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池非屿神色漠然,“原来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有合作。”
渝浅溪一噎,气势瞬间弱下去,她对上池非屿冰冷的眼神,垂首移开目光,“抱歉……我被关了一天,通讯设备也被收走,他们一群人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我实在……”
面对渝浅溪带着委屈的解释,池非屿眼底没有一丝起伏,“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渝浅溪愣住,她原以为是男人自作主张,没想到居然是池非屿的命令,她问到:“为什么?与其这么看着我,不如派他们去保护傅渊袭,热搜压下去了吗?这件事有没有被族里那群人发现?”
池非屿冷冷瞥了渝浅溪一眼,“你捅出来的篓子,指望我给你收拾?”
“我……”渝浅溪长叹一口气,肩膀塌下去,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我没想到他居然会买那样的热搜,本来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没走漏一点风声。”
“所以你完全没想过跟他走的后果?”池非屿语气中带嘲讽,“他被宠坏了,没什么脑子,你也一样?”
渝浅溪被说得抬不起头,知道再解释也不能改变现实,她低声说道:“对不起……”
池非屿不为所动,“你的道歉没那么珍贵,别想着能一笔勾销。”
渝浅溪嗫嚅着,她攥紧衣摆,眼底浮现挣扎,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她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们解除婚约吧。”
“虽然说和傅渊袭撇清关系是为了他好,但这种没有询问过对方意见的保护也太自以为是了,我觉得他有知道的权力,而且傅家的实力不弱,有他帮忙我们也会轻松一点。”
渝浅溪越说越感觉这个计划可行,她期待地望着池非屿,“你也不想跟他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吧,解除婚约后,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池非屿不屑地嗤笑,“你以为是在过家家,角色身份随意就能互换?”
“可是……”
渝浅溪还想再说,却突然被池非屿按住肩膀,她措不及防被拽过去,手腕狠狠撞到桌角,她吃痛,眼眶中冒出生理盐水。
紧接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白光闪过,碎片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旁边的男人快速拉上窗帘,抬手示意属下出去查看。
池非屿先一步开口,“不用,等你们过去,人早跑了。”
他松开渝浅溪,对方还没缓过神,望着箭羽在颤抖的长箭,腿止不住的打颤。
若是池非屿慢上一步,这根箭就要从她脑袋穿过去了,渝浅溪面色惨败,她腿一软,滑坐在地,她扶着矮桌,眼神惊恐,“是谁?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池非屿完全没有要将人扶起来的意思,他走到拿起箭羽在手中打量,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是说了有人会保护傅渊袭,杀了你不也是一种方法。”
他斜睨渝浅溪,目光冷酷不带一丝温度,“还是最方便且一劳永逸的方法。”
渝浅溪被池非屿的眼神震慑在原地,她嘴唇蠕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一旦解除婚约……”
“这样的刺杀就会变成家常便饭,直到某一次你真的丧命。”池非屿将话接下去,“除非你能立即找到除了傅渊袭以外的下家,并且和对方断得干干净净。”
渝浅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若真像池非屿说的,那她和对方解除婚约就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还会让事情更加麻烦。
从一开始这场婚约保护的人就不仅仅是傅渊袭,还有个毫不知情的她。
渝浅溪心底乱糟糟的,保护傅渊袭的人是谁,她隐隐有些猜测,但这个猜测让她毛骨悚然,她不敢向池非屿求证,似乎这样还能骗骗自己。
她本以为自己是这盘局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但现在看来她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渝浅溪抬头望向池非屿,“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开始要答应我的提议,对于你来说应该有更方便的方法保护傅渊袭才对。”
池非屿没有回答渝浅溪的问题,他将长箭交给男人,慢条斯理地拂去手中的碎屑。
“你如果不想再添乱,就回去老老实实待着,要是想帮忙就回族地和那些人周旋。”池非屿转过身,迈步走向玄关,“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忙收拾烂摊子,再有下次……”
池非屿没有将话说完,但未尽之意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门被打开,很快又被关上,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池非屿走到阳光中,刺眼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眼眸,他脑海中重复着渝浅溪的问题。
为什么?
或许是他那点少得可怜的同情心作祟,又或许是他对傅渊袭仍存留一点童年的情谊,不想让对方心爱的人死的不明不白,也可能是希望借此牵制池塘洲。
理由有很多,他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准备让傅渊袭入局,因为傅渊袭不可能站在他这边。
他对傅渊袭来说是一起长大的哥哥,但池塘洲对傅渊袭来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他仍记得小时候,刚刚失去父亲的傅渊袭趴在池塘洲怀里哭泣,茫然无措的样子似乎只有池塘洲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小到大,傅渊袭遇见麻烦池塘洲总会出手帮忙,池塘洲填补了傅渊袭父亲那个位置的空缺,在对方心中,池塘洲远比他重要。
池非屿踱步走进阴影之中,他仰头回望身后的阳光,绚烂温暖,但对他来说太过刺眼了。
他回到小屋子前,抬手推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鬼哭狼嚎就传出来。
池非屿还没走进去,怀中就多出一个人。
谢景辞双腿夹着池非屿的腰,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声音哽咽,委委屈屈地控诉,“你怎么才回来,他们都吓我。”
陈澄在后边追,笑得猖狂,“我又想到新的故事了!”
他跑到门前,看到池非屿的身影,连忙刹车,默默往后挪了两步,“呃……你回来啦。”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臀部,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扫了屋内所有人一眼,语气淡淡:“我们先走了。”
众人齐齐点头,乖得跟鹌鹑似的,直到池非屿离开,才有人敢小声说话。
“太吓人了,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动手。”
其他人附和着点头。
池非屿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编排自己,就算知道,他估计也不会在意,他拍了下谢景辞的后背,调侃道:“这么怕鬼?”
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一脸菜色,“别说那个词。”
他原本也没那么怕,但陈澄那个家伙发现他怕鬼,就逮着他霍霍,其他人也跟着凑热闹,时不时冒出来吓他一下,他心脏病都快被那群人整出来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是真的吓得不轻,眉心不着痕迹地皱起,心底琢磨着那群人是不是太闲了,回去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还是太阳底下好。”谢景辞感慨,他搂着池非屿的颈脖,哼哼唧唧道:“都怪你回来这么迟,罚你抱我回去。”
池非屿轻笑,“确定不是腿软走不动路了。”
谢景辞忿忿不平地锤了下池非屿的后背。
怎么总喜欢揭他老底。
两人的身影交叠,偶尔传出的一两句交谈都带着笑意,林间小路上似乎都充斥着淡淡的温馨。
这一幕池塘洲尽收眼底,他一手抵着下巴,眼中兴趣盎然。
原来是这样,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谢景辞晚上吃饭都没出去,因为他听了不下十个关于古镇的鬼故事,现在看个人,他都得先想想对方是人是鬼。
他往床上一瘫,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问池非屿:“晚上睡觉能不关灯吗?你看上厕所还要开灯,不关灯还省事了。”
池非屿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无所谓,但开着灯你能睡着?”
好像……不太能。
谢景辞拿被子捂住脸,视死如归地开口,“关灯吧,我可以的。”
池非屿敲完最后一行字,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便起身将灯关了。
眼前光明陡然消失,谢景辞身子一抖,把自己又裹紧了点,脑袋也缩进被子里,他声音闷闷的,“你今晚不会偷偷摸摸溜出去吧?”
要是半夜醒来发现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谢景辞感觉后半夜他也不用睡了。
“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复,谢景辞稍稍安心,但也没那么安心,他现在感觉除了被子里哪都不安全,被子就像个魔法防御罩一样,挡住外边的恶鬼野兽。
就是这个防御罩有点闷,现在还是夏天,他待在里面怎么也睡不着。
谢景辞在里面好一阵折腾,背后冒出一层薄汗,他实在憋不住,悄悄将被子掀开一个缝,弱弱地开口:“老板,你睡了吗?”
“什么事?”
“那个……你介意床上多个人吗?”谢景辞生怕池非屿不同意,拼命给自己找补,“你放心我睡觉可安稳了,什么姿势睡什么姿势醒,你只要分给我一小块地方就行。”
池非屿似是有些无奈地轻叹,“行了,过来吧。”
谢景辞裹着被子往池非屿床上一扑,连0.01秒的犹豫都没有,他爬进靠墙的位置,缩成一团,乖巧地开口,“晚安。”
池非屿往外挪了点,让出一块地方,“怕成这样?”
谢景辞身子一僵,他默默拽过枕头的边角,往池非屿旁边凑了点,沉重地开口,“下次你一个人寂寞可以试试看鬼片,这样你就会觉得床下有人,天花板有人,卫生间里也有人,家里都是人,可热闹了。”
第62章
谢景辞说着还打了一个哆嗦,他往池非屿那滚了点,屁股都不敢靠着墙,就怕有鬼手出来给他一下。
裂缝女,索冤鬼……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在跟他作对,他越想忘记,脑海中那些画面就越清晰,连仿佛下一刻鬼就会从他画面中蹦出来。
谢景辞怂了,抬手拽住池非屿肩膀处的衣服,“你还没睡吧。”
池非屿不搭话,他合着双眸,似乎已经睡着。
谢景辞更怕了,又不好意思把池非屿推醒,他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在朝着池非屿的那一边拉开一条缝,确保自己还能呼吸。
他在心底背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无比懊恼没有把毛选带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有鬼来抓他,池非屿肯定会醒的,说不定那鬼还打不过池非屿。
这么一想,谢景辞安心多了,他拽着池非屿衣服的手没有松,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过去。
池非屿感觉到身边的人终于安稳,他睁开眼,第一时间他都没看到谢景辞的身影,仔细看才发现某人不仅用自己的被子,还拉着他的被子一起盖在身上,严严实实的,跟入土似的。
他一时有些无语,伸手掀开被子,将谢景辞捞出来。
池非屿重新盖好被子,闭上眼准备睡觉,刚有点困意,他腹部惨遭重击,一下子给他干清醒了。
睁开眼,发现谢景辞胳膊肘抵在他的腹部,对方毫不知情,睡得正香。
池非屿将人挪开,又往床边退了一点,再次闭上眼。
这次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谢景辞翻了个身,腿往池非屿身上一横,感觉不得劲,还在蹭了个几下,找到舒服的位置,睡得四仰八叉。
池非屿额角青筋直跳,他拽住谢景辞快横到他脸上的脚,将人又摁回去,一直把对方推到墙边,他才重新躺回去。
可惜没安稳多久,谢景辞一个猛虎扑食,半个身子都压到他胸膛上,池非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黑着脸,望着呼呼大睡的某人,很想把对方拎起来打。
这叫睡觉安稳?就谢景辞这睡姿,睡一觉都能翻上一座山了。
池非屿拽过一旁的被子,将谢景辞裹起来,再把被子一角塞进去,看着谢景辞滚了几下都没挣扎开,他松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了。
池非屿这会儿已经完全挪到床边,空出的位置都是他给谢景辞发挥的空间。
但谢景辞不领情,他都被裹成春卷了,还整出一个神龙摆尾,横扫大半个床,把枕头连带着池非屿一起踹了下去。
池非屿措不及防,真滚下去了,他扶着床边坐起来,周身环绕着睡眠被打断的低气压,他拿起地上的枕头,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妖魔鬼怪都没谢景辞杀伤力大。
池非屿眉心蹙在一起,再折腾下去,他也不用睡了。
他将枕头扔到谢景辞的床上,拿起被子,准备换个床睡,但这时谢景辞醒了。
对方被推开时没醒,被裹成粽子时也没醒,偏偏这时候醒了,池非屿有一瞬间怀疑谢景辞是在装睡。
谢景辞睁开眼,看见池非屿抱着被子准备远游,他大声控诉,“你答应我晚上不走的!”
