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想法在金明茂的内心疯狂滋长。
他和孔丰江走在队伍末尾, 如同两个不值一提的杂役，是可笑又可悲的滑稽配角。
而他的男朋友，在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在队伍最前面, 仿佛他们才是一对。
如果不是败于这两个人的种种算计, 他金明茂绝不可能是今日的惨状。
一个贱人, 一个疯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都该死，也都得死。
杀一个是杀, 杀两个也是杀。
金明茂一路都面无表情，任由屈辱感和痛苦在脑海里疯狂发酵。
直到孔丰江暗中给他袖子里塞了一把折叠尖刀。
金明茂愣了下，看向自己从前的上司。
“兄弟，这是我带了二十多年防身用的。”孔丰江也在看队伍的最前列：“今天交给你了。我知道你难受。”
“这把刀厉害得很，除了铁链什么都能割开, 是军工级别的锻造。”
金明茂说：“他们既然要专心给丧尸做手术，我总能找到空隙。”
“或者……直接给丧尸一点自由。”孔丰江笑起来：“咱两一躲，把门关好, 人家丧尸爱干嘛干嘛, 是吧。”
金明茂把折叠刀收好，又看向他：“那你还有防身的东西么？我怕你被波及。”
“放一万个心。”孔丰江指指手腕和脚踝：“一身的宝贝家伙, 就是防着意外呢。”
每个实验室都需要多重扫描，并且设立了至少三重闸门确保不会出意外事故, 大部分武装人员都被派回去巡岗执勤, 即使按下应急按钮, 赶过来也需要一定时间。
贺霜秋和蒋颐先后换好手术服，示意金孔两人消毒后一并穿好防护服, 分别拿相机和录影机过来辅助旁观。
其实，大部分实验用丧尸都已经做了防毒处理, 但指挥官谨慎地保留了这个消息，没有让旁人知道。
实验室的气温比旁的地方要低五六度，过分的寂静冰冷让人有种生理性的不安。
金明茂把折叠刀藏在袖子里，拿着相机站在不近不远地位置，默默祈祷贺霜秋在手术过程中发疯。
变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猫，猴子，娘娘，只要贺霜秋发疯闹起来，他就更有机会下手，一口气把这两个祸害都利落割喉，再泄愤狠狠捅个几刀。
“好期待，要开始了！”贺霜秋双手抓住遮盖布边沿：“我要拆包装了！”
姜熠戴好了手术口罩，简单点头。
只见蓝绿色大罩布唰得一揭开，贺霜秋一脸惊喜，金孔两人同时后退三步。
丧尸，是近在咫尺的丧尸！！
过于近距离的目睹让金明茂根本遏制不住反胃感，就近扑到旁边的台子上呕吐。
那玩意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人类，有种似人却绝对不是人的恐怖感。
它穿着人类的服装，但是皮肉破溃，许多地方像破家具一般皮肉外翻，消毒水和腐臭味都让人无法忍受。
再加上精神病人一般的束缚带，以及治疗用的口腔固定器，美式恐怖电影里的瘆人感越发强烈。
金明茂已经只想跑路了，还在强撑着努力召唤自己方才的杀人之心。
他根本不能抵抗生理性的恶心走过去，更不可能怼那么近对着哪个器官拍照！
孔丰江捂着嘴努力不要吐出来，同样适应性极差。
手术台旁边，贺霜秋快速检查完绑丧尸的双重束缚带，有种提起实习的快乐。
“嗨呀，先从根管治疗开始好啦，我们出于丧尸道主义给它打麻药吗？”
“不用。患处牙神经已经全部坏死，没有麻药的必要。”姜熠站在护士的辅助位，给柯丁递去消毒用具：“大龋齿找到了吧。”
青年很开心：“有两三颗！我可以多练练手！”
孔丰江已经快绷不住了。
苍天啊，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世道别人要么都在逃命求生，要么在抢资源抢房子，你们全都是彻底疯魔了吗！！
为什么要给丧尸做手术，你们到底是图什么！积德吗！
下一秒，令人骨头发麻的钻头声响起。
青年全神贯注地车开患牙的腐烂部分，嗡嗡声钻入在场所有人的天灵盖。
“熊大，相机过来对焦。”
金明茂撑在池子旁边，厉声拒绝：“我不来，谁爱干谁干，放我出去！”
雇佣兵头子看了一眼天花板。
平整雪白的墙顶凭空移开一块空隙，自瞄射击器平滑部署。
金明茂瞳孔一缩，骂道：“操，哪个好人的实验室里还有机关/枪！！”
“想多了，”男人道：“是防医闹的一点小装置。”
金明茂想往外走，但无论是他往左还是往右，瞄准点都紧跟不放，全程锁死。
“你杀了我，”金明茂直接暴露泼皮一面：“你有本事杀了我啊！老子不怕你！！”
男人随意抬手，一梭子弹直接打到金明茂的脚边，速度快到连子弹都带着爆鸣音。
金明茂几乎是血液都凝固了好几秒，亲眼看见自己鞋子的小拇指旁边有个枪眼，烫得他心脏拔凉。
男人又看向他，语气礼貌。
“小贺想拜托你拍摄一下手术过程。”
金明茂抄起相机就冲了过去，裤子似乎湿了一小片。
贺霜秋全程都没抬头，在极其专注地给人钻牙，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
金明茂亲眼看见钻头磨开那个丧尸的腐牙，一寸寸暴露出内里的神经和烂肉。
“抽吸。”“好。”
“刮匙。”“嗯。”
那个统领数万雇佣兵的风云人物，在给他的现任疯子男友当护士。
全程俯首帖耳，任凭使唤。
金明茂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个更恐怖。
青年在小声嘀咕：“我是不是钻洞太大了？”
“还好。”姜熠随手给他调整好光源：“看清牙神经的位置了吗。”
“我还从来没有整根拔过神经，”青年很兴奋：“一整根诶，我可以吗？”
“来试一试，”姜熠笑得很宠：“这根神经如果拔得不好，还可以拔其他几颗牙。”
金明茂和孔丰江无声对视了几秒，目光逐一扫过台子上的探针、钳子、车针、刀，以及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丧尸。
太变态了。
事态的发展实在是太变态了。
杀人也就一刀一枪一秒钟，他们在做什么，在活活拔走整根的牙神经，这是酷刑，这是极刑！！
贺霜秋小心翼翼地拧动探针，把整根粘带腐烂质的牙神经拔了出来，像小孩一样快乐：“你看！”
“你做得很好，”男人笑道：“看来很有牙科的天赋，将来想在这方面发展吗？”
“唔，要等多切几次脑子以后再确定去哪！”
“我晚点安排几场扫描，看看有没有适合做手术的实验体。”
到底是第一次做根管手术，贺霜秋下手比较小心谨慎，生怕把患者牙根钻出好几个窟窿，时间花了两三个小时。
直到最后一步抛光做完，贺霜秋擦了下汗，说：“搞定了。”
身后两个拍摄工长长松了一口气。
蒋颐去掉了口腔固定器，随意拍了两下丧尸，似在安抚。
“接下来是肝部肿瘤的切除手术。”
“患者肝脏中右侧有直径4.5厘米的肿瘤，需要做部分切除，我们首先应该？”
“看片子！”
贺霜秋活力满满地开灯看片，跟蒋颐聊应该从4a段哪里开始进刀，如何绕开肝中静脉。
孔丰江一开始在咳嗽，见他们完全不理自己，才虚弱开口。
“那个，你们不休息一会儿吗？”
站这么久了，这个鬼地方连凳子都没有，就不能出去喝口水吗。
“不用。”贺霜秋举高片子在看细节：“常规手术可能一站就要十个小时，中间不方便上厕所，也不可能做到一半出去吃饭睡午觉。”
孔丰江的笑容完全消失：“你们……大概还需要多久？”
“肝脏肿瘤手术，大概四五个小时，”贺霜秋思考了一下：“我经验不足，可能要额外两三个小时，你们两就当陪我站军姿了。”
孔丰江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扶着墙道：“还要四五个小时？”
他对着金明茂使眼色，拜托对方说点什么。
后者一脸麻木，已经没反应了。
“虽然现在基本都采取腹腔镜微创手术，”医生温和道：“但因为你经验不够，也需要加强对人体结构的认知，我们还是从开腹手术做起。”
“好耶！”
金明茂眼睁睁看见贺霜秋哼着小曲儿给丧尸剔掉胸毛肚毛，用笔简单标了下手术区域，然后逐层切开丧尸的肚子。
“原来皮肤这么硬，”贺霜秋低声惊叹：“跟切鱼完全不一样，很需要角度和力道！”
“我看到了，这里黄澄澄的是脂肪，这里是大血管……哇，那边是神经吗？”
“不，是分泌管。”
“第一次切这么新鲜的丧尸老师，感觉太不一样了。”贺霜秋又说：“肌肉原来是这个颜色！”
“要切开好几层才能看到肝脏，”男人予以耐心引导：“注意显露术野的角度，这边是深部筋膜，我们用止血钳分离张开，然后再剪。”
孔丰江再也控制不住，冲到另一处墙角一顿猛吐，感觉自己像是活在噩梦里。
金明茂在牙科手术的过程里已经把胃吐干净了，这会儿满脸呆滞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像在看活阎王。
为什么一个人会满脸天真和求知欲，另一个人像在讲厨房里的烹饪手法，对丧尸血肉模糊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人性在哪里？！底线又在哪里！！
他根本不该招惹这两个人，现在认错道歉还来不来得及，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第072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18）
手术进行到尾声, 有下属又送来一只被卡车撞断腿的丧尸小狗。
说是送，其实是拿胳肢窝夹进来。
左胳膊夹狗，右胳膊夹着从路边绿化带里捡来的两条长长狗脚, 两手端着各类耗材的医用托盘。
“不好意思, 我走错了, ”下属推开门发现两人容光焕发两人气色萎靡，夹着丧尸小狗道：“我把门关好，您几位继续。”
“没事, ”姜熠说：“你怀里是什么？”
“俩后脚都断了的小土狗，”下属摸了摸丧尸小狗裸在外的天灵盖骨头，说：“我打算带去隔壁实验室问问，看它是还能救下来跟那只比格做个朋友，还是得用灭菌手段处理掉。”
“给我给我, ”青年招手道：“我给它缝起来。”
下属露出敬畏的表情：“指挥官，您原来还会做手术，您真是会的好多！”
“也才刚开始学, ”青年笑得羞涩：“狗子放熊大怀里就行。”
金明茂不敢接。
丧尸小狗戴了止咬器, 尾巴这会儿还在乱摇。
下属哪管熊大的脸色，把狗往怀里一塞, 麻溜走人：“回见了指挥官！回见了蒋老板！”
狗在昂头看金明茂，金明茂大着胆子回看了一眼, 先看见小狗白花花的天灵盖以及里头活跃蠕动的脑子, 扭头又要吐。
“吐也抱稳了！”青年做手术的空隙喝道：“别摔着它！”
肝部手术做得很是顺利, 患者全程保持清醒，阿巴阿巴地说着丧尸一族的意识流语言。
旁边两个站军姿的人完全没了脾气, 后半段一边吐一边拍开腹手术过程，两腿都站得打摆子。
柯丁没当过兽医, 但是自信于对骨科知识有所了解，还算利落地把狗子两只脚缝好了。
“来，崽！站起来试试！”
丧尸的神经系统至今是未解之谜，花毛小土狗抖了抖毛站起来，在操作台上试探性地蹦了两下，有点懵。
柯丁看着它走路姿势不对，狗也觉得不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像拖鞋穿反了一样不自在。
“难道是我把左右腿缝反了？”柯丁拿自己的手在旁边比划：“不对，是这样呀。”
姜熠这时候才忍笑道：“趾行性动物脚踝朝外，这样才能蹬地。”
柯丁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把它的脚，前后缝反了？”
