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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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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 贺兰月乘车载喻星洲去药店,成为药店开门第一个顾客。


    因为等不及,买了验孕棒, 俩人直接找了个公共厕所。


    贺兰月在门口等,她心想大约是准的, 因为最近喻星洲嗜睡, 爱吃东西, 还长胖了点。


    关键是他的信息素总在无意识的时候释放。


    在贺兰月出现的场合。


    像是在用信息素寻求自己的Alpha的保护。


    站在门口等待的贺兰月心跳狂跳,她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着这个孩子来临的时间,应该就是最近的时间。


    因为俩人婚后独居的这段时间的确有点放肆。


    放肆到,有次贺兰月下了班,喻星洲来接她,快到家之前下了点雨,俩人就在车里待了会。


    原本贺兰月只是想亲一会喻星洲,没想做什么。


    但是亲着亲着,俩人都有点晕晕的。


    不知不觉喻星洲坐在自己腿上。


    俩人连衣服都没脱, 喻星洲就坐在自己腿上,因为车厢内空间狭窄, 又是坐姿, 这个姿势让俩人都有点难耐。


    喻星洲呜咽着趴在她的肩头,车内的信息素越来越热,像是铺天盖地的一张棉被同时盖住了两个人。


    但因为还在车内, 不能太放松。在欲望来势汹汹的时候, 又要理智的克制自己。


    那天晚上俩人破有点狼狈的回去, 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了。


    又或者是那次在落地窗前?


    喻星洲哭的止不住,却没让她走。


    标记的过程中,贺兰月不小心□□了他的生/殖/腔,当时俩人都有点呆滞住。


    正在等待中,贺兰月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她迅速回头,只看见喻星洲面色凝重的一步一步走出来。


    因为他的表情,贺兰月猜测是俩人空欢喜一场,但也无所谓,贺兰月并不着急要孩子。


    她走过去,拎着喻星洲的外套,没说话,而是揽着他的肩膀,手掌在他的肩头按了按,笑道:“时间还早呢,要不咱们吃个早饭再回去。”


    忽然,喻星洲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


    他的眼眸湿润,瞳仁不点而黑。


    喻星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贺兰月开口道:“你怀孕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语气异常肯定。


    喻星洲抿唇,缓慢的露出一个笑,笑容有些羞涩拘谨,他将左手的验孕棒递过去,轻声道:“怀孕考研究生的话是不是难度更大了。”


    手中的验孕棒为她揭示结果。


    那个孩子来的突然,像一个礼物。


    贺兰月一怔,即使上一秒还肯定的说出口,但真正看到结果时,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能考好的考生面对真正榜上有名的情况。


    她心情复杂,几近落泪。


    而喻星洲的表情同样深切,他鼻子一酸,使劲的眨了下眼睛,模糊视线的泪水就掉落了下来。


    这个孩子对于喻星洲来说意义深重。


    她将是这个世上第二个真正与自己血缘亲近的家人。


    而这个家人来自自己的身体,有着自己相同的骨血。


    两人匆匆回家,在清晨的饭桌上宣布喻星洲怀孕这件事。


    新生命的降临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一场完美的惊喜。


    家庭内的成员都无比期待着,喻星洲总算体会到柯嘉文当时描述自己怀孕时,他那轻描淡写却也让外人感同身受的幸福。


    没错,就是幸福。


    即使小腹尚未显怀,只是手掌放在上面,似乎也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


    因为感受到孩子的存在,喻星洲一心生出要让这个孩子快乐健康的各种想法。


    直到傍晚,兴奋的心情稍稍缓解。


    贺兰月和喻星洲回了自己家,进入家里的瞬间,贺兰月便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为喻星洲营造出安全的存在。


    她匆匆洗了个澡,连头发也来不及擦干,出来时便看到换了睡衣的喻星洲坐在沙发里正温吞的喝着水。


    他似乎有点发呆,一边喝水一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直到察觉贺兰月走出门,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说:“我总觉得她在动。”


    怀孕初期,孩子甚至没有发育出手脚,这不过是喻星洲的错觉。


    但贺兰月没有纠正他,而是坐过去,她把喻星洲抱过去,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戴着同款结婚戒指的手掌交叠。


    两个人安静的待了会。


    即使不说话,可室内那种静谧的气氛让人放松,就像是躺在柔软的云里,而贺兰月释放出的木质信息素,温暖湿润,安抚着喻星洲因怀孕而颇为紧张的身体。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慢靠了下来,趴在贺兰月的胸口,鼻尖抵着她的肩窝。


    呼吸的每一瞬都能嗅闻到贺兰月身上带着体温的信息素。


    他慢慢产生一点困意,过了会,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叫什么?”


