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雾雨春夜 > 19、雾 1.9
    “呕……”


    记忆的浪潮翻涌而上,将她淹没。那些碎片式的内容,宛如榴弹在她脑子炸开,碎片扎入她的喉咙,引来呕吐的错觉。


    沈泽雨下意识地抱起双腿,蜷缩在副驾驶上,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原本在碎碎念的陈词一下就注意到她的反应,见她卷缩在一起,不受控制地干呕着,神色紧张:“阿泽……你怎么了阿泽?”


    应激反应令沈泽雨抱住了自己,躲在副驾驶上瑟瑟发抖。但她还能听到陈词的声音,咽了咽喉咙,勉强道:“我没事……”


    “就是有一点,下雨天应激。”她勉强开口,安抚着陈词,“师姐你专心开车,我缓一会吃了药睡觉就好了。”


    陈词见她将头埋入双臂间,身体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不停地颤抖,万分担忧:“你真的可以吗?要不我下个路口掉头,送你回医院怎么样?”


    沈泽雨从双臂中抬眸,露出湿漉漉的双眼,强撑着笑了笑:“可以的,不用回医院。”


    “医生说我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你放心好了。”


    她手头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就算是现在发病了,也不可能选择住院的。


    尽管她说的坚定,可陈词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沈泽雨叹了口气,伸手往后座去够自己自己书包:“你要是还不放心,我现在就吃药。”


    陈词连忙说道:“好,那你快点吃。”


    沈泽雨将新拿的药物拆开,各种各样拿了一大把,就着热水喝下。


    她吃得熟练,陈词看得心疼。


    要不是下雨天开车要专心,陈词还得念叨几句。见她吃完药,陈词连忙道:“你把车椅放下,睡一觉吧,睡醒了我喊你。”


    “嗯。”


    应激状态下,情绪带来的躯体反应,让沈泽雨非常难受。她现在觉得胃疼,心脏疼,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剁碎再扔在地上用石头硌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灵魂深处带来的空洞冰冷的疼痛。


    她蜷缩在椅子上,将拳头抵在心口,咬住了下唇。


    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过载的疼痛没有出口,她需要一把尖锐的刀,扎入自己皮肤里,直到刀痕遍体,血迹斑斑。又或者是一块坚硬的墙壁,撞上去,撞上去,撞到头破血流。


    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能让躯体疼痛就行,只有这样才能以痛止痛。


    对疼痛的渴望完全控制了她的大脑,换做是以前,她已经开始实施行动了。


    可是现在陈词就在她身旁,在这世界上,她唯一的家人就在她身侧,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让陈词看着她的伤口落泪。


    沈泽雨从纷乱的思绪里分出了一点心神,颤抖着开口:“师姐,说几句话吧。”


    一旁的陈词这才小心翼翼开口,和她说道:“好啊,那我和你说说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吧……”


    “她家也非常抓马,她不是自闭症嘛,很小的时候她爸就因为这个和她妈妈离婚。她妈妈呢,就一直带着她,后来发现她有画画的天赋,就送到学校来了……”


    “最近那个孩子拿了少年组的金奖,奖金十万块呢,她爸就又找上门来……”


    陈词不再提她和自己丈夫的事情,转而提起了学校的学生。


    细心的沈泽雨自然听出其中的区别,她当然明白陈词是误会了,认为爱人的亲密让她想起了和商秋池的过往,殊不知这事其实和商秋池没什么关系。


    其实从一开始,商秋池都只是诱因。真正的主因,除了她的主治医生,还有她本人,谁也不知道。


    只是沈泽雨也没有余力解释了,加量的药物令她昏昏欲睡,她趴在椅背上在陈词的讲述里,随着雨声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境和现实交错,将她的思绪挤入混沌的记忆里。


    一时是十多岁的时候,商秋池坐在她的自行车后座上一圈又一圈地在金乌大道游走,看傍晚时分的落日。


    一时又是大学时期,她和陈词在南江街头举着摄影机拍摄,镜头里的商秋池站在桥上,背对着她们,一身白绸旗袍,乌木簪子挽着长发,身型窈窕,万种风情。


    依稀记得,梦里她在唤:“秋池,转过身来。”


    梦里的人回首,面容模糊不清,只余下疑惑的一句:“老师?”


    沈泽雨骤然惊醒。


    再次睁开眼,她看到陈词趴在自己身前,满脸都是担忧:“阿泽,睡醒了吗?”


    药效还在,沈泽雨的脑袋一片昏沉。她稍稍坐起身,眯着眼看向窗外,看到自己家那三层小洋楼才反应过来:“到家了吗?”


    陈词点点头:“嗯。”


    沈泽雨抻了个腰,解开安全带,对陈词说:“那我下车了。”


    陈词不太放心,跟着她下了车,拎着包将她送到二楼的房间。


    药物令沈泽雨困得厉害,连带着情绪也变得模糊不清。她进门就想睡,但陈词却一把拉住她,神色很郑重地叮嘱:“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身体健康第一位,就算是工作不做了,也无所谓知道吗?”


    沈泽雨脑子懵懵的,听完点了点头。


    陈词叹了口气,看她从车上那个应激敏感的兔子,又变成一个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将沈泽雨拉了过来,抱在怀里:“你说你怎么那么好欺负呢,谁都来欺负你两下,把你欺负成这样……”


    语气里带着哭腔,沈泽雨靠在她肩头,无措地拍了拍她后背。


    沈泽雨现在这个情况,陈词不敢表露过多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将沈泽雨推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去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嗯。”沈泽雨点点头,她抬眸望着陈词,踟躇着开口:“师姐……”


    陈词眼眶里还有泪:“嗯?”


    沈泽雨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她,眼神带着几分躲闪:“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也做过很坏很坏的事情,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欺负,也并不无辜……”


    “你还会……”


    陈词瞬间瞪大了眼睛:“你做什么坏事了?杀人放火?□□掳劫?还是偷税漏税?一胎七胞?”


    沈泽雨抿唇,神色很纠结,半晌才吐了一个词:“做三未遂。”


    “哈?”


    陈词惊呆了,没忍住直接吐槽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干的丢人事?”


    沈泽雨不说话了,沈泽雨抬手挠挠脸,转身朝房间走去:“我睡了,师姐记得把我把门带上。”


    她“啪”地一下把门关上,只余下陈词和门口的小猪牌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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