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行。”谢庭也不知哪来的底气,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气定神闲,“正好我上午工作少,我们就在这等监察组的过来。”
谢景辞叹为观止,现在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吗?贼喊捉贼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一旁的赵子易皱起眉头,他走到谢景辞身旁,小声说道:“别跟他闹,他有后台,监察组的会包庇他。”
谢景辞恍然大悟,怪不得谢庭这么胸有成竹,想起对方之前质疑陈管家的事,谢景辞咂舌,这后台估计还不小。
这么一看,确实有点麻烦。
谢庭注意到谢景辞脸色的变化,趾高气昂地开口,“你跟我道个歉,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谢景辞在心底呸了一声,还道歉,脸真大。
他就不信了,总不能监察组的每个人都包庇谢庭,这怕是得池非屿亲自来才能有这个待遇。
赵子易见谢景辞真和谢庭较上劲,一时间有些后悔,他本意不是想让谢景辞强出头。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陪谢景辞一起等监察组的人过来。
监察组在庄园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毕竟这么大一个庄园,没人定期检查,怕是要出现不少偷懒的人。
谢景辞也和监察组的人见过几面,基本是对方过来检查药品的使用情况,以及医院的卫生问题。
因为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有时候对方甚至在他下班之后才来检查,所以谢景辞对他们印象不深。
而这次来的就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高个小伙子。
中年男人一来就翻出药品使用记录,监察组每次检查都会留档,方便之后进行比对。
谢景辞跟着凑过去,上次检查时他人不在,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
那两类药的名字还算醒目,谢景辞很快在表格中找到它们。
看着数目那栏的红勾,谢景辞瞬间放心了,他就说他没动过这两个东西。
中年男人显然也看见了,但他非但没有说没问题,反而眉毛挤在一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他冲一旁的年轻人招手,问道:“我记得上次是你来检查的,这两个的数量和前一次相比明明少了一瓶,你为什么打勾?”
年轻人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开口,“我以为是他忘记写了,之前这边动过大手术,用的药比较多。”
中年男人厉声斥责,“所有用药都有登记,手术用药已经清算过了,不存在忘记登记的可能。”
年轻人被说得抬不起头,小声地开口道歉。
谢庭在这时站出来,笑着劝和,“我想他应该是刚来的,还不熟悉这里的流程,多干几次就不会再出错了,而且比起这个,现在那两瓶缺失的药更关键。”
中年男人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年轻人一眼,转而对谢景辞开口,“你能解释一下这两瓶药的去处吗?”
谢景辞能怎么解释,他没事又不会一瓶一瓶去数药的库存,只有用的时候他会登记数量。
那两瓶药的包装都很严实,一旦打开就没办法再封回去,放在一堆没用过的里面会非常醒目,可谢景辞根本没见到过被打开的药。
也就是说这两瓶药前几天就被谢庭拿走了,对方用完还将药瓶藏在医院里,今天估计是想来湮灭证据,被赵子易撞个正着。
谢景辞眉头紧锁,开口道:“医院的钥匙不止我一个人有,我没用过这两瓶药。”
中年男人板着脸,“可药房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我们这边,另一把在你手上,最近监察组没有外借钥匙的记录,也就是说想拿这些药肯定要经过你之手。”
“钥匙我就放在抽屉里,但凡来过两次的人都知道。”谢景辞感觉这锅真要往在自己头上扣,也怪他不谨慎,他根本没想过有人会来偷宠物用药。
偷就偷吧,谁知道上次检查的人居然没发现问题,一直拖到今天问题才冒出来,这里面没有猫腻谢景辞都不信。
中年男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有你的责任,如果找不到偷用药的人,大部分责任就由你承担,当然,上次检查没有发现问题的他也需要负责。”
“也就是抓到偷药的人就没我的事了?”
中年男人迟疑一会,点了点头。
谢景辞伸手指向谢庭,“不就是他拿的,今早他过来处理证据正巧被我们抓到。”
谢庭两手一摊,“我只是觉得那两瓶药放的地方不对,想拿出来罢了,总不能这样就把事情怪我我头上。”
谢景辞啧了一声,谢庭推卸责任的能力可真是一流,想对付这种人,不能讲道理。
“你又拿不出不是你用的证据,药丢那么多天怎么就偏偏被你找到了?”
谢景辞无视谢庭阴沉的脸色,接着说道:“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人最少的时候来,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也怪你运气不好,被我们抓到了。”
有些事一旦陷入自证就没完没了,反正不是他用的,把问题扔回去,让谢庭慢慢解释。
谢庭嘴角下压,目光阴翳,“我说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看你只是想拖我下水。”
“哦。”谢景辞望向中年男人,谢庭都这么说了,他可不得满足对方,“要是他和我承担一样责任,这事我就认了,不然免谈。”
谢庭没想到谢景辞敢当着他面这么说,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但很快他又松开手,露出一个笑容。
“行,算我倒霉。”
承担一半责任不会出太大问题,而且那位肯定会出手帮他,但谢景辞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谢景辞听到这话,直觉里面有鬼,他看着谢庭的笑容,感觉浑身不舒服。
中年男人分别看了谢景辞和谢庭一眼,最终盖棺定论,“这件事我们还会调查,如果没有其他发现,这件事就向你们说的那样处理。”
一直在旁观的赵子易见中年男人要走,终于开口。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所谓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中年男人回答:“降职加调职,调到其他待遇差点的庄园去。”
谢庭闻言面色不变,有那位在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但谢景辞就不一样了,他怜悯地望向对方。
真是惨,明明跟他道个歉这件事就能压下去,非要挣一时意气,落了个这种下场。
谢景辞听到调职二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以后的待遇,而是想到会见不着池非屿。
一定是因为他还惦记着摸人鱼,被调走可就再也没机会摸了。
谢景辞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再糊弄会,他想着钥匙没保管好确实是他的问题,所以承担一部分责任也无妨,原本以为最多扣几个月工资,谁知道居然是这样的后果。
眼看两位检查员就要走了,谢景辞握紧放在口袋中的手机。
或许他可以拜托池非屿,对方应该会帮他的……吧?
可他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像池非屿这种级别的大少爷,私人联系方式肯定看得很重,没给过他也是正常。
虽说他可以拜托陈管家找池非屿,但这种事还要假借他人之手,谢景辞总觉得怪怪的。
就像他和池非屿的关系没好到那种地步,是他舔着脸去求对方帮自己。
赵子易注意到谢景辞的异样,他走到对方身旁,撞了下谢景辞的肩膀,小声说道。
“你是不是想到有人能帮忙?别顾忌那点面子,赶紧找人家,犯不着为一点面子让自己受那么多罪。”
谢景辞抿着唇,“……嗯。”
赵子易见此,快步去拦住那两个调查员,这事一旦回去让他们记上档案,就变得更难处理了。
谢景辞缓缓吐出一口气,几番犹豫还是给陈管家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池非屿现在有没有空。
陈管家很快回来消息,他回得不是文字,而是个好友推荐。
谢景辞几乎立即猜到推来的这个账号是谁的,不由生出一种玄幻的感觉。
他那么容易就拿到池非屿的联系方式了?
谢景辞点开好友申请,确认了几次申请信息没问题,才申请发过去。
没过多久,池非屿就同意申请,和‘我们已经是好友’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句简短的‘怎么了’。
看到这三个字,谢景辞突然感觉有些委屈,明明刚刚被谢庭污蔑是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谢景辞将事情的大概发给池非屿,怕对方嫌烦,一开始他用尽量简短的语句。
可到后面越说越来气,他连着骂了谢庭好几句。
池非屿时不时发句嗯,更给谢景辞说下去的欲望,等回过神,他都和池非屿聊了十来分钟了。
谢景辞抬起头,看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包括那两个刚刚赶回来的检查员,纵使他脸皮厚,这会儿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默默低下头,结束对谢庭的吐槽,问池非屿。
毛茸茸最可爱: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景辞看着屏幕最上面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不由感到紧张。
几秒之后,聊天界面多出一排字。
C:等我过去处理。
谢景辞再三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池非屿居然要过来!?这点事用得着对方亲自过来处理吗!?
谢景辞不由怀疑那两瓶药是不是有别的大用处,能让池非屿这么重视。
谢庭见谢景辞面色变化,开口嘲讽,“怎么?让大家等你这么久,结果白忙活一场?”
谢景辞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和谢庭斗嘴,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对中年男人说道:“他一会儿过来。”
中年男人皱眉,“他是指你口中的证人?”
谢景辞含糊地回答:“算是吧。”
第32章
过了大概一刻钟,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谢庭一开始还没当回事,想着谢景辞能认识什么高层,结果看到池非屿进来,他唰地一下站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池非屿怎么会来!?难道这就是谢景辞说的证人!?
谢景辞见到池非屿,犹豫了会,还是走到对方旁边,他难得升起几分忸怩的情绪,目光躲闪,不敢看池非屿的眼睛。
“你来啦……”
池非屿瞥了谢景辞一眼,对方要是有耳朵,这会儿肯定耷拉着,像被训过的锦鲤,尾巴都没劲摇了。
不过锦鲤那是犯了错,而谢景辞是平白无故背锅。
谢庭见谢景辞主动跟池非屿说话,心底那点侥幸也没了,他生出不妙的预感,抢先一步开口。
“池总,我来把事情解释一遍吧。”
“不用。”池非屿打断谢庭的话,他神色淡淡地望向对方,开口道:“等会儿会有人给你离职协议,你签了就行。”
谢庭震惊地望着池非屿,试图辩解,“你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这件事本来和我没关系。”
他急忙想找中年男人作证,“你快说话,这明明是谢景辞的责任。”
中年男人没有立即开口,他又不傻,池非屿明摆着偏向谢景辞,但当做没看见,他良心过不去,斟酌着说了一句,“这件事确实要再调查一下,才能确定。”
池非屿闻言,抬眸望向他,语气冷漠没留下一点宛转的余地,“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帮对方说话,你扣半个月工资,至于另一个,对于记错档案的事,你最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别想用那个借口糊弄我,给不出来,你也一起走人。”
几句话,在场三人一个逃过,甚至惩罚一个比一个严重。
谢景辞都看呆了。
他看着憋到脸色发紫的谢庭,感觉很解气,但又担心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他倒不是对谢庭心软,只是觉得这样可能会影响到池非屿的名声。
至少得找着一两个能糊弄的证据再说。
谢景辞暗搓搓地凑到池非屿耳边,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池非屿闻言,轻笑一声,直言不讳。
“我是来给你找场子的,又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一瞬间,谢景辞感觉脑海中像是无数烟花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无法思考,他望着池非屿的侧颜,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
帅炸了!