    想也没想,贺兰月说:“小宝。”


    喻星洲:“我说大名。”


    贺兰月思考片刻:“我叫贺兰月,你叫喻星洲,那她就叫贺兰星。”


    还没说完就被喻星洲无趣的打了下,贺兰月的玩笑被迫停下来。


    她凑近亲了下喻星洲的额头,吻很轻,似在哄他一样。


    贺兰月说:“太突然了,我没想过,你呢。”


    “我也是。”喻星洲喃喃道,“我现在还不敢相信我肚子里有个人。”


    听到这里,贺兰月忍不住补充道:“准确来说她现在还不是个人,只是个——”


    还没说完,喻星洲伸手捏住她的嘴唇。


    沉默半响,贺兰月哼了一声,喻星洲才松开手。


    “那就叫小宝吧,大名就慢慢想。”喻星洲说,他抓着贺兰月的手摸自己肚子,贺兰月的手温热,摸肚子时很舒服。


    他抓了会,贺兰月就自然而然的替他摸肚子,没一会喻星洲打了个哈欠说:“困了。”


    贺兰月偏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走咯,睡觉。”


    说着,一把抱起他站起来。


    腾空的感觉让喻星洲猛地睁开眼睛,他惊呼一声,对上贺兰月的双眼,只看她眼底充斥着笑意,明显是故意逗他玩。


    喻星洲不甘示弱,抬起胳膊揽住她的脖颈,张口咬了下她的脸颊,没有用力,他有点怕留印。


    贺兰月含糊道:“喻星洲,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闻言,喻星洲松开嘴,讨好的亲了下,说:“好困,我要睡觉了。”


    又下了一场雨,温度下降了些,赶着贺兰月的休息,俩人去医院做了第一次检查。


    医院是贺兰月的主场,等她带着喻星洲来的时候,即使没有宣布消息,周围人也全都知道了喻星洲兴许怀孕的事情。


    等取了检查报告,贺兰月作为产科医生先看了报告,喻星洲看不懂上面的专业名词,只能观察贺兰月的表情。


    只看到她隐隐含笑,孩子的情况应该不错。


    等贺兰月放下报告,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带着喻星洲去见了自己老师。


    推门进去,因为早有预约,老师正在等,一看见俩人进门就忍不住开玩笑说:“贺兰同学,也该出师啦。”


    贺兰月把报告递过去,喜笑颜开:“但还是要师父给我安安心。”


    老师看着所有的检查报告,半响,放下手中报告,对坐在自己面前隐隐紧张的喻星洲安抚道:“嗯,孩子爸爸的身体情况不错,孩子也是。”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喻星洲放松下来。


    他看了眼贺兰月,笑容藏了藏不住,像个拿满分的三好学生。


    老师说:“贺兰是我最好的学生,一些嘱咐我不用多说了,日常生活中你们多注意就好,最重要一条是孩子爸爸在孕育孩子过程中会很辛苦,所以你的心情也很重要,这个要多注意。”


    喻星洲点点头。


    俩人很轻松的就出了医院,手里提着所有的报告单子。


    牵着手走在太阳底下,喻星洲心情很好,他晃了晃手说:“孩子她妈。”


    “嗯。”贺兰月应道,但迟迟等不来喻星洲的下一句话,似乎他只是为了叫一叫这个称呼。


    贺兰月同样喊了句:“孩子她爸。”


    “嗯。”喻星洲高兴的晃了晃手。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道。


    喻星洲脚步一顿,盯着地上的影子,他拉开一点和贺兰月的距离,中间预留一个小小的缝隙。


    “等下我拍个照。”喻星洲说。


    贺兰月耐心等待,只看见喻星洲掏出手机十分果断的对着影子拍下照片。


    他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给贺兰月看。


    是一家三口初次的合照。


    而真正确定孩子到来的这天是喻星洲二十九岁的生日。


    以新生命的来临庆祝他的生日。


    第82章


    ch82


    孩子代表了希望。


    因为任何一种新生命的诞生都决定了故事的延续。


    世界仍旧在运转。


    故事在继续。


    整个世界忽然慢慢褪色, 像是退还成一部黑白老电影,但故事中的人仍旧在微笑,拥抱或者生活。


    有人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她呼的松了一口气, 面带轻松微笑,坐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