“改一下还来得及。”姜熠温和道：“患者没什么感觉，不会投诉你。”
柯丁：“你居然一直在旁边看戏！哇你这人太坏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小医生全程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把狗子的两只脚拆下来再反方向安上。
狗子本来就是死狗一条，连存不存在微量意识都是个迷，哈哧哈哧倒是精神状态非常健康。
脚换了个方向重新装好，狗子灵动如风跑动欢快，让小青年重新陷入了哲思。
他很长时间没说话，让人一看就知道又要暴言。
姜熠偏偏不问，闲情逸致地在旁边用酒精擦拭手术器具。
三分钟后柯丁憋不住了，说：“我有个罪恶的想法。”
“有多罪恶，我听听。”
“你说，丧尸老师既然处在死了但是没有死的中间态，那我找个骷髅架子丧尸老师，把他拆了再拼起来，完全合理，对吧？”
金明茂和孔丰江同时打了个寒颤。
“还有啊，如果好几个丧尸老师互换器官和骨头盖，他们属于变了还是没有变？这算不算丧尸世界的忒修斯之船？”
“丧尸老师们如果互换心脏会有排异反应吗？互换大脑还会有一样的行为模式吗？赛博丧尸会梦到电子脑浆吗？”
系统沉默了数个小时之后，在此刻终于开口。
“宝，虽然这个世界很适合你，但答应我，不要在这一口气呆个九十年，好吗？”
柯丁：“你终于醒啦？”
“我……”系统声音很勉强：“开了绿色和谐模式，但还是对你的精神状态有了全新的认知。”
指挥官被咬发疯的这四五天里，基地依旧保持着高效率运转状态，而且人们的工作热情还在不断攀升。
一切原因，都来自那场神奇而没有尽头的广场舞。
从《威风堂堂》到KPOP热专，再到超龄怀旧版《荷塘月色》，第一基地门口的丧尸已经铺满了整条街，还在不休不止地继续舞蹈，夜场开完开白天场，偶尔城墙上的工作人员出于放松身心的目的也会跟着跳。
神经电流翻译器的研发愈发火热。
工程专家们昼夜不休：“有了丧尸还要什么火电站核电站，它们没有体力上限也根本不会累，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生物电池！！”
生物专家们激情鏖战：“广域神经网络到底存不存在！生物电信息技术能不能被提取效仿！丧尸是否存在长寿不死基因组！”
医学专家在带着学生们疯狂讲课：“趁着丧尸老师们都在，能学的赶紧学，和平年代咱们没这么多动手的机会！！”
按现在的势头估计，丧尸和人类说不清楚谁会先疯。
漫长手术结束后，金孔两人回基地倒头就睡，中途从沙发滚到地上也继续打鼾，直到副官把他们喊醒。
“副指挥官，您还好吗。”副官端着一个锦盒道：“这是上面送过来的晋升勋章，以及新的权限卡。”
金明茂一口气睡了十五个小时，再清醒过来连视力都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扶着茶几有点摇晃地站起来。
“我，真成副指挥官了？”
“蒋先生说，他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开基地，虽然您之前略有失误，但能看出来态度诚恳。”副官把权限卡递过去：“您按下这个红色按钮，然后录入指纹，就可以访问刚刚落成的第三、第四基地，以及调用更多资源了。”
“蒋先生离开以后，这里的军械库也将由您代管，不过要发动攻掠之类的还是需要向高层提前汇报申请。”
金明茂原本都已经万念俱灰，自认为是刀上鱼肉了，录入权限指纹的时候全身都有些发抖。
他，他熬过来了。
他离权力越来越近了。
十五天，再过十五天，他就可以——
孔丰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此刻情绪有些绷不住，扬高声音道：“那我呢？”
“你怎么只带了一个人的权限卡，我这些天当牛做马算什么？！”
“您，您不是金副指挥官的助理吗？”
孔丰江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转身看向金明茂：“副指挥官，我这些天的功劳，你是知道的吧？”
金明茂面不改色：“让你当助理已经很不错了。”
孔丰江一时间怒上心头，又想到之后的打算，强行把这口气给咽了。
副指挥官算什么，等这个草包坐到最高的位置，夺权只要几分钟。
“嗐，我开个玩笑，今天能平平安安的有口饭吃，我已经很知足了。”
副官没说什么，完成工作以后行了个礼，说：“照顾贺先生的事就辛苦二位了，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内网叫我。”
“好，你去吧。”金明茂的口吻都矜贵了许多：“那些资料，你自己整理一份浓缩版的文档给我，现在内容太长了，我没时间看。”
“遵命。”
等外人一走，两人凑在一起看新开的种种权限，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
对，姓贺姓蒋的那两人是变态嗜血神经病，但是好日子马上要来了——越来越近了！！
雇佣兵头子去前线以后，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搞不好自己就会乖乖送命。
贺霜秋又处在神志不清的糊涂状态里，只要加把劲把几个重要密钥问话套出来，四个基地还不是横着走！
想到这里，金明茂忽然抬起头，道：“那么，贺霜秋呢？”
孔丰江也是睡了十几个小时，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倒抽一口冷气：“不会又跑阳台去了吧。”
金明茂还没说话，戴着发箍和面膜的贺霜秋从卧室里走出来：“你们两终于醒了？”
金明茂大喜过望：“亲爱的，你终于想起来我是谁了？”
贺霜秋发出嫌弃的声音：“谁是你亲爱的。”
他走近几步到了金明茂面前，眉毛都挤在了一起：“你平时不洗脸啊，怎么这么脏，毛孔堵得跟什么一样，还有这些黑头，哎呀你颈纹怎么这么重，丑死了！”
孔丰江已经预感到等会又要怎么渡劫。
“你……”
“我什么我！”贺霜秋反手把洗面奶扔到他们脸上：“照镜子吧！两个油头鬼！我家这么干净的地方不会让臭虫多呆一秒钟！”
“把人皮里里外外洗干净了再出来，一个黑头都别让我看见，看见了我亲自拿指甲给你们剔！！”
孔丰江拉着金明茂往外走：“咱都有权限卡了，还跟他玩过家家？走，出去，先吃香喝辣一顿再说，他跳阳台死了也活该。”
金明茂有点懵，还没想好要怎么办，一开门看见两个熟悉的彪形大汉。
“我是TOM。”黑人大哥面无表情地说。
“我是JERRY。”另一个也面无表情。
孔丰江只觉得是撞到黑鬃巨人身上，再抬头看时身形晃了一下。
“你们……是来……保护指挥官的对吧？”
“当然不是。”黑人大哥给自己戴上了粉红色蝴蝶结小围裙：“我是你们今天的首席美容师。”
另一个戴上了粉蓝色猫猫头小围裙，普通话倍儿标准：“我的个人特长是福建古法绞面。”
“……!”
和谐而充满激情的惨叫声里，柯丁点开了某花市网站，开始兴致勃勃地翻排行榜。
系统瞅了瞅高歌猛进的破防值，说：“你也算劳逸结合。”
“哪里，”柯丁笑眯眯说：“我在进行工作调研。”
下一个人格，是海棠路人泰迪攻！
兄弟们，崆峒山上风景可好了！！！
第073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19）
在凄厉的惨叫声里, 柯丁的声线努力贴合上纪录片风味的解说腔，字正腔圆地进行画外配音。
“古法绞面，是劳动人民智慧与汗水的结晶。”
“细细棉线被挽成八字型活套, 将每一根汗毛都被完全拔除。”柯丁双手合在胸前, 露出虔诚的表情：“是每。一。根。哦。”
系统看见金明茂和孔丰江都被放倒在沙发上, 被彪形大汉刮得双腿乱蹬，还是有点好奇：“棉线而已，他们怎么叫得这么惨……”
柯丁：“毕竟是活拔, 你想体验一下吗。”
系统：“不了，我觉得自然美就很好！”
幸运的是，这两位接受免费服务的人不仅有体毛汗毛眉毛，还有胡子。
两位黑人保镖对他们进行了全方位的美容服务，JERRY拿棉线刮人的时候, TOM在用蜜蜡脱毛。
整块蜜蜡糊在人大腿上，把浓密腿毛全都黏成一团，然后——
“唰啦！！”
“啊啊啊啊啊——”
“不要动。”黑人大哥字正腔圆道：“美好的仪容是基本的男德, 你现在的男德接近零。”
金明茂大喊：“贺霜秋！你放我下去！贺霜秋！！！”
当事人并不在服务区, 当事人下楼吃小烧烤去了。
等两个小时的美容服务结束，相关活动依旧是打个棒子再给个甜枣, 既不能让人渣被锤死，也不能让人渣丧失继续作死的欲望。
也正因如此, 他们被黑人保镖带到中层浴室里,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在走进浴室的前一秒, 金明茂都在提心吊胆，脸上每一寸皮肉都火辣辣的疼。
又要整哪出？又要拿辣椒水涮我是不是？
没想到浴室里两个大瓷缸里是温度正好的泡澡水, 旁边还有随意取用的精油和花瓣。
孔丰江同样是一脸忌惮，直到舒舒服服地泡了十五分钟以后才放松下来。
基地里水资源有限, 所有人洗澡都只有三到五分钟，时间到了会自动停水，而且水温也不算很热。
两个人渣先前被蜜蜡脱毛搞得浑身发疼，这回彻底放松下来，还有心情互相看看对方的脸皮。
“你还别说，真是好像变白了？”
“那黑人是不是在广州学过，手法挺正宗！”
“我活了三十多岁，第一次胳膊脱毛……瞧着真是光滑哈？”
“你还别说，当娘儿们挺受罪，再好看我以后也不试了。”
两人索性洗了个痛快，不仅上上下下仔细搓了个爽，还拿精油噼里啪啦往身上拍。
洗完澡以后，黑人保镖守在门外，亲手递上丝滑的缎子睡衣。
孔丰江很受用：“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金副指挥官，等你彻底上位了，我不知道还能沾多少光，是不是？”
金明茂被夸得直笑，道：“先前是我说话不够考虑您，您是我的军师呀，以后加官进爵少不了！”
两黑人大哥面无表情地把人送进指挥官房间，关门时顺道落好了锁。
贺霜秋同样刚刚洗过澡，还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在状态安逸地喝着红酒。
金明茂早早跟孔丰江达成了共识，不招惹他也不刺激他，回指挥官房间以后就去书房看副手发来的浓缩版基地情况。
这些机密信息掌握的越全面越好，毕竟要当最高领导者，起码要知道军火储备量有多少，整体防御力量和外敌来犯强度。
金明茂点开文档时看得入迷，很多事也算一知半解，叫上孔丰江一起研究，两人渐渐找到指点江山的虚幻快感。
正聊着天，两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他们两人的肩头。
孔丰江吓了一跳，扭头看见贺霜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宝贝儿，”贺霜秋的气泡音很哑：“忙了这么久，来跟我好好休息吧。”
“你你你干什么！”孔丰江被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男人是我旁边这个！我只喜欢漂亮大胸女的，你发疯别招我！”
“又在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贺霜秋宠溺地笑道：“他是我的，难道你不是我的？”
说罢，掌心一抖，从袖子里滑落出成串的套套。
“宝贝儿们，今天我们把这些用完，怎么样？”