池非屿:“……”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问道:“你对自己的睡姿是不是有些误解?”
谢景辞眨眨眼,“没有啊,我每天醒来都和睡时一样。”
他说着想活动一下胳膊,这时才发现自己被被子裹起来了,谢景辞嘴里嘀咕着:“我就说怎么梦见鬼压床了,我挣扎半天都动不了,吓死我了。”
池非屿无话可说。
谢景辞从被子钻出来,拽住池非屿的被子,“快上来,你不许跑。”
池非屿罕见地体会到生无可恋的感觉,他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时不时就要抬手拦住谢景辞的攻击。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对方,民宿的床只有一米二宽,两个成年男人睡翻个身确实能碰到彼此,只是谢景辞这个接触面积稍微大了一点。
到了后半夜,池非屿实在受不了了,他捞过谢景辞,按在怀里,一手禁锢住对方两只手腕,左腿压在对方双腿上,给人按得死死的。
谢景辞试图再展宏图,但力气比不过池非屿,被迫安稳下来。
再加上大夏天的,池非屿体温低,像个天然的制冷器,靠着十分舒服,谢景辞还往后挪了点,睡颜都变得安恬不少。
池非屿终于睡着觉,但早上六七点,生物钟又把他叫醒。
整个晚上他睡着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池非屿坐起来是还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看了眼罪魁祸首,没忍住戳了下对方的脑门。
下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谢景辞爬上自己的床。
池非屿起床洗漱,收拾好之后他回到房内,发现谢景辞又换了个睡姿,正是对方入睡前的模样。
他嘴角微微抽搐,怪不得谢景辞会那么说,睡前睡醒姿势确实一样,就是这个中间过程,一套太极八章都打下来了。
而谢景辞没心没肺,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醒来神清气爽,就是肚子有点饿。
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向池非屿,“咦,你今天怎么喝咖啡了?”
池非屿放下杯子,不是很想回答谢景辞的问题。
谢景辞没多想,抓了抓头发走向洗手间,嘴里嘟囔着,“我昨晚好像吃少了,现在好饿。”
“你是运动量太大。”
谢景辞啊了一声,没听懂,睡个觉怎么还扯上运动量了。他感觉今早的池非屿怪怪的,一副怨气很重的样子,难道昨晚又有人招惹池非屿了?
想起之前的热搜,谢景辞打开手机,发现那个词条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讨论的声音都没有了。
他皱起眉头,既然不是这事,那还能有什么事?
谢景辞百思…没百到,他想到一半,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大脑供氧不足,他选择先吃早饭。
“老板,你今天有去买早饭吗?”
谢景辞从门口探出个脑袋。
“没。”
“……哦。”
谢景辞心底小声嘟囔,好冷漠的回答,这人怎么还搞迁怒呢。
他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问池非屿,“我去买早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池非屿望着屏幕,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抬手合上笔记本,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谢景辞摆摆手,“没事,买个早饭而已,我很快就能回来。”
前两天都是池非屿买的早饭,今天也该他去了。
池非屿抬眸望向窗外,树木青葱,阳光明媚,但仍有阴影潜伏在其下。
池塘洲……应该也在这座镇子的某个角落。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谢景辞和池塘洲有过多的接触,但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谢景辞身边,池塘洲这只苍蝇迟早有得手的时候。
与其躲躲藏藏,不过先看看对方能耍出什么花样。
池非屿唇瓣微抿,短暂地沉默后,开口,“行,有事给我发消息。”
他确定池塘洲不敢光明正大地对谢景辞动手,谢景辞人类的身份就是一张护身符,对方的死可不像杀死渝浅溪那样好处理。
更何况谢景辞的事没有牵扯到那个人,池塘洲这个疯子不会乱咬,说来讽刺,疯成那样的池塘洲,却是人鱼族中老一派最听话的狗。
池非屿敛下眼眸,还是不太放心,他补充一句,“一小时内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谢景辞嘴里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丢。”
他步伐轻快地跑出民宿,满脑子想着该吃什么。
包子,蒸饺,小笼包,馄饨,面条,豆腐脑……
谢景辞想想有些馋了,他决定买不重样的,到时还能蹭点池非屿的吃。
他来到买早餐的摊子前,把想吃的都买了点,看着老板回屋拿东西,谢景辞靠着墙,悠闲地等着。
谢景辞望着湛蓝的天空,心想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下午天凉快点可以捞池非屿出去玩。
倏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谢景辞下意识想回头,却发现自己难以动弹,跟昨晚鬼压床似的,但被定住的感觉只有短短几秒,很快他又拿回身体的掌控权。
谢景辞没有立即回头,他敏锐地察觉到危险,避免身后的人察觉,他装出不能动弹的样子。
晦涩拗口的语言在他耳畔响起,谢景辞觉得有些熟悉,池非屿之前哼出的曲调似乎和这语言是同一类。
身后之人也是人鱼。
这一发现让谢景辞心头一惊,他知道的人鱼统共就两条,听这声音好像是池塘洲那个王八蛋。
他心底雾草一声,男鬼追上来啦!
和人鱼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谢景辞身子僵硬,他感觉眼前一花,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他看见池非屿的身影,对方和陈管家不知说着什么,他想听清楚一点,镜头就在下一秒拉近。
“……玩具只需要乖乖听话。”
谢景辞莫名就知道这个玩具是指他,可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这这一段记忆,但这些记忆又强势插入他的脑海中。
像不合适的拼图,硬挤进去只会让人觉得突兀,他能很清楚地分辨出这段记忆是假的。
晦涩难懂的曲调逐渐停止,但话那段记忆却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
谢景辞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应该是池塘洲离开了,但下一刻关于池塘洲的记忆就变得模糊,像是有一块橡皮擦试图擦去他的记忆。
这谢景辞可不乐意了,他在心底把池塘洲骂了个遍,成功留下一个印象。
男鬼爬上来找他了!
第63章
谢景辞急冲冲地跑回民宿,啪地一下推开门,大声说道:“男鬼!男鬼在后面追我!”
池非屿:“那你答应他了吗?”
谢景辞:“……嗄?”
他CPU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池非屿在逗他玩,谢景辞大步走到池非屿跟前,把早餐往那一放,两手用力拍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开口。
“我是认真的,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关于买早餐的记忆还变得模糊,我总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歌。”
谢景辞眉头紧皱,他努力去回想,笼罩在记忆之中的浓雾似乎消散些许,他想起那个画面,一瞬间豁达开朗。
“我遇见你爹了!”
池非屿闻言,面色不变,他冲谢景辞招手,开口道:“过来。”
谢景辞凑过去,他刚想说话,脸就被池非屿捏住,对方微凉的手指蹭过他的脸颊,最终在太阳穴处停下,指腹摩挲按压着,似乎在确定什么。
他感觉痒痒的,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然后他的后脑勺就被池非屿摁住,他身子前倾,和池非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
谢景辞望着凑上来的池非屿,眸光微闪,他撑在桌面上的手捏成拳,仍由池非屿摆弄。
他喉结滚动,问道:“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
池非屿松开手,重新坐回座位上,眼底毫无意外之色。
谢景辞难得机灵一会,问道:“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说要和一起买早饭?”
“嗯。”池非屿指尖轻点桌面,“不过他应该也料想到我会猜到。”
谢景辞啊了一声,“那他什么还对我出手?”
池非屿解释,“篡改短时记忆,并不会在人体内留下痕迹,即使我知道,也无从查起。”
谢景辞听到这话,稍微有点慌,“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他心眼也忒坏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也不算,他的手段无非就那几种,我能预料到。”池非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谢景辞,“我只是觉得以你大大咧咧的程度,一两段记忆的改变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不过是白费功夫。”
谢景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好像被夸了,但完全开心不起来。
“……你是在暗讽我吗?”
“嗯?”池非屿尾音上扬,“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
言下之意,他是明讽。
谢景辞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他试图理清其中的关系,“所以说,你预判到了他预判了你的预判?”
跟套娃似的,谢景辞痛苦面具,每天想这么多脑子不累吗,还是说聪明人要比普通人多上几个脑子。
谢景辞放弃深究,“那你一定也知道我的记忆为什么没被成功篡改吧。”
“不知道。”
谢景辞不信,凑到池非屿跟前,喋喋不休地追问道:“是不是涉及什么隐秘你不想告诉我?我可是当事人,你不能什么都瞒着我,万一还有下次怎么办?”
“我没骗你。”池非屿偏过头,抬手抵住谢景辞的脑袋,“可能是因为你体质比较特殊,这点确实在我的预料之外,再有下次,你应该也能反应过来。”
谢景辞盯着池非屿,没在对方面上发现说谎的痕迹,他蹙眉思考,想到一种可能。
这边的世界太过真实,他都快忘记自己是穿书,并且还是身穿,所以严格来说,他并不算这个世界的人。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人鱼歌声对他的影响力没有那么深刻?可也不对啊,池非屿之前给他唱歌的时候,他明明能看清幻境中的景色。
谢景辞想到一半感觉堵在那里,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他的目光回到池非屿身上,商量道:“老板,你能给我唱首歌吗?我们实践一下。”
池非屿不假思索,“不要。”
谢景辞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池非屿居然拒绝了,他不解:“为什么?”
池非屿抬起眼眸,与谢景辞对视,他眼底的调笑下掩盖着几分认真,“在非必须的情况下,能使唤成年人鱼唱歌的,只有他的伴侣。”
谢景辞愣住,垂在身侧的手攥住衣摆,他移开视线,小声说道:“……这样啊。”
池非屿见谢景辞情绪不高,以为对方还在担心,他开口道:“只要你不对池塘洲放松警惕,他影响不到你。”
“哦。”
谢景辞不想再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他埋着头,拿过桌上的早餐,机械性地塞进嘴里。
所以说,是因为他对池非屿一点防备都没有,对方才能影响到他吗?
这一点谢景辞无从求证,但他这会儿也没心思求证,他的心思早就因为池非屿的那句话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池非屿瞥见谢景辞吸管也没插,就端着豆浆往嘴里倒,他敲了下桌面,问道:“想什么呢?”
谢景辞立即回答,“没什么。”
他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出脑子,主动挑起话题,“下午你想去哪玩?这边山上有个漂流,我听说挺不错的,你想试试吗?”
池非屿还是那个回答,“随便。”
谢景辞不满,“你知不知道随便才能最难决定的。”
“你想玩就去。”池非屿开口道:“不过今天下午我有个会议,三点半结束,要玩只能三点半之后去。”
“那不行。”谢景辞在手机相册中翻找着漂流的宣传图片,“我记得它三点四十就停止检票了,因为这个漂流全程一个半小时,得在天黑前玩完。”
池非屿轻啜一口咖啡,“我把会议提前,尽量在三点结束。”
“会议有多长时间?”