    忽然,她带着笑意自语道:“要写点什么番外呢——”


    时间流转。


    下一秒, 同样的人再次打开笔记本电脑, 只不过这次脸上的微笑变成了眼泪。


    她坐在同样的位置,眼泪不断的掉落,有些神经质的自语:“这是我的故事。”-


    喻星洲感觉时间流逝的速度在变快。


    但客观上的时间静止了。


    那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天黑天亮,已经度过一天,但手机上的时间仍旧显示着原来的日期。


    他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妙的是,他仍旧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想到这里, 喻星洲在纸上再次画出一到横线,这是贺兰月消失的第十三个月。


    纸上的痕迹并未消失, 证明世界仍旧运转,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日期停留在贺兰月走向死亡结局的这天。


    喻星洲感觉心脏在瞬间爆发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死掉。


    喻星洲紧紧的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服,止不住的弓着腰,努力的呼吸着,在以为要死掉的瞬间,疼痛感消失。


    他再次恢复了平静。


    这是这十三个月以来常常发生的事情。


    喻星洲也曾经尝试去看医生, 但医生给出的检查报告里指明他的身体非常健康, 甚至肚子里的孩子也非常健康。


    他还记得当时为自己检查身体的医生就是贺兰月的小师妹, 汤贞贞。


    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表情恬静而温柔,向他展示着肚子里孩子的影像。


    而坐在她对面的喻星洲盯着对方张张合合的嘴唇,忍耐再三,还是开了口:“你还记得贺兰月吗?”


    汤贞贞一顿,表情有些迷茫,但还带着得体的笑容,疑惑的看着他,说:“不好意思,谁?”


    喻星洲抿唇,难过的心情几乎要沿着五脏六腑蔓延出来,他低声重复:“贺兰月。”


    他眨了眨眼睛,鼻子一酸,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贺兰月,她是一个产科医生,二十九岁,母亲是医生,父亲是艺术家,有两个最好的朋友,养过一只狗,有着一个大花园,她说——”


    汤贞贞一直没有打断他。


    喻星洲却止不住的哽咽,道:“她要成为最好的医生。”


    曾经的所有画面都一页页的在眼前翻阅。


    喻星洲印象最深的却是在某个深夜,已经眼盲的贺兰月站在自己面前为他检查牙齿,她身上温和的信息素香气,和微凉的手指。


    汤贞贞抽了几张纸递给他,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哦,我们医院没有姓贺的医生。”


    直到这一刻,喻星洲才泪如雨下,抬头打断她的道歉:“她姓贺兰。”


    汤贞贞无奈又抱歉的盯着他的眼泪,什么也没有再说下去。


    整个世界都寻找不到贺兰月的踪迹。


    这个人被抹杀在世界里。


    同时由纪再次回到她的世界里。


    而喻星洲能做的只有等待。


    那天他扶着由纪的肩膀,一字一句道:“这是你的故事,只有你才能找回贺兰月。”


    他抬起脚步走向外面,眼前住的房子仍旧是海棠湾,这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海棠湾的主人是喻星洲。


    似乎另外一个主角消失后,仅剩下的喻星洲成为这个故事唯一的主角。


    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抵达任何地方,得到任何东西。


    除了他的爱人。


    迎面打招呼的人被喻星洲略过,他比以往要冷漠很多,面色不改忽略所有,仿佛万事万物都已经不能融入他的眼睛里。


    他一路走,走下楼梯,走到地下室额储藏室,里面摆放着各类藏酒,以及一个大大的保险柜。


    他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的箱子。


    里面只有一些普通的珠宝钻石金条之类的。


    曾经最璀璨,流光溢彩的王冠已经伴随着主人的消失而不见,只剩下那枚胸针。


    胸针上的蓝宝石仍旧散发如海洋一般神秘瑰丽的色彩,制作精美的胸针在时间的定格下熠熠生辉,定义着永恒二字。


    他将胸针拿出来,贴在自己脸颊上,试图去在一枚胸针上找属于另外一个人身上的体温。


    冰冷的饰品提醒着他如今的现状。


    喻星洲只能再一次的轻按着自己的肚子。 -


    她在寻找证据。


    从自己曾经删掉的所有证据中寻找,网络很发达,说出的每句话,发出的每段文字都留有痕迹,即使删除,也仍旧会有痕迹。


    长久不登录的微博,她再一次上线,这次她直面了那些闪烁着红点的私信。


    大面积的恶意,而由纪这次没有在哭,她匆匆略过,心中虽然闪烁着''果不其然''的想法,但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贺兰月手握盲杖尝试性在地板上敲击的样子。


