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谢景辞来到池非屿的房间,说起来自从对方发情期过后他还从来没进过这里,看到熟悉的大床谢景辞脑海里突然冒出池非屿给他那啥的场面。
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池非屿从谢景辞身后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谢景辞甩甩脑袋,把那些掺杂着颜色的想法甩出去,开口道:“没事,赶紧收拾吧,你有行李箱吗?”
池非屿闻言,走到旁边的衣帽间,从角落里推出一个行李箱,他很少出差,即使出差也有专人准备好一切,衣食住行一应俱全,他只要带着随身物品过去就行。
所以他对这个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池非屿拿下几件衣服,问道:“这些够了吗?”
谢景辞叹气,抬脚走进衣帽间内,“你让让,我来收拾吧。”
池非屿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他放下衣服,舌尖抵着上颚,短暂停顿后,回答道:“好。”
他走到一旁,斜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台子上的慕海摆件,他看着谢景辞在房间内走动,触碰着他的私人物品。
池非屿眸色微暗,拨弄慕海的手指停下,他领地意识还蛮强的,平时除了打扫卫生,这个的房间不会有佣人进来,现在他的东西被谢景辞随意翻找拿去,池非屿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
但……总归不是讨厌。
他甚至觉得有几分熟悉,就像之前他也准许过谢景辞在他的私人领地内肆意妄为。
池非屿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他想起谢景辞来路不明,难道他和对方在很久以前见过?
可若真见过,以他的记性,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要带拖鞋吗?”
谢景辞凑到池非屿跟前,身旁是收拾了大半的行李。
池非屿回过神,问道:“酒店没有?”
“我们住的是民宿。”谢景辞无奈,他就知道池非屿压根没看过行程。
池非屿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算了,我给你带着。”
谢景辞将拖鞋放进隔层,又检查了一遍行李箱,确定没有问题后,他将行李箱合上,“好了,我们赶紧走人。”
池非屿自觉扶起地上的行李箱,顺手还帮谢景辞拿了一个。
谢景辞想说自己可以,但看池非屿轻松的神色,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以池非屿的力气,把这两个行李箱抛着玩应该都轻轻松松。
他跟上池非屿,提醒道:“墨镜带上。”
池非屿轻啧一声,觉得有些麻烦,但还是老实照做。
谢景辞上下打量池非屿,脸看不清,服装造型和平时差距很大,再加上没坐轮椅,不是熟人多半认不出来。
很好应该不会露馅。
他满意地点头,带着池非屿去往停大巴的广场,发现只有一辆大巴车,谢景辞有些意外。
不是说大家都出去玩吗?庄园里那么多人,一辆车装不下吧。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疑惑,开口道:“不是每个部门都会去,而且各部门安排也不一样,庄园里的基本设施需要人维护,不可能全都离开。”
谢景辞点头,很快就不纠结这个问题,“走,我们坐后边。”
池非屿没有意见,他将行李箱塞到存放行李的地方,然后和谢景辞一起上车。
他们来的早,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空调开着,车内的温度还算舒适。
谢景辞让池非屿坐到里面,自己坐外边,一方面是怕池非屿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想减少池非屿和其他人接触,毕竟车就这么大,有点肢体接触很正常,但池非屿根本碰不得人。
他拿出包里的小毯子,放在池非屿腿上,“你在空调底下,冷就盖上,车程大概六个多小时,你睡一觉就能到了。”
“嗯。”
池非屿抖开毯子,刚洗过的毛毯带着洗衣液的清香,和谢景辞身上的味道十分相像,隐约还透着太阳的味道,摸在手中干燥温暖。
谢景辞放下前面椅子上的小桌子,继续往外掏东西,他拿出饮料,零食,晕车贴,桔子,耳机以及平板。
他扭头看向池非屿,问道:“你有要用的吗?我还下载了电影,你看吗?”
池非屿失笑,“你关心过头了。”
“抱歉,我……”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池非屿将毯子盖在谢景辞身上,俯身与对方平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许多,“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谢景辞撇开视线,目光有些躲闪,小声嘀咕着,“出去玩的前一晚兴奋得睡不着觉不是很正常嘛。”
池非屿戳了下谢景辞的脑袋,“现在,睡觉。”
“哦……”
谢景辞拉着毯子盖好,余光偷瞄池非屿,对方重新坐回去,从携带的包拿出笔记本,似乎是在办公。
为什么说是似乎呢,因为屏幕上的字他看不懂,只是看着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
谢景辞看着看着还真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了个有些奇怪的梦,梦里他又被池非屿抱进海里,但这一次他能够呼吸,他被对方带着来到人鱼的族地,那里全是美人鱼,谢景辞嘿嘿傻笑。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变得吵闹,聊天和走动的声音让谢景辞不情不愿地醒过来,他睁开眼,大脑还没开机成功,就先听到池非屿的声音。
“醒了?靠着舒服吗?”
谢景辞眨眨眼,有些茫然,直到发觉视角不太对劲,他猛地坐直,一扭头发现池非屿肩膀处的衣服被他压出褶皱,不出意外他脸上应该也有那几道褶。
他什么时候靠过去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不起,下次你直接把我推开就行。”
夭寿了,他居然把池非屿当靠枕了。
“怎么一上车你光在道歉了。”池非屿活动了下肩膀,抬手落在谢景辞脑袋上胡乱揉了几下,“不睡了?”
“太吵了,睡不着。”谢景辞默默整理被揉乱的发型,感觉池非屿这手法跟他撸锦鲤差不多,只管自己爽就对了。
“你坐在这啊,我还在找你来着。”
陈澄冒出来,他坐到椅子上,和谢景辞的座位只隔了一个过道。
谢景辞笑着和陈澄打招呼,心底却捏了一把冷汗,要是让对方知道池非屿来了,那不出意外,全车人都该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池非屿,对方这会儿还带着帽子,但墨镜估计是嫌麻烦,已经摘了放到一旁,谢景辞骤然坐正挡住池非屿,拿起墨镜赛进对方怀里,压低声音提醒,“快带上!”
陈澄就看见谢景辞嘴动,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他问道:“你说什么?”
“没事。”谢景辞捞起一包零食塞给对方,“我带了不少,你多吃点。”
陈澄也没多想,顺手接过零食。
看着陈澄转过身,谢景辞松了口气,他回头瞅瞅池非屿还是不太放心,他凑到对方,开口道:“我这有口罩,你要不要戴一个。”
池非屿觉得没必要,但他看谢景辞紧张兮兮的,生怕被人发现,还是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这时出去玩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二十多个人一上来,哪怕都坐在位置上,车内也显得拥挤很多。
司机确认完人数,脚一踩油门,载着一车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车内大家基本都认识,聊得热火朝天,光出庄园的这会儿功夫,谢景辞就听见陈澄跟不下十个人打过招呼。
他开始有点担心,除了他没人认识池非屿,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他们低调一点,也许大概应该没问题吧……
谢景辞正想着事,突然感觉身上的毯子被人拽走,他扭头发现池非屿用毯子捂着下半张脸,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
谢景辞扫了眼四周,也没有带温度的东西碰到对方啊。
“气味太杂。”
池非屿唇瓣绷得笔直,藏在墨镜后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烦躁。
谢景辞鼻尖耸动,好几种零食的气味混在一起确实不好闻,再加上香水味和人身上自带的气味杂合在一起,味道就变得有点难闻了。
不过还在一般人能接受的范围内,闻习惯了可能也就忽略过去了,但池非屿明显不能适应。
或许人鱼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许多,也可能单纯是池非屿的鼻子比较敏感。
谢景辞想起对方沾上一点渝浅溪身上的香水味,就迫不及待地去洗澡换衣服,这么一对比,他好像能想象出池非屿现在有多难受了。
“我这有橘子,要不你撕一块橘子皮盖在鼻子上?”
“你想直接一了百了?”
谢景辞在心底评价,还能怼人,那就还能活。
他将毯子全塞给对方,看着池非屿抱着自己的卡通小毯子,谢景辞莫名觉得有些喜感,他往池非屿那凑了凑,小声嘀咕,“很难受吗?实在不行你下车回去吧,正好现在车还没走远。”
到目的地还有好几个小时,车上的味道只会越来越重,而且开着空调又不好开窗通风,池非屿待在这就是活受罪。
谢景辞估计对方每次出门都有专车接送,再不济也是飞机高铁的贵宾票,也真是难为对方了。
他等了会儿也不见池非屿回话,歪过脑袋去看对方的正脸,心底想着,不会给小人鱼熏晕过去了吧。
谢景辞刚俯下身,措不及防被池非屿拉过去,他半个身子都压在池非屿身上,对方搂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
肩膀上多出一份重量,耳边回响着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谢景辞身子僵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悄悄垂眸去看池非屿的神色,但只能瞥见帽子的顶部,脖子扭动间,池非屿的发丝蹭得他有些痒。
谢景辞喉结滚动,问道:“这样你能舒服点?”
池非屿嗯了一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间发出,低沉磁性。
“哦……”
这么待了一会儿,谢景辞也适应了,他身子缓缓放松,把池非屿当大型靠枕使,就是他们两中间有个把手硌得人有些难受,他挪了挪屁股,试图坐得舒服点。
这时池非屿摁住把手上的按钮,将把手压下去,谢景辞眨眨眼,没想到这把手居然是可控的。
没有把手拦住,谢景辞坐得更舒服了,他拉着池非屿往自己这边坐了点,拽过毯子盖好,架起平板,拿出蓝牙耳机,他自己戴上一个,另一个递到池非屿跟前,问道。
“你要看吗?”
池非屿头也不抬,接过耳机戴上,似乎多和外边空气接触一会儿就会死一样。
谢景辞乐了,他回过头准备调电影看,余光瞄见陈澄正盯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盯着他们两个。
他转过头,陈澄一言难尽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谢景辞:“……”
第52章
陈澄看看谢景辞又看看池非屿,大概是顾忌自己和池非屿不熟,憋了半天也没说话,就是这眼神婉转曲折,时而高兴,时而哀伤,那叫一个生动传神。
谢景辞怀疑陈澄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就是不知道是琼瑶剧,还是午夜档狗血剧。
他觉得头有点疼,近几天他还是不要和陈澄独处了,至少在想出借口前不能,不然对方肯定要问他。
但有些事不是逃就能逃掉的,谢景辞感觉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一低头,看见屏幕上弹出好几条信息,再扭头看,陈澄赫然在啪啪啪敲键盘。
谢景辞沉默,瞥了眼池非屿,对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起来,他打开聊天界面。
水登:之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一个朋友,他是哪个部门的?
水登:你两挨这么近不热吗?
水登:那人怎么裹这么严实,你不会带人偷渡了吧?
