色更加苍白了?。


    “我季观棋并非是除了你之外就没人要的,即便是没有?同行者,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季观棋语气平静道:“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随你吧。”


    季观棋算是看出乌行白现在就是特别执拗,跟他说的任何话都是没用的,那就算了?,也许等乌行白自己想明白了?,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他径自往回?走,能听到身后乌行白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季观棋觉得有?些烦躁,但也没办法,他干脆没有?回?万兽宗,反倒是去了?旁边的酒楼,坐在外面的雅座,店小二弄了?一壶烧酒,正好适合这个季节喝。


    乌行白就靠在门边,他就像是个门神一般,以至于小二进来的时候都有?些怯生生的。


    “你若是想要?跟着,那就离远点。”季观棋垂眸道:“你在这里,我连酒都喝不下去。”


    乌行白看?着季观棋面前的酒盏,他似乎是不知道这是一种难堪,面色平静地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默认只要?季观棋看?不到他就行了?。


    “公子,外面那位……”店小二小心翼翼道:“这雅座露天的,那处正是风口,这天气又冷,一直站着怕是要?冻坏了?人。”


    季观棋看?着眼前的酒盏,道:“无碍,他感觉冷了?自然会自己回?去的。”


    更何况这可?是仙尊,镇南仙尊,岂可?被一介寒风困住了??别说是这种寒风,即便是雪山之巅,只怕都难不住他的。


    听到这话之后,店小二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正如店小二说的那样?,外面很快下起了?雪,很快小雪就转为了?大雪纷纷,路上不少行人都举着伞出来走动,街边的小贩笑着道:“下大雪了?。”


    季观棋低低咳嗽了?两声,他喝酒喝得有?些急了?,呛住了?一下,而后就感觉肩头微微一沉,低头才发现披上了?一件雀金裘,季观棋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的衣服,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将其?拿开,扔回?了?对?方的怀里,道:“我不需要?。”


    “你刚刚咳嗽了?。”乌行白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


    “那是喝酒呛住……”季观棋一顿,他捏了?捏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个事?情干什么?这些事?情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空的酒盏,君子剑就在他的手边,他撩起眼皮瞧了?眼乌行白,对?方这一次回?玄天宗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眼神里总是透着一些季观棋看?不懂的东西。


    他道:“你在这里,我就换个地方吧,省得你我相?看?两生厌,何必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烦躁,季观棋总觉得一种憋闷的恶气在心中徘徊,他甩了?甩不开乌行白,打也打不过,虽说现在对?方似乎是灵力出了?问题,偏偏似乎又是为了?他才这样?的,季观棋微微垂眸,他觉得异常疲惫。


    乌行白的脸色在季观棋说出这话之后就变了?,他最后怀里拿着雀金裘,然后当着季观棋的面又拿出了?另外一件比较普通的衣袍,他道:“这件我没穿过,也没用过,只是不算是法器,你……”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季观棋无奈起身,拿起剑就准备离开的时候,乌行白拦住了?他,他看?上去神情有?些狼狈,目光落在季观棋的身上,片刻后才哑声道:“我走,我走,你留在这里……”


    他的喉头微动,眼神带着一丝不知所措,而后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看?向了?别处,又挪回?到了?季观棋的身上,低声重复道:“我现在就走。”


    他将雀金裘和?这件普通的衣袍都放在了?一旁,转身离开了?这里,季观棋感觉对?方的脚步似乎是有?点虚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感觉这段时间乌行白的身形消瘦了?不少。


    “关我什么事?情,季观棋,这与你无关,别看?,别管。”季观棋低声喃喃道:“他可?能是装的。”


    既然乌行白走了?,季观棋干脆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就这样?看?着来自天蛇城的第一场大雪,外面白雪皑皑,很快整个街道都被覆盖住了?。


    乌行白其?实就站在了?客栈外面,他抱臂靠着柱子,腰背挺直,刚刚为了?收服白蛇而动用了?一点灵力,如今神识还在撕扯一般的疼痛着,他的嘴唇血色全?无,径自一人站在那里十分安静,仿佛这里和?镇南殿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镇南殿里没有?季观棋,这里有?季观棋。


    第063章 误伤


    季观棋离开的时候并未从正门, 而是直接从雅座上楼顶离开的,店小二来的时候,就看到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可能是为了躲避乌行白, 也可能只是为了图一个?清净。


    回到了万兽宗的时候, 其他弟子看只有季观棋一人回来还有些诧异, 但?无人敢多?问什么,稽星洲去?找赤炼蛇了,将?这里丢给了季观棋看着, 他久违地又干回了大?师兄这个?老本?行了,其他弟子总是拿着事儿来问他, 以至于季观棋都?有些无奈了,道:“稽星洲离开的时候,没有安排好吗?”


    “少宗主走的匆忙,很多?事情来不及交代, 只是让我们有事情就问季师兄,一切听从季师兄的安排。”这名弟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季观棋张了张口,哑然失笑, 道:“算了……你?说吧, 什么事儿……”


    等处理完这些,天色都?黯淡下来了,季观棋回了院子里,本?以为乌行白又在院子里等着, 可是这次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季观棋轻轻松了口气, 但?又想起对方?可能还在外面等着,眉头顿时又微微拧起。


    “他应该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着的吧。”季观棋看着外面还在下的大?雪, 低声喃喃道:“他自己总会开口问一下的。”


    这种寒风对于乌行白而言算什么,他是仙尊。


    他本?就不怕严寒酷暑的。


    而街道上家家户户都?熄灭了蜡烛,来来往往的人都?少了许多?,客栈更是准备打?烊了,店小二看着已经站在门外不知道多?久的人,小心翼翼道:“客官,小店准备打?烊了,您这是准备住店吗?”


    “打?烊了?”乌行白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店小二对这人和季观棋实在是印象深刻,便有些同情道:“二楼雅座的公?子早就离开了。”


    乌行白闻言微微一愣,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店小二不是修士,不明白这点,因此有些困惑道:“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没事。”乌行白转身朝着街道上走去?,他只是有些惊诧于自己灵力已经退步得这么厉害了,他用的返生符文太多?了,每一条返生符文都?会让他的实力大?幅度下跌,如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灵力到底如何。


    他就这样步行在雪夜里,朝着玄天宗的方?向走去?。


    忽然,他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神微微向后看了眼?,而后身形稍稍一侧,一道剑光袭来,乌行白直接用剑挡住了一下,顺势往后退了好几步,对方?更是直接乘胜追击,没有半点要留有余地的意思。


    乌行白并不准备动用灵力,几乎都?是在以身法招式去?化解,因此稍显狼狈。


    “乌行白。”来人蒙着面,却一口叫出了乌行白的名字,声音阴柔诡异道:“你?果真灵力尽失了?那你?今日可得小心了,这里可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话音刚落,来人的攻势立刻变得更加凌厉了许多?,乌行白微微皱眉,他往后连退两三步,本?来就心情不好,此刻还被人挡住了一下,他冷冷瞥视了一眼?这人,灵力直接汇聚,他甚至都?不需要用剑,直接用手握住了对方?的本?命剑,灵力重重一击,这本?命剑发出了铮鸣声,对方?显然也受到了重创,吐了口血之后有些惊诧地看着乌行白,而后飞快上了屋顶,几个?瞬息就消失不见了。


    乌行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逃走,他拄剑而立,而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洒在了雪地上,但?凡这人再拖延片刻,乌行白就藏不住自己的伤势了。


    他的神识太痛了,眼?前阵阵发黑,感觉有些站不稳,而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眼?神顿时阴冷下来,直接一脚踢了剑刃,反手朝着身后就是一剑,两把剑撞击在了一起,乌行白顿时知道身后是谁,他立刻匆匆收剑,转过身就看到季观棋手持君子剑,手背处被他划出了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刚刚神识剧痛的乌行白顿时瞳孔骤然紧缩,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下子清醒了,神情顿时显得惊惧万分。


    “观棋!”乌行白完全没想到季观棋会来,他立刻上前就要查看季观棋的手伤,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只是出来一趟,没想到似乎是打?扰到仙尊的事情了,是我多?事了,告辞。”


    季观棋径自转身离开,乌行白立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声音仓皇道:“对不起,观棋,我不知道身后是你?……我以为还是那个?邪修。”


    “我知道。”季观棋猜到了乌行白应该不是故意的,但?他只是为自己多?管闲事觉得有些好笑,他轻轻扯开了衣服,道:“既然仙尊无碍,那就没事了,毕竟仙尊若是在天蛇城出事,万兽宗难逃问责,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管闲事,还望仙尊勿要怪罪。”


    “我给你?处理伤口。”乌行白哪里管这些,他满眼?都?是季观棋手背的伤处,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滴在了雪地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他道:“我有上好的灵丹,能让伤口恢复得更快。”


    “小伤而已,仙尊不必在意。”季观棋顿了顿,微微笑道:“是我自找的,仙尊不必放在心上。”


    季观棋越是这样,乌行白越觉得难受,特别是那一剑还是他划伤的,乌行白站在原处,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道:“我……观棋,让我给你?上药好吗?”


    季观棋微微拱手,他自己捂着手背的伤处,继续朝着万兽宗所在的方?向走去?,乌行白紧随其后,他的目光始终盯在季观棋的身上,眼?里透着担忧和后悔,若是早知道会伤到季观棋,那一剑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刺出的。


    回到了季观棋的院子里,季观棋自己将?房门关上,自行处理伤口,乌行白剑术很好,若非季观棋躲得快且用君子剑挡住了一下,那一剑只怕要刺穿季观棋的肩胛骨,一想到这里,季观棋就觉得有些无奈,自己怎么总是容易着了乌行白的道。


    他说灵力尽失,难道就真的灵力尽失吗?


    他说他受伤严重,难道就真的受伤严重吗?


    不过这一剑伤的不深,抹了药之后,过几天也就好了,他知道乌行白就站在屋外,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这一天的事情太多?了,季观棋感觉有些累了。


    “观棋。”乌行白站在院子里,他道:“伤药我就放在你?门外了,若是你?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出去?,但?是这药你?记得用。”


    乌行白看着季观棋的房门,看着里面的烛火熄灭了,眼?底微微黯淡了一点,他转过身离开院子里,但?并没有真的走,只是知道季观棋不想看到他,所以站在了院子外面。


    他这样的修为,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关系,就算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都?没事儿,他只是在想今晚季观棋为什么出来。


    他希望是为了他,但?他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以前他以为季观棋是喜欢他的,他也喜欢季观棋,即使两人之间有了一些间隙,但?他可以去?拼命弥补,但?是自从知道了万象镜就在季观棋的玄天令里面,乌行白的的确确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季观棋喜欢他,爱他,那他还有办法挽回季观棋,可是如果季观棋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他呢?那他要怎么办?他怎么才能挽回季观棋……


    乌行白觉得有些绝望,但?今晚季观棋出来了,他心中又希冀着季观棋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过他,所有季观棋和他之间的事情,是不是也有一点点真实,而并非全部?都?是万象镜的幻觉。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前有些湿漉漉的地方?,垂眸看了眼?,掌心一片湿润,满是黏腻的血迹。


    乌行白平静地看着,他眼?眸略微低垂,掩盖住了里面藏着的一丝后怕。


    屋子里面,季观棋躺在床上也是有些辗转反侧,他没有半点睡意,手背的伤真的不疼,他其实清楚地看到了乌行白转过身发现刺伤的是他时眼?神里的难以置信。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感觉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有些其他东西,可是季观棋一时间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形容。


    “算了,不想了。”他叹了口气,朝着青鸾招了招手,道:“过来睡觉。”


    青鸾抖了抖身上的雪,它还不想睡觉,趁着窗户还没关严实,干脆挤出去?,直接溜出去?玩了。


    季观棋目睹了青鸾偷溜的全过程,忍不住笑了一声。


    如果季观棋上辈子死后还有灵魂,就会发现今晚乌行白无意伤到他时震惊的眼?神,和那日将?他一剑穿心之后,发现他竟然魂飞魄散后的眼?神一模一样,甚至更甚。


    今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后怕和恐惧。


    灵力几乎全无的乌行白对战邪修的时候,从未有过半分畏惧,但?会因为无意伤到了季观棋而惊惧万分。


    没有人能在失而复得之后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特别上辈子乌行白还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屋外的雪下了整整一夜,季观棋推开门的时候,积雪都?已经快要没过小腿了,几瓶丹药就摆放在门口,他看了眼?之后并未理会,和往日一样提剑修炼。


    但?他发现,无论他起得多?早,乌行白永远比他更早就站在外面了。


    对方?今日倒是换了件白色的衣服,只是脸色不太好,一看到季观棋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对方?的手,见季观棋准备练剑,小心翼翼提醒道:“观棋,你?的手受伤了。”


    他语气很谨慎,仿佛是担心一个?字不对,季观棋便会转身离开,又不搭理他了。


    虽说季观棋其实直到现在都?没想理会他的。


    第064章 假成亲


    季观棋天不亮就起来练剑这件事情是雷打不动的, 即便?现在大雪纷飞,也不会?改变他的习惯。


    雪地里练剑是最好看的,乌行白记得以前季观棋曾经还?在镇南殿的院子?里练过剑, 不过后来就没有见过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正在练剑的季观棋, 眸光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乌行白在这里站着, 季观棋赶也赶不走他,只能任由他去了,只是原本打定主意等稽星洲回来他就溜了, 却不想之前说好过几天就回来的稽星洲却是一拖再拖,最后没看到稽星洲, 倒是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乔游。


    当看到乔游的那一刻时,季观棋下意识看了眼乌行白,众人皆知乌行白是乔游的师尊,而若是乌行白还?有点良心, 没有在这个方?面欺骗他的话?,那乔游还?是乌行白的亲弟弟。


    对方?看上去稍显一点狼狈,显然也是匆匆赶到了这里, 一进来就挥开了万兽宗其他弟子?的阻拦, 一个劲地朝着乌行白走过去,那模样气势汹汹的,以至于季观棋都?以为乔游要找乌行白算账,谁知道对方?在走到乌行白面前后, 直接半跪了下来,恭敬道:“弟子?见过师尊。”


    季观棋:……


    乌行白仿佛早就习惯了乔游这种不按章法出牌的样子?, 面色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师尊。”乔游这几天过的很不好,他有点委屈, 道:“师尊,我爹的大殿被困住了,他们说是师尊您的画地为牢,我不信,但是您的方?天画戟还?在殿内,所以我想师尊是不是为了镇压什么,或者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天道石碑。”乌行白瞥视了一眼乔游,他顿了顿才?道:“宗主说天道石碑出现了裂纹,他需要用我的方?天画戟镇守在镇南殿内。”


    乌行白料定乔天衣定然不会?告知乔游真实的情况,他便?随意扯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乔游听到这个解释,立刻就无理由相信了乌行白,他哼笑了一声道:“我就说师尊肯定是事出有因的,果然,师尊,我跟你说,宗门里有人说你意图不轨,我已?经替你狠狠责罚他了。”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季观棋早就收了剑靠在旁边,只是等乔游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往常,他一般都?是“被责罚”的那个角色,只是大多?数时候,这位少宗主想要责罚一个人根本不会?寻找什么适合的理由,无论多?离谱的理由都?会?有,且大多?数都?只有一个真实原因,那就是乔游看他不顺眼而已?。


    听到这边的响动之后,乔游下意识看了眼,结果才?发现了季观棋也在这里,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地起身拿出了追月弓,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这?”季观棋看了眼第一时间?挡在自己面前的乌行白,他挪开眼神?,平静道:“这里是万兽宗,不是玄天宗。”


    “你把奚尧弄到哪里去了?”乔游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问题,他立刻撇开话?题,扯出了奚尧,眼神?带着一丝防备道:“快说!”