    那是贺兰月站在阳光下,浑身散发出一种和煦的情绪,她微微睁大双眼,试图分辨盲杖敲击地板时的不同声音。


    直到不小心碰到了一盆花,她惊讶的睁大双眼,下一秒却突自笑起来,阳光洒在贺兰月的侧脸。


    她笑着说:“由纪,帮帮我。”


    好像那时阳光的温度一直延续到今天,由纪点开一个又一个私信,心脏渐渐变得麻木。


    直到点出其中一个。


    有个陌生的账号,甚至连头像都没来得及换。


    对方小心翼翼的发了一长篇的话。


    开头是:“您好,大大,最近看到你删除了一直更新的文章,我看到了你遭遇的事情,也许有些东西能够暂时帮助你。……


    原本还觉得麻木的心脏在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就开始恢复跳动。她的视线一行一行的看下去,心跳逐渐加快。


    对方是个小读者,恰好跟读过由纪的小说。


    从她开新文开始就在第一章频频留下评论。


    由纪很眼熟她的网站ID ,有些时候小读者只是撒花留评论,更多时候会和其他读者一起讨论剧情。


    因为由纪个性内向,她只是偶尔才回复一条读者的评论。


    小读者的私信带来的证据是曾经她回复小读者的那条评论。


    回复的截图上带有不能作伪的时间。


    能证明由纪的发文时间是早于对方的。


    而且彼时由纪被对方攻击,心理防线破碎,她只顾得上退让,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所有的时间线她都要领先于对方,却自甘删文下架。


    即使是现在也没关系,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做盗文,平常恶意窃取像个吸血鬼一样趴在每一个小说作者身上。


    几乎她一更新,盗文网站立马跟着更新。


    此刻更新的原文内容正是曾经由纪删除的故事。


    由纪仔细看完对方的私信,她决心不能沉浸在自己的牛角尖里,而是用手机在网上找了个评价还不错的律师。


    播下电话的那一刻,由纪其实还有点恐惧,毕竟这种网络上的事情仿佛小打小闹,时间一久,就不会再有人记得了。


    这也是对方肆无忌惮的原因。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对面响起来的是个女声,声音明亮,独有一种力量感,将由纪飘摇的心拽了回来。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开口:“您好。”


    ……


    耐心的等待。


    在第十三个月。


    由纪在律师的陪伴下收到了判决书。


    判决书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由纪看的两眼一黑,险些喘不过来气,律师帮她翻到关键页数。


    文字寥寥,法律判定由纪的故事清清白白。


    由纪再次登录一场大雪的微博账号。


    贴上自己的判决书。


    她走在阳光下,已经不想再去关注网络上的任何一件事,包括对方的道歉或评论区的狂欢。


    由纪知道对方的道歉是有时效性的,时间一到就会隐蔽,一点不妨碍对方卖书赚钱。


    对方的故事被网站判定了融梗,被迫锁文,她都看到了。


    由纪既不觉得高兴,同样不觉得悲伤。


    因为时间太久了,浪费了她大批的精力和热情。


    在打完这个官司后,由纪的生活并未发生太多重要的改变。


    只是。


    重新回到家的由纪坐在电脑前,她重新打开电脑,脸上被投映了电脑屏幕的光。她再一次的插上U盘。


    这次,她垂着眼,认真的将U盘的故事重新上传。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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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星洲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站在世界的边缘,伸手向前,还能触碰到整个故事的边界,那是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隔离在只剩下自己的故事中。


    而屏障的对面是同样的世界,那里有着同样的贺兰月和喻星洲。


    他看见对面的喻星洲轻笑着。


    而贺兰月——


    他那消失很久不见的爱人, 眉眼带笑, 挺翘的长睫毛微颤, 笑意很深,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一道清薄的金色披肩。


    她走在那个喻星洲的身旁,开口撒娇说:“今天不想要去上班,可不可以请假?”


