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小狗扑蝴蝶 > 10、恶犬
    看到应湉发来的这几条消息,施漾抬头,隔着整个包厢看向应与峥。应与峥正起身伸手拿纸巾,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


    他靠在那儿,姿态散漫,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应与峥拧眉,扔过来一句:“看毛啊。”


    施漾眉梢微吊,勾唇,漂亮的桃花眼盛着笑,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嗯”。随即收回视线,低头敲手机屏幕。一条腿搭在膝盖上,态度太过于漫不经心。


    “……”应与峥觉得被挑衅了,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特不爽。张嘴老半天,欲言又止,转头问朋友,“不是他什么意思?在背后跟别人说我坏话?”


    朋友:“得了吧你,多大面儿啊,人家整天跟哥们儿说你。”


    施漾确实没说他坏话,只是回复应湉的消息。


    [施漾:是挺欠揍]


    [施漾:应老板开个价]


    没等到应湉的回应,这场生日聚会的主角寿星回来了,带着一个特意从楼下接上来的女生,施漾他们班班花。


    人一进来,在场好几个人看向施漾。早八百年前就听说了这位班花喜欢施漾的事儿,追过,没追到手。看样子是要再来一次。


    这么锲而不舍,比跑八百米还有耐性,这种人做什么都能成功,简直是吾辈楷模。


    班花在施漾旁边的空位落座,施漾怕挤到人家,下意识往另一侧挪了点儿。


    “你很讨厌我吗?”班花见状问道。


    施漾随手指了指:“这地儿窄,容易挤着你。”


    他没别的意思,口吻也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


    这地儿确实窄,椅子之间缝隙小,容易挤到旁边的人。


    但他这人浑身那股劲儿就不那么正经,尽管再怎么没别的意思,落入旁人耳朵里,都别有意味。


    班花听见他的话心情大好,笑意瞬间爬上脸颊,拿筷子夹菜。


    中间两个锅咕噜咕噜地煮着,汤底沸腾翻滚,冒着热气,包厢里弥漫着一股火锅味。坐在他身边,却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没有被火锅味掩盖的、他的味道。


    少女心事像荡秋千一样,晃晃悠悠。有过之前追求失败的经验,她打听了一圈又琢磨了一番,好几个人说,施漾可能喜欢甜妹。


    今天来这一趟,她特意搞个一身甜妹穿搭,一改以往的辣妹风,说话也没之前那么直白嚣张,放轻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的:“你喷香水了呀?”


    施漾:“没。”


    言简意赅,句号结尾,直接把话聊死,没了下文。


    同学三年,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言简意赅有点拽的说话风格,班花不在乎。


    扫了一圈桌面,寻找可以勾出话题的东西,她眼珠一转,伸手,轻轻戳了戳施漾的手臂:“可以帮我拿一下纸巾吗?”


    施漾收了点胳膊,把纸巾盒拿过来:“直接说就行,听得见。”


    言外之意,没必要非得戳他胳膊。


    他本来没在意谁坐他旁边,谁坐都行,无所谓。但她接下来这一系列操作,还有进门时寿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搞得他有点烦。


    他又不是傻子,而且在这种事上开窍开得早,这两个人肚子里装的是什么颜色的肠子他一眼看出来。


    斜对角的应与峥吃得开心,压根没顾及这屋子里还有个施漾。


    身边的朋友暗中观察一番,撞了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实话啊,我真觉得漾哥这人特会,谈恋爱肯定贼带劲儿。你觉得他俩能成吗?”


    应与峥瞥了眼,冷哼一声:“跟他妈蒲公英一样到处播种,谁谈谁倒霉。”


    “……”打的什么狗屁比方。


    锅里的嫩牛肉被薅得差不多了,应与峥赶紧起身去夹。刚伸出筷子,对面也冒出来一双筷子,比他先一步夹走那片嫩牛肉。他伸出去的筷子顿在那,抬头看到施漾,撇下嘴角,没骂出口的话全写在脸上。


    筷子一转要去夹另一个锅里的巴沙鱼,还没碰到,又被施漾从容不迫地夹走。


    应与峥:“?”