    季观棋都?不感觉生气了,他只是有些想笑,好整以暇地看向了乌行白,想要看这人怎么处理,果然乌行白的脸色愈加难看,他冷声道:“奚尧的事情和观棋无关,乔游,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回玄天宗去。”


    “师尊!”乔游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对上乌行白有些冷漠的眼神?后,他下意识缩瑟了一下,而后又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季观棋,咬牙道:“师尊……我,我不回去。”


    “这是你们师徒二人的事情,可以出去说吗?”季观棋说道:“这是我的院子?。”


    “季观棋!”乔游本来看季观棋就不顺眼,此刻更是火大,正要上前的时候却被乌行白直接用剑挡下了,眼看着乔游难以置信的眼神?,乌行白颇为头?疼,他道:“你出去。”


    乔游心里有些受伤,在他和季观棋之间?,乌行白向来都?是比较偏心他的,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现在乌行白却当着季观棋的面斥责他,更何况如今的季观棋已?经不算是玄天宗弟子?,更不算是镇南仙尊的首席大弟子?,可是乌行白还?是偏向他。


    “其实该出去的不仅是他,还?有你。”眼看着乔游异常不甘心地走出去,季观棋就知道自己大概率又被这个少宗主记仇上了,他摊开手道:“你看,你在我身边能为我带来什么呢?”


    乌行白顿了顿,他低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他打扰你的。”


    “打扰我的不仅是他。”季观棋知道乌行白是在避重就轻,但他偏偏不给?对方?这个机会?,直言道:“乌行白,你,乔游,奚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何必来牵扯到我,玄天宗的那些恩怨,也是你的私事,与我无关,我都?死?过一次了,好不容易重生了,为什么还要我搅和进去呢?放手吧,真的,放手没有那么难,就像是我,再大的执着也会放手的。”


    “你放手了吗?”乌行白抬头?看向季观棋,道:“别放弃我。”


    “……”季观棋叹着气,道:“凭什么?凭你曾经是我的师尊?”


    “我喜欢你。”乌行白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他仿佛已?经在心中想过很多?回了,他道:“观棋,我喜欢你,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如果说之前乌行白执着地认为季观棋爱他,这一点让季观棋觉得无奈,那现在亲耳听到乌行白说“观棋,我喜欢你”,则是让他觉得无比震惊。


    眼前的人是乌行白,恍惚间?又是李行舟,季观棋的唇角下压,他的眼神更加冷漠了。


    “我喜欢你。”乌行白上前一步,他道:“我真的喜欢你。”


    “……骗子?。”季观棋甚至都?没有再说半句话?的耐心了,乌行白的这句话?直接将?他拉回当初被欺骗时候的感觉,季观棋转过身进了屋子?里,猛地将?房门关上,乌行白站在台阶下面,他看着上面紧闭的房门,眼神?略微低垂。


    乔游被赶到外面之后,其他万兽宗弟子?也不敢来赶他走,说到底他还?是玄天宗的少宗主,而且他的师尊就在这里,谁敢在乌行白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他?


    然而乔游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乌行白出来,他顿觉困惑,想了想还?是起身朝着季观棋的院子?走去,只见乌行白就站在了台阶下面,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看上去形销骨立,短短几天而已?,便?已?经这样。


    “师尊。”乔游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乌行白有些不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凑过去,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师尊?”


    在乔游心里,虽然乌行白十分严厉,甚至称得上冷酷无情,但是他一直跟在乌行白的身边,对乌行白的依赖感很深,甚至比对他的亲生父亲都?深。


    “你回玄天宗。”乌行白开口道:“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得出玄天宗。”


    “师尊?”乔游一愣,他道:“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做错了什么……”乌行白微微蹙眉,他低咳了几声,身上的伤势一直拖着,从来都?没有彻底痊愈,总是新伤叠加旧伤,昨夜才?动了灵力,神?识遭受重创,他漠然抬手抹去了唇角的血痕,道:“回去吧。”


    乔游在乌行白面前是不敢抬头?的,因此并未看到乌行白唇角溢出血,他只是不解为什么乌行白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一时间?,师徒三人,一个在屋子?里,两个在屋子?外面。


    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季观棋一出来就看到在外面站了一夜的乌行白,乔游倒是不在这里了,季观棋看到乌行白的时候站在了原地,他颇为无奈,乌行白实在是太过于执拗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季观棋说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乌行白刚准备开口,就猛地咳嗽起来,他扶着一旁的树干,咳得腰背都?微微弓起,星星点点的血迹洒在了面前的雪堆上,乌行白眼前昏暗,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被谁扶了起来,耳边能听到季观棋说道:“你醒醒?你别死?这里……你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他的神?识快要碎了。


    ……


    接到稽星洲的传音时,季观棋才?将?乌行白扶到了床上躺着,他弄得满头?大汗,只听到稽星洲在传音符那边喊道:“观棋,速来玄金山脉!出事了!”


    “什么事情?”季观棋问道。


    “这边的神?庙前面出现了裂缝,是四?象两仪的裂缝,有四?象两仪里面的灵物跑出来了,正在玄金山脉这边作乱。”稽星洲的声音压低,他道:“若是仙尊在你旁边,最好给?他也听听,四?象两仪这么多?年都?没灵物能出现,如今这里却撕裂了一道裂缝,大概率就是仙尊弄出来的……这场祸事是因仙尊而起,所以……”


    稽星洲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很明确,就是这件事情是因为乌行白进入了四?象两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出了这裂缝,放出了里面的灵物,那这件事情就得乌行白来平息。


    季观棋沉默了一下,他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乌行白。


    “观棋。”稽星洲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在往外走,而后停下,他低声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只告诉仙尊就可以了,刚刚有人在旁边,我才?让你过来,如今他们不在这旁边了,观棋,记住我说的话?,这一切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过来,让仙尊自己处理。”


    季观棋不知道稽星洲所指的“旁人”是谁,他沉默了一下后,问道:“是什么灵兽?”


    “阴阳槐。”稽星洲说道:“很少见的一种灵物,准确来说,是一种植物成精了,需要靠着一对新婚男女?的心头?血去养的灵物。”


    “这种东西,如果长时间?没有接到新婚夫妻的心头?血,就会?发狂。”稽星洲补充道:“之前可能是因为在四?象两仪里面,有着许多?灵兽镇压,这才?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如今出现在外面,而且又是植物众多?的玄金山脉,这灵物如今到处为非作歹,只怕要出大事。”


    季观棋正准备问更多?的事情时,传音却已?经断了,他微微皱眉,转过头?却发现本来应该还?在昏睡的乌行白却醒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季观棋,声音嘶哑道:“玄金山脉?”


    “你听到了?”季观棋问道。


    “听到了一点。”乌行白撑着床坐起身来,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是这样能缓解一点神?识的疼痛感,低声道:“是因为四?象两仪里的阵法裂缝吗?”


    “什么意思?”季观棋皱起眉头?,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在四?象两仪里拿了万灵草之后,就被看守的白虎追着,为了避开它而坠崖,使用了阵法,结果传送出了秘境,直接到了玄金山脉的神?庙前面。”乌行白眼眸垂着,他似乎是疲惫得厉害,缓了缓才?道:“因为伤的太重,所以躺了整整一夜,才?能第二次使用阵法符咒……”


    “你疯了?”季观棋脸色微变道:“你在四?象两仪里面用灵力?这会?被小天道直接下天谴的,而且你是怎么能在里面用灵力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什么不可能。”乌行白看着季观棋这副模样,唇角下意识微微上扬,道:“只要豁得出去,就能办到。”


    季观棋顿了顿,他道:“其实你不必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总是怀疑上辈子?的你和这辈子?的你到底是不是一个人,怎么会?有人一边做到杀我,一边又说喜欢我?这太奇怪了。”


    “我……”乌行白嗓音略显干涩,他停顿了一下后才?道:“我……”


    “你也没法解释,还?是很难说出口?”季观棋释然地笑了笑,道:“其实昨天想了一晚上,后来就想明白了,你是在我死?后,忽然发现爱上我的吗?那这不是爱,乌行白,这只是你突然发现没有人对你关怀备至,没有人陪伴你左右,你终于想起了被你杀死?的我了。”


    乌行白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呢?”季观棋无奈道:“我知道你为我去拿了万灵草,我知道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是乌行白,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获得原谅,而我也不想报仇,我只是想要远离你的,你还?是你的镇南仙尊,你也不必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看得出来你的确是受了重伤,所以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管我了,也不要再跟着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乌行白没有吭声,眼神?里透着一丝执拗,直到季观棋说道:“更何况,我死?过一次了,我害怕再死?一次,你明白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仇人的感觉吗?乌行白,这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刀一刀凌迟的酷刑,所以要我求你,你才?能放过我吗?镇南仙尊。”


    乌行白顿时脸色血色全无,他抬眸看着季观棋,手指微不可查地轻轻颤抖了两下。


    其他的话?,他都?能假装听不到,然后继续往季观棋的面前凑,不管季观棋想要的或者是不想要的,只要他乌行白有,只要他乌行白能办到,他都?不遗余力地尽力去做,可是如今季观棋的这句话?他却不能忽略不计。


    因为季观棋说,他不是恨乌行白,而是每天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恐惧。


    “你若是喜欢这个院子?,那就你住吧。”季观棋起身,他随手拿着君子?剑,道:“这万兽宗你想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必就算是万兽宗宗主来了也不敢赶你离开。”


    他推开了门,冷风顿时涌了进来,裹挟着几缕风雪,季观棋回头?看了眼虚弱不堪的乌行白,他道:“我不想再死?在你的手里,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自己未来必死?的命运。”


    季观棋直接迈入了风雪之中,乌行白起身就要追,然而伤处太痛,他猛地半跪在了地上,眼前昏暗一片,他神?识之前就不稳,后来稽星洲抹去青鸾体内本命印记的时候,直接给?他脆弱的神?识一记重创,而后更是频繁解开返生符文,乌行白抬手捂着心口,疼得脖颈青筋暴突,他扶着桌子?起身后,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但早就没有季观棋的身影了。


    “御剑!”他干脆直接起了御剑的手势,灵力涌动之时,神?识的裂纹也在扩大,直接崩裂了一道返生符文,几乎是在符文出现的那一瞬间?,乌行白喉咙处浮现了一道伤口。


    和那日稽星洲抹去青鸾体内本命印记时的情况一样,他猛地跪倒在地,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捂着脖颈,鲜血几乎是狂涌出来的,他眼神?黯淡了一瞬,而后挣扎着清醒过来,满是鲜血的手掐动法决,符文艰难显现在了他的脖颈处,从狰狞的伤口掠过,这伤处在缓慢恢复了。


    他双手撑地大口喘息,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脸色煞白。


    十三岁时,因无法承受天谴而自刎,当时他母亲看向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心疼。


    然而他的母亲最后抱紧了怀里的乔游,发誓绝不让乔游经历这些。


    “我知道你害怕……”乌行白低声喃喃,他声音虚弱,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我对不起你。”乌行白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他哑声道:“对不起,观棋。”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杀过季观棋的事情,他承认自己死?过太多?次之后,已?经开始麻木了,已?经忘记了当初的痛苦,可是他的观棋……


    他不应该让季观棋也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玄金山脉,清泉派里。


    稽星洲和江相南都?在清泉派,只是两人身上各有损伤,路小池给?他们倒了水,道:“这阴阳槐根本找不到本体在哪,所以敌在暗我在明,这就很容易被动了。”


    “阴阳槐很擅长隐蔽身形,特别是在这种林子?里,想要找出来太难了。”稽星洲叹着气,他道:“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引出阴阳槐。”


    “什么?”路小池问道。


    “举办一场婚礼,有新人成亲,当天阴阳槐必定会?出来挖去新人的心头?血。”稽星洲说道:“新婚夫妻的心头?血对于阴阳槐而言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更何况在秘境这么多?年,它都?快馋疯了吧。”


    “可是……现在上哪找新人来成亲,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愿意。”江相南皱眉头?,他道:“小北她们都?太小了,这种事情太危险,若是除了半点差错,可就是一条命了。”


    路小池也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能跑出了四?象两仪,更麻烦的是,无论是他还?是东西南北,都?是偷溜出来的,若是被察觉到了,只怕是大难临头?。


    最后稽星洲将?目光投向了江相南,对方?也看向他,思虑再三之后,两人谨慎道:“要不找两个人假成亲?四?周都?是宗门,总能找到两个的吧?”