他宣布,以后池非屿就是他的偶像,至少这几天都得是。
谢景辞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心底跟装了一箩筐兔子似的,根本静不下来,这种明目张胆的偏袒真的会让人上瘾。
跟笑容满面的谢景辞相比,谢庭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也给那位发了消息,可对方根本不理他,眼看事情将成定局,谢庭心底不甘。
“池总,你的父亲明天要见我,我现在离开恐怕不太好。”
谢庭说得很委婉,但总体意思就是希望池非屿看在池塘洲的面子上重新考虑对他的处理。
池非屿听到父亲两个字,终于正眼看向谢庭,他勾起唇角,“行,明天我派人送你去见他。”
谢庭顿时松了口气。
见到池塘洲后,就有可能把这件事抹平,对方肯定不会不管自己,毕竟那两瓶药是对方让自己拿的。
谢景辞瞅着池非屿嘴角上扬的弧度,有种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他打了个哆嗦,直觉谢庭的下场好像会更惨。
池非屿本来就跟自己父亲不对付,这时候提对方不是在火上浇油嘛。
谢庭怕再待下去会出什么意外,和池非屿道别后匆匆离开,另外两个检查员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年轻人倒是想说,但被中年人按下去,中年人面色难看,显然是想清楚自己可能被利用了,而年轻人估计也和谢庭有什么联系。
中年人瞪了年轻人一眼,压着对方一同离开。
人都走了,赵子易自然不可能再待着,他还是挺有眼力劲的,这会儿池非屿明显有话想和谢景辞单独说。
离开前,赵子易神色复杂地看了谢景辞一眼,他以为对方是个孤苦无依的小可怜,没想到人家背后站着最大的boss。
啧,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大厅内很快就剩下池非屿和谢景辞两人。
谢景辞乖巧地站在那,偷瞄池非屿的脸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非屿很少见到谢景辞拘谨的样子,他欣赏了会,指着一旁地椅子说道:“坐。”
谢景辞哦了一声,听话地坐过去,他看着池非屿,两手抓着裤子,感觉有点紧张。
他感觉他们这会儿,很像是家长要教育孩子的场面。
池非屿指节轻扣把手,问道:“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谢景辞语噎,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不该给你添麻烦。”
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是不该冲动。”
谢景辞捂着脑袋,支支吾吾,“可是……本来就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没让你承认。”
池非屿清楚谢景辞就没长什么心眼,或许是之前基本都在和小动物打交道,这家伙嘴上能说,但根本不懂什么尔虞我诈,什么事都先往好的一面想。
有点天真,但不蠢,还能教。
池非屿耐心解释,“这件事错漏百出,想找到谢庭的错处很简单。”
谢景辞有些意外地看了池非屿一眼,他还以为对方会骂他蠢,拿着不算证据的证据,非要和谢庭当面对质,结果池非屿的语气意外的和平。
其实谢景辞已经反省过了,他叹了口气,果然通宵完的脑子不太好使,还有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我知道了,下次我肯定等有把握再做。”
池非屿一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说说你找到什么破绽了。”
谢景辞蹙眉思索,“谢庭调走之后就没有医院开锁的权限,我昨天肯定锁门了,可今天谢庭却是第一个进来的。”
“还有那个年轻点的检查员,怎么想都有问题,他当时看着就很紧张,多问几句肯定要说漏嘴,不然谢庭也不会帮他打圆场。”
“可是……好像找到这些也没什么用。”
谢景辞扣着手指,语气有些低落,“谢庭有后台,今天查出他的不是,明天说不定就成是了。”
“确实有可能。”池非屿没有反驳,他话音一转,“所以说你最后一件事做的还算聪明,知道来找我帮忙,没让我去另一个庄园捞你。”
谢景辞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时候知道嘴甜了,“谢谢老板,下次我一定尽量不麻烦你。”
“不,你可以找我。”池非屿开口,“人脉也属于自身资本的一部分 ,好好利用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谢景辞点点头,他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人情债最难还,他就怕最后还不起。
池非屿见谢景辞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他敲了一下把手,清脆的声音让谢景辞回过神。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跟我客气了?”
谢景辞一愣,顿时有点心虚,他也没有那么不客气吧……
池非屿轻笑:“告状总不需要我再教你,比后台,你不需要怕任何人。”
谢景辞张着嘴半天说不话来,池非屿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组合起来就宛如天书,他怕自己会错意,可他反复揣摩这句话的意思,除了得出池非屿要罩着他,根本想不到其他答案。
呜呜呜,老板简直就是活菩萨。
谢景辞激动地扑到池非屿面前,声音铿锵有力,字正腔圆。
“大哥!”
池非屿:“……”
谢景辞小嘴还在嘚啵,“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对你马仰那什么瞻。”
池非屿:“马首是瞻。”
“对,马首是瞻!”谢景辞一脸真诚,“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池非屿看吐出一口浊气,忍了好一会才没一巴掌打在谢景辞脑袋上。
已经够蠢了,再打他怕谢景辞说话流口水。
“给我起来,别让我再听到你那声大哥。”
谢景辞用余光打量池非屿的脸色,不确定地问道:“那我换一个称呼。”
池非屿冷笑,“你脑容量已经够小了,别在这种没用的地方浪费。”
谢景辞,“……哦。”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骂人方式,谢景辞这会儿感觉舒服了,池非屿柔声细语跟他说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敲门声传来。
谢景辞抬头看见陈管家出现门口,对方等了一会,见池非屿没有开口,便踱步走进来。
陈管家在池非屿身旁站定,开口道:“事情都处理好了,老爷……”
他注意到池非屿眼底毫无波动,将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池塘洲和池非屿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希望两人能和平共处,但他也比任何人清楚,池非屿绝不可能原谅池塘洲。
陈管家敛去眼中的复杂的神色,“谢庭明天上午会到老爷那。”
池非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对谢景辞说:“你先去忙吧。”
谢景辞知道池非屿大概是有事要和陈管家聊,没多说什么,乖乖从地上爬起来。
过程中,他不小心硌到椅子,一屁股坐到在地,胸前的吊坠从衣领抖出来。
陈管家看见那颗珍珠,瞳孔骤然紧缩,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
等到谢景辞离开,陈管家耐不住开口,“少爷,那个东西……”
“我送的。”池非屿语气随意,“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陈管家哑然。
按照人类对珍珠的定价,它确实不值钱,但对人鱼族来说这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人鱼一生只有两次落泪会凝聚成珍珠。
一次是出生,而另一次是死亡。
第33章
谢景辞手上那一颗正是池非屿出生时流下的眼泪。
陈管家想不通池非屿为什么会将那颗珍珠送给谢景辞,但他在心底将谢景辞的重要性又抬上一个高度。
他见池非屿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便识趣地岔开话题。
“夫人的意思是,这几日江先生会带老爷回族里,等你的发情期结束,他们才会回来。”
池非屿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现在不方便对池塘洲出手,至少明面上他还不能和对方完全闹掰,但借助江清雨之手就不一样了,有对方参与,他和池塘洲就不是父子反目成仇,而成了一家三口之间的小摩擦。
没有池塘洲的干扰,他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池非屿开口,“你盯着点族地那边的消息,如果池塘洲离开,立即告诉我。”
陈管家应是,见池非屿没有其他话要说,他默默离开。
池非屿望着里面那扇门,犹豫了会还是操控轮椅进去。
发情期最后几天,他必须要回海里,往常陈管家在这段时间会巨细无遗地打点好一切,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这一次他有点不放心谢景辞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
明明只是几天而已,谢景辞再怎么蠢也不至于把自己玩死,可那点落空感怎么也挥之不去。
池非屿拐过弯,来到谢景辞所在的房间。
他看见对方站在锦鲤的笼子前,检查锦鲤颈部的位置,对方原本那双常带笑意的眼眸,此刻黑压压一片,像是被乌云笼罩一般。
谢景辞咬着下唇,指腹在那一处针孔轻轻摩挲,这是几天前留下的针孔,可他根本没有对锦鲤进行过皮下注射。
几乎是一瞬间,谢景辞就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谢庭偷走的那些药是用在锦鲤身上的。
锦鲤那天会满身是伤的出现在仓库,离不开谢庭的推动。
想到这,谢景辞气得浑身发抖,谢庭居然利用兽医这个职务的便利,对前来就诊的动物下手,仗着动物说不了话,肆意妄为,谢庭就不配当个人!
他就不该跟谢庭废话,先哐哐把对方揍一顿再说。
谢景辞越想越气,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检查一下锦鲤的身体情况,虽然那两瓶药没有明显的副作用,代谢速度也快,但他还是怕中途出现什么闪失。
锦鲤此刻正趴在笼子里休息,被谢景辞抱起来它也不反抗,还往谢景辞怀里蹭了蹭,只不过它低估了自己的体型。
谢景辞措不及防,被锦鲤蹭个踉跄,下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他的肩膀。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谢景辞回眸,看见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才看见池非屿那张脸。
谢景辞对外自称180,其实只有178,虽然不是很高,但怎么着都不算矮,可这会儿池非屿比他高大半个头,他得扬起脑袋才能和池非屿对视。
这得有一米九多吧。
谢景辞想过池非屿可能不矮,但没想过对方居然这么高,这会儿对方站在他身后,压迫感十足。
池非屿十分自然地接过谢景辞怀里的锦鲤,问道:“放哪?”
谢景辞猛地回神,“放后面那台机子上就行。”
他看着池非屿步履平缓地走过去,一百多斤的狗对方抱着跟玩一样。
不过他也能抱动,谢景辞在心底暗搓搓地比较。
他瞅着池非屿修长笔直的腿,感叹一声,这么好看,天天坐轮椅真是浪费了。
突然,谢景辞想起池非屿的怪毛病,这会儿对方没反应,他也不敢提醒,生怕池非屿又难受起来。
在谢景辞的注视下,池非屿走到仪器旁,面上没有一丝异样,谢景辞松了口气,可能是锦鲤大半个身子都缠着绷带,温度到三十五度向上还要一段时间。
池非屿放下锦鲤,开口道:“可以了。”
“剩下我来就行。”谢景辞立即跑过去,打开仪器给锦鲤检查身体。
他忍了一会,还是没有憋住,说道:“谢庭把药用在锦鲤身上了。”
“嗯,”池非屿面上没有一丝一毫诧异。
谢景辞问:“你早就知道了?”
池非屿回答:“不难猜,锦鲤原本就不太亲陌生人,想带它到那么远的仓库,不做点手脚肯定会被过路的人发现。”
谢景辞忿忿不平,“他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落你手上,你打算怎么办?”池非屿哂笑。
“我……”谢景辞想了会,“把他送进警察局。”
他扭头望向池非屿,严肃认真地开口,“你要记着,违法的事情不能做。”
所以不要和男主比谁更法制咖一点!
池非屿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他见谢景辞盯着自己,似乎不得到肯定的回答就不罢休。
他莞尔,抬手揉了下谢景辞的脑袋,“我知道了。”
柔软的发丝穿过指缝,池非屿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之前坐着不太方便,和他想得一样,手感确实不错。
谢景辞被揉得心底怪怪的,他偏过脑袋,小声嘀咕,“我又不是狗。”
池非屿感觉手下一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也没强求,收回手,拇指和食指指腹轻碾着,似在回想刚刚的手感。
看着谢景辞专注地给锦鲤做检查,池非屿没再打扰对方,他双手抱臂,斜靠在旁边的墙,静静地等着。
谢景辞一忙起来,很快忘记池非屿的存在,他大致检查了一遍,看到结果,松了口气。
万幸,锦鲤到现在都康复的很好。
他揉了揉锦鲤的脑袋,夸奖道:“不错不错,今天表现得真乖,晚上我给你做狗饭。”
锦鲤听到吃得,尾巴顿时欢快起来,它这会精神不错,想爬起来溜达。
谢景辞赶忙将狗摁住,哄道:“乖乖,再忍几天,等线拆了,我带你玩。”
他挠着锦鲤的下巴,看小狗舒服得眯起眼睛,谢景辞越发猖狂,他摸向锦鲤肚子没伤的地方,软绵绵的手感,一看平时伙食就很不错。
池非屿见谢景辞都和锦鲤玩起来了,他低咳一声,拉回谢景辞的注意力。
谢景辞回过头,有些意外,“老板,你还没走啊。”
池非屿无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他走到谢景辞身旁,开口道:“接下来一周我要出去一趟,有事你去找陈管家。”
谢景辞啊了一声,从穿书到现在,他好像就没见过池非屿离开庄园超过一天,冷不丁听到对方离开这么长时间,他第一反应是不是出事了。
他捋了下原文的时间线,虽然剧情已经乱成一团,但还是能稍微借鉴一下。
这个时候应该是池非屿公司受创,对方闭门谢客,外界猜测众多,但谁也不知道池非屿的真实情况。
而现在,或许是他的提醒有效果,池非屿田场那个项目并没有出问题,可是池非屿却说自己要离开一周,谢景辞不由怀疑,原文对方闭门谢客,是不是也和这离开的一周有关。
所以池非屿离开,是要去做什么?看着好像是私事的样子。
谢景辞踌躇了会,试探性地问道:“我能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
池非屿短暂的沉默,抬手又薅了一下谢景辞的脑袋,“我可以给你带点特产回来。”
这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
谢景辞瘪嘴,倒也没逮着这点不放,顺着池非屿的话说下去,“那我要好吃的。”
池非屿嘴角上扬,“行。”
谢景辞见池非屿打算离开,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追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哦。”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怎么这么着急……
知道池非屿要离开后,谢景辞下午时不时就想起这事,他企图从原文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最终都是白费功夫,池非屿要去干什么,他对此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看到下班的点,谢景辞从椅子上爬起来,收拾东西,锁上大门,准备回去补觉。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赵子易那张脸,谢景辞后退一步,看着赵子易一副来算总账的样子,他装傻充愣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子易呵呵两声,抬起胳膊勾住谢景辞的脖子,将人勒到自己这边,“亏我还担心你,没想到你小子是最大的关系户,你什么时候和池总混那么熟了,坦白从宽。”
“喘、喘不上气了!”谢景辞扒拉着赵子易的胳膊,叫得十分惨烈。
赵子易没好气地白了谢景辞一眼,松开对方,“我根本没用力,别想岔开话题。”
谢景辞嘿嘿笑了两声,“就……加班加了几次,莫名其妙就混熟了。”
怎么和池非屿熟悉起来,他自己都没什么印象,等回过神,他和池非屿就已经是现在的关系了。
赵子易啧了一声,也没说信不信,他将药递给谢景辞,开口道:“早上忘记给你了,一日两次,一次两颗。”
谢景辞将药塞进车篓里,开口道:“谢谢,你现在要回去吗?要不我送你?”
