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白聿的眸是淡蓝色的像极了一双清澈的宝石, 但本该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眼睛却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力?,盯的人有种浑身战栗的感觉。
赵旻有些发怵,本能地往萧忌身前靠:“不, 不必了,我没?什么心病。”
萧忌掀了掀眼皮,“你?退下。”
萧忌和白聿打了对年交道, 知道对方?什么性子,方?才他的神情大概能猜出来白聿也能觉得小孩儿与他隔着一层东西。
萧忌苦笑一下, 紧紧握着赵旻的手心,安抚他:“乖,不怕。”
白聿浅浅一笑, 重新?戴上?了兜帽:“在下生的丑陋,惊扰世子了。”
说罢,白聿带着兜帽远去。
雪色的袍子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渐行?渐远。
赵旻松了口?气, 那分明是?一张精致的面孔, 如何谈得上?丑陋, 只是?那双人洞悉人心的眼睛实在太渗人了。
赵旻松了萧忌的手,垂眸小声道:“哥哥, 阿旻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嗯。”萧忌让府里的嬷嬷提前收拾了卧房,带着赵旻回去,将人哄睡后又出了门.
赵旻睡的不久,下午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住的不习惯,觉得房间?里的熏香太重了。
赵旻起身,捏了捏眉心。
萧忌的寝殿个京师的规格差不多,只是?没?了暗室, 内殿连着外堂,内殿有一张拔步床看着样式是?新?做的, 还有一些洗漱的小盆和衣柜妆奁,与之相连的有一道珠帘,珠帘外就是?书案了。
掀开珠帘,赵旻找到了书案前燃烧的熏香,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里面点着的不知什么香料,重重的药香,实在熏人。
赵旻拿起香铲将那香料压灭,味道停下,谁知他还未放下手里的东西,门外传来?响声,一个身着兽皮装饰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见他将手里拿着香铲,急匆匆的上?前从他手里将香炉夺了过去。
女人道:“世子,谁让您动这些香料的?这都是?给主上?熏屋子的还没?到时?候呢,您怎么能擅作主张熄了呢?”
女子的声音粗犷,少顷便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硕王府的丫头小厮都是?西北人,性子直来?直去,他们听说主上?从京师带过来?以为?金枝玉叶的小世子,还有了孩子,都好奇的不行?,但是?主上?交代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小世子。
眼前这位嬷嬷是?主上?母妃希吉尔公主身边的人,一直打理王府的事宜,王府的人都尊她。
赵旻有些无措,他木讷的收了收被香铲划了一道口?子的手,垂眸小声道:“抱,抱歉,我不知道这是?给王爷用的。”
女子蹙着浓眉,又重新?点上?了香料,放了回去。
身边的小世子生的确实美貌,细皮嫩肉的,怪不得主上?喜欢的紧,但总归没?给名分,大约就是?从京师带过来?的侍妾。
中原人阴险狡猾,这小世子明明是?个男子,却有了主上?的孩子,心性应该没?那么单纯。
“罢了罢了,您是?主上?的人,做错这么点事还不至于受罚——”女子话音未落,只见人群里忙碌完的王总管走了过来?。
王总管见一群人围着王爷的寝殿,以为?世子出了什么事,匆匆赶过来?,见卓玛在内殿教训世子。
完了!
“这是?做什么?”王总管扒拉开人群,连连将卓玛拉走:“这是?王……这是?主上?和世子的房间?,不知道世子在休息吗,你?过来?干什么?”
王总管也知道卓玛的性格,他是?先公主身边的人,王爷便对她纵了几分,虽心性不坏但性子刚直。
可世子心思?细腻,王爷在世子面前都捏着嗓子说话。
卓玛:“世子弄灭了给主上?的熏香,这熏香以前主上?最喜欢了,不熏一下晚上?怎么睡的好。”
“你?——罢了!”
“快来?人,把她拉出去。”王总管懒得搭理她,连连将熏香扔了出去,看着身边神情?淡然的世子,心疼的不得了:“世子,您没?事吧?”
王总管:“这里不比京师规矩多,都是?一些粗鄙的下人,惊着世子了。”
赵旻淡淡扯了扯嘴角,衣袖下的手死死握着被划伤的伤口?,“无碍,我进去再休息一会儿,劳烦王总管将人清了吧。”
世子以前惯不喜将情?绪流于脸上?的,王总管觉得天都要塌了,想再多说两句,又怕世子心里不舒服,便只好将人赶紧清走了。
门缓缓关上?。
赵旻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他僵硬地走到床前,靠着软垫,用帕子将自己划伤的伤口?清理了一下,然后双眸无神的发呆。
好像,从前做错了事情?,被罚跪在院子里被下人奚落一般,
“瞧他那样,还是?世子呢,我看侯爷不回家?就是?因为?他。”
“真是?丢死夫人的人了,晚上?把他的饭扣了,去踹他两脚让夫人解解气。”
“哈哈哈你?们看哭了,十多岁的人了被踹几脚就哭了,真不嫌害臊。”
……
西北原本是?塞外的地界,多年各个小国争抢,平庆年间?大宗繁荣,百姓安居,军队强胜便收复此地,规划给了当地的百姓自己管理,直隶总督从京师调任官员镇守。但多年这里内外战乱还是?不断。
萧忌被封地西北后,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十年间?,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将版图扩大到原来?的两倍,才有了现在的西北三州。
萧忌回到京师后,这里虽然依旧归王府管辖,但地广人稀,他的人不够用,调任了很?多京师的官员来?镇压,短短四年,边境遭侵扰不说,内地还多生匪患,若想在五年内将地域扩之五倍,亟需肃清内乱,开拓荒地。
当日,萧忌马不停蹄带着卓伦去了负责剿匪的临州衙门,安排了新?上?任的知府操练士兵十日内准备剿匪,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赵旻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王总管让云泉去看了看,云泉气呼呼的出来?叫骂了一番。卓玛见王总管对一个从中原过来?的毛头小子点头哈腰的,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跪在王府的大门前请罪。
萧忌一进门,便见卓玛自己跪着,见他进门便喊起了冤枉:“主上?,主上?您可算回来?了,卓玛,卓玛伺候希吉尔公主一贯都是?全心全力?的,没?想到还是?粗心大意,惹的世子不开心了,您惩罚老妇吧!”
回了西北,萧忌的心情?本来?是?不错的,他太想太想安定下来?了,急不可待想要给小孩儿一个家?,也希望赶紧忙完今后有更多时?间?陪赵旻,让他能更舒服的生活。
卓玛的性子他多少知道,闻言眉心一蹙,大刀阔斧进了门。
王总管将晚膳给赵旻送了进去,人也吃了,不见是?不是?生气了。
这边他还担心晚上?王爷回来?发现这件事生气,后面萧忌朝着寝殿横冲过来?,卓伦一脸懵小跑过来?。
王总管心道,完了,定是?卓玛先去找王爷告状了。
萧忌进了内院,害怕自己这么急匆匆的进去吓到赵旻,忍着性子停下脚步,远远地凝视着王总管,道:“怎么回事?”
“主上?,”王总管抹了一把汗,“今日您刚回来?,卓玛就给您点上?了药香,许是?世子闻不惯味道,便将香料熄了,卓玛——”
“卓玛她说了世子几句,她的性子您也知道,声音洪亮……”
“才不是?!”
云泉蹲在世子门前,远远地听见王总管给那个女人辩解,哭着鼻子冲了过来?。
她就是?看不起世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们世子。
云泉刚去海平侯府的那一年,娘亲因为?双腿没?办法劳作迫于生计将他找了个最好的府邸买了,但卖身的银子一分没?留全塞给待他进侯府的小丫头照顾他了。
他那会才五岁,刚刚断了奶,但是?头进侯府他就看见身上?穿着单薄衣服的世子在小厨房里吃冻了的粥。
而后的十几年,世子不知道被侯府的下人暗地里打过多少次。
丫头见了世子就要啐一口?,所有人都知道软弱的人好欺负。
直到后来?侯爷不出去买花酒吃了,夫人和侯爷才想起他们这个孩子,但世子已经?养成了受委屈不说的性子了,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要一口?粥同他一起吃。
他们都嫌弃世子性子软弱,谁能替世子设身处地想想。
“她训斥世子,一群下人围观,我们世子不要脸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世子他也会内疚,他也会害怕,她就是?欺负世子,就是?看不起我们世子!”
云泉打了一个鼻涕泡:“呜呜呜,王爷您一定要提殿下讨回公道,呜呜呜呜,就您最疼殿下了呜呜呜呜。”
王总管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之所以没?那么说卓玛,只知道王爷若是?听了真话,一定轻饶不了她,若卓玛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实在……
萧忌咬牙沉道:“把人,捆了,扔到柴房关着。”
说罢,清了内院的人,缓了一刻钟的时?间?,将要杀人的情?绪压了下去。
萧忌动身去了寝殿,敲了敲门:“阿旻,哥哥回来?了。”
少顷,房间?里传来?响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赵旻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还抬唇轻笑了声,乖巧喊人:“哥哥。”
青年小脸白皙,墨发便衬得脸更白了没?血色似得,长睫煽动几下,眼尾一点绯色遮盖不住。
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但是?就这么看小孩儿将所有事情?自己消化的样子。
萧忌心都要疼碎了。
第52章 第 52 章
赵旻扶着门框, 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萧忌,“哥哥怎么?不进来?”
“乖。”
赵旻都没反应过来,萧忌炙热的怀抱就迎了上来, 他整个身子都被萧忌罩在怀里。赵旻蹙了蹙眉,双手撑在萧忌胸前,疑问:“哥哥, 怎么?了?”
萧忌:“没事,哥哥今日有些事情回来晚了, 让阿旻受委屈了。”
“哥哥说的是香薰的事情?”赵旻:“阿旻没有委屈……”
萧忌松开小孩儿?,牵着他的手,将人拉牵到了房间:“卓玛的事情哥哥听云泉说了, 明日哥哥就?让她去宗祠。”
赵旻:“……”
下午他缓了一会儿?,云泉来了问了身边的小丫头,气呼呼的出去闹了一番。赵旻知道云泉是见不得他受气, 但这些算什么?气, 他就?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凝视, 能回忆起来一起不好的事情罢了。
“阿旻没有生气……”赵旻抽回了自己的手,“哥哥, 阿旻就?是不喜欢被很多人看着,没有生气,熏香的事情是阿旻没问……”
赵旻的话说了一半,萧忌便沉着脸,脚步一转,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眸吻了下来。
赵旻把话又压了下去,萧忌含着他的唇瓣, 吻的认真?,像是在安抚他一般。
少顷, 男人松开了他的脸,双手放在他的肩膀,柔声道:“阿旻,都是哥哥疏忽了。”
萧忌从前性子急躁,做事武断,总是站在高位指挥全局。赵旻抬眸,看着面前脸上略带疲惫的萧忌,心中升起酸意。
萧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上位者。
“阿旻没事,”赵旻吁了口气,乖巧地拉着萧忌的手:“哥哥,早些休息吧。”
翌日,萧忌还?是将卓玛从硕王府调走了。
临走的时候,卓玛还?过来给他道了歉。赵旻从小就?知道性子软就?是会被欺负的,卓玛没有错,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指责自己,可是萧忌昨晚对他说,像卓玛这样的人,不适合在王府留着,从前萧忌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这些。
王总管侯在内院,清了所有的小厮和丫头,仅有白绒和云泉候着。
卓玛双膝跪地,在本族的礼仪中,她双膝跪是在赎罪,“世子金枝玉叶,是未来的君后?,都是老妇粗鄙,冲撞了您还?请您能宽恕老妇。”
赵旻站在台阶上,脸色没有什么?情绪,“嗯。”
又问,“宗祠是什么?地方?”
王总管解释了一句:“是供奉先?可汗的灵堂,在外临州外。”
卓玛没有不服气萧忌的处置,相反昨夜王总管找她谈了不少京师的事情,她与主?上分别了四年?,早就?对现在的主?上感到陌生。
原来,主?上还?能放下身段去伺候一个中原男人。
似乎有些希吉尔公?主?的影子了。
今日,她对这个性子温吞的中原男人刮目相看。看着文弱,却能将情绪藏的一丝不漏,难道所有的中原人都是这样?
赵旻:“那,路上慢些。”
赵旻说罢,王总管便差人送走了卓玛。白绒和云泉在一旁看着别提多解气了!
“赵旻!!好样的,这个家伙之前总是说我是大吃货本仙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白绒气呼呼的发泄了一通,拿着自己的小药箱子跑到赵旻身边:“还?是在西北爽啊,萧忌就?是大王你就?是王后?,本仙人就?是王后?的御医!以后?谁也不能欺负本仙人啦!”
赵旻:“……”
云泉:“…………”
“殿下,咱们?不气了,还?是王爷好,能治治他们?!”云泉弄好茶水,便趴在桌子上看白绒给赵旻诊脉:“小王爷还?有五个月就?能出生了,真?好呀~”
赵旻闻言,眉心不禁一皱,“嗯……”
随后?又问了一句:“白绒,你哥哥,当真?能治心病吗?”
“啊?”白绒一惊,诧异的看着赵旻:“你不会真?有心病吧?”
赵旻觉得自己不正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觉得自己好像情绪越来越淡了。以前明明和萧忌说话的时候,心里还?会惦记很多东西,或者在宁德的时候,遇见李勤的时候还?有些生气——
但是卓玛的事情,他只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事情,稍微有一点闷,然后?便觉得无?所谓了。
还?有萧忌,他不明白萧忌喜欢他什么?。
或许白聿自己可以见一见的,只是别让他给自己诊脉就?好。
赵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白绒:“!!!”
赶紧起身摸了赵旻的脉搏一把:“赵旻你别吓我,心病很难治的,白聿那个家伙从小就?有病,你别看他现在人摸狗样的,那都是他装出来的,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白绒说罢又突然后?背一战栗。
他似乎没有认真?观察过赵旻,赵旻总是做什么?兴趣都不大的样子,温温柔柔,好像捅他一刀他都不会反抗一样。
从在京师见他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奇怪的。
完了完了完了。
赵旻见白绒这么?诧异的模样,抿唇一笑:“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方向而已?。”
“这还?不严重?”白绒:“天呐,本仙人的天塌了。”
“你要不要这么?吓人啊,殿下从小就?这样,怎么?可能是病呢!”云泉气呼呼的瞪着白绒:“难道像你这样咋咋唬唬的才正常吗,王爷不也很稳重吗?”
“不一样的,”白绒和白聿在暗室生活过,“萧忌难道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吗,情绪会失控才是正常的,没有情绪就?是不对!”
云泉和白绒争论不休,赵旻想问的东西也没问出来,只好作罢。
……
几日后?,萧忌率兵从临州边境偷袭一直盘踞深山的土匪老巢,数万人藏匿深山,易守难攻,鏖战三日,轻甲兵都筋疲力尽,最后?还?是采用险招制胜。
萧忌中了一刀毒刀,回了王府后?大家都忙坏了,赵旻也由心的有些担心萧忌,守在他塌前。
这日午时。
殿内,白聿将萧忌肩膀上的腐肉挖了下去,上了药,动作娴熟,看似已?经不是第一次帮萧忌处理伤口了。
“一些小伤,恢复几日便可,”白聿清洗了下手,他今日穿的依旧是一件不染纤尘的白衣,方才给萧忌疗伤的时候,渐了一些血迹在衣襟上,十分刺眼。
洗干净了手,白聿并没有离开,而是开始施针。
房间里只有赵旻守在萧忌身侧。
萧忌鬓角出了些细汗,唇色也淡了不少,脸上却没有什么?苦痛的表情反过来安抚赵旻:“先?生都说了是一点小伤,没事。”
白聿:“王爷才刚回西北不久,干嘛这么?着急清那些蛀虫,他左右多打劫大宗的商人,又生不了什么?大乱。”
萧忌上身赤·裸,精壮的肌理上遍布着不少伤疤,这些伤疤赵旻看过几次,每次再看还?是觉得有些发怵。
白聿将银针都施在了萧忌手上的左侧手臂上。
萧忌另一只手握着赵旻的小手,似乎当成了慰藉,淡淡回应白聿:“本王有本王要做的事情。”
“主?上说的事情,不会是称王吧?”白聿微微一笑:“您太着急了些,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人又不会突然就?死了——世子您说对是不对?”