“一个半小时。”
谢景辞算了算,三点结束,也就是说一点半就得开会,这个时间点正是睡午觉的时候,为了玩一次漂流折腾一大堆人,他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还是算了吧,待在民宿里也不错,就当休息一天了。”谢景辞一手托腮,看着池非屿眼下的青黑,“况且你昨晚好像没睡好,白天正好补觉。”
池非屿看向毫不知情的谢景辞,提着咖啡的手指稍稍收紧。
这都是因为谁?
决定好躺一整天,谢景辞很干脆地往床上一倒,拿出包里的电子设备,准备吹着空调玩平板。
他心底感慨,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突然池非屿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谢景辞暂停视频,问道:“你要去哪?”
池非屿推开门,回答道:“处理一点事,很快就回来。”
谢景辞不太放心,追问道:“你不是要去找你爹吧?这么不明不白的碰上,你会不会吃亏?”
池塘洲阴晴不定的印象已经在谢景辞脑海中根深蒂固,他感觉对方跟个精神病似的,闲着蛋疼就喜欢跟池非屿作对,明明自己也落不得好处,还是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他心底嫌弃,池非屿真是造了八辈子孽,摊上这么个爹。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担忧,轻笑道:“不是,现在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
不过也快了,最后一句话池非屿没说,虽然这件事十拿九稳,但他还是不希望谢景辞牵扯过深。
池非屿走出门外,留下一句,“想吃什么午饭发消息给我,我顺路带回来。”
咔哒一声,房门合上。
谢景辞望着紧闭的房门,嘴里嘀咕着,“我又不知道你要去哪,哪来的顺路。”
他吐槽完,竖起平板,准备继续玩游戏,余光瞥见旁边的桌上有部手机,谢景辞下意识看了眼床边,他的手机在那,那桌上的就是池非屿的。
池非屿居然会忘记拿手机?刚还说要让他发消息,结果手机都没带。
谢景辞有些新奇,拿不住池非屿是不是故意的,不过手机这种东西对现代人来说简直是第二条生命,对方下午还要开会,错过什么消息就不好了。
他爬下床,拿过池非屿的手机,准备给池非屿送过去,对方还没走远,他应该能赶得上。
谢景辞匆匆跑出去,左顾右盼没看见池非屿的身影。
他就晚了一两分钟,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谢景辞寻找无果,随便找了个方向走过去,想着碰碰运气,他在这方面运气一向挺好的,没走几步就听见池非屿说话的声音。
他眼睛一亮,小跑着过去,但映入眼帘地却是两个人的声音。
谢景辞连忙刹车,扒在墙后边往外看,听墙角的姿势已然十分熟练。
想起池非屿经常说他像做贼的,谢景辞砸吧了一下嘴,好像不是没有道理。
谢景辞给自己找借口,他这是不想打扰池非屿,又有事找对方,只能在一旁耐心‘等待’,池非屿该夸他。
他知道池非屿有多敏锐,这都是泪的教训,他特地放轻手脚,耳朵贴着墙面听。
不远处,池非屿背对着他站立,对方旁边还站着一人,看身形应该是女孩子。
谢景辞心底,又往外挪了点,这下他终于看清那人的脸,这不是女主嘛!
池非屿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跟女主站在一起,谢景辞觉得匪夷所思,池非屿这种性子,怎么看都不像能大度到接受未婚妻给自己戴绿帽子。
不过池非屿曾说过,他们两是政治联姻,难道是因为这个?
谢景辞眉心不由皱起,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盯着前面的两人看。
渝浅溪在说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只能看见对方靠到池非屿耳边,似是很为难无措的模样。
他看不见池非屿的脸,但对方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谢景辞抿起唇瓣,眼底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不快。
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点。
第64章
谢景辞完全不觉得自己双标,他和池非屿都是男的,勾肩搭臂很正常,可渝浅溪就不一样了,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说渝浅溪是池非屿的未婚妻,但渝浅溪有男朋友啊。
前方池非屿低下头,遮挡住渝浅溪大半身子,从谢景辞这个角度看,就像池非屿主动搂住渝浅溪一样。
谢景辞咬住唇瓣,眉心的褶皱更深。
池非屿是怎么想的,难道原文是对的,池非屿真的喜欢女主,只是对方藏得太深,他没发现?
谢景辞心底乱糟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他想起池非屿人鱼的身份,突然疑惑渝浅溪知不知道这件事,原文没提及,他无从得知,不过……人鱼和人类有生殖隔离吗?
这可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如果有生殖隔离,他不是就没有小人鱼玩了。
长得和小与非差不多,有点婴儿肥,眼睛水汪汪,能在水里吐泡泡,软软糯糯会叫他叔叔的小人鱼。
谢景辞瞬间心动,人鱼幼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已知,池非屿不是恋爱脑,并且池非屿和女主的婚约再维持下去没什么好处,池非屿还可能因此丧命,那他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改改了。
谢景辞摸着下巴思索,之前他是觉得让池非屿和女主解除婚约太困难,所以迂回一点,想让池非屿和男主搞好关系,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怂恿池非屿把女主踹了,再离男主远远的,这样就能脱离剧情主线,小人鱼独美。
想到这,谢景辞只觉得茅塞顿开,人生少走八十年弯路。
谢景辞暗自点头,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说动池非屿。
谢景辞又往外边歪了一点,终于能看清池非屿的侧脸,对方眼底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出对渝浅溪的喜欢,但也看不出厌恶。
他看见池非屿的嘴在动,但听不见对方说话,谢景辞心底着急,想再往前挪一点。
这时池非屿突然回头,谢景辞唰地一下缩回去。
他心脏砰砰直跳,不确定地想着,没被发现吧?
此地不宜久留,谢景辞决定先撤,他蹑手蹑脚地往后走,走到路口,结果迎面撞上池非屿,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
谢景辞挠了挠头,讪笑着,“你也到这边散步啊……”
池非屿见谢景辞一脸心虚,调侃道:“怎么心血来潮想起跟踪我了?”
“瞎说,我是那种那人嘛。”谢景辞拿出手机,递到池非屿面前,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来给你送手机的,你记性也太差了,手机都能忘记拿。”
池非屿当着谢景辞的面,从口袋中又掏出一个手机,“我习惯带两个手机。”
谢景辞一噎,这是什么奢侈浪费的习惯,成何体统。
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中的手机,“办公和日常用的分开会方便点。”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将两个手机一起收回去,口袋装得鼓鼓囊囊,似乎裤子都往下掉了点,他发出灵魂地质问,“你不觉得很重吗?坐下来不硌大腿?”
池非屿:“……”
谢景辞奇怪的脑回路总会给他一点惊喜。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岔开话题,“行了,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去买午饭,想吃什么自己挑。”
谢景辞捂住被敲的地方,望着池非屿的眼神充满谴责,“你怎么老是敲我脑袋,难道我脑袋的声音好听点?”
池非屿踱步向前走,随口问道:“这有什么区别?”
谢景辞跟上去,一本正经地回答,“有,好听就是好头。”
下一秒,他吃痛,“哎呦!你又敲!”
池非屿收回手,无视谢景辞忿忿不平地目光,“快走,外面太热了。”
谢景辞哼了一声,感觉池非屿越来越不可爱了,当然人鱼形态除外,那个能加印象分。
他跟着池非屿走到附近的小餐馆,打包了两份饭菜带回民宿,虽然说在餐馆吃更方便,但那边的空调不得劲,吃个饭八成要出一身汗。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将饭菜打开,他憋了一路的话,这会儿终于可以说了。
“老板。”
池非屿抬眸望向谢景辞,对方冲自己嘿嘿笑了两声,一般这种情况准没好事,他开口道:“你闯祸了?”
“怎么会,我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谢景辞瞄着池非屿的神情,委婉地开口,“你对被带绿帽子这件事怎么看?”
池非屿回答:“没什么看法。”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上套,他只好自己接着往下说,“我觉得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所以我们要及时止损。”
池非屿嗯了一声,再没其他反应。
谢景辞猜不透池非屿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委婉地劝道,“你看外面花花草草那么多,没必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你想我和渝浅溪解除婚约?”
谢景辞用力点了下头,“你又不是那么缺钱,没必要进行政治联姻吧,这可是关乎你后半辈子的幸福。”
“没那么简单。”池非屿打开一次性筷子,放到谢景辞面前,“吃饭。”
谢景辞皱起眉头,“你这是在敷衍。”
他强势挤到池非屿面前,退而求次道:“就算政治联姻,也不一定非要渝小姐,以你的条件,应该大把人要。”
池非屿无奈,“那你觉得我该找谁。”
谢景辞闻言,上下打量池非屿,“我觉得吧……你太闷了,该找个活泼点的,最好也是人鱼,那样你们能有共同语言,而且人鱼长得应该都很好看,那你们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小人鱼是怎么出生的?蛋生还是胎生?”谢景辞话题越说越歪,“是不是刚出生时尾巴肉嘟嘟软乎乎的,像小鱼苗一样,鳞片都是透明的,还有还有,人鱼幼崽要吃什么?多久长小米牙?能给我抱抱吗?”
池非屿嘴角抽搐,“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目的吧。”
谢景辞昧着良心开口,“不不不,人鱼幼崽是顺带,你的人生大事才是关键。”
先骗到再说,其他都是小问题。
池非屿对谢景辞的话是一句也不信,他掠过谢景辞期待的目光,开口道:“我不准备要孩子。”
谢景辞愣住,他想问什么,但触及到池非屿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他将到嘴的话又咽回去。
“都说了孩子是其次,你先跟渝小姐解除婚约呗,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对吧?”
“嗯,不喜欢。”池非屿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无所谓。”
“那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池非屿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他垂下眼帘,眸光微闪,“……到时再说。”
谢景辞不满,池非屿这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原点,他就不明白了,都说了不喜欢,怎么还这么倔,也不给出个合理的理由,合着故意跟他唱反调呢。
“随便你。”谢景辞撇过头,拿过筷子,闷头吃饭。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生气,他唇瓣轻抿,坐到谢景辞身旁,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个?”
他本以为谢景辞会不理他,但对方还是板着脸回答。
“我就是觉得这不利于你以后的人生发展。”
池非屿轻笑,他觉得谢景辞实在有趣,有脾气,但不多。很好哄,上一秒生气,下一秒就眼巴巴的凑上来。
说他乐观,但他记仇,不过每次报复都是不痛不痒。而且记吃不记打,同一个坑里能栽倒好几回。
还有,谢景辞对他的底线似乎没有边际,他每一次试探,对方总是在让步,给他一种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包容的错觉。
是因为他人鱼的身份吗?这份新奇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池非屿摩挲着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开口道:“这件事下次再说。”
谢景辞追问:“下次是哪次?”