一连几个问题,谢景辞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他手指悬在空中,想着该怎么糊弄,犹豫半天打下一排字。
毛茸茸最可爱:是我来这边之前的朋友,他社恐。
陈澄见此,眼底还有些怀疑,他又去看谢景辞,这会儿谢景辞盯着平板,似乎在认真看电影的模样,而那人还是紧贴着谢景辞,只有几缕发丝露在外面,想猜到对方的身份有点困难。
他还想再问,前面的钱雨舒扒着靠背站起来,拿出黄桃罐头塞给陈澄,开口道:“帮忙开一下。”
陈澄思绪被打断,抬手接过罐头。
趁着陈澄跟罐头较劲的空挡,钱雨舒悄咪咪冲谢景辞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虽然看不清攻的正脸,但就这个身材,应该不会太差,谢景辞被抱着感觉好小一只,好可爱!她可以!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好了,这下更说不清了。
池非屿完全不知道旁边发生了什么,靠着谢景辞,那些烦人的气味才淡上些许,耳机内传来电影的音效,他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抬起头去看,想着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
随着他的动作,帽子蹭到谢景辞的脸颊,池非屿有感觉,他让开一些,问道:“一定要戴着帽子吗?有点麻烦。”
一向我行我素的大少爷,这会儿拿个帽子还要问他同不同意,谢景辞心底冒出好乖二字,有种小与非冲他撒娇的感觉。
谢景辞顿时心软,他左顾右盼,发现这会儿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再加上池非屿坐在里面,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池非屿抬手摘掉帽子,他根本不在意身份会不会被人发现,如果不是清楚谢景辞不会同意,他连墨镜也不想戴。
毕竟戴着墨镜看电影多少有点蠢。
帽子摘掉,谢景辞警惕许多,他时不时瞄一眼四周四周,看个电影跟做贼似的。
池非屿无声叹气,拽过毛毯盖在脸上,他摘掉墨镜放在谢景辞手里,开口道:“别折腾了,我睡会儿。”
谢景辞哦了一声,望着手中的墨镜,手指微微收紧,墨镜架上还残留着些许温度,那是池非屿的体温。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墨镜带上,发现光线只是稍微变暗一点,和原本的区别不大,但戴在池非屿脸上,对方的眼睛几乎完全被遮住,这就是贵的和便宜的区别嘛。
谢景辞感觉有些新奇,拿下墨镜在手中研究,这时他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
池非屿偏过脑袋,透过毛毯的缝隙,看清谢景辞在玩什么,他轻笑,“喜欢就送给你,我包里还有一个。”
说完他也不管谢景辞答没答应,将毛毯拉严实,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突然白嫖到一副墨镜的谢景辞感慨,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和土豪做朋友,尤其是大方的土豪,有东西对方是真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吵闹的车厢内逐渐安静下来,兴奋劲过后,不少人都靠着椅背睡着了,到后半段车程,车内偶尔才冒出一两句交谈声。
谢景辞看时间不早,想叫池非屿起来吃午饭,他掀开毯子一个角,发觉池非屿是真的睡着了,并且睡得还挺熟,他刚刚拿泡面那么大动作居然都没吵醒对方。
一顿不吃也没事,谢景辞想想还是没叫醒对方,他将毛毯重新盖好,靠着池非屿,玩着玩着也睡着了。
直到车子停下,人员开始走动谢景辞才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透过窗户看见绵延的高山此起彼伏。
蓝天之下青翠的山峰倒影在湖水之中,流水潺潺,蜿蜒曲折,水波撞在岩石之上,发出青翠悦耳的声响,如琴瑟和鸣,似是自然的轻吟。
谢景辞不由站起身,凑到窗户前去看,清澈的山泉倾斜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银光,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在翠绿的山峦之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能给人带来视觉上的震撼,望着这样的景色,谢景辞有种身心都被洗涤的感觉。
“喜欢就下车去看。”
谢景辞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他扭头发现自己压在池非屿身上,对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戴着帽子和墨镜,一手支着下巴,似是百般无赖地望着自己。
他一愣,问了一个很蠢地问题,“你怎么没下车?”
池非屿哂笑,“你靠在我身上睡得正香,我总不能把你扔出去。”
谢景辞闻言,回头望去,车厢内空荡荡的,显然大家都下去玩了。
他略有些尴尬地笑着,唰的一下站起身,“走走走,我们也下车。”
池非屿跟上谢景辞,他对山中的景色兴趣不大,但不得不承认这里挺漂亮的,怪不得谢景辞期待那么久。
相比于池非屿的平静,谢景辞就激动多了,他一溜烟跑下车,大巴停在这处村庄的空地,他一下车就看见好几座独具特色的小房子。
阳光洒落,屋顶的瓦片在余晖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老人在门前的石阶上晒太阳,半大的孩子则在一旁的树下嬉戏打闹,这里时间的脚步似乎都放慢许多,充斥着慵懒与闲适。
谢景辞还挺喜欢这样慢节奏的生活,再养上一只猫和一只狗,他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可惜打工人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买不起房子,更别说养猫养狗了。
村子里负责接待的人在和领队的人沟通,谢景辞自然和池非屿选择了同一家民宿。
虽然谢景辞现在就想出去玩,但房间还是要收拾的,不然今晚就没地方睡了,现在时间差不多快五点,收拾完正好出去吃晚饭。
民宿的房间不算小,里面放着两张单人床,有独立卫浴,装饰得十分简洁,但又带着些民族风格,许多装饰都留着手工的痕迹,谢景辞看着床头的小木雕摆件,觉得很有意思,寻思着走的时候能不能向当地人买几个。
池非屿拖着行李箱放在边上,问道:“把东西都拿出来?”
“我来收拾吧。”
他实在不太相信池非屿的动手能力,谢景辞走过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先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拿了出来。
“我看攻略上说这边的床单被套消毒不彻底,可能有的不太干净,我带了一次性的床单被套,你要是嫌弃可以换上。”
谢景辞本人是不太在意的,会买这些本来就是为池非屿考虑。
他拿出被套,望向池非屿,不确定地问道:“你会套被子吗?”
“我又不是弱智。”
池非屿接过谢景辞手上的东西,随便选了个床动手更换。
谢景辞在旁边看了一会,确定没有问题,才去收拾其他东西,他跟只小蜜蜂似的,这边放点东西,那边整理一下,把自己的行李顺完,又去整理池非屿的。
他走到洗手间,拆开旅行装一一放好,再拿出一次性的浴巾毛巾挂到钩子上。
这时池非屿走进来,问道:“你的床单被套呢?”
“在行李箱里。”谢景辞回答道,他转过身,探出脑袋往外看,“怎么了?你把自己那床弄坏了?”
“没。”池非屿无奈,他在谢景辞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怎么一点小事还担心他弄错,“绿色的那个行李箱?”
“嗯。”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走过去,没搞明白池非屿要干什么,既然没坏为什么还要再拿一套,难道是觉得一套太薄,对方还嫌弃?
池非屿顶着谢景辞的视线,抖开被套,然后拿起谢景辞床上的被子往里面塞。
谢景辞赶忙出声,“没事,我等会儿自己来就行。”
池非屿手上动作未停,“你是出来玩的,又不是来给我当佣人的,不用事无巨细地为我着想。”
“……哦。”
谢景辞缩回脑袋,望着洗手台目光飘忽,他确实因为池非屿的身份,不自觉多照顾对方一点,没想到池非屿居然会发现,他还以为池非屿这种被人伺候惯的,会觉得理所应当呢。
其实不仅是对池非屿,对身边的朋友,他也会很在意对方的感受,大概是单亲家庭常有的讨好型人格,谢景辞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却很难改掉。
他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
不想了,出来玩,就开开心心的玩。
“没事打自己做什么?觉得敲两下脑子能聪明点?”
谢景辞吓了一跳,他完全没听见池非屿的脚步声,对方就跟飘过来的似的,他转过头,看见池非屿双手抱臂,靠着门框,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心底那点坏情绪,倏然就散去了。
他哼了一声,开口道:“我可不想被缺少生活常识的人说,你赶紧把剩下的收拾一下,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餐馆。”
谢景辞说完,盯着池非屿的脸看,心底不由生出几分紧张。
池非屿勾起唇角,一手撑着洗手台走到谢景辞身旁,“行,除了浴室还有哪边要收拾?”
谢景辞眉眼弯弯,声音带着笑意,“没了,不过你记得给充电宝充电,明天还要用。”
池非屿嗯了一声,很自然地接过谢景辞手中没整理好的东西。
谢景辞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扒在门框边看池非屿,“那我先走咯。”
“嗯,看着点路,别把自己弄丢。”
谢景辞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不会问村里人。”
他一步一跳地走出房子,此刻临近饭点,炊烟袅袅升起,走在小路上别有一番风味。
谢景辞哼着小调,准备先找便利店,接下来几天肯定有需要买东西的时候。
他看见小巷对面有一条装修很特别的房子,比起旁边两栋显得十分豪华,谢景辞第一反应就是这屋子大概是开店的。
谢景辞拐进小巷,往房子那边走,房子有三层高,看样子是个小别墅,他走近发现别墅前还有个小花园,谢景辞知道自己大概是找错了,他转身想走,却瞥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那不是渝浅溪嘛!?
谢景辞瞪大眼睛,仔细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可女主不是被男主带走强制爱了吗?他发给渝浅溪的消息,对方到现在没回,她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犹豫了会儿,想出声叫住对方,但这时另一个人从别墅里走出来,正是谢景辞刚刚念叨的男主傅渊袭。
谢景辞迈出的脚步立即就顿住了,他默默往后推了两步,借着树的遮挡往别墅内看。
傅渊袭不知道说了什么,想抱渝浅溪,渝浅溪情绪不高,伸手推开对方,大步向屋内走去,傅渊袭匆匆跟上,看样子是要去哄人。
两人在门口纠缠了一会儿,最终渝浅溪还是被傅渊袭抱进门内。
谢景辞这才敢出来,他脑子里划过很多想法,最终只剩下加红加粗的一条。
决不能让池非屿和男女主碰上!
第53章
虽然不知道池非屿对傅渊袭带走渝浅溪是什么想法,但总归不可能是心平气和,让池非屿和他们两碰上铁定要整出事情来。
谢景辞也没心思闲逛了,他随便找了一家店,打包两份饭,直接回到民宿。
看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池非屿,他松了口气,还好人没跑出去溜达。
谢景辞将手中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开口道:“我买了两份不一样的,你看看你想吃哪个?”
池非屿起身走到桌旁,问道:“你不是打算出去吃,怎么买回来了?”
谢景辞讪讪地笑着,“外面太热了,还是房间里凉快,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吧。”
池非屿倒是没有意见,但他觉得谢景辞有点奇怪,好像出去一趟,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许多。
有古怪。
谢景辞见池非屿一直盯着自己,心虚地拿起盒饭,试图用吃饭掩饰,他想岔开话题,但又怕自己说漏嘴。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么反常肯定躲不过池非屿的眼睛,但事出突然,他还懵着呢,谢景辞想了想,决定埋头干饭,杜绝和池非屿一切眼神交流。
吃完饭谢景辞拿着衣服一溜烟跑进浴室,活像有鬼在身后追。
他关上浴室的门,长叹一口气,心想着,一会儿出去直接睡觉吧,跟池非屿聊天,对方若是有心,他三两句就能被对方套出话来,跟池非屿比心眼,他完全是在自取屈辱,这种要长脑子的事不太适合他。
总之先糊弄过去,说不定明天池非屿就不记得这事了。
谢景辞想想还是忿忿不平。
天煞的!男女主怎么跑到这种山沟沟里了,他就想好好玩几天,怎么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谢景辞心底凄凄惨惨戚戚,他磨磨唧唧地洗完澡,将门推开一条缝,见池非屿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他从浴室内走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床上一扑。
“坐了一天车,我太累了,先睡了,你随意。”
池非屿闻言,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他看着床上的鼓包,促笑一声。
“行。”
某人真是把掩耳盗铃写在脸上了。
谢景辞缩在被窝里,试图跟周公搭上线,奈何白天睡得太多,周公这会儿不肯理他,他滚了好几圈都没睡着。
干躺着有些难受,谢景辞躺了一会儿,憋不住了,他偷偷摸摸从被子的伸出手,四处摸索着找手机。
池非屿刚洗澡出来,就看见谢景辞的手在外边晃悠,跟小白猫猫祟祟地想偷吃罐头一样,他走过去,将枕头旁的手机往前推了点,刚好碰到谢景辞的手。
谢景辞动作明显僵住,他慢慢将手机拿回去,闷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池非屿的笑声,谢景辞耳尖红红的,他好像又犯蠢了。
谢景辞感觉有些燥热,心想着应该是在被子里闷久了,不过这会儿要他出去显然不太可能,谢景辞又把被子裹了裹,打开手机发现这次出去玩的临时聊天群消息已经99+了。
里面聊得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还有许多风景照,谢景辞看到好看的顺手存了张图,再往下拉时,群里弹出一个群意见收集,是关于明天去玩的地方。
谢景辞瞥了一眼,内容大概就是统计明早去爬山溯溪的人数,因为要一大早出发,很多人都选择在民宿躺着,要么就是在古镇里晃悠。
但谢景辞哪敢在古镇里多待,他就怕明天在镇子里拐角遇见‘爱’,爬山是累了点,但安全啊!