白聿话锋一转,将看似一句玩笑话抛给了他,说罢,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微微一阖,看着赵旻。
赵旻觉得他话中有话的样子。
萧忌蹙眉,看着赵旻有心事的模样,“阿旻?怎么?了?”
小孩儿?的眉心倏皱了一下。
萧忌只以为赵旻又担心了,哄人:“乖,本王死不了,阿旻还?没给本王生宝宝呢本王怎么?舍得死。”
白聿:“……”
“主?上,您二位夫妻恩爱,可在下还?是孤寡一人。”
“经脉都给主?上封住了,应该不影响您明日继续拿刀。”
赵旻心间漏了一拍,看着白聿将银针取下,萧忌方才还?不能动的手臂,恢复如初。
伤口还?在,这种治疗治标不治本,萧忌这么?着急招兵买马,扩展版图,急功近利——
赵旻思忖的方寸间,白聿已?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萧忌从榻上下来,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将受伤的肩膀遮盖住,“本王近日还?要去边境一趟,你随本王出行,回去收拾一下。”
白聿作揖:“遵命。”
说罢,白聿便起身告别了。
萧忌担心小孩儿?心里挂念他,拉着人到了外殿,哄着吃茶:“阿旻,哥哥真?的没事,莫要担心。”
说罢,萧忌将手轻轻放在赵旻的肚皮上,感受着连接着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再等?两个月,本王肃清内乱,便能空出来两个月的时间陪阿旻生孩子。”
赵旻闻言,倏然抬眸,看着萧忌。
赵旻:“王爷,是想陪阿旻生孩子吗?”
“自然,”萧忌:“这是阿旻和本王的孩子,本王第一个孩子。”
萧忌说罢,吁了口浊气,将赵旻揽在怀里:“阿旻,本王从前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
赵旻蹙眉,心有些抖:“什么??”
“旧事,”萧忌含住小孩儿?的唇瓣,少卿才淡淡道:“本王十二岁那年?,当时父皇染上恶疾,命悬一线,写?了封废太子的诏书改立本王为太子。”
“先?皇后?为了萧琮设计宫女勒死了父皇,软禁了本王母妃和小妹三人,扶持着体弱的萧琮登基。”
“此等?丑事,若暴露出来,萧氏难以立足,大宗一定?会内斗,所以先?皇后?杀了本王的母妃,将本王送到西北,小妹成了人质——”
“可笑的是,母妃死前,告诉本王不要记恨萧琮,只要大宗和平一切都是都值得。”
“十年?,本王等?了十年?,只求萧琮能容下小妹。”萧忌:“本王无?时无?刻不想活剐了萧琮,但是本王这么?做了,大宗的政局不仅会乱母妃还?要背负骂名。”
“对的变成错的。”
“所以本王一直骗自己,本王只需要查清楚萧玉的死和萧琮没关系,本王就?回西北替大宗守边疆。”
“萧玉是萧琮容不下的,本王守的二十多年?的念头是错的。”
“希吉尔是错的,本王的母妃才是错的。和平不是退让就?能得到的东西。”
“本王一直不懂她,如今才恍然大悟,母妃她爱父皇,她能牺牲了自己保全萧氏的颜面。”
萧忌:“但本王不认同她。”
“若今后?大宗必有内战,本王希望自己是能赢的那个,因为本王也有了阿旻,本王想和阿旻有以后?。”
“哥哥心悦阿旻,背负骂名又如何?有阿旻就?够了。”
萧忌箍紧了赵旻的身子,由心发问:“阿旻能不能试着喜欢一下本王?”
第53章 第 53 章
肃清了临州山中?盘踞了两年?多的山匪, 临州支援边境的军队便有了一条近路可走。
翌日,萧忌率一支五千精锐骑兵,从山林抄近路去西方给乌恩的先锋军做应援, 穿过山林行军一天一夜,军队在临州最西北的方向停下。
临州西?边是兰国,边陲一个养骆驼为生的小国, 不足十万人口,军队懒散。乌恩前日传回临州的军报, 已经将计划用突厥语交代,萧忌埋伏在胡杨林中。
当天晚上,先锋军破了兰国的首城。说是都城, 但兰国带着都城一国五座城池,兰军溃败,兰国的国君降旗投降。
十日未出, 兰国被萧忌的骑兵占领, 撕开了再往西?行军的口子。
当夜, 乌恩和萧忌在营帐内商讨今后的行军路线。
乌恩在京师了不少时日,期间闻过赵墨的经历, 拜读过他撰写的几本书籍,对此人颇为赏识。
事实上,萧忌最初也看上了赵墨,打?听一番,得知赵墨是皇后的人,之后也邀过他进府吃茶但被回绝。
一个小小的兰国,最多抵上一个临州城的大小, 这一仗大的虽然顺利,但也只是行万里路的第一步而已。
乌恩给萧忌倒了杯浊酒:“主?上, 破了兰国,再往西?就是西?戎,西?戎人擅长马战,这一块地方恐怕没有一年?难以打?下?,若有一位——”
“师父不必说。”
萧忌曲腿,目光放在碗里的浊酒,神情有些凝重。
萧忌在西?北打?了十四?年?的仗,把原先诸国占领的位置全都拿下?,逼得西?戎和蒙古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跑了几百里。
少年?当年?一柄弯刀,打?的西?边诸国屁滚尿流。如今萧忌神情都凝重了,乌恩知道自?己预估的时间都是少的。
“一年?拿不下?就两年?,”萧忌仰头痛饮,“不打?速战养精蓄锐。”
“明日师父就回临州,这两个月先将三?州内匪患解决。解决了匪患减免税收,让西?戎和兰国的百姓过来种地。”
“是。”乌恩生怕萧忌着急,却不想自?己看着成长的男人早就成熟了,乌恩一笑,道:“主?上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吗?”
萧忌将酒碗放下?,握着缠绕在手?腕上的一根素色发带,道:“本王很快要当父亲了。”
多日前,萧忌将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全都倾诉出来。许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他又着急想要一个答案了。
大概是心底也清楚,小孩儿现在离了他那?里都去不了。他有底气,也没底气,既放不了手?,也不敢问。
没想到?。
赵旻说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觉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萧忌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日本王逐鹿中?原,才有底气给本王的人承偌。”
乌恩:“……”
“老将老了,哎呦,听不得你们年?轻人这么酸溜溜的情话了。”
“睡了明日就随主?上回城,助主?上早日逐鹿中?原,登峰造极。”
萧忌:“好。”
迫不及待.
赵旻答应了萧忌一件事,觉得平淡的生活有了些趣味。
萧忌一走就是数日,硕王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给了他管,小到?一些花草的种植,大到?萧忌要处理的军务文书,都要他亲力亲为处理。
王总管从前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便打?理府中?的事情,一些事情上能帮着赵旻,便每日寸步不离的守着。
王总管将这个月的账册从书架上取了下?来,交给赵旻:“殿下?,这是这个月要的账册,您昨日说要自?己整理,老奴就没动,不过项目有些杂,整理起来要花些时间——”
赵旻手?里处理这三?州松开的军务文书,按照时间整理整齐了,弄完他抬眸看了眼?王总管抵过来的账本,道:“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做,一会儿拿回内院看吧。”
王总管:“是。”
“再过些日子,您的身子就重了,府里要多备一些使唤丫头和小厮,老奴的意?思?是要提前准备些,虽多花些银子但提前买回来管教管教,到?时候不出差错。”
“嗯……”赵旻将文书归置好,手?轻轻抚在肚子上,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算算时间只剩下?不到?五个月的时间。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赵旻心都木了,再听这件事已经没了情绪。
只是肚子要比一般的妇人小很多,若衣服穿得宽敞,根本就看不出身子。
赵旻现在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
赵旻:“那?就提前准备吧,劳烦王总管再请一个京师厨子吧,近日吃的荤菜有些多,口味重,反而吃不下?太多东西?。”
“是……”王总管有些意?外,世子从前从不挑拣饭菜,倒是难做,“那?老奴今日就去准备。”
赵旻:“好。”
说罢,王总管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这几日白?聿先生来过几次,打?听了赵旻一些情况。
“殿下?,”王总管迈出去的脚又踏进来,交代了一句:“这几日白?聿先生问了老奴几句话,您有些忙,老奴忘了给您说一句。”
“什么话?”赵旻问。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总管:“问了一下?……前侯府的事情,老奴没全说,糊弄了几句,不过老奴觉得白?聿先生好像对您的身子很关照。他是主?上的人,应该是关心您。”
“好,”赵旻应了声,王总管便出门了。
傍晚,赵旻在内院算王府的账目。
硕王府的内院有十多间套房,半天都逛不完,所以白?绒和云泉都住在这里。
黄昏渐沉,天际一片橙光,绵延直至沉下?山脚。
赵旻自?己忙,白?绒和云泉在一旁的树林里养蛊虫玩儿,赵旻喜欢安静,院子里没什么人,他也专心。
直到?面前的石凳前多了一道白?色身影,赵旻才放了放专注的神经,抬眸看去。
白?聿修长的指节从绸缎大袖里伸出,摘下?宽大的兜帽:“殿下?。”
面前的男人要比白?绒高出半头,几乎和萧忌持平,身材略纤瘦了些,但不是少年?人的单薄。白?绒对他说过,白?氏双生子的传闻是假的,他与白?聿不是亲生兄弟,而是被白?家买回去练蛊用的。
看得出来,白?聿要比白?绒大些。
白?绒说白?聿不是好人,赵旻虽然没有与他深入接触过,但也觉得白?绒的话应该可信。
面前的一袭白?袍的男人冷幽幽的眸子盯着他看,目光似火舌,从他身上烧过。
赵旻合上账本,主?动问道:“白?先生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在下?只是担心殿下?的身子,”白?聿说着,倏然伸出手?握住了赵旻放在桌子上的手?腕。
甫一接触,赵旻手?腕一凉,只觉得他的体温低不似正常人。
赵旻微蹙眉,挣扎了一下?:“你做什么?”
“诊脉。”白?聿的力气很大,冰凉的几根手?指快速在赵旻手?腕处滑过,像极了蛇信子缠绕的黏腻触感。
少顷,白?聿松开了赵旻。
赵旻用衣袖遮住自?己的手?,抿唇,带着敌意?:“你,看出来什么了?”
白?聿淡淡一笑,“殿下?和主?上很久没同房了。”
赵旻:“……”
“关,关你何事……”
“阿绒没和你说过吗?”白?聿真?心的建议道:“男子产子与女子不同——”
说罢,白?聿将目光落在赵旻腰腹间:“殿下?的腰很窄,产道一定紧致,若不多行房事,孩子会不好生的。”
“别说了——”赵旻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白?聿虽然也是医师,但是与白?绒单纯的性?子不同,让人反感。
“不要说了,有白?绒在,不需要先生操劳。”
赵旻:“请回吧。”
赵旻本来还想询问白?聿自?己是否有心病的事情,如今看来,他也不需要问了。
“阿绒的药救不了你,”白?聿纹丝不动,甚至还微微眯着眼?,笑着看着赵旻:“见世子第一眼?,在下?就看出您的身子不对劲,今日一看果真?不对。”
“阿绒给你下?了毒。”
“没解药。”
白?聿:“这个孩子眼?下?看着不大,到?了最后一个月会疯长最后吸干你的养分,血气亏损生森*晚*整*理产时必定血崩。”
“与先生何干?”赵旻蹙了蹙眉心,平静说道。
白?聿没有觉得奇怪,赵旻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自?然有关,世子帮在下?一个忙,在下?帮世子治病如何?”白?聿循循善诱:“殿下?难道不想活下?去吗?”
白?聿:“殿下?应该是不想活的,因为在世子眼?中?看不到?希望。”
赵旻有些发怵,手?心出了些细汗,“我……不劳烦白?先生。”
“好吧,”白?聿有些失望,“本来以为殿下?可救,罢了。”
“不过殿下?若是想治病,欢迎随时来找在下?。”
赵旻无言,看着白?聿的身影渐行渐远。
将他说的话全都选择性?遗忘掉。
……
亥时左右,赵旻整理完账本,洗漱完收拾衣物,将白?绒给自?己的那?套角先生取了出来。
萧忌好像很喜欢这些小物件。
赵旻将盒子放在塌前,缓了少顷,打?开看了眼?里头大小、粗细不同的玉器,微微皱了皱眉。
萧忌说的喜欢,是不是就是投其所好?
等萧忌回来的时候试试——
赵旻将盒子放在塌前的小几的抽屉里,发现抽屉有些松动,还未换位置,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阿旻,休息了吗?”
是萧忌。
萧忌怎么回来了?
赵旻有些意?外,手?上一乱,将手?上的木匣子打?翻在地,下?一瞬萧忌推门而入,赵旻懵了,还没准备好问萧忌呢。
赵旻连连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使劲将小抽屉推上。
萧忌进门,掀开珠帘,见小孩儿红着脸在塌前来回踱步,“阿旻,方才怎么了?”
赵旻舔了舔唇:“哥哥,没事……”
话音未落没合好的小抽屉‘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有些重量的玉器悉数落下?,滚到?赵旻光着的脚下?——
第54章 第 54 章
白玉雕刻的物件掉落在塌前的羊毛毯子上一声闷响, 光滑冰润的玉器贴着肌肤传来冰凉的触感?。
赵旻慌不择路,蹲下?身去?捡,萧忌却大步流星踏步过来, 先扶住了赵旻:“无事,哥哥来捡。”
赵旻脸上?绯红一片,赵旻不知是不是地域的习惯, 他?太过腼腆,而萧忌则不屑遮盖这些, 可能西北的民风豪放一些。
萧忌身上穿着一套玄色劲装,身上?带着初春的寒气,淡淡的墨香变得凝重, 赵旻蜷缩在萧忌怀里,被他稳稳放在榻上:“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忌俯身,将毯子?上?的玉器都捡了起来, 放回了小抽屉里, 随后俯身上?床压在赵旻身上?, 吻了吻他?的额:“轻甲军明日酉时才能到临州,哥哥想阿旻, 便连夜赶回来了。”
萧忌松开了怀里的人,几日没见,如隔三秋,“阿旻,想哥哥不想?”