“就是下一次。”
谢景辞撇嘴,感觉池非屿就是先打发他,这种给人希望,吊着人的事最缺德了。
他戳着碗中的米饭,还是有点气,他决定了,下去抛开池非屿一个人出去玩,让对方苦逼的窝在民宿里工作。
谢景辞说干就干,给陈澄发消息,问对方想不想去漂流,得到肯定会的回复他心底才舒坦点。
下午他才不要看见池非屿这张脸,最起码要晚上再看到。
谢景辞出发前犹犹豫豫,还是跟池非屿说了一声才离开民宿。
陈澄就站在路口等他,谢景辞小跑过去,开口道:“走,听说那边人很多,我们早点去排队。”
“好。”陈澄看了眼谢景辞身后,没看见其他人,他小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提起池非屿,谢景辞嘴就抿了起来,“他死活放不下出轨的前任,我怎么说都不听。”
陈澄哦吼一声,他拍了下谢景辞的肩膀,摇头感慨,“我只能说,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恋爱脑没得治。”
“他也不算恋爱脑。”谢景辞神情纠结,在想怎么表达。
“管他事什么呢。”陈澄耸了耸肩,“你又不要跟他谈恋爱,对你又没影响。”
谢景辞啊了一声,不由自主顺着陈澄的话想了一下,一有画面出来,他就立即甩甩头。
不行不行,太奇怪了。
陈澄接着说:“真让人意外,你那朋友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居然这么重感情,真想象不出来他会和对象怎么相处。”
“他人挺好的。”
谢景辞习惯性发好人卡,试着想了想,也想不出池非屿有对象的样子,他只想过池非屿抱小人鱼的模样,应该是臭着张脸,但又抱得小心翼翼,对方一向嘴硬心软。
可要在池非屿身旁再加上一个人,他就觉得别扭,长得再好看也别扭。
第65章
谢景辞脑子里存着事,连带着陈澄跟他聊天时,他都心不在焉的,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被陈澄说了一顿,他才收敛点。
他们走到漂流的售票处,看着九曲十八弯的队伍,谢景辞的嘴张成喔形。
这种偏僻的古镇哪来这么多人,买个票得排一两小时队吧。
“我记得这边好像是网红打卡点。”陈澄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后边还有一条长龙的队伍,他问道:“那是干嘛的?”
谢景辞侧过身去看,“好像是领救生衣和船桨的。”
陈澄一脸菜色,“我们不会得排两次队吧。”
谢景辞想了想,“可以你排这个,我排那个。”
“行吧。”陈澄望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太阳,无比热烈刺眼,他叹气,“你往阴凉的地方站点,可别中暑了。”
谢景辞点点头,朝着前边的队伍走去,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发烫,他跺跺脚,感觉鞋板底都快晒化了。
都说来山里能避暑,这温度也没比外面低多少,不过环境差点是真的,排队连个遮阳的棚子都没有。
谢景辞走到队伍末尾,他擦去额头的薄汗,有点后悔没带瓶水出来。
他左顾右盼发现旁边能有树荫遮阳,谢景辞往那挪了点,后面排队的人一个跟一个,队伍差点外到树林里去。
谢景辞感慨,原来大家都很热。
他靠着树干,望向后面的树叶,盼着有风吹来,不过风没盼来,他倒是听见一阵奇怪的旋律。
也不能说听,谢景辞能确定这阵旋律不是从耳朵里收到的,而是他的内心在排斥,本该作用于他的曲调只能在他脑海中回响。
谢景辞偷偷观察其他排队人的脸色,发现大家都没有异常,好像只要他听到奇怪的曲调,又或者说只有他没有被影响。
刚被池塘洲嚯嚯过,谢景辞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人鱼了,不过听音色并不像池塘洲,但好像还不止一条人鱼。
不知是敌是友,谢景辞心底提高警惕,目光梭巡四周。
他最近怕不是吸引人鱼,平时难得一见,他短短两天就碰见两三条,就是这些人鱼都不太友善,他根本撸不着。
这么一对比,池非屿就显得十分亲人了。
谢景辞叹气,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倏然,一道人影在谢景辞视野边角跑过,他没看清对方的脸,但对方穿的衣服和今天渝浅溪穿的一模一样。
谢景辞站直身子,走到树后想看得清楚点,但渝浅溪已经不见踪影,对方匆忙的样子似是在被人追赶一般。
结合渝浅溪之前为难忐忑的模样,谢景辞直觉应该是出事了,并且还和人鱼有关。
他唇瓣绷直,眼底有些挣扎,犹豫之后,谢景辞对着身后的大叔说道:“叔,我想上个厕所,你能帮我看着点位置。”
“行。”大叔满口答应,指着南边说道:“那里有个厕所,就是环境不咋滴。”
“谢谢。”
谢景辞小跑着离开,他脱离人群后就向树林里赶去,这一片的路不好走,他为了出来玩水穿的还是洞洞鞋,没跑几步,谢景辞就感觉脚里进石子了。
他苦着脸继续跑,心底祈祷着渝浅溪别跑太远。
在绕过一颗合抱粗的树后,谢景辞终于看见渝浅溪的身影。
对方满头大汗,面上尽是挣扎之色,她死死咬着下唇,抓着旁边的树干,可她的腿却像不受控制似的,拼命往一个方向走。
眼看渝浅溪快要坚持不住了,谢景辞赶忙将人拽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渝浅溪看到谢景辞,眼中浮现错愕,她想开口,但却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比划着,示意谢景辞赶紧往前走。
谢景辞看懂渝浅溪的意思,拽着人向山下跑去。
跑出好一段距离,谢景辞才感觉渝浅溪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渝浅溪跪坐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长舒一口气,似是劫后余生。
她仰起头,声音带着力竭后的沙哑,“为什么你没被歌声影响?”
“可能……我比较特殊?”
“算了。”渝浅溪扶着树干站起来,身姿摇摇晃晃,她擦去下颌的汗水,开口道:“你会来找我,说明你应该知道人鱼这个物种吧?”
谢景辞迟疑着,没有动作。
“你不用防备我,我知道池非屿是人鱼。”渝浅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瓶子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随着瓶身的摇晃,液体呈现出渐变的色彩,望着煞是好看。
她将瓶子递给谢景辞,叮嘱道:“把这个给池非屿,一定要当面交到他手中。”
谢景辞打量着瓶子中的液体,问道:“这是什么?”
“海落渊的泉水,池非屿会明白这是什么。”
渝浅溪说着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谢景辞隐隐约约又听见曲调响起,他搀扶住渝浅溪,说道:“其他的之后再说,我先带你走。”
“不用,我去引开他们,不然没完没了。”渝浅溪推开谢景辞,“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脱身。”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谢景辞,再次叮嘱,“一定要把这个送给池非屿。”
渝浅溪唇角绷直,似是还有话想说,但最终她只是撇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跑远。
谢景辞望望前方,又看看手中的东西,纠结之后还是将瓶子揣进兜里,往排队的地方走去,那边人多眼杂,被找到的可能性比较低。
他脑子很清醒,他也就只能卡卡bug,正面对上,他不可能是人鱼的对手,与其过去送一双,不如回去找池非屿帮忙。
谢景辞回到人群中,他给池非屿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等了几分钟不回,他又给对方打电话,但没得到回应。
他看了眼时间,快三点半了,池非屿很可能在开会。
谢景辞急躁地在原地跺脚,他眉头紧锁,发消息给陈澄,说自己有点累了,问对方还想不想排。
陈澄很快回来消息。
水登:我感觉我快晒成人干了,这漂流是非玩不可嘛。
谢景辞当机立断。
毛茸茸最可爱:那就回去。
谢景辞火急火燎地往回赶,陈澄差点跟不上。
陈澄小跑着,“你这么着急干嘛?”
谢景辞拿出百试百灵的借口,“我想上厕所,要不我先跑吧。”
陈澄正好走累了,“行,我慢慢晃。”
谢景辞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回到民宿前,他刷开门,直接冲进去,望见坐在凳子上的池非屿,他唰地一下扑上去。
“出事了!”
背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池非屿依旧淡定,他低咳一声,对着会议在线的六十多号人说道:“先暂停一下。”
谢景辞当场愣住,他僵硬地抬起头,和屏幕上几张人脸面面相觑,搂着池非屿的胳膊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他大脑一片空白,宛如火山喷发,山崩地裂,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完了,丢脸丢到全公司了,去火星要多少钱来着,他觉得他可以提前移民了。
谢景辞慌得一批,但一看屏幕上的人,除了另一个当事人,大家都挺慌的……
池非屿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透过熄灭的屏幕,他看见谢景辞傻眼的表情,不由勾起唇角。
身后之人刚刚运动过,靠着他的身子暖哄哄的,急促的呼吸也尚未平复,紧贴着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心跳声尤其明显。
池非屿侧眸望向谢景辞,问道:“什么事?”
谢景辞这才回过神,惶急慌忙地从口袋中拿出瓶子,他挑着重点解释,“渝浅溪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在前那座山,好像有好几个人鱼在追她,你要不要帮忙?”
池非屿面上笑意淡去,他接过瓶子,摇晃的水映照出他晦涩难明的目光。
谢景辞补充道:“她说这是海落渊的泉水。”
“嗯,我知道。”池非屿将瓶子放在一旁,“你不用担心她,追她的人不是人鱼,我一会让人去看看。”
听到人没事,谢景辞松了口气,潜在下面的好奇心冒上来,他望着池非屿,双眼亮晶晶,“海落渊是什么?我听到那些人的歌声了,他们不是人鱼又是什么?”
池非屿瞥向谢景辞,他指腹蹭过瓶身,似在思索,沉默几秒后,他开口解释,“他们是鲛人,而海落渊……传说那里是海神居住的地方,祂追寻着爱人的脚步离开大海,祂的故居就化为了海洋的恩赐。”
“海落渊的泉水对人鱼有着特别的效果,刚出生的人鱼需要饮用泉水才能适应深海的生活,而成年人鱼喝下泉水则能够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
“它对于人类也有效果,不过效果因人而异,并且只有第一次喝有用。”
谢景辞点点头,望着瓶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不就是童话故事中女巫的魔药嘛,他有点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不过看渝浅溪拿了这么一点,就被一群鲛人追着,这玩意估计得属于奇珍异宝那一类了。
谢景辞压下心底的跃跃欲试,但还是有点好奇,“这个是不是很难弄到手?”
池非屿颔首,“海落渊在深海之下,是只有壮年雄性人鱼才能够抵达的地方。”
谢景辞似懂非懂,但他清楚深海的压强有多大,人类不借助科技根本无法前往,而且绝大部分海域如今还处于未知的状态。
池非屿收起瓶子,结束话题,“行了,童话故事就听到这里,我要继续开会了。”
“这么快?”
谢景辞还有一肚子问题没问,看着池非屿重新拿过电脑,他不情不愿地让到一旁,靠在床头眼神怨念地盯着池非屿看。
第66章
池非屿没戴耳机,谢景辞能清楚听见屏幕内的人汇报的声音,对方的音色显而易见的紧张,而池非屿只是神色淡淡地坐在那,似是运筹帷幄一般,
平时跟池非屿打闹管惯了,看着工作状态下的池非屿,谢景辞感觉挺新鲜的,有种资本家在无情剥削员工的即视感,不过听说公司的待遇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人的汇报专有名词一大堆,谢景辞听得不是太明白,只觉得挺高大上的,但看池非屿眉心皱起,他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池非屿开口训斥,“你是想去消费者面前卖弄学识?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听得懂那些拗口的东西?连最基本的都没做到,这就是你策划半个月的结果?”