谢景辞果断做出选择。
可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池非屿会不会同意。
谢景辞纠结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拽住被子边缘,神情庄然肃穆,然后……悄悄探出个脑袋,他讪讪地笑着,冲隔壁床的池非屿挥挥手,极力推销。
“那个……明天你有没有兴趣去溯溪?很好玩的,山里不仅凉快,空气还清醒,中午还有竹筒饭吃。”
池非屿侧过头,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打算跟我说话。”
谢景辞嘿嘿笑着,笑容有些尴尬。
真是的,看破不说破嘛。
他轻咳一声,拉回上一个话题,“所以你想不想去?”
“随便。”
谢景辞顺杆爬,“那就去!”
他生怕池非屿反悔,又缩回被窝里,“这次我真睡了。”
池非屿起身下床,明显看见旁边的鼓包抖了一下,他心底觉得好笑,谢景辞大概是吃准他不会强迫他说出来,不过池非屿确实对谢景辞隐瞒的事兴趣不大,以对方的脑回路大概又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谢景辞会惦记着。
他走到开关旁边,将灯熄灭,重新回到床边,轻声道:“晚安。”
“……晚安。”
古镇的夜是恬静的,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只有蝉鸣和蛙叫时不时会冒出两声,但都被窗户隔绝的在外,漏出的那一点也叫不醒熟睡的人们。
谢景辞这一觉睡得很不错,醒来感觉一身轻松,他关掉闹铃从床上坐起来,扭头望见隔壁床上空空如也,他一激灵,剩下的那点倦意瞬间就消散了。
要命,池非屿一大早跑哪去了。
谢景辞匆忙踩着拖鞋准备去找人,结果刚到门口就和池非屿撞个正着,对方拎着早饭,估计是嫌麻烦只带了一个墨镜。
池非屿也没想到谢景辞会在这时醒,他特地早起就是想避开谢景辞,省得对方又要给他包得严严实实。
他见谢景辞面上着急之色还未褪去,以为对方是担心他被人发现,安慰道:“放心,早上没什么人在外面。”
“那就好。”
谢景辞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叮嘱过池非屿不要让人发现,虽然现在这个人和之前那个人含义不太一样,但结果明显要更糟糕点。
池非屿将早饭放到桌子上,摘下墨镜挂在领口,开口道:“赶紧吃,等会儿不是要去村口集合。”
“还有半个小时,不是太急。”
谢景辞溜达回去刷牙,洗漱完他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皮薄馅大,肉香醇厚,就是稍稍有点辣,看样子应该是当地特色美食。
他感觉味道不错,谢景辞吃掉半个饼,抬头看见池非屿坐在一旁,手里只拿着个豆浆,他疑惑地问道:“你不吃早饭吗?”
“我吃过了。”
谢景辞哦了一声,没多想,只是加快吃饭的速度。
吃完饭,他拿出自己的包往里面塞东西。
矿泉水要带,驱蚊液要带,还有防中暑的要,纸巾,湿纸巾……林林总总谢景辞收拾了一书包。
池非屿就在一旁看着,见谢景辞拉上拉链,他问道:“都收拾好了?”
谢景辞点头。
池非屿上前单手拎起书包,跨过肩膀背好,“现在走?”
“等一下。”
谢景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洞洞鞋和大裤衩子一起递给池非屿,开口道:“你换一下,我们上山的时候可以玩水,你穿成这样不太方便。”
池非屿罕见地说不出话来,谢景辞递给他的裤子样式不算难看,是很普通的及膝短裤,就是这裤腿上绣着一只蓝色的猫,它伸着爪子笑得十分猖狂。
他早该想到的,谢景辞短裤上那只被抓到的老鼠合该有个伴。
谢景辞等了半天也不见池非屿接过去,他又把东西往池非屿那推了推,“这是速干的,评论都说好,还是买一条送一条,我就带了你一个,你不会是嫌弃吧?”
池非屿:“你眼光挺独特的。”
“嘿嘿,我也觉得很可爱。”
池非屿:“……”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他拿过短裤准备去换,谢景辞又叫住他。
“再等一下。”谢景辞跑到池非屿的行李箱旁,从里面找出一件短袖戴帽衫,他嘴里念叨着,“我就记得你有这件衣服。”
他拿给池非屿,说道:“上衣也换一下吧,这样就不用再戴一个帽子了。”
池非屿没意见,他大裤衩子都穿了,还能在意这个。
谢景辞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他拽着窗帘的边缘,背着身子没看池非屿换衣服,虽然大家都是男的,但池非屿总归是不一样的。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音,谢景辞手指不自觉收紧,一些不应该出现的画面一股脑涌现在脑海中,他咬着下唇,越想忽视,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谢景辞挣扎了一会儿,选择摆烂,他都黄种人了,黄一点怎么了!
“行了。”
谢景辞转过身,看见池非屿的装扮,眼前一亮是肯定没有的,甚至差点眼前一黑,得亏池非屿还有这张脸顶着。
不过戴上墨镜和帽子就不好说了。
谢景辞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好像街边遛弯的大爷。”
池非屿轻啧一声,摘下墨镜戴在谢景辞脸上。
谢景辞下意识就想摘,却被池非屿按住。
“戴着,不然我也不戴。”
谢景辞撇嘴,吐槽道:“你好幼稚。”
池非屿从包里拿出另一副墨镜,听见谢景辞的话,他开口道:“比不上你,还穿卡通内裤。”
谢景辞如遭雷劈,“你怎么知道的!?”
池非屿摊开眼睛布,不紧不慢地擦拭镜片,“昨天拿被套的时候看见的,有猫猫狗狗的,还有兔子的……唔……”
谢景辞捂住池非屿的嘴,面色通红,耳尖更是红得滴血,他瞪着池非屿,一字一句道:“忘!掉!”
池非屿眼底有笑意浮现,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腕,将对方的手拉开,他凑到谢景辞面前,尾音上扬,“看我心情。”
谢景辞抿着嘴,企图用眼神杀死池非屿,但池非屿压根不理他,背着包迈步走出门外,仗着腿长,很快就走到拐角处。
“喂!你等等我!”
第54章
谢景辞跟着池非屿跑到屋外,他拽住池非屿背着的书包,平复略有些急促的呼吸,“你走那么快干嘛。”
池非屿感受到身后的重量,嘴角微微上扬,提醒道:“注意脚下。”
谢景辞低下头,发觉他们已经走到田埂上,不过二三十厘米宽的田埂脚感松软,绿色的青苔点缀着边角,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朵小白花迎风飘扬。
清晨的空气微凉,夹杂着还未完全褪去的露水带来的湿意,绿色的田野一眼望不到边际,连接着翠绿的高山爬上天空,旁边的溪水都都倒映出浓郁的绿色,似乎一切都荡漾着生命的气息。
谢景辞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自己呛到了,他干咳两声,感慨:“山里空气真好。”
池非屿头也不回,“都是二氧化碳,你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池非屿同志,我发现你很会煞风景诶。”谢景辞凑上前,田埂太窄,他只能侧过身子歪着头去看池非屿的正脸。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我说的是事实。”
谢景辞诶哟一声,作势要去拽池非屿,倏然一道声音插进来。
“谢景辞,你走快点!”
谢景辞动作顿住,往远处看望见陈澄在向自己招手,对方旁边站着五六个人,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扛着竹竿的大叔,应该是这次上山的带路人。
他也向陈澄挥了挥手,推着池非屿往前走,嘴里念叨着:“快走。”
池非屿顺着谢景辞的力道加快脚步。
谢景辞抬头发觉池非屿没戴帽子,他拉住对方的帽兜反手盖上,“帽子别摘,一会儿你少说话。”
“嗯。”
走过田埂后,谢景辞就把池非屿挡在身后,他看着走过来的陈澄,心底无奈,真是躲过了初一,十五又追上来了。
“你们人都到齐了?”
一旁的大叔出声,让谢景辞逃过一劫。
大家清点了下人数,慢慢悠悠地向山顶出发,这座山不高,镇子里爬习惯的人两小时就能跑一个来回。
陈澄显然还是很在意谢景辞这边,但因为他不认识池非屿,再加上谢景辞说对方社恐,他犹豫几次都没上前搭话。
谢景辞权当没有看见陈澄的眼神,拉着池非屿走在队伍末尾。
他欣赏着两旁的景色,看到好玩的东西还拉着池非屿一起看。
池非屿虽然只是时不时应上一声,但谢景辞指的东西他都会投去一个目光。
淙淙的水声在这时出现,随着众人前行水声越来越近,直到他们转过一个弯,一条小溪闯入众人眼帘。
溪水莫约只能没过小腿,清澈透明,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见。
大叔笑呵呵地开口,“这水不急,想玩的可以下去玩了。”
谢景辞第一个走出来,他看攻略时就觉得溯溪很好玩了,他还从来没有体验过沿着小溪爬上山。
溪水浸过小腿时凉飕飕的,但适应后感觉意外地不错,谢景辞试着走两步,隔着鞋子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有种在按摩的感觉。
他兴冲冲地往前走,其他人也跟着下水,很快山脚下就热闹起来。
池非屿走在岸边,神色淡淡,完全没有去凑热闹的意思。
谢景辞拽住池非屿的衣袖,怂恿道:“下来玩呗,水里很舒服的,鱼不应该很喜欢水吗?”
最后一句话谢景辞说得很小声,但池非屿听得一清二楚,他俯身回答道:“这个深度,鱼会搁浅的。”
谢景辞听到搁浅二字,想到卡在岩石缝里的小与非,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小人鱼扑棱尾巴的样子超可爱,如果是大人鱼……
他瞄向池非屿,好像不太美观,果然可爱的东西放大了就不一定可爱了。
但谢景辞还没放弃劝池非屿下水,“我给你换短裤和洞洞鞋就是为了玩水,不能浪费这套装备。”
池非屿受不住谢景辞在一旁念叨,走了一段路最终还是被对方拉下水。
谢景辞笑兮兮地问道:“怎么样,我就说还不错吧。”
池非屿敷衍地应了一声,脚下的路比上面难走多了,他完全体会不到谢景辞说得乐趣在哪里,但前面的傻子已经把上衣玩湿,还在啪嗒啪嗒踩水,估计到山顶整个人都得湿透。
嗯……应该多带一件上衣的。
谢景辞可不知道池非屿觉得自己傻,他正扶着旁边的石头爬坡,既然是上山,小溪肯定也有坡度,高一点的坡得顶到谢景辞腰部。
不少人看到这坡都老老实实回岸上走了,但谢景辞不一样,他爬得很开心,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一下,他像极了山里灵活的狗。
但狗总有失手的时候,谢景辞脚一滑从坡上呲下来,啪地一声掉进水里,他稳得很快,甚至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的帅气。
就是苦了上前准备接他的池非屿,兜头接住一片大水花,人带衣服浇了个透心凉。
谢景辞见此,麻溜地爬上坡和池非屿拉开距离,他回过头,“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不能怪我。”
池非屿冷笑,要不是为了接某个没良心的,他能凑上来?
