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 91 章


    “你在想什么呢?连我都看不见。”


    顾烆将洗好的一对筷子递在左时焕面前都快五秒了, 瞳孔视线没有焦距,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左时焕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明明他这么大个人就站在左时焕面前。


    他的存在感有那么弱吗?


    突然间顾烆打心底感到一丝委屈,紧紧抿着薄唇成一条直线, 倔强地不肯坐下, 保持着站立递筷子的姿势不动, 非要等待左时焕注意到他为止。


    显然顾烆是失败了, 委屈挫败感十足地开口:“时焕——你怎么不理我?”


    每当顾烆用他那磁性悦耳的男声, 发出故意拖长黏糊的撒娇尾音。


    总会让左时焕莫名情不自禁地自动耳朵发烫, 仿佛人还没动,耳朵就已经被顾烆撒娇的声音弄得酥麻无力招架了。


    “我没有不理你, 真的。”


    左时焕这样强调着,终于回神过了看向顾烆,然而顾烆却一点儿都不相信。


    顾烆眯着眼,狐疑拖长音开口:“那你跟我说一下, 刚才你在想什么?”


    左时焕:“没想什么?”


    顾烆不满地扁嘴:“没想什么……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想了解左时焕的所有。”


    左时焕顿时为难噎住了, 有点想捂脸挡住顾烆狐疑不信的深究到底视线了,难不成他真的要告诉顾烆……


    他刚才在想一些浮想联翩的事情,比如那一件居家人夫感十足的酒红色格子围裙,顾烆不要脱下来就好了, 就算在特殊情事床上的时候也不要脱下来就好了。


    左时焕稍微想一下那个场面。


    他顿时一瞬间握住了藏在餐桌底下的双手,感觉握紧的手心都在发热发烫, 仿佛躁动的热度一下子蔓延全身,耳朵都感受到发烧冒烟一般的热意, 竭力克制住不被顾烆发现而已。


    经历过与顾烆几次激烈缠绵的情事后,左时焕他本以为自己能接受, 不会再轻易害羞动容,但他发现对自己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总不能把自己那些羞人的幻想, 都全部说给顾烆听吧。


    虽然左时焕觉得顾烆还真的会立刻满足他的性幻想,接着向他再得寸进尺提出更多离谱的要求,再次把他折腾到下不了床。


    今天一睁眼就是大中午了,又来的话……他真的看不见今天的太阳了,而且再来一次他的腰真的受不了了。


    哪怕他是体能好耐折腾的Alpha,也起码给他一点休息的时间吧。


    就算工厂里再勤劳干个不停的机器也要有一个喘气休息的时间吧,不然齿轮都要摩擦发热到融化了。


    综合考虑。


    左时焕惊恐地脸色变了变,又故作没事,岔开话题对顾烆说道:“你都一直没怎么吃,都是看着我吃,顾烆你也饿了吧,你也快点坐下来一起吃。”


    顾烆当然是愿意的。


    可是他接过筷子后,还是蹙眉不甘心问道:“吃……可是时焕,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刚才连我都看不见是在想些什么?难不成……”


    “时焕,你是不是在想我?”


    顾烆顿时翘起嘴角,瞬间亮起的黑眸狡黠嘚瑟,双手撑着桌面,又俯身靠近桌子对面的左时焕追问。


    左时焕一下子瞳孔骤缩,被说中心事本能的心慌意乱。


    又因为顾烆靠的太近了,一眼见到顾烆眼里明晃晃的灼热狡黠,仿佛将左时焕藏起来的心事都挖出来,无处遁形。


    令左时焕瞬间呼吸一滞,僵住了神情,心跳频率急速飙升,藏起来的手握住紧了又紧。


    “真被我说中呢?”


    顾烆略微惊诧,见到左时焕的诚实反应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他又很快挑起眉头,双眸明亮骄傲,扬起嘚瑟的笑容对左时焕道:“想我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给你想我,时焕你想一整天24小时想着我都没问题!”


    左时焕:“……”彻底被顾烆这嘚瑟自大的家伙弄无语了。


    不过眼见是瞒不住了。


    左时焕忍不住失笑一声,还是决定让顾烆这傲娇高兴一下。


    “是在想你。”


    “……”


    顾烆突然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原本想继续调侃逗弄左时焕的话语,仿佛大脑控制不住一片空白,不停回荡着左时焕说在想他……是在想他的话。


    他一瞬间惊讶希冀地抬眸,望着左时焕同时望向他的温柔浅棕色的眸子,犹如满是温柔爱意的河流要将他溺死在其中,浅笑着向他露出一个酒窝说道。


    “想你也不行吗?”


    霎那间顾烆一下子被击中心脏,耳尖悄然害羞微红起来,摸了摸挺直的鼻梁,迟钝地过了几秒才回应道:“……也不是不行,你喜欢就好。”


    说完后顾烆还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左时焕,伸出的手半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羞涩期待地抿紧唇,挡住了悄然上扬的嘴角。


    明明刚才还一副傲娇话多的顾烆,被左时焕坦然的爱语反将一军后,突然红着耳朵变得安静了许多。


    左时焕见状接过了顾烆的筷子,对还站着不动的顾烆说道:“坐下来吧,你大早上辛苦做了那么多菜,也该饿了吧。”


    当然顾烆早就饿了。


    不过他稍微平息一点激动羞涩的心跳,回过神来望着左时焕坐下后安静沉稳的面孔,简单一两句话把他撩拨得大失方寸,又感到欣喜悸动。


    可以说左时焕是他的克星了,但顾烆他甘之如始。


    顾烆坐在椅子几秒后,又突然将椅子往前拉动一下。


    突然的响声让左时焕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迎上了顾烆扬着一张矜贵俊美的笑脸,眸光流溢生动,光泽鲜红的薄唇灿烂上扬时,充分展现出顾烆有一张惊艳耀眼的好面容。


    明明在室内的餐桌上光线不足,却在顾烆一瞬间笑起来时感到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仿佛太阳与霞光齐齐照耀下,无形的惊艳绚烂光线勾勒出顾烆的笑容轮廓,愈发鲜明在某人的心中留下一片岁月缱绻的浓墨色彩。


    令左时焕惊艳了眼球,不解又克制不住将目光停驻在顾烆身上,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点都移不开视线。


    手拿着筷子,也肚子打鼓也移不开一点视线。


    明知道看着顾烆是填不饱肚子的,可左时焕就是迟迟没有动筷子,或者说秀色可餐让他早就满足了。


    不过左时焕心里有一些不解顾烆怎么突然高兴笑成这样,他刚才说的话不是情侣间很稀疏平常吗?


    他也听过顾烆对他说过。


    听的时候左时焕也打心底温暖高兴,又有些懊恼羞赫,觉得顾烆会不会太黏糊肉麻了一点,是不是要保持一些克制距离感比较好。


    或者说左时焕希望顾烆别一边调戏他说着甜言蜜语,又一边作死幼稚地捉弄他,故意惹他生气就好了。


    可当左时焕看到顾烆如此高兴欣喜的样子,觉得偶尔自己厚脸皮一点,说一些稍微甜腻肉麻的情话也不错。


    起码效果是真的不错,连顾烆都变得安静害羞了。


    如果顾烆真的那么高兴,左时焕心想以后也会说给顾烆听的。


    左时焕单手托着腮,望着顾烆轻轻一笑道:“别笑了,笑那么久不累吗?快点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不累呀,听到时焕你说想我,怎么可能会累。”


    顾烆继续扬着一张矜贵俊美的笑脸,得寸进尺地冲左时焕说道:“吃,可我想让时焕你喂我吃。”


    左时焕本来要放松下来的身体又顿时一僵,油然而生一种熟悉的不妙感,时常被顾烆措不及防的发言袭击到,似乎也变得习惯又无奈。


    他手捂着额头,抬起柔润的浅棕色眼眸说道:“那你要乖乖的吃,不许又提再多奇怪的要求。”


    他深知要是不答应顾烆的要求,又或者顾烆不答应他的限制,这顿饭肯定又会不得安宁了。


    所以他选择放弃挣扎,又稍微争取一下。


    顾烆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像是一只狡猾的黑狐狸地在衡量利弊,却最终还是会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时焕——”


    左时焕提起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了顾烆递来的筷子,便开口问道:“顾烆,你想吃什么?”


    顾烆垂下眼珠子,快速扫了一遍餐桌上的菜肴,又重新抬眸看向左时焕期待说道:“我都行,或者时焕你想让我吃什么就吃什么。”


    左时焕立刻夹了一块肉,放在顾烆的碗里。


    本以为就这么了事了。


    顾烆却不太满意地挑了一下眉头,伸出手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啊————”


    示意左时焕亲手喂给他。


    左时焕无语凝噎,还是重新从顾烆的碗里夹起,喂到他张大的嘴巴里,看着顾烆终于满意地咀嚼吃了起来。


    左时焕才吐槽道:“还是小孩子吗?要人喂到嘴巴里。”


    顾烆丝毫不觉得丢脸,反手也夹了一筷子喂到左时焕的嘴边,勾唇笑道:“时焕喂的吃起来更好吃,你也来试一下,是不是我喂起来比较好吃?”


    左时焕当然明白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投喂,使得饭菜变得更好吃。


    可左时焕他还是一边觉得幼稚,一边吃下了顾烆的投喂,咀嚼了咀嚼,望着顾烆坐在桌子对面满眼笑意都是他的样子,又觉得从心口翻涌的甜蜜羞涩,蔓延到舌尖的味觉上。


    ——甜得过分了。


    偏偏顾烆一脸戏谑调侃,催促问道:“是吧是吧,我喂的变得更好吃了吧。”


    左时焕红着脸无力反驳,又不能承认这个事实。


    不然顾烆肯定会继续得寸进尺了,这顿饭又要没完没了应付顾烆戏弄做作的行为,不得安宁了。


    左时焕只好又将其一筷子满满的肉,看都没看塞进顾烆的嘴巴里,让他不能再张口说些有的没的。


    顾烆全盘接下左时焕的投喂,鲜亮的黑眸含笑就这么看着左时焕一口一口地咀嚼,发出毛骨悚然的‘咔嚓咔嚓’又略带清脆的啃咬骨头的声音。


    令左时焕愣住瞳孔,才发现自己喂了一块羊排给顾烆,连带着坚硬的骨头那种……


    左时焕刚想张开让顾烆吐出来,却眼睁睁看着顾烆轻松带笑,一点都不费劲地将羊肋骨咀嚼咬碎,咕咚一声连骨带肉吞入腹中。


    接着对他说。


    “时焕,我还要——”


    顾烆扬起一张矜贵俊美的笑脸,黑眸明亮讨人喜欢,精致浓密的睫毛又黑又长,格外鲜红的薄唇泛着一层水润的光泽,像是被什么鲜活猎物的血肉滋润过又缓慢舔舐干净,仿佛一头狩猎过后慵懒进食的危险狮子。


    最后他若无其事地弯起黑眸,像是装作无害的小猫撒娇一样对左时焕继续索要食物。


    令左时焕莫名背脊一寒,拿着筷子的手都不敢动了。


    他仿佛看到一只大型野兽在进食,连同无辜猎物的肉带骨吃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却装作无害地撒娇蹭着饲养员的身体,继续讨好索要食物。


    ……不妙,真的不妙。


    左时焕顿时有一种感同深受被吃掉的惊悚感,颤抖了两下手,在顾烆歪头困惑的催促下才再一次用筷子夹起食物。


    “吃点素吧。”


    左时焕是不敢让顾烆再吃肉了。


    怎么可以有人吃羊排连骨头都吞下去的,又不是鱼骨头,真有一点可怕了。


    “好吧……”顾烆垂下委屈的黑眸,张口咬住了左时焕给他的一块翠绿色的西蓝花,缓慢无力地咀嚼起来。


    连续几次。


    喂他的都是西蓝花。


    哪怕西蓝花脆脆的,也不难吃,但是刚尝到一点肉的顾烆仍然饥肠辘辘,连羊排的骨头都咬成碎骨吞下不放过,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区区的西蓝花。


    顾烆多次看向其他肉菜,乖巧地一口口吃下西蓝花,却可怜巴巴暗示十足地想吃肉。


    左时焕似乎也意识到,有点内疚。


    之后左时焕果断换了一盘菜夹起。


    正当顾烆黑眸一下子亮起,熠熠生辉地扬起笑容,仿佛背后有一条黑色的狼尾巴拼命期待地摇动,等着左时焕喂他大块大块的肉。


    左时焕在这种炽热馋意的目光下,筷子顿了顿,手臂都要起一阵鸡皮疙瘩了,还是让顾烆再吃一点绿色健康的蔬菜吧。


    蔬菜……也挺好的。


    于是乎。


    左时焕快要夹到鸡肉的筷子,一下子又转到同在一盘炖菜鸡肉旁边的胡萝卜,还有炖得软烂香甜的土豆上。


    顾烆被胡萝卜土豆塞了一嘴巴,嚼了嚼,终于又尝到一点肉味了,但是委屈幽怨的眼神还是直直地投向无动于衷的左时焕。


    尽管胡萝卜和土豆也都不难吃,吃起来还带着一阵浓郁香甜的奶油鸡肉味,似乎也带上一点点煮的软烂的鸡肉丝。


    可是顾烆忧郁的眼神还是留恋在餐桌上一盘盘肉食中,看得出来十分馋肉了。


    作为一个从昨天奔波劳累到今天大中午没停下来过,几乎饿了一整天的Alpha来说,顾烆觉得此刻的他可以吃下一整头牛都不开玩笑。


    或者吃下一整头上百公斤的虫族也不是不行。


    顾烆突然间回想某些虫族高质量的肉感,饱含嫩滑肥美的脂肪纹路,骨头硌牙却富含钙质,特殊的口感更是增添一份风味。


    他在那一段分化成Alpha急速发育的少年时期,急需大量能量供给他分化所需,而虫族比一般的食物更能填饱当时他发育时期无底洞一般疯狂进食的饥饿肚子。


    那时候年少的顾烆不满意厨师递上来的虫族肉,就算经过快速冰鲜冷冻处理的虫族肉,味道上几乎上是没有差异。


    但是对于基因分化到极致,连同味觉也一同进化到无比挑剔敏锐的顾烆来说,一尝就吃出来虫族肉的营养流失,味道上也略差一层,倍感失望以及不得饱腹的烦躁和饥饿感。


    后面。


    年少的顾烆时不时就奔赴战场,顺手亲自动手打猎虫族,并且自己亲自动手烹饪虫族肉。


    也许顾烆的厨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正应了那一句古话,半大小子吃得太多饿死老子。


    不过顾烆是饿死虫族。


    那时候的顾烆长期蹲守在一个边缘荒星,差点就把一个虫族分支名叫绿蛇毒蜂的虫族种群吃得灭绝了,因为这种毒蜂的幼虫实在是太好吃了。


    一开始仅是袭击捕食成年的蜂虫。


    以往看到普通人类就滋滋扑上来的虫族,后来一看到顾烆的身影就吓得吱哇拨腿就跑,虽然最终还是跑不掉,沦为顾烆的盘中餐。


    学精明的虫族开始躲进巢穴里,像是冬眠一样宁愿忍饥挨饿,都尽量不出门就不会被人类恶魔吃掉。


    很快顾烆就发现这些虫族变得狡猾胆小,寻找了很久都没见到一根虫族的毛,他立刻就明白是它们藏起来了。


    可顾烆鼻子又敏锐。


    顺着虫族的气息闻到了他们聚集起来的巢穴,经过一番虫族数量繁多、体积如小牛,还会飞翔躲闪却难度不大的打斗,顾烆凭着强悍的身体强度,使得虫族的蜂刺一点都破不了他的皮肤防御,而绿蛇毒蜂特有的剧毒也奈何不了他。


    发现怎么都打不过顾烆的虫族开始卷席逃走,带走了它们的母蜂和部分巢穴,而剩下一部分未孵化的蜂蛹以及胜利品就这么被顾烆带回去。


    就因为这一次。


    顾烆将这种虫族的蜂蛹带回去尝试,才发现这种虫族的蜂蛹无比的鲜美,具有淡淡的青草花蜜味道,且蕴含的营养能量比一整只成年虫族的还多,而体积上还小,非常适合食用。


    于是乎,原本以为有点腻了这种虫族的顾烆决定再待一段时间。


    因为这一次虫族占领的星球是荒星,数量也不多,仅剩一些帝国平民都被运到其他安全的星球。


    顾烆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放开手大搞特搞。


    这么一待就把这种虫族搞破防了。


    这个人类恶魔倒是嘴挑,不吃成年虫族了,但是他吃幼虫和蜂蛹啊!


    不管它们把巢穴藏在哪里,这人类恶魔像是有狗鼻子一样都能追上来,


    作为蜂族非同寻常的繁殖能力,都敌不过顾烆日夜不休地挖它们的巢穴吃幼虫蜂蛹,连这分支虫族的母蜂都傻眼了,根本等不到幼虫长大就被人类恶魔吃掉,生再多蜂蛹都繁殖不过来。


    最后它们看到顾烆又摸上它们的巢穴都懒得反抗一下,仍由顾烆随便吃了。


    不过再不挣扎一下,它们的种族就真的被这个人类恶魔吃到灭绝了,但这人类恶魔的实力太恐怖强悍了,就算灭绝了它们这一支小虫族,也不会有其他高等虫族为它们出头,跟这个人类顶级恶魔对抗,其他虫族估计看到这个恐怖的人类躲都来不及。


    为了它们这一支虫族的生存繁衍,作为首领的绿蛇毒蜂母蜂决定暂时背叛虫族,拼尽智慧有限脑子,回忆过往被它们吃掉人类生气曾经说过求饶投降的语言。


    全体虫族趴在地上俯首不再反抗,由为首的母蜂向顾烆表示臣服和谈的意愿。


    表示它们整个绿蛇毒蜂分支的虫族都会全心全意作为顾烆的附属,做什么宠物奴隶都好,仅求留它们这支虫族一条生路。


    顾烆并不感兴趣。


    虽然第一次看到低等虫族也会投降,还会说点人类语言,母蜂前言不搭后语凑不出一个完整语义的句子,但还是准确表达了投降的意思。


    他虽然有一点诧异低等虫族中也有聪明的,以往只有高等虫族才具有智慧能交流,甚至学习人类语言和计谋变得十分狡诈阴险。


    可通常低等虫族会一直被高等虫族指挥控制,捍卫不死,肢体乱飞,无脑式自杀袭击,就没见过它们怕过,仿佛天生的战争消耗武器。


    顾烆本想拒绝母蜂的投降,却被身边的帝国科学家下属们拦住了。


    他们表示对主动投降的低等虫族很感兴趣。


    从来没见过主动投降的虫族,就算帝国俘获过各种高等虫族,也无法从他们嘴中透露半分虫族女王的信息,甚至会自己控制身体机能的自毁。


    虫族之中仿佛存在一种特殊机制,由虫族女王为中枢大脑,将所有虫族联系在一起,并等级分明仿佛井然有序共同进退的天生战争军队,无条件听从高一层虫族的指挥,就算让一些虫族送死都义无反顾,完全违反了生物求生的本能。


    帝国科学家研究了那么多年,都不明白虫族是怎么做得到,就算远古人类为了对抗虫族大军,主动突破基因局限分化成Alpha、Beta和Omega。


    帝国经过千年的反追围剿虫族,似乎好几次都要将虫族彻底灭绝,却仍然让它们活下来又一次次死灰复燃。


    这一次由帝国皇帝顾付俨,也就是顾烆的亲生父亲,一次次英勇带领军队征战虫族,似乎又再一次令帝国人看到彻底终结虫族的希望。


    所以帝国人不想放过一丝增添帝国终结虫族的力量,随从时刻关注太子殿下动向的帝国科学院,甚至立刻拨通了紧急联系电话,就是为了让太子殿下手下留情,给他们留下一些研究材料。


    没办法拗不过哭闹的帝国下属们,顾烆也不得不放下到嘴边的肉,倍感不爽地观望这一群低等虫族被下属们牢牢绑上锁链,戒备森严的帝国军队包围押送,还一副逃过一劫兴高采烈的样子。


    原本顾烆并不觉得能研究出什么,也并不信任虫族。


    偶尔几次走进帝国研究所里,看到这群低等虫族一副被他下属们照顾得好吃好住的样子,就令顾烆异常不爽。


    最不爽的一点就是。


    顾烆再也不能肆意随便吃掉这一群低等虫族的蜂蛹了,就算这群低等虫族还是会主动献上一些未孵化的蜂蛹,但是远不及一开始顾烆搜索它们最深处巢穴的蜂蛹香甜美味。


    因为最优质的蜂蛹都被母蜂和工蜂们藏起来,献给他的都是残次品,就是新鲜程度低、暂停发育的死胎、基因等级不够优秀的次品蜂蛹。


    再加上顾烆看了研究了那么久,除了看着这群虫族变胖之外,没看到有什么研究成果。


    尽管帝国研究员总说快了快了,就要研究出来一些东西,但是顾烆并不信任虫族,且不爽这群虫族过得太安逸了。


    于是他提出让这一群虫族放去战场上溜达溜达,立功赎罪,证明它们是真的臣服于帝国之下。


    顾烆都做好帝国研究员们激烈反抗的准备,没想到他们商量了一下还真的同意了。


    既然大部人都同意了,虫族的意见不重要,顾烆就这么拎着这一部分虫族上战场,伪装成虫族内部士兵,再配合帝国军队发动袭击。


    意外的效果特别好。


    没想过虫族内部也会出二五仔叛徒的虫族大军措不及防,被自己虫袭击,导致虫族大家队伍打乱,分不清谁才是谁。


    最后都不用帝国军队出手,虫族大军就自己打成一片,死伤无数。


    令本次率领的高等虫族怒不可遏,多次下达命令,甚至下场打死自己的下属虫族们,也无法阻止无脑的低等虫族发狂自相残杀。


    坐享渔翁之利的帝国军队没有伤亡一人,就轻易赢得这场战场胜利,还虏获了本次率领虫族大家的高等虫族,放在高等虫族阶级也算是地位不低的。


    可谓是大获全胜。


    事后。


    顾烆将跃跃欲试的目光,投向一边自家的间谍虫——绿蛇毒蜂的虫族,似乎就算凭它们低等虫族较低的智商,也意识到自己虫族做的不厚道,将虫族大军搅合到乱七八糟,偷偷溜回来后满是心虚拘束的样子。


    顾烆却手抵着下巴,望着这群还真能拍上用场的间谍虫,思索着要不再来几次。


    之后果断又来了几次。


    同样是帝国大军一次次大获全胜。


    终于察觉到虫族内部有叛徒的高等虫族们,以为帝国掌握特殊技术能反控制虫族士兵,简直是气急败坏了,对自己虫同样杀疯了就为了找出叛徒,不惜找虫族女王获得批准,启动了虫族自毁基因。


    一瞬间虫族大军一批批自毁,像是一面面墙、一座座山的虫族士兵倒地不起,硝烟四起的战场上顿时变得死寂一片。


    放眼望去。


    全部虫族都死了。


    不管是八成作为炮灰的低等虫族,还是战斗力不凡属于虫族有一定地位中流砥柱的特殊中等虫族,全部都死了。


    连死前的一声惨叫都没有。


    作为敌对的帝国大军们都感到一阵心底发寒,无法相信前一秒还生猛的虫族士兵,就这么被虫族高层抛弃了,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来。


    让他们这些对虫族无比仇恨憎厌的帝国人,也感受到一种同为生命,同为士兵,同为自己的国家或者种族,如此不惜一切战斗。


    最终却像一个毫不价值的废物,被自己心中最崇高的存在随便抛弃的悲哀。


    这一震撼死寂的场面。


    连顾烆也是第一次见到,没想过虫族内部居然还藏着这一招。


    不过他在众多帝国士兵惊骇张口结舌的时候,视觉敏锐发现这一片片虫族尸体中,仅存的活物不仅包括疯了杀自己人的高等虫族,还有属于他们帝国新来的虫族二五仔——大功臣绿蛇毒蜂。


    大功臣们茫然无措站在一群同为虫族的同胞尸体中,不懂为什么它们活着,而其他虫族士兵突然死了。


    顾烆看着这一幕觉得饶有趣味,看来帝国的研究员还真研究出来一点东西,似乎隔断了这群低等虫族和虫族女王的精神链接。


    很快顾烆就潜入死尸一片的战场中心。


    同时。


    做出这疯狂一切事情的高等虫族们,万万没想他们付出那么大代价,居然虫族叛徒还活着,还是它们从来看不起的低等虫族之中更低等的绿蛇毒蜂虫族。


    这种低等虫族除了毒有一点用,其余的杀伤力很低,甚至比起吃人类,它们更喜欢采集花蜜和果实做蜂蜜。


    简直是丢虫现眼!


    暴怒的高等虫族展开十米长的紫色钢锋翅膀,红着四十八只复眼,张开獠牙大嘴,立刻冲向这一批突兀站着的绿蛇毒蜂虫族,势必要把这群虫族叛徒斩杀。


    可是很快被同样察觉提前潜入战场的顾烆发现,出手拦住了这只苍蝇类的高等虫族,保护起了这一群仍旧茫然无知的虫族叛徒。


    就连顾烆都觉得匪夷所思好笑。


    从没想过他还会有保护虫族的一天,任谁看去都决定他是人类的叛徒了。


    只不过顾烆还是这样做了,就当是成全了临走前帝国研究员下属们,一直不停唠唠叨叨让他多留几条这批实验虫族性命的请求吧。


    顾烆从背后反抽出一把等身高长的刀,劈向暴怒战斗力飙升的紫色高等虫族,经过一番稍微废了一点力气的战斗。


    他将这只暴怒的紫色虫族的翅膀折断,撕扯下来丢在地上,连劈几刀将虫族暗红色的血溅了一地,并脚踩虫族压在地上准备一刀了结性命。


    临死前的紫色苍蝇虫族,发出悲愤不解地质问。


    嘶哑怪异的语调,仿佛枯竭的空心木头发出一阵阵断裂震动的声响,显然不是正常人类声线发出来的。


    “人类——”


    紫色苍蝇虫族不顾死亡威胁,瞪着赤红色的复眼,死死瞪着顾烆的面孔,怒吼着发出属于人类语言的调子话语。


    “卑鄙的人类——你们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让这些愚昧的低等虫族听你们的话!它们被降低了恐惧和痛觉,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听你们的话!”


    “为什么我们没有检查过好几遍都没有任何发现异常,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科技产物,是不是因为你们卑鄙的人类研发了针对虫族的声波武器,才能控制这群愚蠢低等的虫族!”