一连三个问题,把对面说得哑口无言,会议内更是鸦雀无声。
谢景辞默默往后挪了挪。
好凶哦。
突然他手机响了一下,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尤为明显。
谢景辞心底咯噔一声,抬眸对上池非屿的目光,对方眼中还有未消散的冷意,有一瞬间谢景辞感觉自己也要连着被骂一顿。
但池非屿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薄唇轻启。
“继续。”
谢景辞呼出一口气,虽然看不见屏幕上其他人的表情,但池非屿这样,好像在公然包庇他。
他不厚道地想着,这感觉真好。
谢景辞悄摸摸拿出手机,望了一眼,是陈澄给他发的消息,说要给他送东西,已经快到他这边的民宿了。
他匆忙站起来,绕着边缘走到门口,有他这么个失败案例就够了,可不能让陈澄也原地出道。
谢景辞特地在门口拦下陈澄,看着对方手里捧着的蛋糕,问道:“这是哪来了?”
他在这边晃悠几天,可没看到过蛋糕店,也不可能是带来了,这个温度蛋糕早该坏了。
“钱雨舒她们做的,做多了就到处分点。”陈澄将蛋糕递给谢景辞,又拿出一本书放下蛋糕盒子上,“她还要我把这个给你,说是特地带来的,很难买,回庄园后再还给她就行。”
谢景辞瞥了一眼,发现是本书,书名叫《君子好逑》,没听过,看着像《诗经》那一挂的。
“谢了,也替我向她说声谢谢。”
陈澄摆摆手,说没事,大热天的,在外面待着难受,他送完东西就跟谢景辞道别。
谢景辞重新回到屋内,会议还没结束,他蹑手蹑脚地将蛋糕放到桌子上,然后把上边的书拿到一边。
他随意翻了一下,一点插图没有,全是字,谢景辞这会儿没心思看,就把书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谢景辞往床上一躺,听着池非屿的声音,上眼皮越睁越低。
等池非屿结束会议后,发现谢景辞已经睡着了,他有些无奈,哪来这么多觉的。
池非屿合上笔记本,早上喝过咖啡,他这会儿毫无困意,工作也告一段落,池非屿想着怎么打发时间,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书,他将其拿起。
他打量着书的外壳,这不是他带来的,那应该是谢景辞的,很难想象对方居然有耐心看这一类书。
池非屿踱步走到沙发坐下,托着书翻过一页。
书中的主角是位宰相,出生于皇后的母族,老皇帝临终前将年幼的太子交付给他,便驾鹤西去。
宰相带着小皇子在群狼环伺的皇宫中生存,对着自己小上十岁的小皇帝鞠躬尽瘁。
池非屿看着眉心不自觉皱起,这小皇帝也太扶不上墙,十四岁还闹着要宰相陪他睡觉,宰相居然还惯着,这是哪来的野史。
他蹙着眉头往下看,小皇帝逐渐长大,终于将军权收入囊中,宰相功成身退,想乞骸骨归隐山田之中。
这点池非屿还是很认可的,自古帝王多疑,功高盖主者很难有善终,但谁知皇帝非但不同意,还把人直接关了起来。
接下来皇帝屏退下人,摁着人亲上去,在龙椅上颠鸾倒凤,各种直白露骨的词堆砌在一起,呻吟调情的描写更是不堪入目。
池非屿一把将书合上,坐在那好半天没有动作,他唇角崩得笔直,犹豫片刻后,他将书翻到后半段,一目十行地扫过,这次地点换成御花园。
皇帝逼着宰相看着水中的自己,动作大开大合,什么水声潺潺,布料摩挲,啜声连连。
池非屿都快不认识这些词了,他又随意翻了几页,龙床上,马背上,猎场中,画舫上……一个花样跟一个不一样。
他合上书,望着谢景辞的目光逐渐复杂。
谢景辞喜欢看这种书?对方……喜欢男人?
池非屿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抿着唇将书放回床头,踱步走到窗前,各种信息量都太大,他要缓缓。
谢景辞一觉睡到五六点,他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晚饭有些意外。
池非屿居然这么早就把晚饭买回来了。
他左顾右盼没找着池非屿人,听见浴室有水声,他扯着嗓子问了一句,“老板,你多久洗好。”
池非屿停了一会,才回答,“马上。”
谢景辞起身收拾衣服,想着等会正好洗个澡,他收拾完,池非屿正好出来,他想跟对方打个招呼,却发现对方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池非屿见谢景辞盯着自己,他低咳一声,“快去。”
谢景辞哦了一声,走进浴室。
脱衣服时,他终于想起哪里奇怪,前两天池非屿都是敞着上衣出来的,因为浴室太热,对方会在外面凉一会儿才扣上纽扣,但今天池非屿扣子一直扭到最上面一个,他就说怎么看着别扭。
这就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谢景辞也没多想,他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一旁,打开花洒,水流汇聚在瓷砖上,谢景辞听到细微的声响,他一回头发现衣服掉下来了。
他赶忙将衣服拾起来,发现裤子湿了一大半,湿的地方还是屁股那。
谢景辞叹气,另一套睡衣刚洗上,这下他没裤子穿了,不过明天应该都能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洗完澡,很自然地捧着脏衣服出来。
池非屿一抬头就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腿在自己眼前晃悠,对方的上衣堪堪盖住臀部,随着谢景辞的走动,衣摆摇晃,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风景。
他立即撇过目光,开口道:“把裤子穿好。”
谢景辞一边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一边回答,“都湿了,得明天才能干。”
他感觉腰间有些痒,抬手挠了挠,衣服被他掀开大半,露出半截腰肢。
谢景辞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池非屿都看过他的卡通内裤了,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
池非屿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进掌心,他舌尖抵着上颚,目光盯着桌上的饭餐,似乎要看出个花来。
谢景辞走到池非屿旁边坐下,两腿一盘,感慨着,“还是外边凉快,浴室里也没个排风,洗得都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池非屿喉结滚动,嗓音带着些沙哑,“把腿放下去,好好吃饭。”
“……哦。”谢景辞乖乖听话,他歪过头去看池非屿,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听着有些哑。”
池非屿扭过头,“我没事。”
谢景辞心底嘀咕,看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一顿饭,谢景辞吃得浑身不自在,先是他想喝水,拿到池非屿的杯子,对方直接将杯子推到一旁,再有他们夹到同一块肉,池非屿光速撤回,似乎晚上一秒就会出事。
谢景辞盯着收拾桌子的池非屿看,那股违和感越来越强烈,他问道:“谁又招惹你了?还是说出了什么麻烦,你今晚好奇怪。”
池非屿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但很快就被他若无其事地遮掩过去,他回答:“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行吧。”
谢景辞感觉池非屿这话有水分,但他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玩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抛着脑后。
到了熄灯睡觉的时候,谢景辞在黑暗中,不自觉扭了扭身子,抱紧被子,已经忘淡的鬼故事在这时卷土重来。
他默默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小声问道:“老板你今晚介意床上再多一个人吗?”
“介意,你睡相太差。”
谢景辞不死心,“你后半夜不是睡着了,那时怎么睡,你今晚再怎么睡呗,我都可以的。”
池非屿想起昨晚,他是把谢景辞抱在怀里,对方才安稳下来……
“不行,自己睡,实在不行你把你那边灯开着。”
谢景辞睁大眼睛,不相信池非屿居然如此绝情,他哼了一声,把自己裹得更紧,嘴上还在贫,“你要失去我了。”
池非屿装作没听见,闭上眼准备睡觉,但耳边一直回响着谢景辞翻身的声音,对方床上像是生刺了一样,同一个动作就没保持住超过一分钟。
他被迫听了一个多小时,睡意都到被谢景辞搅合没了。
池非屿烦躁地坐起身,开口道:“过来。”
谢景辞昂起脑袋,眨了眨眼,下一秒就卷着被子往池非屿那一扑,抱着池非屿的腰蹭来蹭去,“我错怪你了,你是大好人。”
池非屿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把人扔出去,他用被子把谢景辞一裹,推到床里边,开口道:“睡觉。”
谢景辞这下安稳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只是他动作一样的豪迈,再次把池非屿逼到床边。
此时已经快一点,连着两晚没睡好,池非屿心情不太愉快,他按住谢景辞的胳膊,将人禁锢在怀中。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第67章
谢景辞难得醒得比池非屿早,他感觉有东西压着自己,挪动身子想出来,却被搂得更紧。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面前的胸膛,目光有些茫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是池非屿在抱着他。
对方的手臂横在他腰间,手掌按着他的后背,腿压在他的双腿之上,根本不跟他逃脱的机会。
谢景辞试着推了推,然后他就被摁着撞进池非屿怀里,鼻尖磕到对方锁骨上,酸痛感袭来,谢景辞一下子清醒了。
他捂着鼻子,没好气地拍了池非屿一下。
池非屿睫毛颤动,似乎要醒来,但他大概是真累了,下颌蹭了蹭谢景辞的发丝,低声说道:“别闹。”
接着就没了下文。
谢景辞无奈,他怎么感觉池非屿睡得半梦半醒时就喜欢把他当抱枕,不过大人鱼撒娇也挺可爱的,他就让让他吧。
被抱着什么都不能做,谢景辞也没有困意,就这么待着实在有点无聊,他盯上池非屿的纽扣,解了扣,扣了解,重复着无聊的小动作。
在谢景辞解开第三颗扣子时,他的手突然被抓住,一抬头对上池非屿幽深的目光。
“你在干什么?”
谢景辞眨眨眼,“玩扣子?”
池非屿松开谢景辞的手,从床上坐起,单手将扣子扭到最上面一颗,“别乱动。”
“……哦。”
谢景辞撑起上半身,看着池非屿拿起衣服到卫生间换,不由有些迷惑,池非屿今早怎么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他想了会儿没想明白,大概每个人总有那么几天吧。
谢景辞爬起来收拾行李,他们今天要乘大巴去隔壁的水族馆,他记得大巴好像是九点半发车。
他把衣服叠好,往行李箱里放,目光时不时飘向卫生间紧闭的门。
看到池非屿出来,谢景辞刚想开口,对方抢先说道。
“衣服我自己收拾。”
谢景辞低头望了眼怀里的衣服,又看了眼走过来的池非屿,默默将衣服递给对方。
他心底嘀咕着,果然还是很奇怪。
谢景辞已经将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好,他搜罗着小玩意往包里放,瞥见床头柜上的书,谢景辞走过去,将书也塞进包里。
池非屿看到这一幕,手上的动作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他低下头,加快收拾的速度。
谢景辞拉好拉链,环顾四周,感觉都差不多了,他见池非屿还没搞定,催促道:“快点,要发车了,我们早饭大概来不及吃了。”
“不用着急,去水族馆和回庄园都是自行约车,车费报销。”
谢景辞闻言,噗噗憋笑,“你是不是受不了车上的气味,选择加钱了。”
池非屿不置可否,继续整理行李,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车上气味太杂,不过更多还是因为……
他眸光微闪,回忆起当时靠着谢景辞的场景,那时他没有其他想法,但下次还是减少近距离接触比较好。
谢景辞完全不知道池非屿已经脑补完一出大戏,他推着行李箱,兴冲冲地坐上出租车。
他冲后边的池非屿招手,结果对方径直坐上了副驾驶,谢景辞的手悬在空中,愣愣地望着池非屿,心中反思。
最近他有招惹到对方吗?难道说昨晚睡觉,他又把人揍了一顿?
谢景辞陷入自我怀疑,池非屿虽然不能说没跟他闹过脾气,但这次明摆着拉开距离还是第一次,在他睡觉的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了?
他盯着池非屿的后脑勺,苦思冥想,还是没有头绪。
憋到下车,谢景辞忍不住上去追问。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你了?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啊。”
“……没有。”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中的行李,又补充一句,“就是有点睡眠不足。”
谢景辞将信将疑,“真的吗?”