赵子易也没和谢景辞客气,直接坐到小电驴的后座上。
此刻阳光变得无力,空气总算凉爽几分,骑着小电驴还有几分惬意。
赵子易的宿舍和谢景辞不在一块,谢景辞骑到花园附近,就将人放下。
他看着郁郁葱葱的花园,感叹,“这慕海长得真快,怪不得能一年一开。”
赵子易诧异地看了谢景辞一眼,“这花好几年就开了一次,下次开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
谢景辞有一瞬间懵逼,他望着随风飘扬的慕海,眼前还能浮现出慕海绽放时的盛况,想到可能很难再看见它们开花,谢景辞不由感到惋惜。
或许正是因为绽放的慕海难得,所以池非屿才那么喜欢这些花吧……
早知道在花开的时候多采几朵了。
谢景辞有点后悔。
不过这事在谢景辞脑子里也就停留了一会,他回到宿舍,洗完澡,脑海中就只剩下睡觉两个大字,前一天通宵真的太磨人了。
谢景辞钻进被窝里,几乎是立即进入梦乡。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耳边总是回响着断断续续的歌声,没有歌词,就是单纯的曲调。
歌声听起来很悲伤,像是要溺死在深海之中,冰冷,窒息,孤独,死寂,哀伤的情绪扑面而来。
谢景辞无意识地拿枕头捂住耳朵,却没什么效果,渐渐地,眼前的黑暗被光明取代,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一片沙滩上。
脚下的沙很细腻,谢景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他环顾四周,一望无际的大海尤其夺目。
这时一抹银白色闯入谢景辞的视野内,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绕过面前的礁石,他看见一条卡在石缝里的小人鱼。
是真的小人鱼!小脸蛋望着不过三四岁,跟池非屿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刻他两只手撑着礁石,小脸憋得通红,企图将自己从石缝里拔出来。
谢景辞:“!?”
雾草,这是天堂!
第34章
谢景辞怀疑他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撸不到人鱼,晚上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嘿嘿傻笑,冲小人鱼探出爪子,夹着嗓子说道:“乖仔,抓住我的手,我救你出来。”
小人鱼听到这话,耳鳍竖起,深蓝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直线,他露出犬齿,锋利的尖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谢景辞不光没升起丝毫警惕,还在心底感叹一声好萌,怎么生气也这么可爱,可可爱爱的小人鱼是要被人类亲的!
他又把手往前伸了一点,就差怼到小人鱼脸上。
小人鱼猛地后缩,耳鳍压成飞机耳,见谢景辞还想得寸进尺,他眯起眼眸,一爪子挠了上去。
谢景辞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缩回手,看着手背上的三条血痕又嘶了一声。
他不是在做梦吗?怎么梦里还这么疼。
谢景辞对着伤口吹凉气,好在他躲得快,被挠得不算很深。
挠都被挠了,没摸到小人鱼也太亏了,谢景辞贼心不死,换了个对方挠不到的角度,去够鱼尾巴,嘴里还拿哄小孩的语气说着,“别怕,哥哥很快捞你上来。”
小人鱼扭着身子,不让谢景辞碰自己,雪白的肌肤被礁石蹭出一道道红痕。
谢景辞看着心疼,连忙开口,“别动了,别动了,我不碰你。”
他移回原来的位置,见小人鱼还是警惕地盯着自己,谢景辞有些无奈,果然池非屿不分大小,都很难搞定。
谢景辞踩着礁石往下走了一个台阶,他在小人鱼不远处蹲下,缓缓伸出手,在要碰到对方时停下,他望着小人鱼的眼睛,放低语气,“你能听懂的,对吗?把手给我,我救你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
小人鱼没有回答,湛蓝地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似在思考对方话中的真实性。
谢景辞感觉小人鱼就像自己曾救助过的野猫,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成了惊弓之鸟,十分缺乏安全感。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十多分钟,小人鱼终于有了动作,他抬手握住谢景辞的一根手指,期间目光紧盯着谢景辞,似乎打算对方有点异常就快速撤回去。
谢景辞很有耐心地等待,看着还没有自己巴掌大的小手,他感觉心脏又被射中了一箭。
这也太可爱了。
小人鱼的手冰凉凉的,又软软的,谢景辞克制住拉小手的冲动,慢慢向前挪了一步。
这会儿他总算看清小人鱼是怎么卡住的,下面那两块礁石刚好空出一个梯形,小人鱼的尾巴夹在窄的那头卡得死死的。
看见有几块鳞片已经被磨蹭到翘起,谢景辞皱紧眉头,小家伙估计卡这有一段时间了。
他指着下面的礁石,对小人鱼说道:“你尾巴放平,不要用力,我试试能不能把石头搬开。”
小人鱼应该是听懂了,这次谢景辞靠近他没再攻击。
谢景辞倍感欣慰,他走到对方身旁,打量着眼前的礁石,礁石浑然一体,巧夺天工,这么大一块,他愣没找到一点缝隙。
搬开的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谢景辞蹲下身子和小人鱼商量,“你往下游一点,我看看能不能从侧边拉你出来。”
小人鱼闻言,摇摇头,他指着自己下边,示意谢景辞看。
谢景辞低下头,发现这儿的水还没有一尺深,小人鱼的尾巴蜷缩在下面根本动弹不得,基本就是处于搁浅的状态。
他顿时感到头疼,这种奇葩的地方,小家伙是怎么卡进去的。
两种办法都用不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硬拉。
谢景辞抓住小人鱼的胳膊,稍稍用力,口中安慰,“疼我们就慢慢来,别急,肯定能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骤然感觉到一阵向前的拉力,谢景辞踉跄着站稳,发现小人鱼已经把自己硬拽出来了。
谢景辞楞了两秒,又听见啪得一声,礁石被鱼尾巴抽个粉碎。
像是不解气,小人鱼又上去甩了两下尾巴,一大块礁石都被他抽下来。
谢景辞看得目瞪口呆,人鱼幼崽居然就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他心情复杂,估计刚刚也是卡巧了,正好没给小人鱼留下着力点,不然对方哪需要他救。
重获自由的小人鱼跳入海中,眨眼间就失去踪影。
谢景辞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心底喃喃着,他还没摸到鱼尾巴呢。
没过一会儿,海面上冒出一个小脑袋,他静静地望着谢景辞,湛蓝色的眼眸如海面一般波光粼粼。
谢景辞突然领会到对方的意思,这是要他跟着走?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去看小人鱼,发现对方往左游了点,这些谢景辞确定了,他跟着对方加快脚步,一路走到沙滩的南边。
这里沙子少了许多,遍地都是大块的岩石,谢景辞走到最靠近海的那块岩石,低头发现一只上半身趴在岩石上的小人鱼。
他在小人鱼旁边坐下,笑意盈盈地望着对方,“你带我来是想做什么?”
小人鱼眨眨眼,又缩回海里,这次不过几十秒,他又浮上来,手里还抓着一条海鱼。
他将海鱼放到岩石上,又往谢景辞那推了推,很明显这是谢礼的意思。
谢景辞心底呜呜呜,好有礼貌的小人鱼,但能不能换个谢礼,他想抱小人鱼玩。
也不知道是平日里池非屿那张冷脸看多了,这会儿在梦里,对方都变小了,谢景辞也不敢强迫对方,当然他也强迫不起,小人鱼一尾巴妥妥能把他甩到骨折。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弯下腰,尝试跟小人鱼沟通,“你不会说话吗?”
小人鱼没反应。
谢景辞强烈怀疑对方听懂了,就是不想搭理他,这家伙的警惕心太强了。
他换了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鱼微微蹙眉,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愿意开口,“与非。”
很好,连名字都是假的,甚至只是颠倒过来敷衍他,谢景辞这下确定了,对方就是在防着他,但都长成这样了,要么是池非屿,要么就是池非屿的儿子。
鉴于他没见过池非屿的儿子,所以梦里的应该是池非屿mini版。
谢景辞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那与非你今年几岁了?”
与非眉心的褶皱越发明显,看谢景辞的眼神很像在看某种怪大叔,他板着小脸,任由谢景辞说出花来,他也是一言不发。
谢景辞说得口干舌燥,望着不为所动的与非,他选择放弃,“不聊你的事了,你告诉我这条鱼该怎么吃总行了吧。”
与非点点头又摇头,犹豫了一会儿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冲谢景辞摆摆手。
谢景辞心神领会,“你不能说长句子?”
与非点头。
谢景辞欲哭无泪,早说啊,那他刚刚不都白费功夫了。
与非游到谢景辞旁边,用指甲划开鱼腹,跟切豆腐似的将鱼分成小块,然后递给谢景辞。
谢景辞配合着张开嘴。
与非动作顿住,他望着凑过来的谢景辞,尾巴尖向上卷起,他是想让对方自己拿着吃,结果对方居然要他喂他。
他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人鱼在六个月时就不需要喂了。
与非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把鱼肉放进谢景辞嘴里,喂完这一块,他将剩下的鱼都塞进谢景辞怀里,尾巴一甩和谢景辞拉开距离,抗拒之意就差写在脸上。
谢景辞心底惋惜,他还想跟小人鱼贴贴呢。
他冲对方招招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与非摇头,他指着远处的大海,示意自己要走了。
谢景辞顿时急了,他连尾巴尖都没碰到,他看了眼最近的海面,不是很深,估计也就到他腰这。谢景辞将鱼放在岩石上,跳进海中。
反正这是他的梦,怎么着也不可能把自己淹死。
与非看见谢景辞下来,眼底浮现不解,他游到谢景辞身旁,推推对方的肩膀,抬手指向岸上。
上去,人类不能活在海里。
谢景辞一下就懂了与非的意思,他在心底嗷嗷叫着,他关心我,他心里有我,面上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没事,不到深水区就行。”
他握住与非的手,说得义正严辞,“我是医生,给我看一下你的尾巴,刚刚我好像看见鳞片翘起来了,疼不疼?”
与非歪过脑袋,犹豫了会还是将尾巴浮出水面,在海中他并不害怕谢景辞会对他做什么,海洋是人鱼的主场。
谢景辞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摸到尾巴的那一刻他差点叫出来,太不容易了,虽然是梦里,但这还是池非屿第一次主动给他摸尾巴。
但很快谢景辞就笑不出来了,鳞片翘起的情况比他想得还要严重,一般这种情况拔掉重新长会比较好。
可他手边又没药,要是发炎就难办了。
谢景辞问与非,“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海草吗?”
与非点头,带着谢景辞往另一边的岩石游去。
附近的水都不是很深,谢景辞走得还算轻松,他见与非潜入水中,自己也跟着将脑袋埋下去。
与非割下一根海菜,回头看见谢景辞跟着下来,他有些疑惑,这个人类奇奇怪怪的。
谢景辞凑过去,大部分海草都有消炎的作用,与非手里这种也一样,只是现在比起海草,旁边那株植物更吸引他。
瞧这熟悉的样子,这不是慕海嘛。
谢景辞走过去,与非想拦他,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他游到慕海边,神情有些失落。
纵使谢景辞不会养花也看得出来这株慕海快死了,慕海好像一长都是一大片,这一株估计是对方费尽心思移植过来的,看着与非伤心的样子,谢景辞于心不忍。
既然这里是他的梦,那他想让一株慕海开花应该不难吧。
谢景辞抬手抚上慕海的茎干,想象慕海开花时的模样,不消片刻,他手下的慕海缓缓舒展开来,轻柔的花瓣在海水中摇摆,逐渐抖落开来。
第35章
很快慕海完全绽放,星星点点的荧光散落开来,与非抬起小手,接住散落的荧光,看着光芒在手心消融,他睁大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喜悦。
他围着慕海游了一圈,伸手想碰花瓣,却又不太敢。
谢景辞见此,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他握住与非的手,轻轻放在花瓣上。
与非笑了,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谢景辞心中呐喊,天使!人鱼幼崽就是小天使!
虽然他很想再欣赏一会儿,但再待下去他可能就要憋死了,谢景辞浮出水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感叹一声,总算活过来了。
不一会儿与非跟着浮出水面,他怀里抱着慕海,慕海的花朵快比得上他头大,谢景辞感觉对方这样像极了抱着红鲤鱼的年画娃娃。
正巧与非也长得粉雕玉琢,就更像了。
与非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开心,他对谢景辞的防备心也降低许多,具体表现为和谢景辞之间的距离缩短不少。
看着挨在自己身边的小人鱼,谢景辞手指微动,感觉有点手痒,他好想撸人鱼。
就在谢景辞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与非凑到谢景辞面前,他指指慕海,又指向自己,然后再指指谢景辞,又指了下自己的尾巴。
谢景辞绞尽脑汁体会与非的意思,“慕海是你的,我帮你治尾巴?”
