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1)
眼前出现一片强光, 江淮瑾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身体的惯性已经朝前面挥出了一巴掌。
“啪——”响亮的声音穿进耳朵里,他终于看清楚了现状。
面前跪着一个青丝白衣的少年, 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被他按在地上。
那巴掌扇在了他的皮肤上,顿时让少年的脸通红到滴血, 羞愤欲死的眼神似乎要啖他血肉一般。
木台下满满的都是光着膀子的大汉,这一巴掌下去,他们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叫好声,甚至有人在吹口哨。
台上, 江淮瑾单膝跪地把少年摁在身下, 活脱脱一个霸王硬上弓的姿势。
他没忍住多瞅了几眼少年那圆润挺翘的臀部, 立马感觉到对方眼中的杀意。
江淮瑾:“好……大……”的屁股。
系统:“……”
都怪它急着脱离, 时间调整出现了差错。
但是这个关注点不太对吧?!
资料传进脑海,江淮瑾这才明白当下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是一个部落与封建王朝并存的交接时代, 因为食物不充足,部落之间经常会出现彼此侵略的场景。
江淮瑾所在的部落,名叫“好吃族”。
正如其名,他们很少劳作,大部分食物来源于抢夺和侵占其他部落。
这个世界的女主正是好吃族族长的女儿, 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 她是来自于未来的穿越者。
自从胎穿到这个原始社会,女主因为思想超前,三观备受折磨, 她励志建立一个崭新的社会, 但却因为被人陷害失血过多而亡。
江淮瑾的这具身体, 是好吃族第一勇士,取名阿肆, 也是女主从小到大的玩伴。
这次侵略,他们占领了一个名叫“悬族”的部落,眼前木台上的这些人,是唯一活下来被充作战利品的奴隶们。
他作为第一勇士,当然是首当其冲上台挑选战利品。
也就是现在被他按在地上的少年。
据说是这个部落里刚刚继任的祭司,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却清冷如谪仙,也难怪江淮瑾这种粗人一眼就看中了。
作为祭司,少年从小应该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一朝部落灭亡沦为奴隶,还要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阿肆哥!继续啊!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野猫!”台下有个青年壮汉起哄道。
江淮瑾的目光看过去,在记忆里搜索名字。这个人应该是和他经常搭档的阿鲁,两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也跟着喧闹。
少年闻言,盯着江淮瑾的目光恨不得戳出几个窟窿,但却始终抿唇一言不发。
台上其他被捆着的奴隶们缩作一团,大约是已经想象到未来暗无天日的生活,个个面色凄惨。
江淮瑾虽然好色,但是面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他攥着少年的手臂,站起身一拉,将少年拦腰抬起,架在肩膀上。
走下台,阿鲁第一个跑过来,嘿嘿笑道:“阿肆哥,过两天把他送给我玩两天呗?”
江淮瑾明显感觉肩膀上的少年身体僵硬了几分,他抬脚踹在阿鲁的腿肚子上,瞪着眼说:“想的美!滚一边去!”
阿鲁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跑开。
剩下的人见他一副护犊子的表情,也只能不甘心的看了两眼,转头哄抢台上剩下的人。
惨叫和求饶声不绝如缕,江淮瑾头都没回,抬着少年就往家里走。
按照记忆,江淮瑾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屋子,他在族中的地位很高,住的房子在半坡的林子里,正值夏天很是凉快。
肩上的少年挣扎幅度弱了下来,大概是接受了现实。
江淮瑾一脚踢开房门,把他扔在了用土堆出来的简易床榻上。
下一秒少年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躲到了他对角线的最远端,眼神戒备。
两个人对视片刻。
江淮瑾:“他看起来好清纯好不做作!”
系统:“他未成年!”
江淮瑾翻了个白眼,愤怒道:“我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人吗?”
系统:你是。
江淮瑾:“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想的!”
系统:真有自知之明。
江淮瑾:“这么多年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嘤嘤嘤……”
系统就知道他要说骚话,果断点了屏蔽。
于是,他露出了一个很流/氓的笑容,握住少年白皙的脚腕一把把人拖回来。
“不要!”少年立马发出尖叫,手脚并用的锤他,但是打在他身上就像猫儿在挠痒痒。
江淮瑾可不管这么多,给他翻了个面,一巴掌又扇在他的屁股上,厉声道:“你给我乖一点!”
少年身体一僵,挣扎得更厉害了。
“混蛋!流氓!你不得好死!”他把平生能想起来的骂人的词汇都说了个便,结果又挨了一巴掌。
屁股生疼。
江淮瑾也不着急,少年挣扎一次骂一次脏话,他就打一次,“啪啪”的声响惊得门外的鸟雀都扑腾着翅膀飞走。
直到最后手都有些发麻,少年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再也没了力气。
“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江淮瑾平静地说道,还和他贴心的解释了该做什么。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种菜……他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小祭司有气无力的盯着他,漆黑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准逃跑,不然我就把你送给阿鲁。”江淮瑾威胁道。
少年翻了他一个白眼。
他突然想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肆,你要是不说话,我就给你起个名字了。”没有得到回应,江淮瑾也不生气,他自顾自说道。
接着他陷入了沉思,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终说道:“叫你小白吧?”
小祭司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皮肤真的白的发光,像个玉石雕出来的人似的。
“……向烛。”少年咬着唇,不情愿的说道。
“不好听,就叫你小白。”江淮瑾一锤定音。
向烛瞪大了眼,别扭的转过头。
江淮瑾享受完逗弄他的乐趣,乐呵呵地从房间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灰色衣服,扔在少年的面前。
“穿好,出来吃饭。”他言简意赅地道。
向烛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大概是没想到江淮瑾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本以为会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院子里只有一个用木棍架起来的烧烤架子,上面还串着早上刚拿到的一块羊腿。
血淋淋的羊肉在地上滴满殷红的血,江淮瑾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代的饮食水平低下,就连生火也还在用最麻烦的火弓。
他捣鼓了半天,火苗子就是生不起来。
向烛换好衣服,沉默地走到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说道:“不要一个方向转。”
江淮瑾如梦似醒,在木条上来回抽动了两下,果然冒出了青烟。
火很快被吹了出来。
他这才有空回头,看着向烛身上宽大的衣服,像个粽子似的包裹的严严实实。
江淮瑾:“大热天的,他不怕长痱子吗?”
系统:“那也比被你爆菊花要好。”
江淮瑾嘴角抽抽,扭捏的道:“统哥,我是下面那个……”
系统:“你要不直接和他说,你看他信不信。”
江淮瑾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健壮的胸大肌,仰天长叹。
这具身体不是一般的健壮,单是手臂上的肌肉都比少年的大腿粗,个头更是有将近一米九,在整个好吃族里算是门神一样的存在。
系统为了让它不进小黑屋真的很拼。
羊肉很快烤好,他从腿肉上撕下一大块扔给向烛,然后拧着眉大快朵颐起来。
难吃的要命。
羊肉的膻味满口都是,因为缺少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整个羊腿没有什么味道,如同嚼蜡。
江淮瑾泪流满面,想到还要呆在这里很长时间,心情更加不好了。
旁边的向烛吃得倒是很快,他们被充作奴隶关了几天,连水都没喝上几口,现在正是腹饿的时候。
他悄悄注意到江淮瑾的神情,见他拧着眉,一脸怒气,不知原因的他只得放轻了啃食的动作,生怕招惹到对方。
一顿午饭就这么食不下咽的过去。
下午,不少部落里的人过来拜访,给他送了许多战利品,一些晾干的果子和鱼肉,甚至还有稀少的蔬菜。
这些都是从悬族的仓库里搜罗出来的,这个部落一向以耕种打猎为生,食物充足,储备量可以让好吃族安稳的度过一整个夏天。
向烛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江淮瑾照单全收,几句话把人打发走。
他们也很识趣,毕竟部落里一大半的食物都要靠江淮瑾这些勇士们出去争抢来的。
晚上,江淮瑾烤了几根菜叶子和一块鱼肉。
尽管他不太喜欢吃,但是身体的需求量大,他只能捏着鼻子多吃了几口。
女主抱着一大块炊饼出现时,江淮瑾正在艰难的吃掉最后一块肉。
见到那飘着香气的饼,顿时哈喇子流了一地。
月鸢,也就是女主,一脸讶异地问道:“不是说好了今晚来吃我新做的饼吗?”
“太饿,忘了。”江淮瑾傻笑道。
月鸢瘪瘪嘴,把炊饼塞到他怀里,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角落里的向烛,目光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你抢的那个奴隶吗?”她一脸花痴地说道,“好帅啊。”
江淮瑾正在埋头啃饼,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真不愧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虽然没有调料,但还女主还是利用植物特有的香气,磨成佐料加了进去,比起那些腥味很重的食物,简直算是美味珍馐。
月鸢是胎穿来的,这些年也被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说起话来直白的要命,“你们俩睡了?”
话里带着一点莫名的兴奋。
“正要睡。”江淮瑾敷衍道。
“哦。”月鸢了然的点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那……我可以围观吗?”
江淮瑾一口饼噎在嗓子眼。
第72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2)
月鸢的一句话, 让在场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向烛的脸色苍白,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隶,如果江淮瑾真的要这么做的话, 他除了接受真的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他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女主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江淮瑾见怪不怪,打着哈哈道:“你怎么不让族长给你挑一个奴隶?”
月鸢吃瘪,坐在旁边长叹了口气。
这个部族是父系社会,男人们出去打猎争强食物, 女人们成为被庇护的对象, 生儿育女, 纺织做饭。奴隶也是男人们的特权, 即使月鸢是族长的女儿,也没办法逾矩, 甚至还要为几年后的婚姻头疼。
作为现代人,她对包办婚姻很是抵触。
江淮瑾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说道:“你大晚上来还有什么事吗?”
女主用一副诡异的表情看着他。
他顿了顿,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你今天脑袋怎么这么好使了?”月鸢狐疑地道。
江淮瑾眨眨眼, 原来是崩人设了。
他暗自戳了系统, “这次你怎么没有高压电警告?”
系统沉默两秒,不情愿地道:“内存不够,卸载了。”
江淮瑾:6
接收到女主审视的目光, 那其中还有几分探究和期待, 他低咳了一声, 不经意瞥过一旁的向烛,说道:“我要休息。”
月鸢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顿时心领神会。
“明天你要出去打猎?”她干脆开口道,“带上我。”
江淮瑾问道:“为什么?”
月鸢淡淡道:“找食材。”
江淮瑾立马应声说好,果然整顿部落,改善伙食这种事情还是要女主这样的穿越人士来做。
目的达成,月鸢还是不死心的试探了几句。
奈何江淮瑾见招拆招,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女主胎穿到这个世界,最想做的事情应该就是找到自己的同类人,但是江淮瑾满足不了她的愿望。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月鸢终于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用放肆的目光在江淮瑾赤果果的胸膛上扫了两眼。
“阿肆,如果我和你成亲,你愿意吗?”她最后开口问了一句。
江淮瑾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愿意吗?”
月鸢抿唇,挥手告别,身影消失在了林中。
此时已是深夜,江淮瑾解决完所有的饼,扭过头对上向烛警惕的眼眸,顿感有趣。
江淮瑾:“统哥,我对这个世界的身份很满意!”