池非屿嗯了一声,放慢脚步和谢景辞并肩。
是他反应过度,居然让谢景辞起疑了,池非屿抿唇,心底想着,慢慢过渡也行,不急于一时。
谢景辞瞄了一眼池非屿,没再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过对方,他带着人往检票口走,正巧碰见混在人堆里的陈澄。
陈澄跟谢景辞打招呼,“好巧。”
看到谢景辞身后的池非屿,陈澄凑到谢景辞旁边,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你们和好啦?”
谢景辞嘀咕着,“我们本来就没吵架。”
他们两声音再小,池非屿也能听见,他眉心微微皱起,不太喜欢吵架这个词。
三人通过闸门,池非屿去存放行李,谢景辞便和陈澄一起站在水族馆门口。
陈澄望着面前的玻璃墙,里面的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泳,有的小鱼拖尾很长,在水中飘散开显得十分好看。
他拱了一下谢景辞,开口道:“我跟你说,这些鱼会吃自己孩子,所以产完籽,要把它们立即分开。”
谢景辞点头赞同,“青春没有售价,我儿入口即化。”
池非屿刚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心中无语,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走了。”
陈澄要在门口等其他人,跟谢景辞挥了挥手,“拜拜。”
谢景辞也说了句再见。
池非屿目光扫过陈澄,刻意将胳膊搭在谢景辞肩膀上,当着对方的面搂着谢景辞离开。
陈澄身子僵住,他怎么觉得这个与非对自己有敌意呢。
谢景辞捧着地图,嘴里念叨着,“我们先去玻璃隧道,那边有魔鬼鱼,鲨鱼,还有好多大型鱼类,很好看。”
池非屿没意见,跟着谢景辞走。
他们来到玻璃隧道前,隧道的全由玻璃构成,包括脚下都是透明的,鱼群在水中游弋,光线透过水面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仿佛往前踏出一步,就来到童话的世界。
谢景辞总算明白钱雨舒为什么这么想来这,光看一个海底隧道就值了,他好奇地打量四周,看见魟鱼趴在玻璃上,那张‘笑脸’一抖一抖的,正愉快地吃自己的同事。
旁边穿着潜水服的工作人员几次都没将它扒拉开。
谢景辞噗嗤笑出声,想拉池非屿一起看,但他刚把池非屿拽过来,那个魟鱼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咻地一下跑远。
逃过一劫的同事甩甩尾巴,居然也追上去,旁边的小鱼紧随其后,短短几十秒,宛如大逃杀一般,他们周围就形成真空地带。
谢景辞傻眼了,他望向旁边一脸淡定的池非屿,不确定地问道:“跟你没关系吧?”
池非屿耸肩,“是它们胆小。”
谢景辞:“……”好吧,真是因为这家伙。
带着大人鱼逛水族馆,怎么有一种带对方吃自助餐的感觉呢……
谢景辞已经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了,他摸摸捂脸,拉着池非屿快速走过玻璃隧道,生怕慢上一步,自己和池非屿就登上水族馆的七大不可思议。
一直走到开阔的地带,谢景辞才停下脚步,想着鱼看不了,看看北极熊和企鹅也行。
他调转方向去隔壁的极地馆,试探着拉池非屿到北极熊前,见北极熊还在悠闲的划水,谢景辞松了口气。
“极地馆也挺大的,我们今天在这玩吧。”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北极熊爬上岸,向自己这边走来,动作一摇一晃的,还挺可爱的。
“它是想跟我们打招呼吗?”
池非屿抬眸与北极熊对视,望着对方伸展身体,抬起熊掌,用力挥舞,他眉尖压得很低,“不,它在挑衅。”
谢景辞一愣,“那怎么办?”
池非屿目光中带着寒意,“揍一顿。”
谢景辞:“!?”
他拽着池非屿光速退远,他按住池非屿的肩膀,语气沉重,“不,你不想。”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池非屿道:“我没那么冲动。”
谢景辞苦着脸,对于池非屿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刚刚对方那眼神,就差冲进去跟北极熊干架了。
他在心底记上一笔,人鱼,被挑衅时脾气超级差。
池非屿也没想到自己的影响力会这么大,他从未来过水族馆,毕竟他家后花园都是一片海起步,想看鱼哪用得着来这。
他扫了眼四周,开口道:“你去玩吧,我在这等你。”
谢景辞毫不犹豫地摇头,“算了,不玩了。”
“你不是挺期待来这边的,不用顾及我,我对这些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谢景辞还是摇头,“是我拉你出来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池非屿垂眸望着谢景辞,对方正捧着地图思考该去哪玩,他有料到谢景辞不会抛下他,但听到对方亲口所说,心中还是有所触动。
大概是因为抛开利益的纠纷,他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
“这边主题餐厅好像也不错的样子。”谢景辞问池非屿,“你饿了吗?要不我们先去吃午饭?”
“行。”
兜兜绕绕一圈,谢景辞又和池非屿回到门口,主题餐厅就在大门的南边。
此刻时间还早,吃饭的人并不多,谢景辞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问道:“你要吃什么?”
池非屿回答:“你看着点。”
谢景辞说了声好,跑到前台去点餐,菜单上的名字花里胡哨,他挑了个不辣的套餐给池非屿,自己选了门店推荐。
付完钱,谢景辞准备回去,迎面遇上一位拿着篮子的小女孩。
女孩大概五六岁,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看样子是帮家长出来卖东西,她将篮子举到谢景辞面前,声音脆生生的,“大哥哥你要买一个吗?这个能保佑……保佑……”
她说道一半忘词了,小脸揪在一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平平安安!”
谢景辞笑了,只觉得小女孩可爱,他看了眼篮子里的东西,是水晶小摆件,样式各异,看着都挺好看的。
其中一个像是鲸鱼,里面做了镂空设计,放着几颗亮闪闪的石头,湛蓝色的水晶很像小与非的眼眸,谢景辞一眼就相中了,他拿起那个鲸鱼,问道:“多少钱。”
小女孩比了个四,开口道:“三、三十!”
谢景辞莞尔,扫了下女孩挂在脖子上的二维码,付过去四十块钱,他跟女孩挥挥手,开口道:“别跑太远,记得回去找你的家长。”
女孩点点头,指着餐馆的后厨,说道:“妈妈在那。”
谢景辞这才放心,水族馆人多,小孩可别跑丢了。
他拿着鲸鱼摆件回到池非屿那,目光不自觉瞟向对方的眼睛,现在的池非屿眼睛是黑色,虽然也很好看,但没有小与非那种惊艳。
谢景辞有些惋惜,他将摆件递给池非屿,开口道:“给,纪念品,出来玩一趟,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带。”
第68章
池非屿接过摆件,在手中观察,很普通的流水线工艺,里面放着不知名的小石头,看材质应该石英石染色,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但这摆件造型挺别致,不细看也算漂亮,他台子上不缺这一个空位,带回去摆着当作纪念也不错。
池非屿顺理成章地将摆件收进包里,已经想好回去该用什么样子的罩子保存。
谢景辞见池非屿挺喜欢这玩意,心底琢磨着要不要再买几个,对方卧室的台子上全是小摆件,看得出来池非屿有收集的爱好,就是不知道对方具体喜欢什么样的。
但小人鱼配上亮闪闪的珠宝一定很好看,波光粼粼的尾巴戴上富有光泽的宝石,随着水流飘浮,像星河洒落海洋。
谢景辞心动了,只是……
他看了眼自己的余额,心中肯定,星河大概是没有了,他能买几颗碎钻就不错了。
谢景辞瞄想池非屿裸露在外的手腕,自从上次手串断了后,对方身上好像就没再戴过什么饰品。
他心底思索着,或许遇上合适的,可以给池非屿买一个。
谢景辞这个想法,一直到饭后去逛商店街还在脑子里盘旋,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就飘到街两边的摊贩上。
这个不行,颜色不够好看。
那个也不行,边角有破损。
后面的好像可以,但材质看着太廉价了。
所有看着还行的东西,他想到要给池非屿戴,又觉得不够好,虽然说池非屿可能不介意,但对方带着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去谈上亿的生意……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池非屿瞥了一眼东张西望地谢景辞,开口道:“喜欢就买。”
谢景辞摇头,“再看看。”
晃了一圈,也没看见心仪的,谢景辞扫过摊贩后边的店铺。
XXX金店。
给池非屿买两大金镯子,最好还是含龙珠的大貔恘,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绝对金光闪闪,贵气逼人!
谢景辞拽了下池非屿的衣摆,指着金店,问道:“你想要进去看看吗”
池非屿:“……你特地跑到这边买金子?”
谢景辞撇嘴,看起来池老板不是很喜欢的样子,怎么有人不喜欢金子,没品味。
买饰品这种事还得看眼缘,谢景辞不着急,想着下次再买也行,走了一段路,他有点渴,问池非屿,“你想喝奶茶吗?”
“嗯。”
谢景辞嘿嘿地笑着,他之前就发现了,池非屿喜欢吃带点甜味的东西,这么一想,大人鱼还挺可爱的。
“我去买奶茶。”谢景辞还记着池非屿不喜欢被人碰到,开口道:“那边人多,你在这等吧。”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挤进人群中,他在附近找了个人少的摊子走过去,准备在那等谢景辞回来。
摊主以为池非屿是要来买东西,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侃侃而谈,“老板,要看看慕心石吗?开过光的,百试百灵,送给暗恋的人就是好事将近。”
池非屿没兴趣,转身想走,但余光瞥见摊子上的东西,他的脚步顿住了。
小方桌上放着一排摆件,全做了镂空设计,里面亮闪闪的小石头大概就是摊主说的慕心石,摆件的样式池非屿看着十分眼熟,和谢景辞送给他的那个尤其相像。
池非屿拉着书包背带的手收紧,眼底划过一抹深色。
一旁的摊主还在推销,他拿起旁边整袋卖的慕心石,“这都是海边捡的,经过大海的祝福,你想啊,大海多浪漫,回去送给喜欢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暗恋,喜欢,大海,这些存在感极强的词让池非屿想忽视都难。
谢景辞喜欢他?