与非摇头,他又指了一遍,这次他做出很喜欢慕海的表情。
谢景辞恍然大悟,“你喜欢慕海,我喜欢你?”
与非赶忙摇手,白净的脸庞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可爱这个词,谢景辞都说累了,他看着害羞的小人鱼,心底咬手帕,好想偷回去养。
谢景辞厚着脸皮凑上去,“没错,我喜欢你。”
与非脸更红了,他推开谢景辞,半张脸沉到海面下,像是在给自己降温,望着谢景辞的目光躲躲闪闪。
谢景辞心都快被看化了,胆子瞬间膨胀,他试探性的按住与非的肩膀,见对方没有反抗,一把将对方拉进怀里。
抱到小人鱼时,谢景辞心底激动地鬼叫,他抱到活的人鱼幼崽了。
与非一抬头就看见谢景辞在傻笑,他晃晃尾巴,往后靠了点,人类的体温比人鱼高,紧挨着时感觉暖洋洋的,是很舒服的感觉。
这个人类好像很喜欢他的尾巴,与非翘起尾巴尖,连带着扬起几滴海水。
海水打到谢景辞的脸上,他才从幸福中回过神,“怎么了?尾巴难受吗?到岸上我帮你包扎怎么样?”
与非摇头,他单手抱住慕海,另一只小手拽住翘起的鳞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一拔,速度快到谢景辞都没来及阻止。
看着鲜红的血在海水中蔓延开来,谢景辞差点化身为尖叫鸡,他唰地一下将与非举起来,快步往岸边走。
与非不解地歪过脑袋,但他感觉到谢景辞没有恶意,便仍由对方动作。
谢景辞将与非放在岸边,看着秃噜皮还往外冒血珠的尾巴,又气又心疼,“你不疼吗?怎么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上次池非屿给锦鲤喂血也是,说给胳膊一刀就割一刀,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就跟那条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样。
与非看着谢景辞给自己包扎,他想说不用管,过一会伤口就会好,但直觉告诉他,说出来对方可能会更生气,他向谢景辞摊开掌心,晶莹剔透的鳞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夺目。
谢景辞一时没懂与非的意思。
与非又把手往谢景辞面前伸了伸,然后又指了一遍,这次他先指鳞片,再指谢景辞。
谢景辞总算懂了,这是要拿鳞片换慕海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心底更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将与非的手推回去,看着对方困惑的眼神,谢景辞抬手揉了揉与非的脑袋,开口道:“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不需要跟我换。”
与非还是摇头,指着盛开的花朵,摆摆手。
谢景辞明白,这是在说他让慕海开花,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与非早熟,还是该夸对方懂事。
在抢玩具的年纪,居然就学会等价交换了。
谢景辞弯下腰和与非平视,他轻笑,声音温柔,“就算要换,也用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抱我一下,我们就扯平了,好不好?”
与非愣愣地望着谢景辞,似乎是在思考怎么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抿起唇瓣,将怀中的慕海放在一旁,他迟疑着打开手臂,向谢景辞做出一个要抱的姿势。
谢景辞眉眼含笑,俯下身。
下一刻,眼前一黑,再次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谢景辞脑袋发蒙,不愿意接受事实,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不行,他得再睡,梦正做到关键的时候,香香软软的小人鱼在向他投怀送抱!
谢景辞在被子里扭曲阴暗地爬行,就是找不到入睡的感觉,闹铃也在这时响起,仅剩的那点睡意也被冲散。
按掉闹铃,谢景辞一脸怨念地爬起来,有种裤子都脱了,结果就这的感觉。
他情绪低迷,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间。
客厅内,陈澄吃着早饭,一手在屏幕上快速点击,看样子好像在和人聊天。
谢景辞在陈澄旁边坐下,看着桌上多出一份的早饭,问道:“这是给我带的吗?”
陈澄点头。
谢景辞说了声谢谢,把早饭钱发给陈澄,然后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突然,陈澄挪过来,表情神神秘秘,“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谢景辞摇头,昨晚他困成狗,沾床就睡,天大的动静也吵不醒他。
陈澄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他又往谢景辞拿那凑了点,刻意压低声音,“昨晚傅先生强行把渝小姐带走了,他叫了一帮人过来,陈管家都没拦住,现在大家都在传,傅先生要和池总为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了。”
谢景辞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去,他拍着胸口,勉强将豆浆咽下去,不确定地问道:“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小群里。”陈澄以为谢景辞不信,把手机拿出来,补充道:“我这还有视频呢,我给你看,你别外传。”
谢景辞把脑袋伸过去,陈澄所说的视屏就是乌压压一堆人站着,看着装应该是保镖之类的人员,从人与人的缝隙中,他勉强看见傅渊袭的背影,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人脸,但结合上下文,应该就是渝浅溪了。
背景音十分嘈杂,他完全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一群人随着傅渊袭移动而移动。
在傅渊袭上车后,这段视频就结束了,短短三十多秒,包含的内容太多。
谢景辞眉心皱在一起,上次见男女主也就一两天前,不过这点功夫,他怎么就跟不上这两人的进度了。
这算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吗?下一步不会是关小黑屋吧。
谢景辞神色复杂,有点庆幸这会儿池非屿不在,不然还不知道得出什么乱子。
他左思右想,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渝浅溪的名字,对方为了知道锦鲤的近况主动加他,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了。
谢景辞隐晦地问了一句,需不需要他找警察叔叔帮忙。
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不可取的,打击法盲从我做起。
他发完消息,一抬头就看见陈澄望着自己,神色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副欲语还休的状态。
谢景辞一哆嗦,默默往后挪了一点,“你正常点,我害怕。”
陈澄低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明后两天是不是休息?”
谢景辞点头。
庄园干五休二,不一定是周末,但肯定会有两天休息,算上今天,他正好干满五天,可以休息了。
“那个……”陈澄双手合十,对着谢景辞请求道:“我今晚要去陪女朋友,可能明后两天都回不来,请假这个月全勤就没了,你能帮我带两天班吗?全勤奖我分你一半。”
全勤奖还蛮高的,一半也不少,陈澄真没亏待他。
谢景辞想着他闲着也没事,帮个忙也不是不行,“你明后两天什么活?先说好,要是太难,我搞砸了你可别怪我。”
“不难,就是看大门。”陈澄开口道:“是琼楼后边靠海的那个大门,每年这时候都有人去轮守,只要人在那就行,期间会有人不定期来查,你记得签我名字。”
谢景辞问道:“那我是不是要住那?”
陈澄点头,“就今天和明天两个晚上,后天我肯定能赶回来,拜托你了!”
“行吧。”谢景辞答应下来。
陈澄感激地望向谢景辞,“我和你嫂子成了,一定请你吃喜酒。”
谢景辞打趣道:“那我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那必须的。”
“……”
直到去往值班地点前,谢景辞都挺乐观的,不就换个窝睡两晚,白天还能打游戏,除了偶要要应付检查的人,和在宿舍没多大区别,但当他看见被茂密树林包裹的小房子时,谢景辞瞬间笑不出来了。
这地看着怎么这么阴森呢。
怕鬼的谢景辞捏紧装行李的拎包,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房门吱呀一声,谢景辞头皮发麻,好在屋内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是个干干净净的简装小屋子。
谢景辞这才松了口气,他将屋内的灯全都打开,并决定今晚开着灯睡。
这里除了他这间屋子,旁边都装了红外线感知仪,一旦有活物闯过去,警报就会响,他的任务就是分辨这些警报是不是代表有人闯入,如果是,立即汇报上级。
谢景辞在心底祈祷,警报千万不要响,他就想安安稳稳渡过这两天。
他将窗帘拉上,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虽然有点闷,但安全感十足,谢景辞打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恨不得两眼一闭,再睁开就是天明,不知过了多久,谢景辞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挂钟滴滴答答的走过,倏然有歌声响起,这次那不知名的曲调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哼唱一般,谢景辞在睡梦中皱起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勾起唇角,似乎是见到想见的人一般。
谢景辞又来到那片沙滩边,海风吹拂这他的脸颊,浪花卷上岸边,没过他的小腿又缓缓退去。
美丽的风景没分走谢景辞一丝一毫的目光,他看着趴在礁石上熟睡的小人鱼,目光清浅温柔,像是盛满一汪清泉。
与非睡得很熟,殷红的唇瓣微张着,乌黑的睫毛打下一圈阴影,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此刻他的头发已经晒干,在阳光的映照下,发丝微微卷起,看起来毛茸茸的。
他上半身趴在礁石上,尾巴则随意的搁在沙滩上,随着海浪的起起伏伏,他的尾巴也跟着一起摇晃。
谢景辞悄然走进,看着摇摆的尾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和池非屿那条令人惊艳的大尾巴不同,与非的尾巴还没完全长开,比起华丽,用可爱形容更加恰当,虽然谢景辞清楚这条尾巴杀伤力有多大,可这会他只觉得与非的尾巴肉嘟嘟的,一看手感就很好。
他蹑手蹑脚地在与非面前蹲下,近距离欣赏对方的睡颜,若不是怕打扰到对方睡觉,谢景辞很想捏捏与非的脸颊。
只是戳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可耻地心动了,他就轻轻地戳一下,就一下!
谢景辞成功说服自己,抬起手慢慢凑到与非跟前,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脸颊,谢景辞屏住呼吸,看着指腹缓缓陷进去。
小人鱼的脸又软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又像是布丁,让人生出上去嘬一口的冲动。
谢景辞没忍住又戳了两下,Q弹的手感让人上瘾,发现与非皱起眉头,一副快醒的样子后,他飞速收回手,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但等了一会没听见响动,谢景辞心思又活络起来。
摸都摸了,再摸一下应该没问题吧,真就最后一下。
谢景辞这会儿就像摸到糖罐的小孩,毫无自制力可言,他抵不住诱惑再次伸出手,才刚碰到与非,他就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
糟糕,他不会被鱼尾巴抽吧。
谢景辞背后冷汗直流,他讪讪地笑着,尴尬地开口,“早……早上好。”
与非抬起头,肉嘟嘟的脸颊上还残留着睡觉时被压出来的红印,他望着谢景辞,眼底似有星光亮起,下一秒,他尾巴一甩,整条鱼扑进谢景辞怀里。
谢景辞被与非撞个满怀,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他脑子晕乎乎的。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不对,他就是在做梦,小人鱼居然主动抱他,一定是很想他!
谢景辞搂紧与非,一个劲地乱蹭,深情告白,“我也很想你,对不起,上次我不是故意把你丢下的,哥哥最喜欢你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在谢景辞彩虹屁的轮番轰炸下,与非成功变成一条红烧鱼。
他蜷缩着尾巴,小手抵着谢景辞的胸膛,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承受不住谢景辞的热情,又不好意思拒绝。
谢景辞心底嗷嗷叫,太可爱了,他脑袋一热,凑上去在与非脸颊上吧唧一下。
与非鱼尾巴都僵住了,他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激动得甚至蹦出几个字,“你轻浮!”
本来应该是很严肃地斥责,但配着与非的小奶音变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谢景辞甚至还想再亲两下。
他突然想起一句很应景的话。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搭理你的!
第36章
谢景辞还没丧心病狂到真强迫小孩,但看着小脸通红的与非,他生出逗弄的心思,“明明是你先抱我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与非一怔,一遍用手比划,磕磕绊绊地开口,“不是……抱你,花。”
谢景辞顺着对方指的方向望过去,在那看见一丛迎风摇曳的慕海。
慕海大半根茎陷入海中,但茎叶依旧笔直,花骨朵坠在其上,含苞欲放。
这些慕海望着比昨天那株精神不少,但谢景辞很确定昨天他并没有看见这里有花,不过一想他现在是在做梦,谢景辞瞬间就不纠结这些逻辑问题了。
都在做梦了,总该让他爽爽。
谢景辞低咳一声,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你想看这些慕海开花?”
与非点头。
谢景辞觉得是该自己装X的时候了,他手一挥,自信满满,“哥哥让它们都给你开。”
他大步走到慕海跟前,照着之前那样一株花一株花的摸过去,几乎是被他摸过的瞬间,数十朵慕海争相绽放,即使在白天,阳光也没有掩盖住慕海那一层柔和的光晕。
谢景辞满意地点头,他看着与非游进花丛中,高兴地在花与花之间蹿了蹿去,他摇头轻笑,果然不管表现得多么稳重,内里还是个孩子。
看着与非的尾巴完好如初,行动不受一丁点限制,谢景辞感叹,果然是梦,换个场景伤就好全了。
他来到与非跟前,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调侃道:“就这么喜欢慕海吗?”