    说着,她习惯性的趴在那个喻星洲的肩窝,轻轻的用额头蹭了下爱人的侧颈,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喻星洲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即使知道在做梦,他仍旧渴望一般盯着对方的每个举动,像是想要降低对方的每一个画面都刻进脑子里,好在深夜里反复观感。


    眼前的一对爱人,轻松而静谧的气氛,即使只是路过也能体会那种幸福的感觉。


    好像不需要经历苦难, 也能证明相爱的分量。


    对此,喻星洲甚至无法产生一点有关嫉妒的想法,他只是无比羡慕的看着所有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


    羡慕到整个人紧紧的贴着那道透明的屏障。


    仿佛这样就能穿越过去, 好再次触碰一下爱人的体温。


    但他只能这样看着。


    永远无法靠近。


    因为眼前的贺兰月属于她的喻星洲。


    并不属于自己。


    眼前的喻星洲和贺兰月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忽然间两人一齐回头看了过去。


    透明屏障内的喻星洲同样听到了。


    那是一阵婴儿的哭声,听到时, 原本一直紧紧蹙眉的喻星洲不由得眉眼一松,往孩子哭声的方向看过去。


    只看见屏障内的喻星洲转身走进了房子内,没多久,他怀中抱了个孩子,慢慢走向贺兰月。


    大概是孩子闻到了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很快就不哭了。


    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


    屏障内外的喻星洲紧紧的盯着那一家三口,手掌也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他不禁笑了起来,这是等待的时间里唯一让喻星洲笑出的事情。


    ……


    犹如黄粱一梦,喻星洲睁开眼睛,眼前仍旧是熟悉的海棠湾,他嘴角仍旧带着点微笑,慢慢从已经没有贺兰月气息的床上起来。


    喻星洲看向窗外,时间定格,仍旧是秋季。


    但远处的天晴朗无比,有眼熟的鸟儿飞来,喻星洲哑然的看着那只扇动翅膀的鸟儿。


    模样熟悉,正是和贺兰月看海那天的鸟。


    应该不是同一只,但一定是同一种。


    喻星洲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久久未归家的人是否也会在一个晴天里回家呢。


    他总算有了心情,起身仍旧在海棠湾里散步,佣人们熟悉了他冷漠的脸庞,对喻星洲少见的笑脸都产生了惊愕的心情。


    对此,其中一个照顾喻星洲的佣人为了讨他开心,凑上来说:“先生,花园里的花开了,不如您去看看。”


    喻星洲心想花园里的花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盛开吗?即使冬季也有开放的花。


    但他莫名的顺从着脚步往花园里走去,熟悉的道路即使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阳光温暖的披在身上,让喻星洲想起来自己的梦。


    他想象着,是否回家的贺兰月会对自己做出同样的行为,用同样的语气说话。


    即使是这样想想,也让喻星洲感觉很开心。


    被佣人们说开花的那盆花并不难找,是一盆洋甘菊。


    白色的花瓣在那些颜色艳丽的花朵中其实并不算显眼。


    但喻星洲停下脚步,看着那盆才盛开的花。


    他忽视意识到。


    静止的时间再一次流动了。


    在第十三个月里,新生命再一次降临在这个世界。


    他来不及赏花,脚步急促的,有些不稳定的往房子里走去。


    喻星洲在所有贺兰月曾经待过的房间里翻找着,表现甚至有些神经质。


    他在找曾经贺兰月留给自己的那份礼物。


    她说过的,会给自己留有一份生日礼物的。


    几乎要将整个海棠湾都翻过来,到处都找不到,喻星洲再次陷入失望,他无力的,习惯性的往储藏室的方向走。


    这几乎意识是下意识的方向。


    在他总想要找点什么再支撑自己的时候,总要去储藏室里看一眼胸针。


    这次他如常打开保险柜。


    那顶王冠回归原先的位置。


    仿佛是不够让喻星洲感到激动的,同样的,那份礼物也放在相同位置。


    是一个小小的CD盘。


    他取出CD盘,几乎是用最后一点力量支持自己,找到电脑,播放。


    等待。


    开头沉默几秒,喻星洲在沉默的这一点点时间里猜测这CD里可能会有的内容。


    但不等想象力发挥作用,贺兰月的声音出现在这个房间内。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平稳的溪流,带有一种令人心生眷恋的温度。