得出这个结果,池非屿整个人都为之一愣,脑海中除却谢景辞的身影再也没有其他。
池非屿抿起唇瓣,怪不得谢景辞要一个劲地催他解除婚约,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吗?没想到对方大大咧咧的,在这方面却如此细腻隐晦。
可这份心意他却无法回应。
池非屿少见地对一个问题感到棘手,向来杀伐果断的他在这时变得瞻前顾后,
直言拒绝,他怕谢景辞面上难堪,但放任不管,他又担心对方越陷越深,至于答应对方……
池非屿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果然他还是应该和谢景辞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对方很可能只是因为他的种族或是身份一时兴起,冷静一段时间后或许会想明白。
他蹙眉思索,制定出一份详细周密的计划,一步步过渡,按照计划来,想必能不动声色的解决问题。
摊主都说累了,才发现对方好像是在走神,这脸色变来变去的,跟调色盘似的,眼底又有喜又有忧。
“老板,你买不买,你都在我这站了十来分钟了,总得说句话吧。”
池非屿回过神,开口道:“我给你一百,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慕心石。”
他从包里拿出谢景辞送他的摆件,纵使心中已经有定论,他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摊主一听有这好事,伸手就想把摆件拿过来,可他却摸了个空,他望向池非屿,目光疑惑。
池非屿撤回手,说道:“别碰,就这么看。”
摊主心底无语,宝贝成这样,怕不是心上人送的,想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吧。
给钱的就是大爷,摊主面带微笑,换着方向将摆件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他拍着胸脯保证。
“就是慕心石,这货我见过,跟我同一批拿的。”
“……好。”
池非屿收起摆件,将钱扫过去。
摊主搓着两手,笑呵呵地说道:“你要不要给你心上人买一个?礼尚往来,更能增进感情,说不定增着增着就在一起了。”
池非屿立即反驳,眼神凌厉,“他不是我心上人。”
摊主被唬住了,直到池非屿走开,他才缓过神,他小声嘀咕着,“我又没说是谁,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池非屿特地走远一些,他不想让谢景辞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的心意。
他站在标识牌前,看见谢景辞的身影,他走上前拦住对方。
谢景辞将其中一杯奶茶递给池非屿,嘴里说道:“它家挺甜的,我给你选了七分糖,你要是喝不习惯,可以喝我的,我的是五分糖。”
池非屿接过奶茶,“不用,我喝这杯就行。”
喝谢景辞的岂不是间接接吻,他目光落在谢景辞身上,心底猜测,难道说对方是故意的?
池非屿不着痕迹地向外走出一步,避免了和谢景辞无意识地接触。
谢景辞没发现异常,他正在掏口袋,回来的路上,他一眼相中一个挂饰,迫不及待地想跟池非屿分享。
“你看,是不是很好看,还很眼熟?”谢景辞举起珍珠挂坠,一脸期待地望着池非屿。
池非屿侧眸望去,目光倏然顿住,他几乎瞬间就认出这是某条人鱼的眼泪,也不知道是哪个粗枝大叶的家伙,怎么没把脑子丢了。
谢景辞见池非屿盯着挂坠不放,开口道:“嘿嘿,你也喜欢这个啊。”
“不喜欢。”池非屿撇过头,“别什么脏东西都往回捡,扔掉。”
谢景辞本想说‘喜欢就送给你’,听到池非屿的话,他还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满,“什么叫脏东西,明明很好看。”
他胳膊夹着奶茶,空出来的手从衣领下挑出池非屿送给他的挂坠,“那你看,长得明明很像,回去我重新编个绳子,把它两串一块肯定更好看。”
串一块!?
池非屿的脸当即就黑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能跟他的珍珠比,谢景辞居然还想串在一起。
鬼知道这颗珍珠是谁的,放在身上也不嫌膈应。
“不许,你想都别想,东西给我。”
“不要。”谢景辞哼了一声,把挂件藏到身后,开口道,“给你,你肯定扔了,一百块钱呢。”
池非屿面色阴沉,望着谢景辞背在身后的手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忍了半天,才勉强退让一步,“那你不许把玩意戴在身上。”
“为什么?”谢景辞觉得惋惜,他好不容易找到漂亮的小珍珠,怎么还不许他戴了,“你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
池非屿唇角绷得笔直,想到谢景辞戴着别的人鱼落下珍珠,他就没由来的不爽,似是领地被人侵占,恨不得将入侵者狠狠揍一顿扔出去。
他把这归结于人鱼的领地意识,一山不容二虎,谢景辞收了他的珍珠,就不能收其他人鱼的。
“我不喜欢。”
谢景辞无语,这算什么原因,但池非屿耍小性子,还挺难得的。
他眼珠子转悠,心底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要我把这个给你也可以,你会回去给我摸两下你的尾巴呗,一下也行。”
一百块钱换一次撸人鱼的机会,他血赚!
池非屿闻言,扭头对上谢景辞的视线,他微微眯起眼眸,沉默不语。
谢景辞被他看得有些忐忑,心想自己是不是浪过头了,池非屿不会生气吧。
池非屿目光在谢景辞面上停顿几秒,开口道:“行。”
谢景辞眼底浮现诧异,完全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成,他望向手中的珍珠,突然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池非屿‘牺牲色相’,也要这玩意拿过去。
“东西给我。”
池非屿伸手到谢景辞面前。
他面无表情,但谢景辞就是看得出来,对方心情不太美丽。
谢景辞拿出珍珠挂饰,犹犹豫豫,没立即交给池非屿,“你不会反悔吧?”
池非屿冷笑,“我有骗过你?”
第69章
谢景辞亦步亦趋地跟在池非屿身后,他听到能摸鱼尾巴,街也不想逛了,带着池非屿往酒店赶。
他手里还拿着珍珠吊坠,倒不是他不相信池非屿,而是觉得在路上给对方,池非屿多半会随便找个垃圾桶丢了,到时候他想捡都没法捡,那也太可惜了。
谢景辞把行李放下,期待地搓手手,“现在能摸吗?要不我先洗个手?”
算算时间,他好久没看到池非屿变成人鱼的模样了,而且上一次别说撸人鱼了,完全是他被人鱼压着撸。
这次谢景辞决定一雪前耻。
池非屿眉头紧锁,心底有点后悔,不过不是后悔让谢景辞摸,而是他的尾巴……
他望向一脸兴奋的谢景辞,开口道:“只许摸一下。”
谢景辞十分干脆地点头,心底嘀咕着,又没说一下能摸多久,大不了他不松手就是了。
池非屿看破谢景辞心中所想,补充道:“五秒。”
谢景辞不乐意,“十五秒!”
池非屿道:“十秒,不可能再多。”
“好吧。”谢景辞不情愿地答应,他还想再磨两句来着。
他推着池非屿往房间里走,兴高采烈地开口,“走走走,我们去床上。”
池非屿听到床这个词,心中一突,他反握住谢景辞的手,说道:“不去床上。”
谢景辞啊了一声,“你尾巴不是比腿长好多,不去床上伸不开吧。”
“不用。”池非屿径直往沙发处走去。
这边的酒店比民宿要小上许多,原本的多人长沙发也变成单人的,而且只有一个。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坐下,沙发前的圆桌挡住池非屿的腿,显得对方坐得有点憋屈,谢景辞看不下去,走去把圆桌挪到一边。
他不解,“你不难受吗?”
池非屿挪动了一下腿,面上表现得毫无波动,“不难受。”
行叭,既然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景辞撸起袖子,凑到池非屿跟前,一本正经地开口,“脱裤子。”
池非屿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突,见谢景辞向自己的裤腰伸出手,他快速捉住对方的手腕。
谢景辞抽了下手,没抽动,望向池非屿,清澈的眼眸中毫无杂念,“裤子还是得脱的,不然这条裤子就没法穿了。”
鉴于他以前的经验,鱼尾巴出来肯定会撑坏裤子。
池非屿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他错开谢景辞的目光,微垂着眼眸,“你背过去。”
“……哦。”
谢景辞转过身,他低头望着脚尖,两手交握在一起,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谢景辞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淡定,失去视觉的支撑,声音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他叹气,都怪池非屿做的那事后劲太大,让人想忘记都难。
不多时,背后的响动停止,紧接着传来池非屿的声音。
“可以了。”
谢景辞立即回头,期待中的鱼尾巴没看见,池非屿不知道从哪拖来一张毛毯,将尾巴的大半段全都遮住,只露出不到上边二十厘米的距离。
他没搞懂池非屿这是什么操作,之前对方可没这么‘羞涩’。
“为什么要盖毯子?”
池非屿神色淡淡,“又不影响你摸。”
那还是有点影响的。
谢景辞瞄着露出来的那节鱼尾巴,又看了下池非屿手的位置,他清了下嗓子,凑到对方跟前,蹲下身子,“那我摸咯,说好了十秒钟,你不许反悔。”
“嗯。”
谢景辞右边膝盖着地,微微俯身,他握住池非屿的手,故作惊讶地开口,“你好白呀。”
池非屿闻言望去,还没看清,怀里突然多出一个人。
谢景辞抱着池非屿的鱼尾巴,跟树袋熊似的贴在上面乱蹭,手更是从上撸到下,还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池非屿气笑了,原来上一句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谢景辞那点小心思全使在这方面了,怪不得平时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柔软的脸蛋蹭过尾巴显得有些痒,池非屿抬手按住谢景辞的脑袋,喉结滚动,“你别太得寸进尺。”
谢景辞不听,这还没到十秒钟呢,微凉的鱼尾巴在夏天抱着特别舒服,手感像是玉石翡翠,光滑细腻,但比起冷冰冰的石头又多出一点温度,最重要的是,尾巴是软的!
用点力抱能压出些许弧度,谢景辞没忍住,多捏了几下,手感还不错,他还想再捏时,感觉尾巴倏然绷紧跟块硬邦邦的石头似的。
他顶着池非屿的掌心仰起头,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对方眼眸微眯着,藏在黑发中的耳尖似乎泛着绯色。
池非屿压在身侧的手指收进掌心,谢景辞毫无分寸的一阵乱撸,让他头一次知道一般作为武器的尾巴居然也能如此敏感。
他嗓音微哑,“松手,十秒钟到了。”
谢景辞将脑袋埋回去,试图装聋作哑。
池非屿捏住谢景辞的后颈,尾巴抬起想将人拉开。
谢景辞灵活走位,左躲右闪,当然还是敌不过池非屿,“疼疼疼,你手劲也太大了。”
他总算舍得放开一只手,去拉池非屿的魔爪,但另一手还抱着尾巴,在他胳膊乱划间,池非屿尾巴上的毛毯被蹭掉。
谢景辞踩到毛毯,脚一滑,一屁股坐在池非屿的尾巴上。
他赶忙爬起来,去看池非屿的尾巴尖,问道:“疼不疼?你没事……”
后半段话自动消音,谢景辞看着缺了一大块尾纱的尾巴,尴尬地低咳一声,他总算想起池非屿为什么要遮尾巴了。
他默默拽起毯子,盖在池非屿腿上,还贴心地拍了拍。
池非屿面色阴沉,无论看过几次,他心中依旧恼火,恨不得把那个小偷大卸八块。
谢景辞看出池非屿的怒火,他心虚地低下头,那块尾纱他还带着呢。
实在是放宿舍里觉得不安全,毕竟那又不是他一个人住,而藏到别处他就更怕被人发现,不藏在眼皮子底下,他没法放心。
思来想去,谢景辞就把尾纱叠吧叠吧,塞到手机壳后边。
正巧尾纱的面积还算规整,再加上材质薄如蝉翼,真要形容,谢景辞感觉像是小说中那种水火不侵的鲛纱,所以叠成长方形占得体积也不是太大,放在手机壳后边刚刚好。
不仅隐蔽,而且安全,简直是藏东西的不二场所,就是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
池非屿将毛毯系在腰上,尾巴变回双腿,他站起身,语气冰冷,“我先去洗澡。”
谢景辞哦了一声,偷瞄池非屿的背影,心底想着,他还是不要在池非屿雷点上蹦跶了。
不过看尾纱的长度,还是长了一点起来的,应该再过一两个月就会恢复原状……吧。
池非屿将浴室的门锁上,脱去衣服,踏入花洒下,流水划过他的身躯,一路蜿蜒而下,顺着肌肉的起伏滴落在地。
熟悉的流水并没能减轻池非屿心中的燥意,反倒增添几分烦闷。
池非屿嘴角下压,关掉花洒,拿过一旁的衣服套上。
他走到洗手台前,水蒸气模糊了镜面,池非屿抬手擦去雾气,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目光阴翳。
热气升腾间,镜面又变得模糊不清,池非屿收回视线,推开浴室的门。
门外,谢景辞抱着睡衣坐在床边等,见池非屿出来,他溜达进去,想着洗完澡就能在床上滚了。
池非屿淡淡地瞥了谢景辞一眼,踱步走到窗边。
此刻夕阳西下,残阳映照玻璃上,留下一片嫣红,他拿出手机,想问陈管家找人的进度,但渝浅溪的消息先跳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通电话。
池非屿沉默片刻,按下接听键。
“是我,东西你拿到了吧,喝了没有?”