与非点点头,又摇头,他想起作为交换的拥抱,冲谢景辞张开双臂。
谢景辞乐得其成,他托住与非腰,将鱼抱进怀里。
与非大概是怕谢景辞又像刚刚亲自己,伸手撑着谢景辞的肩膀,刻意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谢景辞在心底啧了一声,居然这么不相信他,他是那种人嘛,这点距离,他肯定会努力克服的!
“你刚刚为什么摇头?”谢景辞寻找话题,试图分散与非的注意力,方便他趁对方不备再上去嘬一口。
年幼的与非根本没想到大人居然这么心黑,他板着小脸尽力给谢景辞解释,“花开……愿望。”
谢景辞现在做连词成句已经很熟练了,他问道:“慕海开花能够实现愿望?”
有这么好的事?如果是真的,他岂不是亏大了,早知道庄园的慕海开时,他许个一夜暴富的愿望了。
朴实无华,却是天下打工人的心愿。
但与非还是摇头,他又补充一句,“爸爸,妈妈……”
谢景辞下意识想‘诶’一声,种花人刻在骨子里的通病,他清了下嗓子,正色道:“原来是爸爸妈妈会实现你的愿望,要不你跟哥哥说说是什么愿望?说不定哥哥也能帮你实现。”
与非看了谢景辞一会儿,然后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行。
谢景辞有被打击到,这里可是他的梦,他不信邪,还能有他办不到的事?
“你先说,万一我能呢。”
与非蹙起眉头,似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完整表达,他犹豫了会,一字一句地开口,说得很慢,但将意思表达清楚,“我不喜欢岸上,我想回海里。”
谢景辞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他看着与非认真的神情,心底那点小九九淡去不少。
“为什么呀?”谢景辞怕与非难表达,还特地给对方几个选项,“是觉得岸上不好玩,还是因为不喜欢岸上的环境?”
“不是。”
与非摇头,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不肯再说。
谢景辞听得一知半解,所以与非是不想去岸上,因此才想让慕海开花,让父母实现自己这个愿望?
有点无厘头的剧情,放在池非屿身上怪变扭的,就对方那个性子,哪像是会祈求父母实现愿望的类型,感觉池非屿小时候应该就是个臭着脸的小屁孩,与非也就一张脸张得像对方。
谢景辞怀疑与非是自己对池非屿的深度美化版,不过这都是在梦里了,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不喜欢就不喜欢。”他拍着与非的后背,安慰道:“你只要还愿意来海边找哥哥玩就行。”
与非抿着唇,情绪倏然低落,他望着盛开的慕海,也不再像刚刚那样开心,他低声喃喃,“不会实现的。”
谢景辞没听清。
但与非已经缩成一团,窝在谢景辞怀里,整条鱼蒙上一层忧郁的色彩。
谢景辞感觉与非快掉小珍珠了,他见不得对方这样,放低声音哄道:“谁说不会实现的,哥哥养你,你想待在哪就待在哪。”
与非抬起头与谢景辞对视,他想着,果然是轻浮的人类,轻易就能许诺出这种话,但不知怎么,心底还是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之中,暖意流向四肢百骸。
谢景辞见与非笑了,说得更来劲,“你可以先待在我家浴缸里,等我赚够钱就给你造游泳池,到时候你就可以一边玩平板,一边看电视,等我下班回家,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周末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
与非被谢景辞欢快的语气吸引,不自觉畅想对方口中的未来。
他想说能够自己捕猎,并不需要对方投喂,想说浴缸太小不适合养人鱼,想说他还不能变成人形,没法出去玩……
想说的太多,最后就变成简单的一句话。
他勾住谢景辞右手的小拇指,湛蓝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约好了。”
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实现,但我会去找你的。
谢景辞重重地点头,凑到与非面前笑容满面,“约好了。”
与非这次没再推开谢景辞,他有些纠结地望着对方,犹豫过后抬起双手捧住谢景辞的脸颊。
谢景辞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与非的动作。
他看着与非向自己贴近,然后脸颊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触碰,他错愕地瞪大眼眸,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所有感官都被剥夺,只剩下那一处格外地清晰。
与非小脸绯红,目光躲闪,试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景辞激动到不行,刚想对小人鱼亲亲抱抱举高高,眼前的景色又变成天花板,还是个不太熟悉的天花板。
落空空的感觉翻涌而上,谢景辞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不愿意面对现实,戒断感太重,他要缓缓。
呜呜呜,就差一点,他又能亲到小人鱼了,对方都主动亲他了,他不得把小人鱼亲秃噜皮。
亏大了!
谢景辞捶胸顿足,真烦人,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醒过来,偏偏他还睡不着了。
挣扎了十几分钟,谢景辞还是没有困意,不知怎么这两天他的睡眠质量特别好,每次醒来都是神清气爽。
谢景辞长叹一口气,天意如此,希望今晚他还能接着做吧,正好凑一个上中下三集,虽然他也不介意这个梦变成几百集的连续剧。
与非太可爱了。
一会儿不见,谢景辞感觉自己已经想对方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窗外仍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茂密的树林遮挡住大半阳光,显得光线有些昏暗。
谢景辞中肯地评价,看着就阴森森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谢景辞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大哥站在门口,看对方的着装打扮,应该是陈澄之前说的来检查的人。
谢景辞将门打开一条缝,他怕对方认识陈澄导致计划败露,不敢把头探出去,他压着嗓子开口,“是要签名吗?”
那人点头,完全没怀疑谢景辞,直接将文件夹从门缝里递过去。
“你白天每隔三四个小时签一个名就行。”
谢景辞一听,乐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感谢想偷懒的大哥送来的福利。
他接过文件夹,说了句没问题,高高兴兴送走门外的大哥。
谢景辞唰唰签下一排名字,后面特地标注了不同的时间,他将文件夹扔到一旁,伸了个懒腰。
唯一的担忧也解决了,他可以放心玩了。
谢景辞拿出手机,往床上一躺,准备当一条愉快地咸鱼,他还没玩多久,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震得屋子好像都在颤抖。
嗡嗡的声音让谢景辞脑仁发痛,这个音量大小,死人都该叫活了,好在警报就响了几十秒,声音停止之后,只剩下显示屏在泛红。
谢景辞无奈,起身走向门口,他有点庆幸这会儿是白天,晚上他还不一定有胆子出去查看。
他走进树林里,四处张望着,谢景辞发现这片树林并不大,应该是人为种上的,三两颗大树外就是围墙。
谢景辞匆匆一瞥,他对这里的景色兴趣不大,只想快点找到触碰警报的东西,然后回去继续躺着。
很快谢景辞就来到显示屏上标示的位置,他仰起头去看,但院墙太高,他也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
谢景辞挪了几步,还是看不清,最后干脆挑了棵树爬上去。
这下他总算看见了,原来是一只胖鸟卡在围墙上的栏杆里了,谢景辞啧了一声,拿起树枝帮胖鸟脱围,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胖鸟弄出来。
重获自由的胖鸟头也不回地飞远,看样子再也不想来这个让它悲伤的地方。
谢景辞扔掉树枝,准备从树上下来,不经意间他看见远处的海景,熟悉的景色让他当场愣怔在原地。
无论是礁石的位置,还是沙滩与海的形状都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少了个一逗弄就会脸红的小人鱼。
谢景辞想说这是巧合,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一条小人鱼在那里等他。
谢景辞的心瞬间就动摇了,生出想去围墙对面看看的念头。
但围墙太高,上面还有铁栅栏,想翻过去根本不可能,况且一旦他上去,警报也会跟着响起来,如果他不回去摁掉警报,怕是有一大堆人会赶过来。
谢景辞只好作罢,原路返回小屋,但他心底还惦记着这件事。
他趴在小屋内的窗户往外看,越看想出去的心就越重,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总觉得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下一刻就会跃出一条人鱼。
谢景辞咬着下唇,放在窗框上的手收紧。
小屋外面是个土坡,翻出去有一定难度,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并且土坡凹凸不平,还方便他翻回来,而且小屋这边没有探测仪,警报不会响,如果他能快去快回,甚至不会有人发现。
谢景辞几番挣扎还是下定决心,他想去看看。
第37章
去了可能是白费功夫,但不去谢景辞感觉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他打开窗户,踩在窗沿边上,扶着窗框爬上去,谢景辞扭头看向身后,从他这个角度看,土坡子一下拔高很多,原本矮矮的身姿都变得伟岸了。
谢景辞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就当在玩攀岩,他没少玩过这些活动,只是像这样毫无防护的还是第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挪了一个台阶,这边的泥土有些松,踩上去挺滑脚的,谢景辞放慢动作,总算从窗户翻下来,他扒着土坡慢慢往下滑,纵使他已经很注意,还是有几次差点踩空。
望着滚落的泥石,谢景辞长吁一口气,泥土包裹着石头,他根本看不出来那一块是不是实心的,落脚点还搞伪装,不得不说这cos整得挺像的。
谢景辞有惊无险地爬到底部,他看着手臂和大腿上的两道伤口,眉毛皱在一起,划得不是很深,但血流个不停,希望不会感染。
他咬住衣摆,拽开一道口子,顺着衣服的纹路撕下一块布料,他随意裹了两下,打算等回去再处理。
谢景辞梭巡四周,熟悉的景色让他有一瞬间错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仿佛又来到那个海边,往前走上几步就能看见趴在礁石上睡觉的小人鱼。
谢景辞不由快步走向海岸线,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跑,他来到岸边,呼吸有些急促,目光紧紧盯着一望无垠的海面。
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与非?”
海面一片平静,只有浪花时不时拍向岸边,又打着卷回到海中。
谢景辞不死心,脱掉鞋子,卷起裤脚,沿着沙滩往海中走了两步,海水微凉,打在小腿上还挺舒服的。
此刻正值盛夏,在烈日余晖的映照下,大海犹如一颗湛蓝的宝石,谢景辞吐出一口气,大声喊道。
“与非。”
海底,一个黑影翻过身,他似是被惊动,仰头望向海平面,隔着海水,影影绰绰看见熟悉的身影。
池非屿向上游出一段距离,游鱼们看见他跟看见天敌似的,唰地一下蹿出去好远,池非屿对此习以为常,没分给那些小鱼一丁点眼神。
他潜伏在海面下,跟着谢景辞一起走动,犹如野兽藏在暗处,对不远处的猎物垂涎,俯身伺机而动。
谢景辞毫无所觉,还顺着海岸往前走,这时他看见一个岩石平台,正是第一次与非带他来的地方。
他小跑过去,蹲在岩石边上往下看,但依旧一无所获。
谢景辞有些气馁,这里别说人鱼,就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或许真的是他异想天开,小人鱼哪能那么轻易就碰见。
他在岩石边坐下,将小腿泡进海水中,突然腿传来一阵刺痛,谢景辞倒吸一口凉气,抬起腿发现上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条伤口。
谢景辞无奈,感觉自己真是倒霉极了,这一趟下来,身上少说三处伤。
他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坐了一会儿,烦躁的心情平静不少,烦恼连同白云缓缓消散,他勾起唇角。
算了,回去吧。
谢景辞坐直身子,刚准备起身,海水突然甩到他的脸上,紧接着黑影将他笼罩,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紧紧压在身下。
他瞪大眼眸,瞳孔骤缩,望着身上之人,震惊到失语。
水滴沿着池非屿的发尾滴落,砸在谢景辞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谢景辞找回几分神志。
他试着活动手腕,但连一丝都无法撼动,他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食物,动弹不得。
池非屿湛蓝色的眼眸跟着谢景辞的动作滑动,如同无机质的玻璃珠,里面不掺杂一丝人类的情感。
这双眼睛放在小与非身上谢景辞觉得可爱,但放在池非屿身上,他莫名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惊悚感。
谢景辞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呃……中午好啊,老板。”
他是想来找小人鱼的,怎么还蹦出一条大家伙,虽然他也挺喜欢大人鱼,但池非屿不是要出去一周吗?难道对方口中的有事,就是要回海中?
谢景辞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但有一点他很确定,现在池非屿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平时池非屿的眼睛可不是蓝色的。
池非屿并没有理会谢景辞那句问候,他压低身子,凑到谢景辞颈窝边,鼻尖微微耸动,似乎在嗅对方身上的味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谢景辞的肌肤上,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撇过脑袋。
他试图跟池非沟通,“要不你先把我放开?”