他擦去脸上的水,墨镜沾上水珠视线受到遮挡,他想拿下墨镜擦拭,却被谢景辞先一步按住手。
谢景辞做贼心虚,先是瞄了一圈确定没人在意他们这边,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做人要低调一点。”
池非屿无言以对,没想到谢景辞还惦记着这个。
谢景辞似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擦吧。”
他抓住池非屿的衣摆,拽到墨镜前糊弄着擦了几下,感觉能看清了,他松开被自己拽皱巴的衣服,老气横秋地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这样行了吧,不用谢我。”
池非屿气笑了,谢景辞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惊喜’。
他一手撑在岩石上,干净利落地翻上去。
谢景辞雾草一声,还没感叹完就被池非屿抓住了。
“你不能恩将仇报!”
谢景辞试图抢救一下自己的衣领,但结果不出所料,他根本掰不动池非屿的手,种族间的差距真是叫人心碎。
他脑门又挨了一下,这次池非屿下手还挺重的,谢景辞在旁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两人打闹地这会儿功夫,大部队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距离,谢景辞怕走丢了,也顾不得刚刚才挨过揍,拉着池非屿往前赶。
池非屿看着在水里趟的谢景辞,很想说赶路就上去走,但想想还是作罢。
算了,他开心就好。
好在大部队也没走太远,因为前面有个大水潭,水深能没过腰间,像一个天然的游泳池,不少人正泡在里面玩。
谢景辞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踏进水潭中,尝试用自己四不像的狗刨式浮起来。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黄的阳光洒落在水面上,带着独属于它的温度。
池非屿坐到一旁的大岩石块上,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照射到阳光,他嫌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想借着阳光稍微晒干一点。
上衣暂且不说,谢景辞买的短裤是速干的,所以干得很快。
谢景辞玩了一圈,回过头就看见池非屿躺在那晒太阳浴,他不禁想着,如果池非屿是人鱼的形态,那岂不是在晒小鱼干。
晒完正面,晒反面,撒上胡椒孜然,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谢景辞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逗乐了,他悄悄来到池非屿附近,眼珠子转悠着,安分没多久的心思又活跃起来。
他这次学聪明了,先找好逃跑的方位,然后才往池非屿跟前凑。
池非屿早就注意到谢景辞的小动作,只是懒得理会对方,他闭目养神,听着谢景辞弄出的声响逐渐靠近。
谢景辞在离池非屿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心底暗爽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猖獗地想着这次肯定能一雪前耻。
他动作讲究一个快准狠,用衣服兜起一汪水浇到池非屿衣服上,也不管有没有正中目标,谢景辞调头就跑,然后……他的脚踝就被人抓住了。
谢景辞甚至没来及反应就被拖过去,但他本就做好跑路的准备,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脚一滑栽进水里,咕噜咕噜呛了两口水。
他有一瞬间心慌,但下一秒他就被池非屿提起来。
池非屿面无表情,问道:“好玩吗?”
“一般般。”谢景辞嘿嘿笑着,企图蒙混过关,但这时一只熟悉的鞋子从他眼前流过,眨眼间就被水流推出好远。
谢景辞愣了一下,手指着前面大声嚷嚷:“鞋子!鞋子跑了!”
池非屿:“……”
第55章
谢景辞光着一只脚踩在石头上略有些局促,这会儿功夫鞋子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望着似是对他无语的池非屿,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我回去找鞋子,你先跟他们上去?”
池非屿斜睨谢景辞一眼,踏入水中往回走,开口道:“我怕你一个人在山里迷路。”
“就一条小溪,丢不掉。”谢景辞小声嘀咕,跟上池非屿的脚步,他左脚鞋子丢了,踩在水底的石头上硌得有些难受。
谢景辞不着痕迹地皱眉,但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池非屿身旁,他抬眸去望池非屿,见对方面无表情,他心情有些忐忑,“你是不是觉得不太好玩?”
池非屿目不斜视,反问道:“嗯?为什么这么说?”
“总觉得你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不是每个人玩的时候都会跟你一样乐成傻子。”
池非屿抬手落在谢景辞脑袋上,大力搓揉了几下,他嘴角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嗓音带着淡淡的温柔,“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跟你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无趣。”
谢景辞被揉得缩了下脖子,他瞄见池非屿柔和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他唇瓣微微张开,盯着池非屿的面容。
“你是说……我像个笑话?”
池非屿手上动作顿住,垂眸对上谢景辞清澈到愚蠢的眼神,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对方,“你是怎么在一众褒义词里愣是挑出一个贬义词的?”
“那……乐子?”
池非屿:“我看你是个傻子。”
“短短几句话,你说了我两次傻子了。”谢景辞扒着手指给池非屿看,“我都记着呢!”
池非屿促狭地笑了一声,“记着有什么后果,下次再朝我泼水?”
谢景辞语塞,皱着眉头思索,好像他确实不能拿池非屿怎么样,但人要有梦想,输人不输阵,他下巴一扬,“你等着瞧。”
为了显得有气势点,谢景辞还特地往前走了两步,但这么一走就出事了,锐利的石头棱角从他脚后跟划过,他感觉脚底传来一阵火辣辣刺痛。
不用看,谢景辞都知道绝对是划破了,可能伤口还挺深的。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的异样,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没事。”谢景辞摇摇头,他推搡着池非屿,催促着:“我们得快点,不然鞋子要找不到了。”
池非屿看了谢景辞一眼,没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谢景辞松了口气,他落后池非屿一步,亦步亦趋地往前走,水底细小的沙子磨过伤口,那滋味实在不好受,他只能稍稍踮起脚尖,避免再挤压到伤口。
但体重都压到前面也会出现一个问题,凹凸不平的石子变得扎脚。
谢景辞努力忽视不适感,在心底安慰自己,很快就到山脚下了,拿到鞋子肯定会好点。
因为伤口疼,谢景辞没心思再插科打诨,两人走了一段十分安静的路。
池非屿看着前面的路,似是不经意地开口,“怎么突然变哑巴了?”
谢景辞回答:“我这是保留体力,一会儿还要上山。”
池非屿当然不相信谢景辞的鬼话,但他回想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对方好像突然就蔫吧了。
这时他闻见淡淡的血腥味萦绕,是被水稀释过的那种,人鱼对这种气味十分敏感,因为这代表着猎物的气息,但现在这里可没什么猎物,只有一个划破脚还不吱声的蠢货。
谢景辞走得好好的,身旁的池非屿倏然停下,他刚想问怎么了,腰就被人托起,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坐在岸边了。
他望着池非屿俯下身,握住他的脚踝提起来,然后对方的眉心就皱了起来。
谢景辞这个角度看不见伤口,他弱弱地问了一句,“伤口很长吗?”
池非屿唇角绷直,看着莫约五六厘米的伤口,没理会谢景辞的问题。
伤口边缘已经泡得泛白,但中心还有血丝渗出,这只是最大的那道,旁边还有不少小划痕,表皮都被泡得浮起来,看着有些骇人。
平常一点小事对方就开始嚷嚷,真有事反倒闭嘴了。
池非屿心底有些恼火,不知是对谢景辞,还是为别的什么。
“我没发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谢景辞声音越说越小,虽然现在池非屿戴着墨镜,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直觉告诉他池非屿不太高兴。
他侧过腿,瞧上脚底一眼,不由嘶了一声。
看着怪吓人的,不过要说疼其实也没多疼,过这么久,已经麻木了。
谢景辞挠挠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就是水泡的,等会儿就没这夸张了,我们继续走吧,鞋子还没找到呢。”
池非屿周身的气压更低,这个时候谢景辞还光顾着找鞋子,说对方蠢他都觉得含蓄了。
他走上岸,将包换到前面背着,在谢景辞前面蹲下身子,冷声说道:“上来。”
谢景辞愣住了,他眨眨眼,眼底有些茫然,还有些不敢置信。
池非屿这是要背他?
会不会他没会错意了?这可是池非屿诶,清醒的池老板!
池非屿等了一会儿见谢景辞没有动作,语气略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一遍,“上来。”
“……哦”
谢景辞被池非屿的气势威慑住,他环住池非屿的颈脖,想挪过去,但池非屿直接起身,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将他稳稳地扶住。
直到趴在池非屿背上,谢景辞还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池非屿居然降尊纡贵地背他,好吧,也那么夸张,他就是觉得池非屿这种谈个恋爱可能都得端着的人,不会体贴到这种地步。
至少池非屿对渝浅溪是这样,不近不远地关心,一切点到为止,再多的情绪价值池非屿吝啬给予。
谢景辞抿起唇瓣,搂着池非屿地胳膊微微收紧,他们现在衣服都处于半干不湿的状态,被山中凉风一吹还有点凉,但唯独和池非屿身体贴合的部位暖洋洋的。
他犹豫了会,戳了下池非屿地后背:“你冷不冷?”
池非屿不答话。
谢景辞很确定池非屿听到了,就是不想搭理他,他在心底哼了一声,身子往前一靠,整个人都压在池非屿的背上,他探出脑袋去看池非屿,开口道:“你怎么还生气了,我没招惹你吧。”
池非屿偏过头,躲开谢景辞快贴上来的脸,“没生气。”
“我不信。”谢景辞这会儿脚没那么难受,又有蹦跶的力气了,他晃悠着小腿,吐槽道:“你周围的空气都快结冰了,想骗我也不藏好点,你不形于色的功夫退步不少。”
“嗯。”
池非屿垂下眼眸,他心底很清楚,不是退步,而是他不想在谢景辞面前隐藏。
他问自己,为什么?期待谢景辞的反应?但这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谢景辞放在一个很特殊的位置,正常人会将其称之为朋友,但池非屿对此有一丝迷茫,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类朋友。
谢景辞撇嘴,大逆不道地去戳池非屿的脸颊,“又嗯,你这种拒绝交流的态度很有问题。”
池非屿没躲,他藏起眼底的晦涩难明,开口道:“那我承认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谢景辞有一瞬间卡壳,“呃……我哄哄你?”
他去够池非屿身前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块芝士小蛋糕,开口道:“我就抢到一个,准备留到中午吃的,送你、不,分你一半。”
分出一半谢景辞都觉得心疼了,这蛋糕可难抢了,食堂一周就做一次,每次都得排老长的队,还不一定能买到,他恨饥饿营销。
池非屿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谢景辞不舍的表情,心底的恼意消散些许,他勾起唇角,“我要一整个。”
谢景辞脸皱巴在一起,声音充满不舍,“那你分我一口,我就吃一口。”
池非屿开口准备回答,余光瞥见一只鞋子卡在前方的石缝中,随着水流的冲刷一抖一抖的,显得有几分凄惨。
谢景辞也注意到了,指着前方激动地说道:“在那!”
池非屿走近,谢景辞松开胳膊,想要下来拿鞋子,但池非屿没放手,依旧箍着他的腿。
谢景辞见池非屿单手拿起鞋子,又回到岸上,完全没有放下他的意思,他推推对方,“我可以下来走的。”
“一瘸一拐地往上爬?”