    顾烆嗤笑一声。


    没有回应紫色虫族一句话,就这么干脆利落一刀砍下虫族的脑袋。


    回头望了一眼吓怂的绿蛇毒蜂虫族们。


    一看到顾烆的身影就吓得鳞片炸开,害怕至极颤颤巍巍的样子。


    比起这个暴怒的高等虫族,显然这一群没有智商全靠本能行事的低等虫族,更加害怕顾烆这个人类恶魔吃掉它们。


    顾烆抽搐了一下眉头,撇嘴说道:“你们跟我回去。”


    顿时一惊一乍的绿蛇毒蜂虫族们,看都不看一眼地上没头面目狰狞的高等虫族,是它们以前高不可攀的高等虫族,甚至匆忙踩到高等虫族掉落下来的肢体也不管,紧紧跟在顾烆身后。


    生怕落后一步又让这个人类恶魔有借口吃掉它们。


    顾烆皱眉又不能驱赶这群跟在他身后像一群小弟的低等虫族,毕竟它们也算是这一场战斗的大功臣。


    另一方面。


    顾烆也能理解高等虫族的憋屈,在心里也回答高等虫族刚才的问题。


    没有任何人类科技控制,越是愚蠢低等的生物,就越是受到生物本能的影响。


    这群低等虫族就是被他吃到怕了,怕死,也怕被吃到种族同伴都没了,才愿意臣服于人类。


    越是高等聪明的生物,就越是傲慢不把其他低一等的生物放在眼里,殊不知自己远没有那么高等聪明,也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被自己看不起的低等生物狠狠反咬一口。


    因为愚蠢,所以它们只靠本能行事。


    本能就是尽一切可能活下来,让自己活下来,让种族活下来。


    低等虫族才不管什么背叛不背叛,它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思想词语,也不懂什么叫做背叛。


    以前不背叛是因为高等虫族能控制它们,而当这种控制力下降后,被顾烆吃到差一点灭族的绝望恐惧下,求生的本能让这群没有什么智商向来被高等虫族看不起的愚蠢低等虫族,却甘愿被顾烆这个人类驱使着。


    哪怕是要反咬一口当初高高在上的上层虫族们,这些低等虫族还是这样做了,甚至迫不及待地去做了。


    这同时提醒了顾烆要注意一件事。


    不管是虫族和人类总是相通的,同样是宇宙中繁衍生息的生命,会为了生存屈膝卑躬,也总有一天会因为活不下去而走到对立面。


    就算是他帝国的子民也一样。


    哪怕帝国再怎么繁荣盛大,总会有一些帝国子民叛逃出来,也会有一些其他联邦的子民、星际其他种族乃至最深仇大恨的虫族加入帝国。


    令顾烆感到庆幸的是大部分叛逃的帝国子民,不是因为生存缺乏食物的问题而叛逃,绝大部分是犯罪或者政治斗争失败才吓破胆逃出帝国。


    如果帝国经历过几千年的发展,连星际旅游都研发出来,却不能让帝国的百姓得到最基本的生存条件,甚至要饿着肚子。


    这个帝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甚至他作为帝国太子都可以自刎,无颜面对了。


    后续。


    顾烆挥了挥手让那群自家间谍虫被帝国研究员带回去,不打算再让它们参与战争,后续的战场已经没有什么大用处了。


    基本上高等虫族意识到有叛徒,甚至不惜付出庞大的代价让一众虫族大军自毁,就是为了找出被人类驱使的叛徒,下一次战场肯定找到对应的办法,对待这群低等虫族更加无情狠毒。


    果不其然。


    下一次战场。


    顾烆第一次看到混杂在健康虫族大军中,极少数明显状态不对的低等虫族连动作都晃晃悠悠,仿佛喝醉了一样。


    可这一部分有问题的低等虫族混杂在铺天盖地的虫族大军中,仿佛一滴水融入大海汪洋里。


    这一次同样是帝国大军获得胜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顾烆记住了那一部分有问题的低等虫族,事后将几具虫族尸体交给帝国研究所进行检测。


    结果被发现这些低等虫族的身上带有一种从没见过的生物病毒,却不是针对人类的,而是专门针对带翅膀的虫族,这种生物病毒会使得它们从翅膀处感染无法动弹,最后蔓延到全身虚弱而死。


    帝国研究员们觉得这种生物病毒很有研究价值,自己尝试过培养这种生物病毒,以后对抗虫族也能多一种途径。


    经过一番研究过后,帝国研究员发现这种生物病毒需要一种特殊的能量才能激发。


    可惜凭着他们如今帝国的科研水平无法做到,他们尝试过无数种办法总会在关键一步失败,无法将这种生物病毒复刻繁衍后代用作武器,显然这是一种独属于虫族的生物科技封锁,但仍然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请求顾烆多带几具这种病毒虫族尸体过来。


    顾烆也很好奇虫族的生物科技到底发展到什么水平,所以答应了帝国科研所下属们的要求。


    只不过顾烆也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这种虫族特有的生物病毒,带回来几次这种带有病毒虫族尸体后,似乎虫族高层那边也意识到它们的阴谋没有得逞,便不再使用这种办法,但部分气急败坏的高等虫族首领发布通缉令,公布了这些低等虫族叛徒的画像悬赏。


    吓得这群待在帝国实验室的绿蛇毒蜂虫族更加不愿出门一步,宁愿待在人类领地天天当个好吃好住的实验品。


    特别是立功后的这群低等虫族更加有勇气了,连带着帝国研究员的下属们都专门来找顾烆说好话,让他节制一些,不要吃那么多关于绿蛇毒蜂虫族的蜂蛹,给他们留下更多一些研究材料。


    令顾烆脸色黑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却还是答应了帝国下属们的合理要求,不再让这群绿蛇毒蜂虫族上供美味营养丰富的蜂蛹。


    只不过偶尔意外遇到这一群被帝国研究员养得膘肥体壮的绿蛇毒蜂虫族,顾烆每一次都阴沉着脸盯着,事后总会不明原因掉落一两颗美味的蜂蛹。


    可惜数量也很少,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盯着。


    既然自家圈养的虫族不能随便吃了,顾烆也只好继续出去觅食了,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食物。


    基因的本能总会告诉他哪一种食材最营养丰富。


    如同虫族会偏向捕食越是高等的Alpha和Omega人类作为食物,在战场上Alpha和Omega都是首先攻击对象,就像他们身上的信息素气味,对于虫族来说就是食物的芳香,饥饿,越是优质的肉品就越是吸引它们。


    就像对于顾烆来说也一样,越是基因优越的虫族肉就越是十分美味,不是味觉上的单纯美味,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基因满足的美味,使得人类解开基因锁,提供基因进化的高质量能量的美味。


    帝国研究生发现食用适量的高质量虫族,能起了修复一部分人类基因缺陷以及疾病的效果,很多虫族都被用作人类的基因药物研究和治疗药剂。


    当然在市面的价格关于虫族肉也是十分昂贵。


    想要杀死一个虫族,哪怕是最低等的虫族也是起码需要十个普通士兵才能对付的,而更高等级的虫族甚至要专门一支全副武装机甲军队来对付。


    不过再高等的虫族肉,对于顾烆来说也不算难得。


    顾烆知道左时焕以前得过基因病,就算他如今看似痊愈了,对于顾烆来说仍然放心不下来,就算人类早就将基因信息全部测序,但是人类的基因总是有无穷无尽的秘密和危险。


    特别是顾烆对于联邦的医疗水平不信任。


    如果可以的话,顾烆想直接带左时焕回帝国做一个详细的医疗身体检测,而很可惜他总不能跟左时焕说是去帝国旅游,再顺便做一个身体检查。


    稍微想一下都知道左时焕不会答应的,也无法向左时焕解释清楚。


    不管是如今左时焕身为左家人的身份,还是他自己如今在联邦的假身份,以及他们刚逃离订婚宴惹出来的一系列后续麻烦,都会让他们被许多势力紧紧盯着,不能再轻举妄动,更别提去一趟帝国了。


    可经过一番操纵就算人运不去帝国,但是运回来一些虫族肉还是可以的,偷偷用来做菜,连带着那种很好吃的虫族蜂蛹也带给左时焕试一试。


    唯独让顾烆有一些担忧左时焕会不会不接受吃虫族的肉。


    在帝国也是有很多娇气愚蠢的贵族不愿意吃这些血腥暴虐的虫族肉,可他们所使用的高级营养剂和各类药物就是有虫族的成分,而且他们的祖先也是吃了无数的虫族肉,才能让这群人活到今日。


    明明就很好吃。


    顾烆饿着肚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深沉的黑眸划过一道食欲的红光,仿佛冬眠睡醒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大型野兽要准备一场大规模进食。


    十分馋肉了。


    回在现实。


    一口咬住了左时焕喂过来的筷子。


    左时焕看着被紧咬着的筷子,发出刺啦不堪重负的裂纹响声,以及饿到咬筷子的顾烆深邃幽深的黑眸露出凶光。


    ……不会连筷子都能吃下去吧。


    左时焕顿时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紧张地颤声对顾烆说道:“别把筷子要吃了,要不顾烆你自己来吃,我夹得太慢了。”


    这一边脑子里满是思索该用什么虫族肉,做什么菜给左时焕吃的顾烆,被左时焕这么一叫才从思索中抽出来。


    缓缓松开咬出裂痕的筷子。


    令一旁看到的左时焕惊恐未定,看向咬出裂痕的筷子伴随着顾烆的松开牙齿,失去挤压力的木条筷子,簌簌落下一片片碎木。


    彻底报废了。


    没被顾烆吃掉,也好不到哪去。


    顾烆突然双眸发光看向左时焕,丝毫不在意被他破坏的筷子,露出森白的牙齿粲然一笑问道:“时焕,你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食材?”


    “啊?”左时焕还没反应过来,仅是眼神呆滞看着可怜报废的筷子,颤着嘴唇说道,“要不我给你先换一双正常的筷子。”


    “这不重要,我比较想知道时焕你有没有什么不接受的食材?我提前做好准备,避免时焕你吃到不喜欢的东西。”


    顾烆双眸明亮认真,态度诚恳地对左时焕说道。


    明明是如此正常的一幕,莫名让左时焕背脊一寒,有一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危险惊悚感。


    他没什么挑剔不吃的,连各种低廉口味粗糙的营养剂他都吃的下,还真没注意过他不喜欢吃什么,好像吃什么都可以无感。


    ……或者说顾烆不把他吃掉就不错了。


    左时焕愣怔着微张着口,茫然呆愣的眼神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又看了看莫名其妙的顾烆:“不是,这双筷子真不换着先吗?你、你怎么能咬得坏,我想不明白了。”


    顾烆眼神心虚飘移了一秒,快速将另一双正常的筷子快速在左时焕手中换掉,再次摆出一张矜贵俊美的笑脸说道:“现在好了,那时焕你可以跟我说一下吗?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给你做饭,用上一些特殊的食材,遇到你不喜欢吃的,或者你忌口的,你不要生我的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左时焕不解狐疑道。


    顾烆松了一口气,笑容更加灿烂道:“那就好,我就怕你嫌我做饭不好吃。”


    左时焕摇头道:“你做饭很好吃,感觉都可以和左家的厨师比了,但家务事我也要和你一起分担,不能让你一个人做饭,等下一次让我来下厨吧。”


    听到后顾烆顿时眸光一亮,满腔爱意期待着下一次左时焕下厨给他吃,连笑容都变得更加宠溺,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如水。


    “好,我等时焕给我做饭吃。”


    左时焕莫名被顾烆专注热烈的视线,看得脸都微微热起来,感觉他仅是提出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却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是令顾烆如此欣喜高兴。


    让左时焕都感觉到有一点不好意思了,又有种时刻被顾烆放在心尖上的感动,感到无处遁形的脸红心跳,又倍感打心底被顾烆爱着的温暖安心。


    他在心里想着。


    等到下一次轮到他下厨时要好好表现一下,提前找食谱学习,就算不能像顾烆得心应手做出一桌子满满的美味菜肴,也起码做出几个不错的菜。


    尽管顾烆很是期待高兴下一次的事情,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打算,轻咳了两声抬眸说道:“那就是时焕你并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吧?”


    左时焕被顾烆这么一次次强调提醒,倒是想起一个难得他不喜欢吃的,眸光微冷说道:“是有一个。”


    顾烆略微惊讶:“是什么?”


    左时焕微沉着脸,抿唇说道:“我不喜欢吃鹅肝。”


    这会让他想起当初进来左家时,被左家人为难嘲笑,看作没见过鹅肝的下等人,轻蔑地解释着鹅肝残忍的制作方法,逼着他不得不隐忍妥协地吃下那一块肥腻作呕的鹅肝。


    感同身受般仿佛他也是一头被强制喂下灌满食物的鹅,被迫着吃下恶心滑腻的食物,肚子翻涌着作呕的食物却吐不出来。


    “我不想吃鹅肝,也不会再吃了。”


    左时焕突然冷下脸色,恶心感伴随着回忆一同涌上喉咙,引得胃液翻滚,舌苔苦涩,微抿着苍白的唇瓣再一次强调道。


    在顾烆眼里当然看得出来左时焕不仅是讨厌这一个食材那么简单,肯定背后还发生过一些故事。


    既然左时焕不主动说出来,顾烆也不会逼着他说出那些不开心的往事。


    “好,我以后不会做鹅肝,也不会再吃了,其他什么的肝之类我也一概陪着你不吃了。”顾烆安慰地伸手握住桌子对面左时焕微冷的手背,又缓缓扬起狡黠俏皮的笑容,眨了眨眼睛。


    企图逗脸色不好的左时焕开心。


    向来左时焕并不喜欢勉强麻烦别人,就算是他自己再不喜欢的事情也是一样,然而面对顾烆的时候一些心里话却变得轻松说得出口。


    “好,你以后不许吃了。”


    左时焕手撑着下巴,心情变得轻松愉悦,笑意盈盈看着顾烆,浅棕色眸子里快要溢出来的温柔爱意,却不一点都不像话语中的命令强势。


    顾烆眸光一亮,笑着作出回应:“遵命,长官!”


    左时焕忍不住笑出来,嗔骂道:“我才不是你的长官,哪有你这样总是惹人生气的下属呀,早晚都被你气死……算了,我也不是真的那么讨厌,你要是想吃就吃,不用给我吃就行了。”


    顾烆伸出爪子握住左时焕的手,高高挑起眉头,恶劣俏皮勾唇一笑道:“你就是我唯一的长官大人呀,这世界上就你有资格可以好好惩罚我。”


    左时焕顿时瞳孔一缩,红着脸抿了抿唇:“什么惩罚?无聊,好好吃你的饭吧,饿到都要吃筷子就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了。”


    “好吧,遵命长官!”顾烆停下戏弄的动作,嘴巴却依旧不肯停下,“回长官,我一向最听你的话了,根据军队规则,最听话优秀的士兵应该有专属于他的奖励,对吧。”


    左时焕困惑:“……”什么东西?


    听话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能和顾烆这家伙扯上关系,又有一种顾烆要搞事的不妙感觉。


    左时焕警惕退缩,抽回被顾烆握住的手,往后挪了一下椅子准备逃跑:“我吃饱了,顾烆你坐在这里慢慢吃吧,不打扰你了。”


    显然左时焕这一幅警惕跃跃欲逃的样子,让顾烆大感委屈挫折。


    他也没打算要做什么呀,时焕怎么就要逃走了?


    顾烆忧郁地抬眸,可怜巴巴看着左时焕委屈说道:“时焕,你吃饱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吗?”


    “额……”左时焕自觉也有点不厚道,于是乎他将一件东西递到顾烆的面前,“要不……我这一双没坏的筷子留给你,当做是我陪你。”


    这个操作就连顾烆都无语凝噎了好几秒。


    最终顾烆无奈扶额,叹气道:“时焕,我真不是想要什么,就是想要你的一个早安吻而已。”


    “就这个?”


    “就这个而已。”


    左时焕犹豫地望了望外面正午的大太阳,什么早安吻,太阳都晒到脸上了,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好吧。”


    隔着桌子。


    左时焕俯下身,轻轻亲了顾烆额头一口,才露出无奈温柔的笑容:“给你的早安吻,满意吗?”


    顾烆故作思索片刻,却很快情不自禁欣喜笑出来,手指抵着嘴唇:“满意,好了轮到我了。”


    左时焕早有预料躲不掉,失笑道:“知道啦。”


    随后。


    左时焕双手背在身后,仍由顾烆不失温柔地捧着脸,温情脉脉又甜蜜无比地在额头上落下一吻。


    正值中午的明媚阳光一起洒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抬头后相视一笑,不用言语却足以互通心意,心底都感受到一股阳光普照的温暖惬意。


    阳光真好。


    第092章 第 92 章


    温馨的好景总是短暂的。


    顾烆给了左时焕一个早安吻, 亲完后笑容突然凝固了,还眼睛盯着左时焕不放,透着一丝紧张忐忑。


    那么明显的反应肯定会被左时焕发现。


    左时焕疑惑问道:“顾烆, 你怎么了吗?”


    顾烆表面上说没什么, 笑容僵硬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要不时焕我给你擦一下脸。”


    说完顾烆便伸出手, 准备擦掉左时焕额头浅浅的油印子。


    可惜越擦越是擦不掉。


    最后抹得左时焕额头都是一片油油的。


    神情茫然的左时焕还睁着一双清澈无辜的浅棕色眼眸, 看着顾烆莫名其妙的古怪行为, 出于信任没有开口询问。


    这下子顾烆神情真的变得慌张起来,恨不得拿起衣服袖子就往左时焕的额头上擦, 也不管什么干净不干净了。


    偏偏今天他穿的是短袖呀!没有袖子!


    他不该不擦嘴非要来一个早安吻,要是被左时焕知道就肯定完蛋了……要不等下他再偷偷拿条毛巾给左时焕擦掉。


    只要不被左时焕发现就行了。


    一想到这里顾烆突然故作淡定,放下手不擦了。


    左时焕不解问道:“你在做什么?”


    顾烆心脏狂跳,表面风轻云淡道:“没什么, 看到你额头上粘上一点东西, 想帮你擦一擦而已。”


    他确实没有对左时焕说谎,就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比如……左时焕额头上的油印子全是因为他非要早安吻,又不擦嘴留下的。


    左时焕没有怀疑顾烆, 就算他现在的表现有些古怪,但是顾烆时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


    左时焕顺嘴问了一句:“现在好了吗?是什么东西?”


    顾烆干笑道:“大概……是好了。”


    左时焕狐疑地皱了一下眉头,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却感觉自己的手莫名变得滑滑的奇怪。


    放下手一看。


    左时焕瞬间神情一僵, 也不顾不上顾烆在旁边连忙解释道歉,快步走向浴室的方向。


    推开浴室门。


    大片的镜子照出左时焕的脸, 格外光亮油滑的额头,以及越来越黑沉的脸色, 握紧的手心显然生气不浅。


    原来如此!


    还以为顾烆真的帮他拿走粘在额头上的东西,其实他是在遮掩罪证!


    左时焕突然间哼哼冷笑两声。


    令追上来浴室的顾烆一听到那冷笑声,就额头不自觉冒汗,膝盖一软,连忙道歉道:“时焕——我错了,我不该没擦嘴就亲到你一额头油,嗷……”


    没等顾烆说完就被恼怒的左时焕一手将油抹到他脸上,又掐着他那张好看得不像话的脸。


    “混蛋!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谁让你瞒着我的,既然那么喜欢擦,那我也帮你擦一擦你这张厚脸皮吧!”


    左时焕使劲在顾烆脸上揉搓,打开水龙头用掌心接水,他可比顾烆好心多了,还用清水给顾烆洗脸。


    被糊了满脸水的顾烆嗷嗷叫地不敢反抗左时焕,嘴上却停不下来:“时焕,我没有瞒着你呀,我是打算等一下拿毛巾给你擦脸的!”


    “哦?这么好心,顾烆你怎么不直接拿毛巾给我呢?”


    左时焕冷笑两声,继续用冰冷的清水给顾烆好好洗脸,最好能洗掉他那张如此厚颜无耻的脸。


    顾烆搂住左时焕的腰,努力睁大被清水打湿湿溜溜的黑眸,努力表达诚恳真心,又忍不住透着一股心虚道:“时焕啊!我没有骗你,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打算偷偷地帮你擦掉……”


    左时焕咬牙气愤:“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可恶的是他发现顾烆说的是真的,要不是顾烆多次古怪的行为惹得他怀疑,他还真发现不了顾烆在搞什么小动作。


    其实左时焕对于被顾烆亲了一嘴油没有生气,而是生气顾烆总是作死惹毛他,他就不能稍微乖巧安分一点吗?!


    但是……这样就不是顾烆这个人了。


    一想到这里左时焕不仅生顾烆的气,还生自己的气,又掐着顾烆的脸颊,胸脯气得鼓鼓的。


    顾烆见到左时焕如此生气的模样,顿时神情变得慌张愧疚,语气忧伤低沉道:“……对不起,时焕,我总是这么惹得你生气不开心,我也不想的,以后我会克制不去做那些让你生气为难的事……”


    接下来顾烆却说不出话了。


    被左时焕突然吻住了唇瓣,无法张嘴说话,稍微顾烆企图发出一丝气声,都被左时焕用愤怒温热的吻堵住嘴,啃咬着那一张总说出惹他生气又欣喜感动的鲜红薄唇。


    逐渐的变了气氛。


    愤怒凌乱的吻变得不失温柔起来,细细地啃咬着,又试探地缠绵深入,惩罚性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尖,却很快变得灼热合拍起来。


    一个主动搂住脖子,一个被迫顺从地怀住对方的腰。


    带着热烈又温柔爱意的吻。


    睁着那一双怒其不争的鲜活浅棕色眼眸,像是在愤怒地骂人,更像腼腆扭捏地在说着他的动人心意。


    要是真的生气就不会吻他。


    要是真的不喜欢顾烆这个样子,就不会一次次跟他胡闹玩笑,拥抱缠绵相吻在一起。


    ——懂了吗?


    ——顾烆。


    左时焕睁着一双鲜明透亮的浅棕色眼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发呆的顾烆,却最后还是轻轻吻了一下顾烆沾着水珠的眼睛。


    顺手将一旁浴室架子上的毛巾丢在顾烆的脸上。


    果然他还是有点生气的。


    左时焕眯着眼,抿唇说道:“擦一下脸吧,你也快点去吃你的饭,饭菜都快凉了,免得你一没吃饱就跟我胡闹,再这样什么早安吻你都别想了。”


    顾烆接过了毛巾,莫名傻笑的嘴角挂上脸上,眼里带着激动欣喜,不怕死说道:“那我就要一个午安吻。”


    左时焕无语地瞪了一眼顾烆,却在他那傻笑着又充满欣喜期待的眼神下,还是心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低头。”


    顾烆顺从听话地低下头,看着左时焕表面上不满无语,却还是一一回应满足他全部所有的情感需求,微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给他想要的午安吻。


    一瞬间顾烆觉得心口都满足到溢出来,心想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像左时焕这样,让他如此爱他,又让他无比满足感受到被左时焕如此爱着的滋味了。


    顺从激动不己的心。


    很快顾烆也想回给左时焕一个午安吻。


    早有预料的左时焕却躲开了,伸手挡住了顾烆沾着水珠却依旧炽热滚烫着他手心的薄唇。


    “说好就一个午安吻的,别想着得寸进尺再来,我还没有彻底原谅你刚才瞒着我的事情呢。”


    左时焕嘴上说着不原谅,却看不出半点愠怒的神情,仅是警惕地睁大眼睛看着顾烆不让他又随便接近。


    顾烆失落之余,又忍不住欣喜一笑道:“要我做什么时焕你才肯原谅我呢?”


    左时焕凝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突然想到一点有意思的想法,弯起嘴角朝着顾烆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说要怎么样才原谅你。”


    被轻易勾住心的顾烆屁颠屁颠地凑过来,顶着一张矜贵俊美的容貌,却讨好俯身笑道:“要我怎么样做都可以,时焕。”


    左时焕莫名奇怪地没有说一句话,仅是睁着那双明亮诱人的浅棕色眼眸望着顾烆,轻轻地笑出一边甜进某人心坎的酒窝,刚被吻过的红润唇瓣透着一种暧昧诱人的光泽。


    犹如等待某人的采摘。


    顾烆被勾得失魂落魄,情不自禁抱住左时焕再一次想亲下去,然而离左时焕的脸颊只差一线的距离,却被一根手指挡住了。


    左时焕伸出一根手指,顶着顾烆的额头,一点点将过于靠近的顾烆大脸推开远离,浅棕色的眼眸流溢着些许戏谑的光芒。


    “不是说做什么都行吗?那我就提一个简单的要求,今天之内顾烆你不许亲我,算是当做你给了我一个‘特别’的早安吻的惩罚。”


    顾烆脸色瞬间垮下来,变得苦大仇深地委屈道:“今天还有十几个小时才结束,那么漫长的时间让我怎么忍得住,时焕你太残忍了。”


    左时焕笑了笑道:“是做不到吗?”


    顾烆凝着眸光,试探道:“要是做不到呢?”


    左时焕保持笑容道:“你是想试一试吗?”


    明明左时焕语气平淡无奇,面带笑容的温和模样,嘴上说着诱导他去试一试的话语时,却让顾烆无端背脊一寒,不敢再冒犯乱来了。


    顾烆垂着眼眸,假装可怜小声问道:“要是不小心亲到了呢?”


    左时焕识破了顾烆的伪装,捏着他的俊脸温柔一笑道:“你也会有不小心的时候吗?如果不小心亲到了,那就惩罚再延迟多一天,又不小心亲到就再延迟一天,永无止境。”


    顾烆发出一声哀嚎,所有退路打算都被机敏的左时焕堵住了,他们不是正处于热恋期的情侣吗?


    怎么才在一起没多久,前不久才终于可以亲亲抱抱,结果现在就亲都不能亲了,时焕好狠心呀!


    他不能亲了,只好求抱抱。


    顾烆举头丧气地抱住左时焕,发出哀伤哼哼唧唧的撒娇声,企图让左时焕回心转意。


    可左时焕觉得这样苦恼的顾烆也很有趣,像一只黏黏糊糊的黑色大尾巴狼,抱住他的时候浓密冷硬的黑发蹭着他的脖子,弄得他皮肤都刺刺痒痒的,还热得慌。


    何况就让顾烆忍耐一天又不是什么大事,现在都中午了,离这天结束也就十二个小时不到,算是作为他企图隐瞒他的小惩罚,也算是左时焕私心对于顾烆的一个小捉弄。


    左时焕笑容更明媚生动了,丝毫都没有对顾烆心软,顶多是轻轻拍了拍顾烆的后脑勺说道:“行啦,还不快点起来吃饭,你刚才还不是一副饿得筷子都能吃下的样子,怎么现在就不饿了吗?”


    “饿——”顾烆抱住左时焕的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中,发出一声无力的回应。


    “那就去呗,抱着我也不能当饭吃。”


    左时焕表面上却笑容更深了,手指尾勾着顾烆翘起的黑发打个圈,被顾烆这样整个人压在身上,就算觉得蛮沉的也没有推开顾烆,还搭着顾烆的肩膀。


    “一想到今天时焕的惩罚,就没心情吃饭了。”顾烆抱住左时焕,头都不抬一下闷声道。


    顾烆都不是装可怜了,是真的感到一整天都亲不到左时焕,仿佛天都变得灰黯无光了。


    趁着现在左时焕还给他抱抱,赶紧抱住记住这种感觉,免得接下来他要是又不小心惹得左时焕生气,连抱都不能抱就糟糕了。


    早点报记住这种感觉,起码到时候靠着这种感觉安慰一下自己。


    至于他吃饭什么的。


    尽管对于顾烆来说刚才吃的那一点东西肯定不够,顶多是塞牙缝,但到底是垫一下肚子,所以他还能继续忍受这点饥饿。


    左时焕发现顾烆是真的不想起身,垂头丧气的忧郁样子却惹人怜爱,莫名让他联想到一个卡通动物,像极了他以前偶尔在电视上看过的卡通动物——丧丧狼。


    一只黑灰的毛发,表情总是丧丧可爱的狼。


    越看越像。


    突然间左时焕噗嗤一声笑出来,笑意盈盈说道:“有那么夸张吗?至于那么丧丧的样子,不就是眨眼过去一天的事情而已。”


    顾烆耳尖微红,闷声道:“时焕,你说的简单,一天可以包括24小时,包括每个小时60分钟,以及每一分钟每一秒你都不给我亲。”


    左时焕歪头疑惑,感觉自己要听不懂顾烆说的话了,双手捧起顾烆沮丧的俊脸,上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肉眼可见看到顾烆眉头跳起,丧丧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左时焕笑道:“现在好一点了吗?”


    顾烆嘴角刚翘起,被亲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左时焕的唇温,又很快被他自己压下去,继续保持低眉丧丧的样子,闷声说道:“还没有——”


    左时焕失笑地又亲了一下顾烆的脸颊,又掐了掐他那张装可怜丧丧的脸蛋:“现在总该好了吧。”


    顾烆依旧不满足:“还没——”


    左时焕眯起眼睛,威胁道:“嗯?”


    顾烆低落沮丧地眉头锁住,将接下来的话吞下去,闷声真的委屈道:“好一点了。”


    左时焕伸手指戳了一戳顾烆沮丧紧锁的眉心,无奈叹气:“怎么一个大男人这么黏黏糊糊的,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顾烆控诉道:“时焕你作弊,只允许你亲我,不给我亲你,让我怎么忍得住!”


    左时焕微眯着笑眼,故意逗弄说道:“这算什么作弊,况且就算我作弊又如何,规则就是只能我主动愿意亲你,而你就是不许亲我!谁让你给了我一个油腻的早安吻,还想瞒过我的。”


    顾烆委屈得像小媳妇,敢看不敢言:“我也不能怎么样……”


    左时焕看到顾烆这样子觉得好笑,还是安慰了一下说道:“好啦,不是说好的就今天之内,我都没强制要求你要一整天24小时了。”


    顾烆丧丧地倚在左时焕的肩膀上,声线低沉闷闷道:“真的要我忍耐一整天不能亲你,不如你要我的命吧。”


    左时焕无奈地叹了又叹气,似乎自家的男朋友有过于严重黏糊的分离焦虑症,感觉都开始心疼起来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明明就是这坏家伙招惹他的,现在弄得他成了一个狠心的坏人。


    一想到以前孤傲冷漠的顾烆旁人都不敢接近,和现在粘着他抱住不放手的顾烆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左时焕戳了戳顾烆的额头,提醒道:“是你主要提出的,我可没有强迫你呀。”


    顾烆神情更加郁闷委屈,埋头闷声:“我知道……”


    左时焕觉得也差不多了,感觉顾烆受到惩罚如此难受,应该是知错了,便有一些心软道:“要不这一次惩罚就算了。”


    顾烆耳朵微动,却还是闷声道:“不行,是我答应时焕你的,我会乖乖忍受一天的。”


    左时焕略微惊讶道:“真的不用吗?”


    他还以为顾烆听到这个消息会非常高兴的,要知道顾烆他刚才一直粘着他撒娇不放,难道不就是为了撤掉这个小惩罚的。


    对于左时焕来说他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看到顾烆沮丧难过了那么久,还挺有趣可爱的样子已经足够了。


    顾烆咬紧牙关坚定道:“对的,不就坚持到今晚十二点为止,时焕我能做得到的,只要你不要总是诱惑撩拨我。”


    左时焕嗤笑一声:“谁总是诱惑撩拨你呀,少自恋了。”


    顾烆睁着浓眉大眼,义正言辞看着左时焕说道:“难道不是吗?”


    特别是左时焕总用着那一双满是温柔爱意的浅棕色眼眸看着他,湿漉漉惹人怜爱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还总是朝着他露出勾着他心脏的笑容,以及甜入心坎的一边酒窝,等着他吻下去的红润唇瓣。


    就像现在。


    哪怕左时焕在嗤笑讽刺他,顾烆仍然觉得左时焕在勾引他,瞧着他脸上露出的酒窝,一颦一笑不就都是想引诱他咬上一口吗?


    顾烆如此厚颜无耻地在心里坚信道。


    左时焕:“………………”


    漫长的无语过后。


    左时焕扶额,咬牙叹气道:“真不知道你这张厚脸皮是哪来的?”


    顾烆却弯起眉眼,勾唇道:“难道不是吗?以时焕你的性格,如果对我不感兴趣,就不会对我笑,就算是会笑也是那一种冷淡礼貌的笑容。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了,恰好我也是。”


    左时焕噎住了,居然真的无法反驳。


    当初自己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看顾烆这嘚瑟的样子,鼻子都要得意到翘到天上了。


    左时焕冷冷干笑一声,手抚摸过顾烆的脸颊:“就那么高兴得意吗?”


    顾烆一瞬间背脊发寒,过于得意忘形忘记如今的现状,瞧到左时焕的神情已经不太好了,顿时安分守己了许多。


    “没有,就还好。”


    左时焕眼神幽深,手指勾住顾烆的下巴:“别呀,不是说我第一次就对你感兴趣,还说我总是撩拨勾引你的吗?”