系统:“……”感觉又要作妖了。
江淮瑾站起身,一把抓住来不及后退的少年,拎着他的衣领提溜到屋子里。
里面只有一张床。
向烛还想挣扎,就被江淮瑾扔了上去,然后大腿往上一压,被挤在了床里面。
他有点好笑地看着少年抖动的肩膀,伸出手想拍拍他释放善意,结果手还没碰到人,小家伙已经一口咬了上去。
“痛痛痛痛痛!”江淮瑾在心中狂啸,脸上的表情都挂不住了。
他倒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用另一只手捏住向烛的脖颈,强迫对方松了口。
江淮瑾的手上已经被咬出一个鲜红的牙印,他瞪了小家伙一眼,说道:“你属狗的?”
向烛听不懂他的意思,但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狗”这种形容,与羞辱他无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牙口挺好。”江淮瑾也意识到这点,尴尬的解释道。
看着少年被他掐着脖子,脸色涨红,像是下一秒就喘不过气一般,他赶紧松了手。
谁知道刚松开,向烛往前奋力一扑,又一口咬在了他另一只手臂上。
江淮瑾的脸瞬间龟裂。
他把少年从身上扒拉开,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谁知这个举动反而激起了他的反抗欲,像是磨牙期的小狗一样又咬了上去。
“松口!”江淮瑾厉声喝道。
小家伙浑身一抖,反而咬得更用力了。
江淮瑾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扒拉开,然后立刻弹出去一米远,这才停止了这场悲剧。
他的身上七八个牙印,还有一个出了血,好在向烛的指甲不长,不然估计他的脸也要被刮花。
向烛被他一个用力扔回床上,他的目光如炬,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随时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江淮瑾感觉自己有点肉疼,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衣服,扔在了少年身上。
“睡吧。”他无奈的说了句,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选了个最远的距离。
他随便拿点稻草垫上,然后躺了上去。
半晌,见他没有动静,另一边的向烛慢慢放松身体,但眼睛却依旧睁着,死死盯住江淮瑾的方向。
江淮瑾干脆翻过身,他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啧啧道:“这孩子牙口怎么这么好呢?”
系统:“是你太弱了。”
江淮瑾:“我可没有虐/待小孩的癖好,不过牙口好是件好事。”
系统:“是啊,以后看你不爽就咬你一口。”
江淮瑾神秘一笑道:“牙口好的,那方面以后肯定不差,这孩子以后前途无量啊。”
系统:“……”
部落的夏天很热,好吃族占领了整个山沟,这里温度适宜,还有一大片可以打猎觅食的森林。
大清早,月鸢就找上门来,简单收拾一番,赶在日升时出发。
“哟,昨晚还挺激烈啊?”看见他身上的伤痕,月鸢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
江淮瑾喉中一梗,正好少年从屋子里出来,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又开始痛了。
从某种角度上,昨晚确实挺激烈的。
他思考了下还是把向烛给带上了。
“他真的不需要留在家里休息吗?”月鸢上下打量着少年,很不赞同江淮瑾折腾了人家一晚上,第二天还让他同行侍奉。
江淮瑾不用想都知道女主又在脑补,他解释道:“在我身边更安全。”
月鸢看了看少年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终于不再说话了。
向烛自始至终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乖顺的像一只安静的兔子,简直判若两人。
江淮瑾怀疑这小子憋着坏呢。
这次他们打猎的地方偏远,在部落驻扎的南部高山上,来回至少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女主这次的目的,是找一种名为“盐肤木”的植物,这种植物生长在暖热地带的向阳山坡和沟谷里,味咸,也是古法制盐的主要食材。
一路上,月鸢零零散散说了不少,江淮瑾听得半知半解,只是胡乱的连连点头。
“可惜这里没有盐矿,更没有海……”她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江淮瑾能理解这种心酸,他这两天感觉快要患上厌食症了,这个没有调味品的世界真是寸步难行。
一连走了两天,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找地方支帐篷过夜,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来到山脚下。
巍峨的山脉绵延万里,山路上都是半个人高的杂草,甚至能听到谷中凄厉的猿声。
“翻过山头应该就是向阳坡。”月鸢抬头看了看天,大概是在利用太阳的位置推算方向。
他们的食物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里只有江淮瑾能深入森林里打猎。
“那天黑前,我们到那边汇合。”她指了指远处,说道:“你也帮我找找,是那种长着很多小果子的树。”
“好。”江淮瑾答应得很干脆,他将一把刀扔给女主,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向烛说道,“你跟着她。”
后者低着头说了声是。
江淮瑾一头扎进深林之中。
向烛望着他的背影,驻足了好一会儿。
“你放心吧,他可是我们族里面的第一勇士!”月鸢瞧着少年的神情,安慰道。
向烛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月鸢顿感后背发凉,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是平静的假象,似乎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她突然反应过来,向烛是悬族人,他的家人都是命丧在江淮瑾他们的手里,这里早已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她怎么会觉得那个表情是担忧呢?
……
“任务进度现在是多少?”走到山林深处,江淮瑾才放心的开口问系统。
系统:“12。”
江淮瑾惊讶道:“怎么会这么低?”
系统:“家破人亡,理想破灭,这个分数很正常。”
“等等。”江淮瑾捕捉到了关键词,“家破人亡?”
系统分享出了最新搜集的资料,女主在不久的将来选择去远方的平原游历,她走后不久,好吃族就因为栖息地遭遇天灾而灭绝。
女主在新的地方建立最初的王朝,赶回部落时只能看见被风霜侵蚀的断壁残垣,一度陷入悲伤和自责中。
江淮瑾已经看到了未来埋在土里的自己。
资料里的“天灾”说得很含糊,他和系统也暂时没法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
“咕噜——”肚子传来不和谐的声音,江淮瑾收回思绪,觉得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原主的身体素质很好,他稍微发力,手中的短刀就应声飞出几米远,砸在树桩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出所望,江淮瑾拎着几只野兔和两只野鸡回到营地。
驻扎点在一条小溪旁,月鸢正在水边生火,锅里煮着殷红的果实,不知是什么奇怪的调料。
见他回来,她随意招呼一声,继续捣鼓药草。
“小白呢?”江淮瑾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小孩的身影。
月鸢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阿烛?他去林子里方便了。”
这句“阿烛”让江淮瑾一怔,没想到他只是出去短短几个时辰,女主就已经和向烛这么自来熟了。
江淮瑾:“为什么这小子不咬女主?”
系统:“大概你长得像坏人。”
江淮瑾义愤填膺,怒道:“我对他这么好,给吃给喝的,他居然还咬我!”
系统:“好人会关心他未来的前列腺功能吗?”
江淮瑾:“……”
第73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3)
“别误会, 我们就闲聊了几句。”月鸢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想法,解释道。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蹲在溪边清洗战利品。
现在正是冬季, 山上的野草却窜出成片的花骨朵,他们带来的御寒用品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就连树木也是茂密成荫。
一番收拾过后,江淮瑾打来的两只野山鸡被串在了架子上。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睨,向烛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旁, 低头看着堆在一起的野兔子。
不知道为什么, 江淮瑾好像看到他的眼眶湿漉漉的, 也不知是在悲伤些什么。
感受到他的目光, 向烛才移开视线。
和他们比起来,月鸢就兴奋多了, 她从锅里捞出一小勺还没干透的盐肤木汁液,在鸡肉的表面抹匀。
不一会儿,香气就弥漫开,直冲味蕾的刺激感让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咽下口水。
江淮瑾发誓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吃过最香的一顿晚餐,肥美的肉质配上微涩的盐料, 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工序就可以散发魅力……
脑袋里已经回放起那个熟悉的美食节目了!
月鸢的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 “跟着姐混,建设新兴原始社会。”
“我们多待几天,等晒干这些盐巴, 带回去给我爹看!”她侃侃而谈道。
江淮瑾连连点头。
晚饭后, 天光已息。
月鸢在营地周围撒了些药材, 据说是能避虫蛇野兽的东西,他也给火堆添了些柴火。
江淮瑾一共支了两顶帐篷, 女主一顶,他和向烛一顶。
入夜,最大的难题来了。
小孩在角落里蜷缩着,干瘦的手臂将自己护着,似乎江淮瑾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空气间沉默如死寂。
“猛兽”江淮瑾不禁扶额,刚想走过去说点什么,就看见少年龇着牙,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
他无奈的转头走出帐篷,蹲在火坑旁边画圈圈。
第二天,天不亮江淮瑾就被女主的声音吵醒。
“阿肆?你怎么睡在外面?”月鸢疑惑道。
“我守夜。”江淮瑾挠了挠头,睡眼惺忪的说道,就见女主手里抱着一些奇怪的东西,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激动。
这次外出打猎的收获出乎意料,没想到悬族背靠的大山居然有大量火山灰遗存,这对于靠着泥土和木材搭建房屋的原始部落来说简直算是天降之喜。
可惜这次没有带够人手,江淮瑾和月鸢商议了一圈,决定先带小部分回去,等下次再召集部落里的大家一起来。
“有了这个,说不定我们不用迁徙,就能度过严冬了。”月鸢对这个发现异常欣喜。
不用迁徙,也就意味着可以减少损伤,也不用和其他部族刀剑相向。
江淮瑾对此并不是很精通,只负责白天去深林里打猎找果子。
向烛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江淮瑾在,他便独自站在角落里,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这天,他拎着食物回来,透过丛林的缝隙,隐约看到女主和向烛坐在溪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再走进一点,江淮瑾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阿肆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你只要不惹他,他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月鸢劝慰道。
江淮瑾动了动耳朵,身体不自觉往前靠了靠,想听的更清楚。
林子里发出沙沙的声响,几片叶子落在地上。
“我明白了。”向烛盯着落叶,目光转而向上,透过树荫似乎在和他对视,看得江淮瑾一阵心悸,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可下一秒,他就收回目光,垂首看着溪边的倒影。
月鸢还在自顾自说道:“你再和我说说你们悬族的占卜吧?”
向烛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捡起水边的石头在地上摆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趁着这个机会,江淮瑾也从林子里走出来,把食物放到一边,也凑了过去。
不出片刻,向烛再次抬头,稚嫩的脸上写满笃定,他道:“再过两天会有大雨,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江淮瑾和月鸢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女主率先问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会下雨?”
“是它们告诉我的。”向烛不说话了,只是固执的看着她,指着地上散乱摆放的石头。
“好吧好吧。”月鸢眨眨眼,像是顺毛一样连连点头。
江淮瑾悄悄问了系统,却得到了它的肯定答复。
“他真会占卜?”
系统懒懒的说道:“相信科学。”
江淮瑾:“在和你绑定之前,我也是相信科学的。”
系统:“……”
好像有点道理,科学只能解释已知,一切未知都不在它的管辖范围内。
江淮瑾也不想深思,他奇怪的问道:“怎么女主才几天就和这个小家伙这么熟了?”
“可能是主角光环吧。”系统敷衍的漫不经心。
当晚,他就拉住准备回帐篷睡觉的月鸢提出了一个让她哑然的建议。
“让向烛和你住吧。”他说道。
月鸢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江淮瑾干咳了一声,说道:“他比较怕我。”
主要是外面蚊子太多了,他快要被盯成猪头了。
月鸢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拉过他说道:“你要对人家好点,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江淮瑾忍住抽搐的嘴角,已经不想解释了,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当晚,月鸢就拉着向烛住进了自己的帐篷里,江淮瑾蹲在帐篷外面,听了半天也没有其他动静,这才放心的回去睡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和他现在的审美有点差异,但是棱角分明,五官周正,虽然因为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皮肤黑成了麦色,但也算是平均颜值以上的水平。
“统哥,我有这么吓人吗?”江淮瑾委屈地问道。
系统回复了一个中肯的回答:“从内而外的吓人。”
江淮瑾又开始嘤嘤嘤,哭着说它不爱自己。
这场面实在是辣眼睛,系统扔来一双臭鞋并退出了群聊。
留下江淮瑾一个人挥着尔康手。
他裹了身厚厚的裘衣躺在地上,听着帐篷外的声响,第一次发觉夜晚的声音格外的嘈杂。
林叶簌簌坠落,夜枭飞过,甚至还有不远处溪流淌过池水的涓涓细吟。
江淮瑾听了一会儿,觉得没趣,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不知何时,他陷入沉沉的梦乡之中。
直到一声高声的呼喊传来。
“阿烛!阿烛!”月鸢的声音听着十分急切。
江淮瑾瞬间醒神,钻出帐篷,问道:“怎么了?”