“嗯。”赵旻主动抱住了萧忌,“哥哥去?洗洗那些,挑个小的, 今晚可以试试。”
说罢,赵旻又羞涩解释了一下?:“现在差不多到时候了……旁边还?有药膏可以用。”
萧忌说过白绒和他?交代过他?的身体, 萧忌大?概也知道,这些东西是白绒买过来的,赵旻想要不要再说一下?,只见萧忌起身了,翻开抽屉,找了一件小巧些的拿去?:“哥哥先去?洗漱,一会儿?回来帮阿旻。”
……
片刻温存后,赵旻塌着腰,软绵绵地伏在萧忌怀里,凌乱的被褥皱巴巴的铺在身下?,几件小巧的玉器沾着晶莹散在狐裘毯上?。
青年一双带着汗珠的双腿绵软的靠着软垫上?,全身都泛着粉。
萧忌让怀里的小孩儿?缓了一会儿?:“乖,靠着哥哥。”
“嗯……”赵旻应声,将脸颊埋在了萧忌颈间,小口喘着气儿?。
还?酸酸涨涨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没他?想象的那么难受。
休息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赵旻身上?的汗珠下?去?不少?,逐渐适应便抬起了头,小心的抵着萧忌的下?颌:“哥哥,可以取出来了……差不多。”
萧忌没应着赵旻的意思,大?掌扶着小孩儿?,手上?轻轻捻、推了几下?:“急不得。”
又道:“阿旻是以为哥哥喜欢这些才提起来的?”
“不,不全是。”赵旻哼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不想以前那么难受。”
大?概是萧忌的更可怕些。
身下?的青年身子?又绷紧了,萧忌手上?便不动了,缓了一会儿?将东西取了出来。
弄罢,萧忌舔了舔赵旻眼角的泪珠,哄着人:“阿旻抱好,哥哥带你去?洗漱。”
身下?的人早就没了力气,不说话了,只哼哼几声,萧忌抱着人直接进?了浴桶,将青年身上?细细的清洗了一遍。
赵旻脑袋昏呼呼的,坐在萧忌腿上?后背全靠在萧忌身上?。身后萧忌手中?缠绕着赵旻一缕湿发,抵着赵旻的后颈上?:“阿旻好香。”
说罢,又扶着赵旻的脸颊,吻了上?去?,撬开唇齿,勾着湿濡的软舌,扫荡一圈又渡了口水过去?。赵旻被亲的合不上?嘴,分开时津液顺着小嘴儿?流。
“不亲了,”赵旻撑着萧忌的胸口,迷迷糊糊间不小心碰到了萧忌肩膀上?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手上?黏腻温热,赵旻觉得不对,抬眸一看萧忌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
赵旻一下?清醒了不少?柳眉微微一蹙,看着萧忌急切的问:“哥哥,你的伤口。”
“没事,”萧忌将胳膊伸了出去?,抱着赵旻出了浴桶,晶莹的水珠顺着精壮的麦色肌理簌簌落下?,在木质地板上?留下?凌乱的脚印。
擦干净身子?,赵旻取了药箱帮萧忌清理伤口。
床上?的一片狼藉根本来不及清理,两?人就坐在带着腥膻甜味儿?的塌前,一个心猿意马一个聚精会神。
赵旻将纱布包好,才吁了口浊气,乖巧道:“好了。”
萧忌一只手被赵旻抓着不能动,另一只手挠着小孩儿?的腰,幽暗的金色瞳仁落下?青年颈间多处红痕上?。
萧忌笑了一声。
赵旻不解,收拾完药箱,看着萧忌:“哥哥笑什么?”
“没什么。”萧忌俯身将床上?的玉器拾掇了:“哥哥将这几件清洗一下?。”
小巧的东西萧忌一只手就抓住了,大?刀阔斧从内殿离去?。
……
翌日,乌恩带着一半轻甲军浩浩荡荡进?了临州城。
萧忌陪着赵旻在王府待了一天,酉时后便去?了府衙。
萧忌走了,赵旻便直接进?了书房,继续翻看账目,天色渐渐沉下?的时候,王总管带着一些穿着银甲的官兵进?了内院。
赵旻闻声出了门,见十几人领头的是白聿,他?在院子?里和王总管说了几句话,王总管便上?前来:“殿下?,主上?有紧急军务在身今夜就不回来了,白先生过来取些东西。”
“好,”赵旻应了声:“要取什么?”
王总管:“……殿下?稍等,老奴去?问一下?白先生。”
王总管说罢,又折了回去?,在内院里和白聿说了几句话,白聿便摘下?兜帽上?前。
白聿:“殿下?东西在您的寝殿,劳烦殿下?带路。”
白聿是萧忌的医师,他?要拿萧忌的东西,萧忌大?概又要出远门。
赵旻应了声,带着白聿进?了寝殿。
白聿在外殿取了萧忌昨夜放回的弯刀,“东西在下?拿走了,麻烦殿下?了。”
“无事。”赵旻说罢,白聿背着萧忌的刀就要出门,赵旻思忖少?顷喊住了白聿:“白先生。”
“殿下?还?有事情找在下??”白聿道。
“王爷是要去?边境防线处吗?”赵旻多少?听萧忌说了一些他?的计划,虽然不懂萧忌现在具体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萧忌是想招揽兵马。萧忌说未来若有一战,他?要赢。
这一仗在五年后,萧忌会输会死?。
赵旻心中?不知何种滋味,似烈火焚心,如煎如烹。
白聿:“临州城四面环山,其中?有一条山路是西域去?大?宗行商的必经?之路,今日那边的线人来报,眠山地带突生泥石流,一些山匪对天灾应接不暇不顾防备,此时出兵剿匪,大?约不出半月,就能肃清眠山一带所有匪患。”
“原来是这样,”赵旻缓了少?顷:“还?望先生嘱咐王爷多注意安全。”
“好,”白聿笑了一声,冷幽幽的看着赵旻:“主上?骁勇善战,一些小小的山匪处理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倒是——”
“不知再过几月,殿下?若突然离去?,被蒙在鼓里的主上?该如何应对。”
白聿说罢,脚尖一转,突然逼近赵旻。
赵旻来不及防备,本能往后退了两?步,被白聿抵在了书案前。
“做什么?”赵旻被吓了一跳,手抵在白聿胸前,但白聿与他?保持了一臂的距离:“先生自重。”
白聿眯了眯眼,手轻轻放在赵旻脉搏上?,冰凉的指腹动了两?下?,倏地退后一步,道:“殿下?,你脖子?里好多吻痕。”
赵旻有些温怒,揪着自己的衣襟,盯着白聿:“先生,自重。”
“在下?只是想给殿下?诊脉,”白聿摊手,无奈:“没有其他?心思。”
“殿下?的病阿绒治不好,主上?这一走就是半个月,殿下?当真不想活下?去?吗?”
赵旻:“……”
他?如何不想活下?去?。
只是,他?能活下?去?吗?
赵旻垂眸,挤出来一无奈的笑:“倘若我告诉先生,我活不了呢?”
他?拼了力想挣脱王宴,却?意外有了萧忌的孩子?,萧忌明明和萧景驰感?情深厚,却?一夕之间成了死?敌。所有的齿轮不管如何改变,命运始终走向既定?的终点?。
赵旻鼻尖有些酸:“说出来先生肯定?不信,不说也罢。”
“殿下?不说,怎么就知道在下?不信呢?”白聿摘下?了萧忌的弯刀,缓缓关上?房门,踱步走到赵旻身边,循循善诱:“只要殿下?答应在下?,若有朝一日主上?能一统天下?,将西北三州交给在下?,在下?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保殿下?。”
白聿擅蛊惑人心,一双冰蓝的眸子?藏着说不尽的魔力。
“我……我做不了主,”赵旻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了,这些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底,若不是白聿总是这般没有规矩的逼问……他?大?概要带着这个秘密长眠地下?。
“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请吧。”
“这件事在下?已经?找主上?说过了,主上?自然同意,只是主上?交代过若是殿下?不说,在下?就不能问您身体不好的事。”白聿:“殿下?当真以为主上?什么都不知道吗?什么能瞒过他??”
“主上?只是在等殿下?敞开心扉。”
白聿抓着赵旻的手腕,质问:“殿下?,你当真忍心?”
赵旻衣袖下?的五指倏然收紧,指甲几乎要欠进?肉里:“先生什么意思?”
萧忌怎么会知道他?生子?药的事情呢?白绒不可能告诉萧忌的。
或者是白聿在骗他??
“你要做,做什么……”赵旻:“白绒是因为你才逃走的吧?”
“阿绒在西北长大?,他?性子?再野还?是会忍不住回家的,”白聿有些头疼:“若西北三州握在在下?手里,阿绒就跑不掉了。”
“什么意思?”
赵旻难以置信的看着白聿,他?说这话的神情实在别扭,不像是哥哥要保护弟弟的模样。
“白绒他?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要被你束缚,”赵旻:“若他?认你,自然不会走。”
白聿无奈:“因为他?不能接受和在下?做——”
“在下?和殿下?说这些做甚。”
“言归正传,殿下?当真不要给您治病吗?”
“你……”
赵旻觉得白聿可怕极了,他?的话自己甚至不能消化的了,他?抵触,不想和白聿再说下?去?了,“我,我不想和你说,我自己告诉王爷。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请回吧。”
第55章 第 55 章
白?聿紧紧攥着?赵旻的手腕, 那?双摄人心魄的蓝色眸子微微一阖,“殿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考虑,不急。”
说罢, 赵旻用了力气去推白聿:“先生,请离开。”
白聿没有再多费口舌,淡淡应下, 打开房门。
恰好,这时候白绒过来给赵旻送药。
见白?聿从赵旻的寝殿出来, 身后赵旻脸上带着?怒色。白?绒一下自己就点着?火了,气呼呼的冲了上去,揪着?白?聿的衣襟:“你你你, 你对?赵旻做什么了?”
“混蛋你个混蛋!”
“你是不是欺负赵旻了,你敢欺负本仙人的人——”
赵旻扶着?门框跟了出来,示意白?绒道?:“白?绒, 我没事?。”
白?聿衣襟被白?绒抓的有些松散, 白?皙的脖子被挠了好几道?红痕, 他也?不怒,慢条斯理抓住了少?年?, 冰凉的指节细细揉捏少?年?的腕,“阿绒,不是每次做错事?瞒着?就能蒙混过去的,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哥哥需去眠山一趟,回来后——”
白?聿贴着?白?绒的耳垂说了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说罢便松开了白?绒,带着?轻甲士兵离去。
白?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啐了一口,用脚使劲儿跺:“变态, 大变态!”
赵旻平定了一下情绪,看着?门外的少?年?,神情有些凝重,“白?绒,你没事?吧。”
白?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过来找赵旻的:“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没事?吧?”白?绒上前扶住赵旻:“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赵旻蹙了蹙眉心,觉得脉搏上还?有那?种恶心的触感?,“他,他给我诊脉了。”
白?绒:“!!”
白?绒一点就炸了,“完了完了,怪不得方才那?家伙这么嚣张,原来……”
“完了完了完了,”白?绒一把将赵旻拉进房间,吓得开始哭鼻子,“赵旻,萧忌要是知?道?了你的生子药有毒,一定会收拾我的呜呜呜。”
赵旻安抚白?绒:“没事?的。”
方才白?聿对?他说萧忌知?道?他身子不好,想来萧忌心里应该有些底。
赵旻吁了口浊气,心里被白?聿方才的话填满了。
……
翌日,临州府衙差人送来了萧忌的信。
信里交代了如白?聿所说的情况,萧忌早在白?聿回王府取刀的时候,就已经去眠山地带了。
赵旻在府中读完了信,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心神却一直安静不下来。
正午的时候,王总管将买回来的新奴仆领进府内。
先硕王府没人住着?,只?是惯例保养和打扫,仆人不多,但?现在不同了,王爷回来了,殿下还?有身孕,没有人伺候不行。王总管一下子买了二十多人,人备齐了却又带不过来。
王府的一草一木都需要精心打理。
原先家里有卓玛操劳着?,卓玛一走,整个硕王府的事?情全都压在了王总管身上,账目上赵旻还?能帮写忙,但?是一些需要落实的工作实在太多。
吃完午膳,王总管带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去赵旻房里伺候。
王总管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进了书房,“殿下,您还?在看账册呢?”
赵旻神游,书案前的账册虽然打开着?,心思却没在上面,王总管喊了两声赵旻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今日人牙子将小厮们都送过来了,老奴送了一些去您房里干一些打水擦地的粗活,剩下的有几个嬷嬷,未来能照顾小主?子,还?有一些丫头,原先都是卓玛——”
王总管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他在王爷身边伺候多年?,当年?从这里回京师,如今又回来,王爷信任他,就是因为他有分寸。
“到底怎么了?”赵旻合上账册,看了眼王总管地上来的名?单,眉心微微一蹙:“这么多小厮和丫头……”
赵旻抬眸,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王总管身边,突然就明白?他的用意了:“王总管的是想问卓玛能不能回来吗?”
王总管闻言感?觉跪了:“世子,老奴不该有这样的心思,您就当老奴今日没来过,老奴这就去吩咐下人们做事?。”
“罢了,”赵旻确实没有记恨卓玛的意思,只?是没有和卓玛这样土生土长的西北女子打过交道?而已。
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卓伦了。
熏香的事?情卓玛虽然冲动,但?本意也?是为了萧忌好。
这里毕竟是萧忌的家。
“卓玛是希吉尔公主?的丫鬟吗?”赵旻问。
“是……”王总管:“卓玛是先可汗送给公主?的丫头,原先公主?进京卓玛还?小,公主?就将她送回去了,后来主?上来了西北,她就一直在硕王府当差。”
“那?也?是哥哥的故人了。”
他从来没好好了解过萧忌,而王总管说话总是太圆滑。
赵旻:“您去将人接回来吧,府里这么多小厮丫头也?需要熟悉的人的带教?。”
……
离开后,王总管觉得自己有些擅作主?张了,他怕小世子不开心,这件事?还?是主?上安排的,但?是世子发了话,他又不得不做。
晚膳后王总管差人将卓玛从宗祠带了回来。
卓玛在硕王府当差多年?了,一走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心里对?这位中原来的贵人更敬重了几分。
当晚赵旻休息的早,不知?道?王总管将人带回来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甫一出门便见卓玛行五体投地之礼在院子里叩着?。
赵旻:“……”
赵旻觉得无言。
他无所谓卓玛回不回来,或者走不走,他也?不需要什么道?歉。
王总管陪着?卓玛跪了一夜,因为没人敢打扰赵旻,所以一整夜无人知?道?。
赵旻站在台阶上,看着?地下匍匐的两人,心间漏了一拍。
王总管见赵旻出门了,才慢悠悠的又叩首致歉:“殿下,昨日是老奴莽撞——”
赵旻吁了口浊气,打断了王总管的话:“快起来罢。”
“不要跪我。”
“这件事?我会向王爷解释的,去忙吧。”
王总管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带着?卓玛去了前院,把新买回来的小厮和丫头交给了她带教?。
多日后,效果显著。
赵旻心静不下来,一直担心萧忌,王府的事?情除了账册其他都交给王总管了。卓玛回来后一直没在赵旻面前漏过面,但?是训练的小厮和丫头确实有成?效,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后院焕然一新。
移植了几株红梅、因为气候原因竹子在这里不能生长,便将干竹编织起来,在赵旻平时喜欢吃茶的地方弄了一面竹墙,十分逼真。饭菜也?只?做京师那?边的口味,新鲜蔬果采购了便第一时间送到赵旻的卧房。
除此之外,除了云泉之外,还?有一个新来的小厮,将赵旻的日常习惯都摸透了,把能干的细致活儿都干了。
云泉的工作轻松了下来,每日就陪在赵旻身边给他解闷,但?是还?是对?王总管把卓玛弄回来的事?情不爽。
这日,距离萧忌去眠山已经过去七日,除了府衙隔一两日传个消息外,就没别的信儿了。
赵旻心里放不下萧忌,去了一趟府衙,给萧忌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该吃晚膳,赵旻直接回了内院,却见卓玛差人将赵旻身边的新来的小厮捆住了。
赵旻和云泉进门,刚好见这一场面。
卓玛见了赵旻就愧疚,还?不等赵旻说话,就先跪了下去:“殿下,还?请您听老妇解释一句。”
赵旻蹙了蹙眉心,“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卓玛去了方才从小厮包裹里找出来的玉牌,呈给赵旻:“殿下,方才老妇去您房间外送花,见此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便在他身上搜出来这块玉牌。这是主?上赠殿下的定情信物,若被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厮偷了去了如何得了。”
“老妇没有要擅作主?张的意思,只?是老王不在,老妇就只?能——”
定情信物?