    顾烆自觉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似乎局势要失控了。


    他低头连忙说道:“没有,是我太厚脸皮了,一直都是我主动引诱时焕你,是我先对你感兴趣的。”


    “别呀,你确是说对了,我是在撩拨勾引你。”


    左时焕轻轻笑了一声,暧昧又缠绵地伸出手指,捏住顾烆的下巴揉捏摩挲,又一点点顺着他线条凌厉的下颌线往下滑。


    指尖划过顾烆敏感的喉结。


    顿时引起一阵咕咚的吞咽声,却不敢大口呼吸,全部感官都被那一根白净修长的手指所吸引。


    一路往下滑。


    划过下巴


    划过喉结。


    指尖仿佛在顾烆的皮肤上划出一条白线,在划分着属于他的地盘,又划过宽厚结实的胸口,最后停在一个位置上。


    指尖的末尾在坚硬韧劲的胸肌上缓慢挪动着。


    又轻轻按压着。


    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东西。


    可顾烆已经完全顾不上来,呼吸急促沉重,咬紧牙关,隐忍着全部感官都顺着那一根手指的撩拨,无法自控地欲念升起,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脉动血液在升温沸腾。


    直到指尖停下。


    忽然听到一道轻笑声。


    顾烆无法确定左时焕在笑什么,仅是咬牙绷紧了手臂,不敢轻举妄动一下,生怕自己会失控,违反自己的承诺今天不对左时焕出手。


    可惜顾烆在努力克制自己。


    另一个人看出顾烆的隐忍克制,却更加大胆地戏弄撩拨他。


    一直游离不停的指尖停在一个位置。


    隔着衣服。


    触摸着胸口下的心跳声。


    极致缓慢的指尖轻轻按在胸口前的心脏位置,像是伴随着一起一伏的心跳声,好奇的指尖也跟着一起共同起伏跳动。


    直指心脏。


    夹击心脏的致命感。


    令顾烆难以控制呼吸一窒,忍不住全神贯注留意停在心脏的指尖,隔着衣服仍然牵动着他的心脏,白净修长的手指尾巴微微一动就仿佛牵出他心脏的一根根丝线。


    当着他的面前掌控着他心脏的一跳一动。


    令他如同一个左时焕指尖玩弄的傀儡,最重要的心脏都仍由左时焕轻慢随意地掌控戏弄,变得焦灼折磨。


    理智濒临摇摇欲坠的边缘。


    渴望着左时焕进一步玩弄解放他,又怕自己又再一次掉入左时焕的致命陷阱中。


    极度紧张下都意识不到时间快慢。


    绷紧着喉咙。


    感受着左时焕往他胸脯处靠近,挑火的视线看向他,轻笑着勾起红润的唇瓣,咬着他耳朵暧昧轻声说道。


    “这算是撩拨勾引你吗,顾烆?”


    “…………”


    “回答不出来吗?”


    左时焕愉悦地眯起双眸,望着顾烆不敢直视他,也不敢触碰他,仅能憋屈地滚动喉结,沉重急促的呼吸,以及指腹传递的凌乱急速心跳声,暴露出他的心神不定。


    左时焕的笑意更深了。


    他趁着顾烆被自己的承诺束缚着,仍由他随意调戏撩拨,更加大胆妄为地挑衅道。


    “不过……顾烆,我记得你承诺过,今天之内都不许亲我的,所以我做什么你又能怎、么、样。”


    顾烆顿时眸光一厉,高高扬着头,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流下,红着眼咬紧后槽牙,却不敢直视左时焕撩拨调戏的双眸,也不敢回应一言半句,更掩盖不了过于疯狂的心跳,以及灼热欲念的身体反应。


    该死的他后悔了!


    早知道就应该在左时焕取消惩罚时,顺坡而下也答应算了,不应该逞能要面子的,这么就不用左时焕狠狠拿捏住戏弄。


    可顾烆自己也知道。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答应的。


    何况今早他已经把左时焕做到累坏了,本就昨晚做了一整晚,隔天又来一次,累到左时焕都发软无力,泛红的眼尾都带着干掉的泪痕,身上遍布青红的吻痕,看着就可怜惹人心疼。


    所以顾烆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今天之内对左时焕下手了,就算再怎么被左时焕勾引撩拨都不行。


    于是乎。


    顾烆意志坚定地咬紧牙关死活不看左时焕,咬得牙齿都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声响,高高抬着头,竭力忍住身体的升腾体温。


    无论左时焕做什么说什么,都当做听不到。


    逐渐的。


    连那一根手指什么时候觉得没意思,离开他的胸口心脏位置都不知道。


    紧闭的双眼看不见任何景象,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水龙头打开的流水声,似乎是左时焕感到没意思离开了。


    这才让顾烆松一口气睁开眼。


    左时焕仍然在斯条慢理地洗手,一遍遍用肥皂搓出泡沫打在手背手心上,细致又优雅严谨地将每一根手指连带缝隙都进行搓洗,洗掉手指上的汗水和油腻,又一遍遍将泡沫冲刷掉。


    直到完美强迫症地将十根手指都洗干净,宛如完好无暇透着粉色的羊脂白玉。


    最后他才拿起纯白的毛巾,将白净的手指上沾染最后一点水珠擦拭掉,转过身看着神情狼狈不堪的顾烆。


    此时的顾烆不知为何盯着左时焕一根根完美修长的白净手指看入迷了,连左时焕转过身注视着他都没有发现。


    左时焕微挑了一下眉头,面带礼貌微笑说道:“出乎我的意料,你居然真的坚持忍耐下来了。”


    顾烆楞然地抬头。


    左时焕弯起浅棕色的眼眸,继续愉悦微笑道:“这不是蛮厉害做到了嘛,本来我还在心里数着顾烆你第几秒会放弃的,既然这样顾烆你今天也要好好坚持下去哦——”


    顾烆黑瞳突然扩大了一下,又骤然沉下来,凝视着左时焕平静又透着愉悦微笑的面目,诱人红润的唇瓣轻轻张开又阖上。


    怎么那么好看诱人的唇瓣。


    说出来的每一句都能同时挑起他心中愤怒和欲望的火焰。


    他真想狠狠咬住左时焕此时挑火刻薄的唇瓣,再狠狠地将他甩在床上,让他那一张诱人漂亮的红唇只能发出哭泣抽泣,求饶喘息的爱语,延绵不绝停不下来的沙哑尖叫。


    让左时焕再也不能大胆妄想挑衅招惹他。


    这一边得意过头的左时焕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逼近。


    他还在愉悦地勾起嘴角,一边来回用纯白的毛巾擦拭着再也没有一滴水的手指,一边欣赏着顾烆格外阴沉隐忍的脸色,又不敢违背诺言靠近他一步。


    直到。


    左时焕一直保持着愉悦的心情,准备离开和顾烆共处一个空间的浴室时。


    沉默许久的凶兽终于爆发了。


    一瞬间近在咫尺的浴室门外的瓷砖地板,在左时焕即将脚步落下去时,被一个强势迅猛的黑影又抱起重返。


    回过神来。


    左时焕惊愕地看向浴室镜中的自己,表情茫然不解,腰上横着一只强硬有力的手臂,而在他的背后逐渐浮出顾烆的身影,深沉晦涩的黑眸划过一道危险的红芒,格外阴郁俊美的面容,勾起唇说道。


    “这就想走了,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


    左时焕惊愕瞪大眼睛,挣扎了几下又无果,感受着贴在他后背的灼热体温,仿佛下一刻就要蓄势待发。


    吓得左时焕一下子不敢再动弹了。


    他被迫抬头望着镜子中充满欲望的男人,阴郁可怖的脸色,紧抿的鲜红薄唇犹如染血,一刻不放地盯着他,仿佛随时化身为一只大型野兽将要把他整个人吞入腹中消化殆尽。


    左时焕终于感到忐忑慌张,伸直脖子颤声倔强道:“难道顾烆你还能不给我走?别忘了是你主动答应我的。”


    耳畔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笑声,却让左时焕越发提心吊胆。


    他生怕顾烆会突然兽性大发,让他出不了浴室门一步,特别是顾烆是做得到的,仿佛一头精力源源不断的大型凶兽。


    哪怕他是一个Alpha都抵挡不了顾烆过分充沛强悍的力气,也不知道顾烆怎么做到了,简直精力充沛用之不竭得不像一个人……像一个怪物。


    左时焕可没有忘记昨晚累到睡着,又被顾烆做醒迎来一次次顶峰,直到最后不是支撑着他的顾烆没有力气,而是他真的哭得声沙力竭才让顾烆心疼放过他。


    昨晚那种疯狂失神的感觉,就算事情过去许久,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让左时焕感受到一阵余韵残留的身体酥麻发软,又克制不住感到喘不过气的畏惧后怕。


    就算做那种事情再舒服,到达一个极端后也会变了个样子,仿佛快乐喜悦永无止境也会变成一种折磨。


    左时焕不想再继续了,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妙感觉,他感到十分后悔不该趁着顾烆答应他,就觉得有趣趁机撩拨挑衅他个没完没了。


    现在真的把顾烆的火气挑出来了,各方面的火气……


    左时焕微颤着苍白的唇,感受着顾烆的怒火就在他身后,眼神惊惧地抿唇说道:“那顾烆……你打算怎么样?我承认我也过分了,不该这样逗你玩的。”


    一声冷笑在左时焕耳畔响起,瞬间让他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


    “现在才后悔撩拨了我吗?刚才看着我忍受狼狈的样子,不是看得很开心愉悦吗,时焕?”


    缓慢残忍地说出最后的审判。


    “晚了。”


    顾烆如今依旧磁性悦耳的嗓声,就在左时焕耳边轻轻泛开,却引不起左时焕心里半点暧昧涟漪的情愫。


    相反。


    吓得左时焕攥紧了手心,额头渗出细汗,惶惶不安得小脸都变得苍白惨淡,睫毛颤抖得可怜,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遭受什么顾烆的可恶残忍对待。


    只不过左时焕吓得紧紧闭上眼睛许久,以为顾烆会很快行动,焦虑地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来顾烆的袭击。


    “还不出去吗?”


    顾烆突然这样说道。


    左时焕错愕地睁开眼,看向一旁脸色恢复不少依旧冷淡的顾烆,似乎有一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算是我今天遭罪,时焕你可以出去了。”


    “真、真的吗?”左时焕惊犹未定,茫然不信地看向顾烆。


    顾烆瞥了一眼左时焕尚未恢复的苍白脸色,沉了沉眸色,终将不忍心让还没修养好的左时焕再来一次。


    他被迫憋着火气,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说道:“不然呢?这一位把我火挑起,却不给我解决的Alpha,麻烦让一下留个私人空间给我,就算我再能忍也是一个男人,不解决会憋坏的。”


    左时焕微红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呢喃道:“哦、哦……我知道了,我这就让给你浴室,随便你解决。”


    顾烆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左时焕,仍由他往后一步步退,最终仓皇而逃的背影。


    ***


    浴室内又只剩下一个人。


    洗完冷水浴。


    顾烆披着一条毛巾,身上还冒着寒意的水气,路过镜子时一手按住了镜面,被他指纹触发的智能家居系统被激活。


    镜子中传来一阵蓝光的波动。


    电子声音响起。


    “浴室权限已确定,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时间。”


    “现在是联邦时间中午13:10,天气晴,温度27度,风力2.1级,湿度47%……”


    伴随着电子声音播报声响起。


    顾烆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对视上镜中欲望未消的自己,愈发可怖黑沉的脸色,轻笑一声缓缓勾起嘴角,舔舐着森白尖锐的犬牙。


    “离今天午夜十二点结束的时间,只剩10个小时加上50分钟——”


    ***


    客厅。


    左时焕在逃出来后坐下客厅的沙发上,气喘吁吁,后背浸满了仓促逃跑时候流出的汗水,微白着唇色,脸颊却显现另一种异常鲜明的红润。


    哪怕他靠在金属的沙发上,冷冰冰的金属沙发也始终没有降低过高过热的体温,胸腔前的剧烈起伏仍然沉浸于刚才的紧张刺激气氛中。


    差一点就要被顾烆扣在浴室出不了的感觉。


    令左时焕都感到一阵胆战心惊的后怕,脸颊发烫得厉害,使得他想伸手冷敷一下过烫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更加烫热,又狼狈仓促放下手。


    等彻底缓过劲来后。


    左时焕捂着脸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耳朵悄然蔓上懊恼羞耻的红意,微咬着下唇似乎在不停思考复盘刚才与顾烆的对峙交锋。


    非常有上进心地打算下一次做得更好。


    不得不说这一张金属沙发,确实能让人冷静下来。


    左时焕决定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分散注意力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着基本上市面热门的电视剧。


    随便看了两眼。


    热门电视剧里的主角们大多是俊男美女的Alpha和Omega,然而在左时焕眼中,却无一例外都比不过顾烆。


    趁着无聊。


    左时焕还是耐下心来,看了一会电视剧里的演员和剧情,好奇市面上流行的电视剧到底吸引了年轻观众什么。


    尽管左家的产品很少专门针对年轻的客户,但是既然热门受欢迎的电视剧肯定特别的地方,能让左时焕学习了解到如今的市场走向,以及接下来集团名下的产品宣发可以选择哪一个演员明星更符合品牌的形象。


    只不过很快左时焕就感到兴味索然。


    不仅是因为他本身就对电视机不感兴趣,更是因为无论看到哪一个演员和明星,他心里都会忍不住跟顾烆对比一下。


    最终得出结论。


    始终是顾烆最好,形象气质上也独一无二,感觉也不是他对顾烆另眼相看的滤镜原因,而是顾烆确实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就算是他在不少宴会中见过不少娱乐圈的顶尖明星,也确实找不到一个可以和顾烆媲美相提并论的,连气质上都无人可比。


    这让左时焕又忍不住深思起来。


    究竟顾烆是什么人?


    哪怕顾烆向他透露出他是联邦机密调查局的人,身份确实是特殊,但这种地方养得出像顾烆这样气度不凡的人吗?


    左时焕自从进入左家后,算是见识过不少的社会名流,仍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顾烆的气势。


    这让左时焕越发感到顾烆的神秘。


    不过无论如何顾烆是什么身份,也不会让左时焕放弃他的,而且顾烆就是顾烆,他和顾烆在一起也不是为了什么地位权势。


    如果他想要这些东西,大可以留在左家。


    可他还是选择地跟着顾烆离开左家,就算这意味着他将彻底和左家闹翻,甚至决裂,将会被赶出左家。


    左时焕却丝毫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在踏入左家的第一天起,他就考虑过会不会有一天被赶出去,而他并不信任曾经抛弃过他的亲生父亲,更别提一个势力遍布整个联邦的左家。


    曾经在下城区贫民窟,左时焕都见过有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打得头破血流,更何况庞大利益纠葛的吃人豪门。


    若不是他突然二次分化成Alpha,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踏入联邦顶级豪门的左家大门一步。


    如果有一天他又退化成Beta,对左家没有用处呢?


    或许他又会被赶出门。


    左时焕自从第一天踏入豪门左家,就尝到被人嘲讽挑剔出身的滋味,而一步步走过来更是明刀暗箭危险不断。


    对于左时焕来说他也不知道,无法确定这个上天意外的礼物什么时候收回去,又给他狠狠来上一击。


    但他知道绝不能信任左家。


    所以他提前未雨绸缪准备好离开的证件财产,一旦在左家发生什么意外,就拿着这些分别放在几个秘密地方的证件财产离开。


    通过进来左家这一段时间的经营,左时焕拿到了不少东西,包括基本左家每人一张的集团银行信用卡,名车、房子以及资源星球等不动产。


    左时焕没有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都转移,而仅仅是将自己为左家集团工作获得的工资,以及通过左家的平台得到的信息差,进行投资获利的部分换成私人财产,比如贵重金属和现金等。


    若是他真的退出左家,会将左家赠送的一系列不动产和珠宝车子归还,但是不会真的傻到将全部钱都归还给左家。


    他可是真的为了左家工作很长一段时间,让左家集团获利不少,就拿他应该得到的,再加上他私人的投资足够和顾烆一辈子衣食无忧地生活了。


    身为一个Alpha他理所应当要养家。


    就算顾烆自己有工作积蓄,然而左时焕也不想用顾烆自己辛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赚的钱。


    左时焕可没有忘记之前顾烆被一群人拿枪追杀的事情,吓得他顾不上准时参加订婚宴交换戒指的仪式,拖延时间让一整场的嘉宾等他到来,也势必把顾烆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才安心。


    以左时焕的严谨固执性格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准时准点完成该做的事情是他一向的行为准则,他并不会让别人等他,同样他也不愿意等一个没有正当合理的理由拖延时间的人。


    可为了当时陷入危险中的顾烆,左时焕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准则,甚至不惜在最重要的订婚宴一天让整场宾客都等他。


    可以说顾烆之所以能成功带左时焕逃婚,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左时焕心疼顾烆,看不了顾烆的难过伤心和遇到危险。


    但是如今离开左家的话,最大的问题并不是金钱,也不是左时焕和顾烆之间的问题,而是……


    左时焕眸光冷静,不停按动遥控器换电视机的频道。


    不管是哪一个新闻电视频道,都不会看到一点儿关于左家的不利消息。


    就更别提昨天左家和禹家订婚宴最重要主人公之一的新郎逃离订婚宴,这种会轰动整个联邦的负面新闻了。


    要知道昨天的左家订婚宴来了一名贵客。


    父亲以及左家名下的蓝鹰集团一早就安排了电视台的记者摄影师,准备第一时间发布有利于左家股票大涨的新闻通报。


    确实电视机新闻上播报了一则联邦总统莅临左家和禹家订婚宴的消息,并在网络上也传出联邦政府和左家有新合作的消息。


    网络上确实引起一些热议,左家的股票也确实大涨。


    可是最关键的关于这一场订婚宴左家新一代继承人的Alpha新郎逃婚的负面消息,本该轰动全网的消息,却没有播报出来,仿佛无论现实和网络上都是一片祥和的歌舞升平。


    无论左时焕翻找了多少个电视新闻频道,打开通讯器在网络上翻找了一切有关于半点他逃婚的消息。


    找不到。


    全部都找不到。


    犹如不存在一样。


    可左时焕如今就坐在这里,连昨天逃婚穿的新郎西装也放在顾烆的家中。


    唯独在左时焕高强度搜索查看网络上的讨论,才能看到一点蛛丝马迹,个别另类的评论似乎隐约透露着一丝昨天的动荡不安。


    【布谷布谷鸟i人:哇!真是见识到了,原来联邦顶级豪门的订婚宴是这样的,新郎新娘都好帅好美呀,绝世般配!做梦有素材了!】


    【徐十一冲啊:我查了一下,我新买的星辉通讯器也是这一个豪门名下集团出厂的,我还想着为我喜欢明星代言的手机冲销量而已。】


    【绝代fen华: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喜欢的那个明星,有传言是豪门左家的私生子,才能拿到这个娱乐圈里被各个明星都抢破头的代言。】


    【12月的小梨涡:你们有什么听说……昨天的订婚宴发生了一些事情?】


    【布谷布谷鸟i人:有瓜的感觉,发生了什么?快爆料说来听听。】


    【12月的小梨涡:就是昨天左家的订婚宴,听说发生了一些意外状况,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反正那些新闻记者似乎都被封口了。】


    【醋不酸糖不甜: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是豪门刺杀!】


    【晴天小斑马:坐等吃瓜。】


    【布谷布谷鸟i人:坐等吃瓜+1】


    【起蛰惊春:坐等吃瓜+1】


    【包子堂主:吃瓜+10086】


    【……】


    【布谷布谷鸟i人:不管发生什么,订婚宴这对新郎新娘千万不要出事呀,我一个颜粉很久都没见过那么俊男美女的CP了,感觉比最近电视剧的CP还要养眼。】


    【12月的小梨涡:应该不会出事的,左家和禹家的订婚没听说出什么意外,应该会继续联姻。】


    【我是平静的小猪油:要是真的豪门刺杀……肯定有救护车来吧,网上都没有看到有人谈起,要不就是这件事不存在,要不就是这件事严重到不能告诉外界,要立刻封锁消息。】


    【猫猫确实是比格犬:芜湖!刺激!豪门宫斗争权夺利大戏吗?在线追剧中。】


    【醋不酸糖不甜:所以聊了那么久,都没人说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究竟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瓜啊啊啊!吃瓜吃得好心急呀,睡不着了啊!!!有人去过现场知道内幕吗……】


    可没等左时焕看到最后,一下子刷新页面就显示404服务器无法正常提供信息。


    等他再刷新多一次页面,整个贴子都消失不见。


    彻底被封贴了。


    左时焕望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页面。


    他凝住的浅棕色瞳孔深处不停动摇,逐渐地握紧了通讯器到手指发红,眼眶变得通红,紧咬着下唇。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算他当着整个联邦上流圈子逃婚,打了父亲和左家的脸面。


    结果左家和禹家的联姻在外界看来还是继续着,也就是他如今和禹丽珠仍然是捆绑在一起的未婚夫妻的关系。


    他真的能带着顾烆一起安全逃离左家的势力范围吗?


    就算是左时焕自己也没有信心了。


    左时焕坐在沙发上垂下头,双手抵着额头,缓缓攥紧颤抖了手,暗处的眸光暗流涌动着,逐渐地咬住了牙齿,眼底划过一丝厉光。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那样做。


    只是要是被逼急了,他手里也有不少左家的把柄,就算不可能和左家这个庞然大物鱼死网破,也能趁机搅乱左家这一趟浑水。


    可是……


    左时焕眼底不自觉流出不忍,终究他不希望这样做,就为了他和顾烆两人而波及那么多人。


    他握紧通讯器。


    上面的红光不停闪烁。


    左时焕痛苦地合上眼,咬牙还是克服心理障碍,再一次掀开通讯器,查看那一则则挤爆他信箱的短信。


    满屏的短信红点。


    大部分人都是左时焕回归左家后才结识的,而这些人当中许多人都没有资格知道昨晚的事情,而是从各种途径得知左家和禹家昨晚订婚的事情,并不知道逃婚的内幕。


    左时焕随便点开一两个。


    开屏的大多数某某公司和某某人发出祝福话语,表达他们对左家和禹家这对新人的衷心祝福。


    虽然一般这类短信到最后都是明显或者隐晦地宣传自家公司的产品,以及表达希望以后能和左家进行合作。


    如果所有的短信都是这样商业客套的,左时焕都能熟练轻松应对,然而有一部分人是知道昨天订婚宴的内幕。


    有的人直接发各种恶意嘲讽的短信,大肆狂妄贬低左时焕,似乎觉得左时焕从此就会被赶出左家,以后将会落得一个凄惨可怜的下场。


    这部分人相当的嘴脸可恶。


    不过左时焕曾经经历过的恶意挫折太多了,对比这些恶言恶语早已心境波澜不惊,并不把这些影响不了他的人真的放在心里。


    只是左时焕也不是仍然欺负的人,随意瞥了几眼就记住了他们的名字,甚至有一部分人匿名发咒骂恶意信息的。


    他也能根据这些短信里的语气态度和常用词语,大概猜到是谁匿名给他发的。


    毕竟左时焕才回归左家没几年,能得到左时焕的通讯器联系号码的人不多,且对他本人抱有那么大恶意的人,大概也就那些与他发生过利益冲突的。


    时间还很长。


    左时焕还可以慢慢来算账。


    比起这些恶意试探的人,更让左时焕神情发生变化动容的是有一部分人是真心关心他如今的处境。


    大部分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关心询问他是否安全的近况。


    包括左家一部分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林管家,左时焕帮助取名的小妹妹左时姝的保姆,意外地很多左家的女仆、司机和厨师这些人都联合起来托人给他发关心的问候短信,其余的就是一些公司得知此事的下属,以及工作时结识互相欣赏的一部分人。


    这些真心关心他的人,才是左时焕屡次红着眼,手捏紧通讯器,也难以将那些关心担忧的问候短信完整看下去的原因。


    【林管家:左时焕少爷,我已经将您提前吩咐的事情处理好了,您的随身物品和行李都已经收拾好,请问您需要我提供早餐服务吗?如果你有其他需求也可以吩咐我,若是您决定离开左宅,仍然希望您能让我继续为您服务。】


    左时焕看到林管家暗示着就算他要离开左家,林管家也决定跳槽跟着他,让左时焕有些感触和意外。


    他扶着额头忍不住掀唇一笑。


    尽管林管家站在他这一边,但左时焕不可能这样不负责任真的让林管家跳槽出来左家,对于对方来说左家始终是一个稳妥待遇好的地方,比起跟着他要好多了。


    何况……


    左时焕无奈扶额,瞥了一眼林管家给他的尊敬称呼,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多少次他都不习惯被人尊称少爷和您这类的称呼,他又不是真的从小就是豪门大少爷,每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其实都会让他觉得别扭不习惯。


    以及左时焕到现在依旧不觉得他是什么左家少爷,真正的少爷小姐是在左家长大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


    就像……


    打开下一个短信。


    【左时聪:时焕哥,时焕哥!】


    左时焕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闹腾活泼的家伙,印象一下子又被拉回当初冒冒失失的左时聪邀请他参加他高中家长会的场景。


    还记得这活泼话痨的家伙身边时常有一个戴眼镜稍显冷淡学霸的同伴,实则也是个好孩子。


    【左时聪:时焕哥,你还好吗?我看见你在订婚宴和你那个朋友……但是这都不重要,最重要是时焕哥你喜欢就好,希望时焕哥你能幸福!】


    【左时聪:如果时焕哥不回来了,也非常感谢时焕哥上一次让父亲参加我的家长会,真希望参加的人是时焕哥,不过无论你去哪里,时焕永远是我心目中的好大哥!】


    【左时聪:对了……左时锌就在我身旁,他也有很多话想对时焕哥你说,哈哈哈哈哈哈左时锌这个闷骚的家伙,上次家长会结束后还跟我吐槽了很久父亲,现在他也有很多话想对时焕哥你说,但是#@¥%……】


    突然短信末尾变成一堆乱码。


    正当左时焕疑惑往后一看时,才发现左时聪发给他的短信页面已经换了一个人的口吻。


    【左时聪(左时锌):时焕哥,你好。家长会那件事不是左时聪那家伙说的那样,我很感激时焕哥百忙之中还关心我们的学业,也在左家的诸多生活中给予我们帮助和便利。所以时焕哥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坚决支持你。】


    【左时聪:不止不止!】


    左时焕狐疑地挑了一下眉头,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信息口吻又换回了活泼闹腾的原主人左时聪。


    【左时聪:时锌说大哥你眼光很好,投资能力也很强,出去左家也绝对不会差!所以让我们把钱给时焕哥投资肯定不会亏,正好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反正我们还是学生拿着这些钱也没用,在左家也不缺吃穿,不如让时焕哥你来用!】


    【左时聪:哎呀,莫名其妙的左时锌又拉我袖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时焕哥,你觉得怎么样,快点回复一下我吧!】


    左时焕当然看得出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真的想让他投资,而是担忧他离开左家后没有收入,找了一个顾忌到他自尊心的借口,把他们存下来的钱送给他。


    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左时焕无奈笑着笑着,微红的眼眸却闪烁着些许泪光,鼻子一酸地莫名哽咽说不出话。


    接着往下看其他的。


    下一则短信。


    一开始就是一张模糊的照片,半个白白胖胖的脸蛋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好奇地盯着摄像头,似乎是误触了通讯器的照相功能。


    左时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浅棕色的眼眸自然流淌着轻松温柔的光芒,他认出来了照片中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左时姝。


    白白胖胖的两岁小女孩连话都怎么会讲,张着小小颗乳牙的嘴,却时常一遇到左时焕就会伸手要抱抱的样子,抱久了又忍不住蹬着两个胖胖的脚丫子,活泼到停不下来要到处乱跑。


    她顽皮跑累了又会回头看看左时焕还在不在,在的话又要左时焕抱一下,就非常顽皮和聪明知道谁会包容真心疼爱她。


    就像照顾她的保姆也时常惊叹。


    小小姐遇到其他哥哥姐姐甚至自己的亲生父亲左邹建,也不会那么大胆地要伸手抱抱亲近,唯独遇到左时焕会这样做。


    左家也只有小小姐敢这样做。


    要知道左时焕平时的性格严肃不苟言笑,再加上工作非常忙碌,没时间和人联系感情,许多左家的人都不敢跟左时焕亲近开玩笑。


    算是误打误撞。


    左时焕帮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妹妹,也认识了第一个在左家不必警惕耍心眼的血缘关系亲人。


    难得能放下戒心轻松地玩耍一下。


    毕竟才两岁的小女孩,连说话走路都不会,有什么好戒备的。


    小小的左时姝学说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叫左时焕,满是纯真依赖的黑溜溜眼珠子望着左时焕时,让左时焕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做被一个幼小生命需要的滋味,好像真的多了一个小妹妹,真正感受到什么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是那一种口口声声是亲人。


    无时无刻剥削榨干着左时焕每一滴血液,不停扭曲极度的索取需求,敲骨吸髓地把他当做不会累的奴隶,使得左时焕身心俱疲,抬头也看不见亮起的天,打心底发寒也不能休息片刻。


    这种亲情太冷太绝了。


    一次足以左时焕几乎快死了一遍,被冰冷刺痛着,疼痛不已像是脱去自己一层皮,才换得他的重生。


    可到如今每一次左时焕回想起他的亲生母亲,仍然冷得他心脏麻痹,泪水流干一样的荒芜黯淡,痊愈如新的身体产生幻觉隐隐作痛,不得安息。


    所以左时焕曾经封住麻痹内心,不想再让任何人进去,让他再一次体会到片体鳞伤的受伤。


    只是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上天补偿他。


    遇到一个个真心对待他的人,让左时焕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正常人的感情。


    可以像永远捉摸不透却像磅礴无边的大海将他几乎溺死在浓烈爱意中,也可以像一颗小小的灯泡,看似没什么用,却足以温暖照亮了互相需要的彼此。


    对于左时焕来说,小小两岁的左时姝就是那一颗小小的灯泡,告诉他真正的亲情不需要被敲骨吸髓地索取,而是一段轻松温馨的关系,互相温暖照亮彼此的生活就足够了。


    照顾两岁左时姝的保姆也是很高兴小小姐能抱上一个好心的大腿,而在左时焕表达对她们的关注后,也让保姆觉得照顾小小姐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保姆时常鼓励小小姐跟左时焕联系。


    这一次便是保姆听说左时焕发生的事情,便想让小小姐联系左时焕,然而没怎么跟左时焕主动对话过的保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结果保姆这么一拿着通讯器苦恼许久。