“阿烛他不见了!”月鸢面色焦虑,她犹豫了片刻,继续道:“他还把你给的那把刀也带走了……”
江淮瑾心头一跳,他还是低估了小孩的反抗欲。
现在天才刚亮,到处都是野草密林,野兽横行,小孩在外面乱跑很容易出事。
“统哥,你能定位他的位置吗?”他赶紧找系统确认。
地图打开,连绵的山脉和水系间,有一个红点正在向着某个方向移动。
还好离得不远,向烛应该是半夜离开的,他们早上起的早,小孩没能走太远。
江淮瑾扶额,只能和女主说道:“你留在这儿,我去找他。”
月鸢连忙点头道:你去吧。”
驻扎地附近都撒上了驱赶野兽的药粉,他还把自己随身的武器也交给了月鸢。
好在以向烛的体力,想要追赶上去并不难,他只要跟着定位用上大半天时间就能追赶上去。
小祭司的位置停在离部落不远处的山坡上,闪烁的红点在空旷的坡地上静止了很久,江淮瑾越看越惊心。
那地方是悬族人的埋骨之地。
“他去那里干什么?”江淮瑾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但还是忍不住心慌。
他连着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终于在黄昏时刻到达了目的地。
山坡上到处都是残破的人的尸身,为了防止疫病和传染,这些悬族人都被扔在了山坡上,历经几个月的暴晒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
这地方也成了野兽们的觅食场所。
江淮瑾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血腥味混杂着尸臭,连地上的杂草都罕有生长的痕迹。
有几匹野狼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新鲜的血液与这些残损的尸身并不相同。
再走近些,小孩就蹲坐一旁,浑身浴血。
他手上的刀满是鲜艳的红色,江淮瑾怔住了,“这些狼,是他杀的?”
系统默认般没有说话。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向烛转过身,一脸警惕的看过来。
那双淬了恨意和血性的眼眸撞进江淮瑾的脑海里。
他喉中干涩,说不上什么话来。
地上有一个浅坑,应该是向烛挖的,他的手上满是泥土,甚至指节处还有些渗血,可见他挖的时候有多用力。
江淮瑾身体动了动,往前走。
向烛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举着刀。
“滚!”这是这些天里,他第一次朝着江淮瑾吼叫。
地上这些尸体都是好吃族的人所为,这些活生生的人命在蛮荒时代是多么轻如草芥,但却是陪伴了小孩十多年的家人们。
“你不准过来!”他怒喊道,红着眼睛朝江淮瑾砍来。
可惜力气太小,半道上就被江淮瑾一把夺过刀,他把小孩拎了起来抗在肩上。
向烛剧烈的挣扎起来,一口咬下去。
江淮瑾眉角抽痛了两下。
小孩虽然年龄小,身板也弱,但是真的很会咬人,一口下去就见了血。
江淮瑾也没拦着,就任由他把自己的肩膀咬得鲜血淋漓。
多日下来的愤恨和悲伤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向烛突然松了口,趴在他背上。
他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哽咽声传出。
江淮瑾感觉到自己的背上有冰凉的泪水划过,小孩子连哭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叹了口气,把向烛放到一块石头上。
第74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4)
江淮瑾拿过那把刀, 继续在地上挖坑。
小祭司看起来成熟懂事,但内里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哭起来昏天暗地。
等到坑挖好了, 江淮瑾从里面爬出来,小孩的哭声才渐渐平息。
他扭头看过去, 此时黄昏已过,向烛那张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们沉默地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动, 开始搬运周围的尸体。
经历了几天的暴晒和野兽分食, 残存下来的尸体没有几具是健全的, 他挖的坑刚刚好被这些填的满满的。
接下来就是盖土。
等到小土堆盖好, 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夜枭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发出咕咕的声响。
江淮瑾从旁边捡来一块木头, 趁着小孩坐在土堆旁出神时,他用刀削减了两下,然后插在上面,算是立碑。
“走吧。”他对小孩说道。
向烛还望着木牌,干瘦的背脊却挺得笔直。
忽然, 他双膝跪地, 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沉闷的声响入了黄土后,瞬间就只剩沉寂。
一下。
两下。
三下。
做完这些, 向烛站起身, 长时间的消耗体力让他的身形摇摇欲坠, 最后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江淮瑾眼疾手快的接住,将他背起来离开。
回去的路上, 小孩的身体软软的趴在自己的身上,江淮瑾甚至可以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和那一声声细微的呼唤。
“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江淮瑾仰头望着天,忽然叹道。
系统:“部落纷争,不怪你。”
江淮瑾道:“以后对他好点,就不打他屁股了。”
系统:“嗯。”
江淮瑾:“他这么爱咬人,我要不要给他弄个磨牙棒啊?”
系统:怎么没咬死你呢。
……
这是向烛这些天里睡得最沉的一次。
男人温热的脊背将他带入柔软的梦乡,就连吹过的风也变成绵密的形状。
记忆里,只有阿爸会这样背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轻柔的放下,冰凉的水浸泡到他的脖颈,溪水顺着身体淌下。
他微微眯着眼,看似粗犷的男人正在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清洗伤口,那张被他视作梦魇的脸庞此时满是专注与温和。
他不该是这样的。
向烛合上眼,任由水渍从他的眼角滑落。
……
“洗刷刷~洗刷刷~嗯~嗯~”江淮瑾哼着歌,手里的动作不停。
系统:“我真想把你脑袋扔水里洗洗。”
江淮瑾:“你就是嫉妒我不仅有英俊的外貌,还有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
系统:“呵呵。”
还好它已经充足预判了自家宿主的自恋属性。
江淮瑾轻手轻脚把小孩从水里捞起来,放在石头上。此时正是炎炎夏日,不一会儿身上的水也干得差不多了。
他赶到的时候,向烛已经和两匹野狼搏杀过,虽然赢了,但身上不免落伤。
小孩的背上有一道极长的爪痕,一直绵延到后腰。
江淮瑾从包里翻出一些简易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小孩的身体忽的一颤,他连忙收手,抬首就撞见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向烛光溜溜的躺在石头上,而他趴在旁边,手上是乳白色的药膏,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还好月鸢不在,不然江淮瑾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你受伤了,得上药。”他干咳了一声,把药瓶子放到小孩手上。
“自己来吧。”
向烛翻身坐起来,手足无措地垂首,脸颊像被风吹红了的苹果,嘴巴嗫喏着发不出声。
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乖巧,像只傲娇的小猫,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江淮瑾没忍住心里的冲动,伸手摸了上去。
向烛猛地抬头,嘎嘣一声,又咬住了他的手。
江淮瑾:……
就说是属狗的吧?!
好在这次少年受了伤,没用多大的力气咬他,他站起身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赶在气氛尴尬之前站起来,从包里给他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转头就溜开。
临走时,他隐约听见向烛小声地说了谢谢。
江淮瑾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向烛冷着脸,又朝他龇牙。
江淮瑾沉默的转身,虽然面上不显,但却径直走进林子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下蹲。
他捂脸,哭唧唧的道:“呜呜呜这孩子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系统:“……”
瞧瞧这点出息!
回去的路上,小孩很乖巧的跟在他后面,大概是因为那晚的遭遇,向烛对江淮瑾的排斥感减退了大半。
人总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从山上接回月鸢后,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回部落,其中新颖的调味料和改良的药材在小村子里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身为部落首领的女主父亲也亲自从营地里走出来,扎进人堆里听月鸢介绍这些东西的用途。
炎炎夏日,江淮瑾懒得往人堆里凑,拉着向烛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次他打猎得了不少野味,他特地留了两只硕大肥美的野山鸡,又从女主那里顺来一些盐巴。
等到傍晚暑气散去,他在院子里架起火堆。
烤鸡的香气很快飘散在空气中。
江淮瑾抹了把汗,把腿肉部分递给向烛,自己抱着剩下的啃起来。
他用余光打量,小孩低头一口一口嚼着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兔子。
可惜他身形瘦削,食量也不大,没吃几口就停下动作,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江淮瑾被看得发毛,嘟囔道:“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
不会又想拿他磨牙吧?!
向烛嘴巴动了动,轻声说道:“我想学。”
江淮瑾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烧鸡,狐疑地问了一句。
得到小孩的肯定答复后,他干脆把另一只山鸡扔到向烛面前,说道:“那这只交给你来料理。”
向烛抱起半个自己大的食物,踉跄了两下才拿的稳。
“好。”他点头,挪到角落里,又从旁边的包裹里拿出那柄短刀,费力地砍下去。
血沾染上衣角,他却埋头继续处理山鸡的内脏,神情专注。
尽管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向烛的手发还略有些青涩,但是每一刀都精准的切开鸡肉,将里面的杂质掏了个干干净净。
很快,他拿起一根粗实的木棍,将它串起来递给江淮瑾。
向烛举着木棍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眼睛却干干净净地望着他。
江淮瑾接过东西,目光落在他狼狈的衣角上,说道:“去洗洗。”
向烛乖乖跑去屋子后面的水缸旁。
等他回来时,江淮瑾已经把那只鸡架在火上,金黄的外皮被炙烤到发红。
第二日,首领亲自派人和月鸢去山里搬运材料,火山灰在女主的手上轻而易举地变成了坚实的筑基材料,她的医术和掌握的知识都让整个部落震惊。
首领有很多儿女,但毫无疑问,月鸢现在是最炙手可热的一个。
江淮瑾也在其中,临走时,他特地把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阿鲁叫到一边,叮嘱他看好向烛,别让其他人欺负他。
阿鲁挠了挠头,问了一句,“肆哥,我不明白……”
奴隶在任何部落里都是最低贱的存在,旁人轻易可以杀之,欺辱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江淮瑾特地反复强调了这些行为,任何肢体接触都算作“欺负”的范畴。
“上次出去游猎,首领给了我一把象牙做的刀饰……”江淮瑾欲言又止的看他。
阿鲁的眼神瞬间变了,他脊背猛地挺直,道:“阿肆哥,你放心!我绝对不让任何人碰他一根头发!”
江淮瑾这才满意地晃着脑袋离开。
于是,在他离开后的某天,小祭司怀里揣了把刀,小心翼翼地出门洗澡。
好不容易上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看见旁边为数不多的几个大汉捂着眼睛,提着裤子像螃蟹似的溜走了。
向烛:“……”
之后的一个月里,月鸢组织了几场大规模的搬运和采集工作,直到江淮瑾亲眼看着她指挥人用水泥建造了一间平房。
江淮瑾:“难道她穿越之前是学土木的?”
快要夏至的时候,他抽空去了趟月鸢的家,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紧接着入眼的,是简易制作的冰器。
江淮瑾目瞪口呆。
夏天过去了没多久,月鸢又捣鼓出了游猎用的新武器,刀身锋利但却轻巧,一瞬间得到了全部落的赞叹和追捧。
江淮瑾:“我没看错的话,那个该不会是合成金吧?”