    他们都?是一起说的,说的话?也一样,可是路小池却摇了摇头?,道:“这不行,若是那些修士愿意冒险,早就出来了,可是你看他们谁出来过一次?”


    这话?倒是不假,其他几个小宗门的修士根本不出头?。


    “提醒一下你们。”三头?蛟在外面溜达回来,它轻轻甩了甩尾巴尖儿,道:“新婚,已?经上过床的不算。”


    稽星洲和江相南脸色都?变了。


    直到一人出现在了门外,对方?算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季观棋说道:“来晚了点,情况怎么样了?”


    两人的目光顿时投向了门外的季观棋,稽星洲眼底略显诧异,而后又有些了然,若是胆小怕事,那就不是季观棋了,这样赶来才?像是季观棋的性格。


    但正是因为如此,季观棋这样的人,才?更让人觉得可以依靠,可以信服。


    “要不,你和路小池试一试吧。”三头?蛟立刻说道:“假成亲,骗阴阳槐出来,趁着它准备吸取心头?血的时候,再将?它绞杀。”


    只有准备吸食新婚夫妻心头?血的时候,阴阳槐才?会?露出本体。


    “什么?”刚来的季观棋还?没弄清楚状况,他问道:“什么成亲?谁成亲了?”


    “你。”江相南也觉得可行,他点了点头?,道:“假成亲。”


    季观棋:……


    一旁的路小池也有点诧异,但他看了眼季观棋之后,点头?道:“只要能引出阴阳槐,为民?除害,我可以,季公子?觉得呢?”


    第065章 准备成亲


    稽星洲, 江相南,路小池以及一头三头蛟,他们都看向了季观棋, 刚刚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了季观棋, 对方还在思考中, 路小池低声道:“师尊被我送到镇上的?客栈里?了, 我想把阴阳槐的?事情结束了再接他回来,至于东西?南北,他们不?肯走, 但我也让他们不?要外出,不?然总觉得不?太安心。”


    “上次阴阳槐出现是什么?时候?”季观棋问道。


    “就在前天?, 一对新人成亲,结果差点被阴阳槐杀了,好在稽少宗主和江公子来得快,不?然……”路小池顿了顿, 他又道:“但是江公子说这株阴阳槐一直养在四象两仪那种极其适合灵兽灵草生长的?地方,恐怕实力不?弱。”


    江相南在一旁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四象两仪属于两大顶级秘境之一, 太适合灵草生长,能让灵草成精这种事情虽然很怪异,但如果是四象两仪,就也不?觉得奇怪了。”


    “你们和阴阳槐交手了?”季观棋开口问道。


    “交手了。”稽星洲也应答道:“很棘手, 而且对方逃的?太快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找不?到影子。”


    “也许不?一定是逃得太快, 或许是藏得太好。”江相南补充道:“这四周全?部都是各种植物,它想要躲藏起来伪装成树藤的?样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话?题就又绕了回来, 需要有人假成亲才行。


    季观棋倒是无所谓这个,只是他想起之前金孔雀说的?事儿,如果成亲的?话?,天?谴可?能会进行转移,一时间有些无奈道:“不?是我不?肯配合,主要是我也没法和小池成亲。”


    “为什么??”稽星洲问道,他脑海里?顿时掠过了一个想法,谁知季观棋却摇了摇头道:“不?瞒你说,我身上……背有天?谴,如果成亲,就有可?能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此话?一出,稽星洲和江相南脸色都变了。


    “你身上怎么?会有天?谴这种东西??”稽星洲眼神有些怪异,他看了眼季观棋,而后道:“往往只有逆天?而行之人才会有,你做什么?了?”


    “稍微做了点逆天?而行之事,但非我所为。”季观棋顿了顿,他道:“这不?是重?点,主要是这件事情,恐怕我和小池没法成亲的?。”


    “金孔雀说成亲之后才能转移天?谴?”稽星洲说道:“那你放心,这个就是假成亲,就是你们穿上成亲的?婚服就可?以了,然后假装成婚,不?必禀明天?地,这自然不?会涉及到天?谴的?转移。”


    “你确定吗?”季观棋问道。


    “我确定。”稽星洲无奈道:“之前去天?机门玩的?时候,听?知问仙尊说过这些事情,对此也了解一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季观棋不?答应,反倒有些牵强了,路小池也稍稍有点局促,道:“季公子放心,我知道这事情只是假成亲,不?会禀明天?地的?,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观棋摆了摆手,道:“那若是不?会转移天?谴,那就这样吧。”


    若是能借此引出阴阳槐,从而杀掉对方,这倒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只要偷袭得当,的?确是降低了很多?危险性?。


    几人一拍即合,当即便确定了两日后便立刻成婚,稽星洲说道:“我查了一下黄道吉日,两日后便是黄道吉日,然后咱们去镇上买一套喜服,将清泉派装扮一下,既然要假成亲,总归要有个样子,不?然这阴阳槐只怕不?会轻易上当的?。”


    “而且这玄金山脉的?树木不?少,只怕阴阳槐会藏身其中偷偷看着,所以你和小池出去的?时候,也一定要注意举止,一定要亲密一些,这才能看起来像是即将成亲的?一对。”江相南说道:“等会我会撤掉四周的?阵法,你们一定要注意点,千万不?能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不?然下次想要用这个方法就难上加难了。”


    季观棋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他还是有点儿尴尬,原本和路小池就是好友,如今却要跟好友成亲,他觉得稍微有些奇怪,但看到路小池比他还局促的?样子,正要开口安慰的?时候,却听?到对方说道:“季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啊?好。”季观棋被这么?一打岔,刚刚还在犹豫,此刻只好笑着道:“我也是第一次,可?能……不?太熟……”


    一旁的三头蛟都快笑岔气了。


    “哦对。”季观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江相南,又看了眼稽星洲,而后道:“本来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不?过我看稽星洲也在这里?,估计已经跟你说过了。”


    江相南眼神沉了沉,他微微蹙眉,而后道:“嗯。”


    确定好了之后,江相南便撤去了四周的法阵,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稽星洲轻轻咳嗽几声,道:“那我们今日就下山买一些要用的东西?吧,明日装扮一下宗门,后天?成亲。”


    “好呀!”东南西北四个正在屋子里?玩得开心,听?到这话?之后纷纷伸出头问道:“谁成亲?”


    “你们大师兄和季公子成亲。”稽星洲笑着道:“开心吗?”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非常喜欢季观棋,顿时十?分诧异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显然是很高兴的?,甚至要跟稽星洲他们一起去镇子里?采买,本来江相南还不?同意,但路小池说道:“带着他们吧,顺便把他们送去师尊那里?,省的?后来……嗯,会有危险。”


    “好。”江相南点头应了一声。


    若是真的?和阴阳槐打起来,放任这四个小孩在这里?,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危险性?。


    说好一起去买东西?,趁着外面天?色还早,几人干脆直接去了镇上,给东南西?北买了糖葫芦之后,就把他们送到客栈,交给了老道,而后他们四个去采买东西?了,稽星洲在旁边说道:“观棋,跟小池走的?近一些,最好能将手搭在他的?身上,显得亲密一点。”


    “尚未成亲,还得保持一点分寸。”季观棋说道。


    稽星洲闻言瞥视了一眼他,眼底掠过了一丝玩味,他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你在万兽宗的?时候,镇南仙尊一直跟在你身边,守在你的?院子里?……这次仙尊怎么?没来?这可?算是他惹下的?祸端吧?”


    “他会回玄天?宗的?。”季观棋听?到“镇南仙尊”四个字的?时候,眉头下意识略微轻蹙,而后道:“他现在灵力全?无,解决不?了这件事情的?。”


    听?到这话?,稽星洲脸色才微微一变,他看了眼旁边的?江相南和路小池,而后装作无意压低声音道:“真的?灵力全?无了?我以为是……”


    “嗯。”季观棋说道:“真的?。”


    原本稽星洲还以为是乌行白为了追季观棋而弄出的?把戏,毕竟他有前科,但是如今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稽星洲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道:“那现在仙尊的?实力……”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恢复,能恢复多?少。”季观棋说道:“所以阴阳槐的?事情,我来处理。”


    既然是为了替他拿万灵草才造成这阴阳槐逃出了四象两仪,那这件事情,他来扫尾吧。


    稽星洲无奈摊开手,道:“目前看起来,只能这样了。”


    稽星洲和江相南去买一些成亲用的?绸缎和窗花之类的?东西?,而季观棋则是和路小池一起去买一下喜袍,只是这时间实在是太赶了,根本没有合适的?喜袍,只能勉强拿了两件。


    季观棋的?这一件倒算是合身,可?是路小池的?就不?太合身了。


    “谁新娘,谁新郎?”看到喜袍的?时候,稽星洲忍不?住笑了,道:“你们这拿的?两件都是新郎的?啊。”


    “……店家说时间太赶了,根本没有其他的?衣服,只剩下两件新郎的?喜袍。”季观棋叹了口气,道:“先应付一下再说吧。”


    四人买好东西?后便往回赶,刚走到清泉派门口的?时候,三头蛟忽然微微停顿了一下,它缩小了身形缠在了稽星洲的?腰间,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林子里?。


    “怎么?了?”稽星洲立刻警惕起来了,他开口问道。


    三头蛟只是盯着林子看了一会儿,而后道:“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林子有些不?对劲,但不?确定是不?是阴阳槐,也不?能肯定它具体在哪里?,反正你们小心点吧,说不?定它现在就盯着你们看的?。”


    几人闻言微微点头,刚准备上台阶的?时候,路小池一不?小心直接踩在了青苔上,整个人往后一个仰倒,季观棋眼疾手快直接将他扶住了,但还是听?到路小池闷哼了一声。


    “怎么?样?”季观棋低头看了眼,道:“没事吧?”


    “我没事。”路小池摇了摇头,假装无事,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却疼得身子为一歪,季观棋伸手扶着他,问道:“还能走吗?”


    路小池还准备逞强的?时候,稽星洲说道:“干脆你抱着他回去吧,反正你又不?是没抱过,之前他中毒不?能行走的?时候,不?都是你将他裹在白鹤羽斗篷里?抱着走来走去的?吗?”


    “白鹤羽斗篷?”江相南听?到这个东西?,下意识重?复了一下,他问道:“这不?是仙尊的?东西?吗?”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都没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什么?,稽星洲干脆接过了季观棋手中的?东西?,催促着季观棋抱着路小池回去,他压低声音道:“别忘了,现在这边没有法阵了。”


    季观棋有些无奈,只能说了声:“小池,冒犯了。”


    而后他将路小池直接拦腰抱起,朝着院子里?走去,季观棋的?身形比路小池高出不?少,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步伐十?分稳健,他身上带着一丝梅花的?香味,这是之前练剑的?时候沾染上的?,路小池略微抬头看着季观棋的?样子,下意识耳朵根都红了。


    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院子外面,一人站在树下看着他们,乌行白微微抿唇,他刚到就看到了季观棋将路小池抱到怀里?的?样子,眼神微微一沉。


    他感觉神识又有些疼痛的?苗头,只得强行压下,黑色的?符文在他的?身上浮现,而后又缓缓消失了。


    而此刻,季观棋抱着路小池去了屋子里?,他半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路小池的?小腿,这一下崴得不?轻,小腿都有些肿胀起来,难怪没法走路,他轻轻捏了一下,路小池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微微发颤都强忍着不?吭声。


    “很疼?”季观棋抬起头,他道:“如果很疼你得说,知道吗?”


    “很疼。”路小池点了点头,道:“季公子,我特别疼,你轻点。”


    季观棋应了一声,他叹口气,道:“那我轻点弄,你……你先靠在床上,我等会拿热水给你……”


    他话?音刚落,就被路小池抱住了腰,季观棋下意识想要往后躲开,路小池小声道:“门外有东西?。”


    季观棋的?眼神顿时一凛,他一只手握着君子剑,一手按在了路小池的?肩膀上,微微侧头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外面只有呼呼的?风声,季观棋轻轻拍了拍路小池的?肩膀,道:“没事,你放松,不?用这么?紧张。”


    “好。”路小池点了点头,他道:“那明日我们布置一下,后日成亲……”


    屋外传出了一声枝丫断裂的?声音,季观棋顿时脸色一变,他转身就拿着剑出去,临走时还不?忘道:“你在这里?等着,别出去!”


    说完,不?等路小池说话?自己就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季观棋想过很多?,唯独没想到追到这里?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乌行白,对方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件白色衣袍,有时候其实季观棋觉得乌行白还挺适合白色衣袍的?,无论是白色也好,还是绯红色也罢,甚至是雀金裘那样难以驾驭的?颜色都好,乌行白这人的?样貌实在是顶级的?,要不?当初季观棋也不?会只看一眼就决定留在玄天?宗了。


    如今这人穿着白色衣袍站在台阶下面,外面还在下雪,他穿的?单薄,面色苍白,看向季观棋的?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掩藏的?难过,他声音低哑道:“谁要成亲?”


    季观棋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季观棋,谁要成亲了?”乌行白执着地再次问道:“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季观棋深吸了一口气,他语气平静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弟子,我要和谁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下意识看了眼对方胸口处微微渗出的?一点血迹,知道大概还是之前给乌行白的?那一剑,季观棋瞳孔微深,他偏开了目光,道:“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已经恩怨两清了。”


    “你要和谁成亲?稽星洲,江相南,还是路小池!”乌行白执着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死死咬着牙道:“你说你要浪迹天?涯,如今你却要成亲?季观棋,你不?能成亲,你不?能和别人成亲!”


