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抽回手,面无表情地回了另一边的小榻,躺了下去。
不再管对方死活。
陆眠:ovo。
喝完药,肚子不疼了,稍微恢复了些许思考能力的陆眠蓦地想到什么。
陆凛是不是……
没洗手。
洁癖严重的反派碰了他居然没擦手!
陆眠恍恍惚惚,他果然是疼迷糊了吧。
想罢,陆眠眼睛一闭:zzzzzz。
他睡得很快,另一侧,陆凛闭目,却久久无法入睡。轻浅的呼吸声萦绕耳畔,脑子里是少年抽泣着发出的哭腔,被水汽氤氲的眸子委屈又无助的模样。
先前那样嚣张跋扈的人,一朝失忆,可怜……可爱。
陆凛倏地睁眼,黑暗中,他面色沉得骇人。
尖锐的疼痛从指缝中传来,丝丝渗血,陆凛尤觉得不够,眸底晦涩,面庞在夜色掩盖下有些扭曲。
他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脑海里被各种各样的血腥想法交织,陆凛呵着气,发出近乎低吼的声音。他抬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脸。
倘若此时有人能够看见他的表情,必然会被这副扭曲到近乎疯狂的神色骇住。
这时,隔壁床榻间传出一声:“v我50看看实力!封你做东海神龟!”
陆凛一滞,疯狂尽数敛去,他微微侧身往旁边看了眼,旋即缓慢合上眸子,一夜好眠。
陆眠第二天起来就满血复活了,醒来陆凛照例已经去了书院。阿青阿平伺候他洗漱完没多久,陶柔绚便来看他,确定他身体恢复过来后方才离开。
待她一走,阿平就有些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合。
阿青注意到了,陆眠亦察觉他似是有话要说,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听阿青道:“夫人不告诉公子今日伍公子递了拜帖,定是知晓了上次公子受伤的原因,既然夫人不说,你也莫要再提。”
“阿青……”阿平表情更加难言,他道:“你方才说什么?”让他不要再提,结果却在公子面前直接说了出来。
阿青猛地滞住,去看陆眠,但见后者表情飘忽地盯着跟前的空气,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他才缓缓松了口气,“没事,公子现今听不懂。”
听懂了的陆眠:→v→。
到底谁才是小傻子?
思忖片刻,他还是很好心的没有戳穿。我可真善,陆眠美滋滋地想。
不过伍兴文怎么现在才来找他。
应该说,来找他做什么?
想到上回要不是伍兴文横叉一脚,陆凛也不会挨鞭子被罚跪祠堂,他亦不会为了捞人,把自己搭进去,现在不得不和陆凛睡一间屋子。
结果这人现在才找来,陆眠便忍不住生了一小会气,真的想去见见对方了。但奈何陶柔绚有心不让伍兴文见他,陆眠也无法。
陆眠没办法,不代表伍兴文没有,他虽别的本事没有,招猫遛狗的本事却是一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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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用罢午膳,陆眠躺在院中的小亭子里消食,正在因古代这没有手机电脑的日子感到无聊。他仰着脑袋靠在长椅上,头探出亭外,眼中忽然划过一抹灰色的小影子。
陆眠眼前霎时一亮,“鸽鸽!”
不多时,一只灰色的大肥乳鸽被陆眠揪在手里逗弄:“嘬嘬嘬——”
“这鸽子……”阿平反应了下,阿青上前将鸽子腿上的东西取下。
阿平凑过去,“城北寻乐楼见。”
他话才刚说完,阿青便连忙开口:“噓!公子还在呢!”两人一见这鸽子就知道是谁送来的,毕竟他们时常跟在公子左右,对伍兴文亦很是熟悉,这是对方养在后院的信鸽。
阿平非常坦然,“你不是说公子现在不懂?”
两人说着,齐齐转头望去。
陆眠:^v^。
“寻乐楼!”陆眠一下蹦起来,呲溜便往院外跑。
阿青阿平愣了愣,反应慢半拍地追上去拦人,“公子!”
陆眠哪里知道什么寻乐楼在哪,只是根据书里零星几句忆起,寻乐楼是小炮灰和大炮灰经常去的地方,两人时常在那里商量要如何整治陆凛。
没有陶柔绚的吩咐,阿青阿平自然不敢带着人出府,陆眠溜溜哒哒就去了正院,看到陶柔绚便一个劲地说‘寻乐楼’。
阿青阿平把头埋低,身后冒出冷汗,也不敢提及信鸽一事,生怕惹祸上身。
“寻乐楼?”陶柔绚温声开口,“眠眠想去寻乐楼?”
陆眠附和:“寻乐楼!”