系统:“这才是穿越的正确姿势好吧。”
原始社会的夏天是既漫长也无趣的,这段日子里江淮瑾几乎都是在外出游猎和回家躺平这两件事上。
不同的是,原本沉默寡言的小祭司现在还是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的,每次出门也一定要跟在自己身后。
一个夏天过去,向烛的个子长高了不少,身上也长了点肉,皮肤倒是黑了一圈。
小孩跟着他学了不少打猎的本事,现在随手就能抓上几只野兔和稍大一些的山鸡。
天气转凉,江淮瑾又带着他去了趟深林。
地上已经开始积攒落叶,他们走得深了点,才遇见几只打洞的兔子。
还没等江淮瑾反应过来,向烛已经窜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掷出几块石头,三两下就提着兔子耳朵走了回来。
但他们今天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填肚子的小动物。
“我们今天要猎什么?”向烛也看出来了,干脆出声询问道。
江淮瑾比划了两下,说道:“能做衣服的大畜牲。”
该为过冬做准备了。
向烛抿唇,从腰间抽了刀跟在他后面。
又往前走了许久,但还是没有遇见什么大型动物,江淮瑾也不得不感叹这次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簌簌——”就在这个念头出现没多久,一旁的林子里传来异响。
身旁的向烛瞬间神经绷紧,提刀放在胸前。
江淮瑾皱了皱眉,率先走了过去。
拨开一人高的杂草,隐隐有血腥味弥漫开来,四周的风声里还夹杂着野兽的咀嚼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撩开一角望过去,林子另一边的地上倒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鬣狗。
第75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5)
它远比现实世界里的要大好几倍, 光是腿的长度就已经有一米五左右,如果真的站起来,估计比江淮瑾整个人还要高。
但此时它已经倒在血泊中, 旁边是一只和成人差不多大小的黑熊,正在啃咬着它的尸体。
江淮瑾正想摸刀出手, 就感到手臂被人拉了一下。
他转头,就见向烛紧张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我可以帮你……”
“你待在这里。”江淮瑾看出了他心里的担忧和恐惧, 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系统精心挑选的强健体魄, 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单挑十只熊!
这不分分钟在小孩心里建立起伟大父亲的形象!
江淮瑾:“冲啊, 盖亚!”
系统简直没脸看, 明明各项数据都是顶级配置,但是江淮瑾硬生生打出了一种流/氓的战斗方式。
黑熊还没来的及咆哮, 就被他横着举过头顶,扔到对面的树干上。
然后江淮瑾就对着这张熊脸一通猛揍,直到它失去知觉。
系统:……救命,好想报警。
最后,在向烛惊异的目光中, 江淮瑾扛着熊走了回来, 像只耀武扬威的吗喽。
向烛:“……”
至少他知道,单挑是打不过江淮瑾的了。
收拾完黑熊,他们开始处理鬣狗的尸体, 却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唤。
江淮瑾扒拉开尸体, 就见一只小布丁大小的白色小狗躺在鬣狗的身下,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无助地盯着他。
见他动作犹豫,向烛走了过来, 抽刀就要动手,还好被江淮瑾拦住。
“这个带回去,可以吃一顿。”小孩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江淮瑾顿时感觉自己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他语重心长的说:“我们要尊重大自然的生命。”
向烛看了看旁边黑熊的尸体,陷入了沉默。
而此时的江淮瑾已经小心翼翼地捧起小白狗,在它稚嫩的叫声里给它起了个名字。
“就叫你大白吧!”
回去的路上,向烛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在生闷气。
江淮瑾觉得奇怪,于是喊他的名字,谁知道小孩压根不理他,走在前面连头的不肯回。
系统没忍住问道:“你干嘛给它起名叫大白?”
江淮瑾:“因为它白。”
系统:“……”
宿主自从来到原始社会后,感觉智商都降低了很多。
它噎了很久,还是没能把那句话说出口。
大白的到来让江淮瑾枯燥的原始生活多了一项乐趣,那就是撸狗。
尽管只是刚出生的小鬣狗,但却继承了它父母的变异基因,仅仅三个月大的时候,大白已经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成年狗狗差不多大了。
比起养老的他,月鸢的生活就充实太多了,她的到来改变了这个部落的很多事物。
不需要靠男人们外出打猎就可以获得食物,不需要掠夺和迁徙就可以度过严冬酷暑,那些因为旧制度被压制的人性会逐渐成为矛盾的中心。
而月鸢就是她们新的拥簇者,也注定会触碰到他人的利益。
冬雪降下时,部落里的食物紧缺,但这次他们不必迁徙到远方,也不需要掠夺其他部落。
女主建造的仓库功能齐全,囤积的粮食足够度过一整个冬天。
开春后,她才难得跑来找江淮瑾。
野芒节快要到了。
这是各个部落间买卖交易的日子,不论是食物,饰品,武器甚至是奴隶,在这里都可以被交易,当然你要出足够多的筹码。
江淮瑾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但架不住女主盛情邀请,只好带着向烛和大白一起。
这次野芒节举办在部落外十几公里的平原草地上,来往的人比起往年还要多,光是入口就有几百人。
月鸢拉着他们找了个树荫下,开始摆摊。
她制作的各种药物非常受欢迎,只是两日时间,带来的一大包都变成了能交易的贝币。
还有不少人来打听江淮瑾身边的大白和奴隶。
大白经历了一个冬天后,整个变大了好几圈,如今已经有半个江淮瑾那么高了。
更多的人是看上了他身后的向烛。
少年又长高了,如今已经可以和江淮瑾平视,冬日里成天待在屋子里,他的皮肤白皙胜雪,在一众糙汉里极其惹眼。
有个勇士干脆拿出了两大包贝币,想和江淮瑾交易,都被他回绝了。
向烛比他还要淡定,他从腰间拿出短刀,安静的削树枝。
他不由得心生好奇,于是出声打趣道:“你就不担心我把你卖了吗?”
闻声,少年抬眸看他,树影下的斑驳光影融进他的眼中,面带笑容地发问道:“您会抛弃我吗?”
明明是一句带着犹疑的话,但却让江淮瑾冷不丁一个哆嗦,总觉得那眼神深处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江淮瑾偏过头去,故意装作没听见。
他要是把人卖了,以少年如今的实力,完全有可能大半夜跑过来给他来一刀。
一不小心把小白兔养成霸王花了怎么办?!
在一旁围观全程的月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吟吟地说道:“还有半天的时间,我们去逛逛吧?”
江淮瑾迷迷糊糊地答应下来。
野芒节已经接近尾声,但零零散散还有不少人在售卖。
原始社会的娱乐方式单一,生产的饰品也大多只是粗糙的打磨加工,江淮瑾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石头里,翻出两块通体冰蓝的鹅卵石。
这两块没有经过加工,只是在顶部穿了孔,用绳子串起来,带在身上倒是合适。
他花了一笔贝币买下,送给月鸢和向烛一人一个。
女主大咧咧的就收下了,倒是向烛拉下一张脸,甩头说道:“我不要。”
“不喜欢吗?”江淮瑾直白地问道。
少年没有说话。
江淮瑾拿起那块石头,想了想,把他戴到了身后的大白脖子上。
这下向烛的脸是彻底的黑了,他快步走到前面,任凭江淮瑾怎么喊都不搭理。
江淮瑾:“这傻孩子又生气了?”
系统:“大概吧。”
江淮瑾:“多好看的啊,居然不喜欢。”
系统:“可能是讨厌你吧。”
江淮瑾挠了挠头。
野芒节的晚上是几个部族联手创办的篝火舞,但是江淮瑾向来没有跳舞的天赋,他目送着月鸢迈着舞步走进人群,瞬间成为大家的焦点。
女主跳的舞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探戈,但却经过了一些改动,既融入了这个时代的传统祭祀舞,又推陈出新极具律动感,很快引来一片叫好声。
江淮瑾更加好奇了,“女主穿越前也太全能了吧?”
系统:“好像是特工来着。”
江淮瑾张大了嘴,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太咸鱼了。
系统:“要是做任务的人是她,我现在已经在我的海景房里享受统生了。”
说完,它还长叹了口气。
江淮瑾可怜兮兮地道:“统哥,我会努力的。”
系统:“别搞颜色,下个世界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淮瑾:“可是我搞颜色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啊。”
系统:“……”
你还是去死吧。
就在他和系统闲聊的时候,大白突然舔了舔他的手心,江淮瑾回过神,狠狠薅了一把它白软的毛。
“小白呢?”他这才发现向烛不见了。
江淮瑾的目光在人群里游走,还是没能找到,最后还是在篝火外的小池塘边找到了人。
向烛背对着他,正在河边清洗着什么。
江淮瑾凑过去,才发现少年的手臂上满是鲜血,连池水是鲜红一片。
一看就是和人起了冲突。
他立马走过去,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向烛仰头看着他,深邃的瞳孔中藏着看不见的情绪,他缓缓摇头。
“我没事。”他说道。
江淮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蹲下身拿起少年伤痕累累的手臂,轻声说道:“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还手,出了事我来摆平。”
向烛看着他,目光落在身后的大白身上。
“下次,你单独给我买一个。”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江淮瑾愣愣地回头看去,发现少年的目光落在大白的脖颈,那块冰蓝的石头上。
他这才发现,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要傲娇,他抚上向烛的头顶,猛猛揉了两下。
“好,下次给你挑个大的。”
说完,他嘱咐少年留在原地,自己跑回去拿药。
向烛看着江淮瑾离去的身影,缓缓从怀里拿出那把沾染献血的刀。
有人调戏他,他没有忍住动了手。
野芒节那么多人,谁也不会注意突然少了一个人,但是向烛还是害怕江淮瑾会发现。
他和自己遇见的其他人都不一样,悬族被灭的时候,那些人如狼似虎的涌进来,羞辱他的家人,将尸体随意丢弃到一边。
向烛本来想着,如果自己有那么一天,就算不能鱼死网破,也一定不会任人践踏。
但他还好好活着,江淮瑾哄他的方式就像是在哄孩子,这个笨拙的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把刀随意递给他意味着什么。
向烛想报复,但又害怕自己在江淮瑾眼里变成了那个不干净的人。
江淮瑾喜欢的是小白,不是向烛。
如果江淮瑾在场,他估计会觉得向烛是脑补过度了。
江淮瑾就是想让他成为不被欺负的那一个。
……
夏天到来的时候,江淮瑾在院子里扎了一个秋千,然后坐在上面,扔飞饼逗逗大白。
向烛抱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小白狗刚好衔着东西往他怀里扑。
江淮瑾提溜起小家伙,顺手打了个招呼。
少年驻足片刻,盯着他怀里的大白凝视了片刻,垂着头走进厨房。
这个眼神和他做烧鸡的时候一模一样,江淮瑾总觉得他想把大白也炖了。
这些天里,向烛适应的很快,当他发现江淮瑾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遛狗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扑上去咬他。
月鸢在部落里建立了公共菜园以后,陆陆续续引进了许多新鲜的水果蔬菜,少年就每天早上出去采摘,中午回来生火做饭。
江淮瑾出于压榨童工的亏欠感,本来还想阻止,直到他尝到了向烛做的饭,瞬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比起自己那粗糙的手艺,向烛做的饭简直算是珍馐美味。
少年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吃点好的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
午饭时,江淮瑾扔了一块肉给大白,小家伙立刻摇着尾巴跑去树下。
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少年。
向烛还是一言不发的低头吃东西,这些天他们的交流除了必要的几句外,几乎为零。
好在这时候,阿鲁敲开了他的家门。
“阿肆哥,你这儿的东西好香啊。”刚坐到位置上,阿鲁就两眼放光的盯着桌上的食物。
江淮瑾唔了一声,拿起一个鸡腿扔给他。
阿鲁眼疾手快的接住,嘿嘿一笑说了声谢谢哥。
“说正事。”江淮瑾提醒道。
阿鲁向来是个爱偷懒的人,无利不起早,平日里很少来他这里。
果然,他着急忙慌咬了一口肉,说道:“外面来了人,族长让我叫你过去。”
“什么人?”江淮瑾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鲁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向烛,然后小声凑到江淮瑾身边,说道:“是南边壬壬族来的,说是要来找你。”
江淮瑾更加一头雾水了,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壬壬族的信息。
第76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6)
江淮瑾饭后赶去了族长家。
族长是月鸢的生父, 现在已经年过半百,看起来慈眉善目。
坐在旁边的两个人是生面孔,一男一女, 见他来了,神情都有些紧张。
“阿肆, 这两位来自壬壬族,一个是阿信,一个是阿兰。”族长介绍道。
名叫阿兰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她露出一个微笑, 说道:“我们这次来, 是为了一个孩子。”
江淮瑾心中的猜想越发真实。