    季观棋只觉得有些荒唐,他无奈地看着乌行白,一言不?发,偏偏这眼神让乌行白觉得心中刺痛,他放软了语调,低声道:“对不?起……我……我只是太着急了……观棋,你不?要和别人成亲好不?好?”


    外面树影微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季观棋看着乌行白,他道:“你回去吧,回玄天?宗也好,万兽宗也罢,但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我不?走。”乌行白眼神里?透着一丝执拗,他道:“你不?能同旁人成亲。”


    “季公子。”路小池推开了门,他站在门边,一条腿刚刚擦药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懵,下意识看向季观棋道:“怎么?了?”


    “没事,你先回去。”季观棋看向路小池的?时候,声音都下意识温柔了一点,他道:“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出来,这里?交给我解决就行。”


    路小池看了眼乌行白,他摇了摇头,也非常执拗地瘸着腿站在了季观棋的?身边,道:“季公子,我们一起进屋,外面风大雪大。”


    “放开手。”乌行白注意到了路小池拽着季观棋的?手,他顿时怒上心头,咬牙威胁道:“立刻松开手!”


    他没有动用灵力,身边也没有武器,整个人穿着白色衣袍,身上还有血迹,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狼狈,而季观棋则是在乌行白说出这话?之后,下意识将路小池护在了身后,他皱眉道:“乌行白,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乌行白扯动了一下唇角,他看着季观棋,又看了眼路小池,他声音微颤:“你都想要成亲了,你还问我要做什么??”


    “季公子和我……”路小池顿了顿,他想了想,还是攥着季观棋的?衣服,梗着脖子道:“对,我们就是要成亲了,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季公子的?师尊,但是我问你,你有尽过一天?师尊的?责任吗?你有在季公子奄奄一息的?时候帮助过他吗?你有对他好过吗?他快要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高坐在你的?玄天?宗,你继续做你的?镇南仙尊,他若是那天?真的?死的?,你不?过是换了个大弟子而已,也许对你而言,不?过两三年便忘了他吧?如果你真的?珍惜季公子,你这么?厉害,名扬修真界,你的?弟子快死了,你怎么?会视而不?见?”


    乌行白站在原地,他冷冷瞥视了一眼路小池,而后看向季观棋,道:“跟我走。”


    “季公子不?会跟你走的?。”路小池鼓足着勇气,他道:“他已经不?是你的?徒弟了,你没有资格当他的?师尊,更?没有资格管他跟谁成亲,人人都想做你镇南仙尊的?弟子,只有季公子做过了才知道做你的?弟子多?难!哦对,不?是做你的?弟子很难,你的?其他弟子都比他过得好,所以你只是不?喜欢季公子而已,既然不?喜欢,这个时候又何?必来呢?”


    “小池。”季观棋眼看乌行白嘴唇血色尽褪,他低声打断了路小池的?话?,道:“你进屋子里?去。”


    “季公子。”路小池还想要做什么?,季观棋却轻轻摇了摇头,路小池只能不?甘心地看了眼乌行白,道:“仙尊有季公子这样的?弟子,是仙尊的?幸运,可?是季公子有你这样的?师尊……是他的?不?幸,你根本不?珍惜他,也不?心疼他。”


    “小池!”这一次季观棋加重?了语气,道:“进屋子里?,别再说了。”


    “找死。”乌行白手中的?灵力刚刚聚集,就看到季观棋不?动声色挡在了路小池的?面前,甚至将路小池轻轻推了一把,关在了屋子里?,而他则是抱着君子剑靠在门边,保护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季观棋没有说一句话?,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的?态度很明显,他要保护路小池,即使是对乌行白出剑也在所不?惜。


    “小池年纪小,说话?耿直,还望仙尊不?要放在心上,不?必同他计较。”季观棋说道:“清泉派地处偏僻,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招待仙尊的?,还请仙尊回玄天?宗吧,不?要再来了。”


    “观棋,和我回去好吗?不?要成亲,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乌行白说道:“我知道我做错过事情,我改,我真的?回改的?,你不?要……不?要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观棋。”


    “还请仙尊回玄天?宗吧。”季观棋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带笑道:“前尘往事,说不?介怀是不?可?能的?,说一笔勾销更?是不?可?能,我季观棋不?是什么?特别大度的?人,之前已经在仙尊手中栽过一次了,我也认了,但是这辈子总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吧,就算是再愚蠢的?灵兽也知道不?能在一个坑里?栽两回,更?何?况是人呢?”


    雪花落在了乌行白的?身上,他没有用灵力驱散这些,任由它们落在自己的?头发上,看上去倒有几分白发的?样子,季观棋看着乌行白这副模样,完全?不?复往日丰神俊朗,不?可?一世的?模样。


    “你我师徒缘尽,还望仙尊珍重?自身。”季观棋微微拱手,而后直接转身进了屋子里?,他抬手熄灭了烛火,靠在了椅子上,路小池小声道:“季公子。”


    “睡觉吧。”季观棋说话?的?时候,目光还看着门外,他微微垂眸道:“他会走的?。”


    今天?的?话?已经说得很伤人了,乌行白会走的?,但凡他还要点脸,都会离开的?。


    “季公子,我今天?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路小池声音里?透着点小心翼翼,他似乎是有些懊恼,小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之前……他之前那样对你。”


    “睡吧。”季观棋说道:“以后看到他,别那样说了,他脾气不?好,容易记仇。”


    “仙尊还记仇吗?”路小池似乎是有点诧异。


    “嗯。”季观棋忽然想起来青鸾的?性?格,还有李行舟的?性?格,他微微垂眸道:“大概吧,大概是有些记仇的?。”


    第066章 成亲


    果然第二天一早, 季观棋打开房门就看到空空的院子,三头蛟倒是挂在了树上,听?到声音后看向季观棋, 它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眼神看上去有?些怪异。


    “稽星洲呢?”季观棋问道?。


    “他啊, 不知道?啊。”三头蛟轻轻啧了一声, 道?:“明天就要成亲了,你紧张吗?”


    “不紧张。”季观棋说道?:“不过……”


    他看了眼买来?的东西,颇为头疼道?:“有?这么多东西需要弄吗?”


    “这算多吗?”三头蛟盘在树干上, 它轻轻甩了甩尾巴,道?:“这些算什么, 我跟你说,成亲可是人生大事,规矩十分繁重,算了, 这些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季观棋心里想着一个假成亲而已,真?要弄这么多东西吗,但是一想还得用这个骗取阴阳槐上钩, 便觉得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毕竟这种机会?可只有?一次。


    路小池的脚腕经过一夜之后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他看了眼季观棋,耳朵略有?点红, 道?:“季公子,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 你回去休息就行了。”季观棋回头看了眼路小池,唇角带笑道?:“你的脚腕还得好好养着, 外面风大,回屋子里吧。”


    路小池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又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条披风给季观棋,道?:“季公子,小心着凉。”


    季观棋并没有?拒绝路小池的好意,裹着披风之后的确是暖和?了不少,这披风只是一条最为普通的,和?那件光彩照人的白鹤羽披风自然是不能比,但是季观棋显然更喜欢这一件。


    一旁的三头蛟见路小池回屋子里之后,便干脆凑到了季观棋的身边,它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子,没看出来?脚踏两条船啊?”


    “?”季观棋愣了一下。


    “昨夜的事儿,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你和?乌行白竟然是这种关系,不过你到底喜欢谁?”三头蛟一直被?困在福地洞天的秘境里,这好不容易出来?了,对八卦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十分热衷,立刻感兴趣道?:“要说这路小池,的确是比乌行白温柔懂事多了,但这人论?长相?,修为,天赋,没有?一点能比得上乌行白,你不会?……两个都喜欢吧?”


    “你在胡说什么?”季观棋有?些无奈道?:“我和?乌行白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没喜欢过他?”三头蛟问道?。


    “没有?。”季观棋坚定道?。


    “真?的没有??”三头蛟冷笑道?:“你觉得我好蒙骗吗?你真?的没喜欢过他?”


    “我从未对自己的师尊动过心。”季观棋顿了顿,道?:“我只对一个人动心过,但是可惜,我和?他还是走不到一起去。”


    “谁啊?”三头蛟立刻来?了兴趣,它高高扬起头颅,盯着季观棋看,只见对方唇角微扬,道?:“李行舟。”


    可惜了,乌行白和?李行舟是一个人,这可让季观棋当时整个人受了不小的打击。


    正当这时,稽星洲和?江相?南也回来?了,他们又去镇子上买了一堆东西,然后便开始布置,既然要引诱阴阳槐,这自然不能糊弄了事,江相?南说道?:“该摆的东西都会?摆的,只是较为简陋,该走的流程也都会?去做,只是最后禀告天地会?去掉,你们自己多注意点。”


    “阴阳槐一般什么时候出现?”季观棋低声问道?。


    “洞房花烛夜。”江相?南目光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而后低声道?:“你们倒也不必真?的洞房花烛夜,不过据我所?知,这阴阳槐一般先弄新?娘,再弄新?郎,所?以你可能要装扮成新?娘了。”


    “……”季观棋扯动了一下唇角,道?:“两件新?郎服,你忘记了吗?”


    “没事,今日我们特地去村子里借了一对新?婚婚袍。”江相?南拍了拍季观棋的肩膀,神色稍有?点不自然,他微微皱眉道?:“总不能让路小池做新?娘吧,这阴阳槐可是先对新?娘下手,他修为又低,到时候太?危险了。”


    季观棋:……


    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知道?了。”


    正如稽星洲他们说的那样,成亲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忙活了一整天才将整个院子装扮好,几?个人都累得够呛,特别是季观棋,他在看到那套婚服的时候,更觉得头疼,主要是这成亲……


    他倒也不是在意这些虚礼,只是想起昨夜乌行白站在院子里的样子,他下意识心头微微一酸,如果乌行白不是李行舟,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一个叫做李行舟的人,也许他也会?和?对方成亲了,结为道?侣,然后共同浪迹天涯。


    可惜这一切都是季观棋的一厢情愿,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有?预谋的欺骗。


    等到了晚上,稽星洲他们两个累得直接拖着步子回去休息了,季观棋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树上的大红色绸缎,院子里也摆放了很?多,甚至还有?香案和?婚书,听?说只要不在婚书上摁下手印就不算禀告天地,这也就不算是礼成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模棋盘,有?些无聊地回望了一下院子大门的地方。


    乌行白应该走的,他不应该来?这里。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法用灵力,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在想什么?”稽星洲不知道?何时出来?的,季观棋挑起眉梢看了眼他,道?:“喝酒吗?”


    稽星洲看着季观棋放在桌子上的酒,笑着道?:“自然。”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的,稽星洲说道?:“其实?昨夜,我也没睡,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了,只是实?在是不太?好出来?,所?以这才没有?吭声。”


    “猜到了。”季观棋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在听?到三头蛟说那些话的时候,季观棋差不多就猜到了这回事,他笑着道?:“你不让我来?,让他前来?处理这些事情,可是他现在的确很?难使用灵力了。”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呢?”稽星洲说道?:“恨他的话,就应该盼着他死,别说是帮他了,不雪上加霜就已经算是你有?良心了,可你偏偏还是帮他一把,这一趟浑水,本来?与你无关的,你还是要走一趟;可是如果说你爱他,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直接给他一剑?你那一剑,算是要了他半条命……”


    “你觉得呢?”季观棋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将问题丢给了稽星洲,只见对方挑起眉梢,停顿了半天后才道?:“我觉得啊……你恨得不彻底,爱的也不彻底,反正这种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勉强不来?。”


    稽星洲看着又开始飘落的雪花,他伸手接了一片,道?:“有?时候我觉得他有?些可怜,但看他做的事情又觉得有?些可恨,甚至称得上荒唐,但是我再看看你,更觉得你无辜受到牵连,仔细看起来?,还是你比较倒霉。”


    季观棋忍不住笑了。


    最后稽星洲先回去休息,季观棋靠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他抱着剑,目光落在树枝丫上的大红绸缎上,明明只是假成亲,但总是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是要发生些什么。


    “但愿是我想多了。”季观棋低声喃喃。


    ……


    季观棋醒来?的时候,那件喜袍就已经放在桌子上了,他捏了捏因为宿醉而有?些微微泛疼地眉心,目光落在了这件喜袍上,衣服倒是十分精致,看得出来?是很?用心做的,季观棋估摸着应该是镇子上很?不错的人家做出来?的衣服。


    “这件衣服……”季观棋又看了眼凤冠,有?些无奈道?:“真?的要这么仔细吗?”