    她正在念一个故事。


    故事非常熟悉。


    喻星洲想了几秒,从记忆里翻找出来。


    是贺兰月曾经一边摸着盲文书一边给自己念过的狐狸一家。


    当时是个清晨,尚未完全清醒的贺兰月就坐在床边,而他在打领带,当时的贺兰月带着点笑,就那么平静的接受自己是个瞎子的事情,还专门找了盲文书去学习。


    就那么轻易的接受了。


    贺兰月的声音不疾不徐,念出一个过于圆满的童话故事。


    而喻星洲的眼泪在不声不响中掉落下来,像一个等待人接住的珍珠。


    贺兰月的声音并未停下,她念道:“最后,狐狸一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念到这里,她似乎笑了一下。


    录音录得非常清晰,喻星洲甚至能听到她手指翻页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贺兰月一共念了十八个童话故事。


    喻星洲忽然意识到这十八个故事是留给肚子中的孩子。


    那自己呢?


    他略微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贺兰月在离开之前是否知道自己爱的人是她?


    贺兰月是否到最后都以为自己爱的人是盛泠月呢?


    那些他的冷言,他的言不由衷,他的漠视甚至恶语,是否都被贺兰月记在心里。


    以至于最后也不想要留给自己些什么?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喻星洲心中无法遏制的涌上一阵恐慌,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然后一分钟之后。


    贺兰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了点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是记忆里一样,贺兰月从未把真正不堪的一面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贺兰月:“小洲,最近身体好吗?”


    他神色稍愣,眼泪掉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很好。”


    两秒后,他立马补充:“孩子也非常好。”


    即使知道贺兰月听不到,也不是真的要和自己回答。


    但是喻星洲还是脱口而出,生怕贺兰月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再次感到伤心。


    录音里的贺兰月似乎凑近了点,声音中的笑意更明显,她忽然轻轻松了口气,那感觉就像是听到了喻星洲的回答。


    贺兰月开始给他讲一些孕期注意的点,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她的财产问题,她可信赖的朋友以及老师,还说起海棠湾里种的花。


    说了很多很多,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话,比留给孩子的那十八个故事时长要多的多。


    喻星洲几乎不敢太大声的呼吸,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在这一个多小时的交代中,贺兰月没有留下任何一句我爱你或我喜欢你。


    全是一些生活琐事。


    全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担忧。


    她什么也没说。


    也许当时担心喻星洲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反而会愧疚,所以什么都藏了起来。


    “贺兰月,你演技真的很烂,说谎话真的很容易被人发现。”喻星洲看到CD已经播放暂停。


    贺兰月的声音消失在房间里。


    只剩下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静止的时间再次流动起来,过了生日后,秋天的气息渐渐浓厚起来,温度渐渐下降,喻星洲换上了大衣,他出门了,终于走出海棠湾。


    只是走出海棠湾,天地宽广,喻星洲却觉得无路可去。


    他在街上徘徊,不知道该去哪。


    最终顺着一阵咖啡的醇厚香味,随便推开了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里弥漫着温暖的香味,让人异常安心,他走上前点单,站在点单台前,不确定自己想要喝些什么。


    正在犹豫。


    忽然,他听见身后门铃声清脆一声。


    咖啡馆的老板笑着招呼来人,极为爽快的女声,说:“欢迎光临。”


    似乎是熟客,老板满是笑意的说了句:“好久不见,最近不常见您光顾呢。”


    在对方走近的瞬间,喻星洲的心跳如鼓声,在咖啡香味中他却感受到熟悉而动人的信息素香味。


    对方声音温和,带了一点笑意,在一个小时前还响彻在他的房间里,此刻在他身后。


    “嗯,最近出差结束才回家。”


    身后的女人走近,站在他的身侧,温声道:“喝牛奶吧。”


    不等喻星洲回答。


    贺兰月带着笑,向老板点单:“一杯牛奶,一杯美式。”


    而喻星洲僵硬着回头,在泪水朦胧中,贺兰月眉眼带笑看着自己。


    她轻声道:“好久不见,小洲。”


    喻星洲几乎难以呼吸:“好久不见,贺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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