“也没那么夸张。”
池非屿将鞋子塞到谢景辞手里,抬手拍了下谢景辞的腿,“坐好,报酬都拿了,不把你背上去岂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哦。”
谢景辞又趴回去,心底算着,一块蛋糕换池非屿背着上山,这买卖他血赚。
上山的路稍微有些难走,但池非屿如履平地,背着谢景辞也丝毫没影响到他的速度。
谢景辞啧啧感叹,池非屿这条人鱼走得可比普通人类稳多了,他突然有点好奇池非屿为什么不愿意走路,总不能真的是因为懒。
“你为什么要坐轮椅?真的只是因为方便?”
第56章
谢景辞想起池非屿那一塌糊涂的原生家庭,担心自己戳到对方痛处,赶忙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池非屿神色淡然,“坐在轮椅周围的人会下意识拉开距离,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和社交。”
谢景辞蹙眉思索了会,得出结论,“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懒啊。”
池非屿:“……闭嘴。”
谢景辞不怕死地又念叨一句,“你恼羞成怒了?”
他说完还在等池非屿反应,感觉自己总算扳回一城,但下一秒……
“草!池非屿你打我屁股!”
谢景辞按着池非屿的肩膀想要下来,当然他就是白费功夫,最后谢景辞气不过,啪地一下拍在池非屿后背上,他捂着屁股,警惕地望着池非屿,“你这是趁人之危,有本事放我下来。”
池非屿倒打一耙,“别闹腾,时间不早了。”
谢景辞气呼呼,心想亏了,不仅被打,还赔进去一个蛋糕,他回去就把厕所的纸全薅了,让池非屿在厕所里孤苦伶仃。
想到池非屿求自己送纸的模样,谢景辞心底才舒服点,他瞪了池非屿的后脑勺一眼,暗自磨牙。
哼,你给我等着。
池非屿脚程不慢,他们很快就追上前面的人,听到有说话声,谢景辞闹着要下来,他还是要点脸的,可不想被那么多人看见自己被人背着。
这次池非屿没为难他,很干脆地让人下来。
谢景辞下来后,先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脚下的伤口被踩到还是有点疼,但只要不跑,就还能忍受,他觉得问题不大,拉着池非屿往大部队走。
甫一走进,谢景辞就闻见饭香味,其中还混着竹子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他凑过去,看见大叔正在做竹筒饭。
炭盆上放着好几个节距较宽的竹子,上面还有明显的切痕,显然是刚做好放上去烤的。
旁边的陈澄还在往竹筒里塞东西,看见谢景辞来了,他冲对方招手,“你终于回来了,快看想吃哪种,叔他带了不少腊肉香肠上来。”
大叔面上笑呵呵的,“别放太多,米会胀开。”
“好嘞。”谢景辞走到陈澄旁边,拿过一个半成品的竹筒,想起包还在池非屿那,他回过头去找对方。
此刻池非屿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上,有风吹拂,树影窸窸窣窣地移动,谢景辞看见池非屿抬起头,光影落在对方白皙的脸庞上,似是有几分怪异诡谲。
不知怎么谢景辞感觉此刻的池非屿离他好像有些远,到嘴边的话顿住,谢景辞迟疑片刻,拿起竹筒小跑过去。
“喂,你要吃什么口味的,我包里还带了香菇肉末酱,你想吃吗?”
池非屿垂下眼帘,墨镜遮挡住他大部分神色,“我随便。”
“那我加一点。”
谢景辞去翻池非屿身前的书包,他一只手拿着竹筒,动作不太方便。
池非屿见此将竹筒接过去。
“……谢谢。”
谢景辞踮起脚,搜罗半天,终于在包的角落找到香菇酱,他望着池非屿,张嘴想叫对方和自己一起过去,但又觉得池非屿在人堆里太过扎眼,一时有些纠结。
此时陈澄的声音插进来,“谢景辞,你快点,香肠要没有了。”
“这就来。”
谢景辞拿过池非屿手中的竹筒,开口道:“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午饭应该很快就能好。”
说完,他拿着香菇酱和竹筒又跑回去。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扎进人堆,和陈澄笑作一团,两人没好多久,又因为争抢香菇酱打闹起来。
那个他认为是谢景辞暧昧对象的女孩也凑上去,几人关系显然还不错,谢景辞主动分吃的给对方。
池非屿默不作声地望着这一切,没有上前的打算,谢景辞会有自己的社交,他从没想过将对方限制在自己身旁,这种距离,刚刚好。
只是那个女孩不知为什么总是看向他这边,池非屿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看对方的眼神也不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钱雨舒再一次回头,发现池非屿好像也盯着自己,她一激灵,赶忙撇过视线,她拱了下谢景辞,小声说道。
“谢景辞,你不把你对象叫来吗?”
谢景辞正挖香菇酱,听到这话差点把酱扔出去,他还没回答,一旁的陈澄又围过来,他没听清,就听到一个关键词。
“对象?谁的对象?”
“他不是!”谢景辞急忙撇清关系,又拿出之前糊弄陈澄的说词,“他社恐,一到陌生人多的地方就心慌。”
钱雨舒半信半疑,那人的气质看着不像会怯场的样子,她见陈澄又和旁边的人聊天,拽了下谢景辞的衣摆,贴近对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真的不是吗?你们两看着就好好磕。”
谢景辞闻言,不自觉地用余光去看池非屿,对方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派岁月静好,但下一刻岁月就不静了,谢景辞傻乎乎地望着池非屿走到自己跟前,然后他的手腕就被对方握住。
“我饿了。”
池非屿拽着谢景辞往旁边走,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他的视线掠过钱雨舒,在对方身上停顿一秒,又若无其事的收回去。
谢景辞走了好几步才反应,他开口道:“你饿了拽我有什么用,饭还在那呢!”
钱雨舒捂住微张的嘴,双眼亮晶晶。
这是吃醋了吧?这绝对是吃醋了!她磕到真的了。
谢景辞端着竹筒回到池非屿身边,他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你早饭是不是吃少了?你早点说嘛,包里其实有不少吃的。”
池非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接过谢景辞手中的竹筒,此刻竹筒表面变得焦黄,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解开绳子,打开竹筒,露出里面金黄的米饭,肉粒裹挟在其中,似是镀上一层蜜色。
谢景辞这下也没心思打趣池非屿了,脑子里只剩下干饭,“给我分点,看起来好好吃。”
池非屿将饭挖进分发的一次性餐具里,他看着吃得正香的谢景辞,迟疑片刻,尝了一口,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但胜在少见,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别有一番滋味。
他没骗谢景辞,他确实有点饿了,池非屿动作优雅,但速度很快地吃完碗中的饭。
谢景辞在心底感慨,池非屿这动作,不知道还以为在高档餐厅。
他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又去拿包里的小蛋糕,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蛋糕生前的模样,开口道:“我挖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不用。”池非屿慢条斯理地擦嘴,将用完的纸揉成一团塞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里,“我吃饱了。”
“真的?”谢景辞问道,“这个天,蛋糕拆了就不能放到晚上了,我都吃掉咯。”
池非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站起身,“我离开一下。”
谢景辞吃了一口蛋糕,一脸满足,听到池非屿的话,他开口道:“你要去上厕所?那你记得走远点,别被人看见了。”
池非屿面上的神情总算有所波动,他嘴角微微抽搐,俯身掐住谢景辞的脸蛋,难得解释一句,“我不是要去上厕所。”
“窝知道哩,李撒手。”
池非屿又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才放过对方。
谢景辞望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心底吐槽,脾气真差,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池非屿说离开一下就真的只是一下,谢景辞吃完蛋糕对方就回来了。
谢景辞正收拾垃圾,冷不丁被一道阴影笼罩,他抬起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眼前。
“药,处理一下你脚底的伤口。”
“谢谢。”
谢景辞接过池非屿手中的小瓶子,瓶身透明,也没个说明书,里面液体绿绿的,看着有几分诡异,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巫婆害人的毒药。
池非屿见谢景辞半天没有动作,催促道:“快点。”
谢景辞想着池非屿应该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谋杀自己,他拧开瓶子,倒了一点绿色液体在伤口上。
刚接触到液体,伤口的疼痛骤然就缓和许多,凉凉的触感带走不适的感觉。
谢景辞有些惊讶,这效果未免也太好了。
池非屿看谢景辞动作又停住,他上前拿过瓶子,也不管浪不浪费,直接将液体浇在伤口上,最后将空瓶子随手扔进垃圾袋里。
“等干了再走。”
“哦。”
谢景辞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盯着自己的脚底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功夫伤口都结痂了。
他皱起眉头,拽过池非屿,问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你的血了。”
除此之外谢景辞想不到还能有什么药能有这种效果,怪不得池非屿刚刚一个劲地催促他,应该是担心时间过了,血会失去用处。
池非屿眉尖上挑,神情仿佛是在说‘你居然能猜到’。
“我没那么蠢。”谢景辞没好气地白了池非屿一眼,他压低声音,“伤口呢?给我看看,你不疼吗?我这有不是什么大伤,哪用得上你的血。”
说着谢景辞还有点生气了,之前他就发现了,池非屿仗着自己恢复的快,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已经好了。”池非屿仍由谢景辞扒拉自己,“你不是很想下水玩,脚上有伤可不能下去。”
“那你也不能这么做。”谢景辞板着脸,“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受伤,你非得来凑一下热闹,实在不行,你往里面吐两口口水,反正效果差不多,我又不嫌弃你。”
池非屿垂眸与谢景辞对视,眼底的神色令人难以琢磨,“你怎么知道我的唾液也有相同的效果?”
第57章
谢景辞瞬间浑身僵硬,心底冷汗直流,他不敢看池非屿的眼神,辩解道:“我就瞎猜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既然血液有用,那唾液、精……呸呸呸,反正差不多都有用。”
池非屿盯着谢景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谢景辞心中忐忑,他瞄了眼池非屿,问道:“难道我猜错了?”
“没有。”池非屿移开视线,声音听不出喜怒,“效果确实差不多,只是唾液有效期更短。”
“我就说嘛……”谢景辞干笑两声,急着想岔开话题,“那还挺不错的,你对象都不用担心得口腔溃疡了。”
池非屿的视线划过谢景辞的脸庞,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或许吧。”
谢景辞的心悬在半空中,拿不准池非屿究竟有没有发现,应该没有吧……如果发现池非屿不可能这么平静。
可不管怎么说,池非屿肯定起疑心了,谢景辞心中懊恼,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谢景辞怕多说多错,见那边有人下山,也催促池非屿起来,“我们回去吧,等到正午山里估计也不凉快。”
“行。”
池非屿背上包,与谢景辞一起往回走。
期间谢景辞时不时就瞄上池非屿两眼,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憋回去。
池非屿自然注意到谢景辞地异状,他问道:“脚还难受?”
“不难受。”谢景辞摇头,“就是有点痒,脚底麻麻的。”
池非屿闻言停下脚步,他侧过身扶住谢景辞的胳膊,“能走稳吗?”