“罢了,”赵旻接过卓玛递过来的玉牌,“将人先看住,一会儿我问问他。”
说罢,卓玛这才起身,将那?小厮差人关了起来。
卓玛说的定情信物是萧忌给他的玉牌。
赵旻手里攥玉牌,抬眸见卓玛逐渐远去,思忖片刻,喊住了人:“卓玛,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卓玛脚步一转,有些诧异的回眸看着?赵旻,连连应下:“殿下,您要问什么?”
……
“早些年?西北边境地区的胡人掳走了很多中原人,物色了很多美貌的小绾和女子建了一座花楼,还?将成?年?男子当奴隶用,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好像是主?上十八岁那?年?,攻下现在的临州城。当时的临州不必现在百姓贫苦,但?是为了感?谢主?上,便将开采的一块美玉献给了主?上。”
“主?上得了玉便派人重新雕刻了现在的款式,一直挂在身边。”
卓玛:“当时主?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便有人以此打趣主?上,说玉牌是主?上攻下临州的荣誉,未来要送给王妃做定情信物的。”
房间内,赵旻的手细细揣摩那?块花纹简单的玉牌,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萧忌当时只?将玉牌送与他做通行令,并未说过这玉牌的由来。
但?赵旻又觉得萧忌给自己玉牌的时候与自己不过刚刚碰面,怎么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给了他。
但?卓玛又将这个东西说的这么重。
难道?萧忌很早就是喜欢他,不是单纯的想睡他吗?
“我知?道?了,”赵旻想不明白?,便将玉牌仔细收了起来,“幸苦了,那?小厮先关着?吧,明日我在细细问他,不可伤人。”
卓玛给赵旻行了礼:“老妇记下了。”
说罢,卓玛又想了想,一言不合噗通又跪下,给赵旻行了叩礼:“先前老妇冲撞了殿下,实在罪过,殿下宽容不与卓玛计较——”
赵旻:“……”
赵旻无心计较一些小事?,但?是王总管和卓玛这些日子畏手畏脚做事?,就知?道?他们被萧忌训怕了。
赵旻思忖少?顷,垂眸看着?手里贵重的玉牌,缓缓道?:“若真要这般,那?便帮我做件事?吧。”
卓玛眼前一亮,“殿下要老妇做什么?”
第56章 第 56 章
翌日, 赵旻一早起?来,将?昨日那个偷东西的小厮审了一番。
小厮是?人?牙子正规途径买卖过来的,签了卖身契便?成了府里的人?, 一般不会行盗窃之事。
赵旻也管理了硕王府几日,这种事情?虽是?第一次遇见,但已经做好对策:“你既然已经签了卖身契, 十年内便?要在王府当差,如今做出来这种行窃之事, 王府是?留不得你。”
小厮不是?本地人?,是被人牙子骗过来的,若不是?为了救老母亲, 他也不敢行窃啊。
小厮:“大人?,小人?也是?因为家有老母亲需要药材,这才打起?了偷东西的主意, 您就看在小的一片孝心的份上, 千万不要将?小的送去官府啊。”
“呸呸呸!亏我这几日这么相信你, ”云泉这几日带着这个小厮,都让他进了世?子?的卧房, 没想到他竟然偷世?子?的东西,“殿下,必须把?他送官!”
“等过?几日王爷回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赵旻思忖少顷:“你方才说是?为了买药,可卖身的银子?足有二十余两,又怎么会不够吃药?”
小厮回想起?自己的遭遇,痛哭流涕:“是?人?牙子?, 人?牙子?从眠山将?小的骗了过?来。小人?家里最近遭了天灾,老母亲染病卧床, 小人?这才想来临州找些粗活干,谁想遇到了人?牙子?,卖身的银子?小的只收了二两,这才不得已想先拿东西去卖钱……”
白绒啃着一个果子?,不屑道:“赵旻,你可别听他瞎说,临州的人?牙子?是?府衙的人?,说白了就是?萧忌的人?,怎么可能扣他的银子?。”
赵旻拿不定主意,如今萧忌也不在,这么将?人?送去官府——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如何?且他如今这说辞对他也没有益处。
赵旻吩咐王总管:“先关起?来吧,改日等王爷回来的再做定夺。”
几日后,府衙送来了眠山的消息,说是?山匪剿灭,但此处的地势险峻,山洪冲坏了了路,押送人?犯回临州大概还要几日。
这日中?午,卓玛将?赵旻安排的事情?办妥了,拿着从城里首饰作坊雕刻的玉牌乐呵呵的送了进去。
赵旻在院里看临州和眠山的舆图,卓玛进了内院,便?扯着嗓门喊:“殿下,您交代?的玉牌雕刻好了,可好看了,您快瞧瞧。”
卓玛说萧忌送自己的玉牌很有意义,赵旻心里觉得自己也该送给萧忌同样的礼物,但是?又不知送什么,便?喊卓玛找到给萧忌雕刻玉牌的师傅,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款式。
赵旻答应了萧忌要学着喜欢他,这种互赠送信物的事情?,也应该要认真对待。
赵旻收了舆图,接过?卓玛送来的玉牌,打开看了一下,确实一模一样。只是?萧忌的那块料子?更通透些。
卓玛:“殿下,主上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赵旻应了声,将?玉牌合上,“眠山出了点?意外,还需多等两日王爷才能回来,照看好那小厮。”
卓玛应下,“老妇这就去看看人?。”
卓玛的性格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赵旻从她嘴里打听了不少萧忌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王总管不会给他说的。
当天晚上,赵旻早早休息,约莫亥时左右房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赵旻睡的浅,以为是?萧忌回来了,谁料刚起?了床,外殿的门就被撞开了。
在偏殿睡觉的云泉也被吓醒了,点?着蜡烛,只见一身泥污的卓伦握着一柄弯刀进了房间。
“卓伦姐姐?”云泉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扶人?,卓伦挥了挥手,“没事,没事。”
赵旻蹙眉,还是?扶了一把?卓伦,“卓伦护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卓伦一身红色劲装,半身都是?干了的泥渍,高高竖起?的发髻上和脸颊上也没能幸免,但好在没见受伤,只是?略带疲态。
卓伦缓了一缓,撑着弯刀起?来:“殿下,主子?就是?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眠山没什么大事,最多再有十日他就能回来了。”
“怎么还要十日?”赵旻:“府衙今日说山匪已经剿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眠山虽然离临州不远,但是?一路上全是?恶劣天气,卓伦怕府衙那边的卧底再生事端,便?一路没停,徒步跑回来了。
说罢,卓伦长吁了口气:“殿下,我先睡一会儿——”
赵旻:“……”
云泉:“…………”
一个时辰后。
白绒给卓伦诊完脉,好奇问?:“她这是?跳泥坑了?”
“可有什么事?”赵旻有些着急。
“没事,就是?两三?日天没睡觉而已。”白绒:“让她睡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了。”
如白绒所说,卓伦从眠山回临州,不能骑马日夜不停的赶路,这才疲惫不堪。翌日午时左右,卓伦睡醒了。
赵旻一直让云泉守着,卓伦醒了,云泉便?来通知他了。
赵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棘手,急匆匆的过?去,卓伦将?这些日子?眠山的情?况告诉了赵旻。
眠山天灾的事情?是?临州府衙报的信,过?去确实不错,但第二日边境的西戎便?突然开始活动,无?奈乌恩只能从眠山直接去了边境线。
卓伦和萧忌将?山匪头子?斩了后,又遭沙匪偷袭。
沙匪在戈壁一带活跃,离临州有数百里,定是?提前知道他们的路线埋伏在此。
这就说明,临州府衙内有卧底,官匪勾结。
卓伦觉得对方大概脑子?有坑,主子?既然已经回了西北,清匪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之前真的官匪勾结,但听过?主子?在西北三?州的威名约不至于做出联合沙匪埋伏主子?的蠢事。
本来就死一个人?的罪,现如今要死三?族。
房间内,卓伦说罢,又安慰了赵旻几句:“殿下放心好了,一切都在主子?运筹帷幄之中?,之所以要十日,是?因为主子?要借题发挥罢了。”
“咱们就等着主子?把?卧底揪出来就好了。”卓伦说吧,“主子?才走了四年,这西北就被大宗的官嚯嚯成了如今的模样,真不知道没了主子?大宗现在如何了。”
“竟然这么可恨!”云泉:“怪不得前些日子?府衙人?牙子?贩卖的小厮都敢偷东西了,果然是?有内鬼!”
赵旻:“那,那王爷那边当真没事吗?”
赵旻已经有半月没见萧忌了,从那日分开后萧忌就什么消息都没有。
卓伦之所以赶回来就是?主子?怕小世?子?担心,府衙哪里的卧底又不确定是?谁,送信反而不安全。
再者说主子?身边有五千多轻甲兵着呢,沙匪擅长在戈壁作战定是?临时被喊了过?来,一群乌合之众刚好让他们省了时间。
卓伦:“殿下莫要担心了,主子?好着呢。”
“您要是?实在担心——”
……
眠山,西北三?州内唯一的山林地势,初春多雨,导致山体滑坡,将?山匪出山的路堵死。甫到眠山第二日,萧忌率领几十人?上山断了山匪的水源。山林中?云迷雾罩根本找不到能饮用的水源,不出三?日,轻甲军就顺着上山顶找水源的山匪,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此时,森*晚*整*理眠山脚下,唯一的去路被莫名出现的沙匪拦下。
萧忌将?军帐驻扎此地。
领将?将?今日要带去沙匪跟前斩头的山匪清点?完,由一直最精锐的先锋军带着去沙匪蜗居的阵前杀头。
“主上,今日已经杀了第三?批了。”领将?:“若是?沙匪还是?不肯招安,咱们就顺手都剿了——”
西北的戈壁地带贫瘠无?法耕种,百姓只能靠饲养骆驼为生从商较多。萧忌在戈壁作战的时候从未见当地出现出沙匪,且这群乌合之众手里连几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可见这群人?和眼下这群占着一座山的恶匪不同,且里面可能有知道临州府衙内鬼。
营帐内,白聿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几,用来放置蛊虫,给萧忌施针封闭。
萧忌屈膝坐在小几前,淡淡道:“杀就是?,今日杀十人?明日就拎过?去二十个,最多再等他们七八日,等把?那批带头的杀完再不束手就擒便?直接拿下。”
将?领闻言,便?没有多说,带着人?便?走了。
白聿施完针,轻笑一声:“主上还真是?仁慈,既然成了匪您杀了就是?,好过?在这儿荒郊野岭的耗着。”
“小万人?,若是?能招安回去开荒,多等些日子?也值得。”
“最多十日,”萧忌活络了一下手臂,“多用些药。”
白聿:“主上一走四年倒是?把?血性养没了。”
萧忌沉道:“少废话。”
……
又几日后,傍晚,眠山脚下下起?来蒙蒙雨。
萧忌已经和沙匪斡旋六日,离家大半月,他的耐心耗的差不多了。
杀鸡儆猴的法子?有了作用,有一小百人?串联在一起?主动归降,将?对面沙匪的情?况细细道来。
带头投降的沙匪果然如萧忌所料是?戈壁地区的养殖户,都是?百姓聚在一起?人?多了便?成了沙匪。
据他所言他们五十户人?家的男子?做一排,只要在上头有命令的时候震震场子?不做烧杀抢夺的恶事,一次还可以领三?两银子?。但他们都是?老实人?,实在害怕成了那些被砍头的山匪,就打着巡逻的幌子?过?来投降了。
营帐前,白聿纤尘不染站在石台上,萧忌佩刀立在营帐前。
带头投降的沙匪交代?完,被卫队的领队带走。
白聿轻飘飘道:“临州果然有内鬼,这个内鬼怕不是?三?州府衙都有?”
“持久战啊……”白聿:“主上的时间不多了。”
萧忌垂眸,看了眼缠绕在衣袖里的发带,道:“再等几日——”
萧忌话音刚落,不远处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侦查的卫兵,“主上,卓伦护卫回来了。”
萧忌迎了上去,“卓伦?”
前些日子?山路难走,萧忌害怕小孩儿在家里担心便?让卓伦抄近路徒步回去了。
萧忌蹙了蹙眉心,算算日子?,六七日的时间,若是?从临州乘马车绕远路到眠山城,只需再走半日的路程就能到这里。
莫非小孩儿过?来了?