    他也就在心里想想,最后还是试穿了这件衣服,原本他以为这件衣服应当不合身的,却没想到这衣服却比他想的更加合身,季观棋愣怔了一下,他轻轻拉扯了一下上面的流苏,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凤冠。


    “咔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了,江相?南走进来?就看到穿好衣服的季观棋,他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难得笑了一下,道?:“倒是适合你。”


    季观棋的身形虽然消瘦,但是比起女子而言,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这件衣服着实?是出乎意料。


    “别看了,先打扮吧,这凤冠倒是好看,有?几?分衬你。”江相?南将东西拿起来?随意掂量了一下,他道?:“到时候你戴上这个,然后盖一个红盖头,省得被?看出来?了。”


    “好。”季观棋无奈答应。


    正如江相?南所?说,这凤冠并不繁杂,样式甚至称得上简单,但是很?适合季观棋,特别是上面的金玉交缠,季观棋仿佛是戴了凤冠样式的束冠,将头发高高束起,看上去气宇轩昂,面若冠玉。


    这件所?谓的新?娘款式的衣袍也不完全是新?娘款,穿在季观棋的身上,除了有?些华丽,其实?更显其温润洒脱的气质。


    “好看。”江相?南这样的闷葫芦看了都忍不住道?:“真?好看。”


    稽星洲来?的时候,也忍不住赞叹道?:“观棋,等这件事情结束后,这件衣服你一定要放在家里面收藏好,这可太?适合你了。”


    “我收藏这个干什么?再说……你不是说这件衣服是在镇子里借的吗,这么好的衣服,人家定然也很?珍惜。”季观棋说道?。


    稽星洲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这句话。


    本来?季观棋是准备见一下路小池的,但是因为稽星洲说按照规矩,新?婚夫妻当天在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季观棋只能作罢。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穿着衣服坐在了椅子上,外面响起了锣鼓声,季观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盖着红盖头什么都不清楚,直到房门被?打开了,江相?南过来?扶着他,低声道?:“开始了。”


    “哪来?的锣鼓声,还有?别人吗?”季观棋也压低了声音,道?:“等会?可能打起来?,别牵连进来?无辜的人。”


    “不是人……”江相?南无奈道?:“是稽星洲的那群灵兽,反正先聚集到一起了,也不知道?稽星洲许诺了它们什么好处,反正事儿结束之后,只怕他要跑路了。”


    季观棋:……


    他想起稽星洲那群让人头疼的灵兽,顿时觉得稽星洲这次牺牲估计也不小。


    被?扶着走出门之后,季观棋只能看到自己脚下,他隐隐能看到一点影子轮廓,但是并不清晰。


    然而,不等他多看,手就被?另一人握住了,季观棋心中微微一凛,直觉这人大概就是路小池,他们走过了火盆,踏过木头,而后走到了堂前,稽星洲的声音传来?,道?:“吉时已到,跪!”


    季观棋和?“路小池”一同跪下,而后听?着稽星洲说道?:“一拜天地!”


    他们两人都低下头,恭敬磕头。


    “二拜高堂!”稽星洲的声音微微高了一点。


    季观棋下意识想要看向稽星洲那边,却被?人轻轻扯了一下衣服,他看向身边的“路小池”,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遮住了视线,且正处黄昏,根本看不清什么,只能继续低头跪下磕头。


    “夫妻对拜!”稽星洲叹了口气。


    两人面对面拜的时候,季观棋心中那种很?不自然的感觉到达了巅峰,他微微皱眉,外面吉时已到的声音再次响起,季观棋听?着催促声,他微微躬身,“路小池”也微微躬身。


    “送入洞房!礼成!”稽星洲说道?。


    季观棋被?人扶着送到了屋子里,他看着身边的人,想要掀开盖头,却听?到稽星洲低声道?:“等到了屋子里再说,现在……现在再等等吧。”


    季观棋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那点不自然,跟着走进了屋子里,坐在了床上。


    他能看到对面的“路小池”也坐着,身形挺拔,屋子里的烛火更加明亮一下,他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大概的身形,瞳孔骤然紧缩。


    路小池的身形是少年人的样子,比起季观棋而言尚且显得稚气,而眼前这人身姿挺拔,端坐在椅子上的姿态无比眼熟,季观棋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掀开了盖头,目光正视着准备来?掀盖头的乌行白。


    对方稍稍挑眉,而后无奈笑了声,道?:“这个得我来?掀开的。”


    “乌——行——白!”季观棋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路小池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乌行白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无奈,他摊开手,道?:“我当然在这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准和?别人成亲。”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乌行白的眼神沉了沉,透着一丝季观棋从未见过的阴冷寒意。


    又或者说,这才是真?正乌行白的性格。


    “你……”季观棋想起来?今晚是要做什么,他脸色顿时大变,道?:“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今夜有?事要办!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乌行白!”


    “你今夜,不,你哪里都不要去了。”乌行白平静道?:“就在这里。”


    季观棋终于发现到底哪里不对劲了,这里根本不是清泉派,这里是镇南殿!


    “你用了阵法符咒!”季观棋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他刚要起身,就感觉四肢被?锁住,只能坐在床上,乌行白起身走到了季观棋的面前,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季观棋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看他,而后道?:“是,我用了阵法符咒,你不用担心其他几?人,也不用担心阴阳槐的问题,观棋,我真?的很?高兴你能为我着想,但是……为了这件事情假成亲,大可不必。”


    “我们已经真?的成亲了。”乌行白唇角微微扬起,道?:“禀告天地,成为了道?侣。”


    “你什么意思?我没有?跟你签订婚书。”季观棋的脸色微变,他刚要上前,就被?拽了回去,只能道?:“没有?签订婚书,不能算作礼成。”


    “算的,所?谓婚书只是我让稽星洲用来?诓你的,不然你怎么会?老老实?实?完成这一套的流程。”乌行白看着对方有?些泛红地手腕,眼底掠过了一丝心疼,他道?:“你放心,我并没有?为难他们,阴阳槐的事情我也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季观棋问道?。


    “杀了。”乌行白平静道?:“四象两仪里,是我无法使用灵力,而这里……就算是小天道?来?了,也得死。”


    这是季观棋第一次看到乌行白身上的符文,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这些符文出现后又缓缓消失了,显得乌行白整个人无比诡异,季观棋的眼神再次看向他时带着忌惮。


    “你累了两天了,好好休息吧。”乌行白用灵力控制着季观棋,让他躺在床上,而后用手轻轻盖住了对方的眼睛,强迫对方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后才抬手擦去唇角血痕,低声道?:“我就是想跟你待会?儿。”


    这是镇南殿的密室,四周都是符文,乌行白随意看了眼,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而此刻,稽星洲他们看着阴阳槐疯狂冲击清泉派,却被?乌行白留下的玉佩里的攻击直接锁定,几?乎是瞬间变连根拔起,阴阳槐发出了惨叫声,被?玉佩里残留的灵力瞬间绞杀。


    稽星洲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这就是仙尊真?正的实?力?


    这种玉佩里储存的灵力一般可不及当事人的十分之一。


    只是一枚玉佩而已,就绞杀了四象两仪里面的阴阳槐。


    “可是观棋被?他带走了,真?的没事吗?”江相?南问道?。


    “应当没事的。”稽星洲有?些无奈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堂堂镇南仙尊竟然用万象镜迷惑我们所?有?人,这说出去,谁能相?信?”


    “此等行事做派,的确不像是仙尊所?为。”江相?南也顿了顿,他低声道?:“但的确是他。”


    没有?人会?想到乌行白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但他的确就做了这样的事情,稽星洲和?江相?南感觉自己似乎是看到乌行白不为人知的一面,但他们谁也不敢对外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路小池被?困在了屋子里根本出不去,一招画地为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观棋和?乌行白成亲,待乌行白带着季观棋从阵法离开之后,路小池才从画地为牢之中出来?,他跪在了地上,恨声道?:“乌行白!你无耻!”


    而这一切对于乌行白而言都无所?谓,他只是坐在台阶上,看着床上昏睡中的季观棋,整个人看上去无比地平静。


    等到季观棋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扯动了一下双手,感觉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链子锁住了,只能简单地起身,转头就看到靠在旁边的乌行白,对方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一些,呼吸也比较滞重。


    季观棋试图用灵力挣脱这锁链,但是失败了,他微微皱眉,这东西似乎是特殊法器,可以困住灵力。


    “乌行白。”季观棋看着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乌行白垂眸道?:“我们成亲了。”


    “假成亲。”季观棋纠正道?。


    “不,是真?的成亲。”乌行白艰难扯动了一下唇角,他道?:“成亲之后,你的天谴就能转移到我的身上了,不用这副我快死了的表情,我跟你说过,我死不了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季观棋被?困住之后,他心中恶意膨胀,看着乌行白面色苍白的模样,嗤笑一声道?:“天谴……我不想要你用这种方式替我承担,也不需要你这么做,你放开我。”


    “别动了,这是炼器宗的困灵锁,被?困住的人无法使用灵力。”乌行白似乎是特别疲惫,他坐在这里一直没动,只是轻轻侧过头看着季观棋,道?:“这是镇南殿的密室,除了我,谁也进不来?,包括乔天衣。”


    季观棋冷着脸不吭声。


    “我的君子剑呢?”季观棋问道?。


    “为了防止你会?自伤,我暂时把它放在别的地方了。”乌行白抬手捂着胸口,他靠着床边,垂眸道?:“你总是不肯听?我说话,又非要和?别人成亲,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这样。”


    “你恨我吧,反正你已经很?恨我了,再恨也不过如此。”乌行白接连咳嗽好几?声,唇角溢血,他抬手擦去唇角血痕,一抬头就对上了季观棋漠然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疼,无奈道?:“我不会?困住你一辈子的,虽然我很?想困住你一辈子,观棋。”


    这镇南殿的密室很?大,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墙上甚至还有?红色绸缎,整个布置的的确喜庆,像是个成亲的婚房,这也的确算是季观棋和?乌行白的洞房花烛夜了,只是这个是乌行白自己骗来?的。


    第067章 吐血


    镇南殿的密室里面不见天?日?, 季观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昏睡了多久,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无论他何时醒来, 乌行白都?在这里。


    他们两个之间像是关系拉扯到了一定的地步, 无论乌行白说?些什么, 季观棋都?不想回答他。


    “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做了点粥,喝一些舒服一点。”乌行白端着粥走到了季观棋的身边, 对方还穿着之前大?婚时的衣袍,然而当粥端到了嘴边的时候, 季观棋却微微偏开头,不肯喝一口。


    “不吃不喝怎么能行?”乌行白看上去有些无奈,他小?心翼翼道:“束缚住了灵力之后,你的身体是无法不吃不喝这样硬抗的。”


    “你到底想要困住我多久?”季观棋终于肯开口了, 多日?不吃不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干哑,道:“放开我。”


    “……”乌行白看季观棋的样子, 他将碗放到了一旁, 然后道:“不吃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


    这话?听得季观棋想笑,不勉强?什么算是不勉强?这样将他束缚起?来难道不是一种勉强吗?


    乌行白似乎是看懂了季观棋眼中的笑,他顿了顿, 而后道:“我就是跟你说?几句话?,在外面的时候, 无论我怎么做怎么说?,你都?不肯耐着性子听我说?完。”


    “也许你松开我, 我就会听你说?了。”季观棋的语气微冷。


    “松开你?”乌行白无奈笑了一声,道:“松开你,你就跑了。”


    季观棋也猜到了乌行白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就放过他的,他偏开头,冷嗤了一声。


    “你喜欢路小?池吗?”乌行白没头没脑地忽然问?出了这么一句,季观棋正在尝试使用灵力冲破这个破锁链,被这么一问?,没好气道:“喜欢,总而言之,总比喜欢你要好。”


    乌行白无声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勉强,他叹着气道:“那?可不行,你只能喜欢我。”


    “你在胡说?什么!”季观棋几次尝试无果,他愤怒地扯动着锁链,因?为?用力太大?,以至于手腕都?被擦伤出血了,乌行白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腕,看似轻飘飘的,实则足以让季观棋无法动弹,他有些忌惮道:“乌行白,你想干什么?”


    结果他话?音刚落,便被人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季观棋愣怔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间,便被乌行白轻轻吻了一下,他顿时瞳孔睁大?,抬膝愤怒地想要踹乌行白,但是四肢都?被困住,这些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他剧烈地挣扎着,最后双手都?被对方压住。


    乌行白握着他的手腕,感觉到掌心有一丝鲜血的黏腻,下意识松开了一点力道,而后季观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乌行白的脸微微偏开一点,脸颊处顿时浮现出了伤痕。


    “你疯了吗!乌行白!”季观棋喘着粗气,他咬牙道:“滚开!”


    乌行白笑了一声,他坐在季观棋的身边,看着对方愤怒的样子,轻声道:“其实上辈子我就想对你这么做了,把你关起?来,困在我的身边。”


    这话?来得太突然,季观棋看着他的神情只觉得头皮发麻。


    “从你第一眼看到我开始,不是你先看到我,是我先看到你。”乌行白眼中带笑,他似乎是被逼到极致之后已经完全无所谓了,摊开手轻轻耸肩,身上还穿着那?件喜袍,唇角微扬道:“但我没想要把你困在玄天?宗,可是你自己来了,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多看你几眼,你就来到了我跟前,这太巧合了,我怀疑你是乔天?衣的人,所以我防备着你。”


    “我是乔天?衣的人?”季观棋愣怔住了。


    “是啊,你想啊,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不会也这样怀疑?”乌行白咳嗽了几声,他微微皱眉,似乎是有点不适,但还是继续坐在这里,缓声道:“而且你总是在我面前晃悠,意图太明显了,我不想搭理你,一是因?为?乔天?衣,二?是因?为?……我发现在生辰礼上,你送给我青鸾的时候,其实当时我是想拒绝的,可是看着你满是希望的眼神,我就想着,就一次,就满足你一次。”


    所以就是那?一次,乔天?衣确定了,季观棋会成为?乌行白的软肋。


    所以也是那?一次之后,万象镜就被放到了季观棋的玄天?令中,一切都?是因?为?那?一次,乌行白仔细想想,也觉得可笑极了。


    “也许你不知?道,你的玄天?令里一直藏有万象镜,这种东西防不胜防。”乌行白停顿了许久,他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甘心,道:“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前段时间才从乔天?衣的口中得知?的,所以我曾经跟你说?,你是爱我的,因?为?我的潜意识里希望你爱我,所以在万象镜下,我听到了,看到了很多我期盼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说?过爱你,从来没有。”季观棋的语气微冷,他道:“我对你从来都是敬仰之心。”


    “你敬仰的不是我,是镇南仙尊。”乌行白轻笑道:“你看到过我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再看看我现在,季观棋,你还敬仰我吗?我还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


    季观棋没有回答乌行白的话,但一切答案都?在不言中。


    “我就知道。”乌行白低声轻叹,他目光极尽温柔,温声道:“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喜欢真实的我。”