    被两岁左时姝看在眼里,又看了看通讯器上熟悉的头像,认出了是熟悉经常陪她玩的大哥哥。


    她便转动黑溜溜狡黠的眼珠子,伸手拿保姆的通讯器想找左时焕一起玩,误触了上面的按钮。


    导致一开头左时焕就看到好几种左时姝的自拍照。


    连续好几张模糊的照片,露出调皮笑脸小乳牙的左时姝,以及她背后终于发现她在干什么坏事的保姆一脸慌张的样子。


    犹如一张张会动的照片,将整个过程都拍下来。


    最后定格被夺走玩具的左时姝皱起小脸,抬高小手,以及发现自己在照片中并已经发给左时焕撤不掉时,保姆露出一副惊恐尖叫的表情。


    左时焕忍不住被逗笑了,一边笑一边将这些照片保存下来。


    看着保姆发现后,连忙发给左时焕一连串慌乱解释的短信,看得左时焕又再次眯起眼睛笑起来。


    只是屡次左时焕手指触碰到屏幕,想要回复短信时,还是一点点缓缓收回手指。


    特别是在保姆终于说出来。


    她愤愤不平认为肯定是左父做得太过分了,才会逼左时焕大少爷逃婚的,并表示左时焕任何错误都没有,见识过左家不光彩一面的保姆觉得那么好的左时焕大少爷会走,肯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只不过她希望左时焕走了之后,以后还能来看一看左时姝小小姐。


    另外,要是左时焕有需要,可以由她当左时焕在左家的眼线,帮助左时焕掌握左家的内幕消息,语气上兴致勃勃仿佛非常期待他答应下来。


    左时焕看到这里都有一些无奈失笑了,他既然离开了左家,就不打算再对左家再做些什么,而且他也不想将局外的保姆和左时姝牵扯进来。


    后续保姆还提到今天的小小姐拉着她去左宅到处乱逛,让保姆一头雾水,直到小小姐拉着她非常聪明地走到左时焕的房间门口,似乎想等左时焕出来跟她一起玩。


    结果当然是等不到左时焕的身影。


    有些寂寞的小小姐像以前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玩玩具,然而在日常照顾左时姝的保姆,显然是今天的左时姝小小姐没有之前那样精神,感觉得到小小姐十分想念左时焕。


    看到最后一句时。


    左时焕觉得回忆到那一个小小的身影,酸涩得心脏都拧紧了,浅棕色的眼眸凝视了屏幕许久,仍然陷入恍惚停滞中。


    他干涩地扯动一下嘴角,却还是没有按下手指打字。


    硬生生把目光移开。


    看其他人发来的短信,心里却还是挂念着刚才的事情。


    无论看到是谁发来的短信,左时焕一个都没有回复,其中有点意外的是左母唯一的Omega女儿左时芸也发来慰问短信。


    左时焕得知自己不光彩的私生子身份,就感到心情一沉得失望难受,却也只能接受这个身份,所以面对左父的原配夫人的刁难嘲讽时,就算不喜左夫人的为难,他也会尽可能避开与左夫人接触。


    左时焕深知真正的矛盾产生原因是因为左父。


    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自己是私生子,也没有一个孩子希望自己摊上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很可惜。


    作为被迫生出来的那个人,左时焕从来没有选择权利,仅能默默接受这一切,并暗自决心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可左夫人唯一的Omega女儿左时芸,似乎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与左时焕产生了交流联系。


    左时芸对于左时焕逃掉订婚宴的事情感到十分震惊,非常不敢置信,无法想象这种冲动感情用事的事情会发生在左时焕的身上。


    连主动联系左时焕,话语中都是焦急劝左时焕快回来。


    【左时芸:左时焕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左时芸:你该不会真不打算回来了……那个Beta真的有那么好,让你离开左家吗?可离开左家该怎么生活呢?父亲很生气,我很担心时焕哥哥你的处境,要不你还是服软向父亲道歉一下就回来吧!】


    左时焕揉了揉眉心,闷声叹了一口气。


    没有人离开了谁就无法生活,更何况左时焕一路长大都不需要左家,离开左家以后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左时芸作为左家唯一主母的Omega女儿,算是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的Omega千金小姐,对于她来说肯定无法想象脱离左家该怎么生活。


    不仅是作为Omega被当成金丝雀圈养的缘故,许多左家人从小就锦衣玉食被娇养惯了,离开了仆人管家也无法到外面生活。


    左时焕感受到左时芸并没有恶意,因为对于她来说留在左家就是最好的决定,推己及人也觉得这会是对左时焕最好的决定,无法理解左时焕究竟为什么要逃婚。


    出于对左时焕的担忧关心,左时芸才会向左时焕提出这样的建议,哪怕这代表要左时焕向父亲屈服道歉。


    可左时焕做不到。


    同样左时焕沉着脸,凝视着通讯器发光的屏幕许久,手指压得发白,也做不到回复他们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


    在一天天的相处中。


    左时焕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往的态度对待这些人。


    原本这些只是一群有血缘关系或者没有血缘关系,却被迫因为左家绑在一起生活的人们。


    曾经左时焕一进左家门就被左家人刁难排挤过,他也思考过该以什么方式与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人相处。


    比起陌生人熟悉不了多少,却比陌生人多了一丝血缘关系。


    比起类似朋友的关系,他们似乎又显得冷漠疏远。


    做不到朋友之间单纯的交流感情和互相帮助,总有各种各样的利益冲突勾心斗角,又或者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暂时结成联盟。


    总而言之。


    左时焕没经历过融入一个如此庞大的大家族,也没有相关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应对突然多出来的兄弟姐妹。


    所以左时焕一直对这些名义血缘上的亲人,保持适当克制的距离感,却仍然会做到他认知中身为一个家庭分子,该由他负责做的,力所能及帮助到其他家庭成员的。


    左时焕觉得自己仅是做了最基本的责任,却早已在不知不觉身边聚集起了一群人。


    原本对于面对左家庞然大物的压力心情沉重,现在左时焕看着这一则则的短信,不自觉中换成另一种沉甸甸却格外温暖动容的心情。


    正因如此。


    左时焕迟迟没有回复他们,也不敢回复他们,甚至想过要不狠心断绝联系,就是怕将他们卷入这一场漩涡中无法自保。


    只不过总有人是逃不掉这一场漩涡的。


    ***


    满屏的短信。


    怎么都看不完的短信,让左时焕有些焦躁起来,顾不上慢慢找到禹丽珠的联系方式。


    直接搜索出来。


    一打开禹丽珠发来的最新信息。


    左时焕凝重的眉头瞬间一僵,瞳孔不停地震骤缩,望着上面的短信控制不住地捏紧了手心。


    ——【禹丽珠:我现在在你家,你父亲扣押着我,不能离开左家,所以左时焕你一定要快点逃走!】


    第093章 第 93 章


    左时焕凝重着神情, 双手握紧通讯器,仔细看着禹丽珠发来她被监视扣押在左家的消息,不难猜出来是左父的决定。


    父亲为了封锁昨晚订婚宴出事的事情, 不仅将外界的消息全部压下来, 甚至不惜将禹丽珠也扣押下来。


    明明禹丽珠仅是一个无辜的人, 被他牵连进来这件事中, 也是他违反假婚姻的约定才让禹丽珠陷入困境中。


    左时焕一向不想劳烦牵连其他人, 然而他无论如何想将身边的人推开这个漩涡, 也不得不承认就是他害了他们。


    特别是名义上身为他未婚妻的禹丽珠。


    他们之间约定好进行假婚姻,直到他们都有能力摆脱家族的压迫限制。


    到时候禹丽珠就可以找她男朋友季慎文, 而左时焕他自己也可以选择他想要的生活以及一位情投意合的Omega伴侣。


    可命运戏弄人。


    左时焕心里已经有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他理想的Omega伴侣,还是一个身世复杂神秘的Beta男人,却还是让左时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和目光追随着顾烆。


    可惜被拒绝了。


    在左时焕得知顾烆离开联邦主星的消息时,心一点点冷却, 彻底死心答应了家族的要求, 和一位名门望族的Omega千金小姐联姻订婚。


    幸运的是这个Omega千金小姐是禹丽珠。


    左时焕可以把她当做一个好朋友、盟友和利益共同体,唯独不用把她当做一个Omega妻子。


    因为他的心里仍没有忘掉顾烆,不想带着这种藕断丝连的情感去进行一段婚姻。


    这不仅是对另一个无辜的人的卑鄙欺骗,更是会深深伤害这个茫然无知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将会成为他的妻子,以及他孩子母亲的人。


    作为一个支零破碎家庭出身的人, 左时焕深深体会过这种恶劣家庭带来的伤害,直至他成年仍然无法释怀。


    左时焕并不知道正常幸福的家庭是怎么样的, 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他家的样子,正常的父母也绝不会是他亲生父母的样子。


    所以当初一见面得知禹丽珠有真正喜欢的男朋友, 并且一点都不喜欢他时,左时焕的心里是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事情发展到如今。


    当初左时焕有多么庆幸感激第一个相亲的对象是禹丽珠, 现在就有对禹丽珠多么的愧疚自责。


    明明禹丽珠对于顾烆会来抢婚的事情一无所知,然而当她看到他转过头回避顾烆时痛苦不忍的神情,她还是主动提出放弃订婚宴,让他跟顾烆一起离开。


    如今他已经自私地逃婚,放禹丽珠一个人留在订婚宴收拾烂摊子。


    又怎么能更自私。


    再一次放禹丽珠被扣押在左家。


    就算左时焕相信左父不会对禹丽珠做什么,而是想要封锁消息,将他逃婚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不折手段企图将禹丽珠定死在左家未婚妻的这个位置上。


    可左家这个地方。


    哪怕对禹丽珠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也比龙潭虎穴好不了多少。


    左时焕深深阖上眼睛,握紧通讯器再一次松开,睁开眸光坚定的眼睛,打下了今天第一则回复短信。


    【左时焕:禹丽珠,你现在还好吗?我父亲有对你做什么事吗?我看到你的短信,很担心你,请尽快回复我!】


    回复的短信发出去后。


    一秒秒地过去。


    左时焕仍然没有收到禹丽珠的回复,神情也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心里已经猜测到父亲连禹丽珠的通讯器都强行扣押。


    得不到禹丽珠的消息,左时焕感到愧疚坐立难安。


    若是禹丽珠一个外人被扣押在左家,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无法保证,当初连他初次来到左家都受了不少苦和刁难。


    更何况禹丽珠是一个外人,还是被禹家交出来的弃子。


    不然父亲也不能轻而易举扣押禹丽珠一个活人,想必是经过禹家的同意,而且左时焕也察觉到父亲的意愿。


    父亲就是想利用禹丽珠把逼他出来。


    这是一个引诱他出来的陷阱。


    想必禹丽珠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让左时焕快点逃走,只要左时焕逃走不被左父抓住,到时候她就没有利用价值,迟早也会被放走。


    只是左时焕终究是不够父亲那样狠,他无法如此狠心自私地对待身边的人,将帮助过他的身边人弃之不管就这么一走了之。


    父亲左邹建显然十分了解左时焕,知道他这个人出身底层,却出乎意外的重感情心软。


    尽管利用左时焕身边的人威胁他这种办法十分无耻,但是左邹建认为只要能把左时焕逼出来管用就行。


    一边往上翻禹丽珠的聊天记录,一边又翻找父亲左邹建发给他充满威胁的信息。


    聊天记录。


    从昨天逃离订婚宴一刻起,到下午、晚上都没停过的短信和拨打电话。


    一边。


    【禹丽珠:左时焕你走出酒店了吗?在你离开后,你父亲气疯了,将订婚宴现场封锁起来,所有宾客、酒店工作人员、媒体摄影师和记者都不许离开。】


    另一边。


    【父亲左邹建:左时焕只要你肯回来参加订婚宴,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你的Beta情人一旦被我找到,就不会有好下场!】


    一边。


    【禹丽珠:左时焕你们成功逃走没有,不要被你父亲抓住了……我看到你父亲派了一大批左家的特殊护卫,还带着大批的枪,去抓捕你和顾烆。】


    【禹丽珠:你父亲应该不会对你下死手,但是现在抢走你的顾烆已经成为你父亲的眼中钉,很难说这些带枪的左家护卫会不会收到一些死命令,除了左时焕你,其余的人生死勿论,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禹丽珠:若是你们要离开联邦主星,可以去打这个电话XXXXXXXX,找这个人叫XXX,以前禹家有一些特殊走||私的物资就是拖着人运送,他手中有几条秘密运输路线,可以帮你们尽快离开,又不会留下痕迹。】


    另一边。


    父亲左邹建似乎已经接到左家护卫的通知,将酒店和酒店周围都搜查过一遍,都找不到左时焕他们的身影,很可能逃得更远了。


    他开始真害怕让左时焕他们逃走了,抓不回左时焕来,装模作样地说话的语气变得宽容缓和起来。


    【父亲左邹建:左时焕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那个Beta,可以放在外面当情人,你怎么样都是一个Alpha,总会需要Omega妻子结合,难不成一个Beta能安抚你的易感期吗?】


    【父亲左邹建:年轻人感情用事很正常,我承认你找的Beta有几分阴险手段,让左家的势力都找不到你的踪影,可你能一时喜欢沉迷这个手段狡猾的Beta,难道能一辈子都喜欢这个Beta吗?你能东躲西藏一辈子吗?】


    【父亲左邹建:左时焕你好不容易回来左家,付出了那么多辛苦都被父亲我看在眼里,现在你就这么为了一个Beta放弃左家的名利权势值得吗?这样吧,各退一步,只要你肯回来我就不追究拐走你那一个Beta的责任。】


    左时焕看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


    父亲不是真的不追究,仅是昨天找不到他和顾烆而已,看似宽容地各退一步,实则父亲仍然不肯放弃逼他回来。


    果不其然。


    在左时焕继续看昨天禹丽珠发给他的短信。


    第094章 第 94 章


    页面时间还是昨天。


    【禹丽珠:在酒店无聊被困住几个小时, 左家的护卫在酒店搜查了那么久都没发现你们的消息,你们应该是成功逃出去了吧。】


    【禹丽珠:对了,现在有宾客等太久不耐烦, 他们开始闹事反抗左家的封锁, 估计不久后你父亲就被迫服软了, 放所有人离开了, 看来你父亲是白费功夫了(偷笑.jpg)。】


    【禹丽珠:没想到顾烆这家伙虽然看着讨厌, 本事倒是不小, 居然敢当着你父亲的面前把你抢走,连左家的势力都找不到你们。真该让左时焕你看看, 现在你父亲的脸黑成什么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禹丽珠:对了,等你们安顿好后,给我报一个平安吧。】


    【禹丽珠:你父亲好像找我, 也不知道做什么, 我又不知道左时焕你们的消息,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看到这则消息使得左时焕心头一紧。


    果然。


    接下来的一条短信是两个小时候后,是禹丽珠最后一条发给他的短信,就是左时焕开头第一眼看到的那条。


    【禹丽珠:我现在在你家, 你父亲扣押着我,不能离开左家, 所以左时焕你一定要快点逃走!】


    另一边。


    父亲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父亲左邹建:我记得你和禹小姐的关系不错吧,很多次都有约会, 本来我以为你们会发展出一段不错的感情,可为什么让事情来到这种地步?左时焕你将一位Omega女士丢弃在订婚宴现场, 怎么看都不像是儿子你能做出的事情,姑且是当你那个卑鄙无耻的Beta情人蛊惑你。】


    【父亲左邹建:既然左时焕你能狠心薄情丢下你的Omega未婚妻不管, 身为你的父亲我总要付出责任,所以我邀请禹小姐来左家做客了。】


    【父亲左邹建:左时焕你就算不想和禹小姐结婚,也可以把她当做一个朋友,有空回家看看。】


    左时焕顿时觉得一阵反胃的恶心,即是为父亲左邹建看似宽宏大量的话语,实则无耻至极用禹丽珠威胁他回家。


    一旦回家看看,就不可能逃得掉父亲的抓捕。


    可左时焕确实被父亲拿捏住弱点。


    哪怕他表面上将禹丽珠抛弃在订婚宴上,外人看来他们铁定撕破脸面,实则左时焕和禹丽珠的关系依旧是很好牢固的朋友。


    偏偏这一点被父亲左邹建看在眼里,不折手段地威胁左时焕身边的人,就为了逼他回来。


    这一次是禹丽珠,下一次又是谁?


    他身边所有的人吗?


    包括他的管家、朋友、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们左时聪左时姝、一切跟他有过联系的人吗?!


    左时焕仿佛已经看到父亲左邹建那一副凉薄带笑的嘴脸,在对他这个手段不够狠的儿子说。


    ——现在能逃得掉,我也总有手段能让你乖乖回来,而这个不回来的代价,左时焕你付得起吗?


    左时焕顿时阴沉着脸,苍白了唇色,手指绷紧到发白也不愿意放开一丝通讯器,紧紧盯着通讯器上面的页面。


    始终没有收到禹丽珠的回复。


    究竟父亲对她做什么呢?


    左时焕不停地在脑子里猜测父亲的卑劣手段,倍感无力地心一点点发寒,微垂下头双手相扣握紧,浅棕色的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无助的恐惧。


    不仅是恐惧担忧禹丽珠的处境,同时左时焕脑子里浮现各种人的面孔,面带活泼笑容的、稚嫩的小脸、戴眼镜的……


    一个个与左时焕相处过的人。


    越是去想,越是坐立难安。


    左时焕被迫弯下腰,瞳孔颤抖着,无法接受这些人会遭遇任何不测,更无法接受这些不幸遭遇是因为他的原因带来的。


    若是他不回左家,父亲不会放过他们的。


    左时焕从来不会对天生凉薄无情的父亲左邹建抱有一丝侥幸,要是父亲左邹建真像外界单纯认为是一个不耻风流的老流氓,就不会稳坐在庞大左家的家主位置。


    要知道无数人都想拉父亲下来,却都是失败了。


    如今庞大利益集团的左家,唯一的家主仍然依旧是他的父亲左邹建,看似滥交风流的父亲却从没有因为一件性丑闻而影响到他的地位,左家的股票依旧坚||挺上涨。


    表面上父亲左邹建风评极差,对美人来之不拒,就算粗糙另类一些的也下得去口,就是一个公认的老流氓。


    可这么明显的一个弱点,难道没人看得出来吗?


    很多人企图用美人计扳倒父亲左邹建,想着既然对美人来者不拒,他们就多多献上,总有一款美人能得到左邹建的心吧,到时候利用美人间接影响左邹建的决策获利不是再容易不过了。


    只是父亲左邹建将这些人的目的看在眼里,不在意地笑笑,对于美人确实是来者不拒,遇到稍微多一点喜欢满意的还会接回左宅。


    然而父亲左邹建从来对这些美人仅是玩玩,不走心,就算这些美人为他生下孩子也一样。


    无论这些美人想着陪伴父亲左邹建那么久,连孩子都生下来,为她/他们答应下来幕后人一点要求很简单吧。


    可父亲左邹建却一如既往地笑笑,看着向他提要求的美人,就算之前多么宠爱骄纵花钱都好,第二天就会将他们赶出家门。


    顶多会留下他们生下的孩子在左宅。


    父亲左邹建看似对自己的亲生孩子有一丝仁慈,实则大多是懒得费事,就算这些孩子失去生父生母的陪伴,在左宅被欺负霸凌如履薄冰地度日。


    父亲就算知道这些事,也从来不会管。


    除非是他比较看重的孩子,或者说对他有利用价值的孩子。


    左时焕很早就知道父亲左邹建天生凉薄自私,却一开始并不知道父亲究竟有多么凉薄自私。


    直到真正了解的那一天。


    左时焕才浑然感到如坠冰窟,感受到父亲这一个词可以如此冰冷自私得可怕。


    那时候左时焕大病一场,得了基因病侥幸没死,还被医生告知他二次分化成Alpha,从此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Beta,还是一个基因等级较高的Alpha,以后报名各种大学和军队都有优势。


    可谓是即将前途无量了。


    正当左时焕还在茫然自己活下来,被医生祝福将来的生活将会好转,他也仅是想起自己被迫中断的学业,颤抖着手握着诊疗单感到有一丝真实的希望。


    可没有等左时焕想好将来要做什么,要不要继续学业,就迎来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人,抛弃他和母亲多年不见的亲生父亲。


    令左时焕更加不敢想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就是左家的人,在联邦无人不知晓的豪门左家,连他曾经身处的贫民窟都遍布左家名下集团产品的宣传广告,许多年轻人都以买到左家最新研发产品在网络上炫耀自豪。


    让左时焕感觉像是做梦。


    后续的事情更让他觉得是做梦,一步登天进入了左家,被父亲左邹建热心照顾,还找来了许多联邦最顶尖的专家医生给他治疗看病。


    因为左时焕就算不再受到基因病的死亡威胁,大病初愈的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所以当父亲左邹建找到那么多医生给他治疗时,看着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医生围着他的病床转,左时焕有些懵住的同时又忍不住心底升起一些对父亲的孺慕好感。


    起码现在父亲找医生照顾治疗他,而当初左时焕最病重的时候也是孤独一个人,没有任何人陪着他。


    哪怕左时焕知道这个Alpha中年男人是抛弃他们母子那么多年的亲生父亲,以及心里隐隐疑惑这么多年亲生父亲都不来找他,却在他大病初愈还二次分化成Alpha时才找上门。


    有些事左时焕不想深思,细想太多只会让自己痛苦。


    只要现在父亲左邹建对他看重,并且找最好的医生治疗他,使得左时焕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健康,而他通过这个亲生儿子的身份能在左家获利不浅,得到从前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金钱和权势地位就足够了。


    说是这样说。


    但左时焕又怎么会不想知道,究竟父亲左邹建是怎么那么快找到他的?


    明面上左时焕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野心蓬勃地投入左家的事业夺权中。


    让一开始以为会面临左时焕怨恨质问的左邹建,逐渐放下戒心,欣赏起来这个从外面找回来却野心很大优秀的Alpha儿子。


    实则左时焕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答案,暗地里一直在收集观察相关的资料,直到父亲左邹建稍微信任他一些,放权给他时终于得到了一份资料。


    资料上写着的是关于父亲左邹建所有血脉子女的档案。


    不仅是左宅的子女,而且包括放在外面的私生子女。


    从出生到一路成长、读书、恋爱、工作,事无大小都一一记录在这份档案中,而当然也包括左时焕自己的档案。


    就连左时焕小时候的照片都有。


    多么可笑。


    连左时焕他自己都没有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却在这一份档案中看到自己的幼年、青年、成年后上大学的照片以及他在病房时憔悴苍白的照片……


    被偷拍照片这么多年。


    左时焕却一点也没察觉到,浑然不知自己以为冷漠抛弃自己多年的亲生父亲,实则在一直关注着他,时刻掌握着他的动向。


    一直在看着他啊!


    看着在他患上基因病,看着他被迫中断学业治疗,看着他一天天变得面色苍白憔悴,濒临死亡的时候依旧袖手旁观!


    原来父亲左邹建什么都知道,冷眼旁观着他去死,也没有对他伸出一点援助之手。


    哪怕他是父亲左邹建的亲生孩子,哪怕父亲左邹建拥有着数不清的权势财富,稍微施舍一点像是施舍乞丐那样也足以当时的左时焕不会那么绝望痛苦。


    但是父亲没有。


    因为当时身为一个普通Beta的他,对于父亲左邹建来说没有一丝利用价值。


    何况那时候的左时焕还身患基因病,一个快要死掉的孩子,又有什么值得父亲左邹建去浪费时间关注的。


    这一刻左时焕才知道父亲究竟有多么凉薄自私。


    以至于心寒到极致的左时焕反而笑出来声,捂着脸大笑出来,像是将压抑心底多年的怨恨委屈一起笑出来,伴随着眼角的泪花,彻底断了最后一丝父子情的念想。


    不再对父亲抱有任何希望。


    左时焕硬生生逼着自己查看自己的档案,曾经那些贫穷、痛苦、生病的记忆不停翻涌上来,像是亲手割掉自己心底一块块腐烂恶臭的肉,直到心脏都被割到一片空荡荡虚无,仿佛心跳都要没了。


    他才缓缓放下自己的档案。


    转而看向其他的档案。


    同样被左邹建遗弃在外面的私生子女不少,大部分私生子女就算没有亲生父亲,还有生下他们的生母生父会照顾他们,极少会沦落到左时焕这种贫穷悲惨的地步。


    可也不是没有。


    左时焕敛起复杂的眼眸,手指拂过那一张张灰掉的照片,有男的有女的,有稚气的小孩,也有意义风发的骄傲少年,仿佛看得见十几年前、乃至几十年前那一张张曾经鲜活的面孔。


    档案上面写着一则话。


    已死亡。


    通常死因都是基因病发作。


    左时焕一瞬间瞳孔骤缩,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这些人的病痛折磨,仿佛将他们联系起来的不是血缘关系,而是基因病带来临死都不休止的痛苦磨难。


    一旦发病就是死亡。


    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左时焕。


    曾经父亲左邹建也不是对亲生血脉如此绝情冷漠,在最初时候他对于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又或者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是无论父亲左邹建找了多少联邦顶级的医生,治疗这些孩子,都只能延迟死亡时间,不能彻底根治,到最后一天天虚弱直到死亡反而是解脱。


    看着一个个孩子死亡。


    直到联邦的专家医生终于查出来病因,是因为父亲左邹建身上自带的一种基因缺陷,会容易导致发育分化期间的孩子发病,特别是即将分化成Alpha的孩子死亡率极高。


    基本上父亲左邹建是不可能生出来一个健康的Alpha后代。


    哪怕可以让父亲左邹建吃药控制,降低基因缺陷的影响,但是由于他自带的基因病会使得后代的Alpha发育基因产生冲突,始终不能让分化成Alpha的孩子活下来,却能让分化成Beta和Omega的后代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


    分化成Alpha、Beta还是Omega,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始终有意外发生,就算得知原因减少死亡的概率,再顶级的专家医生也无法阻止其中左家的孩子往Alpha的方向分化,直到触发基因病就是死亡。


    唯一的例外是左时焕。


    在左时焕的档案中也写上他是唯一一个基因病发作,仍然活下来,还成功二次分化成Alpha的人。


    可是怎么做到的?


    又或者说为什么这么多年,凭什么就左时焕战胜了基因病,成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例子。


    父亲左邹建当初安排许多联邦的专家医生,专门为左时焕进行诊疗,提取左时焕各种血液和身体组织,就是为了查出左时焕能克服基因病的真正原因。


    看看能不能复制这一特殊案例,使得父亲左邹建其他的孩子也能更多分化成Alpha,而不触发基因病活下来。


    可惜不能。


    档案上写着。


    ——左时焕就是唯一的意外,不能复制的医学奇迹,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左邹建的后代能分化成Alpha不死亡。


    当左时焕看到这里却感到一丝讽刺,又怅然若失。


    不仅是得知他曾经遭受过那么多基因病的折磨,归根到底是因为抛弃他的亲生父亲,更加讽刺的是这个父亲其实一直在默默派人监视记录他的所有成长发生事情,就是冷眼旁观见死不救看着他受苦受难。


    另一边又感到悲哀的怅然若失。


    因为左时焕隐约猜到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


    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小时候希望他能分化成一个左家需要的Alpha,将他带去一个秘密的地方,交给黑医注射了一瓶不知名的药剂。


    据说能让他分化成Alpha。


    只是一开始显然没有。


    在年幼的左时焕确定了是一个Beta,不会分化成Alpha,就开始被亲生父亲放弃,也被亲生母亲泄愤埋怨。


    没想到黑医的不知名药剂是有效果的。


    在多年之后左时焕终于二次分化成一个Alpha,然而提前伴随而来的还有折磨他许久的基因病。


    真正让左时焕感到荒唐怅然若失的是……


    他不知道他注定会分化成一个Alpha,还是因为母亲带他去黑医那里注射药剂,才让他分化成Alpha并触发了基因病。


    要是他注定分化成一个Alpha,母亲是否救了他的命?


    可要是他本来就是一个Beta,母亲强行用药剂让他分化成Alpha,是否就是使他触发基因病,受尽病痛折磨差一点死去的原因?


    无论真相是哪一种,都让左时焕感到可悲。


    不愿去想。


    无论真相是哪一种都改变不了左时焕如今是一个Alpha的事实,既然结局已定下,他不想再纠结追溯过去了。


    同样无论父亲左邹建曾经是试过救治那一些患上基因病的自己孩子,也做出很多努力,耗费无数的顶级医疗资源和精力金钱治疗他们。


    对于左时焕来说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当初他患上父亲遗传给他的基因病,躺在病床上所有钱都耗尽,彻夜病痛难眠,绝望的死亡呼吸一点点逼着他走向绝路。


    父亲就是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他去死。


    每当想起那一个画面,左时焕就感到彻骨心寒,比任何疾病疼痛都令他难受痛苦得说不出话,几乎要呕吐一样。


    所以左时焕从来不对凉薄绝情的父亲左邹建抱有侥幸的希望。


    一旦触犯父亲左邹建的利益,就像当初父亲可以看着亲生儿子去死,也可以送其他更加无关紧要的人去死。


    这么多亲生子女的死亡。


    不也阻止不了父亲左邹建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自私至极地继续生下那么多的孩子,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基因病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左时焕在对父亲见死不救自己感动心寒,却没有真正恨他的地步。


    因为在见到父亲左邹建之前,他们就算有血缘关系也只是一对陌生人,素不相识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若是遇上一个见死不救的陌生人会感到心寒,却不会让左时焕恨上这个陌生人。


    只是父亲左邹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基因病,给后代带来了多少痛苦死亡,仍然自私至极地生下那么多孩子这件事。


    让左时焕真的对父亲左邹建产生一道恨意。


    只是左时焕太明白他不够父亲狠辣绝情,也没有成长到足以抗衡父亲左邹建的地步,还是太年轻太弱小了。


    父亲左邹建可以抓不住他,但是抓住他所在乎的身边人就足够了。


    他可以抱有侥幸心理。


    他可以盼望着父亲左邹建不会对禹丽珠和其他人下手,就算是父亲左邹建想逼他出现,也不会真正伤害无辜的人。


    可是……


    左时焕红着眼眶,死死地咬紧牙齿腮帮子,浅棕色的眼眸流露出一种无力悲哀,望着始终没有得到回复的页面,最终颤抖的手指似乎终于要服软。


    将要落在父亲的拨打号码上。


    ——可是,他赌不起呀。


    ***


    在左宅。


    “还没找到吗?!”