金明茂本来看着孔丰江觉得好笑，临时又有点兴致，毕竟末世前后都没机会开荤，看着贺霜秋勉强可以下口。
“行了，咱两去卧室好好玩，”他半是哄劝半是调笑地说：“你洗干净了？”
贺霜秋反问：“你洗干净了？”
金明茂愣了一下，看见贺霜秋把书房门反锁了一道。
“等下，我是1，你记得吧？”
“想勾引我就直说，”贺霜秋轻快道：“假装看文件，不就是等着在书房钓我？”
“来，两个小宝贝都把屁股撅起来，在书桌趴好。”
孔丰江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去开书房的门，厉声道：“你别打老子的主意！！老子只喜欢女人，再跟你说一次！！”
金明茂在这片混乱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拎起来要掀开睡衣后摆，内心咯噔一下掀起恐惧的狂澜。
“贺霜秋！！你疯了也要有点限度！！我什么时候在下面过！！”
后者淡定又从容，对他们的激动反应很是愉悦。
都是装腔作势，都是欲擒故纵。
一个两个这么急着争宠，叫我怎么是好？
孔丰江生怕节操不保，这辈子也没跟男人亲密接触过，冲进卧室就要拿桌子书柜挡门，差点把金明茂也锁在外面。
两人一块躲进内卧里把门口用各种杂物堵死，脸上都是心有余悸。
孔丰江确认安全以后才猛骂脏话，问：“贺霜秋身上没什么脏病吧？”
金明茂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呢？”
“他有没有在外面乱搞？算了你估计也不知道。”孔丰江不耐烦道：“我被他摸了几下胳膊都恶心地快吐了，也不知道丧尸病毒会不会这样传染，传染了你也得死在这房间里，知道吗？”
“你胡说些什么，”金明茂回骂道：“喜欢男人又不是变态，看你吓得跟个黄花大闺女一样，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对，”孔丰江阴着脸说：“你们一点都不变态，不就是生不了孩子还互相捅吗，老天爷什么时候承认过男的跟男的在一起？”
金明茂猝不及防被骂到脸上，声音立刻扬起来：“你装都懒得装了是吧？洗澡的时候还在那恭维我，说话有多假以为我不知道？！”
这两人谁看谁都觉得恶心，直接撕扯着打了一架，打完把床拖得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各自睡觉去了。
深夜里，孔丰江感觉自己后背一凉，习惯性找被子。
“怎么回事……”
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中央。
“宝贝儿，”贺霜秋温柔道：“屁股撅起来，我让你好好爽一下。”
孔丰江几乎是弹射出床，脑袋能怼上天花板。
他发出警报器般的尖锐爆鸣声，把所有的灯都全部打开。
“你是变态！你好恶心！离我远点！！”
在节操面前，什么权力名誉都没有屁股重要！他现在要誓死捍卫他的屁股！
孔丰江发疯的同时，金明茂成功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他的两只手被绑在床头，而且脸还压在枕头前，都看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
日，这个疯子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为什么他能无声无息地把自己绑起来，难道是这房间里被喷了迷雾！！
此刻，孔丰江像暴走蜘蛛一样在卧室里狂乱奔跑，试图把手里所有能够得上的东西都扔到贺霜秋脸上，还在对着摄像头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贺霜秋平稳躲开，说：“强制爱是不是？”
“我很喜欢。”贺霜秋舔了舔嘴唇，说：“你不喜欢这么水到渠成的合体，我还可以给你准备水和食物。”
“宝贝儿，”他的气泡音像骆驼打嗝：“你想怎么把自己献给我？嗯？”
“你别过来！！你要什么，你要什么都行！！”孔丰江举着晾衣杆绝望自卫：“你开个条件，老子不想被男人碰，你要是非要对我做点什么，我们玉石俱焚！谁都活不下去！！”
“玩这么大吗。”贺霜秋眨了眨眼，说：“其实，我也有点腻。”
孔丰江愣了一下，没听懂他的意思。
“现在好像流行什么，AA恋？OO恋？”
孔丰江像在听外星语，结巴道：“你，你又在说什么？”
金明茂快被枕头憋死了，又碍于身体限制没法转身：“他这个人格转换有没有开关，他妈的就是当娘娘也比当变态好啊！！”
“我是说，要不，你去品尝一下明茂有多美味？”贺霜秋笑吟吟地把成串套套摆到他面前：“我不介意我的两个宝贝互相玩弄，你们开心了，我这个做总攻的自然也会开心。”
金明茂刚才还在挣扎着想要摆脱绳索，临时懵了一下，发出绝望的求助声。
“孔哥！孔哥你要记得你是直的啊！！你别过来！！！”
孔丰江第一万次试图拧开这个该死的门锁，发现自己现在只有三个选择。
1、从阳台跳下去。
2、被贺霜秋侮辱身体和人格。
3、去侮辱金明茂的身体和人格。
眼看着孔丰江着魔般离金明茂越来越近，贺霜秋一脸欣慰的鼓掌。
金明茂要疯了：“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第074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20）
迄今为止, 柯丁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刺激又扭曲的场面。
“太变态了。”他在脑子里喃喃道：“这真是我可以看的吗。”
系统：“恭喜你！金明茂终于打破了先前几个任务对象的历史记录，破防值成功抵达四千七百六十一点！比陈将恺那个大变态还要高个几百点！”
柯丁：“我很开心，但是我有点演不下去。”
如果两个蟑螂真的在他面前这样那样, 那也是实打实的精神冲击！！！
这样！不好吧！！
与此同时, 其他人并没有察觉贺霜秋的内心挣扎。
孔丰江深呼吸好几次, 靠着床以极扭曲的表情接近了金明茂。
青年又习惯性嘴贱撩了一句：“宝贝，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先示范给你看。”
“不要——不要啊！！”金明茂尖叫道：“你放开我, 这是违法的，孔丰江你想想别的法子！！”
孔丰江看了眼永远打不开的门锁，以及阳台外的万丈高空，最后目光还是落在金明茂身上。
不行，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就当是找了个娘们……
察觉到外裤被有些迟疑地脱下时，金明茂的泪水夺眶而出。
“求求你了，求求你们了, 这样不行, 这样真的不行……”
恰在此时，卧室门从外面被拧开了。
雇佣兵头子似乎也被眼前画面惊了一下, 问：“我打扰你们了？”
现场三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柯丁确实想赚大笔破防值没错，但是一想到这么辣眼睛的画面还是狠不下心。
眼看着姜熠过来看戏, 他知道自己再演什么海棠狂攻绝对会笑场, 便有些迟疑地转过头, 望着男人眨了眨眼。
再换个人格！不管了！
孔丰江甚至顾不上讲话，裤子一捞掉头就跑, 转眼已经没了踪迹。
雇佣兵头子看着手脚都被绑在床上的金明茂，玩味道：“你喜欢这样玩？”
“嗯？玩什么？”贺霜秋自顾自装傻：“我要去做算术题了, 大哥哥你自己拿饮料喝哦。”
事情进入了全新的发展阶段。
金明茂被解救下来的第一时间，直接屁滚尿流地蹿回了养猪场，据说当天晚上扫了一整夜的地，拒绝任何男性靠近他。
孔丰江则是去了洗涤部门，睡觉都呆在全是消毒水味的洗衣房里，宁可过苦日子也不想考虑什么夺权上位。
系统转播的时候，那两人都像是什么自愿劳改犯一样彻底换了面孔，先前满心的算计、野心、嫉妒，被消磨地不剩七七八八。
柯丁说：“好消息是，两只蟑螂暂时从良了。”
“坏消息是，我觉得破防值还能再来点。”
贺霜秋哀求过这两个人很多次。
准确地说，以贺霜秋的预先储备，以及对灾难程度的预先判断，他原本可以有很好的善终。
坏就坏在贺霜秋对金明茂有初恋情结，两人不仅恋爱五年，金明茂还对他不断勾画出有关未来的美好情景。
贺霜秋与其说是心思单纯，更多是心地善良，不愿意把人往坏的一面考虑。
金明茂许诺许多个未来时，贺霜秋不愿意觉得他是在画饼，宁愿相信他是这样爱着自己，因此也格外愿意为他付出。
金明茂的利己一面原本就是水面下的庞大冰山，在乱世里被孔丰江又是教唆又是挑拨，恶意便更加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在过去的旧人生线里，他们设法偷走瓜分贺霜秋的许多物资，在许多次危机里都设防把贺霜秋放置在挡灾的危险处，让后者数度差点丧命，最终也横死一场。
哪怕再深刻热烈的爱过他，贺霜秋也终于明白过来，在故事的后半段努力离开这个人。
他想要断尾求生，他甚至不期望拿回本是自己出钱出力购置的物资，只想要独自离开这个有毒的组织，一个人找个安全处平安活下来，在灾难结束后回到父母身边。
可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避难所最缺的就是苦劳力，金明茂怎么可能轻易松口。
何况，品尝权力的最佳方式之一，便是虐待另一个人。
柯丁一直没有看完这个故事，在看到种种丑陋情节时有生理性的不舒服。
他希望自己能够客观一点，不要带着情绪去处理任务，但在得知金孔两人逃回底层想要过普通生活的时候，还是把原故事线翻了出来，安静地全部看完。
事实是，如今重来，哪怕他给过这两人许多机会，他们仍旧无法抑制最深处的恶，更没有做过一件善事。
如果不是有系统的全知视角，以及自己多个角度的监听监视，新的贺霜秋也已经死在了丧尸潮里。
现在，你们想要回归靠劳动换口饭吃的简单生活，一切便会这么简单了吗？
你们真的忏悔认错了吗？还是仅仅后悔自己后台不够，手腕不够，后悔的仅仅是自己没有成功夺权？
金明茂，你对这个曾经深爱过你的伴侣，有过哪怕一次的善念吗？
柯丁想了很久，关掉了‘是否结束任务’的弹窗。
不，他要多呆一段时间，他觉得现在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系统倾听完他的心路历程，很理解这个选择，道：“那我们要想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吗？”
“不用。”柯丁摇摇头：“这两个人在企业里上班这么多年，不是能吃苦的性格。”
躲也只是躲一小会儿罢了。
果不其然，正如柯丁预料的那样，两个人渣的劳改生涯并没有持续超过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蒋颐外出探寻丧尸的中央意识位置，基地从原有的四个扩充到六个，一切发展都稳定而繁荣。
科学家们不断破解着丧尸的神经流语言，种植园里的第一批速生蔬菜长得欣欣向荣，在科学而有序的运作组织下，人们可以在灾难里求得宁静安稳的生活，并且陆续救下越来越多的幸存者。
另一边，大概是在第八天或者第十天，繁重的体力劳动让金明茂喘不过气来。
城市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应付不来从早到晚的重体力劳动，更何况是金明茂这样好吃懒做的性子。