仅仅几千人?的轻甲兵埋伏在林中?还押着小千的山匪,林中?蛇鼠虫蚁数不胜数。
萧忌步子?走的急了些,还未走到阵营后方,就见卓伦和身着一身翠绿色衣裳的赵旻从山脚后方走了过?来。
萧忌大刀阔斧走过?去,阴恻恻的眸子?吓得两旁的轻甲兵都撤了两步。
待走到赵旻面前。
萧忌沉声道:“阿旻,胡闹。”
萧忌生气在赵旻意料之内,他本也不想这么冒险,但卓伦说乘车过?来不会有事,他又实在担心萧忌。
“哥哥,”赵旻上前,小手主动抓住萧忌的衣袖,小声道:“阿旻太担心你了,二十多天一封信都没有。”
“主子?,后方的小路沙匪没人?知道,”卓伦:“属下将?影卫调了过?来,一路安稳。”
萧忌:“……”
“过?来。”
……
营地只有简易的帐篷。
赵旻跟着萧忌回到营帐里,想将?临州府衙人?牙子?拐卖人?口的事情?和萧忌说一声,但是?萧忌好像很不开心。
赵旻知道自己不该来拖后腿,缓了一会儿赵旻想不到打破僵局的办法,将?自己准备好的玉牌从腰封上拆下。
赵旻乖巧咕哝一句,“哥哥,莫要生气了,阿旻给您个礼物。”
说罢,赵旻轻轻掰开萧忌的手,将?玉牌放在萧忌手心里:“定情?信物,阿旻回赠哥哥的定情?信物。”
第57章 第 57 章
赵旻将玉牌稳稳放在萧忌手心, 指腹上还沾着玉石的温度。
这是赵旻第二次送给萧忌礼物了,但是第一次送的发簪被骗了,不过这个玉牌是让卓玛找人做的, 应该靠谱,不会是假货了。
赵旻有些不好意思,少顷, 见萧忌没回应,才敢偷偷抬眸看萧忌:“哥哥……”
萧忌方才凶巴巴的, 赵旻有些内疚,他?已经认真道歉了,但现在抬眸看?着萧忌, 锋利的眉依旧紧紧蹙着。
“哥哥还生?气——”赵旻话音未落,唇上一热,炙热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萧忌将玉牌攥在手里, 主动上前一步, 俯身吻在赵旻唇上。
赵旻:“唔……”
唇是热的, 舌尖是湿濡的,萧忌还是生?气的。
萧忌拿着玉牌的那只手与赵旻的手握着, 微凉的玉冰将手心的感官放大了。
萧忌吻的又重又凶,浅尝辄止变成掠夺,单手捂着赵旻的后脑勺不断加深。
赵旻有点应接不暇。
舌尖舔砥着他?的舌根,口水被推来推去,勾着了还不算,又不讲道理的扫过上颚。
赵旻要被亲晕了,一只手被萧忌攥着, 掌心只见隔着一块玉牌,体温杂糅在一起?。
“换气。”萧忌给了小孩儿缓神的空间, 抵着他?的额,等人浅浅呼吸两口,又吻了上去。
这次还要急。
赵旻的手轻轻拍着萧忌的胸膛,奈何这点力气宛如蜉蝣撼树。
萧忌只给了赵旻呼一口气的时间,空气灌入,好不容易舒服些了,疾风骤雨的吻又落下?。
萧忌含住了他?的唇瓣,轻舔了口,又想撬开牙关。
赵旻急了,微微张口,咬住了萧忌的唇,咬了一口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儿,才慌了怕萧忌疼,小兽似的舔了舔:“哥哥,不亲了……”
乖顺舔了两下?讨好人,赵旻拉开萧忌唇边的距离,小手揪着萧忌的衣襟,死死抓着,音色变得有几?分黏腻气呼呼的:“不亲了。”
萧忌抿唇,没顺着小孩儿,就着被咬出血的伤口,又渡了过去,吻的赵旻身子软了些,实在受不住了才松口。
赵旻两只手都搭在萧忌肩上,一滩水似的,小嘴儿合都合不上了,津液顺着尖尖的下?巴流出来好多好。
嘴巴被亲的亮晶晶的。
萧忌趁着有了点空,将玉牌挂在腰间,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小几?高低的平面石头上:“送了哥哥礼物也要罚。”
萧忌鸦羽微垂,看?着柳眉微蹙的小孩儿,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唇角放平:“眠山春季山体容易滑坡,还有山匪还有小万的沙匪,毒蛇猛兽数不胜数,你的身子也不方便。”
萧忌握着赵旻的手,道:“赵旻,太过胡闹。”
“哥哥……”
赵旻心里咯噔一声,鼻子立马就酸了。
但是不敢反驳,确实不对。
萧忌捏着眉心,站在赵旻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萧忌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一言不发,蛰伏狩猎的野兽一般。
赵旻乖巧的坐在石头上,长睫微微垂着,琥珀色清澈的眼?仁里带着歉意。
西北地广人稀,资源匮乏,三州内四年疏于管理,光是需要动兵清理的匪寇就有十多处,更别?提沿途某些村落聚众打劫的刁民了。
十几?个影卫,再厉害也抵不住一个山头的山匪,若真是路上不小心遇到了,萧忌几?乎都不敢想,一个性子绵软的小孩儿要受到多大惊吓。
从前胆子小的猫一般,说几?句吓人的话都要生?闷气,如今胆子倒是大了,敢往土匪窝里钻了。
“休息吃些东西,晚点哥哥派人送你回家。”萧忌吁了口气,“乖乖在家里等着哥哥,不许再乱跑,等哥哥回去,带你去草原上骑马。”
“嗯……”萧忌都发话了,赵旻也不好再强留,他?也怕自?己?给萧忌添麻烦……现在看?到萧忌了,心里也好受了。
可是萧忌明明一声都没说就走了,府衙一而再说眠山有滑坡,萧忌又不给家里信儿。
“生?气了?”萧忌说罢,蹙了蹙眉心,走到赵旻跟前。
从眠山城过来,要走半天的山路,小孩儿皂靴上沾了不少青苔淤泥,衣摆也脏兮兮的。
萧忌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取了出去,蹲下?身给人擦了擦衣摆上的湿泥。
萧忌:“平时阿旻最爱干净了,这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不好玩,乖乖回去。”
“嗯嗯,阿旻知道了,”赵旻乖巧听?话。
萧忌给他?擦了擦泥灰,缓了少了后就出了营帐。
……
差不多一个时辰,有炊兵给赵旻送来了热乎的白粥。
“殿下?,”炊兵将白粥端进来了,又不知从哪里还弄来的粗陶的小碗,将粥盛出来放在平面的石头上,“主上吩咐给您煮的粥,趁着热乎赶紧吃了吧。”
赵旻应了一声,“好——麻烦问一下?,王爷他?,他?去哪里了……”
方才赵旻有些懵,好多话想给萧忌说都没来得及说,萧忌一走就一个多时辰,一会儿怕不是就该回去了。
赵旻想再见见萧忌。
“回殿下?,主上的行踪是军机,小的也不知。”
“好。”赵旻有些失望道。
炊兵:“但是主上交代了,殿下?若是有需要,就尽管吩咐,小的就在营帐前守着。”
“主上大概是去找白先生?和沙匪谈判了。”
赵旻:“嗯。”
等炊兵出去,赵旻没先吃饭也出了营帐。
萧忌驻扎的这边山林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气候湿润,地上的泥土都是松软的,来的时候卓伦说不小心还会碰到沼泽。
不过好在他?们这一路还算幸运的,顺顺利利就过来了。
透过茂盛的树枝,只见天际一片橙光。
如车轮近在咫尺的夕阳美?不胜收,云团也带着琉璃似得边框逐渐远去。
看?着这天,约莫要酉时了。
赵旻又在营帐外等了萧忌一会儿,最后还是先吃了粥,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来要护送他?回去的卓伦。
卓伦掀开营帐,见赵旻在里头,急匆匆的喊他?:“殿下?咱们回去吧,主子找了匹马,一个多时辰咱们就能回到眠山城内了。”
赵旻没想到是卓伦直接来了,倏然起?身,看?着卓伦有些着急:“王爷他?没有时间吗?”
“主子在忙,”卓伦方才从白聿的营帐里过来,萧忌在营内看?舆图呢,明明可以明日再商议的事情,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做。
怕见了小殿下?又不舍得让人走了,索性用军务逃避。
卓伦:“主子方才说这里危险,殿下?不宜久留,他?若见了殿下?,殿下?该舍不得走了。”
意思差不多。
但是方才萧忌的原话是:“这里危险,阿旻不宜久留,将人先送去驿站,晚点本王过去。”
赵旻难受了一下?午,他?自?知不该来打扰萧忌,但是萧忌也明明是有过分的地方的。
明明说让他?尝试喜欢的。
“我,我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赖着不走的,罢了,那走吧。”赵旻跟着卓伦出了萧忌的营帐,心里酸溜溜的,甚至觉得有些不想理萧忌了。
轻甲兵将温顺的马儿牵了过来,从军营后面出发,有一条好走的小路能通往眠山城。
刚出了驻扎的营地,卓伦牵着马儿,嚼着跟小树杈:“殿下?,您生?气了也不说,主子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到殿下?的心思的。”
赵旻已经尽力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赵旻发懵:“卓伦护卫是什么意思?”
他?表现的很明显吗?
“殿下?是不是舍不得主子?”卓伦说着,脚步一顿,回眸看?着赵旻说道。
赵旻的手握着缰绳,垂眸看?自?己?因为用力泛青的指节,“我……”
“主子今晚去眠山驿站,殿下?若是真不舍得,直接说就好了。”卓伦打断赵旻的回应,直接翻身上了马儿,“殿下?咱们快些赶路吧,天黑了不安全。”
……
眠山是西北三州其中一州的边陲地带,此处有西北独一的山林,雨水充足,又是西域连接大宗行商唯一一条必经之?路,所以城内的民生?水平还是不错的。
驿站被外包给了当?地一家西域酒楼,有热水有丰富的食物,甚至银子多了还有胡·妓陪酒。也是唯一一个不用临州府衙调银子过来的驿站。
亥时前,赵旻洗漱完,驿站的官差吩咐小厮给他?送了一套干净衣服。
因为此地大多是接待过路商人,人口流动太大,生?意又不稳定?,除了胡女的纱裙外,能买到的上等绸缎制成的衣物仅有眼?前这套雪色的翻领胡服。
赵旻洗完澡,湿发垂肩,随便将宽大的胡服套在身上,发现衣服下?面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串玛瑙铃铛,倒不像是男子佩戴的物件。
这时候,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赵旻有些欣喜,直接拿着铃铛起?身去开门。
门外,劲装上湿冷寒气的萧忌赫然立在面前,幽暗的楼道内点着几?盏琉璃灯,那双金色瞳孔泛着变化?莫测的光彩。
赵旻抿了抿唇,心里还记得今日萧忌生?气的事情,“哥哥,阿旻……”
“谁给你准备这些的?”萧忌看?着手里拿着小孩儿手里的铃铛,蹙了蹙眉心,踏步进门直接握着赵旻的手,将他?手里的铃铛拿了过来。
赵旻没反应过来萧忌说的什么,身子一轻就被萧忌抱了起?来:“哥哥,怎么了?”
“阿旻,哥哥没生?气。”萧忌有些头疼,将小孩儿抱上了床,拿了一块干净的浴布给他?擦头发,顺便有些生?气的将那铃铛扔到了桌脚下?。
“这里不安全,哥哥不希望阿旻受伤。”
萧忌剑眉今蹙:“阿旻不喜欢可以和哥哥慢慢来,不必为了讨好哥哥做这种事。”
“嗯?”赵旻懵懵的,靠在萧忌怀里,倏然转身小手撑着软垫看?着眉心紧蹙的男人:“不是哥哥说的吗?”
“让阿旻喜欢哥哥?”
“而且,哥哥很喜欢和阿旻做……做那种事情不对吗?”
赵旻没搞清楚萧忌为什么说这个,但是刚好说起?这个,那边直接说清楚,“哥哥不喜欢阿旻主动吗?”
“不是……”萧忌手上顿了顿:“但是那铃铛不行,阿旻不能戴。”
“阿旻不是哥哥的欢奴。”
“阿旻是哥哥的宝贝。”
“什么是欢奴?”赵旻好像有些明白了,这身新衣服小厮送来的时候说是一商人那里买回来的,那铃铛应该也是商人的。
“这铃铛不是阿旻要的,是他?们不小心送过来的,这是房事用的?”
“嗯?”
“不是阿旻准备的?”
萧忌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驿站的人不敢糊弄他?交代的事情,还以为小孩儿又从哪里学来一些讨好他?。
萧忌:“哥哥误会阿旻了,改日哥哥空了定?好好处罚这些呆头呆脑的东西。”
赵旻苦涩地抬了抬唇。
这事是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
萧忌太不讲道理了,为什么既要自?己?学着喜欢,又武断的觉得他?努力学习的东西不值得。
明明快出门一个月没消息的人是萧忌。
他?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
赵旻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停使唤地掉下?来了,吧嗒吧嗒全落在萧忌玄衣上。
“乖?”萧忌眉心一蹙,捧着小孩儿的脸哄:“怎么哭了?”
“萧忌……你,你不讲道理……”赵旻含怒看?着萧忌,“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做的事情不应该做,明明是你快一整月没有回家,也没有一点消息,你知道我会担心吗?”
赵旻委屈的时候不想说话,只想找个角落偷偷哭,他?说了两句就不想说了,觉得自?己?忍忍就算了。
可是——
卓伦说萧忌不是神仙,若是他?不说,萧忌不是每次都能猜到的。
“我很担心,才来看?你。”赵旻揉了把眼?泪,平视萧忌委屈道:“能不能不凶,能不能尽量不要一直出门,能不能不要一直消失不见。”
第58章 第 58 章
赵旻一股脑将能说的全都说了。
萧忌太霸道了, 不?讲理?,还欺负人。但缓了一刻钟的时间,赵旻才敢抬眸看萧忌。方才他说罢萧忌就不回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生气了。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赵旻抬眸, 绯红的眼尾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白皙的小脸映在琉璃灯下缤纷斑斓的光线明明暗暗, 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被?逼得急了亮起来小爪子挠人。
赵旻舔了舔唇珠,“哥哥?”
萧忌不?说话, 生气了吗?
“哥哥——”赵旻又喊了一句,衣袖里的小手都握了拳头,将他放在床上的萧忌突然俯身压了过来, 双手握拳放在榻上, 将赵旻环在身下。
炙热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赵旻本能往后靠了一下, 以为萧忌又要凶残地?要咬他,谁曾想他刚一动, 萧忌就将脸埋在他脖子里,笑了出声。
萧忌:“阿旻。”
赵旻晕乎乎的:“嗯?”
“阿旻是在表白吗?”
萧忌嘴角压不?下去,野兽舔砥毛发似得在小孩儿细腻的颈间舔了几口:“舍不?得哥哥?嫌哥哥不?陪你?了?”
赵旻:“……”
萧忌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对,但是萧忌又说要他喜欢,喜欢萧忌……就想时时刻刻看着他。
他就剩下百天的时间了。
不?可以贪心一些吗?
“喜,喜欢是你?要阿旻喜欢你?的,”赵旻咕咕哝哝说了句, 长睫轻轻垂下,方才还泛青的小脸儿现在红的吓人。
赵旻:“喜欢, 就要,待在一起。”
说完,赵旻有些心虚抬眸看萧忌,对上那双金色的瞳仁又倏然垂下眼,目光闪躲,羞怯说道:“不?,不?是吗?”
小孩儿身上涂了什么东西,怎么这般甜。
萧忌舔了两口,细腻的肌肤涂了蜂蜜一般,嘬了一口红痕,索性全身都压了上去。
赵旻的手护着自己?的肚子,萧忌也注意到?了,一条腿跪在赵旻腿间,一手捏着赵旻的腰,一手去解小孩儿的衣带:“阿旻说的对。”
萧忌把人亲软了,蹭着他直哼哼,满意一笑,松开了小孩儿:“乖,明日清了拦路的沙匪就回家,哥哥一直陪着阿旻。”
“嗯……”
赵旻微微侧脸不?看萧忌,因为视线上方萧忌俯身直勾勾的看着他。流光溢彩的金色瞳孔像是发.情的某种大型野兽,若与他对视像一瞬间就要被?拆吃入腹般。
赵旻小声问?:“哥哥还要剿匪,今晚……早点休息——”
萧忌亲了小孩儿一会儿,起身赤.裸着上半身,下了床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那串玛瑙铃铛。
“乖,等会。”
“西域物件,早先是给奴隶戴的,若是跑了铃铛就会响起来,”萧忌给赵旻解释了一番:“后来逐渐演化?成了小情趣,都是买了欢奴给套在脚踝或者脖子上的,漂亮还能听声儿。”
赵旻:“嗯?”