    左邹建冲着一众人等怒吼道,眉头怒意横生,终于不再像以前总是面带笑容,不停吩咐人去搜查左时焕的行踪,但很可惜每一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失望而归。


    此时的左邹建满心头的恼火。


    一想到左时焕真的跑掉了,就因为一个可恶无耻的Beta小情人,将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Alpha继承人拐跑了。


    左邹建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想拉着那个小白脸Beta打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左时焕找的小白脸Beta武力值极高,要是真让他这个养尊处优多年的Alpha打人,还真打不过这个小白脸Beta。


    “左家花上那么多钱养你们,是养了一群废物吗!”左邹建将怒火全部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一众左家私家护卫都被骂得不敢抬头,面面相觑,也是办事不利找不到一个反驳的理由。


    为首的领队护卫弯下腰,底气不足说道:“实在对不起,老爷是我们没用。但是酒店当时的摄像头都因为不明原因出事,当天酒店来往的人流和车辆都很多,搜查过各种痕迹都找不到左时焕少爷去哪里呢?只能通过官方的交通运输渠道,确定左时焕少爷如今还没有离开联邦主星”


    实在找不到推脱的理由,连左家护卫都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自我怀疑,要知道许多都是左家高薪请来的雇佣兵和退伍特种兵,却还是一整晚都找不到左时焕少爷的踪影。


    再这么下去左时焕少爷可能真的消失不见,失去唯一Alpha继承人的左老爷肯定会勃然大怒。


    “不明原因?”左邹建眼里划过一丝深思狐疑,冷脸看向左家的护卫们,“肯定是那个Beta作祟,你们找到那个Beta的踪影没有?”


    领队护卫脸色一紧:“回老爷,也没有找到。”


    愈发愤怒的左邹建眉头一横,看着这一群没用的窝囊废,呲牙手拿着将一沓照片甩在他们的脸上。


    “找不到!找不到!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一沓照片甩在领队护卫的脸上,立刻打得领队护卫的脸上一片红印,照片飞散满天,还不敢抬头反驳。


    飞散的照片上是昨晚订婚宴的场景,以及里面的人物是左时焕和顾烆两人的面孔,在不同角度站位的场景照片。


    有一点还十分奇怪。


    无论哪一张照片上左时焕少爷身边的那个Beta,影像面孔都是比较模糊不清的,极少能拍到一整张完整的脸,完整清晰的正脸照片更是一张都没有。


    好像这个神秘的Beta提前敏锐地发现有人在拍他,警惕狡猾地避开一切的镜头。


    令雇佣兵出身的领队护卫都暗暗称奇,疑惑这个Beta是怎么做到的,觉得这个Beta肯定不一般。


    不过这个结论也不用领队护卫说了。


    任何一个能当着左家的面前,拐走左家少爷并且带着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左家的势力都找不到他们行踪的Beta肯定不是一般人。


    左邹建甩完照片依旧气得胸口疯狂起伏,然而看着一众低头没用的左家护卫,也知道现在就算再愤怒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如果光顾着生气,让左时焕逃走成功才是真的糟糕。


    左邹建为了彻底坐稳左家家主的位置,晚年不会被狼狈赶出家族的掌权位置,要知道他年少轻狂得罪过不少人。


    一旦被赶出左家的权利中心,左邹建深知他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他不停地企图增大自己的势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生孩子。


    左邹建当初心想就算没有一个Alpha继承人,将自己的Beta和Omega子女尽可能塞进左家的公司,多少也能为他争权夺利保驾护航。


    事实上有点效果。


    很可惜没一个能力出众到足以左家所有人都服众。


    随着左邹建的年纪增大,逐渐的左家内部有其他声音,希望他能早点下台,让分支的人上位。


    本来左邹建都要放弃了,打算找其他退路能安享晚年,直到左时焕的出现给他一个新的希望。


    一个年轻健康、优秀、完美得足以服众的Alpha继承人。


    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把左时焕找回来。


    如今左时焕是左邹建他唯一活下来的Alpha后代,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所以左邹建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决定不会对左时焕放手。


    不仅是因为左时焕的身份,还有左时焕的优秀能力、亲和力和天生领导力。


    在左时焕刚来左家的时候受过不少刁难冷漠对待,左邹建也看在眼里不会理会,要是连这一点小麻烦都处理不了,更加不可能在左家立足。


    可出乎意料的是左时焕最终做得很完美,连左邹建都诧异于左时焕是如何做到的。


    在短短的时间内,左时焕凭着自己的领导能力和莫名亲和力,让一众原本不服他的左家人,开始愿意听从左时焕的吩咐,以及逐渐的有一部分被左家娇宠惯大的少爷小姐都主动亲近左时焕。


    要知道左家的权势地位使得这一群少爷小姐心高气傲,去到哪里都是受追捧的,连左邹建自己都不能说出自己这群子女是谦虚好相处的。


    就算同为左家人,也大把不服气他们兄弟姐妹的。


    当这群子女吵吵闹闹的矛盾不断,特别是有部分子女的母亲那边势力同样不低,个个都是大少爷大小姐不肯退让一步。


    多次闹到左邹建面前,将左邹建吵得都头大,甚至许多次借口工作出差,离左宅远远的。


    可如今。


    一旦这群大少爷大小姐发生冲突矛盾,不再是第一时间找父亲左邹建评判,而是找上左时焕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哥哥评判。


    因为左时焕向来理智公正,不会偏帮任何人,而且有能力手段将一切事情矛盾都妥善处理,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再加上左时焕似乎真的和左家其他人不同。


    左时焕表面上看着严肃不讲人情,比父亲更有威严的样子,实则他会记住每一个左家人的面孔和习惯喜好,像一个表情严肃古板却会真正关心他们的亲哥哥,会留意他们的日常生活以及学习成绩,连出差都会给他们带礼物。


    每一个人都能拿到不同的礼物,每一个礼物都是合他们心意的基本不会讨厌的。


    明显左时焕将他们每个人的喜好都记在心里,甚至有一次有人偶尔向左时焕随口提到最近参加了个漫展,特别喜欢一个动漫角色,结果在生日那天就收到这个动漫一个系列的官方手办。


    尽管这个人早就买了官方限量版的昂贵动漫手办,但收到左时焕送给他一个系列的普通手办时,他还是默默捧着礼物看了许久,没想到他随口一说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会被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记在心里那么久,然后他立刻专门定了一个柜子放那些普通手办的礼物珍藏起来。


    虽然左家这群大少爷大小姐从来不缺钱,也不缺任何礼物,也不缺周围人的追捧奉承。


    按道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父异母哥哥不感冒才对。


    然而这是父亲左邹建钦定的Alpha继承人哥哥,以后很大可能接管左家的家族生意,属于最有权势地位那一批左家人。


    左时焕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这些同父异母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的兄弟姐妹虚与委蛇,巴结勾搭去揣测他们的喜好,甚至可以直接无视他们,像父亲一样连大多数自己亲生子女的名字都记不住也可以。


    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是同为左家人,是竞争者,也是利益冲突的敌人。


    可以说少一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少一些利益冲突的竞争者,对左时焕来说更百利无一害。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他们这群大少爷大小姐都懂,难道被父亲看重作为继承人的左时焕会不懂吗?


    但是左时焕还是这样做了。


    左时焕不像一个正常的左家人,更不像是漠不关心子女风流轻浮的父亲。


    明明左时焕可以不去做那些琐碎没有利益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一次次地为他们这群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这样做了。


    他们不是眼瞎的。


    左时焕似乎真的尝试把他们当做亲人,就算不是那种全心全意付出的至亲那种,但是那一种连他们亲生父母都不会为他们做到那种地步。


    在左宅的晚餐时间。


    左时焕会突然问起他们的日常生活,包括与同学老师相处,以及成绩什么的,而他们一开始觉得疑惑还是老实回答了,既有一部分原因畏惧冷静威严的左时焕,也是想在这个被父亲看重的哥哥面前刷脸。


    原本以为问了就问了,没想过有什么后续。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


    如果问了成绩的,老实说出最近成绩下降的,会喜提一个左时焕安排的资深家教,出去玩的时间大减,甚至附带左时焕偶尔路过书房进来,旁观他们被家教教导的整个过程。


    虽然最后的成绩有所提升。


    可他们也真的受不了被关心成绩,时不时刷新一个新的家教,连玩乐的时间都没有,要埋头学习刷题。


    明明他们一出生就在罗马,不需要学习努力都能衣食富足无忧无虑,为什么他们还要努力勤奋学习呢?


    可是他们暗地里疯狂吐槽,却大部人都默默乖巧听从左时焕的安排。


    不仅是因为他们有一点怕这个威严的同父异母哥哥,要知道左时焕收拾起人来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左家里格外嚣张拨扈的少爷小姐,被左时焕收拾断掉信用卡在家反省的不再少数。


    就算向父亲左邹建投诉吵闹,也不会管。


    父亲还直接说放权将他们给左时焕管,随便他安排处置,就像是丢掉一群吵闹麻烦的垃圾一样。


    虽然这样说十分没面子,好像也将左时焕当做一个来者不拒的垃圾处理厂,但是他们也知道父亲早就不耐烦管着他们了。


    另一方面原因是。


    左时焕平时工作十分忙碌,几乎是很少看得到他待在左宅,基本跟在父亲左邹建身边去结交世家人脉,又或者待在公司整日工作。


    唯独在左宅的晚餐时间,他们才能见一面左时焕,而且结束晚饭后左时焕依旧停不下来工作,时常能看到左时焕深夜了仍然在因为工作打电话,书房还亮起灯。


    就算如此左时焕依旧会抽空,来询问家教他们的情况,他们看着左时焕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心里总是说不出滋味,也不明白为什么左时焕非要这样做。


    不过他们的确是受益方。


    不仅是在学习上,更是在左家各方面的日子都好过许多。


    许多人虽说也是什么左家的少爷小姐,实则在左家是不受重视的小透明,特别原本在父亲左邹建不管的情况下,而有一部分人没有生父生母陪在身边,再加上性格懦弱内向,被人排挤霸凌当小弟的现象不是少见。


    可在左时焕整顿家风后,他们这些小透明的日子都好过多了,气氛也友善和睦许多。


    有目共睹左时焕做出的努力,而他本可以不用这样费心思这样做,完全可以放任他们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像是养蛊一样互相斗争,直到最后两败俱伤。


    可左时焕还是冒着得罪一部人的风险,选择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有一段时间左家的人看到左时焕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皱眉做笔记。


    有人好奇趁着左时焕外出没有带那本书,偷偷进入书房看看这本书到底是什么,结果这本书的书名居然叫做《如何与亲人相处一百个办法》。


    这种鸡汤无聊的书居然真有人会看。


    某个左家少爷看到这本书的封面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笑不起来,神情逐渐变得复杂感触。


    他随便翻看这本书其中一页的内容,都能发现左时焕几乎每一页都有认真做笔记,还会写着观后感以及改进措施。


    他又似乎真的意识到左时焕是用这种有些好笑又笨拙的书来学习怎么和他们相处,以及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相处。


    本来只是出于一时好奇的左家少爷,没想到意外发现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这么一面。


    随后。


    他用通讯器拍下那本书的封面,并把书里面一部分左时焕记笔记的内容发在左家年轻人的内部家族群里。


    顿时在左家年轻一辈的家族群里引起轩然大波。


    许多人都出于震惊好奇买下了这本书,选择最快速送货到左宅,第一时间翻阅这本书的内容。


    比如与亲人相处的第1条办法,多沟通,经常与亲人保持联系,最好是每隔一段时间进行面对面交流,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和感情需求。


    第7条,尊重和理解亲人的感受和想法,以平和友善的态度进行沟通,才能解决问题矛盾。


    第12条,表达爱意和感激,经常向亲人表达爱意,让他们感受到被爱和关心重视,可以通过言语心动表达,比如共进晚餐、言语交流和送礼物等。


    这群左家少爷小姐平时通常不爱看书,却难得集体沉默地花一天时间将这本《如何与亲人相处一百个办法》的书看完。


    他们发现左时焕真的是几乎完完全全按照这本书与他们相处的,类似经常跟他们对话交流,共进晚餐,以及各种送礼物和安排老师家教……


    虽然安排老师家教这一点,让部分不爱学习的人实在难受,他们只想收左时焕专门给他们准备的礼物,不想收这样学习大礼包啊!


    如今他们发现左时焕是来真的,真的把他们当做亲人相处,还古板地按照那本可笑……好吧现在变得一点都不可笑的《如何与亲人相处一百个办法》的书与他们相处。


    让这群左家大少爷大小姐都感到心情复杂酸涩,不太相信居然会有左时焕这样的人,然而事实摆在他们眼前不得不信。


    他们不是眼瞎,不是白眼狼,不知好歹看不出来谁对他们真的好。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的左家大少爷大小姐们,对左时焕的漠视不屑,认为这个出身不好凭着一时幸运分化成Alpha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管他们。


    到最后一个个大少爷大小姐就算嘴上还傲娇,行动上却一个个积极主动想凑近左时焕,比起真正的父亲还要更加乖巧听从左时焕说的话。


    尽管碍于左时焕的严肃面孔,以及亲近过度就会掉落的学习大礼包,使得他们表面上总是与左时焕保持一定距离,实则个个都打心底尊重认可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哪怕后来他们通过了解到左时焕的身世。


    他们大概明白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身世可怜,没有和亲人相处过,才会通过这种无聊古板的书学习跟他们相处。


    其实这本书一点都不符合实际。


    左家人从来都不会这样相处,更不会做到左时焕时不时就关心亲近身边的人。


    原来的左家人都是在各自的圈子玩,基本互不干涉,暗地里又互相提防排挤。


    直到左时焕的到来才打破了他们封闭的圈子。


    使得左家年轻一辈开始学会和谐共处,少了许多矛盾和争吵,甚至真的产生了一些浅薄模糊的亲情。


    他们非常有共识地没有一个人主动向左时焕提出。


    其实这本书不是真正亲人的相处办法,他们左家的人根本没有那么亲近黏糊,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把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当做真的亲人,就算同父同母都不一定,怎么还能友善相处。


    不管多少左家年轻一辈吐槽这本书假得要死,哪有左家人会这样做,却没有一个人希望左时焕发现真相。


    通通都在瞒着左时焕。


    个个都在享受着被左时焕关心重视的美好温暖滋味,


    可谓是在这一方面默契十足了。


    这一件事左邹建和左时焕本人都不知情,只在左家年轻一辈圈子里流传。


    左邹建顶多是觉得最近左家的子女少烦了他许多,而左时焕则觉得他们懂事了很多,不用他再多费心思口舌就能乖巧做好。


    两个人都觉得左宅一如既往的稳定情况。


    直到左邹建昨晚暴怒于左时焕逃婚,下令让所有左家的私家护卫抓捕左时焕以及他那个可恶的Beta情人。


    或许是因为左邹建当时的神情太过凶狠,左家的护卫都带上枪械。


    左家有人以为左时焕会因为逃婚,打了左家以及父亲左邹建的脸面,将会被荣誉处决也就是杀死。


    一群人都没搞清楚情况,就冲到左邹建的面前求他饶过左时焕一条命。


    令怒火中烧的左邹建都感到一头雾水,就算想杀也是杀掉那一个拐走左时焕的Beta,他又怎么会杀掉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Alpha继承人。


    再加上左邹建那时候忙着找回左时焕,没空搭理这群闲着没事做的左家少爷小姐,便直接让管家带他们去关禁闭。


    可左邹建不解释就有人当真了。


    居然有两人敢挣脱管家护卫的束缚,冲到左邹建的面前,质疑他这个父亲是不是做了什么威逼迫害左时焕的事情,才会逼得左时焕逃婚的。


    这一顿毫无根据的污蔑真把左邹建气笑了。


    合着左时焕非要不顾一切逃婚,让左家名誉损失惨重,他现在仅仅是想着把左时焕抓回来,不打算对他做什么,这还成了他这个父亲的错呢?!


    仔细瞧瞧。


    左邹建发现这两个大胆不怕死的小子,似乎就是当初左时焕让他去参加家长会的两个小子。


    没想到这两个小子和左时焕的感情如此好,居然都敢当作忤逆与他这个父亲作对了。


    左邹建挥了挥手,让人把这两个小子待下去关禁闭。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可左邹建抬头环顾四周一刻,发现周围左家的人都敢怒不敢言,用着同仇敌忾的目光看着他,大部分还是他的亲生子女。


    仿佛一瞬间左邹建成为众矢之的,处处都是针对仇视的目光。


    这一刻左邹建突然意识到。


    原来左时焕对左家的影响力已经如此深厚了,甚至在左家年轻人一辈的影响已经超过了他这个父亲。


    不假时日。


    这群以左时焕为首的左家年轻一辈,就会凝聚成一股新的力量,动摇左邹建这老一辈的地位。


    按道理左邹建本该暴怒慌张。


    实际上左邹建的心情却是大感痛快欣喜,就算在左时焕逃婚的愤怒情况下,仍然忍不住上扬嘴角,一边愤怒一边抽搐着嘴角怪异地笑起来。


    因为左邹建看到了左家一个冉冉升起的新希望,将会带领左家一众齐心协力走向新的辉煌。


    作为左家家主的他如何不觉得高兴欣喜,更何况这个新希望是他亲生的Alpha儿子左时焕带来的!


    或许早他就有预感。


    在左邹建企图培养这个Alpha儿子,将他带进左家名下蓝鹰集团的公司,放任他一下子空降重要职务,面对职场上众多老狐狸和职场人精。


    本来想着打击磨炼一下左时焕的性格能力,空降的高管通常不会受到员工属下的认同。


    等到那个时候左时焕处理不了,再由他这个老练的父亲出手教导,让左时焕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学会什么叫做职场的残酷,在他这个父亲身上学习该如何处理事业职场上的能力,并全身心信任他这个父亲。


    可没想到左时焕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倔强咬牙地自己一个人解决,彻夜工作,拼命找到蓝鹰集团以往的合同资料背诵自学,都不肯向他这个父亲寻找帮助。


    正当左邹建都觉得左时焕快要熬不住时,他这个Alpha儿子却交上了一份份满意的答复。


    不仅左时焕在极短的时间内熟悉蓝鹰集团的业务,给集团签订了多份订单,让所有人对这个空降的左家大少爷刮目相看,他还在董事会上分析近三十年蓝鹰集团的走向,并从中准确正中要害地描述出一条条蓝鹰集团的未来和危机,获得老一辈股东董事的侧目赞誉。


    老一辈股东董事还以为是他左邹建自己想出来的计划,打算让自己的Alpha儿子镀一层金,推左时焕当做下一任蓝鹰集团的掌权话事人。


    实际上左邹建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计划,对于左家蓝鹰集团这个庞然大物来说,能守成就是最大的功劳。


    左邹建不需要做太多事,让左家蓝鹰集团稳固金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然而或许是固步自封才看不到左家蓝鹰集团有那么多危机和机会。


    由此左邹建才意识到自己找回来一个如此难寻优秀的Alpha继承人。


    原本左邹建想着如同左时焕的能力太差,就把他推上去当一个傀儡,再配上几个业内精英来辅助左时焕。


    若是左时焕的能力差到连傀儡都当不好,就让他的后代去当,由左邹建亲自培养孙子孙女作为下一任左家继承者。


    所以在左时焕一进来左家没多久,就被左邹建安排相亲,就是想着尽快让左时焕生下一个后代。


    只是左时焕的出现给了左邹建一个意外惊喜,就算让左邹建自己来都不可能做得比左时焕更加好。


    伴随着左时焕在蓝鹰集团的影响力扩大,甚至出现了他和左时焕一起出席,有的员工第一时间看向左时焕打招呼,直到看到左邹建也在的时候,才吓了一跳连忙补救称呼左董事长。


    尽管偶尔会让左邹建感到一点不舒服,就算是他也是曾经对左家称职付出的。


    只不过后来左邹建有一些懈怠,因为迟迟没有继承人,也没有一个足以撑得起场面的Beta、Omega子女,使得左家分支的那一脉找到机会步步逼近让他退位。


    使得左邹建有一些心灰意冷,选择继续风流日子,减少在公司出现,连带着许多蓝鹰集团公务都交给其余人负责而已。


    如今左邹建终于找到一个满意优秀的Alpha继承人,甚至能让分崩离析的左家内部年轻一代重新联合起来。


    这又怎么让左邹建愿意放手?


    就算左时焕当众在订婚宴打他的脸,违背家族的安排选择和一个卑鄙小白脸的Beta情人逃婚。


    在左邹建看来也只是年轻人不懂事,回家管教一下就会好的。


    哪怕左时焕能力上是很优秀,但是他还太年轻了,有些事情不是单凭他自己的能力就能解决。


    显然左时焕还没有成长到能对抗整个左家势力的地步,也没有做到一个上位者该有的狠辣绝情。


    左时焕放不下的人太多了。


    左邹建训斥完一顿左家的护卫后,缓缓捡起一张地上的照片,看着照片上他那优秀英俊的Alpha儿子,眼里带上浓烈的欣赏。


    下一刻。


    左邹建看着照片左时焕身边那一个可恶卑鄙的Beta,又很快变得勃然大怒,恶狠狠地将照片上顾烆的脸揉烂撕碎。


    转身面对一众畏惧低头的左家护卫。


    左邹建将手往后背,凌厉狡诈的眼睛划过一丝寒意,愤怒狂喜交加的眼睛猛然发亮,诡异地上扬着嘴角问道。


    “禹小姐,怎么样呢?”


    为首的护卫恭敬回答:“回老爷,禹小姐还在左宅,不过她提出想回禹家,您看这一天都过去了,还放禹小姐回家吗?”


    左邹建不慌不忙地背手一笑:“回什么家,禹小姐是左家钦定的下一任主母,左时焕的未婚妻,这里就是她的家。”


    就连左家护卫一时间都面面向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昨晚左时焕少爷逃婚的事情他们都知道,然而禹小姐作为被逃婚的受害者,还要被老爷强制要挟留在左宅,实在是一个可怜人。


    左邹建挥挥手说道:“好好照顾禹小姐,让她安心长住。”


    左家护卫齐声道:“是,老爷。”


    等到所有人退出书房。


    恢复安静。


    左邹建缓缓走向书房的窗户,望着左宅古朴大气的园林风景,心旷神怡地眯起眼睛,阴冷狡诈地缓缓勾起一抹笑。


    ——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教导左时焕最重要的一课。


    ——上位者该断则断。


    ——舍不得断的,就乖乖给他回左家。


    第095章 第 95 章


    这一边。


    迟迟收不到禹丽珠的消息, 实在不敢赌父亲左邹建的狠心。


    左时焕痛苦地合上眼,颤抖着手指准备按下父亲的联系号码,向父亲服软, 放无辜的禹丽珠安全离开。


    只是在按下前的一刻。


    屏幕突然亮起。


    传来一阵熟悉的铃声, 让左时焕突兀惊愕睁开眼, 看着屏幕上禹丽珠打来的电话号码, 有一些不敢置信。


    又在心里暗暗恐惧着。


    是否是父亲左邹建控制了禹丽珠, 用着她的通讯器给他打来电话, 威胁逼迫他回左家。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左时焕都毅然决然接下这一通电话。


    只不过左时焕的脸色异常地凝重难看。


    “喂。”


    “……”


    在左时焕心里一沉, 以为自己最坏的设想被自己猜中了,却听到接下来熟悉清脆的女声,感到一阵峰回路转的心境起伏。


    “喂,左时焕, 是我禹丽珠。”


    “嗯。”左时焕眉眼立刻放松下来, 听着禹丽珠说话的语气中气十足,应该没有受到什么父亲的为难折磨。


    左时焕便立刻问道:“我看到你昨晚发给我的短信了,禹丽珠你现在还好吗?”


    “好,也不好。”禹丽珠打了一个哈欠, 环顾客房的洗手间四周说道,“昨天你父亲不许我走, 强行带我来到左家,还派人监视我, 害得我一晚上都睡不好,也不敢给左时焕你发短信, 就怕你父亲发现我和你之前的聊天记录。”


    左时焕紧蹙眉头,担忧道:“你还在左家吗?父亲依旧不肯放你离开?”


    “你父亲真的很蛮横过分, 居然一天过去了,找不到你也不许让我离开!”禹丽珠愤愤吐槽。


    禹丽珠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我现在躲在你家客房的洗手间,第二天没什么人监视我,我看到你发给我的短信,才躲在洗手间偷偷给你打电话。”


    听到禹丽珠的叙述后。


    左时焕顿时心生愧疚,低眸抿唇说道:“要不我还是向父亲服软,让他放你回家吧。”


    岂知禹丽珠坚决反对,愤愤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左时焕你千万不要向你父亲服软!”


    左时焕困惑道:“为什么?”


    禹丽珠愤愤叉腰:“我被你父亲强制带回来走进,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受了那么多苦,结果左时焕你这么简单就服软回去了,我受的苦不就白费了!”


    “不行!”


    禹丽珠又说道:“左时焕你好容易逃出去,再回来不就中了你父亲的圈套,所以绝对不行!”


    左时焕神情凝重:“可我不能连累你,还是……”


    禹丽珠打断说道:“可是这不也是一个机会,我正好待在左家整理头绪,不想回禹家面对那一团乱的局势,而且你父亲虽然强制留我在左家,但是没有亏待我,一样是锦衣玉食的。”


    左时焕知道禹丽珠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那么愧疚,然而事实上就是他自私逃离订婚宴,才导致禹丽珠被他父亲强制扣押在左家的。


    左时焕摇了摇头:“你迟早要回禹家的,这不是一条长久之计。”


    禹丽珠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可是左时焕你也是千辛万苦下定决心,才跟顾烆那家伙逃婚的。尽管我不怎么喜欢顾烆这家伙,但是不得不说顾烆有胆子冒死当众抢婚,对你是绝对真心实意的,这样不和顾烆商量就向你父亲服软回左家……真的好吗?”


    左时焕当然知道这样不好。


    他决定向父亲服软会左家的决定,也没有和顾烆商量过,就在之前顾烆还那么期待跟他一起开启同居生活。


    转眼间他就又要回左家,放顾烆留在这里。


    左时焕当然不愿意,也不舍得会看到顾烆难过的神情,然而这本该就是他负起责任,要不是他自私逃婚也不会害得禹丽珠回不了家。


    左时焕手捂着眼睛,咬住下唇沉声道:“等我回答左家,我会好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年不行就两年……”


    他会找到办法和顾烆重新在一起的办法。


    通讯器另一头的禹丽珠面露落寞难色。


    她既不希望左时焕因为她离开顾烆,被威胁着回到左家,也明白他们力单弱薄对抗不了左父的势力。


    因为左时焕觉得是他自己的原因,才连累禹丽珠到这个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地步,更加不可能自私地放任禹丽珠被困在左家自己逃走。


    如果左时焕是这样人,当初禹丽珠也不会和左时焕结成朋友,并一步步地信任左时焕。


    可如今禹丽珠倒是希望左时焕能自私一些。


    同样的她作为好不容易看到左时焕得到幸福的朋友,也不希望因为她被左父威胁的原因,导致左时焕不得不屈服回到左家。


    可惜他们还是势力太单薄了。


    禹丽珠坐在马桶盖上,仰头看着窗口一片蓝天,深深看了一口气对着通讯器那头的左时焕问道:“你是决定好了吗?”


    左时焕凝眸:“嗯。”


    禹丽珠:“要不这样,我们一直拖。”


    左时焕:“嗯?”


    禹丽珠:“一直拖着不告诉你父亲。”


    左时焕眸光黯然:“迟早我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我会另想办法。”


    禹丽珠:“你父亲还没有发现左时焕你,主动权在我们的手里。不得不说顾烆这家伙还是有几分本事,让左家的势力都找不到你们的行踪,昨天看到你的父亲真是火急火燎,甚至不折手段将我软禁在左家。”


    讲到这里禹丽珠眼底划过一丝厉色,冷哼道:“利用我来威胁左时焕你,真把我们当做好欺负的了,既然这样更加不能让你父亲得逞。”


    “我们可以一直拖着试探你父亲的底线,直到你父亲快要受不了再说吧。如果左时焕你现在主动服软送上门,你父亲将来肯定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和权力,把你看得死死的,不能再看到你男朋友。”


    左时焕一瞬间握紧了手心,对于禹丽珠的猜想他也有心理准备,甚至到时候他的处境会比如今禹丽珠被父亲软禁更加狼狈凄惨。


    当然他被父亲这样无耻威胁,心中也是气愤不止,然而他不能冒风险再牵连上禹丽珠了。


    左时焕垂下眸光的暗色,薄唇轻启道:“可禹丽珠你在左家,被父亲监视着,你并不知道我父亲是多么凉薄狠心的人,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也别无选择。”


    禹丽珠咬住贝齿:“你父亲对我的监视减弱,如今我能用通讯器跟左时焕你打电话,就算我被软禁在左家,也可以每一天跟你联系报平安,而且你的父亲不至于为了逼你出来,而谋害杀死联姻家族的Omega女儿吧。”


    再怎么说禹丽珠也是同样出身豪门世家。


    就算顶级豪门左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需要跟其他家族联姻,要是传出去左家联姻不成就把对方精心培养多年的子女害死。


    以后别想有任何一个家族会和左家联姻了。


    左时焕皱了一下眉头:“父亲应该不至于会这样做……”


    禹丽珠果断道:“那不就行了,单纯的软禁我还没怕过,就当做在左家做客,而且我期间也会给左时焕你打电话。”


    左时焕明白了禹丽珠的决心,拧紧眉头,神情凝重地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好。”


    他又补充道:“禹丽珠你一定要时刻带着你的通讯器,若是有一天我突然联系不上你,我就立刻回左家找父亲。”


    禹丽珠神情一顿,又笑道:“好,一言为定。”


    通讯器那一头的左时焕却听到禹丽珠的答应,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连呼吸都变得沉闷。


    禹丽珠无奈道:“这是我们的共同决定,左时焕你不用心里压力太大。”


    左时焕回应了一声‘嗯’,但显然沉重的神情丝毫没有把禹丽珠的话听进去。


    禹丽珠叹了一口气,又弯起嘴角笑道:“我这样做,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左时焕你不用想太多了。”


    “如果左时焕从此被你父亲限制权力和人身自由,我们的计划也将会失败,而我们还是会继续被各自的家族控制着,我也无法真正和季慎文在一起,所以我之所以冒险提出这个提议,也是为了我自己和季慎文的未来着想。”


    左时焕听得出来这是禹丽珠的真心话,也听得出禹丽珠想安慰他的意思,便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知道了,我也会尽快想办法让禹丽珠你回家的。”


    “不急。”禹丽珠却满不在乎,“如今我们能通话联系,最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失去左时焕你联系的你父亲。”


    “我们就慢慢拖吧,一天不行,就拖一周,一个月,拖到你父亲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或许就会放我回家了。”


    唯独有一点让禹丽珠咬牙道:“可是拖太久,我就不能和季慎文约会了,你父亲真的是太可恶了!”