“不要。”
字正腔圆的一个词,成功让谢景辞语噎,原来还听得懂人话,就是不想听。
池非屿改为握住谢景辞的手腕,他拉过谢景辞的手,看见对方手臂上缠着几圈布料,鲜红的血从中沁出,染红了纯白的棉布。
“怎么弄得?”
“就……被石头剐了一下。”谢景辞感觉这个姿势怪别扭的,他不自在地缩了下胳膊,但池非屿握得紧,他没抽动。
谢景辞试图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在这?”
“找你。”
谢景辞又是一噎,这天没法聊了。
池非屿见此,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身子压得更低,鼻尖与谢景辞的脸庞只有一纸之隔,“某人说要养我,我就来讨债了。”
谢景辞当场愣住,大脑宕机,这话他只跟与非说过,池非屿怎么会知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谢景辞甩甩脑袋,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景辞讪笑着,“哈……哈哈,谁这么大胆,居然说这种话。”
池非屿面上的笑意收敛,眼眸中的温度也冷下许多,“你想赖账?”
谢景辞直觉要是承认肯定大事不妙,他头摇得飞起,开口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嘛,就是……我可能有那么一点养不起你。”
养这么大一条人鱼需要什么呢,超大超深的游泳池,新鲜的食物,定点陪玩,还有各种布料超贵的衣服,谢景辞不清楚池非屿有什么其他爱好,但第一个游泳池大概就得把他的工资榨干了。
谢景辞思维发散,真的不能养浴缸里吗?他会记得天天换水的。
池非屿像是不满谢景辞走神,握着对方的手稍稍用力。
谢景辞吃痛,小声抱怨,“你轻一点。”
池非屿闻言,动作顿住,他侧过脸,低下头,几乎整个身子都压在谢景辞身上。
谢景辞屏住呼吸,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余光瞥见对方银白的鱼尾巴卡在他两腿之间,他们身姿交叠,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怎…怎么了?”
池非屿没有回答,唇瓣若有似无的在谢景辞脸颊上轻蹭,他感觉到对方的躲闪,抬手掐住谢景辞的脸颊,薄唇轻启,“别动。”
谢景辞喉结滚动,感觉事态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被迫仰起头,池非屿泛着寒光的指甲在他眼前略过,谢景辞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要是划到他绝对是个大口子,但下一秒降临的不是痛感,而是个柔软又富有弹性的东西。
谢景辞不自觉睁大眼睛,他想扭头却被池非屿固定住,但传来的触感骗不了人,池非屿在亲他,亲的位置还和与非亲的一模一样。
池非屿手指下滑,按住谢景辞的颈脖,他感受着指腹下鲜活的动脉不断搏动,才有一种捉住对方的真实感。
他加深这个吻,池非屿张开唇瓣,在谢景辞的脸颊上轻咬一口,听见对方的痛呼,他探出舌尖,在咬痕上轻轻舔舐。
濡湿的触感顺着神经传入大脑,谢景辞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也太过暧昧了,他忍不住挣扎,“你是狗吗?别舔了。”
池非屿停下动作,他抬起头与谢景辞对视,指腹碾过刚刚自己咬的地方,“你这个逮住人鱼就亲的家伙可没资格说我。”
谢景辞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池非屿也不说话,就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
谢景辞成功被看到心虚,他现实中确实没有,只是在梦里亲过,结合池非屿之前的话,谢景辞眸光微闪,“我们前两天都没有见过……对吧?”
池非屿挑眉,捏住谢景辞的下巴,打破对方的眼中的希望,“见过,两晚都见过。”
谢景辞如遭雷劈,大脑被‘雾草’刷屏,没人告诉他做梦还会联机啊!?
也就是说他前两天都是对着池非屿本尊犯花痴,还强压着对方搂搂抱抱,夹着声音喊池非屿乖仔,甚至还偷偷亲对方。
谢景辞两眼一闭,腿一伸,突然感觉下辈子也挺好,这辈子就这样吧。
池非屿见谢景辞生无可恋的模样,胸膛震动,笑声低沉磁性,他还想逗弄谢景辞,但对方胳膊上那一抹红色实在碍眼。
他轻啧一声,划开包裹伤口的布条。
谢景辞感觉手臂一凉,睁开眼就看见池非屿正打量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和布条黏在一起,布条被撕开,伤口重新开始流血,血珠很快就流出一道长线。
谢景辞这会已经麻木了,倒是没觉得痛,可也不能让血一直流,他想着还能怎么处理伤口,就看见池非屿向他的手臂靠近。
猩红的舌尖舔在伤口上,一时之间谢景辞竟分不清哪一个更红。
谢景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池非屿沿着伤口向上舔舐,对方的舌头上带着些许倒刺,粗粝的触感让伤口微微刺痛。
但很快痛感就被痒意覆盖,谢景辞看见刚刚还流个不停的血瞬间止住,并且伤口也有愈合的倾向。
原来不只是血液,人鱼的唾液也有治疗的效果,血液,唾液……是ti液都有这种效果吗?
第38章
池非屿舔到伤口边缘,在那落下一吻,他看着谢景辞惊讶的小眼神,目光柔和几分。
“蠢死了。”
谢景辞小声嘟囔,“我已经算身手敏捷了。”
他没咕噜咕噜滚下山就算不错了。
池非屿抬手捏了下谢景辞的脸蛋,觉得好玩又捏了两下,看着原本白皙的肌肤泛起红色,用指腹蹭了蹭。
又没得到回应的谢景辞无奈叹气,他算是明白了,这会儿池非屿根本就只听自己想听的,别的全当做空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大型人偶,被池非屿随意摆弄,幸好人类不在人鱼的食谱上,不然他跑都跑不掉。
谢景辞有点好奇池非屿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对方之前说过的特殊时期?可特殊时期又是什么?
唉,看来他对人鱼的研究还是太少了。
谢景辞正想着事呢,突然感觉身下一凉,他歪过脑袋就看见池非屿给他的裤子改了个刀,好好的牛仔裤整成了非主流款。
见池非屿还想撕,谢景辞赶忙阻住,“别别别,我可不想光着屁股回去。”
池非屿充耳不闻,手上用力一拽,半截裤腿都被他拽了下来。
谢景辞欲哭无泪,这条裤子怎么招惹到池非屿了,他试图和对方讲道理,“你要是爪子痒就挠石头,裤子它是无辜的。”
得不到回应,谢景辞手臂撑着岩石,挣扎着坐起来,他身子后倾,看见池非屿对自己虎视眈眈,他心底一凉,特殊时期的人鱼是会吃人的嘛。
他觉得自己还能稍微挽救一下,谢景辞拽住仅存的一点裤子,想偷偷摸摸地把的腿挪上来。
池非屿直接挥开谢景辞的手,他掐住谢景辞的大腿,修长的手指陷入肉中,勒出几道红痕。
他托住谢景辞的腰不让对方挣脱,俯身缓缓迫近。
池非屿的力道谢景辞撼动不了半分,他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听说大腿的肉嫩深得野兽喜爱,池非屿不会是想咬他吧。
看着池非屿张开嘴,谢景辞闭上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湿热柔软的触感让谢景辞身子一僵,他睁开眼,看见池非屿的动作,谢景辞整个人脑子发蒙。
原来是想帮他处理伤口吗。
常年被衣服遮盖的部位突然落入另一个人手里,谢景辞生出异样的感觉,他咬住下唇,手指蜷缩进掌心,指甲嵌入肉中的轻微痛感并不能掩盖大腿内侧的痒意。
他忍不住抬手抵住池非屿的脑袋,开口阻止,“那点伤口没事的,我可以回去自己处理。”
池非屿仍由谢景辞揪住自己的头发,但动作却没慢下半分,他的手逐渐下滑,托住腿弯,将谢景辞的腿掰开,方便他处理边上的伤口。
谢景辞手指插入池非屿的发缝之中,他身子绷直,圆润的脚趾蜷曲着,他推不开池非屿,羞耻感涌上心头,声音染上些许恼意,“我就说不用了!”
池非屿发现谢景辞生气,总算停下动作,他抬起身子,凑到谢景辞身前,问道:“疼?”
“……你就当疼吧。”谢景辞撇过脑袋,不想看池非屿。
池非屿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他握住谢景辞的小腿,轻戳伤口旁的肌肤,“这里还有一道。”
“我回去会处理的。”
“不行。”池非屿的语气不容抗拒,“你留在这里陪我。”
“啊?”谢景辞摇头,“我会晒死的。”
夏日的太阳跟淬了毒一样,晒上一天他就能成咸鱼干了,而且这里没水没食物,他一个人类怎么想都活不下来。
但池非屿根本不讲理,他执拗地开口,“陪我。”
谢景辞感到头疼,想着池非屿状态不对,可能确实需要看着点,他退让一步,“那你让我回去拿点东西。”
池非屿又不开口了,握着谢景辞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他一手捏住谢景辞的脚踝,贴在小腿处的伤口舔舐,他大概是有些不满,动作算不上温柔。
谢景辞能感觉到池非屿舌头上的倒刺划过伤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祖宗,别折腾我了。”谢景辞拿池非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叹气道:“我不是你,在这待上几天,我得丢掉半条命。”
池非屿旁若未闻,他处理好谢景辞小腿上的伤口,起身摁住谢景辞的肩膀,他的目光在谢景辞身上四处游走,似乎在寻找有没有遗落的伤口。
谢景辞生怕他再撕自己的衣服,开口道:“没了,就划了三处。”
池非屿不听,非得自己检查完。
谢景辞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也就随他了,被看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他正想着该怎么劝说池非屿让自己回去拿东西,身前忽然传来一道拉力,谢景辞措不及防,整个人向前倾倒,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海水呛入口中,谢景辞连咳好几声,他趴在池非屿身上,没好气地锤了下对方的肩膀,开口道:“你是想杀了我吗?”
池非屿眉心微皱,似是没想到谢景辞这样也会呛到,他轻拍对方的后背,等对方缓过来,他提醒道:“憋气。”
谢景辞不明所以,下意识按池非屿说的去做,然后他就被对方抱着,笔直地坠下去。
人鱼游动的速度超乎谢景辞的想象,几乎是眨眼间,海面就离出数十米远。
谢景辞:“!?”
朋友,你是真的想杀我!
他拍打池非屿的后背,嗯嗯叫唤,但池非屿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往深处游去,很快谢景辞连海平面都看不见了。
缺氧连同窒息感让谢景辞脑子发晕,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池非屿手里。
可能在现在的池非屿看来,人类也能在水下呼吸,他胡思乱想着,不知道等对方清醒过来,看到他的尸体会不会感觉到愧疚。
谢景辞眼前发黑,脑海中都快浮现走马灯了,拍打池非屿的手也渐渐变得无力。
他的思维逐渐迟缓,直到唇瓣覆上柔软东西,他才略微寻回些许神志,氧气被送入口中,求生的本能让谢景辞主动索取。
他搂紧池非屿,舌尖追入对方的口腔,毫无章法地乱蹭,想要获得更多氧气。
池非屿身子后倾,让谢景辞压在自己身上,他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放在对方的背后的手微微收紧,但最终他选择放任。
谢景辞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一回神就看见池非屿放大的脸,他愣了好几秒,才发觉自己现在正骑在对方身上,跟恶霸似的摁着对方亲。
一瞬间,谢景辞连遗言都想好了,原本池非屿拉他下来可能是意外,但这会对方杀人动机都有了。
池非屿看着谢景辞呆呆,以为对方还是难受,他凑上前,封住谢景辞的唇,又渡过去一口气。
他明明没有开口,声音还是传入谢景辞耳中。
“稍微忍耐一下,快到了。”
谢景辞还在错愕池非屿主动亲他,虽然对方好像是为了救他,这会儿又听见池非屿的声音,他更加惊讶,人鱼居然还能隔空传声?