他一开始出于恐惧，不管不顾贺霜秋那边的诸多好处，一个人逃回了养猪场只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但劳动实在是太苦了。
打扫猪圈太苦，搅拌饲料也苦，盒饭难吃，窄床难睡，哪怕是睡在那个客厅里都好过这些。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概是本能反应，他注意到有个人在向自己走来。
系统：“要来了！蟑螂之间的历史性会面！”
柯丁：“来，查一下两个人的数值。”
[金明茂综合数值]
破防值：4815→4891
精神值：29→89
饥饿值：61→31
野心值：114→41
疲惫值：98→179
[孔丰江综合数值]
破防值：398→445
精神值：56→97
饥饿值：71→59
野心值：177→342
疲惫值：86→61
系统也在跟着看，哟呵一声：“客人，您点的韭菜又长出一茬来了，这回要烤着吃还是炸着吃。”
柯丁研究了一会儿，说：“孔丰江的野心值真是一直居高不下，我还以为他先前真是被搞怕了才躲回去，原来是权宜之计。”
金明茂看见孔丰江的一瞬间有点发抖，握紧拖把往后退了两步。
“有事直接说，你别过来！”
“你是不是傻啊？”孔丰江不耐烦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想上你？说起来我都觉得恶心。”
“那你还扒我的裤子？”金明茂骂出一长串的脏话：“现在倒是装无辜了，真有你的！”
“我对你实际做过什么吗？”孔丰江烦躁道：“我本来以为还能把你当队友，现在看清楚了，你就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傻子，算了，不聊了，我走。”
孔丰江转身真的走了，金明茂愣了好几秒，还是追了上去。
“你想到什么了？你直接说。”
孔丰江看了一眼附近，心道现在是凌晨三点，有耳目也该睡了，压低声音对金明茂道：“之前我们被那个疯子玩弄在股掌之中，说到底是自己不会防着一手。”
“说要睡觉就蒙头大睡，晚上连个守夜轮值都没有。”
“而且明明都已经有权限调度了，为什么还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难道就不能把姓贺的关起来，让他有吃有喝不死就行？精神病院怎么收容病人，咱两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底，老天爷给足咱两机会了，是我们两脑子不够，手腕不够，还被一个疯子捉弄成这样！”
金明茂本来没想这么多，现在像是被当头棒喝，觉得孔丰江说得实在有道理。
“但是……咱们现在都跑了，想回去估计也没那么简单吧。”
“怎么就不简单了？”孔丰江反问：“你的权限取消了吗？你明明是工伤，可以合理要求赔偿，你为什么就这么窝囊的一个人过来扫猪场了？”
金明茂嘟哝道：“那你不也是……”
两人一合计，又重新觉得有戏，三更半夜地密谋起来。
系统转播着画面，同样感觉到农林行业亲眼看见韭菜茁壮生长的欣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柯丁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胸有成竹道：“我要玩个大的。”
第075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21）
孔丰江一提醒, 金明茂反过味儿来了。
对啊，明明受害者是他，他凭什么要跑到猪场来？他就该索取合理的赔偿, 而且根本不该在这么贫苦的地方受罪！
这些天因为心理阴影的缘故, 金明茂拒绝跟大部分人沟通相处, 靠繁重劳动洗刷自己先前的不堪回忆。
有孔丰江的鼓动，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他又支棱起来了！
借着手上有权限卡, 金明茂直接找了个终端使唤副官过来。
另一端，副官从忙碌里抽空看了眼消息，问贺霜秋该怎么办。
“去，”贺霜秋同样在批阅公文，统筹安排接下来的防御扩张计划, 笔尖停顿片刻道：“你现在气色太好了，化个妆再去。”
副官不自觉地摸摸脸，心情很好：“您一夸, 我好开心哦。”
“咱们把泪沟画深一点, 补个黑眼圈，脸颊凹陷苍白, 嘴唇血色也减一点。”贺霜秋叮嘱道：“化完妆给我看看再去。”
“没问题！”
金明茂等了接近两个小时才看见副官，看见她时吓了一跳。
十几天不见, 她老的肉眼可见, 憔悴到说话都没多少力气。
即便如此, 他仍是狠下心，要求合理索赔。
“指挥官疯成这样, 根本就不适合再呆在那么高的位置，也不该享受这么多资源！”
“他差点害死我和另一个人, 而且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难道基地就没有董事制度能把他贬下来吗！”
副官露出勉强的笑容，说：“其实……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金哥，你走了以后，我们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哄不好他。”
“你在的时候，他偶尔还会听一下你的话，现在更是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金明茂正是在等这句话，立刻道：“所以才不能再姑息放任，要把他捆起来，至少毒打几顿，给他点生理性的恐惧！”
副官摇摇头，目光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外人才说：“你还记得，我很久以前偷偷跟你说的……那个密钥的事情吧？”
“贺霜秋他早就留了一手，生怕自己建立基地以后被夺权，从上到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密钥。”
金明茂听得莫名其妙：“现在地下冷库你们都有权限进入取物，武器库显然也不是他一个人建好的，这密钥能有什么用？”
“你声音小一点，”副官快哭出来了：“他太精明了，把人防得死死的！”
“整个基地的水电系统，需要两到三天验证一次密钥，一旦超过五天得不到验证就会直接熄火。”
“这冰库里的东西确实够咱们几百号人吃吃喝喝，万一停电了，谁还活得下去！！”
“金哥，你到底是他最亲近的人，我求求你，你回去再试试，能不能问出密钥行吗？”
副官点开电子屏，给他看那个输入密钥的入口。
“这东西输错五次就会自动销毁，我们都不敢用穷举法破解，只能靠你了！”
“靠我？”金明茂觉得好笑：“他发疯的时候人不人鬼不鬼，你觉得他会听我的？”
“我们发现……他其实每天大概能有一两个小时是清楚的状态。”副官紧紧抓住他的双臂：“金哥，我们都指望你了，基地不能这样毁于一旦啊！”
金明茂这才勉强答应：“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得把TOM和JERRY的权限给我，而且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哥，你睡觉我值夜，我能调动的十几个手下都归你！”
金明茂想了又想，还是把孔丰江带上了。
他清楚自己一个人斗不过贺霜秋，宁可带个有危险却也能帮到忙的人。
两人这次再去指挥官住处时，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武力值显著提升，底气足了很多。
门一打开，大屏幕在放《虹猫蓝兔七侠传》。
青年穿着卡通睡衣躺在沙发上，看见他们来了也没什么反应。
孔丰江没敢进去，见保镖进去了也远远呆在门外面，对贺霜秋到底疯了没有这件事非常警惕。
金明茂试探着坐了过去，不近不远地观察贺霜秋又要闹什么。
结果人家好端端地看了一下午动画片，偶尔抿一会儿大拇指，没说话。
三四个小时过去，孔丰江在门口都坐得有点无聊。
夜幕降临之际，青年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饿！”
人们都没动。
青年彻底巨婴化：“饿！！”
“饿饿！！”
JERRY给他递了一盒牛奶。贺霜秋抱在怀里，左看右看，继续嚎：“饿！！！”
JERRY看得纳闷：“你不会用吸管吗？”
“饿！！！”
好家伙，这真是变成巨婴了。
金明茂阻止TOM去拿面包的行为，拿着电子屏坐近了一点。
“霜秋，你记不记得这个密码？”
“嗯！”
“告诉我就可以吃饭，好吗？”
“饿！”巨婴嚎道：“先吃！”
“我要吃面面！吃肉肉！吃桃桃！！”
金明茂使了个眼神，两个保镖默默下楼去找吃的，自动化热好了端上来。
孔丰江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全程抱臂观察。
保镖们端来一盘意大利面，一份烤牛肉，实在是找不到新鲜桃子，给带了个黄桃罐头。
饭菜端到面前，巨婴仍然哭哭啼啼：“饿！！饿！！”
“日，”TOM说：“他不会还要人喂吧？”
巨婴伸手一指金明茂：“饭饭！喂！”
金明茂强行憋住了表情，过去给他喂面条。
当真是在伺候一个巨婴，还边吃饭边看动画片，好几次看着看着忘了嚼。
金明茂努力忍住把面条摔到他脸上。
这哪里是在伺候孙子，这是在装孙子！
“快吃，霜秋乖，再吃一口！”
等这巨婴吃得差不多了，他又把电子屏拿出来，试探着问贺霜秋知不知道密钥。
没想到这个巨婴人格真没有什么防备心理，点着头拍手笑：“知道，知道。”
哐哐哐四个密码输进去，电子屏进入读条界面，现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密码上联已验证成功】
【请输入密码下联：____？】
金明茂甚至拿纸巾十分温柔地给人擦了擦嘴角，说：“宝贝，乖宝，密码后半段是什么？”
贺霜秋歪着头看他，好一会儿才说：“你陪我出去玩，我就告诉你！”
金明茂不假思索地说：“好，我们去外面散散步，去城墙上看丧尸跳舞，好不好？”
“不要！”巨婴尖叫起来：“我要去迪士尼！！我要去坐过山车！！我要逛庙会！！”
现场的空气都脆了。
这要是几个月之前，完全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找个游乐园玩一趟就是了。
但是——现在可是丧尸时代，出门五米以外就有非人生物到处乱窜，搞不好还会碰到五米高十米高的丧尸王。
游乐场？过山车？你确定是你出去玩还是被它们玩？？？
孔丰江忍不住了，小声哄道：“我们打游戏行不行？看电影也可以。”
“外面很危险，出去会没命的哦！”
金明茂索性把贺霜秋连哄带拉地请到阳台旁边，给他看外面壮观而迷幻的丧尸广场舞不夜城。
“外面都是坏丧尸，丧尸咬人，不能出去！”
贺霜秋眨眨眼：“有枪！”
金明茂：“……”
“好多人都有枪！”贺霜秋尖叫起来：“我要出去！我要米奇头！我要见玲娜贝儿！！”
“不行的，”TOM也忍不住劝：“咱们带枪出去也可能会死在那……”
贺霜秋前面还站着，下一秒直接跟陀螺一样在地上一边大哭一边疯狂旋转，嗓音哭得像英国的超敏感版烟雾报警器，吱吱吱哇哇哇哭得能钻破耳膜。
“出去玩！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金明茂被他吵得头大，想转身走开，裤脚却被拽着拧成麻花。
贺霜秋哭得像喷泉一样，边哭还边把眼泪鼻涕都往他们身上抹。