陶柔绚颔首,指点了几名护卫,末了看向阿青阿平,“你们可看仔细了公子。”
两人闻言扑通跪了下去,一口气将信鸽的事说了,说罢等着夫人问责。
陆眠感觉天都塌了,怎么说出来了,那他怎么出去。
然而,陶柔绚却是没再阻拦,只是让护卫们紧紧跟随左右,旋即亲自送陆眠出府。
伍兴文在寻乐楼等了半天,终于见到陆府的马车,连忙下楼迅速往车厢内钻去,“陆兄!可见到你了,上回害你受伤,我这几日被我父亲禁足……”
陆眠看到他就开始拳头痒痒,但他当了回君子,动口不动手:“孽子!”
伍兴文话音一止:“?”你是我爹?
然后他就觉得有些耳熟了。
这不是上回陆老爷骂陆凛的话吗。
阿青阿平连忙解释陆眠的情况。
上回伍兴文便觉得了,没想到是真的失智了,瞬间快哭出声,“怎会如此,陆兄,是我害了你啊!”
陆眠见他声泪俱下地忏悔起来,气顿时就消了,拍拍对方狗头。
“陆兄,去我府上坐坐?”伍兴文原本想着同人好好玩玩,得知陆眠的状况,也不敢再胡来。
还没去过伍府的陆眠没拒绝,马车很快转道朝着伍府行去。
伍兴文的父亲是户部侍郎,伍府比起陆府来差不离。
但伍兴文的院子却是比不上陆眠的宇临阁奢华,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伍兴文院中养了不少鸟兽虫鱼,特意开辟了一块池子。陆眠绕过假山,晃晃悠悠过去,看到了趴在石板上的四只乌龟。
“名字?”陆眠问。
“问我它们的名字吗?”伍兴文摸摸脑袋,“这倒是还没取。”
陆眠眼神闪亮亮地看他。
伍兴文当即会意,“不若陆兄帮忙取一个?”他也想知道,自己这兄弟傻成了什么样?不过都还能给他的龟取名,想来应该不那么……
然而伍兴文还未想完,耳边就传来了少年的清越嗓音。
“这个叫四龟,这个叫三龟,这个叫二龟,这个……”
伍兴文神色一滞,颇有些无语凝噎,但在陆眠停顿的间隙,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说:“一龟?”
陆眠看了看他,摇头,接下后半句话,“叫大郎。”
伍兴文‘啊’了一声,继而爽朗笑道:“好!陆兄果然文采斐然!这名字颇有意趣,我替四龟、三龟、二龟……呃,大郎多谢陆兄!”
陆眠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望着他,可意外的,他不讨厌这个伍兴文,毕竟也算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第一眼看见的人之一。
伍兴文带他在院子里四下扫了一圈,陆眠一刻也没闲着,待将这院子尽数看过一遍,伍兴文体贴问:“陆兄可有什么想玩的?”
他与陆眠向来臭味相投,如今兄弟痴傻了,可伍兴文的态度丝毫不变,只是觉得傻了的好兄弟瞧着倒也十分有趣。
不知他想玩投壶还是斗蟋蟀,亦或者玩骰子跳大马。
陆眠震声:“躲猫猫!”
伍兴文思绪猛一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倏地觉得,倒也不是那么有趣了,要玩得这么幼稚吗……
不过陆眠既想玩,伍兴文便召集了几人,陪他躲起了猫猫。
伍府建地不小,加之亭台楼阁,躲藏的地方很多,在这里玩起躲猫猫便格外有意思。
不过玩了几回下来,陆眠觉得还是得把范围缩小些,否则找起来太耗费时间,有点没劲。
最终游戏的地点被限制在伍兴文的小院中。
这回玩起来倒是十分有意思,时间便不知不觉流逝。
陆凛即是此时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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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从书院回来,陆凛并未见到陆眠。及至陶柔绚让人去伍府寻人,从前来通秉的下人那得知儿子在伍府玩得高兴,担心后者不肯回来,遂找到陆凛,让他跟着跑一趟。
陆凛走入伍府,在下人们的带领下来到伍兴文的院子。
小院中静悄悄,管家讪笑,“两位公子应是在做游戏,陆大公子可要小人前去知会一声?”
“不必。”陆凛自发往院中走去。
院子里十分安静,陆凛左右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人,院中连伺候的小厮也无。
静立片刻,他耳尖动了下,熟悉的呼吸声微弱,陆凛侧首往某个方向望去,嶙峋山石后显露出一截衣角,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玩什么?
藏头不藏尾……
陆凛走近。
陆眠听到脚步声,有点紧张。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他被抓住!
陆眠拧起眉头,准备等会伍兴文露面就吓吓对方,为什么总是抓他。然而他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意料之外的俊逸面庞。
陆眠:o.o。
“陆眠。”陆凛喊他,声音冷冰冰,没什么起伏,“出来。”
陆眠下意识:“我不是陆眠!”
陆凛淡淡看他。
陆眠往后面的大石块边上靠了靠,接着一趴,非常认真地说:“我是五龟!”
刚从屋子里找完一圈出来的伍兴文脚步刹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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