听清池非屿话中的内容,谢景辞不由好奇池非屿口中的‘快到了’是指哪,但他现在没法开口问。
发觉自己一时半会大概死不了,谢景辞开始心大地左顾右盼,他看见许多不认识的鱼悠闲地游着。
有一只红白相间的鱼长得格外漂亮,它的鱼鳍根根分明,像花一样绽开,游动时还会四处摇摆。
在水下谢景辞的视线有些模糊,只看背影没认出那是什么鱼,他伸出手想去抓,却被池非屿先一步握住手。
池非屿不赞同地望着谢景辞,“它有毒。”
谢景辞讪讪收回手,随着池非屿下沉,他总算看清那条鱼的真面目。
狮子鱼,学名蓑鲉,胸鳍和尖刺鳍条都有剧毒,被扎上一下红肿发烧都算轻的,这玩意谢景辞只在书上看过,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物,一时没认出来。
他又看了看周围,艳丽的珊瑚丛中有许多小鱼和水母晃悠,但这次谢景辞老实了,没敢伸手,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每一条鱼。
谢景辞原本住的地方离海很远,他长这么大就没去过几次海边,更别说潜水了。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对这些感兴趣,特地放慢速度,但他一慢,那些小鱼就以为人鱼是在挑选食物,一个个游得飞快。
谢景辞只觉得短短几秒间,他们周围就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连水母都慢悠悠地游走了,他眨眨眼,没搞清楚状况。
池非屿瞥向那群鱼,尾巴轻摆,思考把鱼赶回来的可能,但他担心谢景辞憋气太久会难受,想想还是作罢,加快速度往前游。
期间池非屿时不时就给谢景辞渡两口气。
谢景辞从一开始的别扭抗拒,到最后的躺平摆烂,他能怎么办,不亲就死,在生存大事面前,他的底线还是能再低一点的。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海水,一开始的酸涩感淡去,谢景辞就当自己在坐潜艇,参观海底世界,美中不足的是他没法完全看清,看东西总是带点重影。
没办法,人类不是人鱼,器官没法适应海中的世界,若不是有池非屿带着,他这个连游泳都不会的家伙根本没机会什么护具都不带,就在几十米的海中乱晃。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谢景辞感觉眼前一黑,池非屿大概是带他进入了什么隧道中,周围的荧光植物让他看见崎岖不平的礁石,以及偶尔路过的一两条小鱼。
等到浮出水面时,谢景辞还有些恍惚,他被池非屿托腰抱起放到岸边,乍然脱离海水,他竟感到几分凉意。
第39章
谢景辞打了个喷嚏,抬手搓搓胳膊,他的小腿还泡在海水中,这么一对比,他感觉水里还暖和点。
池非屿送完谢景辞又潜入海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谢景辞见对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回来,起身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处洞窟,呈斜坡状,它只有一半被海水淹没,另一半洞窟被收拾得十分整齐,显然池非屿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都待在这里。
谢景辞看见几个篮球大小的珍珠扎堆滚在一起,还发出柔和的光晕照亮整个洞窟,他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么大的夜明珠,算不算价值连城。
他走过去,伸手轻轻地去摸最边上的那颗,他心底紧张,生怕摸坏了,但等他碰到珍珠的那一刻,珍珠熄灭了。
谢景辞当场愣住。
这……是被他摸坏了!?
完了,池非屿不会找他赔吧。
谢景辞一激灵,手指不小心蹭到珍珠,珍珠亮了。
他又是一愣,抬手再碰一下,珍珠灭了。
再碰,亮了,再碰,灭了……
就这样亮了灭,灭了亮过好几次,谢景辞恍然大悟,这是个珍珠款的拍拍灯。
玩儿一会,谢景辞感觉自己刚刚有点蠢,他默默缩回手,这不能怪他,都怪池非屿给他留下暴发户的印象,还做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东西。
谢景辞抱起一颗珍珠当照明灯,起身往别处走去,这处洞窟不算大,但里面的装修绝对算得上豪华,想想也是,池非屿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委屈自己。
他发现这里的墙壁都经过修整,突出的棱角被磨得干干净净,日常用品被整齐的放在架子上,甚至还有衣柜,桌椅等家具,也不知道池非屿是怎么运过来的。
后边还有一个洗手间,谢景辞去看了一眼,最终放弃思考马桶的洞会通往哪个地方。
他又晃悠出来,在浅水区发现一张床,上面铺着看着就很昂贵的布料,整个床的形状就像一个摇篮,一大半搁在水中,只有一小半露出水面,床垫很厚实躺上去绝对很舒服。
唯一让谢景辞不满意的一点是,这床居然不是贝壳的形状,人鱼不应该都睡在大贝壳里嘛。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响动,谢景辞回过头,看见池非屿趴在岸边,手里还抓住一条鱼,从那鱼一动不动的反应来看,大概是已经被池非屿原地处决了。
池非屿坐在斜坡边,鱼尾垂落在水中,海水没过他的腰,他捞起鱼,锐利的指甲弹出,轻易就将手中的鱼开膛破肚,他挑起一块干净的鱼肉递给谢景辞。
谢景辞觉得池非屿的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吃,他伸手去拿,却被躲开,谢景辞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但池非屿又把鱼肉送到他嘴边。
这是要喂他的意思?
谢景辞迟疑片刻,弯腰张开嘴,下一秒鱼肉就被塞进他口中,他很少吃生鱼,因为他不太喜欢生鱼的口感,但池非屿喂给他的鱼,肉质出奇的软绵,咬下去还有清甜的汁水在味蕾上绽放。
他眼睛一亮,张口嘴想问这是什么鱼,就又被投喂了一口。
谢景辞不由想起梦里他想让小与非喂自己时,对方百般不愿的样子,和这会儿的池非屿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鱼也一样。
池非屿见谢景辞喜欢,将鱼身上比较好吃的部分全喂给对方,看着对方腮帮子鼓鼓的,他的尾巴在水中晃动,似乎十分愉快。
谢景辞咽下口中的鱼肉,婉拒池非屿继续投喂的动作,鱼肉再好吃,吃这么多也有些腻歪了,他摆摆手,说道:“我饱了。”
池非屿闻言,随手将剩下的鱼扔进海里,会有其他鱼将它吃完,不用担心臭掉。
谢景辞在池非屿跟前蹲下,握住对方的手,刚刚他就在好奇了,池非屿的指甲怎么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
他捏住池非屿的指尖,在指甲与肉的连接处看到一条缝隙,谢景辞轻轻按了一下,指甲就弹出来,跟按猫猫肉垫的效果十分相似。
谢景辞觉得十分神奇,捏着池非屿的手捣鼓半天。
池非屿也不恼,任由谢景辞随意摆弄,他注意到谢景辞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眉心微微皱起。
他还记得谢景辞前不久发过烧,比起人鱼,人类似乎要脆弱许多。
池非屿抽出手,指向不远处的柜子,开口道:“去换衣服。”
谢景辞哦了一声,他也觉得自己穿着难民战损款的衣服有些寒酸,而且衣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确实不好受。
他打开衣柜,里边池非屿的衣服整齐地挂了一排,谢景辞伸手拿出一件,柔顺的布料摸着就不便宜。
不过是池非屿让他穿的,谢景辞放心大胆的换了,他上衣脱得很干脆,但脱到裤子时,谢景辞动作顿住。
他回过头,见池非屿盯着自己,两颗湛蓝色的眼珠子似乎还透着光,他缓缓将脱到一半的裤子拉回来,虽然他不是很介意在男的面前坦诚相见,但对象变成池非屿,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老板,咱们打个商量,我换衣服又没什么好看的,你要不先转过去?”
池非屿眨了下眼,然后就没有任何动作。
谢景辞跟池非屿对视了有十几秒,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摆明了是要继续看下去。
他无奈,是他太天真的,居然想跟神智不清的池非屿沟通。
谢景辞挪到角落,勉强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光速将衣服换好。
池非屿没看到全过程,眼底掠过一抹失望。
谢景辞把袖子卷起来,整理衣服的纽扣,池非屿大他一套,对方的衣服他自然也嫌大,上衣还好,只是肩膀衣袖长了点,但裤子就成了重灾区。
他走上两步差点把自己绊倒,谢景辞扶着墙站稳,低头去卷裤脚,心底吐槽着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又不是上边的空气新鲜点。
池非屿看见谢景辞踉跄的那一下,尾巴曲卷,扫起一片水花,他尾巴尖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水面,看上去似乎有些烦躁。
“过来。”
谢景辞闻言,迈步走过去,他看着池非屿拽住自己的裤脚,想着对方可能是要帮自己,结果滋啦一声响,池非屿又给他把裤子撕了。
就……挺突然的。
谢景辞神情复杂,池非屿这是觉醒了什么特殊爱好吗,怎么专和裤子过不去。
在谢景辞愣神的功夫,池非屿把另一个裤腿也撕了,他撕得还挺整齐,两边裤腿都在脚踝处,正好不影响行动。
谢景辞见此,感觉自己错怪池非屿了,对方确实是想帮自己,就是手段超前了一点。
池非屿撕完裤子,拉住谢景辞的手。
谢景辞顺着对方的力道坐下,刚想问怎么了,怀里就多出一条人鱼。
他被池非屿搂着,对方将脑袋埋在他的腹部,略微急促的呼吸显示着池非屿现在应该不太舒服。
谢景辞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将手落下,轻轻抚摸池非屿的头发,问道:“很难受吗?”
池非屿不说话,只是手臂抱紧了一点,他脸颊蹭着谢景辞的小腹,手掌按在对方腰上稍稍捏紧,隔着衣衫传递来的体温似乎成了他汲取安全感的来源。
一向强势孤傲的人突然变得脆弱粘人,巨大的反差感除了让人觉得割裂,更多的是泛滥成灾的心软。
谢景辞这会儿就是这种感觉,不舒服的猛兽向他求助,收敛獠牙利爪,露出柔软的腹部可怜兮兮地撒娇。
这谁能顶得住,反正谢景辞不能。
他撩起被池非屿压住的头发,捏了下对方的耳鳍,软软的和池非屿现在的态度一样,谢景辞放低声音,语气带上哄小与非时的温柔,“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池非屿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他枕到谢景辞大腿上,嗓音慵懒夹杂着几分倦意,“正常现象,你不用担心。”
谢景辞闻言,放心不少,池非屿多半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时期,对方心底有数。
他动了下腿,让池非屿靠得更舒服一点,谢景辞见看对方懒散闲适毫无攻击性的模样,心底升起几分跃跃欲试。
小与非的脸蛋很软,不知道池非屿的是不是也一样。
谢景辞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想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拔毛,纯粹手贱。
他瞥了眼池非屿,见对方在闭目养神,胆子又大了几分,他伸手摸到池非屿的脸,没等对方躲开,快速捏了两下。
谢景辞评价,没小与非的软,但手感也还不错。
池非屿掀开一边眼皮,抬眸望向谢景辞。
谢景辞立即收回手,正襟危坐,他听见池非屿轻笑一声,然后他的手就被对方握住。
他咽了口唾沫,以为池非屿要‘报仇’,毕竟从以往相处的经历来看,对方还挺小心眼的。
可池非屿非但没打他,反而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脸上。
他感受到池非屿轻轻蹭了蹭自己的掌心,最后就这么靠着自己的手了。
谢景辞:“!?”
他这算把人鱼养熟了吗?以后是不是能随便摸了!
谢景辞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激动,他望向池非屿藏在水下的鱼尾巴,等会儿他是不是还能摸到鱼尾巴。
不过他还惦记池非屿这会儿不舒服,没唐突到这时候动手,谢景辞想着对方应该是难受得睡不着,聊聊天或许能帮池非屿分散注意力。
“前两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两会做同一个梦。”
池非屿窝在谢景辞怀里,心情还算不错,便抽空搭理对方,“你听到我的歌声,被拉进我的梦里了。”
谢景辞不解,“为什么只有我进去了。”
按歌声还能选择性被听见吗?
池非屿捏着谢景辞的手把玩,没有回答。
只有谢景辞听见是因为对方带着他的珍珠,但这件事他现在不想告诉对方。
谢景辞等了一会,见池非屿没反应,很识趣地换了个问题,“你小时候为什么没法说长句子?”
池非屿看着也不像哪里发育有问题的样子。
“为了保护其他生物,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池非屿解释,“在没有获得与之匹配的心智前先一步获得力量,只会导致悲剧的发生,人鱼在八岁前都没法正常说话,为得是避免歌声对周围人以及自己造成伤害。”
谢景辞点点头,照池非屿表露出来的能力,人鱼的歌声确实是很神奇的存在,说起来他还没听过池非屿唱歌,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些,他早已毫无印象。
有点好奇,想听。
谢景辞戳了下池非屿的脸颊,没报太大希望地问道,“我能听你唱歌吗?”