    “你也从未给我看过真实的你。”季观棋反驳道:“乌行白,镇南仙尊,李行舟,还是现在的你,到底什么算是你?还是说?全部都?是你?镇南仙尊不善言辞,然而李行舟最擅长花言巧语,镇南仙尊恪尽职责,严厉法度,而李行舟往往帮亲不帮理,极为?护短,镇南仙尊气质高?华,如同?皓月,高?不可攀,而李行舟肆意张扬,狂妄至极……我敬仰镇南仙尊,喜欢李行舟,但镇南仙尊最后杀了我,李行舟骗了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他扯动了一下锁链,看着乌行白,眼神平静道:“你还囚禁我。”


    乌行白的神情微微黯淡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理亏,但他也的确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季观棋回心转意。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上辈子,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季观棋说?道:“你一直在欺负我,也任由别人欺负我,如果你说?你的喜欢是这样,那?被你喜欢的人也太可怜了。”


    “我……”乌行白张了张口,他声音干涩道:“我一直知?道奚尧是天?道,所以帮他瞒过方天?画戟,助他杀了乔天?衣,方天?画戟里是乔天?衣残留的意识,一直监视着我,与?其说?那?是我的本?命武器,不如说?是乔天?衣的,所以在它眼前,我不得不藏起?对你的喜欢,我也跟你说?过了……不,应该是,我在万象镜的幻境里曾经告知?过你这些,所以我们之间就有一个误会,我以为?你知?道,但其实你不知?道。”


    “……”季观棋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乌行白。


    “所以最后那?天?,我曾经传令给你,让你不要来找我,但是这传令被拦截下了,你过来的时候,我不得不杀了你,可我……可你看到这密室了吗?”乌行白起?身,他指着密室里的符文?,上面镌刻的符文?密密麻麻,看上去万分诡异,季观棋从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而后就听到乌行白说?道:“这是招魂咒,人死之后,魂魄还在,启用招魂咒可以将魂魄引来,在身体里再度醒来,只是会神识上出现裂纹,但只要修养得当,这就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你当初是准备杀了我之后,用这个复活我?”季观棋觉得有些荒谬。


    “是,可是你却主动碎裂了魂魄。”乌行白低下头,他声音微微发颤,道:“我尝试了很久,都?不找到你……”


    “我为?什么会重生?”季观棋问?了一个他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因?为?我……”乌行白看着季观棋,眼中异常温柔,他轻声道:“我最后解开了返生符文?,用碎裂的神识去引你飘散在外的魂魄过来,将它送回了多年前,也就是你重生时的那?一刻。”


    所以乌行白的神识才会像现在这样一碰就碎,所以他需要那?么多的返生符文?去压制神识的裂纹,任意解开其中任何一道都?会让他十分痛苦,所以区区覆盖一下青鸾体内的本?命印记都?能让他神识剧痛,险些丧命。


    所以高?高?在上的镇南仙尊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可这是他心甘情愿的,别说?是修为?被压制得厉害,即便是让他修为?尽失,那?也在所不惜。


    季观棋第一次完整地听乌行白说?完这些,听完后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疯子”。


    “你爱过我。”乌行白低声道:“你肯定爱过我,如果你真的一点点都?不爱我,那?为?什么你碎裂的魂魄会跟着我碎裂的神识一起?走,观棋,你承认一下好吗,你说?你爱过我好不好?”


    “没有。”季观棋回答得十分干脆,他道:“绝对没有过。”


    季观棋再次被乌行白强行压在了床上,他这一次甚至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乌行白,道:“我其实一直在后悔,当初不应该多管闲事去救你,我很后悔进入玄天?宗,即便我一直跟自己说?,做过的事情就不要往后看了,要一直往前看,但我骗不了自己,我就是后悔了。”


    “别说?了。”乌行白头疼起?来,他额角青筋都?暴起?了,哑声道:“我不想听。”


    “如果早知?道再活一次还是会遇到你,被你缠住……”季观棋躺在床上,他的发冠已经松散,看上去有着几分脆弱,手腕和脚腕处都?磨出血了,眼神里透着一丝厌倦,他眼神放空道:“那?不如上辈子就死了,别重生了。”


    他没想到,这样的话?有一天?竟然是自己说?出口的。


    他季观棋可以说?是韧性十足了,可是他累了,听完乌行白的话?就更累了,这人总是能在他还不容易快要走出阴影的时候将他拖拽进了一个新的阴影。


    他以为?自己的重生是一种幸运,原来是乌行白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才得到的,他和乌行白这一辈子纠缠在一起?,断了断不干净,甩也甩不掉,这笔孽债仿佛根本?没有结束的时候。


    “要是死了,就好了。”季观棋哑声道:“你死,我死,都?行。”


    乌行白低头吻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季观棋,两人四目相对,季观棋平静到了极致的眼神仿佛一盆凉水泼下,乌行白眼神微动,他忽然笑了一声,道:“你威胁我?观棋,你不会威胁人,我教你怎么威胁人。”


    “什么?”季观棋的脸色顿时微变,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乌行白要说?些什么,果然就听到对方笑着道:“你要是死了,我就立刻杀了路小?池,灭了清泉派,哦对,还有稽星洲,江相南,所有跟你季观棋有关系的,我都?将他们一起?送上路,陪你作伴,观棋,你想要他们都?去送死吗?”


    乌行白强忍着心头的酸意,他咬牙道:“知?道吗?学会了吗,这才叫做威胁。”


    季观棋愣怔着躺在床上,他看着眼前的乌行白,猛地用力挣扎了一下,本?来就破了皮的手腕此刻更是伤的厉害,他怒道:“你放开我!乌行白!”


    “别生气。”乌行白抱着他,小?声道:“金孔雀说?,你的天?谴还没到我的身上,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你乖一点,很快就会好的。”


    乌行白搂着对方,他能感觉到季观棋的身躯在微微发颤,心中有些心疼,却也没有办法,他轻轻吻着对方的嘴唇,哑声道:“我不想要你死,你必须活着。”


    然而他很快就感觉到季观棋口中带着一丝腥甜,乌行白觉得有些奇怪,他抬眸看向对方的时候,却见季观棋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溅在了乌行白的胸口处。


    他整个人身体微微后仰,眼神也逐渐涣散。


    “观棋!”乌行白猛地睁大?了眼睛,他伸手将人搂紧,灵力灌入了季观棋的身躯,却发现对方体内灵力极为?混乱,在困灵锁的压制下,灵力无处宣泄,刚刚又被乌行白的话?刺激了心神,顿时神识不稳了起?来。


    “我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观棋,你别害怕。”乌行白后悔自己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直接威胁季观棋,明知?道季观棋是最受不了这种威胁的,他懊恼道:“我连他们的一根头发都?没碰!观棋,你看着我,他们没事,他们都?没事的,你别吓唬我。”


    季观棋微微半阖着眼睛靠在了乌行白的怀里,是难得的温顺,只是唇角的血迹有些扎眼。


    第068章 那我自由了


    季观棋只觉得浑身都很无力,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意?识昏昏沉沉的,迷糊的时候只能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 对方的灵力往他身体里灌输。


    “你不是说会好起来吗?”


    “我是这么说的, 但是这不是天谴还没到你身上吗?”


    “他身上的天谴越来越重了, 这样下去, 只怕要出?事,你快点?想办法!”


    “在想了在想了,你别催我……我说, 你们成亲是按照正规程序做的吗,有?没有?做错?”


    “没有?。”


    “那……我能问问, 最?后一步成功了吗?”


    “什么最?后一步?”


    “洞房花烛夜。”


    ……


    季观棋隐隐能听到耳边有?人似乎是在说话,但声音忽近忽远,他有?些听不真切,整个人挣扎着想要醒来, 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清醒。


    “观棋。”乌行?白看着季观棋脸色苍白的样子,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是这样, 他和季观棋逞什么口?舌之能, 现在将人刺激成了这样。


    季观棋在昏迷中微微皱眉,他呼吸有?些滞重,显然不太好受。


    “你到底说了什么把人刺激成了这样?”金孔雀飞落在旁边,它来回走动, 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碎裂过魂魄, 且逆天改命重生回来的,一个不小心是真的会重蹈覆辙, 你怎么就敢刺激他呢?他比那瓷娃娃还脆弱。”


    乌行?白:……


    “我可跟你说了,这一次要是天谴真的落下,他再死一次,你就算碎裂十?次神识都救不回他。”金孔雀扑腾了两下翅膀,它也很惨,它是被眼前这个姓乌的抓过来的,所以?爪子上还有?困灵锁将它困住,只能在原地多扑腾两下。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你快点?想办法救他。”乌行?白脸色阴沉,他转过头看向这只金孔雀,道:“你确定做过洞房花烛就可以?了吗?”


    “这个……我……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金孔雀道:“天谴唯独血缘和夫妻关系方能进行?转移,你和他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这当然不能转移了,不过我先提醒你,你要是强来的话,我觉得他可能会被你又气得吐血。”


    乌行?白:……


    这不用金孔雀提醒,他自己都能猜的到,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觉得发愁。


    “这是最?容易的方法了,而且你不是很喜欢他吗?”金孔雀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乌行?白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可别说你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吧,骗骗别人就算了,想要骗我,那是不可能的。”


    乌行?白撩起眼皮看了眼这只金孔雀,缓声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东西?”


    金孔雀立刻闭紧了嘴巴。


    它看到乌行?白将季观棋抱在怀里,那些外面那些修士难得一见的灵丹妙药都被乌行?白往季观棋这里送,但是这些对于季观棋而言并没有?太大用处,他最?主要的问题是天谴。


    “洞房花烛夜。”乌行?白笑了声,道:“我想,但我不敢。”


    他坦然地展现自己对季观棋的爱意?,乌行?白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嘴唇,恨不得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季观棋的身边,最?后转过头看向了金孔雀,道:“快点?想办法吧,不然在他天谴之前,你可能就得先遭到横祸了。”


    所以?金孔雀就说乌行?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被你看上了,真够倒霉的。”金孔雀一边扑腾翅膀,一边十?分同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季观棋,而后道:“方法我都跟你说了,你逼我,我也没办法,你讲点?道理行?不行??难怪季观棋不要你,你这样的,谁敢要?”


    “闭上你的嘴。”乌行?白头也不回地冷声道:“等会我会放你回去,但你不要想着跑到哪里躲起来。”


    “放我走?!”金孔雀显然没想到这点?,它异常惊喜。


    “是啊,放你走。”乌行?白转过头斜睨了它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森冷,道:“但你要是想着逃走,我保证,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还是哪个秘境里躲着,我都会找你出?来,灭你神魂,碎你身躯。”


    金孔雀脸色大变,它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如果?说之前它还对乌行?白的良心抱有?半点?期待,那么现在它就一点?希冀都没了。


    这人装得太好了,以?至于谁都没看清楚乌行?白这副仙尊皮囊下阴冷诡谲的心。


    金孔雀离开之后,季观棋还没醒来,乌行?白将他的婚服褪去,用水将他的身躯擦拭干净,看着对方身上的伤痕,眼神微微沉了沉,但他还是没做什么。


    正如他之前所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他怕季观棋气急攻心真的死床上了,到时候他上哪再给季观棋一次重生的机会。


    “你气性怎么这么大?”乌行白低声喃喃道:“上次也是,不听我一声解释就碎掉了魂魄,这次不过是威胁你一句,你就气成这样,你说我隐藏的好,其实你也是这样……都说你性格温和,好说话,其实你才是气性最大的那个。”


    他给?季观棋穿上了衣服,将人抱在怀里睡觉,低声道:“给我点好脸色吧,别总是这么恨我,我也挺难过的。”


    季观棋这次的确是灵力乱了不少?,即便是乌行?白晚上抱着他,为他疏通灵力,他也感觉到自身的经脉似乎是有?点?混乱,但比起这个,乌行?白在旁边的危险性显然更大,只是他有?些折腾不动了。


    他醒来后,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竭力挣扎,而是任由乌行?白抱着自己,甚至都不会挣扎一下,只是总是一言不发,也不肯吃任何东西。


    “我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乌行?白这一下可不敢再说半句威胁的话,他半蹲在季观棋的面前,轻轻捧着对方受伤的手腕,一点?一点?地上药,道:“我还把那条赤炼蛇抓住了,给?稽星洲送回去了,也在清泉派旁边设下了法阵,不会让别人或者别的灵兽闯入,阴阳槐我也杀了,而且把它连根拔起,连同一片叶子都没留下,你不想要我动的人,我一个都没动。”


    “我也不是要威胁你,那不是气急了吗?”乌行?白讨好般地说道:“你别生气,我保证不会动他们一根头发。”


    季观棋垂眸看着他,眼神冷漠疏离,乌行?白心头微疼,他勉强扯动了一下唇角,轻声道:“你真的很容易就生气了,但是明明你对别人都很好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差?我明白了,是因为我之前做错过事情……”


    他自问自答,季观棋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复他半句话。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乌行?白低声道:“你身上的天谴,总得找个时间解决一下,金孔雀说它在想办法,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跟我……上床,坐实夫夫之名?。”


    乌行?白看到季观棋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厌恶,他的手微微一颤,而后满不在乎般地笑了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我在让它继续想办法。”


    “你一共死了多少?次?”季观棋忽然开口?。


    乌行?白眼中露出?了喜色,他根本没报希望于季观棋还能搭理他,听到对方这么问,便立刻应道:“我也不知道,出?生之后,乔天衣就将我当成了承担天谴的靶子,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也数不清多少?次了,后来也都习惯了,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但是也会疼,我十?三岁那边,就是因为受不了天谴,所以?用那把剑自……”


    “这些武器都是你的吗?”季观棋似乎是没兴趣听下面的话,打断了乌行?白后面的话,他将“自刎”两个字吞咽了回去,顺着季观棋的话笑着道:“都是我的,死一次,就碎一次本命武器。”


    “死不了,活不好。”季观棋看着这满密室的东西,他垂眸道:“你说你第一眼就看到我了,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站在他们之中太显眼了吧。”乌行?白说道:“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那一眼,我就不该看到你,对不起。”


    早知道会让季观棋这么痛苦,乌行?白他就不应该把季观棋扯进了玄天宗。


    可是这件事情明明错在乔天衣。


    “我不会喜欢你的。”季观棋有?些疲惫道:“不用想着为我承担天谴了,我不想再欠你了。”


    “没事,我自愿的,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乌行?白眼中带笑,道:“如果?我不是乌行?白,只是李行?舟就好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季观棋偏过头,他道:“你就是乌行?白。”


    乌行?白给?困住季观棋的锁链上都缠了一层绒布,这样防止磨到季观棋的皮肤,又给?床上换了一层,让季观棋睡起来更加舒服一些。


    青鸾也被他抓来了,放在了季观棋的身边。


    “你先囚禁我多久?”季观棋语调平静,看向乌行?白的眼神里更是淡淡的疲倦,他道:“给?个期限吧。”


    “再等等,等金孔雀找到方法,我就放你走。”乌行?白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那么怕我会报复他们,那么怕他们会死,那你会怕我死吗?”