    左时焕安静地听着禹丽珠对他父亲的吐槽埋怨,时不时还附和几句。


    直到禹丽珠觉得聊得差不多了,坐在马桶盖上也坐累了,便对左时焕说道:“我差不多该出去了,不然被你父亲的人发现就麻烦了。”


    左时焕眉头一凝,点头道:“好,你要注意安全。”


    禹丽珠笑道:“我会注意的,时常跟左时焕你保持联系,说起来有一点奇怪,我发了很多信息给季慎文,都收不到他的回复。”


    左时焕疑惑:“他是在工作吗?”


    禹丽珠撇嘴:“不知道,以前季慎文就算工作都会提前通知我一声,大概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可是从昨天到现在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他任何回复。”


    左时焕安慰道:“或许季慎文只是一时忙于工作,很快就会联系你的。”


    禹丽珠:“不知道……算了,不管季慎文那家伙了,说起来左时焕你现在怎么样呢?”


    左时焕:“挺好的。”


    禹丽珠狡黠笑道:“具体哪方面挺好的,你现在在哪里?”


    左时焕:“在顾烆的家里,怎么呢?”


    禹丽珠眼珠子一转,好奇问道:“昨天我发了你那么多条短信,左时焕你一条都没有回复我,是因为一直待在顾烆的家吗?”


    左时焕老实回答:“嗯,怎么呢?”


    禹丽珠挑起眉头,居然还问她怎么呢,接下来就不要怪她十分八卦了。


    禹丽珠语气平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昨晚在顾烆的家做什么,才会一直不回复我的消息。”


    左时焕一回忆起昨晚的事情,逐渐脸上浮现红晕:“没什么。”


    禹丽珠不相信:“哦?真的没什么吗?”


    话锋一转。


    “没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呢?”


    禹丽珠调侃笑道:“其实作为过来人,我也十分谅解小情侣一整天的热情难耐,看了看左时焕你刚发我的短信时间,该不会你们才……”


    左时焕一下子红透了脸颊,实在不好意思地含糊羞涩说道:“没有禹丽珠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睡过头才现在回你消息而已。”


    禹丽珠在通讯器那一头不听不管左时焕的狡辩,就在那里嘻嘻哈哈调侃左时焕,使得容易害羞的左时焕低下头,连耳尖脖子都红了。


    连某人靠近的脚步声都听不见。


    “时焕,你在跟谁讲电话?”


    顾烆缓缓走过来,眸光冰冷地看着左时焕红透的脸颊,氤氲湿润的浅棕色眼眸满是懊恼的羞意,以及听着通讯器那一头阴魂不散的某个女人的极为难听笑声。


    明知故问地问道。


    实则心中的醋海翻涌。


    第096章 第 96 章


    当顾烆披着一身寒气出来。


    在浴室门口就听到隐约的说话声, 走近一看是左时焕不知在和谁讲电话。


    隔着一段距离。


    他仍能看到左时焕单手拿着通讯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膝盖上,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姿势放松地靠在沙发上, 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 以往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如今变得柔软随意。


    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样。


    令顾烆莫名瞬间一愣。


    突然间像是听不清任何声音, 感觉岁月都变得缓慢美好。


    温煦的光线打在左时焕的侧脸上越显得他清隽文雅, 轮廓变得柔和, 浅棕色的眼眸流淌着清亮温润的光泽,嘴角噙着笑。


    单单是看着左时焕坐在沙发上, 待在家中就让顾烆感到无比地安心平静,仿佛他这辈子一切追求努力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


    令顾烆停在原地,竟然有一丝不敢贸然靠近的畏惧。


    刚才在浴室恼火地洗着冷水澡,想了各种方式要今晚过后的左时焕好好反省一下, 都是假的白费一场。


    其实他根本不舍得让左时焕受到一丝委屈伤害。


    无论左时焕多少次抓住他的弱点, 一再挑衅撩拨他,顾烆他自己还不是心甘情愿忍下来了。


    哪怕顾烆有一万种办法收拾敢这样挑衅捉弄他的家伙,然而还不是洗了一次又一次的冷水澡,不舍得动左时焕分毫。


    单是此时看到左时焕的背影, 连正脸都不对他一下。


    就已经让顾烆忍不住想抽一根烟,缓解一下心脏被填满, 又焦躁愈发渴望,又怕失去的复杂矛盾滋味。


    很可惜顾烆的定力和忍耐……


    最终还是在看到左时焕拿起通讯器, 不知讲到什么手捂着脸颊,微低着头, 却透露出的耳朵和后颈都呈现一片动人朦胧的晕红。


    很让人心动。


    可惜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通讯器中讲话的另一个人。


    令顾烆沉下脸, 心堵地捏紧了手心。


    走了上前。


    “时焕,你在和谁说话呢?”


    顾烆一瞬间沉着黑眸,明知故问地开口问道。


    他微蹙着眉头,阴郁地抿紧鲜红色的薄唇,一双手从左时焕腋窝伸出,又占有欲十足地抱紧左时焕的腰,下巴还要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似一整个被熊抱在怀中的人是左时焕,实则真正处于弱势的是顾烆。


    明明以他顶级Alpha的听力,早就听出了通讯器那头的人是谁,但是仍然要开口问左时焕,深深凝视着他鲜红欲滴的耳朵。


    心堵着难受又酸涩。


    究竟左时焕刚才聊到什么会面红耳赤?


    不管具体说了什么也不重要。


    因为顾烆不想左时焕会因为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露出这样的面孔……


    令他控不住心酸鼻塞,干涩的眼眶都红透了。


    一想到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Omega女人,就算他将左时焕从订婚宴抢走,彻底占有左时焕了!


    可是左时焕还是改变不了跟她有联系,甚至会因为跟这个阴魂不散的Omega女人通话,会对她笑对她脸红。


    究竟这个Omega女人有什么好的?


    让左时焕逃婚后,还恋恋不舍和这个姓禹的Omega女人联系?!


    顾烆承认自己无能愤怒又嫉妒了。


    哪怕他已经得到左时焕的偏爱和承诺,仍然对左时焕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约对象不是他而耿耿于怀,更忘不了左时焕在订婚宴上为了这个姓禹的Omega女人一再拒绝过他。


    若不是他因一次任务意外得知订婚宴。


    若不是他发现左时焕订婚,接着不顾一切发疯般地闯入订婚宴,无耻地逼着左时焕做出选择……


    是不是某一天他就能在新闻看到,左时焕和其他女人举行无比奢华盛大的婚礼图片了。


    一想到这里顾烆就感到心裂的后怕。


    无比嫉妒委屈的情绪在他的胸膛突然间汹涌爆发,仿佛往上蔓延的酸水要将他的心脏、胸腔、喉咙和脸都要腐蚀殆尽。


    让他嫉妒酸涩得说不出话。


    同时变成一副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丑陋嫉妒面孔。


    可无论多少次想起。


    当顾烆看见穿着高贵优雅白西装的左时焕,牵着新娘一步步走向高台,路过他身旁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冰冷场景……


    无论多少次想起都是一场噩梦。


    所有宾客都在祝福赞美他们。


    任谁都看了觉得门当户对般配的新郎新娘,连左时焕也面带笑容,牵着他貌美如花的新娘走向属于主角们的幸福美满生活。


    唯独顾烆自己像是一个误闯进来的局外人。


    没有任何人期待他的出现,没有人会祝福他和左时焕,也没有任何……名分。


    估计在场没有人知道他和左时焕有过一段感情。


    顾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狼狈嫉妒地看着这高台上的主角将他抛之脑后,毫不在意地与其他人订婚结婚。


    看着左时焕被其他人戴上戒指的那一刻,顾烆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碎的滋味。


    哪怕如今左时焕就在他怀里,会对他笑,会主动亲吻他,顾烆感到心脏被磅礴爱意填满,再也不会有人像左时焕这样爱他。


    可一回想到那噩梦的场景,顾烆就克制不住心底同时升起一阵阵不安心慌。


    或许要等很多年后。


    顾烆才能将这后遗症消除。


    可惜现在不行。


    当左时焕打电话给那个姓禹的Omega女人时,顾烆以为自己会很大度地接受,再怎么都是他破坏了订婚宴将左时焕抢走。


    可顾烆他发现自己还是大错特错了。


    当看到左时焕对着通讯器那一头的人微笑脸红时,顾烆简直是酸气直冲头顶,过往的旧账在记忆不停翻涌折磨着他。


    让顾烆感到委屈不甘,更加嫉妒得面目全非。


    可以的话顾烆希望左时焕永远只会对他脸红,对他笑,对他怒,对他哭,只会在乎他,将一切无论好坏的情绪感情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就算不可能。


    顾烆也希望霸占左时焕心中所有情绪的第一位,其他亲朋好友都比不过他,越不过他头上。


    因为顾烆就是这样对左时焕做的。


    没有朋友会比左时焕重要,也没有亲人会比左时焕重要,就连他自己这个人都说不上会比左时焕重要了。


    所以顾烆总是忍不住盯着左时焕,患得患失总想着占据左时焕身边的位置。


    不管是恋人还是其他的,总想着左时焕心中第一位永远是他。


    只不过左时焕不像他是孤家寡人,也幸好不是……


    突然间。


    顾烆收紧了一下手臂,又在左时焕察觉之前立刻松开一些,就算再黑沉难看的脸色,也在左时焕转过头的一刻,恢复成面带笑容的懂事模样。


    将自己难以入目的心思全部掩盖在最深处,不想被左时焕知道他就是这样善妒小气的人。


    顾烆强颜欢笑,语气缓慢温柔问道:“时焕,是谁在这个时候找你?是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哦,我是在和禹丽珠讲电话。”


    左时焕一转头就看到顾烆放大的惊艳俊美容貌以及毫无阴霾的笑脸,就算心里莫名划过一丝怪异,还是回答了顾烆的问题。


    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可左时焕不打算当面告诉顾烆。


    不仅是因为他如今正在和禹丽珠通话,有一些事情他不方便在明面上对顾烆说,也心底有一丝不愿意说出来让顾烆为难的意味。


    可就这样左时焕停下电话,将视线注意力重新放回在顾烆身上。


    已经让顾烆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多了一丝真实,上前搂住左时焕的腰显得更加亲密,单腿屈膝坐在左时焕身边,近乎贴在耳边说话。


    他深沉着黑眸,语气多了一丝酸气问道:“时焕,那你们在聊些什么?”才会是刚才的神情。


    由于顾烆靠得太近了。


    温热的吐息弄得他耳朵都莫名酥麻痒痒的。


    令左时焕都不适应地抖了两下,一只手先放下显示通话中的通讯器,另一只手摸了摸微红的耳朵。


    随后。


    左时焕抬高手拿着通讯器远离一些,被顾烆搂住腰有一些行动不便,转头对顾烆歉意说道:“你先放开我一下,我现在打着电话给禹丽珠不方便。”


    顾烆低低垂着眼眸,幽深地看着通讯器亮起的页面,暗自小声冷啧了一声,还是蛮听话地松开手。


    只不过腰上的力道消失了,肩上的却没有。


    左时焕感受着枕在他肩膀上沉甸甸的存在,就算不抱腰了,也要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下巴搭在他肩上。


    弄得左时焕觉得更加沉重,还越来越热了。


    再好看帅气的Beta,也是实打实一米九多的成年男人,整个体重压过来时令左时焕都呼吸停顿一息了。


    左时焕一手拿着通讯器,一手扶着沙发边缘稳住身躯,刚想转头跟顾烆说一声再放开他一些。


    就看到顾烆沉着黑眸,没有笑容的平静表情。


    突然的左时焕微张开的口,又缓缓合上抿起,眼里升起担忧和疑惑。


    他感觉到顾烆似乎有一些情绪,恹恹沉闷的不说话,似乎在隐忍着生闷气,就算摆着一副平静没有表情的面孔。


    看上去生人勿进的高冷感。


    可左时焕就感觉怎么都不对劲,像是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受了什么委屈不跟他说。


    这不像是顾烆平常的样子。


    令左时焕很是担心。


    本想着跟朋友禹丽珠打电话,顾烆靠得那么近有些不好意思,才让顾烆稍微放开他一些。


    现在也顾不上打电话了。


    左时焕眼神担忧心疼,伸手摸了摸顾烆恹恹的脑袋,看着他微眯起眼睛,还是一副怠倦无精打采的样子。


    究竟发生什么呢?


    谁能让顾烆受委屈,不是刚从浴室出来什么都没发生吗?


    难不成……


    左时焕突然想起刚才一时兴起对顾烆做的事情,仅仅是跟顾烆玩闹一下,没想到差点惹火上身失控了。


    尽管他最后成功逃脱,将顾烆一个人留在那里。


    想必顾烆肯定挺难受的。


    左时焕心虚反省了一会。


    他又摸了摸顾烆微冷的头发,发丝还夹杂着未散去的冰冷水珠,连皮肤呈现一种泡水太久的冷白色。


    换做是谁都会难受的。


    左时焕感受揪心,开口问道:“顾烆,你还很难受吗?”


    顾烆摇头,恹恹道:“不难受。”


    他确实身体上不难受,心里难受而已。


    可具体的原因连顾烆都觉得自己不讲道理,就因为左时焕和朋友打电话忽视了他,感到心堵酸涩得难受。


    这沾酸吃醋的样子让顾烆都看不起自己。


    左时焕微皱着眉头,愈发放心不下来,暂时顾不上和禹丽珠的通话了,将手上的通讯器放在沙发上。


    仔细观察着顾烆究竟怎么了。


    左时焕很快眼里划过一道羞赫,将本就放下的通讯器,又用手指稍微推得更远一些,接着红着耳朵,轻轻亲了一口恹恹不乐的顾烆。


    连亲吻的动作都变得格外轻柔小声。


    生怕被通讯器那头的朋友发现又开始调侃他。


    左时焕忍着心头的羞意,却还是厚着脸皮,心疼地用温热的唇瓣,亲了亲顾烆被冷水浸泡过冰凉的冷白色皮肤。


    又接着哄人一样亲了亲顾烆的唇瓣,又亲了亲他的脸颊、眼尾。


    使得顾烆不自觉翘起了一边嘴角。


    被左时焕宠溺哄着的滋味安抚了他所有的委屈吃醋,特别是当他瞥了一眼被左时焕放下推远的通讯器……


    很明显就能判断出。


    谁在左时焕心里的地位才高了!


    如今左时焕全神贯注用眼睛看着关注的人才是他顾烆。


    哪怕他稍微表现出一些不适时,左时焕都会第一时间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关心他。


    瞬间令顾烆感到心胸满足愉快,还有一种争宠成功的暗爽得意感。


    这一下子顾烆恹恹不乐的郁闷神情都大为好转,让左时焕看得又无奈又庆幸。


    幸好不是什么身体不适,仅是顾烆偶尔有些小情绪了。


    左时焕无奈温柔一笑,手抚着顾烆问道:“你现在还难受吗?”


    顾烆黑眸亮起一丝光,手轻捏着左时焕的下巴,直接来一个漫长缠绵的吻回应左时焕他的情况感受。


    唇齿交接中焦灼的体温热度上升。


    又在呼吸互换中。


    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吻声、碰撞、水渍。


    把左时焕亲得逐渐脸色通红,瞪大的浅棕色眼睛透出一丝慌张羞赫。


    从一开始沉浸回应,享受着顾烆给予的接吻,到如今他慌张地用手抵着顾烆的胸膛,企图将顾烆推开。


    当然是一点都推不开的。


    没办法的左时焕慌张着急地侧过眼眸,瞥向放在离他不远处沙发上的通讯器,绷紧手指打算将通讯器推得更远更远……绝不想被人发现听到。


    很可惜这一幕被顾烆看在眼里。


    对于左时焕在和他亲吻时还在想着其他东西……


    顾烆眸光一沉,阴郁地扬起了薄唇,直接用自己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左时焕的五指,断了他的念想。


    不是想拿通讯器吗?


    那就想想好了。


    突然间碰的一声。


    两人的身躯都一同倒在沙发上,十指相扣激烈地接吻。


    左时焕瞬间瞳孔一缩,看着正处于他上方的顾烆,深邃的黑眸里是对他逃不掉的势在必得,手指被紧紧扣住,后背也被顾烆的手拖住垫底。


    被迫承受顾烆突然的强吻。


    眼瞧着差一点就碰到的通讯器,更加不可能碰到了。


    可是通话还在继续呀——


    左时焕羞愧无比地闭上眼,无比想逃避在一个地洞藏起来,恼羞成怒之下抓紧了顾烆的头发。


    令顾烆吃痛地动作停顿了一下,却在看到左时焕满脸绯红,闭上眼乖乖被他强吻的诱人模样。


    一点都不想停下来。


    连忙深深吻了十几秒。


    在左时焕快喘不过气,胸膛猛吸起伏,浅棕色的眼眸溢出湿漉漉的水光,眼尾泛红,却还是遮挡眼里不住快要濒临爆发的恼怒。


    手抓紧顾烆的头皮,硬是扯掉几根头发。


    顾烆终于痛得咧牙呲嘴,见好就收缓缓放开左时焕,扬起森白的牙齿和笑容回应刚才左时焕关心他的话语。


    “时焕,我现在不难受了。”


    “…………”


    左时焕顿时阴沉着脸,爬起身呼吸急促又沉重,紧紧拧着眉头瞪向顾烆,握紧拳头才堪堪忍住没往顾烆那一张脸上狠狠来上一拳。


    顾烆此时也略微心虚,摸了摸鼻子。


    左时焕恼怒地眼睛一眯,扭过头不想再看看顾烆,神色变得忧愁烦恼地看着不远处的通讯器。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禹丽珠解释了。


    为什么他突然几分钟都不说话,也不提前告知一声她,更令左时焕发愁的是他该如何解释……


    刚才空白的几分钟他究竟做了什么。


    又或者不需要左时焕他解释,其实禹丽珠已经得知了……


    无论哪一种都是无比苦恼艰难的选择。


    左时焕烦恼地手捂着额头,还是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呼吸频率,确保他的嗓子听起来不会有什么异常,才做好心理准备拿回通讯器。


    只不过在拿起通讯器之前。


    左时焕顿时目光凌厉,回头瞪了顾烆一眼,小声咬牙说道:“混蛋,这一次可不要再打扰我了,我还要继续打电话。”


    顾烆被瞪得毫无压力,指腹擦过嘴唇的水迹,餍足慵懒地弯起笑盈盈的黑眸,显然对他刚才做的‘好事’一点都不感到有愧疚感。


    只是在左时焕凶狠的视线下。


    顾烆顿时翘起嘴角点头,摊开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打扰左时焕讲电话了。


    他可不想真的惹恼左时焕,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何况……他想要的都得到了。


    顾烆餍足地微眯起眼睛,笑意加深说道:“放心,时焕你就尽管和那个姓禹的讲电话,我没什么事不会打扰你的。”


    表现得态度十分良好。


    可左时焕却升起一股鸡皮疙瘩不对劲的感觉,然而又挑不出顾烆有什么毛病,既然顾烆答应过他的事情总不会反悔的。


    放下提心吊胆。


    左时焕多看了两眼,确定顾烆不会惹事后。


    他才拿起通讯器神情一变,满是诚恳歉意对禹丽珠说道:“喂,禹丽珠你还在吗?实在抱歉,刚才顾烆突然找我有一些事情,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就断开通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通讯器那一头的禹丽珠过了几秒,才开口说话。


    “没关系。”禹丽珠闷闷地抿嘴,抱着手臂又问道,“刚才我听到一些碰撞声,像是打翻了金属碗,左时焕你有没有什么没事?”


    左时焕顿时一愣,思索了几秒,才意识到是顾烆拉着他胡闹时不小心碰到金属沙发的响声。


    被禹丽珠误会了。


    只不过左时焕不打算解开这个误会,捂着微红的脸颊说道:“这是一件小事,我也没什么事情。”


    “你没事就好……”禹丽珠叹了口气,闷声说道,“刚才我叫了左时焕你好几声,没听到你的回应差一点以为你出事了,比如你的父亲左邹建找上门了。”


    左时焕愧疚道:“不是的,父亲没找到我。因为刚才顾烆突然走过来,让我不得不处理一些事情才耽搁你了,抱歉让禹丽珠你担心了。”


    禹丽珠松了口气:“不是你父亲就好,刚才我隔着通讯器听到一个男声,然后左时焕你就突然联系不上,还发生一连串奇怪的碰撞声,害得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左时焕愈发心生愧疚,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身旁悠闲面带笑容的顾烆。


    这家伙惹事后还一脸没事发生地靠在他身侧,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心,悠然自得地听着他和禹丽珠的通话。


    如果不是这家伙搞事,也不用他现在左右为难又愧疚不安,不知该如何向禹丽珠解释清楚。


    左时焕沉下来,用手肘顶开靠在他手臂上的顾烆,才转头对禹丽珠坦诚说道:“并没发生什么,都是顾烆突然来找我胡闹,才害得我没接你的电话。”


    “我想也是,之前听到的男声比较年轻,不是左时焕你的男朋友又是谁呢?”禹丽珠微微抿紧唇,又带着一丝怨念说道。


    “这算不算重色轻友。”


    左时焕噎住无法反驳。


    另一边。


    一直偷听他们讲话的顾烆,愈发得意地翘起嘴角,心想着左时焕重色轻友得好,继续再接再厉。


    更何况他才是左时焕最亲密的人,不重视他又能重视谁?


    就算是朋友的地位也是远远比不上爱人的位置的。


    顾烆满足地眯起黑眸,容光焕发地露出一道璀璨得意的笑容,高高翘起嘴角,手指抵着下唇愈发笑意悠长加深。


    得意得仿佛看不见的尾巴要翘上天了。


    完全不顾及另一头焦头烂额的左时焕,无比着急苦恼地该如何向禹丽珠解释他真的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不是的,我没有重色轻友……我没想到……刚才就想着联系你,可顾烆他……下次不会让禹丽珠你等那么久的。”


    左时焕连忙解释了许多许多,就差掏心掏肺将刚才的事情全部跟禹丽珠一件件解释清楚。


    尽管左时焕不好意思将具体顾烆对他做了什么的亲密细节,全部都说给禹丽珠听,但该说的该解释的还是大致让禹丽珠明白了。


    原来不是左时焕故意重色轻友,男友一来就放她鸽子。


    连回复她一声挂断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突然没了消息,害得禹丽珠担心左时焕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白白浪费等了那么久的时间。


    其实是左时焕的那个男朋友突然闯入,打扰了她和左时焕之间的通话。


    莫名禹丽珠想冷啧一声。


    万万没想到季慎文那个讨厌的朋友,居然会成为左时焕的秘密男友,还真的这圈子真小。


    偏偏左时焕看上的人是顾烆,真的是……


    算那家伙走运了。


    就凭左时焕这人品好能力也好,找什么样子的人都不行,偏偏看上顾烆这个高傲摆明脾气不小的Beta。


    禹丽珠一想到当初她追求季慎文,遇到最大的拦路石就是这个人,脾气差得要死,对着季慎文也没几个好脸色。


    整天高傲冷着一张脸,仿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偏偏季慎文极为听从这个人的命令,说不要跟她接触。


    季慎文还真的疏远她,连话都不跟她说了。


    多次气得禹丽珠要死,就差找人教训一顿季慎文这个嚣张多事的朋友一顿了,又或者让下城区的老板开除这个员工。


    不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就能让季慎文离他那个朋友远远的!


    可禹丽珠终究是一个有底线的好人,做不出仗势欺人的事情。


    她多少次被季慎文逃避疏远的态度伤透了心,也还是没有对季慎文那个可恶的朋友做什么。


    顶多是派私家侦探调查季慎文和他那个朋友。


    结果就调查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季慎文的那个朋友似乎真的不是普通人。


    原本禹丽珠以为季慎文那个朋友是从事黑||道之类的小混混,还担心季慎文跟着他那个朋友会不会学坏了。


    现在看来当着联邦顶级权势家族——左家面前抢走他们的Alpha继承人,还有能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岂是那些黑||道势力的小混混做得到的?


    毫不夸张的说。


    若是左家坐拥那么多高科技武器和机甲,要是想进入黑||道,立刻就能化身为黑||道势力的龙头老大。


    就现在都无数势力和联邦官方盯着左家。


    一边警惕畏惧,一边拼命交好拉拢。


    就这样顾烆还有胆子当着左家的面前抢走左时焕,分分钟死无全尸都没人知道,也没几个联邦政府会追究。


    随便往顾烆头上按几个绑架左家继承人的罪名,就能让顾烆死的不明不白。


    所以当看到顾烆有这个胆量和能力抢婚。


    令禹丽珠顿时对季慎文这个可恶的朋友刮目相看,感到无比震惊和敬畏佩服,也主动让订婚宴上的左时焕主动和顾烆离开。


    毕竟有一个人能冒死来抢婚,是真的会死那种。


    怎么会不是对左时焕是真爱呢?


    在订婚宴上响起了多少次枪声,连禹丽珠都数不清了,她却没有看到顾烆有过一丝退缩。


    就让禹丽珠心里愈发佩服这个人。


    她也觉得左时焕没有看错人,就算顾烆对外人如何高傲脾气差,终归对左时焕是一心一意的好。


    这就足够了。


    反正禹丽珠又不打算和这个人有什么接触,看到左时焕过得好就足够了。


    禹丽珠不打算让左时焕在她和顾烆之间左右为难。


    不过她自认为算是左时焕关系不错的朋友,在被左时焕无缘无故地冷落后,还是忍不住有一点伤心。


    但在左时焕解释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全都是左时焕那个男友的错!


    这个人就算当了左时焕的男友,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嫌。


    “没事了,我知道左时焕你不是那种人就行……”禹丽珠温柔地弯杏眸,扬起笑容对另一头着急解释的左时焕说道。


    左时焕愧疚地拧紧眉头:“你知道就好,可我——”


    禹丽珠打断道:“真的没关系,左时焕你当初帮了我那么多,说跟我约会,实则是掩饰我偷偷溜去跟季慎文约会,这一次就当我也帮你们这对恋人掩饰,礼尚往来互相帮助嘛……”


    左时焕停顿了一下,抿唇露出笑容说道:“嗯,也麻烦你了,下一次我会让顾烆不要胡闹了。”


    禹丽珠笑出露齿:“我知道,都是左时焕你男友嘛……看得出你男友年纪还小,总是缠着你玩闹,平常没关系,别到一些正式场合也这样就行了,不过既然左时焕你喜欢这种年下男友,我也会支持你们的。”


    左时焕愣了愣。


    他回想了一下顾烆确实年纪比他小几岁,而且做事也确实没他成熟稳重,似乎禹丽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是不是他有一些太纵容顾烆呢?


    顾烆偶尔对他任性胡闹没关系,但是这一次令他的朋友都受到影响了。


    左时焕陷入沉思,神情严肃回道:“好像……禹丽珠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我会好好看住顾烆的。”


    一旁的顾烆突然惊愕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向左时焕。


    他本来有一些不爽左时焕对禹丽珠说那么多话,但看在左时焕将他放在第一位,且禹丽珠算是左时焕难得几个交好的朋友。


    他也就忍了。


    没想到禹丽珠居然茶言茶语,给左时焕上眼药!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禹丽珠在阴阳怪气说他坏话,什么年纪小,不就暗示他不成熟,才不懂事缠着左时焕不放,也不给他接禹丽珠的电话!


    虽然说的似乎没有错。


    可不就少接一次电话,至于投诉到左时焕面前吗?


    眼瞧着左时焕真的将禹丽珠的话听在心里,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叹息不满了。


    顾烆顿时咬紧牙关,在心里无比恼火。


    ——禹丽珠,你给我记住!


    第097章 第 97 章


    顾烆一瞬间满肚子火, 已经咬牙切齿盯着左时焕手中的通讯器。


    他恨不得立刻抢走,不想让左时焕再听到一句禹丽珠胡说八道的话了!


    肯定是禹丽珠报复他之前阻挠她和季慎文在一起,就阴阳怪气地对左时焕讲他的坏话。


    这下子令顾烆都坐立难安。


    既一边想抢走通讯器不让左时焕听下去, 又怕真抢走通讯器就坐实禹丽珠对他的诽谤, 在左时焕眼里的评价更低了。


    本来顾烆从来不觉得年纪大小有什么所谓关系, 但是现在他真的是恨不得多年长几岁, 比左时焕年纪大一些多好。


    就不会因为年纪小, 连左时焕都认同了禹丽珠对他不怎么成熟稳重的诽谤!