    缓缓抬眼,正巧撞上施漾的视线,他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应与峥心头猛地一惊。


    操,你他妈不会是真暗恋我吧?


    老子恐同。


    -


    生日聚会从二楼的海底捞转场到三楼的ktv,结束后已经是深夜。大多数人喝得有点上头,直接倒头睡在包厢。


    施漾坐在沙发上,朋友靠他旁边,缓缓歪过上半身,要往他腿上倒,他抬手把人脑袋推开。


    看见今晚的大寿星拖着步子往包厢里的卫生间走,他起身,快步跟了过去。


    顺势把人推进卫生间,施漾反手把门关上。


    寿星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吓尿,酒都吓醒了:“你变态啊!我撒尿!”


    卫生间不算特别宽敞,灯光是暖黄色调,氛围搞得有点暧昧。


    施漾慢悠悠靠在门上:“憋两分钟。”


    寿星:“?”


    不是,有这么对待寿星的吗?他生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呢!


    “当月老之前问问我意见成吗?”施漾开门见山,“别瞎牵红线,回头人哭了又赖我。”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烦。几分钟前,他再次把人给拒绝了,肉眼看见对方要哭的表情。


    他那些所谓的桃花债有几个是他自己搞的,不全都拜身边这些损友所赐。


    脑子还挺混沌,听见这话,寿星反应了会儿,想起来自己今天里里外外撮合他俩的事儿。又是让施漾帮忙递蛋糕,又是怂恿他俩一起唱歌。蛋糕他帮忙递了,唱歌他婉拒了。


    主要班花先找的他,问他施漾会不会来他的生日聚会,然后非要跟来,让他帮忙。


    他一开始确实不乐意,不爱干这种事儿,但就是心软,撒个娇求他两句他人就软得跟没骨头一样。


    而且他觉得,施漾不吃亏啊,那可是班花。


    寿星叹了一口气,拍拍施漾的肩膀:“这事儿是哥们儿不对,我跟你道歉。我保证,没下次。”


    施漾:“你的保证就是个屁。”


    “……”


    寿星哑然,又实在好奇,“那八卦一下,施大帅哥喜欢什么样的?”


    刹那间,脑子里十分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张漂亮的脸。


    施漾自己都愣了下,没想到潜意识在他的脑子里先一步背叛他。偏偏跟前的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眯着眼眸,像是一定要从他这儿挖出点什么劲爆的。


    他有那么半秒的不自在,抬眼往上看:“跨物种,难搞,用不着你操心。”


    说着去摸门把手。


    寿星皱眉,疑惑不解:“什么玩意儿?还跨物种,你变态啊。”


    施漾开门出去,丢下两个字:“数学。”


    “……”你他妈是真变态。


    包厢里还有人抱着话筒唱声嘶力竭的情歌,声音干哑撕裂,扯着嗓子鬼哭狼嚎,难听得要命。


    施漾没停留,从卫生间出来径直往外走,打算回家。下了楼,迎面是深夜的风,夜里稍微降了点温,比白天凉快些。


    他双手插兜,看到应与峥和他朋友,蹲路边跟俩小流氓似的。


    “什么破手机,没交话费吧你。”


    “要我说别打车了,直接上去睡得了。”


    “睡这儿?你也不怕大半夜有人贪图我美色把我扛走。”应与峥伸着胳膊往身后的楼上指,一扭头,撞上施漾的视线。


    什么破运气,真就冤家路窄呗。


    应与峥的动作僵了两秒,收回手,继续扒拉朋友的手机。要不是他手机没电了,哪至于在这儿风餐露宿。


    不等他和网络信号不好掉链子的手机斗智斗勇,朋友先朝施漾开口:“漾哥,你回家不?打个车一块儿顺路回去呗。”