池非屿捉住谢景辞的手,他哂笑着,“要求真多。”
虽然这么说,他的语气中却没有责怪,反倒多出一丝丝宠溺的意味。
池非屿拉着谢景辞的手,放在自己的锁骨之间,他仍闭着眼,但眉眼稍稍舒展,嘴角也噙着一抹弧度。
古老而神秘的歌声在狭小的洞窟中回荡开来。
谢景辞听不懂池非屿在唱什么,但对方低沉慵懒的音色仿佛将他拉入深不可测的大海之中,他看见荧光在黑暗中亮起,小鱼穿过沉没的巨轮,海藻爬上甲板为其染上时间的痕迹,巨轮沉默着被海水掩埋,暗流卷过巨轮,挤进缝隙之中,视线变得灰暗,但很快又再次亮起。
细小的浮沫散去,眼前豁达开朗,他看见巍峨的建筑屹立在海底,犹如失落已久的亚特兰蒂斯,断壁颓垣间是历史的颜色,数十条人鱼在海中穿梭,鱼群看见他们纷纷避让。
有鲸鸣响起,庞大的身影遮挡住阳光,它慢悠悠地驶过与人鱼相撞,然后就被抽了一尾巴。
谢景辞不厚道地笑出声,座头鲸被打蒙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他望着座头鲸向自己这边游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将要碰到对方的那一刻,歌声戛然而止。
池非屿调侃着,“回神了。”
眼前的幻象忽然消失,谢景辞眨眨眼,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他激动地抓紧池非屿的手,开口道:“你看见了吗?刚刚有沉船,还有人鱼,座头鲸,好多……唔!”
池非屿捂住谢景辞的嘴,“呱噪,我头疼,安静点。”
“哦……”
谢景辞有点不情愿地闭上嘴,他还想再听,但池非屿显然是不愿意继续唱了,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听人鱼唱歌。
他心底惋惜了两句,抬手揉揉眼睛,在海水里泡太久,这会儿眼睛泛涩,闭上眼睛也不见好转。
谢景辞用力眨了眨眼,感觉视线依旧有点模糊,他想着回去得滴眼药水了。
“眼睛难受?”
谢景辞低下头,看见池非屿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正望着自己,他回答,“有一点。”
池非屿翻过身,一手撑在谢景辞的腿旁,起身凑到对方面前,他捏住谢景辞的下巴,打量对方的眼睛,“有点泛红,不严重。”
“那就好……”
谢景辞话还没说完,眼前就覆上一层阴影,细密的吻落下,柔软的唇瓣轻轻蹭过,留下湿润搔痒的触感。
意识到池非屿在做什么,谢景辞跟个木桩似的硬在原地,他下意识想缩脖子,但却挣脱不开池非屿的禁锢。
太近了,近到谢景辞甚至难以思考,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恍惚地想着,自从见面后,池非屿好像就特别喜欢和他贴贴,简直就像是……
谢景辞脑海中划过一道灵感,他及时将其抓住,只觉得一瞬间茅塞顿开。
他推搡着池非屿的胸膛,勉强将自己从对方唇下拯救出来,“你所说的特殊时期,不会是发情期吧?”
池非屿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他就说池非屿怎么这么粘人,原来是把他当成求偶对象了,可他既不是雌性也不是人鱼,池非屿发个情,眼神怎么也不好使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神情古怪,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发情该怎么处理。”谢景辞目露思索,发情期他倒是处理过很多次,只不过都是猫猫狗狗的,人鱼还是头一次。
池非屿捏着谢景辞的耳垂在指腹间把玩,随意问道:“想到办法了?”
谢景辞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绝育。”
池非屿停下手中的动作,眯起眼眸透露出危险的目光,他刻意拖长尾音,“嗯?”
谢景辞掉线的智商终于连接上,他尴尬地笑着,试图找补,“我是说一般的情况,你肯定不一般,你属于二般的…哈哈……”
池非屿不吃这一套,他按着谢景辞的肩膀直接将人压在地上,他握住谢景辞的颈脖,俯身逼近,缩短的每一毫距离,都像鼓点落在心头。
第40章
谢景辞心中警铃大作,他曲起腿想从池非屿身下逃开,但刚刚坐得太久,现在腿一动就跟针扎似的,酥麻感简直不要太爽。
池非屿饶有兴致地望着谢景辞挣扎,他像胜券在握的猎手,享受捉弄猎物的乐趣,他握着谢景辞脖子的手收紧,指腹在对方喉结处不轻不重的按压。
命脉被他人握在手中,饶是谢景辞确定池非屿不会伤害自己,也不由感到紧张,他被迫扬起头,像极了引颈就戮的禽类。
谢景辞艰难往后挪了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这是职业病,兽医听到发情期……你要干嘛!?”
腰间的衣服被撩起,冰凉的空气钻进去,让谢景辞汗毛孔竖起,他感受到池非屿掐住自己的腰,没有那一层布料的阻隔,他甚至能感受到池非屿锐利的指尖掠过时的那一丝冰凉。
谢景辞抬手想推开池非屿,但却被对方先一步捉住双手。
池非屿一手钳住谢景辞两个手腕,强压着将其按在谢景辞头顶,他看见对方眼底的惊慌失措,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
“那么兽医先生,除了绝育你还知道其他解决发情期的法子吗?”
谢景辞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身体紧绷,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让我想想。”
“我倒是有办法。”池非屿附到谢景辞耳边,藏在对方衣服下的手逐渐下滑,顺着脊椎探入裤腰处,他的指腹在那一处打圈摩挲,掌心的肌肤被他蹭到温热。
谢景辞弓起身子,两手紧攥成拳,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分不出池非屿是在捉弄他,还是想动真格的。
倏然,他颈窝边传来刺痛感,撇过头发现池非屿一口咬那边。
池非屿叼着颈窝处的软肉,惩罚性地研磨轻咬,他听见谢景辞吃痛的声音,才放过对方。
看着清晰的一圈咬痕,池非屿毫无悔改之意,他抬手弹了下谢景辞的脑门,“你每天出门,脑子都得锁保险箱里吗?”
谢景辞见危机解除,长松一口气,他小声回怼,“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好好保管,怎么能随便带出门。”
池非屿早料到谢景辞会是这个反应,对方一向知错就改,下次还敢,他反手又给谢景辞一脑崩,一手握住对方的脸颊蹂躏,“又怂又爱瞎撩,还不长教训。”
谢景辞被捏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忿忿不平地盯着池非屿。
他哪有那么离谱!
池非屿这会儿精神有些不济,抑制本能的冲动耗费他太多体力,他揉了会儿谢景辞便放过对方。
他靠着石壁,尾巴自然垂落在水中,神情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他向谢景辞伸出手,“过来,我送你回去。”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谢景辞捂着隐隐作痛的脸颊,听到池非屿的话,谢景辞愣了一下,在池非屿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不确定地开口,“你恢复正常了?”
“至少现在是。”池非屿回答,“所以你想走得抓紧时间了。”
谢景辞犹豫着没伸手,他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池非屿,问道:“不要我陪你了吗?”
池非屿哑然失笑,他就说对方不长教训,这才过了多久,又眼巴巴地凑过来。
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也不知是心大,还是脑子缺根筋。
虽然有谢景辞陪着身体的躁动确实平静许多,甚至让他难得在这段时期完全清醒,但池非屿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清醒多久,现在的清醒更像是回光返照,好像下一刻混沌就会更加猛烈的反扑。
他垂下眼眸,无声轻叹。
失策了,没想到神志不清时他居然把谢景辞拐回窝里。
“你在不在这没有多大影响。”池非屿再次问道,“走吗?”
谢景辞陷入纠结之中,他也不是那么想回去,本来就算池非屿不把他带到这,他也打算带帐篷在海边陪池非屿。
他对人鱼相关的一切都很好奇,难得有机会见识一下,谢景辞当然不想错过。
可不清醒状态下的池非屿行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可控,他有被对方玩死的风险。
谢景辞仔细思考之后,还是选择留下,他开口,“既然我对你没多大影响,那我留下也没关系吧。”
池非屿对上谢景辞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吻问道:“你确定?”
谢景辞被池非屿这幅模样唬住,他停顿了片刻,再次权衡利弊,最终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
池非屿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他歪过脑袋,凤眼中似有鎏光流转,“那我就默认你接受最不可控的结果。”
谢景辞没听懂,傻乎乎地问道:“什么结果?”
池非屿抬手点在谢景辞露在外面的锁骨上,举止间夹杂着暧昧的色彩,“我会把刚刚剩下的事,做完。”
话音刚落,他倏然掐住谢景辞的下巴,拇指指腹用力碾过谢景辞的唇瓣。
谢景辞跟触电似地连滚带爬地退远,他望着池非屿,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发情期真的是棵树都能上去蹭吗?”
池非屿:“……”
原本有些旖旎的气氛被谢景辞一句话毁个干净,池非屿懒得再搭理这个过于迟钝的家伙,转身沉入海中,游到旁边的床上。
谢景辞见池非屿闭上眼,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还是不打扰对方休息了。
狭小的洞窟内陷入寂静,谢景辞打了个哈欠,他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抖两下还能倒出点水,估计是不能用了,回去暴晒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手机玩不了,谢景辞感觉有些无聊,他看池非屿好像睡着了,又悄悄往对方那挪了点。
池非屿刚刚的警告到底是起了一点作用,谢景辞虽然贴过去,但没再试图偷撸人鱼。
他百般无赖地盯着池非屿看,思绪逐渐飘远,困意随之涌现,谢景辞抱着膝盖,坐在那开始点豆子。
谢景辞点着点着,差点一头栽在地上,他甩甩脑袋,准备去找能睡觉的地方,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池非屿的脸庞,看见对方面颊上不自然的潮红,以及皱起的眉心,似乎特别的难受。
他脚步顿住,踌躇之后还是走向池非屿,他伸手覆在对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谢景辞心惊。
就算他没池非屿当温度计的本事,也能判断出这个温度绝对有四十度向上了。
谢景辞推了一下池非屿,口中叫着对方的名字,但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心道一声完了,不会整成清蒸鱼吧。
他匆匆起身,从自己原本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几块布,打湿一块后盖在池非屿额头上。
但这样还不够,温度根本降不下去,谢景辞蹙眉,深思熟虑后,他打算把池非屿抱进海中,反正对方淹不死,顺带还能降温。
他搂住池非屿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鱼尾巴将对方抱起,这边的水太浅,谢景辞抬脚走向另一边。
池非屿像是感觉到自己在移动,睫毛轻颤着,放在身侧的手拽住谢景辞的衣服。
谢景辞并没有注意到池非屿的动作,在放下对方时,他被拉得身子一歪,差点滚到水里去。
不等他站稳,池非屿的手臂先一步搂上来,他被迫弯着身子,与池非屿面对面贴得很近,看着对方清澈懵懂的目光,谢景辞稍微有点慌,估计这会儿池非屿脑子又不清醒了。
他握住池非屿的胳膊,尝试把对方拉开,嘴上好声好气地商量着,“是不是不舒服?泡水里会好受点,乖,先把我松开。”
池非屿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些,他靠在谢景辞的肩膀上,冷不丁地问道:“你喜欢这吗?”
谢景辞摸不准池非屿问这话的意思,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还行吧。”
池非屿不安分地晃动尾巴,水面上掀起一层层涟漪,他肯定道:“你不喜欢这里。”
谢景辞直觉事情要遭,“不不不,我挺喜欢的,真挺喜欢的!”
池非屿不信,尾巴将水拍得啪啪作响。
伴侣不喜欢他搭建的窝,对雄性人鱼来说是奇耻大辱,传出去都得被族人笑一辈子的那种。
池非屿望着洞窟内,心情更加烦躁,他不由分说地搂过谢景辞,一尾巴甩在石壁上。
轰隆声震耳欲聋,上一秒还好好的洞窟,下一秒就被折腾成一团废墟,海水从缝隙中涌出,眨眼间将这里淹没大半。
谢景辞看得目瞪口呆,脑子都不会转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来不及开口,就被池非屿带入海中,有上次的经验,谢景辞这次至少没有呛水,他看见碎石从身边擦肩而过,但池非屿将他护得很紧,直到游出洞窟他也没被石头砸到。
谢景辞搂住池非屿的腰,将脑袋埋在对方怀里,感受了一把海底过山车。
池非屿下颌蹭了蹭谢景辞的头顶,他想去更远的海域,那里有鲜美的鱼群,适宜的温度,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怀里的人没法陪他去那么远。
两种冲突的想法在脑海中争斗不休,原本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此刻更是疼痛欲裂,本能让他向伴侣寻求安慰。
池非屿捏着谢景辞的后颈,急迫地吻上去,尾巴缠上对方的小腿,霸道地将人锁在怀中。
谢景辞本以为池非屿是想给他渡气,但亲上去他就感觉到不对劲,对方的太过急切,舌头在柔软的口腔中肆意掠地攻城。
他想把对方推出去,却被纠缠上,呜咽着与之缠绵不清,这会儿别说渡气,谢景辞肺中空气都快给压榨干净。
窒息感夹杂着道不明的感受让谢景辞晕乎乎的,他眼尾有绯色晕染开来,眼中氤氲薄薄一层雾气,他能感受到池非屿灼热的体温,谢景辞恍惚间以为自己也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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