那枚铃铛还是新上了颜料的,看着款式应该就是衣服主人新买给女欢奴的,萧忌自然是戴不?上去,便叼在嘴里,俯身那铃铛便‘叮铃’‘叮铃’的响。
萧忌:“这样。”
赵旻理?解了。
萧忌说的听声……应该是佩戴之人在身下承|欢之时,身体?|晃动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那欢奴,应该就是供人在床笫间……的奴隶。
萧忌俯身用鼻子蹭了蹭赵旻的脸蛋,铃铛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赵旻倏地?伸手,推搡萧忌的胸口,红着脸摇头:“哥哥不?咬这个铃铛……”
赵旻刚刚说罢,萧忌就松了口,铃铛轻轻掉在赵旻的胸口,发出最后一声响。
“好,”萧忌抓着赵旻的踝骨,顺着白嫩的小腿舔了上去,“欢奴听小主人的话,不?戴铃铛了。”
萧忌将小孩儿抱了起来,轻轻在人腿上咬了一口,把铃铛塞到?赵旻手里道:“换小主人拿着摇好不?好,摇一下欢奴就帮主|人|舔一下。”
赵旻瞬间握住了脸,身下一凉,忙不?迭地?区拽自己?的亵裤:“哥哥……被?别……唔…”
……
翌日天还没?亮,驿站的小厮就将赵旻的衣服送了过来。萧忌昨夜答应今日带赵旻回营地?,赵旻也早早起来了。
榻上,萧忌睡的也浅,赵旻一动他就起了。
赵旻从里侧下床,穿戴好衣物,洗漱的时候见萧忌偷偷将昨夜那串玛瑙铃铛收起来了。
赵旻脸上一红,想问?,又怕萧忌提起昨晚的事情,便没?敢问?。
谁知他刚洗完脸,萧忌就粘在他身上了一样,大刀阔斧地?站在他身后,将他环在怀里:“阿旻。”
赵旻小声咕哝:“哥哥,洗,洗脸吧。”
“嗯。”萧忌在小孩儿脸蛋上嘬了一口,“阿旻昨夜可喜欢——”
赵旻:“……”
就知道萧忌会提起。
“哥哥莫要说了,”赵旻推开身前的人,小声咕哝:“可以,可以回家在我们卧房说,这里有,会有人听见的。”
萧忌淡淡应了声:“好,都听阿旻的。”
小孩儿惯害羞的,咬的轻了重了都不?好意思?说,小嘴儿一直抿着不?敢出声。
自己?好像太过分了些。
……
萧忌昨日离开营地?的时候,吩咐白聿带着已经投降的沙匪去谈判,尽量将不?日开战的伤亡减少?到?最低。
午时萧忌带着赵旻回到?营地?的时候,原先押这山匪的营帐又多了投降几百的沙匪。
赵旻一直跟在萧忌身后看着乌泱泱的土匪,才知道萧忌昨日为何那般担心他。
这么多土匪早就超过了萧忌带着军队的人数,若是真乱了起来一定不?是轻松就能平息的。
片刻,萧忌带着赵旻回了白聿的营帐。
舆图前。
卓伦给萧忌汇报情况:“主子仅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沙匪投降,埋伏的最少?还有八千余人,若真打起来死伤不?在一半,不?好控制。”
白聿:“倒也不?是,昨日主上不?在仅在下一人实在难以服众,若今日再去一趟将最后那十?几个山匪头目砍了,最少?也起个震慑的作用。”
“嗯,”萧忌目光放在舆图上,思?忖少?顷,“不?能再拖明日一战,不?管死伤多少?必须回临州。”
说罢,萧忌转身看了眼赵旻,随后对吩咐白聿:“带人,再走一趟。”
萧忌带着半百的山匪骑着马离开,卓伦喊了影卫保护赵旻,便在营地?候着,赵旻帮着军医给轻甲兵熬汤药。
赵旻方才听了个大概,但是萧忌走的时候已经交代了说不?会出事的。萧忌是想尽量减少?伤亡,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军医熄了火,看着熬好的汤药,对赵旻道:“差不?多了,剩下的属下来吧。”
“我随你?一起。”赵旻道。
将汤药分完,剩下多余的便给了俘虏的沙匪。
军医说这些沙匪和?眠山的山匪不?一样,大多都是被?教唆的三州百姓,带回去管教一番还是要送回去的。俘虏的沙匪中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较多,大多也如他们说的那样,都是老实巴交的养殖户,得了汤药不?忘道谢。
一旁带着镣铐被?串在一起的山匪大多凶神恶煞,时不?时的叫骂两声:“他奶奶的,凭什么都是被?俘虏的,他们还有甜水儿喝?小东西你?给老子盛一碗尝尝。”
他喊得小东西是赵旻。
卓伦带着军医去了前方的营帐,这里只有几个不?说话的影卫护着赵旻。
那山匪嚷嚷习惯了,轻甲兵懒得理?他,闻言踹了他几脚:“闭嘴,再多说话就杀了你?。”
山匪哧了一声:“你?们反正要杀老子,老子的兄弟都被?你?们杀完了,明天就该轮到?老子了吧?”
说罢,山匪目光放在打草药的赵旻身上,目光恶心黏腻:“老子不?怕死,小东西生的细皮嫩肉的,被?谁搞大的肚子?”
“过来给爷盛一碗甜水,爷爷们喝了有力气,带着兄弟好好疼疼你?怎么样哈哈哈哈!”
“你?这肚子这么小,爷爷们多/操/操,再给爷爷们怀几个崽子——”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赵旻抿唇,没?搭理?那粗狂野蛮的山匪。谁知道他依旧口出恶言,轻甲兵忍无可忍,一刀将那山匪的头砍了下来:“放肆!”
人群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不?管是山匪还是沙匪,大多都是从流民聚众成了土匪的,之前都是耕种的百姓,骨子里对官兵还是怕的。
负责看押俘虏的轻甲兵小队领队,拎着那山匪的人头,扔在了起哄的山匪人群里:“再多最嘴多舌,下场就是这样。”
场面实在血腥,起哄的山匪都吓的张口结舌。
赵旻刚好走了两步背了过去,再转身的时候身上带着喷溅血迹的领队过来了:“殿下,这儿脏了,您先回营帐吧,莫回头看了。”
赵旻轻轻吁了口气:“好。”
殊不?知,短暂的安静后换来的是山匪更?加过分的暴乱,有人大声站出来挑拨是非:“你?们看好了,被?俘虏回去的下场就是被?杀头,等着也是死,还不?如一股气拼了!”
“这群轻甲兵的头目是大宗的王爷!你?们这群中原人狡猾至极!”
“我们冲了早死早投胎!”
轻甲兵:“他们手铐被?打开了,有卧底。”
“山匪暴乱了,速速镇压,凡是逃窜者就地?斩杀!”
赵旻刚走出几步的距离,就见身后本安静的人群突然暴乱,负责镇压的轻甲军掏出了弯刀,刀剑穿透躯体?发出的噗呲声和?吼叫声不?绝于耳。
影卫护着赵旻,道:“殿下,快走这里早有预谋。”
赵旻蹙了蹙眉心,知道身后是何等血腥的场面,便没?有回头。
走到?萧忌主帐的时候,卓伦听闻了山匪暴乱的事情,正提着刀赶去。
卓伦见了赵旻,放下心来,上前问?了一句:“殿下,没?事吧?”
“没?事,”赵旻摇摇头:“俘虏有人挑事,轻甲军在镇压——”
卓伦:“没?事,殿下放心,属下就去。”
卓伦说罢便匆匆离去,这时候阵营前方赫然出现一白一棕两匹马儿。
等人走近了,赵旻才发现是萧忌回来了,上前迎去:“哥哥。”
“阿旻?”萧忌翻身下马,满身血污,怕吓到?赵旻便随手将自己?的大氅罩上:“怎么不?在营帐休息——”
萧忌的话音未落,白聿突然喊了声:“小心!”
第59章 第 59 章
赵旻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就站在萧忌身边穿着轻甲的卫兵突然拔刀,气?势凶凶地朝着萧忌砍去。
是卧底。
轻甲军中有卧底。
轻甲卫兵手里的银月弯刀足有成年男子一半身高?长短,通体同熟铁炼制, 重达百斤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此刻山匪暴乱,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杀了?萧忌!”
“砍他人头, 不留活口。”
“杀!”
眼看局势混乱,三人身边全是卧底。
白聿找准机会, 拉着赵旻的手就跑:“走!”
“哥哥……”赵旻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被?一股猛力拉走,短短一瞬间, 再回头看萧忌就被?数十个轻甲兵围上,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白聿拉着赵旻跑了?十几米,找到了?一把枪护在赵旻身前:“殿下别担心, 您在哪里站着只会影响主上。”
少顷, 拳头撞击□□的闷响传来。
赵旻看去, 只见萧忌手里握着一把手臂长短的弯刀,单膝压着一具躯体, 弯刀没入轻甲,滚烫的鲜血呈柱状喷射。
萧忌的发冠有些散了?,方才还干净的劲装眼下满身血污。身侧残肢断体倒了?一地,人头滚到剩下几个轻甲兵脚下。
萧忌:“藏了?半月,终于肯露出马尾了?。”
萧忌从尸体上抽出自己的弯刀缓缓起身,宛如勾魂夺魄的恶鬼飒飒阴风袭来,随着萧忌逼近几个轻甲兵慌张后退, 最后面面相觑,全都服毒自尽。
萧忌收了?刀, 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尸体,眉心微微一蹙。
这群人和三州府衙的卧底是一伙的。看来回临州后也有的忙了?。
见几个卧底的轻甲兵被?萧忌收拾完,赵旻松了?口气?,强甩开白聿的手,朝着萧忌跑去:“哥哥……你没事吧?”
赵旻走的急,扑到萧忌怀里。
“乖,没事。”方才还满身戾气?的活罗刹见了?小孩儿跑过来,瞬间偃旗息鼓抹了?把脸上的血迹。
萧忌一手拿着还滴着血迹的夺命弯刀,一手将人护在怀里,顺着小孩儿的背:“吓到了??”
赵旻摇摇头:“没有。”
只是……就是想挨着萧忌。
白聿慢条斯理地从不远处的干净地方朝着两人走了?过去,拍手叫好?:“啧,主上杀的也太脏了?些。”
身边都是难闻的铁锈味儿。
萧忌蹙了?蹙眉心,怕自己身上的血迹蹭到赵旻身上,便松开了?人:“不怕不怕。”
“嗯……”赵旻缓了?一会儿,站好?,从袖子里取出干净的小帕子塞给?了?萧忌:“哥哥擦一擦。”
说?罢,便火速往后退了?几步。
方才太担心了?,忘记了?身边还有白聿在。
赵旻微微垂眸,脸上热乎乎的。
拿刀的大掌握着一快细腻的绸缎,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味,萧忌抬了?抬唇,没舍得用,将帕森*晚*整*理子收了?起来。
这时候不远处方才平乱的卫兵赶到,“主上,不好?了?,有卧底——”
卫兵方才跟着卓伦去平息山匪暴乱,谁知有自己人将山匪的镣铐打开了?,好?在那些山匪不讲道?理,将那几个叛徒又给?杀了?。
“方才山匪暴乱——”
萧忌挥手示意:“嗯,本王知道?了?,暴乱的山匪和卧底就地绞杀,吩咐下去,把招安的沙匪送回去,告诉他们招安一个沙匪赏金十两,杀一个赏银五两。”
萧忌收了?弯刀,言辞沉稳,怒而不发:“整列队伍,今晚出击。”
卫兵:“是。”
白聿走到赵旻身边,微微俯身,小声?道?:“殿下,是不是觉得主上英俊极了??”
“……”赵旻舔了?舔唇,抬眸偷偷看了?萧忌一眼,又倏地垂下眼帘:“王爷光风霁月,人中龙凤——”
“殿下还真不会夸人,”白聿有些失落,站直了?身子,淡淡道?:“若殿下小声?喊句相公,殿下约要自己去屠了?那小万的沙匪。”
“这叫鼓舞士气?。”
赵旻:“……”
说?罢,白聿上前去准备蛊药了?。
萧忌几句话?处理完事情,上前拉着赵旻的手:“乖,先回营帐休息会儿,最快明日就能回家。”
“好?……”赵旻应了?一声?,抬眸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萧忌,握着袖子给?他擦了?擦鬓角的污渍,舔了?舔唇小声?道?:“哥哥,小心一些。”
四下无人,赵旻在心里咕哝了?好?久,跃跃欲试,又心惊肉跳,最后收了?手,轻轻抱了?抱萧忌,垫脚在他唇上亲亲印了?一下。
一碰即离,唇瓣微微扫过,带着些凉意。
萧忌被?偷亲了?一口,一刹那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在垂眼看身下的小孩儿。赵旻已经?红着脸退了?好?几步。
“我……阿旻先回去了?。”赵旻说?罢,转身就跑路了?。
萧忌抬唇,看着赵旻远走的背影,握着小手里的手帕嗅了?下。
甜的。
……
放走沙匪不过一个多?时辰,乌泱泱的一群人带好?了?镣铐从伏击的山林侧面摸了?过来,卓伦清点完,一共是一千多?人。
将投降的沙匪规整一队,其中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养殖户,身上带着一股子骆驼尿的骚味。
“大人您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被?忽悠过来做沙匪的。”
“对对对啊,大人我们都是兰城附近养骆驼的,都是被?临州的人骗了?。”
卓伦应了?一声?:“放心,主上在此驻扎多?日不曾进攻,就是给?您们机会,好?好?待着吧翌日查清了?事情,就送你们回去。”
说?罢,卓伦只留下两个影卫和一队十人的卫队看小三千人的俘虏。
肃清了?一百多?的卧底,轻甲军整装待发,准备连夜袭击对面埋伏的沙匪。
亥时,轻甲军出击。
……
赵旻在萧忌的营帐里待着,坐立不安,一直等到了?寅时左右,帐篷外才有了?动静。
守着赵旻的卫兵闻声?:“殿下,应该是主上回来了?,属下去看看。”
“好?。”赵旻道?。
说?吧,卫兵出了?营帐,少顷回来,脸色欣喜:“殿下,是主上回来了?。”
“主上他们押着沙匪凯旋了?!”
赵旻喜出望外,跟则卫兵出了?营帐。
夜朗星稀,马毛猬磔。
黑压压地一片银色轻甲高?举着橙色的火光逐渐走近。
赵旻站在营帐前,身上的鹤氅被?风卷起,垂髻的发丝凌乱扰着视线。
待轻甲军走近了?,赵旻才逐渐看清萧忌。
这一战打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带头的沙匪确实?是戈壁地带蜗居多?年的恶匪,手段恶类,以数千被?银子忽悠过去的养殖户为人质,轻甲军斡旋两个时辰,才找到机会出击。
一个时辰,带头的沙匪抱头鼠窜,剩下的乌合之众像是没了?头的苍蝇。
萧忌握着手里的缰绳,走向?营帐:“立刻休整,明日启程回临州。”
身后轻甲兵听令,人群以非常有顺序的秩序分散开。
“是。”
萧忌身边瞬间清净了?,就连卓伦也离去,只有白聿跟着过来。
白聿净色的白袍上也沾了?不少血污,只是看起来没有受伤,跟在萧忌身后。
萧忌走进了?,清了?赵旻身侧几个卫兵,将染血的披风随手扔了?,脸上稍带着疲态:关切问道?:“阿旻,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萧忌穿了?一身玄衣,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赵旻不敢上前,只能蹙着眉问:“哥哥可有受伤。”
白聿:“殿下放心,有在下。”
说?罢,白聿给?萧忌行了?礼:“主上,回营清理伤口吧。”
萧忌揉了?揉赵旻的发顶,就当?着白聿的面亲了?小孩儿一口:“乖,哥哥去上点药,一会儿回来陪你休息。”
赵旻:“……”
……
萧忌身上最严重的伤是上次剿匪中的毒刀,刀刃进的太深,伤了?筋骨,且一般用毒的兵器,大多?选的都是比较难解的奇毒,就算是白聿要治,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治好?的。
自从来了?西北,萧忌就没真正的停下来过,伤口自然长不好?。
清理伤口的过程堪比刮骨疗伤,萧忌怕小孩儿担心不想让赵旻来,但赵旻要陪着。
处理完,萧忌鬓角已经?出了?不少细汗,赵旻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他,给?萧忌擦擦鬓角的汗。
白聿:“明日回临州,主上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不然这条胳膊很难保下。”
说?罢,白聿用刀就要划萧忌的衣服。萧忌蹙了?蹙眉心,抬手制止:“等下。”
赵旻:“怎么了??”