    明明他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他也只会对左时焕一个人这样……


    听起来他是在针对左时焕, 但顾烆知道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恰恰是因为他太在乎左时焕,才会一次次主动找上左时焕, 用着看似恶劣幼稚的手段撩逗戏弄左时焕,引起他的注意和情绪波动。


    对于外人他就不会这样。


    或者说他曾经没有将任何人真正放在眼里过,也不曾爱过人,说他孤高自傲也好, 说他本性冷漠不近人情也好。


    因为他不在乎, 也就无所谓别人对他的评价。


    若不是遇到左时焕,他还是以前冷漠凉薄的帝国太子,无关紧要的人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是曾经的过分冷漠,终将是让顾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烆神情逐渐凝重, 双手相扣握紧时不时一颤。


    第一次他偷听别人通话,会如此心惊胆跳, 额头冒汗,如同在拆弹的生死存亡线上反复弹跳。


    生怕从禹丽珠口中就说出一个炸||弹, 就能让他在左时焕心中的完美可靠形象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令顾烆终于对过往感到一丝丝后悔和懊恼。


    或许当初他要对禹丽珠态度好点,直接不理会季慎文和一个来自联邦的Omega女人约会。


    就不会有今天了。


    但是顾烆知道自己的性子, 再来一万次他都对禹丽珠横眉冷对。


    当时禹丽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联邦恋爱脑肤浅的富家Omega千金,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缠着他的下属季慎文, 无比碍事。


    使得季慎文分心影响任务,增加身份暴露的风险。


    这种麻烦不趁早赶走,还留来干什么?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麻烦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而这个人彻底改变了顾烆。


    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左时焕。


    如今顾烆自己也清楚,他能遇到左时焕多少有一部分是禹丽珠的原因,而能和左时焕在一起也有着各种藕断丝连的关系。


    哪怕顾烆心里总是妒忌吃醋,也十分明白左时焕并不是那种喜欢禹丽珠,仅是当一个很好的朋友。


    尽管禹丽珠这个朋友是Omega,还是家族安排给左时焕的未婚妻。


    很多人觉得Alpha和Omega之间不可能有着单纯的友情。


    所谓走得很亲近的Alpha和Omega,不是情侣,就是未来成为情侣。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暧昧,成为像Omega和Omega之间的闺蜜朋友,以及Alpha和Alpha之间叫一声大哥叫大姐的纯粹朋友关系。


    顾烆很想用这个自私的借口将左时焕和禹丽珠分开,然而他自己都打心底觉得这种肤浅的观点可笑至极。


    连他自己一个Alpha还不是爱上另一个Alpha了。


    他根本不屑用这种说法,也不愿意强硬自私插手左时焕的交友,让左时焕没有朋友,整天围绕着他的世界转却没有其他人。


    对于一些人来说听起来很诱人。


    可对于顾烆来说真正爱着一个人,是绝不会做出这种自私恶毒的行为,也绝对不舍得这样孤立伤害一个自己这样如此爱着的人。


    就算他再怎么看不爽左时焕的这个朋友也一样。


    所以顾烆也只能放任他们继续打电话……


    顾烆郁闷地低垂着黑眸,幽怨地盯着一旁若无其事忽视他强烈视线的左时焕,还在谈笑风生地跟禹丽珠聊天。


    有什么好聊的?


    至于聊到停不下来吗,真搞不懂。


    禹丽珠就不能找自己的Alpha男朋友聊吗?反而拉着别人的Alpha男朋友聊得火热。


    明明她自己也有男朋友季慎文,两个不早就是一对黏糊得恶心碍眼的小情侣了。


    禹丽珠身为一个Omega,就不能矜持一点,注意一下Alpha和Omega之间的社交距离吗?


    快去找她的Alpha男朋友,别拉着左时焕继续聊了!


    顾烆愈发幽怨烦躁地蹭向左时焕的那边。


    早有警惕注意的左时焕伸手拦住顾烆过于靠近的大脸,挡着不让顾烆打扰他,结果被哀怨的顾烆顺势轻轻咬上一口。


    在左时焕的虎口留下一个牙印。


    痛倒是不怎么痛。


    不过左时焕还是一边语气不急不慢地跟禹丽珠继续打电话,一边缓缓转过头,挑起眉头,面带笑容地看向咬着他手一点都不嫌脏的顾烆。


    一句话都不需要说。


    无声客气的威胁笑容。


    就足以让顾烆心底发毛,怂怂地松开口。


    任由左时焕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作为警告,又继续跟通讯器那头的禹丽珠热热闹闹地说起话,丝毫不在意一旁郁闷无聊到发慌的顾烆。


    “……谢谢你提醒我了,禹丽珠,我也要替顾烆跟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平时太宠着放纵顾烆了。”


    左时焕凝着眉头,浅棕色的眼神透着严肃真挚,沉思时手抵着下巴,言行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信服成熟的优雅姿态,却又不让人觉得强硬反而心生向往。


    已经初备妻管严风范的顾烆郁闷地皱起眉头,却硬气地一声都不吭。


    他只是看在左时焕的面子上,绝不是真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根本不需要跟禹丽珠道歉。


    相反禹丽珠才是应该快点离开的那个。


    不要一点眼力都没有打扰他和左时焕的二人世界!


    可这些心里话。


    顾烆只敢在心里幽怨地嘀咕,不敢开口说出来。


    因为左时焕正在面带笑容盯着他看,一边手拿着通讯器放在耳边,一边手安抚警告地覆盖在顾烆的手背上。


    “我向你承诺,他以后会多加注意不再做这些事情的……对吧,顾烆?”


    听到左时焕提到他的名字,顿时令顾烆堂堂一个帝国太子,久经战场的顶级Alpha居然有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仿佛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明明此时的左时焕明眸带笑,神情无比温和近人,但是令顾烆愣是心脏一紧,冷汗冒出,嘴巴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说不出半点反对的话。


    只能安分愣愣地点头。


    顾烆:“嗯,时焕。”


    左时焕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通讯器递过给顾烆,语气温和说道:“我和禹丽珠聊了那么多,要不顾烆你也跟禹丽珠打一声招呼。”


    “……”顾烆下意识抗拒皱眉,谁他么要跟那个无聊肤浅的联邦Omega千金小姐打招呼呀。


    “怎么呢?很困难吗?”左时焕温和地笑着,手轻轻覆上顾烆的手背,温柔似水的缓慢语调却听得顾烆顿时一个胆战心惊。


    “不、难。”顾烆艰难地从牙缝中吐出这两个字。


    左时焕弯起眼眸:“那就好,要知道禹丽珠是我的朋友,也是你朋友季慎文的女朋友,我还是希望你们之间能友好相处的。”


    顾烆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反胃,谁要跟禹丽珠友好相处呀!


    可在左时焕温和之下饱含威胁的语气下,顾烆就算恶心反胃也要咽下去。


    不就是一个区区的禹丽珠,他什么敌人虫族没应付过,他就不信自己对付不来!


    接过通讯器。


    顾烆顿时一下子噎住,心里抗拒嫌弃地好几秒,才干巴巴敷衍说道:“你好,左时焕让我和你打一声招呼。”


    另一边也陷入沉默好几秒,才不得不开口回应。


    “……哦,你也好。”禹丽珠语气冷淡的,在另一边秀眉都烦得拧紧了。


    “……”


    “……”


    双方又陷入一阵子尴尬互相嫌弃的沉默。


    最后还是在左时焕衷心高兴欣慰的期待视线下,顾烆硬着头皮也不得不将这对话进行下去。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顾烆眼神飘忽无神,像是无情的对讲机,硬是顶着尴尬没事找话聊。


    躲在厕所中的禹丽珠顿时一个漫长的停顿,低头看了看自己屁股下坐着的白色马桶盖,额……高档瓷器材质,光泽度很好,质感温润细腻,坐在上面舒适度不错。


    再看看窗户栏杆外的蓝天白云。


    怎么能说一句不好呢?


    所以。


    禹丽珠呆呆看着窗外蓝天白云,面无表情,语气客气干巴巴地说道:“挺好的……你们呢?”


    顾烆回头瞥了一眼面带期待笑容的左时焕,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压在他身上,额头逐渐渗出汗水,也不敢透露半点不满。


    “我和时焕也挺好的。”顾烆抬手擦汗。


    “挺好就好了。”禹丽珠稍微安心一点,就怕两个人过得不好,提及到左时焕她也终于有点想聊天的意味。


    禹丽珠抬起眼睛,看向窗外广阔的蓝天白云问道:“怎么都没想到昨天是订婚宴,今天你就和左时焕在一起了,你让左时焕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顾烆拧紧眉头,眼里透露疑惑不满。


    左时焕选择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问题?难不成还选择你。


    何况为什么左时焕要担心禹丽珠,她过得好不好又关左时焕什么事情?


    只不过看在左时焕的面子上,顾烆还是压下心底的不满,冷淡回道:“哦,我会转述给他的,让他不用担心。”


    禹丽珠:“所以他不用着急,耐心等待就好。”


    此时的顾烆是理解为他带着左时焕逃婚,引起左家动荡愤怒,耐心等待等这一阵风头过去就好。


    顾烆皱眉:“我会转告给他,不过不需要你过于担心这件事,我会时刻在时焕身边保护他,确保他安然无恙。”


    禹丽珠一愣,又笑道:“这不是挺好的,一开始我不懂左时焕看上你什么,现在倒是多少明白了点。”


    顾烆忍住没翻个白眼。


    怎么左时焕就不能看上他?不需要禹丽珠明白什么,反正他会对左时焕好,也只会对左时焕一心一意地好。


    他不需要外人理解他,就算这个外人是左时焕的朋友也一样。


    顾烆不耐烦:“就这样吧,没事我就挂断电话了。”


    禹丽珠手托着腮,杏眸转动犹豫了片刻,垂眸说道:“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照顾左时焕。”


    顾烆语气稍缓和:“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不用你提醒。”


    禹丽珠笑了笑:“这也很难不让我担心,左时焕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他和你逃婚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也是左时焕很艰难做出的决定,希望你不要辜负他……不然就算你以后逃得天涯海角,还是季慎文的朋友,敢伤害左时焕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不用你说,我也绝不会辜负左时焕,就算我自己受苦受累,也不会让左时焕受到一丝伤害。”顾烆拧紧眉头,黑眸划过一丝怒火,郑重严厉道,“而你只是作为他的一个朋友,不要多管闲事——先管好你和季慎文自己的烂摊子吧,根据我了解禹丽珠你根本没有告诉季慎文你订婚的事情。”


    “如果以后你觉得我辜负了左时焕,禹丽珠你可以尽管找我麻烦,但也许我早就不会放过我自己了。可禹丽珠你现在也不怎么样吧,作为正式交往的情侣,你居然瞒着季慎文,参加左家和禹家联姻的订婚宴?”


    禹丽珠下抿起嘴,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顾烆接着讽刺一笑道:“非要等你和左时焕正式结婚那一天,你才肯告诉你的男朋友季慎文吗?”


    “…………”


    禹丽珠顿时陷入死一般地沉默,无法反驳地红了眼眶。


    顾烆觉得自己的严厉质问没有任何问题。


    若不是禹丽珠隐瞒订婚宴的事情,他早得知消息就绝不会放任左时焕走到订婚宴的一步,他一定会在订婚宴之前确定心意带走左时焕。


    每当想起来他当初如此愚蠢自以为离开的选择对左时焕好,碍于所谓帝国和联邦的敌对关系,硬生生割舍对左时焕的感情,却让他和左时焕两人陷入痛苦两难当中。


    真是悔不当初。


    他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如今他即是怨怼禹丽珠的隐瞒,欺骗了所有人,也是顾烆对他自己的怨恨,差一点就放手,眼睁睁看着左时焕另娶他人。


    若是真让左时焕娶了另一个Omega作为妻子,到时候顾烆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疯,强取豪夺,不顾一切挽回左时焕?


    连顾烆自己都不知道。


    光是想到那一幕就无比的黑暗恐惧,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怎么卑微低贱,委曲求全,露出可怜丑态……


    只求左时焕要回他,也说不定了。


    一想到这里顾烆就脸色阴郁黑沉,手捂着额头,也逐渐心情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对禹丽珠有些强势无礼了。


    错的人不是禹丽珠,而是他自己而已。


    他也不想推脱任何责任,终究只能怪当初的自己太过愚蠢,优柔寡断,连自己真正的心意都看不清楚。


    哪怕有一部分他生气于禹丽珠在质疑他对左时焕的心意,甚至觉得禹丽珠没有资格,也没有什么立场质疑他会对左时焕不好,觉得他会辜负左时焕。


    以往的偏见让顾烆对禹丽珠感到抗拒反感,特别是禹丽珠曾经是左时焕的未婚妻这一件事实。


    哪怕顾烆明知道他们之间是清白的,禹丽珠的Alpha男朋友还是他认识的季慎文,但禹丽珠每一次提到左时焕的亲近语气,总会让顾烆忍不住耿耿于怀,变得像一个刺猬过激敏感起来。


    不想在禹丽珠口中听到左时焕的名字。


    不想听到他们之间愉快友好的聊天话语。


    更也不想禹丽珠区区一个朋友如此过度关心左时焕的事情。


    可另一方面。


    若是禹丽珠对左时焕不管不问也不关心,她才是真正没有资格当左时焕的朋友。


    顾烆抽搐着眉头,扶额眼神透出一丝烦恼,拧紧眉头,意识到自己似乎对于禹丽珠太过刻薄后,侧眸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的左时焕。


    他这样对待他的朋友会让左时焕生气吧……


    然而意外的是。


    左时焕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左时焕蹙着眉头,对他和禹丽珠一言不合就吵起来感到困惑担忧,却还是没有责怪顾烆,相反眼神里满是温暖包容和鼓励,牵住顾烆的手像是给他力量和安慰。


    让顾烆既感到心底一股温暖热流涌动,看向左时焕的眼底逐渐涌现一阵阵怅惘挣扎和更加真挚的爱意,也更加自愧难当。


    现在看来禹丽珠阴阳怪气嘲讽他的坏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顾烆自嘲一笑。


    他知道自己这个从小被周围人捧着惯着的帝国太子,就算经历过再多磨难训练,依旧孤傲羁傲不逊,性格上是远没有左时焕来得成熟稳重,处事得当。


    就算解决了一百个虫族敌人,他也无法正常和人交流。


    又或者交心。


    除了被人高高捧起来,就是被至亲冷漠相待、利用甚至狠狠背叛捅他一刀的经历。


    让顾烆他的心防越叠越高。


    至于平等的交流似乎没有,也没有人教过他。


    对于贸然接近他的家伙,顾烆只会保持高傲警惕的态度,而甚至乎他自己也不愿意放低姿态。


    又或者凭什么要让他放下姿态,会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资格,以及这样值得他放下姿态的?


    这世间上让他在乎的人和事都少得可怜。


    直到遇到左时焕。


    顾烆才心甘愿意为左时焕做尽这一切,同样的左时焕给他的回报,也印证了左时焕是值得他做这一切的人。


    顾烆回握住左时焕牵住他的手,眉头蹙了又蹙,艰难尝试地对禹丽珠说道:“……对不起,不用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禹丽珠你自己也有难处,还是谢谢你作为朋友那么关心左时焕,再一次为我以前对你不怎么好的态度道歉。”


    禹丽珠红着眼,神情露出一丝诧异,没想过她还有一天听见季慎文这个孤傲嚣张的Beta朋友的道歉。


    可顾烆对她的谴责也没有错。


    她是隐瞒季慎文,也隐瞒了季慎文的朋友。


    同样作为朋友,顾烆为季慎文打抱不平很正常,反倒是她自以为站在左时焕朋友的角度,对他们的关系指手画脚了……


    偏偏她自己也不是什么百分百好人。


    嘴上说着让顾烆好好对待左时焕,不要辜负左时焕。


    结果她自己还不是辜负了季慎文,连订婚宴的消息都不敢透露半分季慎文,甚至找个借口欺骗季慎文,她订婚宴那几天可能有事情比较忙,不能随时都能和他打电话。


    难怪顾烆会对她不满生气。


    她又有什么资格评价顾烆,起码顾烆有勇气带左时焕离开订婚宴,她却连一个订婚宴的消息都懦弱不敢告诉季慎文。


    禹丽珠彻底愧疚地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哽咽说道:“你不用道歉,你也没有说错,我害怕告诉季慎文订婚宴的事情,懦弱自私地隐瞒他,你作为他的朋友,骂我是很应该的。”


    顾烆眉头一凝,提到季慎文他似乎有一件事忘记说了。


    禹丽珠愧疚道:“相反是我应该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因为你当初阻拦我见季慎文,让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好,还对左时焕说了一些关于你不怎么好的话,我才应该对你说声抱歉……”


    一想到禹丽珠刚才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导致左时焕对他完美可靠的印象受到影响。


    就令顾烆一瞬间感到咬牙切齿,无比恼火气愤。


    然而既然禹丽珠都主动承认道歉了,他也不好计较那么多,特别是禹丽珠是左时焕看重的朋友,也勉强算是帮过他们逃婚。


    同样他对禹丽珠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当初他对于禹丽珠的态度也确实是非常的不好。


    顾烆艰难点头说道:“嗯,我也接受你的道歉。”


    禹丽珠轻呼一口气,又说道:“那就当做看在左时焕和季慎文的面子上,以后我们友好相处?”


    顾烆:“嗯,可以。”


    禹丽珠蹙着秀眉说道:“我也会尽快告诉季慎文的,我本就不该逃避这件事,只是我一直拖着拖着……算了,我等下就发信息跟季慎文讲清楚,希望他不要太生气,可是我这两天发消息给他都没有回我。”


    顾烆神情变得古怪凝重,已经想起究竟忘记说什么事情了。


    禹丽珠下定决心,也彻底松了口气,她不想再隐瞒这个隐瞒那个,就算季慎文生气到时候她哄哄他就行了。


    更何况现在左家和禹家的订婚宴都毁得差不多。


    连新郎都跟别人跑了。


    估计联姻也进行不下去,就等着什么时候取消订婚的消息,也能放她离开左宅。


    禹丽珠整理一番思绪后,略微感激对顾烆说道:“我也要对你说一声谢谢,没了订婚宴终究是让我和左时焕两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我能清清白白跟季慎文说清楚。”


    突如其来的感谢,还是来自禹丽珠的。


    令顾烆都感到有些别扭,摩挲着手指心情烦躁。


    他可不想跟禹丽珠关系太好,禹丽珠能跟左时焕少说他几句坏话就不错了。


    禹丽珠嘀咕道:“这样看来你本性也不是太可恶的人,既然左时焕能看上你,肯定是有左时焕的道理的,可能你有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优点……”


    顾烆咬咬牙黑脸。


    你没眼光不代表左时焕没有眼光!


    禹丽珠随口闲聊,谈起道:“不然按照正常发展,以左时焕的性格会偏好比较温柔善解人意的人吧,特别是温柔似水的Omega女人……”


    这下子轮到顾烆心口被狠狠插上一刀,无法反驳禹丽珠的观点,就像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看上去左时焕就是喜欢那种温柔人妻款的Omega女人。


    就算顾烆自己再怎么自信,也知道一个高大俊美的Alpha和温柔妻子款的Omega女人,究竟对普遍的Alpha男人谁更有吸引力。


    越是明白就越是生气。


    顾烆眼里怒火中烧,咬紧后槽牙暗暗认定。


    他就不该对禹丽珠态度太好,看她说出来什么狗屁不通的话,就算左时焕看起来会是选择那种温柔人妻款的Omega女人……


    就算真选择了……


    一瞬间想到那个画面。


    顾烆悲伤地红了眼,心堵着难受到差一点哭出来,却还是硬是咬紧牙关,怒怼禹丽珠说道:“就算是又如何,我和左时焕是真心相爱,最终左时焕还是选择了我!”


    可转过头下一秒。


    顾烆立刻无比悲愤委屈,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又没哭,哑声询问左时焕说道:“你说——时焕,你选择我,还是那种女人?”


    突然被牵扯进来一脸懵逼的左时焕:“什……什么?”


    顾烆红着眼再一次哑声问道:“时焕——你是选择我,还是那种女人?”


    左时焕满头疑惑:“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做出选择,而且什么女人?”


    他愈发不懂顾烆究竟跟禹丽珠聊什么了,为什么会谈到这种话题。


    第098章 第 98 章


    顾烆红着眼眶极度委屈, 酸酸说道:“禹丽珠说你看上去喜欢那种温柔似水的Omega女人,要是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你,时焕你会不会喜欢那种女人?”


    左时焕被这么一问, 居然陷入了沉思。


    一看左时焕真的在想这种事情, 顾烆心里对那个不存在的Omega更加嫉妒吃醋起来。


    顾烆无比委屈悲喊道:“时焕——你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我!”


    这么一悲壮的大嗓门将左时焕的耳朵都吵得有几分耳鸣了。


    他也顿时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当看到委屈到近乎掉眼泪的顾烆, 莫名地左时焕心里也有些心虚。


    可是不对。


    明明就是顾烆先问起这件事, 让左时焕忍不住去想, 要是没有遇上顾烆, 他会不会喜欢上那种温柔似水的Omega女人呢?


    这么当着顾烆的面前一想,似乎倒是成为他的不对。


    左时焕解释道:“不是顾烆你先问我的, 我思考过后才能告诉你答案呀。”


    顾烆依旧不满意这个答应,哽咽着抿紧薄唇,浓黑的睫毛微颤,就差一点泪眼婆娑可怜巴巴望着左时焕, 双手还要紧紧握住左时焕的手, 汲取上面的温暖以抚慰自己冰凉凉受伤的心灵。


    “时焕,我想让第一时间选择我,也只能选择我。”


    左时焕看到顾烆如今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都软化了, 哪管其他什么的,连忙像昏君一样温声细语安慰道。


    “我选择你, 我就只选择你——”


    可顾烆觉得还不够。


    一想到左时焕刚才迟疑思索的神情,他就感觉怄气心堵着难受, 都怪禹丽珠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令顾烆感觉自己在乱吃飞醋,却又控制不了。


    仿佛以后走在街上遇到一个类似温柔人妻型的Omega女人, 还要万分警惕提心吊胆左时焕会将欣赏的视线看向那种女人了!


    他希望的是左时焕无论什么时候坚定选择的都是他,眼里看着全都是他……


    可是……可是……左时焕刚才居然在迟疑了!


    这代表禹丽珠猜的是真的!


    一旁左时焕以为顾烆会满足, 却没想到顾烆莫名沮丧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让左时焕实在想不明白。


    难道他刚才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没有吧。


    不是顾烆想让他选择他吗?


    不管是回答,还是现实当中他都是选择了顾烆,究竟还有什么能让顾烆沮丧难过的呢?


    直男心态的左时焕完全搞不懂,但也不妨碍他十分担心,毫不犹豫地去哄顾烆。


    “你怎么呢?”左时焕牵过顾烆的手,浅棕色的眼眸里满是关怀包容。


    令顾烆的心墙一瞬间轰然倒塌。


    原本只是想作一下,让左时焕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现在他目的达到了,却眼眶不自觉湿润红透了。


    透过左时焕的双眼。


    仿佛看到小时候的他曾经假装摔跤,在那个人面前露出脆弱伤口,可换来的却是一个漠不关心地转身,以及母后冷漠离开的裙摆和背影。


    在他故作淡定没事,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打算自己站起来时……


    突然眼前伸出一只手。


    犹如穿越时光岁月。


    这一只手将他牵住扶起来,并丝毫不介意他身上脏掉的灰尘,满是担忧关心地看着他……


    突然间顾烆笑了。


    他本可以一直冷漠坚强下去,直到左时焕突然敲开他冰封森严壁垒的心房,就再也回不到那一条孤独无人的路上。


    “当然是因为时焕你呀。”顾烆戏谑地弯起黑眸,突袭上前偷亲了一口左时焕的唇瓣。


    被偷亲了一下愣住的左时焕,也没管顾烆时不时的亲吻,或许他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对于顾烆的指责,左时焕还是表示不解疑惑。


    他蹙起眉头问道:“我怎么呢?”


    顾烆眸光温柔深情,勾起嘴角笑道:“谁要你居然在我面前想其他女人,时焕你就应该无时无刻都在想我才行——”


    左时焕听着感到一阵脸红害臊,还十分牙酸反驳道:“我哪有想其他人,不是你先问我的吗?如果没有遇到顾烆你,遇到其他人很正常。”


    顾烆不讲道理,哼哼说道:“那也不行,时焕你应该想的人是我才对,我才是你最爱的男朋友。”


    左时焕愈发倒吸一口气的牙酸,红着脸哄道:“对、对,你才是我男朋友。”


    顾烆微眯起黑眸,倒是没有追究左时焕漏掉的两个字,继续问道:“如果当初同一时间,时焕你遇到我和其他人呢?”


    “其他人?”


    “嗯,就算是遇到禹丽珠说的那一种温柔似水的Omega女人呢?”顾烆神情拧巴,酸气都要溢于言表了。


    看得左时焕终于明白了,笑眯着眼睛。


    原来顾烆这么介意吃醋他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就算是没有影子的事情,也不停追问他要一个答案。


    这样傲娇缠人的顾烆……真可爱。


    像一只平时在家调皮捣蛋的小猫,突然有天闻到主人身上有其他猫咪的气味,开始心慌吃醋。


    哪怕连一条其他猫毛都没看见,已经吃醋焦躁地哇哇大叫,还不停缠着主角脚边,撒娇黏腻个不停。


    让人真有点想欺负一下。


    左时焕暗地里弯起嘴角,温润的浅棕色眼眸瞥了一下神情明显紧张严肃起来的顾烆,似乎顾烆真的很介意这种事情。


    他手抵着下唇,故作思索片刻笑道:“要是……我说不知道怎么办?”


    顾烆神色慌张道:“时焕,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左时焕摊手,笑眯着眼睛说道:“可又没有真遇到同一时间遇到顾烆你和其他人,让我怎么作对比呢?”


    顾烆顿时生闷气,幽幽的眼神凝视着面带笑容的左时焕,更可恶的是左时焕还笑出酒窝……


    怎么可能不知道?


    明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就是唯一一个,左时焕还要故意逗他玩。


    眼瞧着顾烆气到脸都要鼓起,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左时焕看,令左时焕都有些心虚了。


    左时焕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好啦——是你,只有你顾烆,无论你给多少道选择题给我,最终我也只会选择顾烆你一个人,行了吧。”


    顾烆嘴角微翘起,又很快被压下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左时焕也是服了顾烆了,平时那德行不是总自信满满的,怎么轮到他这里就问了一遍又一遍。


    再问一百遍一万遍,他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从见到顾烆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变了,怎么还容得下别人的身影。


    左时焕垂下追忆的浅棕色眼眸,手捏住顾烆的脸,又换成抚摸捧着,接下来上前亲吻了一下顾烆的脸颊,在他耳边轻笑着说道:“除了顾烆你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其他人的身影模糊淡去,只有顾烆你一个,也只会是你一个人。”


    “如果你问我先遇到其他人怎么办?我想了想,我这一辈子也算是见过无数的人,却从来没像遇见顾烆你的那一刻与众不同,我想……我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


    “现在满意了吗,顾烆?”


    左时焕放下手,移开一点距离,打算看看顾烆的反应满意了没有。


    可当他看到顾烆一整傻愣愣的样子,惊诧着瞪大眼睛,像是一时间宕机反应不过来。


    左时焕更加无奈失笑。


    此时的顾烆满脑子都是一见钟情,重复着左时焕对他一见钟情,除了他再也看不进别人的身影……


    一遍遍地确认重复他没有听错。


    顿时间无与伦比的欣喜幸福感,使得顾烆心花怒放,像是一束束璀璨绚烂的烟花在心中绽放。


    以至于一时间顾烆不自觉偷偷笑出声,嘻嘻的傻笑,黑眸里满是闪闪发亮的喜悦笑意,连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隙,仿佛熠熠生辉的星光银河。


    “时焕,是你说的对我一见钟情。”


    “嗯,是我说的。”


    左时焕无奈一笑,手托着腮帮子,疑惑顾烆要笑到什么时候才停下来,不嫌累吗。


    顾烆神采愈发精神,眸光炯炯有神,仿佛沉浸于左时焕对他一见钟情的甜蜜场景中无法自拔。


    只是他还没忘记是谁给他招来的好事。


    拿起不知什么时候丢在一边的通讯器。


    顾烆微翘起嘴角,炫耀道:“你听到了没有,左时焕肯定选我!”


    禹丽珠:“……”莫名不服气。


    顾烆得意到鼻子翘上天了,继续炫耀道:“时焕还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你的季慎文有对你一见钟情过吗?躲着你禹丽珠跑吧。”


    这下子禹丽珠黑脸了,咬牙道:“我和季慎文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要不是你插手,我和季慎文早就在一起了!”


    顾烆嚣张笑道:“那又如何?据我所知,季慎文一开始对你缠着他很苦恼,他那时候根本不喜欢你,也没有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不就想炫耀左时焕对他一见钟情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禹丽珠气红了眼,拍胸口怒气冲冲道:“就算不是一见钟情又如何?季慎文当初也是对我有好感,才帮助我挡住朋友下药的酒,说不定那时候季慎文就喜欢我!”


    “还说不定就是你这一个坏朋友,才让季慎文不敢表露对我的心意,我敢担保季慎文肯定喜欢我这个类型的Omega!你敢担保如果没有遇上你,左时焕会喜欢你这个类型的Beta吗?!”


    顾烆呲牙道:“那又如何?!无论怎么样左时焕还是选择了我!我才是让左时焕一见钟情的!”


    禹丽珠一拍墙壁,直接在马桶盖上站起来,叉腰怒吼道:“如果不是我带左时焕去季慎文工作的酒吧,你能不能遇到左时焕还很难说!早知道我就先带左时焕去另一个酒吧,肯定有另一个温柔似水的Omega女人,到时候左时焕一见钟情的对象是谁就很难说了!”


    顾烆被怼得胸口气愤起伏。


    牙尖嘴利的禹丽珠直接把他内心的顾虑担心戳穿。


    若是左时焕遇不上他,若是有人比他更提前一步遇到左时焕,并获得左时焕的芳心……


    顾烆暗红着眼睛,缓缓转头哼哧着看向左时焕问道:“时焕,你不会的对吧,无论你先遇到谁,最终喜欢的人一定是我。”


    另一头的禹丽珠听到顾烆的询问,立刻嘲讽说道:“肯定会,谁要一个凶巴巴硬邦邦的Beta呀!”