阿兰是阿信的妻子, 在之前是悬族人, 和向烛的母亲是一母同胞。后来听闻悬族被灭,一直在打听幸存者的消息。
得知向烛被江淮瑾抓回去, 这才带着东西来找他。
“这些是我们积攒的食物,还有药草,希望您能把那个孩子交给我们带回去。”阿兰的语气恳切,眼圈红红的。
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这些东西在原始社会是最值钱的, 算得上是一份厚礼, 放在野芒节,足够交换三四个奴隶。
江淮瑾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说话,旁边的阿信也有些着急, 他说道:“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你放心, 之后我们还会再送您一箱好东西。”
“我不缺食物,也不缺药材。”江淮瑾淡淡道。
这句话在他们听来, 算是变相的拒绝。
在部落里,如果奴隶的主人不同意,任何人都没办法强行夺走奴隶。
“那让我们看看那个孩子好吗?”阿兰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可以。”
江淮瑾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小白愿意和你们离开,我不会阻拦。”
两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就连族长都反复问了一句,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江淮瑾领着两人回家时,向烛显然愣住了。
“阿烛。”阿兰的眼中溢满泪水,她冲上前抱住他,仔细打量他身上有没有多出来的伤口,一脸的心疼。
向烛没有出声,反而看向了江淮瑾。
“他们是来接你回去的。”江淮瑾解释道。
向烛彻底陷入了沉默,还是执着的看着他。
江淮瑾被他盯得发毛,为了给他们留下空间,他默默的走出门去。
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少年被女人抱在怀里,从他那里看去,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一家人。
江淮瑾独自找了一棵树,整个人半挂在树杈上。
不知道两个人和向烛聊了什么,整整一个下午都没从屋子里出来。
在拍死第四十八只虫子后,江淮瑾实在忍不住了,他悄咪咪溜到院子外,半蹲着透过篱笆的缝隙观察情况。
院子里空无一人,他迈进去,又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想听听屋子里的动静。
但是听了半天,他一个字也没听见,屋子里面也安静极了。
“阿肆哥。”身后突然传来向烛空灵的声音。
江淮瑾顿时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尴尬的转身,说道:“你们聊完了?”
向烛面无表情的点头。
“他们人呢?”他摸着头问道。
向烛手里还在削着树枝,微微抬眸道:“走了。”
“走了?”江淮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你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向烛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眸子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很希望我走吗?”
江淮瑾没说话,来回踱步,然后又坐到秋千上开始撸狗。
“你如果想走,我不拦你。”他说道。
“我不想走。”向烛出声道。
江淮瑾眨了眨眼,没有想到少年会这么说。
没有人愿意做奴隶,被打上烙印,终其一生都是这个部落的附属品,可以随意生杀予夺。
江淮瑾一直没有这么做,第一,他没有把少年当做奴隶来对待,第二,就算他任务结束,向烛也可以作为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第三,按照系统的尿性,他每个世界结束都不得善终,所以他不希望看到自己死后,少年被其他人凌辱。
“我不会走,除非……”向烛又说了一遍,后面的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除非江淮瑾不要他了。
阿兰和阿信第二天就离开了好吃族,脚步匆匆,江淮瑾连他们的第二面都没见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也许是太过清闲,就连系统也破天荒的心平气和起来,说话时音量都小了八度。
女主的幸福指数也在稳步提升,虽然涨幅缓慢,但江淮瑾对此很有信心。
直到某天,日上三竿他还没等到少年打猎回来。
江淮瑾问了系统,得知他被困在了林子里面,于是他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路上正好撞见赶回来报信的阿鲁。
“阿肆哥!你家那个小奴隶出事了!”他擦着头上的汗珠子,见到江淮瑾的那刻眼神一亮。
江淮瑾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加快步伐赶路。
刚到现场,入眼的就是几个部落里的大汉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还伸出粗壮的手臂对着少年指指点点,嘴上骂咧着不停。
这几个人都和江淮瑾的关系冷淡,阿鲁也劝不住,这才忙里忙慌地跑来找他。
“你们在干什么?”江淮瑾看见这画面,顿时火气上来了,冲上去把向烛拉到自己身后。
为首的人也是部落里有名号的勇士,和他一直有龃龉,这次也是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你的奴隶不懂事,我管教一下怎么了?”
江淮瑾冷笑道:“我的人,用不着你来管。”
“他偷拿我的猎物,就应该剁掉双手!”那人不依不饶,目光落在少年身后的布袋子上。
那袋子满满当当,都是刚猎回来的禽物。
“我没有偷。”向烛出声否认道,神色发凉地看着那人。
江淮瑾眯了眯眼,总觉得对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得罪自己,于是走上前说道:“你有证据吗?”
那人嗤笑了一声,身后的几人也跟着笑。
“下贱的奴隶说的话,谁会信?”他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赶过来凑热闹的族人都听了个大概。
这种情况在族中很常见,但今天江淮瑾却站在了他们的对面。
周遭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起哄的几人,向烛站在男人身后,神色晦暗。
“我信。”江淮瑾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句话像是击中湖面的石头,瞬间在人群里引起轩然大波。
他走上前几步,一字一句地道:“敢打赌吗?”
“什么赌?”那人咽了口水,问道。
江淮瑾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森森道:“如果你撒谎了,就让自己被山上的野狼活生生啃咬而死。”
大约是他的声调太过诡异和危险,那人倒退了几步,头上沁着的汗水掉在地上,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光是这样,死后你的尸骨都要被那些畜牲叼走,东一块,西一块……”江淮瑾还在继续恐吓,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入土为安算得上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死法了,被分食就意味着灵魂也被蚕食分散,不亚于一场酷刑。
“你闭嘴!”那人急声令色地喊道。
事情解决,江淮瑾也不理会,转身拉着向烛就要离开。
“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走了出来,人群纷纷给他让道。
“是族长!”有人惊呼出声。
江淮瑾不得不停下脚步。
这位族长可以说是整个部落的领导者,也是女主的亲生父亲。
“族长!您终于来了!”那人见到来人,像是见着救星似的迎上去。
他一个转身,阴毒地盯着江淮瑾道:“阿肆已经被这两个奴隶蛊惑了心智,大家千万要小心!”
哗——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人言耸动,江淮瑾皱着眉道:“你在胡扯什么?”
那人走到族长身边,高声道:“这个奴隶身上连我族烙印都没有,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
“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是外面的妖物幻化的!”
江淮瑾心下一惊,终于明白今天这出戏究竟是为什么了。
奴隶都是要上烙印的,只有这样才能算做是他人的所有物,就算逃离了部落,也不会被其他族群所容纳。
也正是因为这样,江淮瑾才一直没有真的给向烛烙下印记,这样他们才有重新融入其他部落的机会。
但没想到,一时的心软却被旁人抓到了把柄。
“我呸!”阿鲁第一个冲出来,解释道:“我问过阿肆哥,他不想让他的小奴隶受伤,才……”
他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也看出来江淮瑾对待自家奴隶的回护。
江淮瑾拦住冲上前的阿鲁,回头却冷不丁撞见向烛平淡如水的目光,心中的疑虑更深。
“阿肆。”族长开口了。
他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也算是他的半个父亲,江淮瑾站直了身体,低头唤道:“族长。”
“你这些天和阿鸢还没胡闹够吗?”族长抚上自己的白须,严肃的说道。
江淮瑾抿唇道:“这件事和她无关。”
族长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解释。
“昨天,月鸢当着族里几位长老的面,亲口说要废弃为奴隶打上烙印的习俗,还将它称之为陋习!”有人在旁边愤愤道。
“族长,我看阿肆和月鸢一样,都是被这个山里的精怪蛊惑!”之前和他争论的那位已经冲在最前头。
江淮瑾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对方立刻吓得倒退了两步。
江淮瑾忿忿不平:“这也太不要脸了!”
系统也破天荒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阿肆是部落里实力最强的勇士,月鸢又是族长最疼爱的女儿,他们谁都得罪不起,就只能把嫉恨和怒火发泄在奴隶们身上。
“族长,我很清醒,没有被蛊惑。”江淮瑾走上前,沉声道。
有人立马喊道:“你怎么证明?”
听到这儿,一旁的阿鲁忍不住了,他冲到那人面前,恶狠狠的等了他一眼道:“阿肆哥帮我们打了多少猎物回来?你们居然怀疑他?!”
他身后的十几个汉子们立刻附和出声,个个凶神恶煞,瞬间让另一头的人息了声。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咚咚——”族长的拐杖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声响。
“今天到此结束,都散了!”族长瞪着眼,招手让其他人离开。
等到人群散的差不多了,他才伸手指向江淮瑾,白了一眼道:“你跟我过来。”
第77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7)
江淮瑾眼神示意身后的两人先离开, 自己则跟在族长身后。
走到僻静处,老头佝偻着背,靠在树边长叹一口气。
“你知道阿鸢最近跑哪儿去了吗?”他开口问道。
根据系统的信息, 女主目前还在部落外的山脉之中,貌似是找到了什么新的资源。
于是江淮瑾委婉道:“应该是去外面采药了。”
“你不用瞒我。”族长淡淡瞥了他一眼, 冷哼道,“这个小丫头越大越不正经!”
“之前和她说了,不要去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在家纺织做饭, 她偏不听……”老头子越说越激动, 拐杖在地上跺得连连作响。
江淮瑾摸摸鼻子, 按照女主的性格, 这辈子都做不到老族长期待的模样。
“你劝劝她,别让她再继续胡闹了。”他慢悠悠的说道。
江淮瑾敷衍的点头称是。
老族长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那个奴隶,看好他,这段时间别让他出来乱跑。”
“好。”江淮瑾点头。
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部落里的矛盾越来越多,不让向烛出门反而是一种保护。
而且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也太突兀, 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的一样。
他陷入了沉思,等到回过神来,老族长已经走远了, 只剩下地上的足印。
回到院子里, 向烛已经等在门前, 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他咬着唇走到跟前, 轻声说道:“对不起。”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江淮瑾终于能问上这句。
他的住所在部落的最西边,一般向烛都会从西边的小道回来,这次却偏偏选择了南边的路,还要穿过部落里大半人的住所,这才被人堵了。
“西边的小路上有几棵树倒了,挡住了路,我就从南边走回来,就遇上了他们。”向烛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江淮瑾若有所思,他出声安慰道:“我没事,这几天你们尽量少出门。”
“好。”向烛也不多问,拖着袋子走进厨房,打算生火做饭。
江淮瑾走到他身边,问道:“你身上没有印记,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向烛生火的动作一顿,淡淡说道。
“大概是在河边洗澡的时候被发现的吧。”
江淮瑾沉吟片刻,转身走开。
月鸢回来时也听说了这场闹剧,还赶过来询问了几句,得知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江淮瑾让向烛留在家里帮他盖房子,自己亲自出去打猎觅食。
尽管如此,部落里他们被妖物蛊惑的传言依旧愈演愈烈。
半个月过去,他的新房子总算是快要竣工了。
他终于不用窝在草堆里睡觉了!