    应与峥踹他一脚:“你发什么癫。”


    施漾站在风里,没动,只是看向应与峥:“行啊,说点儿好听的。”


    应与峥满脸写着“你有病吧”,狠狠瞪他一眼:“我他妈求你了?真招人烦。”


    哦,你姐说我招人喜欢。


    在心里回应一句,施漾慢悠悠开口:“碍着你了?那不好意思啊。”


    那语气,没半点不好意思。


    应与峥望天,忍了又忍。


    他俩没打过架,正面冲突起过一次,就高二那场篮球赛。不过当时也只是应与峥上头了,施漾拎上外套就走,头也没回,随便他在球场上怎么被人抱着腰嚷嚷。


    不管是学习、竞赛,还是别的什么,他俩较劲儿的方式都太文明了。真打起来,指不定谁赢谁输。


    但让应与峥最烦的,是施漾比他高三厘米。三厘米!身为男人的尊严啊!一厘米他都嫌多。单独看,看不出来,往他跟前一站,就有那么一点对比了。


    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高他三厘米。


    斜了施漾一眼,应与峥一低头看到手机页面一片空白,半天显示不出来,更烦了。


    夜色浓郁,宽阔的街道上仍然有车来往。一辆白车打着双闪靠边停下,就在他们跟前。


    应与峥和朋友下意识抬眼,施漾从他俩身边走过,轻飘飘扔下一句:“上车。”


    应与峥顶腮,摆着一张臭脸。不等他拿起什么架势摆谱,朋友猛地拽他上车。


    “你拽我干嘛?”被摁进车里,应与峥扯了下皱皱巴巴的袖子,不满嚷嚷。


    朋友关上后座车门:“我哪忍心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我良心不安。”


    应与峥瞠目结舌:“你不该跟我同仇敌忾吗?是不是朋友。”


    朋友瞄了眼斜对角、坐在副驾的人,对他简直无语:“你说人坏话能不能小点儿声,他听得见。”


    施漾原本低头玩手机,事不关己,跟他俩像不认识纯拼车的。听见这话,他十分配合地抬手,捂住了一只耳朵。


    应与峥:“……”纯有病。


    翻了个白眼,他眼尖,看到司机师傅手机导航上面的目的地。


    这车是施漾打的,他眉头一拧,看施漾的眼神多了几分一言难尽的复杂,“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指尖顿住,施漾眉心一跳:“……”


    误会了不是?当然是因为你姐啊。


    没回答他的话,施漾点开应湉的聊天框。消息停留在吃饭那会儿,他叫她应老板,让她开个价,她没回。


    见他完全不打算搭理自己,应与峥也没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搞得他多想巴结他似的。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装什么逼,抱着胳膊坐回去。


    而且,他还有件忐忑的事需要担心。


    一不小心把应湉放在冰箱的芒果奶冻吃了,她给他发消息他没敢回,装死一晚上。那两条消息没有一个标点符号,他却能从文字中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暗涌。


    ——他死定了。


    已经开始耗尽脑细胞深度思考,等会儿进家门用什么滑跪方式比较好。


    车停在小区门外,应与峥下车径直往里走。朋友打算接着坐这辆车,换个目的地,回头直接给司机付款。


    车上只剩他和施漾,他往前凑了点:“漾哥,你住哪?”


    施漾随口回了个地址,手指动作飞快,给应湉发微信定位。


    应湉:[?]


    对面很意外他为什么在她家附近。


    车子再次行驶在车道,窗外的霓虹和行道树飞驰而过。半明半暗的光影拓印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施漾:[没什么,路过]


    应湉不信:[你怎么路过的,我看看]


    香樟路到他家,可不需要路过她家。


    施漾笑了下,回她:[我闲的,深夜徒步,行吗?]


    应湉:[哦,注意安全]


    施漾:[我一男的]


    应湉:[但你长得好看啊]


    嘶。


    施漾看着聊天内容,在心里轻吸一口气。


    她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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