谢景辞:“你这样,搞得我好像七老八十的大爷。”
池非屿轻啧一声,向谢景辞伸出手,“抓着,我可不想去山脚下捡你。”
谢景辞看着眼前修长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指尖触碰到掌心,池非屿的手微凉干燥,很轻易就将他的手包裹在其中,他能感觉池非屿的指腹摩挲过他的手背,逐渐收紧,肌肤相蹭带来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谢景辞恍惚地想着,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牵手,明明跟那些胡来的事比起来牵手不值一提,但手上传来的触感还是强势占据了谢景辞大半心神。
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知道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却又贪恋着此刻悸动。
谢景辞埋着头跟在池非屿身后,掌心沁出汗水,黏黏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们谁也没提出放手。
下山的路似乎格外的快,谢景辞觉得没过去多久,但山脚下的古镇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手指微微蜷缩,咬着下唇的牙齿稍稍用力,“那个……到平地上应该不用牵手了吧。”
“嗯。”
池非屿松开手,将手插进口袋中,他微垂着首,散落的碎发遮挡住他的额头。
太阳爬上正中央,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让原本平静的心开始躁动。
谢景辞加快脚步,与池非屿并肩而行,他望着前方,眸光闪烁,“我昨天找到一条近路,你想不想走走看?”
池非屿反问:“你确定不会迷路?”
谢景辞拍着胸脯保证,“你相信我。”
他走到两栋房子间的小巷,指着里面说道:“走这边,再拐两个弯就能直接到民宿。”
池非屿见谢景辞说得信誓旦旦,抬脚率先走进小巷中,反正下午没什么要紧事,在里面多绕几圈也没什么影响。
小巷很窄,没法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并肩前行,谢景辞跟在池非屿身后,扒着池非屿的肩膀,踮脚往前看,嘴里嘟囔着,“你该让我先走的。”
池非屿随意回答,“是你太矮。”
谢景辞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是个男的都接受不了身高被质疑,他冷哼一声,勾着池非屿的脖子,跃到对方背上,张牙舞爪地开口,“就你长得高,看我不给你压下去。”
小巷里活动不开,池非屿没法把谢景辞甩下去,但某人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实在有些气人,他瞥见前面有处交汇的路口,比小巷要稍微宽一些。
池非屿大步走过去。
谢景辞见事情不妙,想从池非屿身上下来,但胳膊却被对方拽住,眼看池非屿走进拐角,回过头准备收拾自己,谢景辞连连后退。
但在这时,他余光瞥见右边小巷的尽头有两道人影,那眼熟的面容,熟悉的身姿,不正是阴魂不散的男女主嘛。
谢景辞猛地停下脚步,眼看池非屿要从拐角里走出来,他一把将人推回去。
他费力扯出一个笑容,抬头望着池非屿,“乱用武力是不好的,你这一路打过我好几次了。”
“嗯?”
池非屿面上没有丝毫愧疚,他哪一次动手不是因为谢景辞先整出幺蛾子,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用力,谢景辞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谢景辞被池非屿盯得心慌慌的,但余光内傅渊袭和渝浅溪还没有走过去,只要池非屿一扭头,这事就露馅了。
他好不容易瞒到现在,可不能因为这种离谱的巧合暴露了,绝不可以!
谢景辞心一横,按着池非屿的肩膀把人推到墙壁上,他一手撑在池非屿的脸侧,霸道地将人壁咚。
他摆出严肃的表情,“还有你总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这件事,我们也需要好好谈谈。”
池非屿背靠着墙,望着强装镇定的谢景辞,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想怎么谈?”
“呃……总之你不许再有下次。”
谢景辞板着脸,他见池非屿像是要歪过头,赶忙伸手掰正对方的脑袋,“说正事呢,你态度端正点。”
池非屿贴着谢景辞的掌心,看着因为踮脚太久,身子摇晃的某人,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行,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回去给我写检讨,要八百字,手写的。”
谢景辞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视野内的男女主身上,嘴里说什么根本没过大脑,小嘴嘚啵地尤其开心,“还得写保证书,下次要是再犯就……就……”
池非屿接过话,“就给你加工资?”
“对!就给我加工资。”谢景辞触发关键词,“我要双倍的,实在不行,三倍也行,年终奖也要加倍。”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话?”
谢景辞即答:“安徒生童话。”
池非屿:“……”
他算是看出来了,谢景辞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这,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刚转头,对方另一只手也按住他的脑袋。
池非屿没有挣扎,气定神闲地回望一脸紧张的谢景辞,“不想着你的安徒生了?”
谢景辞脑子才转过来,他耳尖泛红,有种被自己蠢到的感觉,“快变成安屠生了……”
池非屿哂笑,“手松开点,硌到墨镜架了。”
“哦。”
谢景辞说松一点就真的一点,他主动帮池非屿摘下墨镜塞到自己口袋里,然后又重新回到壁咚的姿势,努力装出无事发生过的模样。
池非屿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你踮着脚不累吗?”
谢景辞一秒破功,悲伤叹气,“都是生活所迫。”
视线内已经看不到男女主的身影,谢景辞开始摆烂,脚跟落地,一下子矮出池非屿一节。
池非屿握住谢景辞的手腕,以不容抗拒地力道将其拉开,他垂眸望着对方,眼中笑意收敛,深邃的瞳孔掩藏住所有的情绪,“你知不知道你演技很差?”
谢景辞心虚地移开目光,“你就不能假装没发现嘛。”
池非屿笑了,他松开谢景辞的手,俯身与对方平视,“我装聋作哑得还不够明显?”
谢景辞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似乎都变得轻飘飘软绵绵的,他望着池非屿眼中缱绻的笑意,视线有以瞬间恍惚。
他唇瓣微张,“那……你继续好好表现?”
池非屿没有接下去,他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头发,意有所指地开口,“我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谢景辞没听懂,但池非屿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踱步走出小巷,谢景辞赶忙追上去。
小巷内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你让我走前面!”
“不用,我认识路。”
“啊?你也走过这边?”
“在山上你没看到小镇的俯视图?”
“……”
声音逐渐走远,小巷后轻松的气氛逐渐被凝重取代。
渝浅溪见傅渊袭面色难看,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傅渊袭摇头,他搂住渝浅溪的肩膀,姿态亲昵,“我没事,答应我好吗?跟他解除婚约。”
渝浅溪面色犹豫,但从她动摇的神情来看,她的心显然是偏向傅渊袭这边。
可傅渊袭觉得还不够,他怕时间来不及。
刚刚小巷内的身影绝对是池非屿,他没想到自己带着渝浅溪来到这种地方,对方居然还能追上来,傅渊袭惊讶得同时,觉得心中发寒。
从小到大,只有池非屿不想,没有对方办不成的事,他清楚论手段自己绝对比不过池非屿,对方若时执意要带走渝浅溪,他根本无法阻止对方。
说不定现在池非屿就在谋划着什么,冷眼旁观着他的垂死挣扎。
傅渊袭搂着渝浅溪的手微微颤动,掌心下的体温勉强安抚住他躁动的心。
为什么池非屿要这么逼他?他从未跟对方奢求过什么,只有这一次而已,为什么池非屿明明不喜欢浅溪,还要和对方纠缠在一起。
记忆里一直待他宽厚的兄长面容变得模糊,几次与池非屿争吵的画面变得越发清晰。
池塘洲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
‘你对他不再有利用价值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抛开。’
傅渊袭在心中低喃,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第58章
谢景辞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他趴在床上举着手机玩,看着屏幕中的美食,心情十分不错。
此时池非屿推开浴室的门,他穿着谢景辞买的纯棉哈士奇睡衣,步伐从容地走到桌子前,拿起杯子轻抿一口。
为什么穿成这样,还得怪谢景辞,对方觉得衣柜里的真丝睡衣带出来容易抽丝,就没给他拿。
等他找睡衣时,谢景辞就拿出这一身糊弄他。
看着摇头晃脑的某人,池非屿拿起一旁的毛巾,盖在谢景辞脑袋上一顿乱揉。
谢景辞脸栽进被子里,手脚乱划,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
他好不容易从谢景辞的魔爪下爬出来,拽过毛巾瞪了对方一眼,“这次我可没惹你,是你先动手的!”
“嗯。”
池非屿又喝了口水,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对谢景辞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谢景辞有被气到,但正面打他打不过池非屿,不过……
想到厕所的情况,他小声哼哧地笑着。
他在床上消停了会儿,又挪到床尾凑到池非屿那,他瞄见池非屿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是和陈管家的,但池非屿很快就将手机熄屏,他没看清聊了什么。
谢景辞也没多想,问道:“晚上有杀猪宴,好像是当地特色菜,你吃过吗?”
池非屿打开桌上的笔记本,一目十行地扫过屏幕上的文字,一心二用地回答,“你都说是当地特色,我又没来过这里,怎么可能吃过。”
谢景辞看了眼手机上的视频,开口道:“看样子好像挺不错的。”
“哦。”池非屿显然对这兴趣不大,“对了,厕所里没纸了。”
谢景辞肩膀抖动,闷笑着开口,“你不会没擦就跑出来吧。”
池非屿扫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你上厕所前,不会提前看一眼有没有纸吗?”
谢景辞卡壳,他……还真不会。
那他岂不是白花那么长时间卷纸了,谢景辞心中懊恼,池非屿怎么连这种事都能注意到。
计划落空,谢景辞神情怏怏地滚回去,他玩了一会儿,感觉有点想上厕所,便起身溜达到五谷轮回之地。
送走一批往生客,谢景辞去拿旁边的纸,这一摸他摸了个空,他不信邪再去够,纸箱都被他摸了个边就是没找到纸。
谢景辞有些懵,大声问门外的池非屿,“纸呢?”
池非屿,“我不是说了厕所没纸。”
谢景辞啊了一声,“你没用纸吗?”
“我拿了自己用的。”
谢景辞憋了半天,没忍住爆粗口,“……靠!”
最后谢景辞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说动池非屿帮自己拿纸。
他看着面带笑意的池非屿,气到心梗,这家伙要不是故意的,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直到到达吃杀猪宴的地点,谢景辞都没再和池非屿说过一句话,他宣布,他要单方面冷战。
池非屿瞥了眼气鼓鼓的谢景辞,心底想着是不是真把人惹急了。
但对方这会儿生着气,还不忘拉着他往角落坐,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不仅如此,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刻意撇过头。
这种模样说是生气,池非屿觉得更像是在耍赖撒娇。
池非屿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过纵容谢景辞,好像确实有点,但…无伤大雅。
他侧过身子,挨着谢景辞,在对方耳边低喃,“你不是很喜欢吃中午的蛋糕,回去我让食堂的人做给你。”
谢景辞耳朵动了动,没回头,但冲池非屿张开一只手,示意自己要五个。
池非屿哑然失笑,“你吃不掉那么多,会坏的。”
谢景辞终于肯说话了,“我可以放冰箱。”
“想吃你再找食堂的人拿。”池非屿一手支着下巴,见谢景辞终于愿意看向自己,他眉眼带笑,“几个蛋糕,我还不至于欠你的。”
“行叭。”谢景辞欣然接受,他拍拍池非屿的胳膊,开口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这次我就先原谅你了。”
池非屿失笑,谢景辞蹬鼻子上脸的功夫倒是越发熟练了,“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谢景辞点点头,“不用谢,这是你应该谢的。”
池非屿蹭着指尖,感觉又有点手痒了。
这时有人端着菜上来,各桌开始走菜。
杀猪宴的地点是在一户人家的大堂里,这边还保持着以往的木质建筑,三张大圆桌子摆在大堂内,不说挤的满满当当,但余留的地方也算不上充裕,这就导致即使开着空调,大堂内的温度有点高,再加上这边嗜辣。
谢景辞还没吃两口饭,背后就有汗了,他咽下口中的红烧肉,端起旁边的水喝上一口,舌尖还是辣辣的。
再看这一桌子菜,就没有一个是不放辣椒的,就连丝瓜蛋汤底下都飘着青椒片,虽然说味道都还不错,但辣得吃多了,谢景辞都快尝不出其他味道了。
不过谢景辞还算能吃辣,伴着饭吃也不是不能吃,他干完一碗米饭,盛饭时看了池非屿一眼,发现对方碗里几乎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吃过的样子。
谢景辞有些疑惑,他端着盛好的饭坐回去,问道:“你不饿吗?”