孔丰江忽然很冷静地说：“打一顿。”
“把他往死里打一顿。”
现场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听我的，”孔丰江抬起脚就要往他肚子上踹：“犯浑就该被教训一下！”
贺霜秋瞳孔一震，瘪嘴吹了一声极尖利的呼哨。
几乎是瞬秒里，隐藏在天花板里的数十台全军械无人机丝滑降落，瞄准镜对准现场每一个人。
两个黑人雇佣兵快尿了，直接举起双手疯狂后退。
“我没有要踹他！”
“别杀我！我还要回老家！”
贺霜秋又吹了一声口哨，最中央的自瞄无人机直接围着孔丰江人形锁边打出十发子弹，把头发丝都瞬时撩出火星！
后者在枪林弹雨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离脑溢血心梗当场暴毙都只差那么一丁点。
巨婴从地上爬起来，不太熟练地拍了拍灰，跟指挥小鸟一样示意无人机跟着自己。
“我们，带上人，带上枪。”他伸手比划：“去游乐园。”
“今天天气很好，我就要去游乐园！”
金明茂已经能预想到，以现在这个节骨眼，游乐园里得有多少丧尸在到处徘徊，冷汗不住地淌。
他都没有察觉自己什么时候双手举得笔直，压着颤抖的嗓音问老孔：“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孔丰江哭着嚎了一声：“陪他去游乐园！去他全家的游乐园！！！”
第076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22）
他们真的去了。
这不合理, 但当几十个自瞄枪口锁住脑袋的时候，再不合理也得这么执行。
不怕巨婴又熊又爱闹，就怕巨婴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打谁谁死。
由于贺霜秋同学不仅拥有水电密钥, 而且还拥有接近四成的军械资源, 他们直接带了一支部队前往最近的游乐场。
——迪士尼离这少说也有几百公里，那肯定不可能。
但就在第四基地的五公里外有一家本地的游乐场，估计还有大量游客和雇员残留其中, 被丧尸群不断包围吞噬，最终沦为一体。
巨婴凭胡搅蛮缠的本事调动了三架直升机一架运输机，甚至把发电机都带了两台，高精工兵带了一组，就是为了玩一趟过山车。
古代有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 现在有游乐园戏丧尸博巨婴一乐，金明茂的心情很绝望。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在危机爆发前就囤好所有东西, 然后死都要死在小区的高楼上, 不要跟这个疯子有任何牵扯。
太魔幻了，这都是什么日子！！
直升机降落时, 螺旋桨扬起巨大的气浪，轰隆隆的声音吸引了成片的丧尸聚拢而来。
就在他们靠近废弃游乐场的同时, 从佣兵到副官都亲眼看见附近的惨状。
穿着卡通服装的无头丧尸, 手腕上拴着气球的游客丧尸, 热狗摊里徘徊的打工人丧尸……
整个游乐场变成了末日副本，死亡气息无处不在。
没等巨婴嚷嚷什么, 第三架战斗机上的专家们已经摩拳擦掌。
“投放！广场舞炸弹！”
“投放！宅舞炸弹！”
“投放！减肥操炸弹！”
随着数声令下，多个舱口快速打开, 由无人机载着强力音箱飞驰而出，无死角地充分覆盖游乐场各处。
这是实战演习，更是确认新技术能否管用的完美场合！
只见游乐场的五大区域被不同颜色的无人机快速覆盖，且本地的广播喇叭也被快速征用，在五大区域播放起脍炙人口的各色歌曲。
欢快激烈的音乐声里，丧尸们纷纷抬头，DNA深处有什么开始躁动起来。
青年全然不关心这场新世纪的科技革命，下飞机以后到处张望。
“好多人，真热闹！！”
副官满脸害怕：“指挥官，它们都不是人啊！！！”
“我们先去玩过山车，还要玩海盗船，走！！”
孔丰江和金明茂都躲在飞机里，不敢下来。
他们疯了才会下去，但凡这些广场舞炸弹不靠谱，他们死都留不了全尸！
贺霜秋本来都往前走了，发现跟班没过来，很生气地跺了跺脚：“陪我！”
“宝贝，你去玩吧。”金明茂隔着十五米努力把人轰走：“我就呆在这里，这里凉快。”
“我要生气了！！”青年又吹了一声哨，十几个无人机唰得支棱起来。
两个冤大头默默爬下了直升机。
还真如他们所料，游乐场里人头涌动，哪里都是丧尸。
音乐也非常劲爆动感。
“哦逆战逆战狂野——王牌要发泄——”
由于到处都是音波干扰，丧尸们还处在犹豫又茫然的状态里，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也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可是每次和丧尸擦肩而过的时候，金明茂的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怕得全程走路都在晃。
工兵组已经快速检修好了过山车的情况，示意他们可以坐上去。
青年和副官坐在了最前面，扭头看两个跟班坐了没有。
眼看着老孔挑了个位置，金明茂也跟着要坐，没想到身后有丧尸不管不顾地挤上来，特别自觉地坐在了老孔旁边。
更多丧尸拥挤而上，纷纷操控着不太熟悉的四肢坐进位置里。
金明茂被人流冲到大脑一片空白，再回过神已经跟一个看不出性别的大个头丧尸坐在了同一排。
背景音乐活力四射：“爱太美——尽管再危险——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
“准备！”工兵道：“出发！”
下一秒过山车咯噔噔履带转动，沿着长坡爬升到十几米的高度。
四个活人和几十个丧尸都随着重力身体往后仰，有些乘客的四肢黏着的不算牢固，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金明茂已经没法理解自己所处的情况，冷不丁被谁的右手砸到脸上，伸手拨开时刚要骂，抓着陌生人的手又要呕出来。
都疯了！！一个两个全都疯了！！
过山车爬升到最高处，唰得一下极速俯冲。
指挥官和副官都非常激动：“啊啊啊啊啊——”
丧尸们以笛子般的多孔躯干演奏出乱七八糟的声音：“哆噢噢噢咪嗦西——”
两个人渣又想吐又想死，此刻只能发出濒临断气的声音：“呃——”
两圈冲完，过山车平稳停好，乘客们陆续下车。
很多乘客下车时找不到大腿或脑袋等部件，也有些乘客在半空已经被摇成葱花了，下车时只有腰部还留在座位上。
金明茂下车一阵狂吐，抬头时看见贺霜秋居然还在笑。
“好好玩，我都想再来一次！”
副官居然也在笑：“是诶！而且一路胳膊腿都跟下雨一样！以前我坐过山车从来没见到过！”
孔丰江全程被一个丧尸扑在身上，全程命都快被吓没了，下车时脸上五官一直在抽。
“接下来是逛嘉年华！”青年欢呼道：“我要去打□□换大狗熊！”
来都来了，折腾人渣属于任务的一部分，愉快玩耍属于生活的另一部分！
他在万千丧尸中逆行向前，脚步颇有小学生秋游时的快乐。
金孔二人恨不得拿防爆盾挡着自己，宁可被捂出痱子也不肯给防护服开通风口，生怕哪里来个长着獠牙的野生动物把自己给撅了。
气球摊倒是还保留着营业时的状态，丧尸老板被卡在位置里出不来，像程序BUG一样来来回回反复走，也听不懂人话。
巨婴青年元气四射地冲到摊位前：“老板！给我来二十块钱的，要好枪哦！”
丧尸阿巴阿巴半天，试图啃他一口，但是还被卡在原位。
青年有点不高兴：“你给不给我枪？”
丧尸试图伸手够他。
“TOM！把你的枪给我！”
后者毫不犹豫地把乌兹递给他。
“砰！”
“砰砰砰！”
老板应声倒地，青年十分满意。
“现在就不会挡着我打靶咯。”
“我要打二十个气球换最大的那个！”
副官很冷静：“指挥官，这个老板已经死了，你看上哪个毛绒玩具都可以直接拿。”
“我不！我要遵守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里不包括把老板的脑袋炸开花吧！！！”
这趟出行，似乎是一场新基地的占领之旅。
指挥官一路上连拍照带玩没怎么管事，倒是其他人在快速搞定不同区域的丧尸，甚至试图拿卡车把他们都运回医学基地。
高高的摩天轮上，指挥官和副官坐了一个包厢，人渣组和黑人保镖组也各自进了一个。
悠长音乐响起的时候，世界变得宁静又美好。
他们被摩天轮带到世界的最高处，离云朵和太阳都很近。
顺着玻璃窗往下看，整个城市的丧尸都在陆陆续续进入广场舞的狂欢里。
高处能看见游乐场的全景，还能看见有许多白大褂在指挥卡车从侧门开进来，气球的颜色很灿烂，大家都很开心。
金明茂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无言以对，许久扭头看向孔丰江，说：“真成了？”
“我以为我们过来就是纯送死，来的路上连遗书都想好了。”
孔丰江也在往底下看，说：“我们得联合这两个副官，等拿到密钥以后把贺霜秋直接弄死。”
“等我们夺权以后，这些炸弹直接投放到附近所有的城市里，”孔丰江说：“你当省长，我当参谋，划算吧？”
金明茂终于不接茬了。
他被反杀了太多次，现在不敢再轻易作死。
事到如今，他甚至觉得能这样短暂和平的在摩天轮上待一会儿，其实也很不错。
一整个下午，贺霜秋都玩得非常尽兴。
临走之前，大伙儿还放了场烟花，让之前那些粗糙的民用防御措施回归用途。
今天变得异常和谐。
除了孔丰江之外，所有人都在游乐场里有惊无险地玩了一趟，或多或少地感受了些久违的快乐，以及自由而新鲜的空气。
到了晚上，各回各家，也没有任何巨婴化的幺蛾子。
贺霜秋早早睡了，金明茂跑去他的浴室偷偷泡澡，孔丰江则去了书房继续看基地机密文件。
柯丁确实玩得有些累，加之最近都在忙考试，现实里睡眠不够，想借着任务多补一会儿觉。
但他突然听见由远而近的风声。
那风声越来越近，直到有什么声响细碎又轻巧地攀上窗棱。
他轻轻拉开窗帘，看见姜熠坐在自己窗前，任月光倾洒而下，映亮那张俊美又含笑的脸庞。
柯丁眨眨眼，没出声。
他为他的到来感到开心，同时也默契地知道，现在似乎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安静注视也很好。
后者从怀里拿出一个保鲜盒，随手打开，递给他盒子里装的小礼物。
——沾着露水的甜桃子。
第077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23）
柯丁接过桃子的时候, 有好几秒没有想起来帅医生为什么带这个。
好像是——前两天发疯折腾人的时候，他随口说过想吃桃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笑起来：“兵荒马乱的世界里，能找到没被鸟类污染过的桃子很不容易。”
“顺路, ”姜熠说：“尝尝看？”
柯丁利落地找来小刀, 把桃子削皮切好, 一人一半。
果真每一口都又新鲜又清甜，在长期只有罐头和冷冻预制菜的世界里，新鲜桃子可以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许久不见, 柯丁说起自己近期的打算，以及这些天基地里许多琐碎的小事。
姜熠安静地听着，笑着把半颗桃子吃完。
“我大概还有几天就要走了，”柯丁觉得很舍不得：“虽然这里有很多宝贵的解剖机会……每天晚上去实验室给大佬们打下手也很开心，但后面的任务还要继续进行。”
“我至少在这里还要呆三到四年。”姜熠平和地说：“这个世界的物理、化学原始结构和其他世界并不一样, 有很多值得深入研究的内容。”
他们的对话暂停了几秒，直到柯丁轻轻嗯了一声。