    “你不是说了吗,你是死不了的。”季观棋勾了一下唇角,他讽刺地看向乌行?白,道:“仙尊。”


    “是,我是不会死的。”乌行?白心中顿疼,脸色发白,他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季观棋,对方却偏开了脸,乌行?白将他抱在了怀里,哑声道:“要是真的死了呢?”


    “那我就自由了。”季观棋说道。


    第069章 你疯了?!


    乌行白?已经听惯了这些伤人的话, 他扶着季观棋,让他躺下休息,而后又开始给他灌入灵力, 这也是季观棋难得温情的时候, 也或许是他真的懒得再和乌行白?多费口舌了。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 乌行白?根本不可能轻易放他出去。


    这样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镇南殿密室里是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所以季观棋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有?些迟钝地坐在床上看着那些符文。


    有?时候乌行白?会在他的旁边陪着他,有?时候会出去一趟, 但?是似乎是担心他会逃走,每次都是匆匆就赶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这次回来的时候衣袖处沾着血迹, 季观棋不知道这血是乌行白?的还是别人的,他也不关心,也不会去问。


    “邪修又死?灰复燃了。”乌行白?坐在床下的台阶上, 他唇角带笑道:“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混进了玄天宗, 我去处理了一下。”


    季观棋依旧不说话,青鸾跟在他身边,见季观棋有?些闷闷不乐,便轻轻啄了他两?下。


    “萧堂情修了邪道, 只是现在除了你我之外,无人知晓。”乌行白?也没打算揭穿萧堂情, 他笑着道:“随便他做什?么,反正?我都无所谓, 正?派也好,邪门歪道也罢,我其实一直不在乎他们死?活的,不过总得装着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他们看着觉得安心,但?我装着挺累的。”


    季观棋微微偏开头,他垂眸看着青鸾,轻轻摸了摸小鸟身上的羽毛。


    “昨天下雪了,外面有?些冷。”乌行白?说道:“青鸾这段时间就放在这里吧,省得放在外面冻坏了。”


    密室里安安静静,除了乌行白?自说自话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了,他眸中略微黯淡了一点,勉强笑着道:“乔天衣被我困在了大殿内,和他的方天画戟在一起,他想要靠着天道延续生命,最后因为?天道而困在这里,这种?活法,不知道算是他得偿所愿了,还是一种?报应,我倒希望是一种?报应。”


    “善恶到?头终有?报。”乌行白?眼神?里罕见地带着一丝迷茫,他低声道:“可你从没做错过什?么。”


    明明季观棋没做过什?么,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被他沾上了呢。


    乌行白?低声叹了口气?。


    外面传来了声音,乌行白?微微皱眉,他起身看向门外,而后走到?季观棋的面前,目光从困灵锁上扫过,确定?没有?被季观棋挣脱开,这才?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道:“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下,想要找我就用这个传音玉佩,不需要灵力催动也可以的。”


    他将玉佩放在了季观棋的手边,对方冷漠地看了眼。


    “没事,你现在不想说话没关系,你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说话,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来纠缠。”乌行白?的目光落在季观棋有?些苍白?的脸上,他将人轻轻楼进了怀中,温声道:“别想着趁我走的时候想自伤,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乌行白?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真不想威胁你,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出意外,他再次从季观棋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以前对我很好的,我不奢求你还会和之前一样,但?是你稍微多看看我,好不好?”乌行白?小声商量道:“我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的,你再多看看我,假如?真的像你所期盼的,假如?真的有?一天我真死?了,那你可就来不及后悔了,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后悔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难受死?了。”


    季观棋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


    “你真的不听话。”乌行白?起身重重吻了一下季观棋,他伸手摁住了对方的后脑勺,不给他逃开的机会,最后季观棋狠狠咬了他嘴唇一口,乌行白?才?倒吸了一口气?,干脆就着血继续吻下去,直到?季观棋有?些缺氧,他才?松开了对方,抬起手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微微笑道:“我这次出去的时间稍微有?点长,所以多亲你一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滚!”季观棋抬手极其厌恶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他呼吸滞重道:“你不要碰我!”


    乌行白?抬起手本想为?他擦拭掉唇角的血迹,但?季观棋却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乌行白?偏过头,他笑了声,道:“比你上次的力道轻了点,你是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季观棋的呼吸微微一窒,他看着乌行白?,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你疯了。”


    乌行白?早就习惯了这些话,他完全忽略掉这句话,只是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完,这才?转身离开了密室,整个密室里再次只剩下季观棋和青鸾,青鸾都被吓住了,它?扑腾着翅膀,想要啄开着困灵锁却没有?是好办法,季观棋低声道:“弄不开的。”


    这东西是属于顶级法器之一,除非是乌行白?主动解开,否则根本弄不开。


    他的目光从整面墙扫过去,正?如?乌行白?说的那样,全部都是符文,还有?各种?武器,几乎每一种?都是碎裂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柄短刃上,而后对着青鸾道:“青鸾,去把那柄短刀给我拿过来。”


    青鸾歪了歪脑袋,虽然不解,但还是扑腾着翅膀过去,将这短刃弄给了季观棋,只见对方将其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短刃通体黑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十分锋利,季观棋先是用起去斩这困灵锁,然而双方都没有?半点损伤,他有?些诧异道:“这竟然也是顶级法器。”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只怕这一屋子的兵器都是顶级的。


    他想了想,将短刃藏在了袖中,起身四处走动,实际上他的活动范围也只有?床边几步,更远的地方就去不了了。


    原本季观棋以为?这次乌行白?又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当他连续三次睡觉起床都没看到?乌行白?的时候,意识到?时间至少过去三天了。


    他下意识略微蹙眉,看着门口的方向,但?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百无聊赖之际就会想着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多的符文,这么多的武器,乌行白?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是真的死?亡太多次所以麻木了吗。


    而且,乌行白?说的话里面,几句真的,几句假的。


    还有?,如?果乌行白?真的死?了,那这个困灵锁还能解开吗,还是说如?果乌行白?死?了,他季观棋也得困在这里一辈子了。


    “也不对,我还有?你。”季观棋看向了青鸾,他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轻声道:“我总能出去的。”


    外面传来声响的时候,季观棋下意识看向了那边,还以为?是乌行白?回来了,但?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对方的动作?包很轻,而且根本不熟练,似乎是在胡乱触碰着什?么,毛手毛脚的。


    这感觉倒是让季观棋心里想起了一个人,他低声喃喃:“不至于吧?乌行白?不是说这个地方只有?他知道的吗?”


    很快,对方似乎找到?了什?么,摁下去之后,密室的门骤然打开,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季观棋第?一次看到?自然光线,他下意识微微半眯了一下眼睛,而后就看到?一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季观棋!”乔游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季观棋会在这里,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谨慎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游。”季观棋看着他,果然是他。


    乔游很快就发现了季观棋不太对劲,他四肢都被困灵锁困住,床上有?些凌乱,且季观棋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还有?些松散,他长发披散,唇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被凌//虐之后的破碎感。


    “你……你!”乔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再次后退一步,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色//诱师尊!”


    季观棋:……


    他本来有?些烦躁的心在听完乔游的胡言乱语之后,竟然诡异地平静下来了,轻轻叹了口气?。


    他还能指望乔游狗嘴里吐出象牙吗?


    “你怎么会进来?”季观棋想要起身,但?是被锁链困住,他扯动了一下锁链,道:“你看不出来吗?是我被困住了,到?底谁□□谁?”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恼火地扯动了一下困灵锁。


    “你不准污蔑师尊!”乔游立刻怒了,他道:“师尊受了重伤,我爹说密室里有?药,我特地来拿药的!谁知道竟然看到?了你,白?日宣淫,厚颜无耻!”


    “……”季观棋气?得脑仁疼,他深吸了一口气?,气?极反笑道:“好,好,是我,你满意了?你与其在这里说我,不如?去找点药,不然你师尊可就得断……”


    他顿了顿,偏过头,最后还是没把那个字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乌行白?说的那句“假如?真的死?了呢”。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他死?不了。”季观棋垂眸低声喃喃道。


    “你身上是困灵锁。”乔游虽说是骄纵狂妄,但?作?为?玄天宗的少宗主,这些眼力见还是有?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季观棋身上的困灵锁,他上前一步道:“师尊做的?”


    “不然呢?”季观棋看了眼乔游,道:“要不你帮我解开它?,我离开玄天宗,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乔游闻言,他沉默了一下,显然是在思考可行性,而后摇头冷声道:“这东西我解不开,只有?师尊能解开,不过想要解决这件事情,我何必要放你离开?”


    他抬手拿出了追月弓,对准季观棋的心口,直接搭箭,道:“我射杀你,照样能让师尊迷途知返,免得被你拖入深渊!”


    季观棋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眼看着三根追月箭直接出现在了追月弓上,狠狠扯动了一下困灵锁,但?是没有?半点用处。


    青鸾立刻化为?原型,张开翅膀挡在了季观棋的面前,季观棋厉声道:“青鸾!让开!”


    “死?鸟!滚开!”乔游狠狠一击灵力直接打在了青鸾的身上,青鸾本就是飞行灵兽,并非是用来战斗的,它?虽说战力不差,但?和乔游比起来还是不够看,只撑得过两?招便被乔游狠狠甩到?了一边,他的一支箭穿过了青鸾的翅膀,将其钉在了地上,青鸾发出痛鸣声,乔游咬牙道:“看你是师尊坐骑的份上,我饶你一命,但?是你,季观棋,你必须死?,难怪师尊身上那么重的旧伤,别以为?我看不出君子剑的剑气?,你这般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如?今还敢这般厚颜无耻地引//诱师尊,你……”


    他盛怒之下,三支追月箭陡然射出,季观棋之前为?了救青鸾,情急之下捏碎了旁边的玉佩,但?他也没抱有?太大期望,之前乔游就说了,乌行白?身受重伤,如?今匆匆赶来估计是不可能了。


    他眼看着三支箭朝着自己的心□□来,只来得及微微侧身,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却发现一把剑直接挡住了其中两?只箭,而后一股熟悉的灵力祭出,眼前的乔游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直接扔出密室。


    密室的门轰然关闭,将乔游关在了外面。


    “乌行白?。”季观棋看着拄箭半跪在地上的人,两?只箭被他用剑身挡住,另外一支则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他狠狠吐了口血,脊背略微弯曲,扶着剑的手鲜血淋漓,却不是刚刚的利箭所伤。


    他回过头看了眼季观棋,哑声道:“你受伤了吗?”


    “……”季观棋看着乌行白?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他顿了顿,道:“你怎么了?”


    “没事,一时不查,被偷袭了而已。”他确定?季观棋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胸口处的鲜血不断地扩大,将衣服浸透,他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想要起身朝着季观棋走去,却在走了没两?步之后就半跪了下来,微微喘息道:“方天画戟,知道这个密室,乔天衣应该是炼化了方天画戟了。”


    “所以你现在的本命武器被夺,才?会这么虚弱?”季观棋问道。


    “算是吧,不过不重要。”乌行白?的确伤得很重,他靠着石柱,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唇角溢血道:“幸好赶上了。”


    他看季观棋从头到?尾都没笑过,甚至眉头紧缩,看向自己的眼神?欲言又止,便忍不住笑了,道:“你别担心,我死?不了,这伤看起来虽然重,实际上恢复起来很快,要是这点伤就能要我的命,那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说完,他微微一顿,看了眼四周碎裂的武器。


    他的确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句话在这个场景下,看起来还真是不太可信。


    乌行白?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丹药,他服用丹药倒是熟练,而后闭目养神?,只是觉得季观棋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便睁开眼看向对方,道:“担心我会死??你别怕。”


    “……你死?了,这法器能解开了吗?”季观棋目光略微低垂,他道:“否则你若是横死?,我就得困在这里一辈子,给你陪葬了。”


    “……你先我现在解开它??”乌行白?忽然意识到?了季观棋的意图,他扯动了一下唇角,眼神?温柔又固执,缓声道:“休想。”


    他扶着墙,捂着胸口,身形踉跄地走到?了季观棋的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声音虚弱却又透着一丝到?死?也不放手的偏执,一字一句道:“季观棋,你不准走,你别想走。”


    季观棋没有?吭声。


    “我死?不了,你也别想走。”乌行白?抱着他,将头埋在了季观棋的肩窝 ,声音嘶哑道:“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喜欢我,你别想离开我……”


    “我很久没看到?太阳了。”季观棋声音平静,他道:“这里,和那个水牢,有?什?么区别?”


    乌行白?的身体顿时一僵,他低头看着抵在了自己胸前的刀,脸色略微扭曲了一瞬,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季观棋,道:“你什?么时候拿的?青鸾给你的?”