萧忌的脸色白的吓人,唇色也有些乌,若是赵旻有从军的经?验就一定能猜出来,萧忌身上肯定还有伤口。
萧忌:“有点疼。”
萧忌说?完,攥着赵旻的手亲了?一口:“阿旻喊声?哥哥听。”
白聿:“……”
用淬了?火的刀刃划开粘连在皮肉上的衣物。
伤口在肩头,巴掌长短的刀伤。
赵旻还没说?话?,萧忌握着他手的大掌倏地收紧,剑眉微微一蹙。
白聿快刀剜去碎肉。
赵旻:“哥哥……”
“阿旻在。”
白聿上完药,将那染了?血迹的小刀一扔,道?:“主上,好?了?。”
萧忌‘嗯’了?一声?,缓了?少顷,随手套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起身拉回赵旻离开。
赵旻看着铜盆中的血水,心里酸绵不止。
出了?营帐,萧忌便将此次清匪的成果给?小孩儿分享了?:“明日回去,哥哥就好?好?休息几个月,陪着阿旻生宝宝好?不好??”
赵旻:“……”
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嗯。”
月下一双相互搀扶的颀长身影,略显落寞。赵旻思?忖少顷,主动握住了?萧忌的手,停下脚步,与萧忌十指相扣,乖巧喊了?声?:“哥哥。”
萧忌:“嗯。”
赵旻仰头望了?望月,少顷收回目光,看向?萧忌淡淡道?:“阿旻知道?什?么叫喜欢了??”
萧忌:“嗯?”
嘴角一抬,倏然迈了?一步,转身看着赵旻,单手握着小孩儿的腰:“阿旻这是又要向?哥哥告白一次?”
赵旻正色,抬眸看着萧忌月色下微微泛着光彩的瞳仁,点了?点头:“嗯。”
“阿旻喜欢哥哥。”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赵旻每一次思?考都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就比如他放在在白聿的营帐里看萧忌处理伤口。刀子划在萧忌的身体上,他想的不是萧忌疼不疼,他想的是自己能为萧忌做些什?么才能不让萧忌那么疼。萧忌也是凡人,他并不是无坚不摧,他也会受伤,也会有感觉,也会想要自己喜欢他。
“想要哥哥多?陪陪阿旻——”赵旻的话?还没说?完,萧忌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撬开唇齿,湿濡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津液还扯着银丝。
萧忌抵着赵旻的额:“哥哥也喜欢阿旻。”
“嗯……”赵旻应了?一声?,小手轻轻放在萧忌胸口,感受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
赵旻放在萧忌胸口的手微微曲着逐渐握成拳头:“嗯,先,先回去休息吧。”
……
因为押送的俘虏太多?,回临州需十多?日的路程,萧忌肩膀上的伤口复发,身上又多?了?一处刀伤,白聿只能跟着萧忌的车马加快速度先回临州,卓伦押送俘虏的沙匪和山匪慢慢赶路。
四天?后,终于到了?硕王府。
因为与沙匪斡旋的时间太长,路上又无法采集白聿需要的蛊药,萧忌的伤口有些发炎高?烧了?四五日。
回到王府后,白聿便去采买需要解毒的药材,赵旻陪着萧忌在房间修养。
白绒这些天?别提多?担心赵旻了?,趁着萧忌午休的时候,白绒喊走了?赵旻。
内院廊下,白绒领着药箱,拉着赵旻的手:“快快快坐下,本仙人要给?你诊脉。”
赵旻还惦记着床上刚睡着的萧忌,蹙了?蹙眉心:“不用了?,我身体还好?……”
说?罢,赵旻就要起身离开,白绒一下就怒了?,一把抓住赵旻的手腕:“不行不行不行!”
“你忘了?——我先看看你的脉,你再去看萧忌。”
“嗯……”赵旻蹙了?蹙眉心,坐下,伸出手让白绒诊脉,短短半注香的时间,赵旻就有些着急了?:“如何?”
“若是没事我就先去,可以改日再看。”
白绒先是蹙了?蹙眉心,然后收了?手,哇的一声?哭出来:“赵旻赵旻赵旻你是不是半个月没好?好?吃药啊!”
“怎么又体虚了??”
“完了?完了?完了?,白聿知道?你的事情了?,迟早要告诉萧忌的,但是我现在还是根治不了?……呜呜呜呜。”
赵旻:“……”
“无妨。”
“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不必自责,”赵旻说?罢,整理了?自己的衣袖,思?忖少顷淡淡道?:“我去陪王爷了?。”
说?罢,赵旻又缓缓道?:“麻烦,到时候一定替我保下肚子里的孩子。”
剩下的日子里,他能陪着萧忌就够了?。
赵旻说?吧便回了?房间,白绒懵懵的在廊下做了?好?久,哭了?一会儿哭没眼泪了?,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裹。
他不能不救赵旻!
白绒决定委屈求全——
去找白聿。
……
萧忌在西北打了?十几年的仗,受过得伤数不胜数,偶尔染个风寒就是小打小闹,从未因此在床上躺过。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倒真有些招架不住。
萧忌醒来的时候已经?酉时,窗外夕阳渐沉。
抬眸,小孩儿就守在他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见他醒来,放下书起身就要扶:“哥哥,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萧忌蹙了?蹙眉心,起身,赵旻给?他拿上腰枕靠着:“阿旻,不用陪着哥哥,哥哥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嗯,”赵旻应了?声?,起身打湿了?帕子过来给?萧忌擦脸:“哥哥回来后一个多?月都没停下过,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受得了?。”
赵旻耐心地给?萧忌擦了?擦脸,“病了?,累了?,不管是怎么样,多?休息总没错。”
“阿旻陪着哥哥。”
萧忌:“……”
蹙眉,不开心,握住了?赵旻的手,“阿旻,哥哥不用。”
说?罢,萧忌起身,拿着帕子扔到水盆里:“哥哥的身体好?着呢。”
赵旻应了?一声?,动手摸了?摸萧忌的额,发现好?像真的不热了?,便问:“嗯,那哥哥去外面坐一会?”
“嗯,”萧忌抿了?抿唇,将小孩儿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儿:“罢了?,哥哥还是处理一下公务,阿旻陪着哥哥好?不好??”
赵旻:“……”
三州的事务虽不比京师和顺天?府杂,但是半个月没动,处理起来定要忙活到晚上亥时后了?。白聿离开的时候交代了?要萧忌多?休息。
赵旻:“今日时间不早了?,哥哥这会儿要去府衙吗?”
“不如明日再去吧,”赵旻:“白先生明日回来给?您配好?了?药,哥哥用了?再去。”
萧忌甚少被?其他人左右决定,但是赵旻不是其他人,思?忖少顷萧忌还是应下了?:“好?。”
肩上隐隐的疼感明明没有那么影响他才对,但是萧忌就是有些烦躁:“那哥哥再休息一会儿,阿旻想出去就自己去玩儿吧。”
……
翌日,白聿和白绒一起回了?王府。
昨日赵旻担心萧忌,并没有和白绒细谈,也没注意白绒晚上没回来。
正午时刻,白聿研制好?了?要给?萧忌换的药,赵旻和白绒在一旁守着,因为要举着铜盆,卓玛便在身旁伺候,赵旻只能远远看着。
白绒安慰赵旻:“你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赵旻:“嗯嗯。”
约过了?半个时辰,白聿才将伤口处理完。卓玛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出了?门,赵旻远远看了?一眼,担心极了?。
这时候白聿从内殿出来,一身素净的白衣上沾了?不少血迹,乍看有些吓人,他唤:“阿绒。”
说?罢,白聿将自己的药箱递给?白绒,白绒竟然老老实?实?的接了?过去,脸上虽然不情愿,但是什?么话?都没说?。
白聿:“殿下,主上的毒一时半会儿还解不了?,这几日殿下多?劝劝主上,莫要太过劳累,否则真的要少只胳膊了?。”
“谢谢先生,我记住了?。”赵旻应了?声?,话?音刚落,上身只简单搭着一件绸缎里衣的萧忌掀开珠帘,从内殿走了?出来。
萧忌:“阿旻不用听他瞎说?,大夫最喜欢吓唬人,哥哥好?着呢。”
白聿:“……”
白绒:“…………”
白聿朝着赵旻微微一笑,作揖,“殿下,在下先下去了?。”
白聿说?罢,白绒也气?鼓鼓的跟了?上去:“赵旻我先走了?……”
萧忌一身绸缎寝衣,三千青丝披在肩头,上身大咧咧地敞着胸口,一侧肩膀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直接从手腕处将整个手臂包裹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疲态。
萧忌甚少在人前这般狼狈,要么一身干练的劲装弯刀别在腰间,一举一动都意气?风发;要么一身苏绣玄袍精致的金丝暗纹在衣料间熠熠生辉,是光风霁月,人中龙凤的矜贵摄政王。
“嗯,”赵旻收了?收思?绪,主动牵着萧忌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哥哥回床上吧,阿旻给?您读书。”
萧忌:“……”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云泉送来了?药膳。
赵旻坐在萧忌床头,拿着一本诗经?给?萧忌读。
云泉在殿外,将厨房精心做好?的药膳和一两碟京师菜放好?,乐呵呵的喊人:“殿下,王爷饭菜都给?您摆好?了?,可以用膳了?。”
内殿,赵旻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身边阖眸,但是没睡着,把玩着他指节的萧忌:“哥哥,饭菜好?了?,阿旻伺候您吃饭吧?”
“嗯……”萧忌不紧不慢应了?一声?,倏然从榻上坐起来,抓着赵旻的小手:“云泉,弄好?了?就出去,本王和你家殿下单独吃。”
殿外云泉本来确实?是准备伺候殿下和王爷吃饭的,毕竟王爷手脚不方便,殿下还有身孕呢。
闻言,云泉只能此先退下:“小的这就退下。”
少顷,外殿的门吱呀一声?。
赵旻这才起身,“哥哥,下来吃饭吧。”
萧忌‘嗯’了?声?,牵着赵旻出了?内殿。
萧忌的手刚好?伤到了?右手,吃饭不方便,赵旻坐下后便开始给?萧忌盛饭,弄好?后又挪到他身边坐,用调羹给?萧忌喂饭。
萧忌抿唇,拿着筷子的手有些用不上力气?。
一直抖。
少顷,赵旻不解探了?探勺子,“哥哥,张嘴。”
萧忌:“……”
张开了?嘴,将一口没有味道?的饭菜含在嘴里,狠狠地咀嚼。
赵旻耐心地等萧忌咽下去,换了?口鱼躺汤:“哥哥,尝尝这个。”
萧忌听话?吃了?一口。
没有味道?,全是苦涩的药味儿,难吃极了?。
“阿旻,”萧忌咽下鱼汤,单手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哥哥吃饱了?,你吃吧。”
“就吃了?一口……”赵旻放下碗筷,俯身摸了?摸萧忌的额:“哥哥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请先生过来看看?”
“哥哥没事,”萧忌抬眸,蹙眉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思?忖少顷,用左手端着饭菜:“哥哥自己吃,阿旻陪着哥哥就好?。”
赵旻:“好?。”
萧忌味同嚼蜡吃完午膳,云泉进门收拾了?碗筷,赵旻简单洗漱过陪着萧忌午休:“哥哥,晌午没怎么休息,中午睡一会儿吧?”
榻上,萧忌握着赵旻方才读的诗经?,闻言有些烦躁地将书扔在小几上,朝着赵旻伸出手:“乖,过来。”
第60章 第 60 章
立春过后, 西北就只有昼夜凉爽,正午的太阳毒辣,连带着房间都暖烘烘的。
赵旻走到塌前, 先将?塌前的小窗户关上,才将?手放在萧忌手里,乖巧询问:“哥哥怎么了?”
“想抱阿旻。”萧忌握着赵旻的手, 将?人揽在怀里,鼻尖隔着衣物抵在赵旻的肚子上, 突然发问:“他怎么不动?”
赵旻:“……”
他腹中的胎儿与他一般,精力少,胎动并不频繁, 白绒说孩子生下来需要好生养着,可能还需要大量的药材补身子。
赵旻将?手轻轻搭在萧忌脸上,道:“他睡着了。”
萧忌:“嗯。”
“以后若生下来, 定不闹腾阿旻, 是?个乖巧的, ”萧忌说吧,思忖片刻道:“哥哥性格从前也内敛和阿旻差不多。”
赵旻:“是?吗?”
可是?萧忌怎么也不像是?内敛的人。
“哥哥, 休息吧,”赵旻收了手,坐在萧忌身边,萧忌顺道拿来被?子:“好,阿旻睡里头?”
“不了,”赵旻只解开了自己的外袍,“阿旻睡外头, 一会儿还要出去吃药。”
今日早上白?绒找了他一次,说正午要再给他看看。
“嗯, ”萧忌应了声?,直接掀开被?子,示意赵旻躺下:“那阿旻就凑合先和哥哥睡一起吧。”
躺了有半个时辰,萧忌就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应该是?这十几天在眠山过度劳累,也可能吃白?聿用的药中有安眠的成分,萧忌睡的挺沉的。
赵旻没什么困意,掀开被?褥,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挪开。
随后帮萧忌掖好被?子,离开了房间。
……
白?绒早就在房间等不及了,东张西望,趴在窗户上往赵旻要走的路上瞧。
白?聿在内殿桌前坐着吃茶,目光放在探着身子往外看的少年。
少年一袭青袍窄腰盈盈一握,脚丫惦着拱着腰,从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少年下半截身子,腰线下由窄渐渐变宽,丰腴的臀/部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卡在了墙上。
白?聿拂袖,放下了茶杯,踱步走到白?绒身后,手慢慢抚上了白?绒的腰:“阿绒,瞧什么呢?”
白?绒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整个身子差点拱出去,幸好他及时抓住了窗框。
少年立马就发怒了,像一头小狮子咆哮:“你撞本仙人做什么!!!!”
这时候,门前的鹅卵石小径上出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赵旻撑着一把遮阳的油纸伞,正午的光线直射下来,像是?光里的小仙人独身朝着窗框看向他这边走来:“白?绒。”
白?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欢快的应了一声?,“赵旻赵旻!快来!”
说罢,白?绒提着衣袍,急匆匆地?出了房门:“你也太慢了,本仙人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白?聿抿了抿唇,淡淡一笑。
赵旻进了门才发现白?聿也在。几次与白?聿独处的时候并不愉快,赵旻微微蹙了蹙眉,将?伞收了起身,礼貌道:“先生也在。”
白?聿眯了眯眼:“嗯,阿绒前日跑出去非要在下过来一起给殿下看看,若殿下不介意,一会儿阿绒诊脉在下就在一旁候着如何?”
赵旻淡淡应了声?:“嗯。”
无所谓了,反正白?聿现在知?道他的秘密。
白?绒牵着赵旻的手,半个身子都黏在赵旻身上。
白?绒喜欢贴着赵旻,但是?萧忌在的时候他可不敢,“赵旻,白?聿他会用蛊药……而且我?觉得你的身子不仅仅是?——总之让他给你看看吧。”
说罢,白?绒噘着嘴与赵旻分开,手紧紧握着赵旻的手,内疚道:“赵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要遭受这些。”
赵旻:“……”
大宗崇尚人学,讲究实事求是?,先祖时期那些梦魇鬼怪、占卜算卦、巫蛊之术的怪诞传闻,在今日今时只有话本上夸大其词去描述一番,现实中无人相?信。
所以他那个预知?世界运行规则的梦,简直天方夜谭,无中生有。
赵旻自然不能和白?绒解释自己有预知?每个人结局的原因,只能委婉从事实上解释:“药是?我?母亲买的,也是?他逼我?吃下的,孩子是?我?和王爷的也是?我?要生的,阿绒不要自责。”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只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赵旻说罢,将?目光放在白?聿身上。他不确定白?聿是?不是?和萧忌说自己产子必亡的事情,还是?只是?和萧忌说了自己身体?不好。
上次白?聿说的话棱模两可,大半都是?在套他自己的话。
白?聿站在白?绒身后,与赵旻隔着一人的距离,“殿下放心,若殿下愿意在下定竭力助您。”
“你要求的事情,我?办不到——”赵旻对?着白?聿道。
白?聿要西北三州,野心勃勃,他的话有一半都不可信。
白?聿只是?付之一笑:“在下已?经有了更?想要的东西,殿下,坐下吧。”
“就、是?、就是?,”白?绒结结巴巴拉着赵旻坐下,“让他看看也不亏,他若治不好,以后咱们不用他就是?。”
赵旻蹙了蹙眉心,少顷,撩起衣袖道:“嗯,劳烦。”
白?绒诊完,情况并没什么变化,他小脸儿皱巴巴的看着白?聿:“你,你来吧。”
“好,”白?聿抿了口茶,随后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墨玉在赵旻视线前摇摆。
点上一块犀角香。
少顷白?聿道:“殿下,看着这块墨玉——”
……
赵旻治疗完回?到房间的时候,萧忌已?经睡醒了。
书案前,府衙送来了三州各个衙门的述职文书,赵旻推门进去的时候,萧忌正不耐烦用受伤的右手执笔写?字。
赵旻:“哥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一个时辰了,”萧忌蹙了蹙眉心,将?手里的笔放下,“阿旻去找白?绒了?”