池非屿回答:“不饿。”
“那也多少吃一点。”谢景辞劝道:“我带的零食没剩多少了,这里还没法点外卖,夜里饿了可没吃的给你。”
池非屿还是那句话,“不饿。”
谢景辞觉得奇怪,平时也没见池非屿挑嘴,今天怎么一口也不肯吃。
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对方碗里,开口道:“你尝尝,味道挺好的。”
池非屿拿着筷子地手收紧,在谢景辞不断地催促下,他唇角绷直,眼底有挣扎一闪而过,最终他夹起肉放进口中,基本没怎么嚼就直接咽下去。
谢景辞一脸期待地望着池非屿,“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吃的。”
池非屿有些僵硬地点头,握着杯子手指节泛白,纸杯被他捏的微微变形。
谢景辞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他还在给池非屿夹菜,找到了投喂的乐趣,他心底想着,要是池非屿能变成人鱼的模样就好了,他还没喂过人鱼吃饭。
不过一会儿功夫,池非屿碗里就多出一大堆菜,谢景辞见实在放不下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你吃吧,觉得什么好吃我等会再给你夹。”
“……够了。”
池非屿望着满满一碗菜,眉心不着痕迹地皱起,他瞥了眼盯着自己看的谢景辞,夹起菜放入口中,囫囵吞枣般地咽下去。
不过吃了两三口,谢景辞就发现池非屿面上浮现一层薄红,额头沁出细小的汗珠,原本樱粉的唇瓣也变得殷红,
他后知后觉,问道:“你是不是吃不了辣?”
“还行。”
池非屿试图嘴硬,但这会儿他嗓子都有点哑了。
“喝水喝水,别吃了。”谢景辞抢过池非屿手中的筷子,把水杯塞进对方手里。
池非屿一开始还能维持风度的喝水,到后边直接两口吨完。
谢景辞又给池非屿将水续上,看着池非屿连喝三大杯水,他哭笑不得,“不能吃你说一声就是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池非屿此刻口腔内几乎失去知觉,他极力忍耐着才没失去表情管理,“能吃一点。”
“好好好,都怪这边的菜不止一点辣。”谢景辞语气跟哄小孩似的,他把池非屿的碗挪到自己跟前,“不能浪费,剩下的我来吃,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去小卖部看看,你买点面包泡面之类的凑合一下吧。”
池非屿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说话,这会儿辣椒的后劲上来了,他鼻子都变得难受,舌头更是火辣辣的疼。
谢景辞见此,默默抽了几张纸给池非屿,心底想着。
小人鱼好像快把自己辣死了,这算不算提前腌入味。
谢景辞咽了口口水,他有点想吃酸菜鱼了。
鉴于池非屿基本没吃上饭,谢景辞填饱肚子就带着对方离开,他走这么早就是担心小卖部关门,但小卖部老板比他想得还要任性,八点不到就把大门锁上了。
无奈之下,谢景辞只好和池非屿回到民宿。
谢景辞把行李箱和包里能吃的东西都搜罗出来,全部放在自己床上,十分大方的开口,“想吃什么随便挑。”
池非屿扫视一圈,床上都是薯片、果冻、辣条、猪肉脯之类的东西,能当饱的东西就没几个。
他收回视线,“算了,明天吃早饭。”
“你晚上不会饿得睡不着吗?”谢景辞挠挠头,“要不我去问问老板能不能借用厨房,买点他们的食材做炖饭?”
“你会做饭?”
谢景辞看到池非屿怀疑的目光,不服气地开口,“做菜又不难,对着食谱我几乎都能做。”
“哦。”
池非屿的眼神显然是不太相信。
谢景辞较上劲了,他扔下一句你等着,跑去找老板商量。
老板很好说话,不仅答应借厨房,还免费提供食材,还贴心地告诉谢景辞灶炉该怎么使用。
经过老板的一番教导,谢景辞感觉自己又可以了,他打开搜索软件,准备根据现有的食材找个简易的菜谱。
但搜索框下飘红的热搜吸引了他的注意。
“某集团总裁未婚妻疑似出轨总裁发小,此前发小与未婚妻似是初恋”
谢景辞哦吼一声,好混乱的关系,这瓜他得吃一下。
他点进去一看,一张很模糊的照片出现屏幕上,但相熟的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不就是男女主嘛!
谢景辞再往下拉,那倒霉总裁的姓氏也出来了,刚好是姓池,谢景辞心底咯噔一声。
完犊子,好像出大事了。
“你在看什么?”
池非屿的声音传来,谢景辞一把关掉手机,生怕慢一秒池非屿会多想,他飞速回了句,“没什么,菜谱而已。”
第59章
谢景辞用身子挡住手机,望着捧着柴走进来池非屿,开口岔开话题,“番茄牛肉焖饭吃不吃?”
“行。”
池非屿将柴火放在一旁,厨房太小,两个人周转不开,他准备出去,刚迈出脚就被谢景辞拉住衣摆。
谢景辞扯出一个笑容,“那个……你帮帮我呗。”
现在让池非屿出去,对方肯定会看手机,飘红的大字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注意到,谢景辞就怕池非屿直接跟男主吵起来,那剧情弯弯绕绕不又回到原点了。
虽然说池非屿是人鱼肯定不会淹死,可原文中对方再也没有回到岸上,鬼知道其中又有什么作者没写出来的暗线,想到池非屿可能会出意外,谢景辞就心头一紧。
到时候不仅没人给他发工资,连小人鱼他都没得摸了。
可这事迟早会被池非屿发现,他要不要先想办法缓冲一下,稍微做个铺垫?
但如果发现晚了会不会影响池非屿的处理,还是说这件事越早发现越好。
谢景辞都快纠结死了,切牛肉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池非屿发现他心不在焉,主动把刀拿过去。
让原本等着吃饭的人干活,谢景辞还挺不好意思的,他在一旁指导,“差不多这么宽就行,我来腌,你看着点锅里的饭。”
池非屿嗯了一声,让开位置,斜靠在门框上,视线落在燃烧的柴火上。
谢景辞腌完牛肉回头瞥了池非屿一眼,他拿去旁边的青菜,刻意加重个别字,“你要不要一点绿色的菜?”
“随便。”
谢景辞见池非屿好像没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他又捞过旁边的碗,装出惊讶的样子,“碗居然还有绿的,你想要吗?”
“都行。”
谢景辞干笑两声,“都是绿的,那我找找有没有绿色的餐具给你配一套。”
池非屿抬眸望向谢景辞,“你想说什么?”
谢景辞一噎,移开目光,“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绿色挺好看的。”
他转身背对着池非屿,开口道:“饭快好了,你出去等着吧。”
听到脚步声远去,谢景辞肩膀一松,吐出一口气,他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不确定地想着。
池非屿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大概。
谢景辞端着饭回到房间内,看见池非屿正坐在桌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椅背。
他将饭放到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罐绿茶递给池非屿,“给。”
池非屿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看着桌上多到溢出的绿色,他扬眉,“有话就说,憋着不难受吗?”
谢景辞在对面坐下,一脸痛心疾首,“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池非屿拿着筷子在手上把玩,他冲谢景辞摊开另一只手,开口道:“手机给我。”
谢景辞身子一僵。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还需要我猜?”池非屿神情自若,“你就差左脸写上想说,右脸写上不敢说。”
谢景辞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目光瞄着池非屿的表情,“你答应我,遇事要冷静,绝对不能冲动,冲动是失败它妈,罗开朗基斯姆说,想要成功一定要克服冲动。”
池非屿拿过手机一端,他没急着打开,“再说一遍刚刚的人名。”
谢景辞迟疑了会儿,“……罗开姆朗克?”
池非屿调笑,“现编的?”
“这不是重点!”谢景辞面上燥热,将话题拉回来,“第一个新闻,你看吧。”
池非屿嗯了一声,他没把这事看得很重,毕竟谢景辞的关注点一直奇奇怪怪,但当他看到新闻中的照片,他眼底的随意瞬间消失无踪。
谢景辞一直关注着池非屿的神情,见对方脸色突变,他的心也跟着一突,他小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池非屿没有答话,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就在谢景辞以为池非屿会冲出去找男主时,对方放下手机,拉过一旁的碗。
“先吃饭,饭要凉了。”池非屿尝了口,问谢景辞,“味道还不错,你要吃点吗?”
谢景辞摇头,“不用,我吃饱了。”
池非屿表现得越正常,谢景辞心中就越忐忑,对方此刻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下一刻就会风云骤变,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但池非屿不提,他也不太好说,谢景辞揪着衣摆,手指将那一块布搓揉得褶皱不堪。
池非屿见此,心底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谢景辞尤其在意他和傅渊袭之间的关系,生怕他们吵起来。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池非屿说到这微微停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尽量不跟他吵。”
谢景辞立马开口,“这是你说的,和平解决。”
这一波完全是偷换概念。
池非屿笑着摇头,“行。”
谢景辞松了口气,到目前为止,池非屿答应过他的事从来没反悔过,对方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不过……
谢景辞眉头微皱,“如果他太过分,你还是别忍了,我们也没必要受那么大委屈。”
池非屿眼底笑意更浓,他垂眸望着碗中的焖饭,嗓音温柔,“好。”
吃完饭,房间内早早熄灯,白天爬的山虽说不高,但来回一趟也花费了不少体力,谢景辞一沾到床困意就涌上来。
夜晚静谧恬静,池非屿靠在床边,等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起身走到阳台。
山中的天空格外明亮,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之上,月亮犹如浸在水中,朦胧不清。
池非屿靠在栏杆边,目光幽深暗沉,他静静站了一会,拿出手机,屏幕照亮他的脸庞,随着界面的改变,他的面容忽明忽暗,显得有几分诡异。
在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接起。
陈管家没有废话,简短地将当前的情况报告一遍。
“热搜已经在撤,但对方那边也在施压,没法立即将热度压下去,现在需要发通告吗?”
“不用。”
池非屿转身,目光落在山涧中,飘忽不定,他敛下眼眸,短暂地沉默后,开口道:“立即派人去接渝浅溪,密切保护好她,热搜的事不用再管。”
陈管家显然没想到会接到这样的命令,他停顿了一两秒才回了一句是。
他没有立即挂断电话,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传来,暴露了他心中的纠结。
“少爷……”
“看清你的身份,不用操心多余的事。”池非屿的声音很冷,冷到要结冰碴子一般。
“……是。”
电话被挂断,屏幕熄灭,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池非屿整个人沉入浓稠的黑暗之中,被苍白死寂包围。
这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影子在窗边一闪而过,然后窗子边缘就冒出一个小鼓包。
池非屿勾起唇角,瞥了眼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某人,调侃道:“别躲了,尾巴露出来了。”
小鼓包的影子一僵,然后谢景辞裹着毛毯从旁边走出来,他讪讪地笑着,“天这么黑,你怎么看到我的。”
池非屿笑而不语。
深海没有光线能够照入,但人鱼能在深海中来去自如,自然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谢景辞的小动作在他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谢景辞尴尬地轻咳一声,他走到池非屿身旁,明知故问,“你大晚上睡不着跑出来看风景?”