只是当天晚上就下了大雨,而他发现自己屋顶漏水。
江淮瑾:“……”
不得已之下,他最终灰溜溜的跑回自己的草堆里。
只是雨水太大,顺着门缝流进屋子里,稻草下潮湿一片,江淮瑾感觉自己躺在冰柜里。
他悄咪咪走到少年的床前,尴尬的说道:“要不我们挤挤?”
向烛的双颊有些泛红,但还是默默为他让出了位置。
江淮瑾躺上去,少年乖巧的睡在他的身侧,白皙的肩膀似是月光作纱,朦胧中透着精致。
忽然,他伸手把向烛按在床上,挑起他的衣衫,露出纤细的腰身。
小祭司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尽管在他身边做了奴隶,身上除了那道可怖的疤痕,倒是依旧白的干净。
向烛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袭击,身体绷得很紧,良久,才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看出了他眼中的挣扎,江淮瑾打趣道:“你知道奴隶要怎么侍奉主人吗?”
空气间沉默中只剩下凌乱的呼吸声。
“知道。”向烛的肩膀抖得厉害,他小声说着。
江淮瑾用手指他的腰际摩挲,淡淡开口道:“一般来说,我族的奴隶都要在这里打上一枚烙印。”
向烛还在发颤,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给你烙上,就算天涯海角,你也只能是我的奴隶。”他意有所指道。
这下,少年终于不再颤抖,他仰起脖颈,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
江淮瑾无法形容这个眼神,也看不懂。
只知道那其中一定带着疯狂,愤恨,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旖旎。
“阿肆哥,你会这么做吗?”向烛的嗓音干哑,还带着些许颤音。
江淮瑾作不出回答。
终于,少年在沉默中找到了答案,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江淮瑾顺势收回动作,翻了个身道:“睡吧。”
向烛盯着男人的背影,目光停留在某处。江淮瑾的身体很健壮,宽肩窄腰,经年累月的捕猎让他的腰线更具有力量。
干干净净,他却莫名的生出一股冲动。
想在那里,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
……
这晚的事情他和向烛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像是一场无意义的调情。
夏日将近,部落里却出现了一些怪异的事情。
总有些外出打猎的人,回到营地后就发了疯,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究竟想说些什么。
直到这天,阿鲁来找他。
之前和他有矛盾的那个人,叫做阿达,最近被发现死在山林里,尸体被野狼啃食带劲,被发现时,只剩下一个头颅,高高挂在树杈上。
至于剩下的尸骨,已经找不齐全,似乎是被分食殆尽。
部落里的人不得不都想起江淮瑾那天的说下的话。
野狼啃咬而死,尸骨不得完全。
江淮瑾都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人为吧?”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被人一刀封喉,然后分尸扔到不同的地方,引诱狼群去蚕食。”
江淮瑾毛骨悚然,“到底是谁?”
系统:“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呗。”
江淮瑾:“说好的朴素原始社会呢?!”
怎么分分钟赶上某TV的凶案现场?!
还没等他搞清楚情况,他就感觉到部落里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诡异。
原本那目光里带着对于勇士的敬意,现在却只剩下了畏惧和忌惮。
江淮瑾并不在意这些,直到某天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几个大汉对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推搡。
这个地方还算僻静,鲜有人至,他越看越眼熟,凑近了才发现是向烛。
江淮瑾一怒之下对着几人大打出手,拉着少年回家。
向烛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格外吓人。
他本人倒是很平静,淡淡说道:“不疼。”
“你为什么不还手?”江淮瑾怒其不争,反问道。
向烛垂下眼帘,卷翘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他轻声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江淮瑾道:“他们爱怎么说我,我不在乎。”
“如果因为这个,你被他们逐出部落了呢?”向烛盯着他,沉静的眼眸像是夏日的一汪清泉。
族里确实有这样的先例,这样的人离开部落很难存活,但江淮瑾毫不担心,以他这具身体的素质,完全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伸手拍在少年的脑袋上,说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以后他们欺负你,你就出手揍他,打不过就回来告诉我。”
向烛的脸颊微微泛红,像小鹿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江淮瑾实在招架不住,少年像个软绵绵的大猫一样扑在自己怀里,他用了毕生的毅力才忍住没有薅上去。
好在这时,外出遛弯的大白冲进了院子里,二话不说就把江淮瑾扑倒在地上,仗张着嘴朝他哈气。
“大白,你快从我身上下来!”他不得不讨饶。
大白现在的体型完全是变异的,已经和自家房檐差不多高了,这一下只有江淮瑾这样的才受得住。
向烛似乎不太喜欢这只狗,每次见到都是绕道走,这次也是立刻走到一旁,目光不经意停在挂在它脖子上时,脸色更加不好。
之后的几天里,江淮瑾把新房子的屋顶修好,终于可以正式搬进去睡觉了。
直到他收拾衣服的时候,从床底翻出一个袋布袋,然后从里面摸出一只手骨。
江淮瑾.惊恐.jpg:“……统哥,这是假的对吧?”
系统友善的道:“是真的哦。”
江淮瑾:“……不会是我梦游把人杀了吧?”
系统:“你说呢?还不是你养出来的。”
还好江淮瑾是条咸鱼,不然估计会培育出不少变态的东西出来。
答案很明显了,这是向烛做的。
江淮瑾:“啊啊啊是我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
系统恨铁不成钢道:“叫你好好完成任务,让你作!”
江淮瑾:“我一直教育他善待大自然,善待生命啊!”
系统:“你今天中午还吃了他做的鹌鹑炖猪肉。”
江淮瑾:“……”
他捂脸,谁让原始社会的动物肉质是真的很鲜美呢?
江淮瑾:“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做饭了。”
系统:“乖,你可以自己做啊。”
江淮瑾回想了一下自己做出来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黑暗料理”,只觉得前面的路都是天旋地转的。
等向烛回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向烛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袋子上时,瞳孔猛地缩了缩。
他红着眼站在原地,垂下的手臂都在不自觉颤抖,他难得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江淮瑾没说一句话,他一把将袋子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月光之下,森然的白骨和泛着冷意的刀映射出向烛那愈发惨白的脸颊。
这是一个成年人的手骨。
“谁的?”江淮瑾第一次这么严肃的问道。
向烛咬着唇,眼神中满是不甘,他道:“他用这只手碰你,他该死。”
江淮瑾一阵恍惚,这才回忆起,之前他和阿达争辩的时候,他确实用手推搡过他。
他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说道:“所以你杀了他?”
面前的少年卸去平日的伪装,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痴狂,他走上前放低声音,循循善诱道:“阿肆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这些人都该死,除了你,他们都该死!”向烛的双颊泛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江淮瑾只觉得后脊发凉。
第78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8)
他一开始从床底下翻出这些东西的时候, 只是想着向烛或许是对那人恨极了,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欺负了他。
但他错了,少年比他想象的更加具有攻击性。
就算是再可爱的的猫, 当它饿极了的时候,也有亮出爪牙, 出于本能的捕杀猎物。
他突然后悔,在阿兰和阿信来找他时,就应该把向烛送走。
好吃族任对于他来说,是灭族的凶手, 留在这里, 他永远没法释怀, 永远要困在仇恨里无法新生。
向烛一开始就是怀着复仇的心才活到现在, 他委以求全伪装出纯白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这几天, 族里那些发疯的,失踪的人,都是你干的?”江淮瑾觉得自己后槽牙发酸。
向烛没有回应,只是偏执的扭过头去。
他总算明白,女主的部落是怎么灭族的了。
什么天灾, 分明是人祸。
起初, 江淮瑾以为,或许是山洪,或许是地震, 在自然灾害面前, 人总是渺小的。
但没有想到, 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如果他没有发现,不久的将来, 整个好吃族都会死在向烛手里。
他从江淮瑾和月鸢那里学到了太多手段,已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他怀着一腔怨愤,就像当初那些埋在荒野的尸骨一样,不死不枯。
江淮瑾觉得自己做错了,从一开始他就把这些仇恨想得太简单,似乎只要岁月足够长,伤口总会结疤。
他静静地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奴隶。”
只有这一句,你不是我的奴隶。
向烛的脸色变了,他的手下意识触碰自己的腰际,那里原本该有一道烙印,但现在他是自由之身。
一开始不愿意上的枷锁,成了现在分道扬镳的证明。
“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去壬壬族找你的家人,他们会收留你。”江淮瑾与他对视。
良久,他才补充道:“但是别再回来,否则,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族长。”
向烛苍白着脸,他倒退几步,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您真的不要我了吗?”他歪着脑袋,像是连月光都能轻易将他打碎一般脆弱。
江淮瑾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但他脸色不变,说道:“你不用这样,我不会再上当了。”
如他所料,下一刻这些表情就在向烛的脸上逐渐消失,转而是死寂的平静,好像自深渊仰视众生的鬼。
他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最终挪去目光,低头捡起地上的东西。
一把刀。
是江淮瑾送他的那把。
然后,他步履蹒跚的走出院子,留下瘦削的背影,月华自林中降下,逐渐朦胧了那人远行的步伐。
……
大白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去,舔舐着江淮瑾的下巴。
如梦初醒,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门槛上坐了一整晚。
江淮瑾喃喃道:“他能找到壬壬族吗?”
系统:“已经在路上了。”
江淮瑾又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系统:“他比你聪明多了。”
江淮瑾有些失落,大白凑了过来,蓬松的毛发挠得他脖子发痒,他伸手猛地撸了一把大白松软的脑袋。
目光下移,江淮瑾不由得“咦”了一声。
那枚原本挂在它脖颈上的蓝色鹅卵石不知所踪,大约是在什么时候遗失了。
江淮瑾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拉着大白念念有词道:“走,出去打猎。”
小白狗傻傻地哈了两口气,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
向烛的消失并没有引起部落里其他人的注意,等到有人发现时,江淮瑾就说自己已经把人卖了。
月鸢来找他问过好几次,但都无功而返。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女主的洞察力非凡。
江淮瑾仰天长叹道:“孩子大了,不听话跑了。”
月鸢一脸诡异。
“我不信,阿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绝对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
江淮瑾沉默了良久,最终决定逃避现实,狠狠地撸狗。
一个月下来,大白的毛已经被他薅得掉了许多,看见自己也不似以前热情了。
一年过去,开春的野芒节再次到来。
这次只有江淮瑾和月鸢两个人,他们找了熟悉的地方摆摊,那棵树比起去年愈发粗壮,巨大的树荫下吹来凉爽的风。
“今年的人多了不少。”月鸢一脸惊讶,她带的药材不够多,没到下午就一抢而空。
“走吧,时间还早,我们去转转?”她提议道。
江淮瑾说好。
今年的摊位上依旧人满为患,他们走到一个摊位旁,原本蹦蹦跳跳的女主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淮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摊位旁有个被粗麻绳栓住脖子的奴隶,他看起来没多大,只有刚成年的模样,身上却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伤口。
奴隶的腿脚一动不动,像是被人打断了,只能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犹如死尸。
摊主见他们停下,以为来了生意,还嫌恶的用脚把奴隶往旁边踢了踢。
“他怎么卖?”月鸢已经开口问道。
摊主解释道:“这不卖,他是个擅自出逃的奴隶,被族里人打断了腿,过完节就要扔出去了。”
听到这句话,女主的脸色很难看。
在奴隶社会,出逃的奴隶只有被打残了或者死了扔出去的结局。
她抿唇沉默了两秒,继续问道:“我出十个贝币买他。”
摊主的表情里充满不解,眼神犹豫。
江淮瑾抢在他开口前,拿起摊位上的一把短刀,说道:“我买这个,你把这个奴隶一起送给我,怎么样?”