赵旻点了点头,走到萧忌身边坐下,思忖少倾道:“嗯,方才见哥哥睡了,便抽空去了白?绒哪里一趟。”
“好,”萧忌:“下午没什么事,阿旻想去骑马吗?”
“不了,”赵旻给萧忌研磨,心里想着方才白?聿和他说的话,思绪杂乱——
“哥哥现在不太能骑马。”
赵旻倏然抬眸,发现萧忌脸色有些不好。
“嗯。”萧忌抽了抽嘴角,道:“等哥哥好了再去也好,单手总是?不安全的。”
萧忌似乎有些失落,淡淡说了句便换了左手拿笔,“哥哥忙会儿,阿旻不用陪着。”
“哥哥……”赵旻理了理思绪,抬眸看着眉心微微蹙着的萧忌,“你不开心吗?”
平常他若是?有空,萧忌很喜欢让他陪着的。还是?说萧忌身子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
赵旻研好墨,挪了一下位置,坐在萧忌身边:“是?不开心吗,中午的时候哥哥兴致就不高——”
赵旻说着,余光落在萧忌右侧肩膀上,能动的只有左边的肩膀,右侧像是?被?绳索桎梏了般。赵旻突然想到,萧忌是?不是?觉得他麻烦自己了?
赵旻蹙眉,抬手握住了萧忌的狼毫笔:“哥哥?”
“没有心情不好,”萧忌吁了口浊气,抬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阿旻,哥哥没有心情不好,只是?肩上有伤不能陪着阿旻玩儿。”
赵旻:“哥哥。”
赵旻舔了舔唇,抬眸看着萧忌,又喊了他一句:“哥哥,你知?道阿旻的身体?不好……让白?先生给阿旻看病,却不直接问阿旻是?怕伤阿旻的自尊吗?”
白?聿方才告诉他,他性格是?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养成的,若想改善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除非他自己能走出来。
“阿旻如今已?经不觉得难受了,”但只是?现在觉得不难受了而已?,若是?放在从前,他几乎无法从那种苦痛中挣扎出来。
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要之他于死?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要他死?,他又有什么脸面好苟活?
可是?冥冥之中,他意外做了个梦,知?道自己的父母并未亲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那样的。
赵墨很好,萧忌很好,白?绒和云泉都对?他很好。
他想对?萧忌好。
现在不仅仅是?因为萧忌和他有一样遭遇了,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萧忌。
像夫妻患难之时那样。
“因为阿旻想给哥哥生孩子,”赵旻说着,脸上有些发烫,但是?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想给萧忌留下一个孩子。
“所以哥哥不必觉得麻烦阿旻……”赵旻抿了抿唇,“夫……夫妻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
“谁教阿旻说这些的?”萧忌握着小孩儿的手,觉得有些离奇:“阿旻去找白?聿了?”
白?聿擅读心,可解心中抑郁之症,通读梦魇。
但小孩儿不喜欢,萧忌便没勉强。
“嗯……”赵旻:“白?先生和阿旻聊了一些事情——”
赵旻说着,脸颊逐渐发热,想赶快结束这个说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话题,“总之,哥哥不必觉得麻烦阿旻,阿旻喜欢陪着哥哥。”
萧忌挑了挑眉,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嗯。”
只淡淡道:“好。”
他的肩伤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若是?治不好,日后这条胳膊废了也不是?没可能。
“那哥哥忙一会儿?”赵旻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在萧忌身侧坐下:“阿旻陪着您,忙完了应该就该吃晚饭了。”
“今晚不吃药膳……”萧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赵旻:“嗯……哥哥想吃什么?”
“都可以——”
“阿旻,若是?哥哥以后废了一条胳膊……”萧忌烦躁不已?,索性单手将?小孩儿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又问:“阿旻可会嫌弃哥哥?”
赵旻皱了皱眉,认真看着萧忌,片刻后乖巧问道:“哥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阿旻,哥哥在问很严肃的问题,”萧忌烦躁地?拢了拢头发,那只受了伤的手还紧紧攥着赵旻的小手:“哥哥的手若是?以后不能用了——”
萧忌话音未落,唇贴上一片柔然,唇瓣一触即离,小孩儿红着脸贴着他的额:“哥哥瞎说什么呢?阿旻怎么会嫌弃哥哥,而且哥哥的胳膊会治好的。”
赵旻顺了顺萧忌的背,两个人挨得太近了,萧忌身上暖哄哄的,他刚才还亲了……亲了萧忌一口……赵旻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但是?萧忌左手还握着自己的腰,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赵旻羞得不行,垂眸,小声?咕哝:“好了哥哥,能不能松开阿旻……”
“好。”萧忌吁了口浊气,松开赵旻。
青年乖巧的从床上下去,坐在床沿上,垂眸思忖少顷,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抬头看着他:“哥哥——”
赵旻话吐了出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太害羞了没敢看萧忌的脸色。现在抬眸,与萧忌对?视,肉眼可见萧忌的眉心还微微蹙着,分明是?没有释怀刚刚问自己的问题。
萧忌是?大宗的皇室,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是?十多岁就与塞外游牧骑兵斡旋守护大宗边境的少年将?军,也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登峰造极了四年的摄政王。
但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失败,也会受伤。
也会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隐藏自己的不足,怕会被?嫌弃吗?
赵旻舔了舔唇珠。
萧忌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衣物,蹙眉看着不走的赵旻:“阿旻看着哥哥作甚?”
“哥哥自己能宽衣——”
赵旻从未感受过什么叫爱,他知?道萧忌对?他很好,他也知?道自己想对?萧忌好,却甚是?难理解爱一个人的感觉。
若是?能把爱一个人的感觉细化,大概就是?眼前他能感受到萧忌的情绪一样。
萧忌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内耗焦虑的一面。
萧忌越是?表现的自己可以做某件事,越是?不想将?这一面的不足在自己面前暴露。
赵旻心里好像一点一点被?萧忌的情绪填满了。
赵旻伸出手,轻轻附在萧忌的手上,帮他解开了衣带:“哥哥,你觉得麻烦阿旻了吗?”
“嗯?”萧忌闻言,轻轻一笑,嘴角有些勉强抬着:“哥哥要麻烦阿旻,阿旻会嫌弃哥哥哥吗?”
“不,不会。”赵旻摇摇头,又爬上床去,将?萧忌的衣服给他解开,然后乖巧地?跪在萧忌腿间,勾着他的脖子,忍着脸上的烫,又吻在萧忌唇上。
萧忌的唇很凉,似乎总些锋利;现在却是?柔软的、亲近的、湿濡顺从的。
赵旻探出一点舌尖,快速在萧忌口中舔了一下,他的森*晚*整*理手开始忍不住哆嗦了,脸上烫的不行,他恨不得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他若是?不这样,萧忌会不会感受不到他的喜欢?
赵旻亲了几口,缓了缓,萧忌没动,像是?也同他一样在感受彼此的感情。
少顷,赵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了,才微微拉开和萧忌的距离,抵着他的额,小手握着萧忌两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心口:“哥哥,阿旻喜欢你,感受到了吗?”
赵旻小声?说:“因为,害羞,不敢亲,亲哥哥……但真的,喜欢萧忌,喜欢哥哥。”
萧忌觉得自己要炸了,攥着小孩儿的手没听使唤地?攥紧了。
小孩儿喜欢人原来是?这般样子?分明红着脸,再多说他一句,就要羞哭了,还抱着他亲了又亲,一句一句说喜欢。
赵旻喜欢他。
萧忌笑了声?,握着小孩儿的手,还没碰到小孩儿,赵旻却捂住了他的嘴:“哥哥,不亲了,阿旻……阿旻不想亲了……腿软……”
萧忌舔了舔小孩儿的脸颊:“好,阿旻说不亲就不亲。”
“嗯,”赵旻慢慢松了手,“那哥哥还要阿旻陪吗?”
“阿旻去小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好不好?”
萧忌紧蹙了四五日的眉心倏然展开,起身将?赵旻拉了起来:“阿旻去吧,哥哥听话,再休息一会儿。”
“改日忙完府衙的事,哥哥带阿旻出门玩。”
赵旻舔了舔被?亲的亮晶晶的唇珠,乖巧道:“好。”
……
翌日。
萧忌仿佛是?突然活过来般,一早就去了府衙。赵旻得空,继续找白?聿做‘心疗’的治疗办法。
继昨日,白?聿拿了一块墨玉在他面前摇摆,不久他便沉睡,做了个梦。
白?聿说他身体?不好的根本还是?因为心中结郁,而梦,就是?他的心病。
赵旻梦到的还是?最初自己难产而亡的结局,以及萧忌和萧景驰赵墨的结局……但与之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与他本身的经历相?融合了。
从嫁给王宴难产而亡,变成了他死?在萧忌怀里。
赵旻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深渊。
殿内,白?绒守在赵旻身边,看着榻上出了满头汗的人,记得团团转:“白?聿,你这法子最好有用——啊啊啊啊啊他这么哭了……白?聿你先停下来……”
“不可。”白?聿点上了犀角香,放在赵旻身边。
白?聿拉住了白?绒的手,防止他弄醒赵旻:“阿绒,此法为‘疗心’只有找到他痛苦的根源,才能治好他的病。”
“这种办法,虽然痛苦,但见效快,再等等。”
白?氏家族以天生的制蛊能力在西北边陲地?带名声?大噪,但是?白?聿白?绒两人却白?家的变故,养成了独成一派的蛊师。
白?绒善用蛊毒,以毒治毒。
白?聿擅长蛊药,不治急症,专攻心病。
外人都说他那双冰蓝色的眼仁,似乎有能窥透人心的能力。
但实际上,白?绒知?道白?聿擅治心病的原因是?因为他本身就有心病。
“白?聿,赵旻真的不会有事吗?”白?绒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得心病,赵旻明明就是?吃了他研制的生子药才身体?羸弱的,怎么就真的有心病呢?
但是?白?聿的经历,他又十分清楚。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身体?会生病,心病更?难医,古书上有记载,因心病精神?长期遭受创击,最后郁郁而终之人不在少数。”白?聿将?白?绒拉出了内殿,“昨日你也听到了,赵旻所梦是?幼年被?欺负嫌弃的事情,可见此事在他心中一直都没有过去。”
“再等等,看看他今日会做什么梦。”
“啊啊啊啊,”白?绒究竟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坐在凳子上自责的想哭:“我?就听你他一次,你一定要救下赵旻……”
白?聿抓着白?绒的手腕,道:“哥哥会尽力,但是?阿绒你要配合哥哥。”
白?聿勾了勾唇,轻握住白?绒的腰,在他耳旁轻轻说道——
少倾。
“什么?”白?绒决定这种办法简直前所未闻:“这样能行吗?他的身体?明明没有恶化,再有两个月不一定调养不好。”
白?聿:“只要笃定他要死?,他才能完全放下;心病解开,他才能彻底的治好,否则产后气血亏损易伤心绪,最后还是?要郁郁而终。”
白?绒破防了张大嘴巴趴在桌子上哭:“呜呜呜呜。”
“都怪我?……”
白?聿:“……”
……
半个时辰后,赵旻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身上的衣物全都湿透了。
赵旻蹙了蹙眉心,扶着床榻起身,视线逐渐聚焦看着面前一脸愁容的白?聿和白?绒:“怎么了?”
白?绒抿着唇:“赵旻你……呜呜呜呜呜……你的身子变差了呜呜呜……”
白?聿打断白?绒,给赵旻诊了脉:“殿下,您今日觉得怎么样?”
赵旻:“……很,很痛苦,一直在做噩梦。”
“做噩梦是?正常的,”白?聿,“心中结郁便是?心病,心病若不医治,就是?仙丹灵药也调养不好您的身子。”
赵旻蹙眉:“可……”
可是?他的命运早就写?好了,又怎么算得上心病呢?
赵旻:“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心病。”
“殿下是?否多年情绪没有起伏?或是?觉得生活无趣,失眠,又或者是?。”
白?聿打断赵旻,咬重了音量。
“——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赵旻茫然抬眸看着白?聿,那双冰蓝色的眼仁似乎穿透他的躯体?,直击灵魂深处:“我?……”
白?聿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
“殿下确实命不久矣。”
白?聿正色道:“殿下的病确实很重,如您担心的那样,等生下腹中的孩子,殿下一定会血气亏损,根本熬不过月子。”
白?聿:“殿下的时间不多了。”
白?绒扒拉着赵旻:“赵旻都怪我?呜呜呜,要不是?我?你的身体?就不会这么弱——”
赵旻:“是?吗?”
竟然不会产时血崩,不过都无所谓了。
“不怪你白?绒。”
赵旻抿唇苦笑,他早就只知?道自己的命运无解,现在好像确定了这件事更?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赵旻从床上起身:“我?只想保下腹中的孩子,白?先生以后不必做这些了。”
他真的不想再梦到关于萧忌会死?掉的场景。
白?聿:“好,那殿下以后不用过来了,剩下的时间,阿绒继续给您调养身子就好,小殿下就一定能保住的。”
白?聿:“这个您不用担心,只是?主上哪里——”
白?聿:“主上知?道殿下心结难解,要求在下多注意您的情绪,至于殿下患有不治之症主上并不知?。”
“上次,在下确实想激您,抱歉。”
“……”
赵旻抿唇:“我?,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告诉王爷的。”
白?绒两只手抹眼泪,推走白?聿,像是?一团云雾一样缠在赵旻身上:“赵旻呜呜呜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呜呜呜都怪我?挣黑心钱呜呜呜。”
赵旻:“……”
“没事的白?绒——总有生离死?别,我?只是?早了一些……”
“这两天麻烦你和白?聿先生了,这件事我?想自己告诉王爷,劳烦阿绒和白?先生你替我?保密。”
白?绒和白?聿点了点头:“自然。”“肯定呜呜呜……”
“谢谢,”赵旻说吧,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那我?先回?去——”
“我?送你!”白?绒拉着赵旻的手:“顺便给你开些药。”
从白?绒的房间离开后,白?绒就像是?年糕一样粘在了赵旻身上。即使赵旻已?经和白?绒解释过了,自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了,白?绒还是?不肯离开,跟云泉在院子里待着。
无奈,赵旻只好由着白?绒。
萧忌一走就是?一整日,到了酉时府衙才来了人传话,说萧忌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赵旻吃完晚膳,便先自己洗漱了,顺便准备了些外用的香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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