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看,他们出来了!”
“秘境破了。”
朱白玉这番立在秘境外侧,不知打哪掏出一把折扇,白玉折扇抵在下巴,一双潋滟的眼睛看着秘境出口。
两日前,他们便被秘境一并送了出来。
但很意外,本以为周辛昂留在内也算正常,但没想到,沈卿池和他看上那西洲来的少年以及奕星阁那位都没出来。
甚至于,还有一位也是群儒宗名下弟子。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沧珠奇效,众多修士都追捧至极。哪怕将他门下的宝物统统拿去一换,恐怕也不会有修士换。
这厢,周辛昂倒是更早一日出来。
少年衣袍仍然像雪,在雪天之下,苍白若薄纸,只看到那双分明漆黑瞳孔映出无辜神色。
只见那些个修士打少年出来,目光便毫不遮掩地落在少年身上。
“周师弟,此番出云水境,可是好事将近。”
少年却淡然一笑,面上越发无辜,好似听不懂这意有所指的话:“各位师兄师姐恐怕是想多了。”
“周某也不过是被遣送出来的。”
“只不过,比各位稍慢一点。”
那神色属实不算作家,任谁看了都觉得少年没在说谎。
更遑论少年这时语调轻慢:“不若大家想想,我们眼下还有修士在内。”
“还指不定是谁抢了机缘呢。”
朱白玉心中嗤笑一声,只觉得周辛昂这人属实有些意思。装的真像那天上雪莲,纯洁的要命。
可惜他才不怜香惜玉,更何况,论修行论外貌,他朱白玉才更甚一筹。
“周师侄,可当真没有抢夺到机缘?”
“毕竟——”
“这秘境,可是你师兄赠与你的。”
“这沧珠,不应当是你拿到手才最为正常吗?”
此话所言极是,在座修士纷纷将目光再次落回周辛昂身上。
周辛昂轻笑一声,只是端的一副好脾气解释:“朱师叔,师侄修为低微,如今身上受了伤。属实没有着抢占沧珠的本事。”
朱白玉看他一眼,到底是压下心中猜忌,只说:“不过谁拿了沧珠,倒也是人的机缘。”
“就算是师侄拿了,也委实正常。”
“他人拿了,也正常。”
“毕竟机缘一事,向来不由人定。”
周辛昂:“师叔所言极是。”
两人面上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最后朱白玉实在懒得和周辛昂争执,闭了嘴。
如若不是周辛昂,那就只能是他们几人当中的几个拿了沧珠。
但丑话说在前面,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各位目光虎视眈眈的修士,朱白玉好以整暇地站在一旁,心中倒是想: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毕竟,那人可是沈卿池。
这世上能有几个凡夫俗子做到不到百年就一脚迈入出窍?
恐怖如斯,可惜这些人倒是没眼力见。
竟是不散,还想着诘问一番,阶级刁难吗?
朱白玉眼眸闪过一丝兴味,这会却观天空雾霭沉沉,这会确实清明了不少。
天空这时隐隐传来闷雷声,听到一声细细的闷响从遥远的天空传来,宛若冬日沉沉的雷声。
但随着一声天崩地裂地雷声响起,一道夺目闪电劈天盖地落下。
一声沉沉的声音从天空响起:
“云水境结束。”
“所有修士遣送出境。”
半空中一道巨大的灵力旋訇然中开,看到云间墨色衣袍暗沉若阴云,青年只收拿剑,一手却环抱着秘境之初开始时看到的西洲少年。
如今少年脸上还隐约可看到血痕,白玉面庞森白,一双三月红缨的唇色因着不安颤动。
两人秘境之初还未有什么交结,如今才不到十几日,竟然会如此亲密无间。
朱白玉眼尖地看到少年受伤,心中暗叫不好,也不顾留下来看好戏了。
先一步开口:“见到沈兄出来,朱某便心安了。”
“如今想到门内似乎还有要事,便不和沈兄叨唠了。”
“沈兄若有空也可到我琉璃阁小坐。我琉璃阁随时欢迎。”
此番还悬浮在半空中的沈卿池甫一落下,长靴踩着雪上无声,却无端泄露威压。
在座修士忽地回神,大梦初醒般想起沈卿池是出窍期修士,惊出一身冷汗来。才想起这并非是一个师父不在身边,仅仅不到金丹可拿捏的那位弟子。于是也纷纷告退。
开玩笑,秘宝虽珍贵,那也要有命拿啊!
“哎,沈长老好久不见,我也想起我宗门有要事告急,就不多叨唠了。”
“对对,我也是。”
“哎,你不是约我去你宗门小坐,不若现下便走?”