    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青鸾叼给季观棋的。


    “解开困灵锁,放我离开,乌行白?,你现在身受重伤,不想再加一刀吧?”季观棋看着乌行白?不解的目光,他轻轻扯动唇角,有?些无奈,又像是故意的,他说道:“你总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怎么会有?人喜欢骗子呢?”


    刀尖已经刺入了乌行白?的皮肉,他身上可真是新伤叠旧伤,乌行白?甚至都不看一眼刀尖,他死?死?盯着季观棋看,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不忍。


    可是他失望了,季观棋的眼神?很平静地与他对视着,甚至能清晰地看懂里面毫不掩饰的恨意。


    “我喜欢你。”乌行白?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道:“抱抱我吧,季观棋。”


    他抬手再次将季观棋以一种?不可反抗的姿势拥入怀抱,甚至季观棋都来不及撤回刀刃,这把短刃直接穿过他的胸膛,从背后刺出,乌行白?紧紧搂着季观棋,疼得浑身微微发颤,却死?活不肯松手。


    “你松手,乌行白?!”季观棋的语气?里难掩慌乱,他厉声道:“你快松开!你在痛,你知道吗!你在痛!”


    “我知道我在痛,所以……你还是心疼了对不对?”乌行白?喉咙里满是滚烫的血气?,他强行将人压在了床上,而后自己握住了季观棋的手,轻声道:“别怕,我不会死?。”


    “不,乌行白?,你要干什?么?!”季观棋看着乌行白?紧握着自己的手,而后用力将刀刃拔出,鲜血顿时喷溅到?了季观棋的脸上。


    乌行白?低头去吻他,仿佛是为?自己的猜想得到?了印证而高兴,甚至带着一丝虚弱的兴奋,他破罐子破摔一般地笑了起来,道:“你爱我的。”


    他压根儿不管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势,也不管这样子是多么狼狈,胡乱地吻着季观棋,最后将对方的衣服褪下,低声道:“邪修出现的太多,我们没有?时间了,天谴不能继续留在你的身上。”


    “你要做什?么?”季观棋的皮肤裸露,他震惊地看着乌行白?。


    对方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干这事儿?


    “我爱你。”乌行白?笑了一声,他轻轻托着季观棋的腰,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强压着对方,道:“我真的很爱你。”


    强横的灵力直接冲开了返生符文,连续解开了多条,乌行白?压根儿不管那么多,他只是在难受的时候稍稍停顿一下,紧接着便直接冲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季观棋疼得脸色顿时惨白?,乌行白?意识到?不对劲,他立刻缓下。


    “出去!”季观棋声音发颤。


    “忍一忍。”乌行白?轻轻吻着他,道:“很快。”


    解开返生符文只是为?了快速恢复灵力去做这个事情,说出去有?谁相信,但?乌行白?就是这么做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季观棋仰躺在床上,他微微蹙眉,身下早就没了知觉,只觉得一片粘腻,他闭着眼睛,喉咙里溢出了一丝哽咽。


    “你哭了?”乌行白?的脸上露出了慌乱,他抬起手,轻轻擦去了季观棋的眼泪,毫无章法地吻着对方,小声道:“我吓着你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观棋。”


    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浑身是血,重伤之身还要吻着对方,季观棋最后实在是撑不过去直接陷入了昏迷,而乌行白?也有?些撑不住了,他在昏迷前还要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胡乱吻一下季观棋。


    乌行白?必须要在他死?前将天谴弄到?自己的身上来。


    因为?天道石碑批文,乌行白?,神?识碎裂,身死?道消。


    这天道石碑的批文正?好对应上了金孔雀给乔游的那句“父死?师亡”。


    神?识碎裂。


    能让乌行白?死?亡,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所以这个批文,他不得不信。


    等季观棋醒来的时候,只感觉浑身都散架了一般,他勉强才?睁开了眼睛,一缕日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他先是愣怔了一下,而后才?惊觉自己不在密室了。


    而四周的布置也都异常熟悉,正?是他之前住的小木屋。


    “青鸾。”季观棋第?一时间就想起来被乔游所伤的青鸾,一只鸟从窗外飞进来,它?还有?些不稳,当着季观棋的面张开受伤的翅膀,似乎是在告状。


    看到?青鸾这样子,季观棋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试图动用灵力,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困灵锁还是没有?消除,只是这次可以下床自由走动了,但?是他起身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竹林所在的山被一道光束困住,他一眼便看出这是“画地为?牢”。


    只是从一个不见光的囚牢到?了一个熟悉的囚牢里。


    有?“画地为?牢”在,季观棋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里的。


    第070章 失败


    小?竹林下雪了。


    季观棋坐在院子里, 他灵力被限制了之后,身体也只比凡人强上一些而已,目光落在了远处隐约可见的?光束上, 而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君子剑不在这里, 乾坤袋也不在, 那?把短刀倒是?还在他手中, 也不知道乌行白是?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将其收走,但?他现在身上也只有这把刀和青鸾了。


    寒风凛冽,季观棋随手折了一根枯枝, 万般无聊地随意挽了个剑花,轻轻折断了上面赘余的?枯枝, 若是?灵力还充沛的?时候,即便是?一花一叶都能灌入灵力,作为武器,然而如今却是?不行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距离宗门大会, 还有几天。”季观棋微微皱眉,他之前就答应过稽星洲的?,而且这丹药是?用来救命的?, 现在恐怕稽星洲也要急疯了。


    乌行白来的?时候就看到季观棋坐在院子里, 他将披风拿过去给他披上,道:“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


    季观棋被他折腾得有些厉害,乌行白有些懊恼于?自己的?不知节制,不过好在丹药多, 总算是?让人清醒过来了,他看着季观棋唇角的?伤口, 眼神微深,然而季观棋看向他的?眼神却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你之前说天谴在我身上, 现在……你把弄到你身上了?”季观棋可没忘记之前乌行白说了什么?。


    “我不太确定,按理说应该是?的?。”乌行白低咳了几声,他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眉目之间总是?藏着些许的?疲惫,他将披风给季观棋披上之后,便随意靠在了树边,强压着咳嗽声,面色略显苍白道:“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你先在这里多住几天,等我平息了外面的?事情,就带你出去。”


    “什么?事情?”季观棋不是?没看到他的?样子,只是?乌行白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他没法原谅。


    季观棋微微偏开眼神,他垂眸看了眼肩上的?外袍,显然是?白鹤羽斗篷,但?是?和之前的?那?件似乎是?有些不同。


    “魔宗卷土重?来,意在玄天宗,今日不少邪修混了进来。”乌行白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显然是?为季观棋能主动?询问他而高兴,他道:“不过都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只是?藏得比较深,找起来有些麻烦,需要多费一些时日。”


    “萧堂情?”季观棋下意识看向了乌行白,而后又否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对,我记得上辈子萧堂情最后的?确是?修行了邪道,且被揭穿了,但?那?是?宗门大会之后的?事情,而且我并未听到他成为魔宗宗主的?消息……”


    若他真的?成了魔宗宗主,最后也不可能还和乔游联手击杀他。


    但?是?这一世?,倒也说不准了。


    “暂时不清楚。”乌行白的?咳嗽声有些压不住,他扶着树干,胸口似乎是?疼的?厉害,明明是?大雪纷飞的?时节,他额角却疼出了一片冷汗。


    季观棋听着有些揪心,他偏头看了眼,最后还是?挪开目光了。


    “你好好在这里,这画地为牢,只要我不死,就没人能破得了这个,别人进不来。”乌行白说道,然而季观棋却也补充了一句道:“我也出不去。”


    他看出来了,乌行白就是?要把他困在这里。


    “你的?伤很重?,与其来我这里,不如去药堂好好养伤吧。”季观棋语气平静道:“我不会医治,也没有灵力。”


    “你在关?心我?”乌行白眼中带笑,他微微挑起眉梢,道:“我没事,你放心。”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季观棋看着他,道:“你能明白吗?”


    乌行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尴尬地略微垂眸,而后猛地咳嗽起来,肩头微颤,季观棋眼角余光瞥视到他似乎是?咳出了血,眉头轻蹙,但?到最后也没有询问半句,倒是?乌行白讨好般道:“你想吃点什么??”


    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季观棋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最后偏开了脸。


    “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季观棋声音很轻,他似乎是?累了,语气里都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不理解,道:“乌行白,我们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师徒不是?师徒,仇敌不是?仇敌,你到底要怎么?样呢?”


    “我不想跟你当师徒或者仇敌,你还不看明白吗?”乌行白顿了顿,他道:“我想做你的?道侣。”


    季观棋轻轻的?嗤笑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起身回了屋子里,独留下乌行白一人站在雪中,一直到乌行白离开之后,季观棋这才松了口气,他的身上还有那一晚上的痕迹,青青紫紫都未消散,仰躺在床上的?时候,季观棋深深叹了口气,感觉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囚笼,囚鸟。


    他和乌行白之间,早就是?纠缠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恨也没法恨得彻底,爱也根本爱不起来。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三天,起先季观棋就觉得有些发热,不过这几天乌行白大概也是自顾不暇,倒是?没有出现在季观棋的?面前,季观棋也没有办法联系别人,只能靠在床上硬抗。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有些没力气了,浑身微微发冷,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用灵力去冲击手腕上的?困灵锁,但?都没有什么?用处,青鸾在旁边着急地啄了他两下,季观棋这才勉强睁开眼,安抚道:“我没事,就是?可能发高热了。”


    说到底还是密室那一夜折腾得太狠,后来又没好好养着,季观棋昏昏沉沉地睡着,直到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谁抱在了怀里,温热的?汤药灌入口中,他难受得轻轻哼了一声,对方立刻放缓了动作。


    “怎么回事?”乌行白拧起眉头,他没想到自己出去处理几天事情,一回来就看到青鸾撞击画地为牢的?光束,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果然一进来就看到季观棋躺在床上已经病得人事不知。


    金孔雀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它似乎有些心虚,不太敢去看乌行白的?脸色。


    “说话。”乌行白的?耐心一向不多,现在更是?所剩无几了。


    “这是?你的?问题,你没给他清理好,这么?寒冬腊月的?,又把他放在这竹林里,以前有灵力,现在被困灵锁限制住了灵力,人能不生病吗?换个人都快被你折腾死了。”金孔雀忍不住吐槽道:“你这是?道歉,还是?折磨?”


    乌行白:……


    他忙昏了头,的?确是?没考虑到这件事情,灵力轻轻灌入了季观棋的?身体里,他懊恼地咬牙道:“我……”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喜欢季观棋了。”金孔雀扑腾了一下翅膀,摇了摇头道:“换个人都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别说是?身体,就算是?精神都得崩溃了,你把他从密室挪到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这里是?他以前住的?地方。”乌行白微微垂眸,道:“他很喜欢这里。”


    这句话也就季观棋还在昏迷着,意识不清,不然乌行白都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话。


    他季观棋喜欢的?是?这个木屋吗?是?这片竹林吗?是?这里住着的?两个混账师弟吗?


    “反正他也走不出你这画地为牢,你还不如把他的?困灵锁给解开了,至少不会冻成今天这样。”金孔雀轻轻晃动?尾羽,它的?目光落在了脸色薄红,昏迷不醒的?季观棋身上,而后道:“而且,有个事情……”


    “什么??”看这只金孔雀支支吾吾的?样子,乌行白心中一跳,隐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金孔雀说道。


    “……”乌行白的?脸色冷了下来,面色阴沉地看着金孔雀,这只嘴欠的?灵兽顿时抖了抖身体,它道:“季观棋身上的?天谴已经转移了,但?是?似乎有些不对劲,目前还在他的?身上,而且越来越明显了,我估摸着宗门大会之后天谴就要落下了,到时候他可能就……你知道的?。”


    “然后,但?是?还有个好消息!”金孔雀在乌行白怒火中烧之时,连忙喊道:“有……有保命的?方法,我丢给你!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这不关?我的?事情,反正你也如愿以偿了……”


    “啊——”金孔雀的?分身直接被乌行白打散了,一片金灿灿的?孔雀翎落在了地上。


    一道卷轴出现在了乌行白的?手中,他看了眼卷轴的?内容,微微闭眼,而后深深叹了口气,卷轴直接无火自燃,烧为了灰烬。


    季观棋再次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抬手,却感觉手腕和脚腕上少了什么?,顿时清醒过来,而后就被人抱在了怀里,乌行白低声道:“别动?了,再睡会儿吧,你刚刚才醒来。”


    “乌行白……”季观棋声音嘶哑道:“你……”


    “我什么?都没做。”乌行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他紧紧搂着季观棋,将人抱在怀里不肯松开,闷声道:“我又做错了一件事情。”


    “我以为夫妻之实,你的?天谴就能转移到我身上。”乌行白说道:“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因为你之前碎裂过魂魄,重?生回来本就属于?逆天改命,所以这一套方法在你身上并不适用,金孔雀说,你的?天谴可能在宗门大会之后,就要落下了。”


    “……”季观棋愣怔了一下,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过很多事情,可最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居然感觉到庆幸。


    “你会死。”乌行白咬着牙,他撑起身子看着季观棋,眼里都是?红血丝,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季观棋苍白的?脸,无奈道:“怎么?办?”


    以季观棋这段时间对乌行白的?了解,乌行白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间也找不到问题在哪。


    “我会死。”季观棋想了想,他道:“那?也没什么?,多活了一次,我想活的?久一点,但?是?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庆幸天谴没有转移成功,死的?是?自己,这对于?自己而言,也算是?解脱了。


    “你不害怕吗?”乌行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问道。


    “不怕。”季观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难得放松了下来,他轻声道:“痛快的?死,总比活着受折磨要好。”


    乌行白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阴冷下来,但?也只是?一瞬,他低下头去亲吻季观棋,而后将人抱着,道:“我会找办法的?,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两人明明抱得这么?近,但?是?却感觉距离很远。


    乌行白感觉自己好像无论如何都捂不热季观棋的?心,他将人死死搂着,似乎这样,就能将对方永远锁死在自己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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