柯丁没好意思说，那我们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面了。
如果是现实里的朋友, 至少可以加个微信, 偶尔看看朋友圈里对方的动态，含蓄地点个赞表达关心。
这是第一次, 有人深夜里给他送一颗又甜又脆的桃子。
也是第一次他觉得很舍不得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没有见过自己真正的样子,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面。
像是察觉到柯丁藏起来的低落情绪, 姜熠用纸巾擦净指尖, 说：“不过，不同宇宙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
“也许在另一个任务点, 你会发现我已经去那很久，也可能在你离开很久以后我才抵达。”
“你……会希望我遇到现实里的你吗？”
柯丁纠结地想了几秒。
能遇到帅医生这样又像导师又像朋友的独特存在, 他觉得庆幸又开心。
“万一有缘分呢。”柯丁半开玩笑道：“比起刻意地在几万个时空里翻翻捡捡，也许时机一到，我们就碰面啦。”
“现实里的我，不是很高，也没有很漂亮的脸庞，”柯丁露出坦然的笑容，注视着姜熠道：“但如果你遇到我，相处地再久一些，也许会想，嗯，他很不错，遇到就很值得。”
姜熠看他的目光很温柔。
“一定会。”
临别之际，柯丁想起什么，跟姜熠悄悄拜托了一件事，后者虽然觉得诧异，仍是痛快答应。
在对方离开以后，柯丁回到指挥官的基地里翻翻找找，成功翻出一张带信封的贺卡。
系统见他在上面写写画画，好奇道：“打算写个离别信？”
“篇幅不太够，”柯丁运笔如飞：“但写个新年贺卡还是可以的，我就提前拜三百个早年，落款处再贴个薄荷糖果好了！”
一觉睡醒，金明茂顾不上其他，趁着隐藏入口里密码试错次数自动刷新，立刻去输入贺霜秋那个巨婴昨天告诉他的后半段密码。
他担心里面有诈，也怕触发死机警报，特意等到第二天才输入核对。
没想到只见进度条从零推到一百，显示全部权限解锁完毕。
【您已通过全部验证】
金明茂楞楞地看着屏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就可以了？他现在拥有整个基地的生杀大权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还在呼呼大睡的孔丰江，又看向还在客厅看海绵宝宝的贺巨婴，所有血液冲到头顶。
一夜之间，他从被迫做尽蠢事的小卒，摇身变成整个基地乃至未来整个城市唯一的王。
他激动到感觉每一寸神经都在过电，用最轻的动静唤来副官，给她看手里电子屏的最高权限页面。
副官难掩激动：“您做到了，您做到了？！”
昨日的金明茂还在贪生怕死，今日突然狠狠挣回一口气，心中暗道。
我要夺权，我要称王称霸，我要基地所有人都为我服务，让我成为乱世里的皇帝，成为千人万人的至尊！
“叫人过来，”金明茂冷声道：“把贺霜秋软禁到地牢，把孔丰江提升到C级权限，给我安排最豪华的早餐，等会再叫两个漂亮女人过来陪我洗澡。”
副官恭敬地鞠了个躬，转头示意保镖抓人。
贺霜秋还在看电视，冷不丁被带上手铐，有点被吓到：“干什么！放开我！”
“干什么？”金明茂目光里毫无感情：“你让我吃了这么多苦头，我要成倍地还回来！”
昨天在游乐场时他说话都没有现在的底气，眼前连腰杆都挺直了许多。
没等贺霜秋再说话，保镖已经利落地堵了他的嘴，说：“指挥官，我们现在把他送去监狱。”
“住宿饮食都换成最差的条件，饿不死就行。”金明茂摆摆手：“赶紧带走，别让他碍着我的眼。”
等保镖押送着贺霜秋走出百米之外，他们转了个角落把手铐松开，有种排练话剧的紧张感。
“刚才演得还行吗？”
“可以再凶点，”贺霜秋快速道：“等会蒋先生会安排巨形丧尸过来贡献实验材料，剿灭消毒接收的一条龙措施按A方案执行，有任何问题来地下套房问我。”
“该怎么演跟那几个主演都说了吧？”
“说了说了，”副官超级期待：“大伙儿这些天不是干活就是值夜，难得能碰见这么个乐子，我报演员名额的时候好多人都来抢！”
贺霜秋又确认问：“需要拆迁的几个旧设施点也安排好了？”
“嗐，不光安排好了，有几个工兵怕丧尸拆不下来，还偷偷安置了炸弹！”
孔丰江睡醒时，一度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客厅里摆满了珍馐美味，早餐里甚至有鱼翅燕窝，更有不知道哪来的泳装美女在围着金明茂调笑。
“陛下，吃一口人家喂的小汉堡嘛。”
“陛下陛下，我给你切了苹果丁，啊——”
金明茂大大咧咧瘫坐在沙发上，见孔丰江醒来时眉毛扬了起来。
“丞相睡醒了？”
孔丰江愣在原地：“你？”
“现在这里是金氏第一基地。”金明茂扬起嘚瑟的笑容，骄傲道：“唯一的最高密钥在我脑子里，谁也偷不走。”
孔丰江看向满桌的丰盛食物，条件反射地咽了下口水，又看向金明茂：“你真夺权上位了？你不怕那个雇佣兵头子杀了你？”
“早问过了，那人在前线一直没有回来，搞不好连骨灰都没剩下。”金明茂用下巴点了一下：“饿了就吃，吃完咱们去找点乐子。”
话音未落，震动感从脚下传来。
第一下还像幻觉，第二下开始天花板有灰尘落下来，第三下时衣架和灯饰都在微微摇晃。
孔丰江本来已经扑到茶几旁边抓了个肉松三明治，刚吞咽一口便错愕抬头，道：“地震了？出什么事了？”
金明茂也愣了下，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没等他们询问下属，墙侧加装的电子屏全都出现红光闪烁，且传来冰冷电子女声不断重复：“红色警报！红色警报！巨型丧尸体距离基地不足一公里。”
“红色警报！请所有人员支援前线！”
“红色警报！请所有兵种听从指挥官调度！”
孔丰江吸了口凉气，手上力气大到快把金明茂的皮肉拧下来：“他们在喊你！要你去调度！你去指挥战争！”
“贺霜秋在哪？你杀了他没有？他现在清醒吗？！”
“你急什么！”金明茂厉声喝退孔丰江：“不就是一个大号丧尸，这么多枪炮还对不准它一个？我来！”
副官此刻才冲进客厅，声音发颤：“指挥官！您看看窗外——出大事了！”
两人这才冲到阳台方向，亲眼看见十七米高的巨形丧尸。
如同一栋钢铁高楼拥有腿脚一般，那丧尸蹒跚着向他们走来，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金明茂道：“我不能慌，我可以，我来指挥！！”
副官往后吹了声口哨，自己让开大门前的道路。
一瞬间有十几个武装部队的中高层蜂拥而进，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成摞的指令申请等他签字。
“指挥官！我们这次该四面防守还是独挡北面，如果丧尸王杀了一只会招惹更多，我们后续防守阵型该用哪一种？！”
“指挥官！！我是建筑部长，现在东南旁边的墙面还在废弃状态，之前的损耗还没有被及时修复，这次一旦被攻击极有可能会出现重大漏洞！”
“长官，我们的弹药前段时间消耗了接近三成，今天极有可能会把所有存货都一口气打完，咱们该怎么分配？！”
基建部后勤部还排在最后一排，不停摇晃手里的申请表等他过问。
前排的炮兵部火箭部无人机部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更是有人眼看着那庞然巨物一步一步靠近基地，吓得直接哭出来。
金明茂被问到发懵，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却没法理解，冷不丁被孔丰江重重扇了个耳光。
“你发什么愣！！”孔丰江吼道：“快点下令，不然咱们都别活！！”
金明茂直觉自己脑壳要炸了。
下令？？他连基地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他下个屁啊！！！
第078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24）
十几只手拿着文件报表怼到脸上时, 金明茂额头上的汗快要呲成草坪浇水器。
别说当军队高层了，他连小公司的领导都没做过，对基地的运作系统和防御机制都一无所知。
“你们怎么什么都来问我, 自己的判断力呢！”他张嘴直接骂人, 也顾不上自己是刚刚上位, 一切都还没有踏实巩固下来：“没有指挥官你们就不会做事了？该怎么防御就怎么处理，自己长点脑子不要什么都来问我！”
“那行啊，”炮兵部的头儿爽快道：“你把同意书签了, 我现在就去城墙把丧尸往死里轰。”
“我不同意，我非常不同意！”建筑部的人咆哮道：“你考虑过后坐力和高温反应吗！那么多大炮架在城墙上，堡垒你还要不要了？”
“我现在就告诉你，但凡你乱来，丧尸还没拆墙咱们整条防御线都要跟着垮掉, 全部垮掉！”
“直升机现在可以启用了吧，燃油和弹药库权限给一下？”
“报！六公里外有另一个巨型丧尸体在徘徊！请问怎么处理！”
“陛下，A级巨形目标离我们只有三百米远了！”
死亡威胁已经快要压到脸上, 金明茂拿手背擦汗, 表情慌乱心跳过速。
这和他预想的根本不一样！
凭什么贺霜秋做指挥官就可以吃香喝辣，没事还能去游乐园里坐过山车。
凭什么他一上位, 这么多幺蛾子接二连三地窜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广场舞炸弹呢？影响不了吗？”
“根本没有用, 而且先前能平稳控制的丧尸也在被巨型体影响, ”科研部的人快速道：“再这样下去, 上千只丧尸都会被巨型体影响到暴动状态，实验室里的医生们也会有生命危险。”
“无人机！二踢脚！”金明茂已经在凭着先前的模糊印象胡说八道了：“三个城墙都进入防御状态, 有什么发射什么！”
人们露出狐疑又复杂的表情。
金明茂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涨红了脸道：“以前出事的时候, 贺霜秋怎么指挥你们？”
他根本不信贺霜秋那个蠢货能有更高明的方法！
“前任指挥官有军事指挥代码，”为首的引爆部头子指了指快要死机的电子屏幕：“我们会把许可申请发送到这里，他会快速批阅后给出缩写意见。”
“ASAP是立刻执行，WFM是等待时机，”那人说话时自己都觉得好笑，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还要教新指挥官基本指令怎么写：“不同战术都有编码代号，贺先生早已经把不同部署方案都做了集成编码，比如三兵联合作战从A1S1到H4F5一共有两百多种方案，适用于不同军事压力和变化情况。”
“金指挥官，你现在还有不到四分钟做出最终指令，”副官心惊胆战地看着窗外那骇人的非自然巨尸，说话时有点颤抖：“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您快拿主意吧！”
金明茂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在瞥见那个由无数丧尸粘连拼接而成的巨型怪物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
他之前看那些厚厚文件时都是走马观花，哪里有耐性把每个细节都仔细读懂悟透，现在无比清楚所有人都在像看草包一样盯着自己，内心的崩溃无以复加。