听到这种要求,摊主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江淮瑾二话不说把奴隶背到肩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贝币扔给他。
“谢谢你,阿肆。”月鸢感谢道。
部落里的女人不能私自买卖奴隶,只有像江淮瑾这样有实力和资本的人才有资格交易。
背上的人感受到动静,身体微微动了动。
月鸢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说道:“回去给他治疗一下,一定能活下去的。”
回到部落,女主拿了些大罐小罐的药瓶子,在江淮瑾这照顾了奴隶两天,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痕就开始结疤,逐渐好转。
月鸢给他起名阿笙,留在了江淮瑾的屋子里,对外只说是他买来的。
半个月后,阿笙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走路了。
他和向烛的身世相似,都是部落战败后被人买作奴隶,只是他的前主人行径暴虐,对他动辄殴打,才沦落到这种地步。
听完他的描述,月鸢异常沉默,转身就离开了院子。
这个变故让她心中的理想烙得更深了些。
原本空落落的小院子里多了一个人,江淮瑾的新屋子总算是没有白建
下午,日头正盛。
阿笙被月鸢悄悄接过去疗伤,就连大白也越发爱粘着女主,大概是被江淮瑾薅出PTSD了。
江淮瑾在秋千上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阿肆哥”。梦里,向烛站在他身后,突然出声唤他。
江淮瑾愣愣地转头看他。
“那个阿笙是你新的奴隶吗?”他的语气怪怪的,一副被抛弃的幽怨模样。
“你……”江淮瑾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转移话题道:“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向烛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最后像往常一样扑在他怀里。
少年松软的头发挠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他轻飘飘的说道:“阿肆哥,你想我吗?”
江淮瑾下意识点头。
“骗子。”向烛依旧笑着,但抱住他的手臂却在微微用力,江淮瑾甚至怀疑他想把自己勒断。
他刚想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舔了两下。
他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大白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自己身上,正伸着舌头舔他。
江淮瑾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梦太过真实了,就好像一把悬在他颈间的利刃。
他戳了戳系统道:“向烛现在怎么样了?”
系统淡淡道:“挺好的。”
江淮瑾:“真的吗?”
系统:“嗯。”
江淮瑾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临近傍晚,阿笙也从月鸢那里回来,正在一旁拘谨的看着他。
“阿肆哥,谢谢你。”阿笙一脸感激的道。
少年和向烛年纪一般大,就连性格也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把江淮瑾视为恩人。
江淮瑾看着他满心满眼的崇拜,总有一种大哥罩着小弟的自豪感。
他伸手摸了摸阿笙的脑袋。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别扭,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好像向烛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一样。
于是他又收回了手。
伤势渐好的阿笙越来越喜欢往月鸢那里跑,回来后看见江淮瑾打猎归来,总会迎上去恳求。
“阿肆哥,可以带我一起去打猎吗?”
考虑到他的身体还在恢复,江淮瑾一直没同意,但这次,他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最后还是同意下来。
阿笙的天赋异禀,短短几天就学会了简单的猎食技巧,一个月后,甚至可以和江淮瑾合作捕获一些大型猎物。
现在的江淮瑾已经不需要站在少年的身前了,之后的几次出猎,他干脆和大白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
这天,结束打猎的阿笙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月鸢似乎又和族长起了矛盾,两人在屋子里吵了半天也不见好。
阿笙早就养成了习惯,遇见这种情况直接来找江淮瑾。
这次似乎是因为她的婚嫁问题,江淮瑾越听越觉得脑袋又大了一圈。
“他们毕竟是父女,不会有事的。”他安抚着焦急的阿笙,心思却飘的更远。
这句话其实也在安慰他自己,但最终他还是不放心,于是饭后便赶去族长住的地方。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月鸢一个人蹲坐在门口,仰头望着天。
族长的屋子门窗紧闭。
“阿肆!”她朝江淮瑾挥挥手,这几个月里的外出和采集,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眼神却越发明亮。
江淮瑾走去过,问道:“族长说了什么?”
月鸢知道他的意思,却张口笑道:“你真的变聪明了,阿肆。”
他不答,只是在她身边坐下。
“爹爹说,让我和山那边的浑混族族长成婚。”月鸢的语气低落。
江淮瑾一怔,原剧情里面和那个浑混族族长成婚的并不是女主,而是她五个姐姐的其中之一。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剧情改变了?!
第79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09)
作为最疼爱的小女儿, 组长一直想在部落里挑选一个合适的勇士。
但这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女主成了被部落抛弃的人。
“爹爹本来想让我和你成婚, 但我不想。”月鸢说出了原因。
“我不想嫁给任何人。”她站起身,脊背挺的笔直。
江淮瑾总算明白女主想做什么了, 她要完成的目标太过庞大,甚至可以说是与世界为敌。
他只能默默站起,静静听她说。
“阿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不属于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寂寞和失意, “我要去更远的地方……”
“我陪你一起。”江淮瑾没有迟疑就说道。
谁知, 月鸢只是缓缓摇头, 笑着说道:“阿肆,谢谢你一直保护我, 但这次我想一个人出去闯一闯。”
他又问了几遍,但得到的答案依旧没有变化。
江淮瑾:“唉,孩子长大了……”
系统:怎么说得他像是女主亲爹似的。
“什么时候出发?”江淮瑾问道。
月鸢目光坚定,回答道:“五天后。”
“我会带着阿笙一起走。”临走时,她转身补充道。
“把大白带上吧。”江淮瑾说道, “它可以保护你。”
月鸢愣了愣, 最终同意了下来。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江淮瑾才慢悠悠往回走。
他知道女主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月鸢要离开这件事,没有惊动任何人, 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阿笙。
临走前的那个晚上, 他特地赶过来, 朝着江淮瑾猛叩了三下,“阿肆哥, 如果能再见,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他头大,好像自己命不久矣似的。
他拍拍阿笙的肩膀,把自己随身的一把刀送给了他。
“去吧。”
女主带着阿笙和大白离开的一个月后,系统实在看不下去江淮瑾的摆烂模样,提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江淮瑾眉心一跳,“时间快进加速器?”
系统:“刚买的,咱们加快进度,抓紧完成任务。”
江淮瑾:“有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他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快要待得抑郁了。
系统发出灵魂级反问:“你以为它很便宜吗?”
为了这个辣鸡宿主,它不仅要接受精神折磨,现在还要自掏腰包!
不行,等完成任务它一定要去找主管报销!
江淮瑾嘿嘿一笑,果断在面板上点下“快进”按钮。
时间加速器开始生效。
江淮瑾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他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十年间的剧情在他的面前开始回放,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走马灯一般从他面前飞驰而过。
女主这十年的人生简直堪比传奇。
月鸢从部落离开后,去往土地肥沃的中原,还结识了几个部落的首领,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展现出来的强大实力,逐步吞并几个大部族。
第四年,她建立了这个时代第一个王朝,以女帝的身份成为王朝统治者。
之后的六年里,她带着先进的技术改善农具,扩大生产;推行新的政治制度,整顿朝堂;冶炼钢铁,扩充军队,逐步向外扩张。
现在的中原,是一个被称为越王朝的庞然巨物。
看完资料,江淮瑾叹为观止。
系统:“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江淮瑾:不带这么拉踩的。
系统:“幸福指数65。”
江淮瑾拖着腮帮子,说道:“是时候去探亲了!”
按照剧情,不久的将来就是女主一生的转折点。
一个边境小国在朝拜觐见月鸢的时候,突然行刺女主,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女主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草草收场。
直到最后结束,江淮瑾不得不赞叹系统的神奇。
他喜滋滋的睁开眼,自己的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他动了动身体,手臂的酸痛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还是五花大绑的那种。
江淮瑾:“什么情况?”
系统:“显而易见,你被绑了。”
江淮瑾:“???”
“这是加速器附赠的套餐吗?”他傻眼了。
系统:“刚刚加速的时候网卡了,一不小心点过头了。”
江淮瑾:“……”
这么随便的吗?!
他甩了甩头,总算让意识清醒过来。
江淮瑾动了动,发现周围十分拥挤,他的前后左右都塞满了人,像是被关进了沙丁鱼罐头里一样。
他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眼睛也被蒙上布,就连嘴上也被布条塞住,脚下的木板一直在颠簸,似乎是在移动。
一路上,江淮瑾紧急翻了翻系统传过来的资料。
十年后,中原的大部落都在效仿女主的越王朝,开始逐步向外扩张,吞并其他部落。
好吃族一直没有固定的居所,占领悬族领地后的第五年,因为泥石流等自然原因,族人被迫迁徙,之后陆陆续续迁徙了很多次,损伤严重。
在最近的一次部落纷争中,江淮瑾所在的一大半族人都被一个新兴王朝派出的军队擒拿,而他恰好把时间停留在押送他们去往战俘营的路上。
又过了三个时辰,脚下的木板才慢慢停下来,笼子外面似乎有人打开了门,一个一个往外面拽人。
“都到地上蹲好!”一个男人用粗壮的声音吼道。
江淮瑾眼上的布被扯了下来。
一道强光入眼,他缓了好久才慢慢看清现状。
营地里有上百人都被捆着扔在平地上,远处的台阶上站着几个身穿甲胄的将领。
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地方的方言,他听了半天一句话也听不懂。
江淮瑾环顾四周,没见过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抓过来的。
系统:“这是加速器的后遗症,加速期间本体的行动力会被限制。”
江淮瑾大概听明白了,这个加速器就像是个紧急托管装置,只是托管期间比较划水,甚至没有应变意外的能力。
在不久前,好吃族群体迁徙到山的另一头,但是江淮瑾的托管系统非常不靠谱,依旧在原地打转,然后不幸的被扫荡来的军队抓住。
为首的几个将领说了半天,最后其中一个大手一挥,几个士兵就开始赶着他们往羊圈里走。
看样子是要把他们都当做羊奴。
江淮瑾找了个角落的地方,手臂用力向外扯,麻绳在胳膊上勒出鲜红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努力了半个时辰后挣脱了束缚。
此时已是日落西沉,他把嘴上的布条一扯,刚准备偷偷翻出栅栏,就被一个人撞了一下。
那人的嘴还被堵着,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他,发出恳求的呜咽声。
江淮瑾把他嘴上的布条也扯了下来,那人立马扑了上来,说道:“壮士!你要是逃跑,一定会要带上我!”