修士化作鸟兽一拥而散,走的走,溜的溜,最终就只剩下周辛昂同陪他一起进入秘境的那名师兄以及朱白玉同他名下弟子。
沈卿池不冷不淡地点头,最后对着朱白玉道:“朱门主,下次见。”
他身后,霍梅初一手拖着皓文一手抱着少女,闻言也探出头道:“朱门主下次见。”
然后连忙跟上大步流星走开的沈卿池。
这时,几名修士朝着秘境开启的方向走来,只见他们穿着天微宗的弟子服,身后都背着剑。
为首那名女弟子更甚,身后正背着一柄别具一格的重剑,那重剑上镌刻云纹,隐隐窥见麒麟。
观那女弟子玉面洁净,墨发冠得整齐,束了个利落马尾。只稍稍与霜雪相衬,面容清冷,眉眼淡入烟云,白衣胜雪,一双深幽瞳孔在微光下暗闪。
一行人同沈卿池擦肩而过。
余寻音奉命来接师兄,自然没有推拒的理由。更何况还可以借此下山,便爽快的应下了。
两拨人马在林中碰面,但沈卿池心中焦急并未多看眼前一行人,只着急回去。
余寻音也不恼,只是看着那位仙君手握长剑,一手护着怀中少年时眼中升起了钦慕,但那目光也只是稍瞬即逝。
只是余寻音的目光却落在了沈卿池怀中少年身上,那银铃确实独特,但更吸引她的是少年身上拿着的素剑。
她一时觉得眼熟,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只是稍微一愣。
他身后的弟子见她这样,疑惑地问:“余师姐,怎么了?”
余寻音摇头:“没什么。”
然后便匆匆赶去秘境开口。
春寒山因着簌簌飞雪,笼罩在一片静谧雾蒙的雪色当中,此番这群修士离开,倒也又回归于平静。
不知下次这般热闹,又会是什么时候。
————
沈卿池并没有着急立马回群儒宗,且不说路途遥远,陈时眼下经不起波折。更何况,霍梅初一人兼顾少女和他那有些蠢笨的师侄实在了太辛苦。
但也还是离开了春寒山附近的小镇。
人多眼杂,难免还有修士没离开这时打起他们的主意。
不过半日,他们便来到百里之外的另一座城池——雾山县。
雾山县不算偏远,但也不算繁华。
往日最多只有金丹期的修士出现,但如今一下出来一个看不透修为的修士带着一个打扮奇异以及修为不低的另一位修士,最终还是惊动了城中修士。
“敢问阁下是哪派修士?”
出来迎接的是雾山县护阵长老,修为也在金蛋后期。
“群儒宗沈卿池。”
沈卿池自然知道他们一行人无端出现在这个小城,城中百姓和修士多有惊惧。
毕竟之前也有不少大能修士性情古怪,一言不合地开打,若是护阵长老打不过,城池必定是要遭殃的。
好在那护阵长老听到是群儒宗,暗自送了口气。
一张不算白皙的面上拉出一个笑来,莫名滑稽,却也诚意十足:“仙君若是不嫌弃,可在我们城主府住下。”
“眼下已晚,恐怕客栈少有空房。”
“且仙君带着几位也不方便,不若到我们城主府住下?”
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沈卿池点点头,说:“多谢。”
那修士见沈卿池这般客气,面上也逐渐放开,笑意盈盈的同沈卿池说:“仙君来的是好时候,我们雾山县过几日元宵有灯会。”
“届时热闹非凡,仙君可多留几日,替我们城中百姓多祈福。”
群儒宗的子弟向来在外爱祈福,其实不过就是替贫民百姓祈祷来年丰收或者长命百岁。
修仙者中少有宗门会如同群儒宗这般做,毕竟修仙者身系仙缘,这无异于是将仙缘赠与他人。但群儒宗修仙因着和尘世牵连,故而才会有这般的习惯。
沈卿池也笑:“必然的。我观尊城得天独厚,百姓和乐,定能扶摇直上。”
那修士闻言开心得不得了,连连称是。最后还看沈卿池抱着一名少年,那少年身上好似带上,隐隐散发出血腥气。
他不由得主动提:“仙君,我们城主府也有医修的。如若仙君不嫌弃,可让我们府上的修士帮忙看看。”
“那便麻烦了。”
霍梅初往日也鲜少下山,听到几日后有灯会不由得更开心。
他跟在沈卿池身后,此时身后背一个,怀中抱一个,也不觉得累。目光落在面前的城池,倒有些开心。
秘境十几日说不累是假的。
几人跟着中年修士到了城主府。
只见那城主府却也修的朴素,与城中的建筑无异,都是大气朴素的样子。
霍梅初心中感叹,难怪说百姓和乐。想必是这城主很爱惜城主的百姓,故而才这般说的吧。
风雪渐渐消停,这时陈时幽幽转醒,被沈卿池用力扣进怀中,暖洋洋的。
他本想动一下,活络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但又被沈卿池摁住,耳廓旁伴着扑撒而来的热气响起沈卿池的声音:“勿动。”
“稍后让医修替你看看。”
陈时便乖乖地爬在沈卿池怀中,鼻息间嗅着冷香。
屋外,那医修进退两难。
哎,这仙君和他道侣真相爱,这修仙界倒也少有这般恩爱的仙侠道侣。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劳烦先生进来替我看看。”
那医修才如梦惊醒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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