池非屿抬起小臂搁在栏杆上,扫了眼连绵的高山,他并未避讳,语气淡淡,“出来处理糟心事。”
“那……处理好了吗?”
池非屿收回目光,模棱两可地回答,“差不多。”
谢景辞哦了一声,学着池非屿将胳膊搭在栏杆上,他低着头,手指扣着扶手的缝隙,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池非屿轻笑一声,问道:“担心我?”
谢景辞:“是有点,毕竟你和傅渊袭原本关系很好,不是吗?”
“关系好?”
池非屿重复轻念这句话,他微不可闻地叹息,嗓音带着些许怀念,“或许吧,大概在我八岁时,我们便认识了。”
谢景辞竖起耳朵听,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池非屿是不是要向他倾诉了?快要知道隐藏剧情,想想还有点激动。
池非屿扭头便看见谢景辞亮晶晶的眼睛,他勾起唇角,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开口道:“回去了。”
谢景辞:“啊!?怎么就回去了,后面呢,你又说话说一半!”
他瞪着池非屿,眼神充满控诉。
“我说完了。”池非屿目光下移,看着谢景辞的脚踝,问道:“你是木头吗?被蚊子咬五六个包,还站在这跟我说话。”
被池非屿这么一说,谢景辞感觉脚踝痒痒的,他弯腰一摸,果然摸到好几个包,咬他的蚊子技术挺不错的,他到现在还没感觉到痒,但明天肯定不好受。
谢景辞咋咋唬唬地跑回房间,拿出花露水救急。
池非屿慢慢悠悠地走进来,反手将阳台的门关上,他扫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回去睡觉。”
谢景辞哪睡得着,脑子都在想后面的事,心底跟猫挠似的,可偏偏池非屿根本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他盯着池非屿的床,在心底扎对方小人。
尽会吊人胃口的家伙!
不过今晚睡不着的不止是谢景辞。
傅渊袭被人擒住双手,双目通红地盯着闯入家门的不速之客,他想开口,纱布占据他的口腔,再怎么费力也只能发出呜呜声。
为首的高大男人冲渝浅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渝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
渝浅溪交握在身前的手收紧,她望向目眦欲裂的傅渊袭,双脚像被定在原地。
男人加重语气,“下一次来的,就不一定是我们了。”
渝浅溪身子摇晃,她快步走到男人身边,撇过头不忍再看傅渊袭。
男人扫了眼傅渊袭,再次开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您将他这段记忆抹消。”
第60章
渝浅溪贝齿咬紧下唇,她沉默着走到傅渊袭身边,轻缓的歌声响起,歌声带着丝丝颤抖,在傅渊袭昏迷的那一刻,渝浅溪的指甲嵌入掌心。
她的面色明显苍白许多,但当她抬眸望向男人,眼神变得锐利,“放下他,池非屿不可能对他动手。”
即使现在,人鱼族内也存在着阶级,而池非屿所在的家族在以往被称为皇族,虽然如今皇权所剩无几,但独属于继承者的护卫队保留了下来。
这一支队伍不过寥寥数十人,全部由鲛人组成,且只听命于池非屿一人。
渝浅溪听说之前这支队伍在池非屿父亲手中,但不知怎么,池非屿直接越过他父亲这一任继承人,将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也是因此,她才会向池非屿提出合作,对方有与族中势力打擂台的资本。
渝浅溪与男人对视,心底有些没底,面对一群经过训练的鲛人,她也没把握压制对方。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渝浅溪,他打了个手势,傅渊袭被安置在沙发上。
一群人就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夜晚并没有就此宁静,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再一次被打开,池塘洲一跃而下,他穿着一袭黑衣,略微凌乱的发丝显得他风尘仆仆。
池塘洲看着一片狼藉的的房间,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来迟一步吗?
和熟悉自己的家伙交手,真是处处受制。
池塘洲踱步走到沙发边,看着在睡梦中也紧皱眉头的傅渊袭,他抬手点在傅渊袭的眉心。
“本以为你是想跟非屿争,原来是真的喜欢上了……”
池塘洲垂下眼帘,望着傅渊袭的睡颜,双眸微微失神,他的声音很轻,好像下一刻就会消散在风中。
“那可不行,你死了,她会伤心的。”
提起那个她字,池塘洲的眼神陡然温柔许多,像是一汪盛满水的清泉,荡漾着似乎随时都会溢出。
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不同于以往的真正的笑容,但很快这一抹笑容就消失无踪。
池塘洲收回手,扫了眼混乱的地面,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
谢景辞在床上折腾到凌晨四五点才睡着,不出意外,他醒晚了。
不过这次出游没有固定的计划,几天的时间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要在发车前赶回来就行。
所以谢景辞一路睡到一两点也没人叫他。
谢景辞从床上爬起来,他睡多了,这会儿脑子还懵懵的,他揉揉眼睛,望了眼隔壁床,池非屿果然又不在。
经过昨天一系列意外,谢景辞对池非屿的要求已经降低到别和男主打起来就好,其他的爱咋咋地吧。
他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问了下池非屿人在哪,然后踩着拖鞋去洗漱。
等他洗完脸,房间的门被推开,池非屿带着墨镜从外面走进来。
谢景辞见对方两手空空,问道:“你没买饭吗?”
池非屿回答,“没,其他人好像在做户外烧烤,你没收到消息吗?”
谢景辞闻言,捞过手机,刚刚他就给池非屿发了条消息,根本没顾上看群,这会一看,其他人都吃上了,陈澄还给他发烤羊腿的图片。
表皮金黄冒油的烤羊腿一看就很好吃,谢景辞口腔内已经在分泌口水了。
他拉住池非屿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开口,“走走走,我们也去。”
谢景辞拉着池非屿走到户外烧烤的地点,看着吃得满面油光的陈澄,没好气地捶了对方一下,“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还以为你有别的安排。”陈澄拿过旁边的肉串递给谢景辞,“来,肉还剩很多,别担心吃不上。”
“还有你身后这位……”陈澄仰头望着池非屿,对方压迫感十足,他不知该怎么称呼。
谢景辞接过话头,“他叫与非。”
与非是小人鱼拿来糊弄他的,现在正好拿来当假名。
陈澄有些拘束地问道:“呃……余非,你要吃吗?”
池非屿接过陈澄手中的烤串,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对于谢景辞给自己乱起名字,他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谢景辞凑到池非屿旁边,“你这个是辣的,要不要跟我换一下。”
陈澄一脸嫌弃,“得了吧,你都咬过一口了,不如让人家再拿一串。”
被陈澄这么一说,谢景辞也感觉不太好,他尴尬地干笑两声,刚想收回来,手上突然一空。
池非屿将自己的递给谢景辞,“拿着。”
“……哦。”
谢景辞见池非屿真吃自己吃过的烤串,嘴张着都没合起来。
陈澄感觉自己有点多余,这位余非一言不发,依旧压迫力十足,他待不下去,跟谢景辞说了两句话,就找借口溜了。
谢景辞挪到池非屿旁边,目光微闪,他低声问道:“你真不嫌弃我啊?”
池非屿用筷子挑下剩下的肉,往谢景辞嘴里一塞,“看你都快钻地里了,帮你解个围。”
谢景辞一脸感动,他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地开口,“没想到哩还在意窝滴感素。”
池非屿推开要扑上来的谢景辞,拿过桌上的纸擦手,“热,别凑太近。”
谢景辞止住脚步,他将肉咽下,说道:“其实没关系的,澄澄没有恶意,我们互损惯了。”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不不不不。”谢景辞连摇头带摆手,生怕池非屿误会,“怎么会呢,感谢老板,老板天下第一好。”
池非屿对于谢景辞敷衍的恭维不置可否,“行了,你不是还想吃,去拿东西。”
“好嘞,你想吃什么?”
“随便。”
谢景辞撸起袖子,挤到烧烤架那,没过多久就端回来两大盘吃的,他将其中一盘推给池非屿,满眼期待地望着对方。
池非屿低头看了一眼,鲳鱼,鱿鱼,生蚝,大虾……全是水里的东西。
谢景辞见池非屿不动,还把吃的又往对方那推了一点,贴心地说道:“你放心,我拿的都是不辣的。”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给小人鱼喂小鱼吃,就像喂海豹海豚一样,小人鱼吃满意了,会不会拍手喷水摇尾巴呢。
池非屿感觉谢景辞现在脑子里想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绕过面前的盘子,拿过一串金针菇。
谢景辞面上显而易见的失望,“鱿鱼不比明天见好吃,你不尝尝吗?”
池非屿手上动作顿住,问道:“为什么叫明天见?”
“因为今天吃,明天……”
“够了。”池非屿打断谢景辞,他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谢景辞无辜地眨眨眼,这可是池非屿先问他的。
池非屿懒得搭理谢景辞,不过他还是将手上的金针菇放下了。
烧烤师傅的手艺不错,吃是挺好吃的,就是外面温度太高,即使旁边靠水,头顶有棚子挡着,温度也降不下来。
谢景辞出了一身汗,他想着要不拿回民宿吃,但这时他瞥见陈澄端着烧烤走进后边的小房子里。
在场不少人都端着盘子进去,谢景辞推了推池非屿,问道:“要不我们也进去吃。”
池非屿没意见,跟着谢景辞走进去。
小房子里没开灯,也没有窗户,空调倒是打得很足,里面凉飕飕的,接着门口的光亮,谢景辞将盘子放到中央的大圆桌上。
他见坐在圆桌旁的都是同事,也没多想,拉着池非屿一起坐下。
“人都来齐了?”
站在门口的人看了一圈,反手将门关上。
门一关,房间内彻底陷入黑暗,倏然桌子中央的蜡烛亮起,火苗跳跃着,照得周围人的脸阴测测的。
门口那人走过来,开口道:“那我们鬼故事大会就开始了。”
谢景辞直觉事情不妙,起身想要跑路,但被旁边的人拽住,他一哆嗦,僵硬地低下头,发现拉着他的人是陈澄。
陈澄笑得不怀好意,“来都来了,跑什么。”
谢景辞欲哭无泪,他哪知道这群人大白天整这么一出。
见跑不掉,谢景辞只好坐下,带着小孩笑声的背景音乐响起,屋内更加诡异了。
谢景辞不由拽住池非屿的胳膊,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
池非屿看了眼就差打哆嗦的谢景辞,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害怕的人究竟是谁?
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清了清嗓子。
“那是一天晚上,我照往常一样回家,看见路旁边……”
谢景辞抓着池非屿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心底害怕,又忍不住去听那人说什么,一整个又菜又爱玩。
池非屿微微动了动胳膊,但最终还是没抽出来,任由谢景辞抱着。
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手机将亮度调到最暗,频幕上写着一条消息。
渝小姐闹着要见您。
池非屿眸色微暗,他俯身靠近谢景辞,低声说道:“我出去一趟。”
故事正讲到高潮,谢景辞一颗心都吊着,听到池非屿要离开,他有点慌,“你多久回来?”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的害怕,莞尔一笑,“很快。”
谢景辞这才不情不愿地撒手,仿佛生离死别一样,他不放心地嘱咐,“你快点回来,烧烤还没吃完呢。”
池非屿应了一声。
他大步离开房间,在小巷中穿梭,来到临时租下的房子。
池非屿抬手敲了两下门,门从里面打开。
男人见到池非屿,恭敬地颔首。
池非屿点头回应,他走过玄关,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渝浅溪。
渝浅溪脸色难看,对守在身旁的鲛人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发现池非屿到了,她唰地一下站起身,呛声道:“我们合作的内容可不包括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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