外面巡逻的士兵举着刀枪朝他们走来走去江淮瑾立马把人摁下去,蹲着身体隐藏自己。
等到士兵们离开,他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辛,是浑混族的!”那人瘪着嘴道。
浑混族好像是之前要和女主结婚的那个部落来着,江淮瑾顿时想了起来。
“你待会儿跟在我后面,别出声。”江淮瑾嘱咐道,伸手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阿辛忙不迭点头,“哥,你放心,我跑的贼快!”
等到下一轮士兵走过,江淮瑾把阿辛向上一举,对方一个翻身从栅栏里爬出来,然后他跳上去也翻了下来。
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钻进旁边的丛林里。
“这伙人是石国的,最近在这一带和越国打仗,我们浑混族人早就被越国给收容了,我这次回来是想把藏起来的金银带过去,谁知道正好被他们给抓了。”
离开的路上,阿辛向他讲述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江淮瑾若有所思,越国,就是月鸢创立的越王朝,如今已经是中原最大的国家。
他问道:“你知道去越国的路吗?”
“当然知道,阿肆哥,你和我一起回去吧?”阿辛连连点头。
江淮瑾嗯了一声,说道:“我要去越国国都。”
阿辛挠挠头,道:“国都我没去过,等到了我家里,我帮你问问。”
“听说那里的城墙有万丈高,就算是擎天巨兽来了也攻不破。”
江淮瑾二人穿过森林一路狂奔,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赶到了城墙附近。
丛林外隐隐有马蹄声。
越往那边走,嘈杂的声响越来越明显,阿辛说了一句不好,立刻拉着江淮瑾蹲下。
他抬头,顺着树丛的缝隙看过去。
城墙外正有两路兵马在混战,兵戈相遇,碰撞间发出尖锐的声响。
“好像是石国的军队,和越国的队伍打起来了。”阿辛观察了一下,说道。
“哥,咱们从旁边绕路进去吧。”他建议道。
江淮瑾刚想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顿时停止了步伐。
石国士兵的数量明显比越国的要多上几倍。
为首的将军提着枪杀在最前面,不知从何出飞来的冷箭,一下射中他身下的马匹。
战马悲鸣一声倒下,那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周围扑上来的石国士兵越来越多,江淮瑾远远的只能看到他被围在中间。
“你先走吧。”他转头对阿辛说道。
阿辛愣了愣,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江淮瑾已经朝不远处的战场奔去。
他一路跑过去,伸手拉住一匹无主战马的缰绳,翻身上去,扬鞭疾驰。
江淮瑾握紧缰绳,随手把插在一边的长枪拔起,直直的冲进包围圈里。
“呼哧呼哧——”战马发出浑厚的声响。
这个变故来得太突然,石国的士兵们也没有预料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冲到了最里面。
他扬枪击退一名士兵,然后把倒在地上的人拎起来刚到马上,猛地扬鞭拍了拍马屁股。
战马嘶鸣一声,带着他冲出人群。
“快追!”反应过来的石国士兵纷纷上马追了上去
战场上出现了滑稽的一幕。
原本准备攻城的石国士兵一股脑向后撤去,纷纷追着一个骑着马的野人而去。
城墙上的守卫将领一脸哑然。
“将军!将军被那个野人掳走了!”赶过来报信的士兵气喘吁吁。
“???”
第80章 祭司大人好俊好翘(10)
“快, 把他裤子也脱了!”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真脱?”另一个人略带犹豫。
之后是一片静默,年轻的将军动了动,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下面一凉。
两双手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 紧接着胸口也是一凉。
记忆停留在他从马鞍上摔了下来,之后似乎被什么提了起来, 旋即就是一片黑暗。
他动了动眉头,艰难的睁开眼。
昏暗的山洞里不见天日,垂蔓缝隙里透过的光让他勉强看清了面前的人。
两个蓬头垢面的野人正在扒他的衣服。
大概是画面太过惊悚,将军只感觉身上的旧伤复发, 喉间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吐血了!”其中一个野人惊呼道。
另一个淡定多了, 上前摸了把他的脸, 说道:“没事, 他伤的太重暂时动不了。”
然后他们又继续加快动作剥衣服。
直到自己的身上光溜溜,冰冰凉凉的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耳边似乎能听到远处的溪水与蝉鸣, 月笙的意识逐渐回笼,他努力动了动眉头,半睁开眼睛来观察四周。
自己应该是身处在某个山洞中,两个野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孔, 但手上的动作却很快, 不一会儿他已经被扒的干干净净。
“你、你们……·是谁?”他喉中干涩,废了不少力气才发出声音。
两个野人的动作一顿。
其中一个看向另一个,问道:“哥, 他好像醒了。”
江淮瑾把自己长期没有处理的头发向上一撸, 然后凑到月笙面前, 拍拍他的脸道:“小家伙,不认识我了?”
月笙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迷茫, 之后陷入了一阵沉思。
见他没反应过来,江淮瑾也不多说,赶紧把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本想让阿辛带他去越国王城,但是看见两国交锋,他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为首的月笙。
少年历经十年岁月,但是样貌却没有什么变化,正是他十年前和月鸢救下的那个奴隶阿笙。
在剧情里,阿笙跟着月鸢建立越国,被赐皇姓更名为月笙,率兵征战四方。但系统提供的资料最后,就在月鸢被刺杀的前一个月,月笙在一场御敌的战争中不幸身亡。
这件事对月鸢的打击很大,也让她不得不与敌国暂时求和,也酿成了最终的悲剧。
江淮瑾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居然碰巧遇见了系统资料里的这场战争,当机立断拦马救下了月笙。
“哥,外面都是搜查的石国士兵,咱们不一定能出的去。”阿辛凑到他跟前。
他带着月笙逃离的时候,阿辛也跟了上来。好在他熟识地形,才找到了这个暂避的山洞。
江淮瑾把换下的盔甲穿在身上,说道:“我一会儿去引开他们,你带着他先走。”
“哥,这也太危险了!”阿辛连忙道:“那些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他虽然认识江淮瑾时间不久,也不知道江淮瑾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人,但还是本能的出声阻止。
江淮瑾倒是不担心,他挥挥手道:“不用担心我。”
这个世界,他的实力是被系统加强过的,单枪匹马突围不是没有可能,但如果带上重伤的月笙,那就危险多了。
但这在月笙和阿辛的眼里,完全是在舍生取义。
原本躺在石头上的月笙也强撑着坐了起来,他蹙着眉注视着江淮瑾,终于在那张被头发埋起来的脸上感到了一丝熟悉。
江淮瑾拍了拍阿辛的肩膀,又道:“你放心好了,一定要帮我带他离开。”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长枪,朝着月笙摆了摆手,转身走出山洞。
“和越国打仗的石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骑马飞奔的路上,江淮瑾问道。
系统给的资料模糊,他完全不清楚对方的来由。
但能击败女主的军队,那么这个石王朝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剧情的最后石王朝的统治者在月鸢死后飞速吞并了越王朝,成了屹立百年的庞然大物。
江淮瑾暂时想不出对策来帮助女主对付这个陌生的敌人。
系统:“大世界已经断电很久了,大部分系统都已经进入休眠模式,这个世界的走向完全没法预测。”
江淮瑾扶额。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一只冷箭擦过江淮瑾的脸颊,射在了一旁的树上,半个箭身都没入了树干之中。
江淮瑾心中骇然,“他们也有合金?”
这种强度比普通金属高百倍的合金,他只在月鸢那里见过。
但是这些石王朝的士兵手中的武器,似乎都是合金制弓箭。
骑在身下的战马受到了惊吓,带着他向上猛地一仰。
江淮瑾刚想拉紧缰绳驾驭它,另一只冷箭又朝他射了过来。
他连忙松手,借力从马上翻下来。
十多个士兵立刻将他团团围住,他们手拿长枪,将他逼到空地上。
江淮瑾握紧手上的枪,趁着他们围合的缝隙,侧身刺向一旁的一个士兵。
对方连忙后退,他抓住时机一个转身冲出包围圈。
“簌——”下一秒,一道银光笔直的射了过来!
江淮瑾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半跪下,靠着枪柄才勉强站直身体。
那只银箭射中了他的小腿,鲜血顺着裂开的盔甲流了下来。
好痛。
箭刃上似乎涂了什么药物,他只觉得两眼发晕,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什么原因。
头上的盔甲被人摘了下来。
江淮瑾的眼前似乎在旋转,意识消失前,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带回去。”
……
江淮瑾睁开眼,入目的是黑漆漆的屋顶。
他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四周昏暗,只有床边的一盏油灯在燃烧。
远处的门缝透出一丝光,他从床上坐起来,低头才发现脚上不知道多了一条沉重的枷锁。
左腿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处理好了。
江淮瑾尝试着站起来,却还是感觉身体酸软无力,他摸着墙壁朝门那里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块将近两米高的石门,透过冰凉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的陈设。
外面似乎是某个人家的书房,架子上摆满了书籍和笔盏。
江淮瑾尝试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这是密室吧?”他这才反应过来。
系统没有给他回应,不知道又去忙些什么了。
房间里一览无余,除了一张四方四正的床,一张桌子和上面摆着的油灯,就连墙壁都是用黝黑的石头铸就的。
江淮瑾摸索了一周也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索性躺了回去。
很快他便感到困顿,就在意识即将陷入沉睡时,石门松动了两下。
地面轻微的几下下振动,伴随着一阵轻轻的风吹进来,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接着是缓缓走过来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江淮瑾忍住张开眼的冲动,紧闭双眼。
那人走到他的床榻前便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他道:“醒了?”
江淮瑾的睫毛没忍住抖了抖。
“该换药了。”那人又道。
接着,他就感觉到一双手已经碰上了自己的腿,缓缓将纱布解开。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微凉的触感在敷上药粉的瞬间转为刺痛。
江淮瑾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床边坐着一个带着乌青面具的白发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那一双漆黑的眸子转而注视着他。
“忍着点。”男人用清冽好听的声音说道。
他继续给伤口上药,骨骼分明的手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江淮瑾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不自然。
等到伤口上药,重新包扎好后,男人才收回手,起身坐到旁边的桌子上。
两个侍女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安静的将饭菜摆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该用饭了。”男人发话了。
江淮瑾皱了皱眉,小心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江淮瑾没有动,这个人他从没有在剧情里见到过,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单从气质上来看,他觉得这个男人至少是boss级别的对手。
“这里是我的府邸,你最好听话点。”男人并没有回答,反而沉静的盯着他,嘴里是冰凉凉的威胁。
江淮瑾思考了一下,还是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
饭菜都是简单的菜式,不过他自从来到十年后一顿饱饭也没吃过,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美食,他的胃已经生理性的起了反应。
于是他拿起筷子,风卷残云的吃完了一桌子菜。
男人静坐在对面,整个人都隐藏在宽大的衣袍里,像是一尊没有生机的石像。
等到他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忽然发问道:“好吃吗?”
“还不错。”江淮瑾回答的很坦然。
男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就不怕我在里面下毒?”
江淮瑾停顿了片刻,说道:“如果下了毒,你就不会帮我包扎伤口。”
男人似乎也很认同,轻轻嗯了一声。
“啪嗒——”话音未落,江淮瑾手中的筷子落地,他脸色难看,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男人也没有预料到,他站起身,走到江淮瑾面前,捏住他的手腕开始把脉。
察觉到到脉象平稳的瞬间,他的手也被对方紧紧抓住。
江淮瑾缓缓仰起头,朝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骗你的。”
下一秒,他单手掀开了男人脸上的面具。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江淮瑾愣在当场。
面具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小白?”
面具下的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从前被他收做奴隶的悬族小祭司,向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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