你们凭什么这样看我，你们以为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了不起吗？！
我告诉你们，但凡我把位置让出来，你们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成绩来！你们谁都不配！
“按你的想法，现在该怎么办？”金明茂看向副官，竭力表现出上位者的从容不迫：“你会选哪个……集成编码？”
“金先生您别说笑了，”副官脸色煞白：“我就是个负责您生活起居的下属，我怎么可能懂这些！”
金明茂如鲠在喉，愣是瞎猫碰死耗子般胡乱做出几个批示，把面前这些人全都糊弄了个遍，可算是轰走了。
那些人大概也看出来他对业务几乎一窍不通，有些人黑着脸根本没听完就扭头走开，有些人打量他半天，叹口气回到自己岗位执行命令。
顾不上他们的目光，金明茂瘫回自己的位置上，对满桌还没吃完的餐点都兴趣缺缺。
根本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吃什么，断头饭吗？
他一转头，看见孔丰江在收拾东西，拿着权限卡像是要跑。
“你干什么？”
“干什么？”孔丰江怒道：“你以为你刚才在胡说八道别人没看出来吗？”
“平时上班你到处糊弄也就算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基地毁了这里所有人都要死，你让我留在这等着被丧尸撕碎不成！”
金明茂后退一步，像是又被甩了个巴掌，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我会放你走？你别做梦了！”
“保镖！把他捆上！”
孔丰江一愣，还没反抗就已经被捆成粽子，权限卡被金明茂从掌心抽了出来，一把掰成两半。
“有福不能同享，有难至少要同当。”金明茂露出阴冷的表情：“你想走？我还想走！”
内讧刚开了个头，外面传来刺耳又剧烈的金属撞击声，让两人同时停下争执。
“这又是什么声音？！”
“报告，”副官绝望道：“第一轮发射并不成功，丧尸已经在拆除外围防线了。”
孔丰江恨不得蹦起来再给金明茂一个大比斗：“你还发什么愣，找贺霜秋，快点，把贺霜秋找回来！让他赶紧救所有人的命！！”
更绝望的消息很快传来了。
贺霜秋不仅没有清醒，而且人格又跳了个好几个频道，现在在地牢里打太极拳，还是糊涂状态。
金明茂：“给他泼冷水！给他上夹棍！快点把他主人格找回来！！”
副官表情沉痛：“金先生，您没法叫醒一个疯子，现在只能靠您拿主意了。”
金明茂第一反应是他赶紧收拾东西立刻逃跑。
能带走多少物资就带走多少，最好再多顺点武器，现在去找个新的避难所还来得及。
说不破防是假的。
他下了那么多命令，每一个都跟实际情况贴不上边，防御到最后丧尸都在拆城墙了，什么子弹打到那巨型怪物身上都一点反应没有。
这还怎么活，这根本没有办法抵抗下去！
孔丰江阴着脸看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踱步来去，道：“你让权给我，让我来。”
要是平时听见这句话，金明茂一拳早打了过去，现在却求之不得。
“保镖，给他松绑，让他来！！”
孔丰江示意保镖把自己的手铐打开，问清最高密钥到底是什么，紧急登基为第三任大总统。
孔总统登基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所有火力全部对准巨型丧尸，不惜一切代价，不限火力范围，把这玩意往死里轰。
副官本来怕演出露馅，见孔总统完全没有去前线督军的念头，继续吩咐食堂大爷扮演的无人机总控师过来述职，又让外头的人多放几个二踢脚把阵仗再闹大一点。
“轰！砰砰砰！”
“轰轰！砰啪！”
“报——巨型丧尸还没有死，但是进攻放缓了！”
“很好，继续把它往死里炸！”
卸任降职为总参谋长的金明茂看得眉毛倒竖，心里有一百个不服。
这不就是他刚才下的命令，只不过他思路保守一点！说来说去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孔丰江自诩英明神武，又安排不同方位的武装力量摆成什么花里胡哨的阵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只听城外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四面八方的电子屏全部出现黑黄色醒目告示。
【警告！警告！最外层南部城墙已被彻底摧毁！】
【危险！A级目标已跨过防御线！】
副官背着手悄悄按了一个键，由炒饭阿姨扮演的高压电操纵员接线进来，语气十分着急：“请求高压电武器权限！请求射杀权！”
孔丰江已有些六神无主，立刻道：“批准，你快执行，快一点！！”
副官跟保镖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悄悄用电子屏打开指挥官房间里的电闸开关。
只听外面传来刺啦一声，房间里所有电器瞬间短路关闭！
“不好！”副官惊声道：“我们基地承载不了这样的高额负荷，高压电武器一旦用了可能会毁掉内部所有的电路系统！”
“你现在才说？！”孔丰江怒吼道：“刚才早干嘛去了！！”
没等副官辩解，方才离开的几十个人这次以更加激动的情绪冲来总指挥部，显然陷入更加失控的状态里。
“你疯了吧！！这种时候用高压电炮，你有没有想过后面大家怎么活？！”
“为什么又换元首了？！现在到底是谁负责决策，怎么主意一个比一个馊！！”
“救命啊！！再这样下去基地真要保不住了！”
“指挥官你难道不知道要把无人机和射击矩阵联合起来吗，现在脱靶率高得吓人！！”
“出大事了，你们不要吵，指挥官我们后方来了一批新的丧尸，紧急逃生通道要被堵死了，现在连撤退路线都被他们封锁了——”
孔丰江双手抱头快要疯了：“贺霜秋清醒了没有？！贺霜秋现在在干什么？！！快叫他过来救场！！”
副官面露悲色：“他，他还在地牢打太极拳！”
第079章 丧尸x打脸x解剖学【完】
贺霜秋在地下套房一直在指挥调度。
这次他拜托蒋颐把两个巨型丧尸调过来, 确实是想借用它们的巨力拆卸一些前期浇筑的简陋设施，方便进行地盘和防线的全面扩张。
指挥官房间里又是断电又是信号跑马灯，把里头那两个人吓得够惨。
外头的施工全程有条不紊, 对巨型丧尸的调度非常高效。
大扫除活动进行到一半, 副官传来消息：“头儿, 那两人跑去冷库拿吃的了，好像在准备跑路。”
贺霜秋刚要回复，但是好几个部门都传来确认文书, 优先级明显更高，蟑螂的活动行为暂时被按在一旁。
等一系列判断指示做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副官：“头儿，他们已经搞了一辆吉普车，弄了好多吃的和纯净水, 准备从东南角跑路了。”
贺霜秋终于回过神来，示意东南角的守卫战术性摸鱼，不要管那两人渣的反应。
想跑就跑！反正他破防值已经都捞完了！
说巧也是巧, 拆迁主力巨型丧尸正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突然发现视野范围里有个小老鼠一样乱窜的汽车。
它的注意力被短暂转移，像是脑袋上亮了一个小灯泡。
车车……好玩！
巨形丧尸停下掰城墙的活儿, 磕磕绊绊地追了过去。
它要玩小车车！
副官立刻传消息过来：“坏了！！头儿！！丧尸好像看上他们两了？！”
贺霜秋：“啊？？？”
丧尸本来就有十几米高，看地上的汽车像在看乱跑的小甲虫, 步履蹒跚地过去要捉住它。
冷不丁步子迈得太大, 一脚咔的一声踩上去。
巨形丧尸瘪嘴要哭。
车车！扁了！！！
青年本人也陷入震惊里。
两只蟑螂, 连人带车都——都扁了？！
柯丁的眼前已经自动跳出任务结束的倒计时。
【攻略目标已完成，120秒后将自动脱离本次任务。】
【120, 119，118……】
“啊啊啊怎么这么快！！”青年猛然回过神, 拔腿就跑。
他留给姜医生的新年贺卡，还没有粘上薄荷糖！
事情这么突然，他都来不及最后见他一面！
最后两分钟里，青年极速冲刺完成最后的嘱托，把新年贺卡封装后交给副官，一闪神就回到了梦境空间里。
系统很是开心：“宝！！你知道最终破防值是多少吗！！”
“五千九百七十一！！这是你的全新职业生涯高峰！！”
柯丁双手捂着脑袋，问：“姜医生后来收到我的贺卡了吗？”
“我看看哦，”系统忍不住笑：“你好在意他哦。”
“……不要说出来！”
“姜熠是两周以后才回了基地，在副官那里收到了你的贺卡，还把薄荷糖给吃了。”系统说：“放心了吗？”
柯丁嗯了一声，还是有点委屈：“金明茂死得也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多缝几个丧尸……”
“一米七四的柯丁同学，”系统笑眯眯道：“明年这时候的你就要一米八了，开心吗。”
“难以想象，”柯丁说：“我现在一踮脚就能拿图书馆最高的书，回回跟做梦一样。”
故事的后续很是愉快。
孔金二人确实连车带人被十七米巨型丧尸一脚踩扁，并没剩下多少抢救空间。
贺霜秋前世本就脑子很好，回魂以后同样快速补全了先前的基地资料，成为优秀全能的指挥官，还找了个空隙把父母也接了过来，一起等待和平时代的到来。
摆脱诅咒般的恶劣旧爱以后，他的生活重新获得了更广阔的选择和自由，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做有关前世的噩梦，但性格已经变得开朗不少。
“作为回馈……”系统咳咳两声：“贺霜秋先生给你打赏了……全真模拟4d数据解剖组件。”
“从今往后，你在梦境空间可以随时练习模拟任何手术过程，这组数据有7T大小，基本能囊括模拟的全世界不同体型病理。”
柯丁立刻支棱起来：“还有这种好东西！！”
“贺霜秋先生给你的留言是，学习快乐，祝你也天天开心。”
柯丁欢呼一声，顾不上去查看后台内存，冲去系统搭建的展览室里试用全真模拟解剖台。
“好逼真的机理手感！哇这个肠子还会蠕动诶！”
“天啊你看到这颗心脏了吗，它在胸腔里还在跳，我是不是还可以模拟电击唤醒过程！”
“好难想象这是在做梦，居然连全新款的电刀和腹腔镜都有！”
系统：“好的，别再展示了，我又快吐了宝子。”
柯丁露出梦幻的表情：“这谁舍得醒过来，我能天天睡在解剖台上。”
系统：“宝，我对你的精神状态只有尊重理解祝福这六个字。”
柯丁超开心地原地转圈：“下班了！！下班！！”
期末考试来临之际，某位小同学的表现极其活跃，连最难的课程都能做到提前交卷。
原因无他，唯手熟尔。
所有题目，他都刷过不止一遍！
不止是做梦的时候在刷题，甚至连做梦的做梦都在刷题，如果这样都拿不下九十五分才会有问题！
虽然有些人会利用系统悄悄在线搜题，但柯丁从一开始就打定决心要把所有正确知识自己烙进脑子里，考试时更是下笔如有神，写得嗖快。
他没有很张扬的提前交卷，写完以后反复检查，大脑里的知识网络清晰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医学体系繁杂晦涩，以他现在的能力，去做住院医生当然还远远不够，但完成大二的期末考试已经绰绰有余。
比起第一年的头痛纠结，这次考试时简直不要开心。
卷子一发下来，他就边看边乐。
哈，这题我会，这题我也会，我全都会！
连着几天考试结束，柯丁走路都带风。
“你看，柯宝真是状态不太一样。”二狗小声跟老张嘀咕：“别人都是越考试越想死，他是越考越满脸红光，心情好得不得了。”
“我昨天听见，柯宝在边洗澡边哼歌。”老张说：“这家伙是背着我们没少卷啊！听说体育选修课拿了满分！”