渝浅溪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听着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拿到了。”池非屿望着天边的云彩,目光飘忽不定,似在透过那片云看很远的地方,“没喝。”
电话那边静默下来,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渝浅溪才再次开口。
“试试吧,或许会有用,这次也是赶巧,下次我可不一定能抢到。”
池非屿眼底没有一丝起伏,语气平静,“你我都知道不会有多大改变。”
渝浅溪无话可说,她清楚池非屿比谁都想改变,但也比谁都更加无力。
人鱼出生需要海落渊的泉水蕴养身体,只有这样才能适应深海的生活。
池非屿出生时海落渊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管控起来,那时都是由身为父亲的雄性人鱼为孩子取回泉水,但池塘洲怎么可能尽到父亲的责任。
对方迫于池非屿母族的压力,敷衍地去过几回,拿回来的量根本不够,这也导致池非屿从小就比其他人鱼虚弱许多。
而现在池非屿虽然力量强于一般人鱼,但耐力堪堪达到雌性人鱼的及格线,他甚至没法顺利抵达海落渊,池非屿常年坐着轮椅,也有点这方面的缘故。
幼时的缺损总是很难靠后期弥补。
渝浅溪叹出一口气,她抢泉水前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但她对池非屿心怀愧疚,总想弥补一点。
“我抢得应该是保守派送给池塘洲的泉水,他过几天肯定会发现,不过他都想杀我了,我也没必要跟他虚与委蛇。”
每年,保守派都会为驻守人间的人鱼送一次泉水,算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当然能拿到这个福利的人鱼皆属于高层。
“嗯。”
池非屿不置可否,他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抬手将电话挂断。
他回过头,看见谢景辞顶着毛巾走出来。
谢景辞擦着头发,随口问道:“你刚刚在打电话吗?”
第70章
“有些事要忙,已经处理好了。”池非屿岔开话题,问道:“那颗珍珠在哪?”
谢景辞拽下头顶的毛巾,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珍珠递给池非屿,他心底还是好奇,往池非屿那边靠过去,“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这么讨厌它。”
池非屿目光扫过谢景辞的脸庞,思及谢景辞对人鱼的喜爱,他拿着珍珠的手收紧,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人鱼远不止他一人,认清这一点,谢景辞对他的新鲜感也会淡去。
“这是人鱼的东西。”
谢景辞听到关键词,眼睛一亮,人鱼,再加上小珍珠,这不是妥妥的人鱼之泪,他拿起自己脖子里戴的,期待地望向池非屿,“那我的这一颗是?”
池非屿回答,“我的。”
谢景辞眼底的喜悦更加明显,池非屿掉的小珍珠,想想还真是稀罕,就是不知道哭一次能掉多少珍珠,要是每颗眼泪都能变成珍珠,那人鱼不都妥妥的富豪。
没钱就哭两下,完全能够自产自足。
他的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走神,他低咳一声,问道:“这东西你还想要吗?”
谢景辞回过神,对上池非屿的目光,他眨眨眼,感觉池非屿这会儿的神情有点熟悉,很像上次对方跟他闹脾气的那次,明明很在意,却又装作若无其事,想说,又顾左右而言他。
总结就是,又吃醋了。
谢景辞福至心灵,这个他熟,每次他在外边摸完别的猫,回去后,小白对他也是这幅表情,他都不知道哄过多少遍了。
只要把哄小白的话中的小猫咪换成小人鱼,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谢景辞清了下嗓子,义正言辞地开口,“不要,我怎么可能收别的人鱼的东西,我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你放心,我就养你一条人鱼,别的我最多看几眼,绝对不会上去套近乎,我家的小人鱼最好看了,没人能比得上,长得好看,尾巴也好看,脾气又好……唔。”
“够了。”池非屿捂住谢景辞的嘴,对方一通夸让他浑身不自在,可偏偏谢景辞还一脸真诚,完全没有糊弄人的意思。
他……在对方心中原来是这种形象吗?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谢景辞对他的滤镜也太重了。
谢景辞抓住池非屿的手拉开,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珍珠任你处置,我绝不多说。”
池非屿撇过目光,收回手,他压着嘴角,开口说道:“知道了,你……”
他目光游弋着,在触碰到谢景辞的那一刻又快速退开,“算了,我还有工作,你自己玩吧。”
谢景辞摸不着头脑,刚刚不是说事情都处理好了,怎么这会儿又有事了。
见池非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笔记本,好像真的开始办公,谢景辞将到嘴边的问句又咽回去,他默默将手机调成静音,趴到床上玩。
其实只要他再往旁边走一点,就能看见池非屿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发呆,第一行乱码那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键盘陪着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白工。
谢景辞忘性大,玩着玩着,就沉浸在沙雕的小视频中,直到关灯睡觉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找池非屿。
他朝池非屿那边探出个脑袋,试图爬床的心思都不带遮掩,“嘿嘿,我能过去吗?”
池非屿铺床的动作一顿,开口道:“你还害怕?”
谢景辞手指蹭蹭鼻尖,不说话,其实他也没那么怕,都过了三天了,只要不刻意去想,他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是和池非屿睡感觉特别踏实,每次都一夜无梦,醒来神清气爽,真是让人上瘾。
和兄弟一起睡,有助于增进感情,都出来玩,不得留下一点特别的回忆。
谢景辞感觉自己想地很有道理,他昧着良心点头,说道:“还怕。”
池非屿在黑暗中清楚捕捉到谢景辞面上那点心虚,他轻笑,“那你回去该怎么办?”
谢景辞略微思索,穿书前他被鬼片吓到回去骚扰自己的损友,现在损友卒,但是他多出新的人选。
“我可以去骚扰陈澄……”
“嗯?”
池非屿刻意拔高音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喜。
谢景辞后半句是想说‘去他那打地铺’,但现在被池非屿这个‘嗯’堵得说不出来。
他看不清池非屿的脸色,又不确定自己哪里惹到对方,怎么陈澄的醋也吃,难道说……陈澄是人鱼!?
这种我的兄弟是百万富翁的事终于也要轮到他了吗?
谢景辞想了下陈澄长着鱼尾巴的模样,有点辣眼睛,也不是很丑,就是充满违和。
他甩甩脑袋,将诡异的画面扔出去,他试探着开口,“……我去骚扰你?”
“你想得倒是美。”
池非屿的话依旧呛人,但语气却缓和许多。
谢景辞眨眨眼,感觉自己掌握了顺毛技巧,他趁机问道:“那我能过去了吗?”
池非屿轻嗯一声,“最后一次。”
谢景辞自动忽略最后一句话,他拖着被子往池非屿床上一扑。
酒店的单人床很窄,他差点撞到脑袋,还是池非屿及时拉他一把,才避免惨案的发生。
谢景辞望着近在咫尺的墙,松了口气,小问题,虚惊一场。
他把被子一裹,滚到里面去,为了不挤到池非屿,他只能侧着身子,紧贴着墙。
这么睡实在不太舒服,谢景辞没忍多久,就放弃了,他往池非屿那挪了点,顺便还蹭到对方的枕头,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他挑起话题,“我们明天回庄园吗?”
本来是计划在水族馆玩上两三天,但池非屿这状况,多待两天谢景辞都担心对方和水族馆里的生物打起来。
虽然他是挺想看那些长得稀奇古怪的鱼的,不过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谢景辞偷瞄池非屿,如果可以,他很想去海底亲眼看看,就是在海里睁眼实在有点难受,或许下次他可以买个潜水全套设备,不会游泳没关系,能被人鱼拖着走就行。
但这都是他的幻想了,池非屿大概没那个闲心思陪他在海底晃悠,这次出来玩,对方有空闲时间基本都在工作,谢景辞感觉对方回去估计还得加几天班。
池非屿闭着眼,回答道:“随你。”
谢景辞接着问:“我提前回去,是不是还有两天假期?”
这可关乎着他的生死存亡,要是回去就得工作,他说什么都得赖在外面。
“嗯。”
谢景辞安心了,才在外面玩过五六天,不给他时间缓缓,他真的会死的。
感觉脑袋顶到床头,谢景辞又往下挪了点,胳膊不小心碰到池非屿的后背。
池非屿听见响动,转过身面对着谢景辞,问道:“还在怕?”
谢景辞知道池非屿是误会了,不过当着老板的面说自己想偷懒,还是不太好,他顺着误会说下去,“黑黢黢的,是有点。”
池非屿微不可闻地叹气,“胆子怎么这么小,想忘掉吗?”
“啊?”
谢景辞没反应过来,他仰起头,此刻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能看见池非屿清透的眼眸,或许是夜色太美,对方眼底似是荡漾着浅浅的温柔。
池非屿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忘掉。”
被戳的地方麻麻的,谢景辞傻乎乎地望着池非屿,后知后觉对方说得应该是人鱼歌声的能力,可是……
“你不是说非必须情况,人鱼不会给伴侣以外的人唱歌吗?”
池非屿短暂地沉默,他垂下眼眸,嗓音低沉,“那就当现在是。”
谢景辞低低地应声,他拉着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我可不可提分小小的要求。”
“嗯?”
“我不想忘记,但能不能稍微美化一下。”
池非屿又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你倒是会使唤人。”
谢景辞清楚池非屿这是答应的意思,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往池非屿那凑了点。
古老的旋律响起,伴随着轻缓的节奏,在房间内飘荡开来。
谢景辞又有那种脑海深处被触碰的感觉,但这次没有恶意夹杂在其中,那股力量很温柔,似是春风抚过,暖意蔓延四肢百骸,倦意接着涌现,让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他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而他本身对池非屿的警惕心就少得可怜,没过多久,谢景辞就沉入梦乡。
他嘴角的弧度依然明显,看样子是做了一个好梦。
池非屿哼完一整首歌才停歇,他静静地注视着谢景辞的睡颜,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缓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刻就会飘散在漆黑的夜中。
“……就这么喜欢吗?”
……
谢景辞不出意外是睡了一个好觉,他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想那些鬼故事。
他发现他还能想起来,但是所有故事都被蒙上一层薄纱,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想触碰那层薄纱,只会留暖洋洋的感觉。
谢景辞在心底感叹,这也太神奇了。
他跟池非屿不急不慌地收拾东西,吃过午饭才往庄园赶。
值得一提,回去做的是飞机,原本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没多久就到了,当然路费也是全报销的,谢景辞乐得开心。
回到庄园后,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谢景辞迫不及待地回到宿舍。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打算接下来两天假期都宅在家里,顺便把小白捞回来陪他。
不过梦想总是美好的,但现实很残酷,才第二天,谢景辞又被池非屿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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