“哈？体育选修还要考试吗，我都没去上课。”
“……你？！”
成绩一发下来，绩点稳稳迈入3.6，门门考试都轻松稳过！
柯丁看了又看，舍不得关掉微信小程序的后台。
当学霸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就和赚到好多好多钱一样好！
因为又一次圆满完成六星任务，他的储蓄卡收入232000元，现在的银行卡余额成功突破50万大关。
等暑假来临，他也许就有机会去国外见习了！绩点和生活费一样不缺，真难想象去国外的知识海洋里巡游能有多快乐！
柯丁把成绩单当宝贝发给爸妈看，被他们抱着猛亲。
“柯宝厉害啊！今年学得很不错，以后一定会变成很优秀的医生！”
“好样的，爸今晚给你烙糖饼吃！”
柯丁被亲得都有些扭捏：“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寒假来临之际，学生们陆续推着行李箱离开校园，他们则留在这里继续开店生活。
馄饨铺的生意到了淡季，刚好可以省出许多时间来进行身体检查和修复。
柯家父母都有比较严重的慢性病，但今年由于生活条件陆续变好，情绪状态改善很多，病状减轻了不少，连医生也很惊讶。
“你妈妈的康复训练做得很好，继续这样保持，有完全恢复的可能。”医生鼓励道：“平时按着我开的这个方子泡脚，注意保暖和按摩，行动能力可以慢慢恢复。”
一家人开完药再互相搀扶着回家时，刚好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们穿得很暖，在飞雪飘扬的时刻仰头看，脸上都是笑容。
今年过年，一定会特别开心。
恰逢此时，公司年会来了。
睡着后，柯丁本来以为要挑选任务，没想到系统刷了一堆衣架在他面前。
“这是……”
“等会咱们要去参加年会！”系统也很紧张：“宝，你看看你穿哪件好，我去给你找化妆方案！”
柯丁一时间呆住：“你不提前告诉我吗？！”
“互相体谅嘛，”系统也在扭捏：“好些个多重宇宙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公司下午才给我发通知！”
柯丁刚满十九岁，连正经公司的大门都没踏进去过，听见要去开会登时紧张起来。
他走向系统准备的衣架，手刚一碰过去，发现衣架山连着山外山，几千排衣服成纵列展开，渺无尽头。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这也不是闪耀暖暖啊！！”
系统紧张到大叫：“这不是想让你穿得闪闪发亮嘛！！咱们挑最拉风的那一套去上台领奖！！”
“现在先不纠结领奖的事情——”柯丁努力扒拉开跟自己风格不符合的衣服：“像这些汉服，你确定不会显得我个子太矮，撑不住这些明制宋制的气场吗。”
“嘶，还有这些西装……从袖子到裤脚镶满钻石的就算了吧……”
“咱们不能那么低调！”系统又招来几千行衣架过来排队：“我跟你说，其他同行穿得都可骚了，什么大披风大斗篷军服杀手服一个比一个酷炫，咱们就是要过去跟他们争奇斗艳，做人群里最骚包的大孔雀！”
“你冷静一点！！怎么还有裙子啊喂！！”
第080章 ★中场x休息x公司年会★
在梦里换衣服倒是方便, 不用反反复复穿了又脱，看上哪件往身上一比就自动熨帖换好，连肩腰比例都会适应成最佳尺寸。
西装有英国法国意大利的纯手工高定款, 每一套看起来价格都十万起步, 手感好得不得了。
还有许多明星同款的休闲套装, 从马术服到英伦小马甲均是潮流上品，拼色撞色搭配出很强的时尚感。
柯丁简单试了一下，觉得跟本人气质不符。
让他出任务时扮演这些角色还算OK, 但他本人不是那种酷炫狂拽的类型，强行搭配上也有些不伦不类。
系统对此表现出极大地兴趣。
“试试裙子！还有各种假发噢！”
柯丁没忍住好奇心，把各种洛丽塔和JK套装都试了一遍。
“真好看啊……”他抚摸着自己的金色大波浪说：“可惜我不是女孩子。”
系统玩得不亦乐乎：“妆容你还没试！万一有贼合适的呢！”
柯丁用手势拨开几百行衣架，忽然看见藏在中后排的奇装异服。
“这边是什么？”
“哦，COS服, ”系统说：“西幻风骑士铠甲啥的，有些是仿制苍穹骑士团，也有亚瑟王同款。”
“然后这些国风铠甲, 有的是天策苍云之类的门派校服, 有些是仿汉制明制，还能给你配对应的武器。”
柯丁：“是我见识少了吗, 难道公司年会跟漫展是一个性质？”
“别的公司也许不会，但是咱们公司, 你想想, 同事囊括古今中外有些还是外星人, 那当然穿啥都行。”
柯丁：“……？”
他刚才抽空看了下年会流程，发现还要走红毯拍照, 心里噔噔跳。
“我——想好了！”
系统：“诶？这么快？！”
柯丁飞快地抱起一件充气青蛙服：“就是它了！我面对镜头和陌生人容易紧张！它能给我安全感！”
系统看看华丽又不失典雅的一众洋服，又看看俊逸且不失清秀的一众汉服, 许久道：“咱，再看看别的？”
柯丁已经把孤寡青蛙服套好了，用爪子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说：“嚯，里面还有小风扇，很凉快。”
系统：“宝！！现在换成别的衣服还来得及！！”
柯丁：“我就要这件！我穿上它就感觉特别自信！”
什么社恐，什么上台领奖，什么走红毯签名拍照，他现在是大眼睛蓝围巾青蛙仔，他什么都不怕！
当天晚上，来自三教九流的公司优秀员工齐聚一堂，在虚拟的水晶礼堂里参加这场盛大的公司年会。
为了照顾大家的不同口味，现场单是自助餐都摆了二十多行，从法式焗蜗牛到桂花八宝鸭应有尽有，甜品台更是争奇斗艳恨不得把蛋糕做成插花台。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打扮成长尾妖狐的董事长拿着话筒说：“既是为了表彰年度优秀员工，也要和大家一起展望未来，共谋长远发展！”
台下人们在马拉松式逛吃逛吃，餐盘很给面子的悬浮在身边，不影响他们随时鼓掌。
“首先，让我们请出年度TOP3最佳员工！”
演唱会般的环形大屏幕浮现出对应靓照，以及这三人的惊艳数据。
【No.1.唐今庆：工作5年，完成率92%，已完成352单，平均收益率150%！】
董事长激情夸奖：“我们公司最珍惜这样稳定又高效的员工，她的在岗率和全勤率至今是公司最高记录，值得得到最高级别的奖励！”
“你与公司相伴到老，公司和你屹立不倒！”
【No.2.乔引：工作2年，完成率100%，已完成62单，平均收益率2340%！】
台下传来各种抽气声。
“沃日，这个收益率，多打了一个零……？”
“好吓人，这是怪物吧！”
……
柯丁在巧克力喷泉旁边涮棉花糖，冷不丁被系统戳了戳。
“那个就是你们学校的学长！”
“他好厉害，”柯丁说：“收益率超级高诶！”
“宝！你刚来就已经跟他差不多了，以后肯定前程不可估量！”系统看得津津有味：“嘛，我嚼着他是暴击流，你是叠毒流，我们这批系统上次还开周会学习你们的思路来着。”
柯丁：“啊？当系统还要这么卷？”
系统：“嗯……还要写周报……还要定KPI……不说了我去哭一会儿。”
柯丁吃到一半，突然被呛了一下，说：“坏了。”
“你觉得这瓦绿瓦绿的衣服不好看是不是！”系统精神抖擞：“走！我们回后台换衣服！”
“不是！”柯丁拉上悲伤蛙的隐秘进食口，说：“我之前在丧尸世界里兑了飙车券，根本没机会用！”
他本来看过很多丧尸电影，打算在逃亡时刻在丧尸大军的追赶下一骑绝尘飚成车神，哪里想到成天都是呆基地里，出去玩也有直升飞机。
仔细一想全程没有开车的机会，这岂不是血亏！！
“那不要紧。”系统道：“你的出道成绩太漂亮了，智脑提前给我发过权限，这种小问题顺延就行！”
柯丁：“我迟早找到机会飚个大的！”
金牌烤乳猪还没吃完两块，台上开始念最佳新人奖。
打扮成樱花妖的副董事拿着手牌念道：“本年度TOP3最佳新人是！！”
系统：“你快咽你快咽，马上要上台领奖了。”
柯丁：“啊啊啊我吞不下去好大一块！”
“第一名！柯丁！虽然入职仅四个月，但他的成绩遥遥领先，综合得分高达98.2，被智脑评价为钻石种子选手！”
“柯丁同学不仅凭借神奇的脑回路和优秀的精神状态解决了大量棘手问题，而且收益率竟在前两天拿下了全司前五名的好成绩！”
柯丁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庆幸自己有青蛙套装掩盖下羞涩的表情。
“让我们欢迎他上台领奖，一起见证此刻的荣誉！”
跟随星光的指引，柯丁走到半透明华丽平台的中央，在副董事的手中接过了奖杯。
“这个喜鹊形状的定制奖杯是纯银打造，且外部都是纯金嵌花，足以匹配你的实力。”
有礼仪小哥端来锦盒，副董事亲手打开，把里面的钥匙拿出来高高展示。
“而这份嘉奖新人的礼物，则是一辆全时空通用的劳斯莱斯幻影！”
柯丁：“……啊？”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文艺复兴时的法国巴黎还是安史之乱的马嵬驿，你都可以随时召唤它前来支援！全自动驾驶系统，智能防撞设置，秒速飞驰尽享人生！”
“公司还为这份礼物配备了终身燃油及修车套餐，请尽情地享受风与自由吧，最佳新人！”
柯丁在脑海里问系统：“虽然我很高兴，但是公司疯了吗。”
“你这样的牛逼新人十几年难得出一个，”系统见怪不怪：“送辆车也挺好嘛，就是不能卖了换钱。”
“不是，你不觉得，它画风不对！！”柯丁在脑内有点抓狂：“春秋战国时期我要是开个劳斯莱斯上战场，你不觉得这也太超自然了吗！！”
“爱拼才会赢嘛，”系统闲闲道：“你想想，东汉还有位面魔法师召唤陨石雨呢，王莽杀了五个刘秀都没成功，很多事咱就不能细品。”
柯丁深深呼吸一口气：“说得好，我要开着它去练科目二。”
等花里胡哨的颁奖结束以后，人们也陆续结束了拿餐环节，回到座位上专心干饭。
几个公司高管轮流出来讲了讲今年的发展财报，以及全新升级换代的配套辅助。
“哔哔快穿APP已结束内测，大家今后都可以用手机高效抢单求单，并且后台能实时统计用户好评反馈，争取提升三端的实际体验！”
“易容系统全新升级，现使用五十点积分便可以灵活改变体型性别，让任务变得更加高效！”
“绝情丹掰直丹均已研发成功，严防任务移情，拒绝办公恋爱，我们的口号是每天赚大钱，爱情滚一边去！”
柯丁第一次参加公司年会，虽然总感觉有点传销公司打鸡血的那个劲儿，但看在自助餐很好吃的份上并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随时可以召唤的劳斯莱斯幻影上，感觉很不真实。
我有车了？
我这就有车了？
“说完令人惊喜的诸多好消息以后，我们还需要回顾一下今年至今没有被攻破的几大疑难项目。”
董事叹了口气，示意电子屏显示相关惨绿一片的数据。
【疑难项目排行榜】
1.某ABO肉//文世界/疑难点：信息素会控制大脑反应，A对O有绝对压制及操纵能力。
2.某拐卖村世界/疑难点：村民互相遮掩共同犯罪，偏僻山区的法制道德均已完全丧失。
3.某古代世界/疑难点：暴君嗜血滥杀，任务死亡率居高不下，且容易给攻略者造成心理阴影。
4.某电竞世界/疑难点：全员均是高颜值爱情骗子，攻略者沦陷率接近百分之百，退出后均需要情感清除。
……
柯丁还在啃卤水鹅翅，看得津津有味。
“有购物车吗，”他问系统：“我想把这些都加进去。”
系统：“宝贝，你真是我的KPI之树，我恨不得给你灌一万瓶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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