    夹在两人中间一脸茫然的左时焕,感觉自己像幼儿园园长,被两个幼稚的小朋友围着吵架,还要无辜的他做出评判。


    可他要怎么对一件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做出评判?


    顾烆神情着急:“时焕,你快点说呀。”


    禹丽珠哼哼道:“如果左时焕又没遇到你,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还能说些什么。”


    顾烆当然清楚明白。


    但是他容不下禹丽珠这样戳心窝子怼他,将他遇不上左时焕,而左时焕喜欢的人不是他这个可能性说出来。


    光是想到左时焕身旁站着的人会是别人,就算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画面,都令顾烆感到椎心泣血。


    特别是禹丽珠还提到让左时焕去其他酒吧,带他去见其他人……


    顾烆顿时阴郁脸色,记恨冷漠地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拆散你和季慎文,让你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事实就是这样。


    若不是他爱上身为联邦人的左时焕,甘愿为左时焕暂时安分守己留在联邦,他又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季慎文和禹丽珠交往相处。


    早就在季慎文对禹丽珠有感情苗头时,他就打算将季慎文赶回帝国。


    身为他的下属居然放着职责任务不做,去跟一个联邦的Omega女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禹丽珠小脸一白,握紧手心。


    她果然还是无比讨厌季慎文的这个朋友,就像一个蛮横冷血的混蛋,无比自私,但她又知道顾烆是真的做得出来拆散她和季慎文。


    曾经他就差一点做到了。


    害得季慎文不停躲着她,连消息也不回,仿佛要躲着她去天涯海角。


    但是现在还想拆散她和季慎文就是做梦!


    禹丽珠神情冷静下来,露出一道冷笑,紧接着酝酿一回情绪,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假哭呐喊道:“左时焕,快管管你男朋友!”


    顾烆阴郁傲慢的神情突然一变,慌张厉声道:“你叫时焕干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干什么牵扯到他身上!”


    “发生什么呢?”左时焕凑近问道,时刻关注着这两个幼稚的小朋友不要吵架。


    禹丽珠听到左时焕的声音就在附近,愈发精神抖擞,带着哭腔投诉指责道:“时焕……你也听到了吧,顾烆他威胁我,说要拆散我和季慎文,你快看他多过分!”


    顾烆连忙解释:“我没有,要不是禹丽珠故意招惹我,我也不会说这种话!”


    禹丽珠捂脸假哭:“呜呜呜……可是左时焕,他说了,还说不许季慎文跟我在一起。”


    顾烆双手抱臂,怄气扭过头:“我对拆散他们两人这种小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时焕你不信就算了!”


    在心里痛骂禹丽珠告状精。


    他果然不可能跟禹丽珠友好相处!


    另一边。


    禹丽珠收起假哭,杏眸划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让你想跟我斗。


    还想拆散我和季慎文,做梦吧!


    左时焕两边脑壳都被吵得隐隐作痛,揉了揉眉心。


    或许他就不该让顾烆和禹丽珠打电话,他们天生磁场不合,几乎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吵架不休。


    左时焕深深无奈叹了一口气,心想确实是顾烆恶声恶气提到拆散两人,而禹丽珠作为被他逃婚连累的朋友,如今还被困在左宅不能离开。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多照顾一些禹丽珠的感受。


    顾烆作为他更亲近的人,等之后再跟顾烆解释清楚,安慰他一下就好。


    左时焕伸手触碰到顾烆手臂,开口说道:“顾烆你就别要跟禹丽珠吵了,要不就算了吧……”


    结果左时焕刚没说出口几句。


    就看到顾烆一下子极度委屈的红眼眶,哑声说道:“时焕你在偏袒她,凭什么我要算了,明明就是禹丽珠先招惹我的,是她说要带你去见其他人!”


    左时焕解释:“我没有想偏袒禹丽珠,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要跟她友好相处吗?”


    顾烆气愤道:“是她不想跟我友好相处先的!”


    左时焕一时间头都大了,刚才两人不是聊得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吵架得那么厉害。


    左时焕叹气道:“真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吵架,虽然禹丽珠也有一些不对,可是……”


    “可是什么?”


    “就因为她是Omega,我就要让她吗?”


    顾烆侧过头眼角湿润,自嘲冷笑:“没错,禹丽珠是你的朋友,可是……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为什么时焕你不站在我这一边?”


    一声声如诉如泣的质问。


    令左时焕节节后退,心里也跟着难受抽痛,再也无法对着顾烆悲愤红着的眼眶,说出要顾烆让一让禹丽珠的话。


    左右为难。


    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只好保持中立沉默,也不偏袒任何人。


    左时焕再也不想管他们两人吵些什么了,紧皱眉心,坐开了一段距离不想再听到他们两人之间吵架内容。


    总归两个人隔着电话不会打起来就是了。


    眼见左时焕不说话了,坐得离他远远的。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灰黯郁闷,下抿了抿唇,倔强地扭过头,起码左时焕不偏袒禹丽珠。


    禹丽珠想要对付他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除了左时焕是他唯一的弱点,他就没有怕过谁。


    只不过此时的顾烆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也没兴趣再跟禹丽珠争辩吵架些什么了。


    他如今只想赶快挂断电话。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事他需要告诉禹丽珠。


    原本出于好心提醒,现在就不一定了。


    顾烆神情冰冷:“禹丽珠,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有段时间了。”


    禹丽珠警惕道:“什么事?”


    顾烆语气冷淡:“你知道季慎文和我是一伙人,对吧。”


    禹丽珠秀眉一紧,心里盘算着顾烆究竟打算做什么,犹豫谨慎回道:“是不是,又如何?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季慎文身上。”


    “放心,我不是这种小人。”顾烆冷嗤一声,又接着说道,“既然你知道季慎文和我是一伙人,就该知道昨天我出现在订婚宴现场吧。”


    禹丽珠手紧紧攥住通讯器,瞳孔微颤,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咬住唇瓣说道:“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我会出现在订婚宴现场,就代表着季慎文也可能跟我一同出现在订婚宴现场。”


    禹丽珠苍白着小脸,呢喃道:“……你说什么?顾烆你是骗我的吧,想要报复我刚才跟你吵架。”


    顾烆神情不变说道:“我没有必要拿那种事情来骗你,刚才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禹丽珠手指掐得发白,抱有侥幸逃避心理说道:“为什么季慎文会跟你来订婚宴?你刚才是不是说了可能,也就是可能……”


    顾烆丝毫不留情打断道:“很不幸,我带着左时焕离开订婚宴之前,看到季慎文出现在订婚宴现场,似乎还在看着你。”


    禹丽珠一下子僵住,干笑了几声,握紧手心:“……这样吗,我……他来了,季慎文真的来了,可怎么他没有告诉我……”


    突然间禹丽珠瞳孔一愣,想起什么。


    自从昨天开始她发给季慎文的信息,居然一条都没有得到回复。


    本来禹丽珠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季慎文的工作原因,时常无法立刻回复她的短信,但是只要季慎文一有时间就立刻回复她的信息,以及跟她打电话。


    很可能季慎文昨天就在订婚宴上,看着她,看着她穿婚纱的样子,想着她是如何说谎欺骗他的……


    一瞬间禹丽珠感到无比的恐慌,仿佛就要失去季慎文,唇色惨白,声音都变得苍白无力。


    “这样吗……我好了,明白了,我想先挂断电话,帮我跟左时焕说一声,我现在……”


    禹丽珠忽然眼前一片泪水婆娑朦胧,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下来,也一瞬间嗓子哑住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


    禹丽珠神情恍惚,抬手擦了擦眼泪,忍不住抽泣吸鼻子,压抑着哭腔说道:“对了,再不出去,就要被发现了……不能被发现,就这样吧。”


    接下来就是电话挂断声。


    令顾烆也跟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找上左时焕,将通讯器递过去说道:“我好像闯祸了,禹丽珠真的哭了。”


    左时焕一惊:“怎么回事?”


    他不就稍微不管这两人一段时间,怎么事情还变严重了。


    顾烆扁嘴:“这真不关我的事,我本来就是打算告诉禹丽珠,季慎文昨晚可能来过订婚宴,也看到禹丽珠了,她现在可能接受不了现实吧。”


    左时焕眼里划过了然,接过通讯器连忙拨打禹丽珠的电话号码。


    结果连打两次都不接通。


    发信息也不回消息。


    看来是禹丽珠想自己静一静,不想让别人打扰。


    可左时焕望着通讯器上的号码,浅棕色的眼眸满是沉重担忧,终究是放心不下禹丽珠,更何况禹丽珠如今独自一人待在左宅。


    想到这里。


    左时焕就更加坐立难安了,忍不住将视线投向这件事的罪归祸首,神情微冷得地将通讯器递给顾烆说道:“你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顾烆自觉理亏。


    他也不想惹哭禹丽珠,惹哭一个Omega有什么意思,而且归根结底也不是他的错,又不是他故意想让季慎文看到的。


    他能有什么办法?


    看都看到了。


    不过谁让禹丽珠是左时焕的朋友,这个麻烦事不碰也得碰。


    顾烆接过通讯器没有直接拨打,抬眸对左时焕说道:“要是禹丽珠真那么介意,大不了我亲自跑去跟季慎文解释,拉他们出来和好如初,而且订婚宴都被我破坏了,你和禹丽珠也没什么关系了。”


    “我有一件事没有提前告诉你,也是我的不对。”左时焕沉下眼眸,缓缓看向顾烆。


    “什么……事?”顾烆看到这熟悉的场景,顿时也有种心生不妙的感觉。


    “因为我们逃婚的事情,让我的父亲左邹建十分生气,为此甚至将与我关系比较好的禹丽珠带去了左宅,所以刚才发生的通话一直都是禹丽珠偷偷打电话给我,还给我传递左家的消息。”


    左时焕神情变得沉重愧疚,再一次看向顾烆说道:“所以我才希望你和禹丽珠能搞好关系,友好相处,因为这一次是由于我们牵连上禹丽珠,让她无法离开左宅,也无法像你说的那样让禹丽珠和季慎文出来当面聊清楚。”


    顾烆惊愕得一下子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禹丽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牙尖嘴利跟他吵架,是他小瞧禹丽珠了。


    左时焕神情沉重,双手紧握:“我也知道你们两个都没有错,也都有一些小错误,出于我的私心,我才想让顾烆你让一让禹丽珠,但是我终究是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没有提前告诉你具体原因……”


    顾烆开口打断道:“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左时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支持你做的一切选择,只不过……”


    他抬起一双晦涩深沉的黑眸,对上左时焕的双眼,沉声咬牙说道,“你可以对我说要为了禹丽珠回去左家,但是就算回去也是暂时的,要是……你抛弃我,就算砸掉左家的窗户,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带走。”


    带回帝国。


    让你再也不能回来,也不能再为其他无关人等将他抛弃。


    左时焕眸光一动,却摇头说道:“我跟禹丽珠商量好了,暂时不回去左家,如果现在就回去我们做的努力就会白费,而我也会被我父亲左邹建彻底监视看管起来,也再也很难找到机会见到你——顾烆。”


    当提到自己的名字时。


    左时焕眼里真情流露的不舍思念,让顾烆愈发动容地握紧了手心,终究是心甘情愿奉上自己的一切。


    “我不想这样,禹丽珠也不想这样,如今她也被关在左家,要是连我都被抓回左家,相信我父亲很快又给我们办一场订婚宴,甚至直接强迫我们结婚。”


    左时焕露出一张自嘲的笑,抬眸看向顾烆说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左家的Alpha继承人,我顶多是父亲左邹建的一个争权夺利的工具人,但是我也想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我和禹丽珠商量过,等过几天,再过几天,看看禹丽珠在左家的情况如何,我们努力拖到父亲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一个Alpha继承人的压力,接受我的谈判,放禹丽珠离开。”


    “可这也代表……”


    左时焕痛苦愧疚地看向顾烆,伸手握住了顾烆青筋冒出的手说道:“那就意味着我要暂时你离开你。”


    听到这一句话。


    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让顾烆一瞬间瞳孔骤缩,耳鸣心躁,听不得左时焕亲口说出一句半句要离开他的话。


    “我知道顾烆你很期待和我同居,我跟你承诺,等我处理完左家和禹丽珠的事情,就很快跟你见面,平时也可以用通讯器联系我……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父亲抓住了我的把柄,这一次可以是禹丽珠,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跟我有过接触的人。”


    “所以我无法接受父亲左邹建,再这样摆布我的人生,以及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也包括你顾烆——”


    “你能接受吗?”


    左时焕担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问他能不能接受他离开他,让顾烆怎么回答?


    “我能接受。”


    这几个字是在顾烆咬牙切齿中说出来,深邃阴郁的黑眸升起腾腾烈火,扬起森白的獠牙笑道。


    “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顾烆眸光犀利,恶劣地扬起一个笑容:“时焕,你房间给我留一扇窗,左家困得住别人,却困不住我。”


    想让他见不到左时焕。


    就算是左时焕的亲生父亲也没门!


    第099章 第 99 章


    留给他一扇窗?


    联想到那个画面。


    三更半夜顾烆像做贼一样, 偷偷在他房间的窗户溜进来,就在所有人包括父亲的眼皮底下溜进来……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左时焕就情不自禁想笑。


    连原本想到不得不回到左宅, 被迫和顾烆分开的沉重压抑心情都没了。


    他也是真的相信顾烆做得出来, 就连当着所有人面前在订婚宴上将他抢走都做得出来。


    又有什么是顾烆做不出来的?


    左时焕十分相信顾烆有这个能力做出来, 且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但是比起担心这个……


    他更担心顾烆会做得太明目张胆嚣张, 直接不躲着左家人进他的房间。


    估计父亲左邹建会被气疯了吧。


    这样一想。


    他居然心底有一点跃跃欲试。


    像是挣脱了心中的枷锁, 被眼前这个名叫顾烆坏心眼的恶魔混蛋打开了心扉,放出什么不该放出的东西。


    左时焕双手捧着顾烆的脸, 抿起嘴角笑着说道:“好。”


    得到允许的顾烆也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不再是之前的阴郁脸色。


    顾烆挑起锋锐肆意的眉头说道:“既然时焕你都答应了,我也会答应你回左家的要求,但是就算是左家, 就算是你父亲也不可能阻挡我去见你。”


    左时焕微楞, 失笑道:“你真是……算了,小心我父亲又让你吃一发子弹。”


    顾烆抬头轻蔑一笑道:“你父亲做不到的。”


    要是他也能被一个年纪大身手迟钝的Alpha开枪打中,干脆不要当什么帝国太子了,直接重新投胎算了。


    左时焕隐约察觉到顾烆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还是不了解顾烆真正的本领和底气,怕顾烆仅是年轻气盛不真正了解左家是何等庞然大物, 单打独斗是打不过左家的。


    就算左时焕知道顾烆实际上是联邦机密调查局的人,但终究仅是联邦机密政府的众多人之一, 不是真正的掌权者。


    与父亲左邹建不同。


    不管左时焕此时如何对父亲左邹建企图控制威胁他的行为感到厌恶,但不得不承认父亲左邹建是左家的掌权者, 对左家的影响力极大,甚至可以拥有一批武器全装备的私军。


    这让左时焕无法放心下来。


    哪怕他对顾烆有一千个一万个的信任, 相信顾烆真的能与父亲左邹建对抗,也能在左家势力重重围剿中带他从订婚宴离开。


    到现在连父亲左邹建都找不到他,才气急败坏地拿无辜的人威胁他回来左家。


    可他不能赌顾烆不会受到一丝伤害,也不敢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去赌。


    左时焕眼神沉静地看着一如既往年轻自傲的顾烆,蹙眉紧紧抿着唇,手抚摸过他的脸,惊艳冷峻得犹如一座海边悬崖上的高峻孤峰。


    犹如顾烆这个人。


    本质孤傲危险。


    就算是无人可及的险峻高峰,也致命地吸引着无数人前扑后拥,企图攀上这一座处处惊险也孤傲耀眼的高峰。


    之后一个个摔下来好不狼狈。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座高峻孤峰能挡住所有狂风骤雨,心安理得在山脚接受它的庇佑时。


    总有人觉得风雨打掉这座高峰一颗石头都令他无比心疼。


    左时焕蹙眉沉着脸色,闭口不言地凝视着顾烆,仅是指腹一点点发紧,直到按压到顾烆的脸颊显现出些许红印。


    令顾烆察觉问道:“怎么呢?”


    左时焕顿时从沉重思索中抽身出来,望着顾烆脸上一松手就很快消失的红印,仍然浅棕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心疼懊恼。


    “父亲那边,让我来对付。”


    左时焕紧拧眉心,继续对顾烆解释道:“你这一次真的把我父亲左邹建气得很厉害,要是顾烆你再出现在我父亲面前,我怕父亲真的失去理智对你下狠手。”


    顾烆黑眸划过一道不以为然,就算让左邹建失去一万次理智,也会像订婚宴那样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不过当顾烆刚想开口让左时焕放心,却被左时焕用指腹按住了嘴唇。


    被封口的顾烆只能睁着一双困惑无辜的大眼睛。


    尽管左时焕按住他的嘴唇的力道很小。


    顾烆表现夸张地像被死死堵住了嘴,不得不可怜巴巴地看着左时焕,嘴上发出哼哼唧唧的求助声音。


    令左时焕看到忍不住噗嗤一笑,又很快严肃了神色。


    他对顾烆解释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但是父亲那边还是交给我好了,起码我作为父亲左邹建的Alpha继承人,在还有利用价值之前父亲不会对我下狠手。”


    顾烆沉下黑眸,却握住了左时焕的手指曲起,放在自己的唇瓣上亲吻了一下,并沉声说道:“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代表没有危险。”


    他的亲身教训告诉他,就算是亲生父母以及血缘关系的至亲也不能轻易相信。


    听起来很悲哀。


    可这就是顾烆差一点付出生命代价的经验教训,没有任何人可以永远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永远依靠。


    “不要回去了。”


    顾烆凝着眉头,对上视线说道:“时焕,要是这样就不要回去了,我不放心你去。”


    左时焕微楞说道:“可是不是说好了,顾烆你刚才也答应了我。”


    “我反悔了。”


    顾烆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抬起深邃凝重的黑眸看向愣住的左时焕说道:“那我反悔了,任何人都不值得时焕你去冒险,就算是禹丽珠是因为受到我们的牵连,被你父亲左邹建扣押在左家也一样……”


    “如果时焕你想救禹丽珠,就由我来救!我可以潜入左家,我可以救出禹丽珠!将她安置到一个安全没人找到的地方,你不是也跟我说过禹丽珠和她家的关系不好,正好可以能和家里脱离关系。”


    “她想带谁都可以,想要季慎文都可以,想要钱,我也会给她。”


    可顾烆都不是真正想说的,他真正想要的是——


    “这样,时焕你就愿意跟我彻底离开这里,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了吗?”


    顾烆紧张又眸光发亮看向左时焕,按捺压抑住自己过度激动导致沙哑的声线,怕惊扰了左时焕。


    但是在顾烆心里早已蠢蠢欲动。


    只要左时焕展现出一丝赞同许可,顾烆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满足左时焕,不管是要他带走什么人什么事情。


    在那之后。


    他将会带左时焕回到帝国。


    原本顾烆放弃了带左时焕回帝国的打算,也是出于尊重左时焕的意愿,却从来没有在心里放弃过这一个念头。


    可现在左时焕的父亲不做好事,用无辜的禹丽珠威胁逼迫左时焕,彻底踩到左时焕的底线惹怒了他。


    同时让顾烆看到一丝卑鄙的希望。


    与他一样。


    左时焕一直以来都是坚强孤独一人前行的人,没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若不是意外被认回联邦豪门的左家,左时焕认识了新的亲人,新的朋友,也建立了新的联系,才对那些人念念不舍。


    不过也是。


    像是左时焕那么好的人,没人发现才是那些人眼瞎。


    唯独让顾烆咬牙可惜的是,没有在左家发现左时焕之前将他带回帝国。


    如今让左时焕对那些人产生了感情和联系,也无法轻易让左时焕舍弃他们,甚至为了区区的禹丽珠,左时焕还说要回到左家。


    一开始顾烆原意答应左时焕,是因为他爱着左时焕,也知道重感情的左时焕不会轻易放弃这些人。


    他不想让左时焕为难,也不想让左时焕难过。


    但不代表顾烆他心里没有一丝不满怨念。


    凭什么要让左时焕去为他们牺牲奉献,就算是回到左家,也不是曾经友好局势的左家了。


    左时焕忤逆过他父亲左邹建一次跟他逃婚,已经让他父亲暴怒不已,不会再像之前对左时焕一样全然信任栽培。


    这样又怎么能担保左时焕回到左家后不会受到亏待受伤呢?


    一想到左时焕被迫回到左家可能会遭遇的情况,顾烆就忍不住眸光一冷,胸口升腾着怒火和心疼交加重复。


    顾烆再次抬头时握住左时焕的手,满是希冀渴求的双眼看着左时焕说道:“这样不好吗?我们可以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更自在的地方生活。”


    莫名的左时焕在顾烆特殊炽热的视线下有一丝不安心悸,仿佛稍有不慎说出口的话将会翻天覆地的改变。


    顾烆继续将左时焕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满是爱意和向往的明亮黑眸,勾起兴奋期待的笑容说道:“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会有人找到我们,时焕我们就可以真正在一起,可以同居,可以每天都见到彼此,可以……”


    每说一句都勾起左时焕心底的期盼渴望,摇摇欲坠的理智让他想就这么顺从心意答应顾烆的请求。


    左时焕轻轻地抚摸着顾烆的脸,神情复杂道:“我想说好。”


    顾烆不敢置信地错愕愣住,声线颤抖地抬眸看着左时焕问道:“时焕,你是说好吗?不是在骗我吗?”


    左时焕又低头说道:“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是能逃走就好了,我和你能逃走,但是其他人逃不走。”


    顾烆眸光暗下,一下子失笑捂眼,咬紧牙关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时焕你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答应我,我就知道不可能……”


    左时焕察觉到顾烆的情绪不对劲,伸手摸着顾烆的脸,语气担心:“顾烆……”


    顾烆深深眷念地回望了左时焕一眼,却干涩地苦笑道:“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知道……”


    左时焕不由得紧张:“顾烆……”


    顾烆笑着摇头,眸光晦涩说道:“我知道总有些人对于时焕你来说很重要,我也知道时焕你不是真的想拒绝我,所以我会忍耐,我会等到左时焕你心甘情愿跟我离开为止!”


    说到最后顾烆都觉得自己要把牙齿咬碎,渗出血也要吞下喉咙。


    不然他能怎么办,逼着左时焕放弃他的朋友,放弃他的亲人吗?


    哪怕他说了会救出禹丽珠,救出左时焕想要救的每一个人都不行吗?


    顾烆侧过头躲开左时焕的手,阴郁着笑着装作无事说道:“我就知道禹丽珠对你很重要,反正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办,你想回去左家就回吧——”


    左时焕这次真的心悸慌张了,抬腰靠近顾烆解释道:“可是顾烆你呢?我回去左家,也不会放下你的,你……你不要难过,我从没想过和你分开,只是我要处理完我父亲的事情才能安心找你!”


    听到左时焕紧张的安慰话语,顾烆以为自己会多少高兴一点,却还是难掩失望酸涩的语气。


    “我都知道,我知道左时焕你要顾全大局,你要回去左家,你要救出禹丽珠,你要做的事情很多,就是……又要离开我,反正我就不是在你的大局之内吧。”


    莫名的顾烆觉得自己有些悲哀,苦笑了一声。


    他的心里却万分的不甘。


    凭什么其他人能让左时焕做到这种地步!


    凭什么他不也同样是左时焕重要的人,为什么被迫和左时焕分开的人是他!


    就算顾烆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长腿,可以自己去爬墙爬窗也好,都会爬到左家去见左时焕。


    但是顾烆也好想左时焕也能这样主动来看他。


    好像时刻将对方放在第一位的人只有他,就算顾烆也知道左时焕重视他,也爱着他,却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起码像现在这种……不够。


    他还是不得不为左时焕在乎的其他人退让,还是如此地理由正当,连让他开口拒绝都显得他这个人如此的不顾大局恶毒自私。


    可他真的想不去顾全什么大局,也不去管什么人的生死……


    曾经也没有人管过他生死不是吗?


    所谓的顾全大局也改变不了年幼的他被皇叔绑架,用来威胁上战场的父皇,却被父皇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放弃。


    好似像是抛弃一个累赘垃圾。


    明明曾经年幼的他被父皇器重过,赞扬过,还亲自带他上战场,看着父皇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的身姿眼里满是崇拜向往。


    这样他如此尊敬崇拜的人,却最后轻描淡写地将他抛弃。


    连多费一句话、多花一丝精力谈判都不愿意,似乎父皇判断出救出他的代价太大,就及时止损地连一句欺骗或者安慰的话都不愿意施舍给他说。


    直截了当地挂断了通话。


    父皇就这么继续去他的大局他的战场。


    可笑的是连绑架他的皇叔都惊慌错愕。


    没想到他做了那么久的计划,努力那么久想对同胞哥哥作出的报复,到头来原来同胞哥哥根本不在乎,显得他的报复像是一个笑话。


    于是更加狭隘自卑地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年幼的顾烆身上。


    遭受双重背叛的顾烆也顾不上什么身体的疼痛,死死握紧拳头,忍受被暴打虐待的疼痛。


    他只想活下来,不管一切他都不甘心要活下来。


    所有人死了,他也要活下来。


    最后他成功了。


    活着回去帝国的他让所有人都震惊,连帝国太子的葬礼都举办了,却没想到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顾烆感到好笑又悲哀。


    即是因为看到所有人惶恐惊吓的表现,以及关于他的葬礼还未清理干净的布置,感到打心底的荒唐、有趣也太好笑了。


    同样也悲哀着。


    他的葬礼居然他自己没有参加,连尸体都没有,父皇也敢给他举行一场葬礼?!


    真把他当死人了呀。


    在那之后顾烆刻意表现地像一个活人那样生机勃勃活跃,去夺权,去上战场,与父皇斗争对抗。


    实际上他一边长时间精神混沌偏激,一边心底又对这些事情感到无趣乏味。


    想到这里。


    顾烆自嘲苦涩一笑,黑眸深深凝视着神情担忧慌张的左时焕,心脏像是自虐那样一边感到爱意甜蜜,一边又觉得苦涩不甘。


    他知道左时焕永远不会像父皇那样对他凉薄狠心。


    但是他就是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为什么他拼尽全力抢走的人,又那么轻而易举地离开他?


    不是爱他吗?


    顾烆不怀疑左时焕是爱着他的,但是就是这样才让他又再一次陷入混沌迷惑中。


    如同当初被至亲背叛抛弃时。


    比起痛苦愤怒,更感到不解迷惑。


    “不是顾烆你想的那样!”左时焕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慌乱,似乎顾烆这次真的对他回去左家感到很失望难过。


    可左时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希望顾烆露出这样失望落寞的神情。


    顾烆眼底艰涩困惑,唇部干裂问道:“不是我想的,那是什么?”


    他也希望左时焕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让年幼他想了很久得出的答案。


    不是孤儿,却不如孤儿。


    他所有的至亲不是背叛他,就是不爱他。


    让他曾经心寒透骨,变成自以为像所有血亲骨子里遗传的凉薄冷血的样子。


    直到遇到左时焕才发现。


    原来他是正常人,心可以是热的,也能去爱人。


    可是如今左时焕的表现,又让顾烆感到深深的困惑混乱。


    他长于深宫,无数名师教导,却没有一个人教他如何爱人,也没有尝过被爱的滋味。


    可顾烆隐约感觉这是不对的。


    凭什么被爱着的人,还是被牺牲伤害着。


    不是说是爱他的吗?


    他也感受到左时焕真的在乎他,重视他,也关心爱着他,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迫离开左时焕。


    顾烆实在想不明白。


    就算左时焕给出的答案是骗他也好,他也愿意被左时焕这样骗着哄着。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


    怎么对他表现出来的爱可以是爱,也可以是伤害。


    顾烆深深地感到混沌疑惑,紧紧凝视着左时焕想要他给他一个解释,同样给年幼的他一个真正的答案。


    左时焕对上顾烆困惑迷茫的视线,莫名心脏被捏紧一痛,像是关心则乱地急迫慌忙解释说道:“我没有想离开顾烆你,也不是什么你不在我顾全的大局之内,顾烆你永远都在我的人生计划当中!”


    顾烆眸光一动,唇瓣微动却还是沉闷不语。


    左时焕第一次神情急切到手脚慌乱,看着沉默困惑的顾烆哑声了几秒,又不由得红了眼眶,语气真挚诚恳地哽咽说道:“我要回左家,也是因为父亲用我身边的人威胁我,这是我需要背负的责任,我不想任何人因为我和你逃婚受到牵连伤害……”


    顾烆垂下黑眸,语气失望平淡地说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左时焕你是如此重感情负责的人……所以我能拿你有什么办法呢?”


    他想听的不是仅是这个。


    理由他可以听一百句一千句,但他就想听左时焕选择他的回答。


    哪怕顾烆知道是自私的回答,他仅是想听一下,仅是想左时焕哄他一会,就会无怨无悔地帮助左时焕让他回去他的左家,去救什么人都好。


    顾烆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执拗说道:“时焕——可你的选择是离开我,不管你说多少个理由,还是没有一条解决的办法是不离开我的。”


    左时焕突兀地愣怔,张口结舌地看向顾烆:“我……我没有吗?可我想的是处理完左家的事情,我就能安心见你了,顾烆……”


    “可我总感觉左时焕你太负责了,总把我排除在外,就像我不是你最亲近的人一样。”


    顾烆望着左时焕露出一道苦笑着,又隐忍着不甘委屈说道:“有的时候,让我感觉……时焕你好像对禹丽珠比我还好。”


    左时焕顿时脱口而出:“怎么会呢?”


    他似乎看到顾烆落寞不信的神情,心慌意乱地只好一遍又一遍笨拙努力向顾烆解释说话。


    “我最在乎的人是你——顾烆,我想跟你离开左家,也愿意跟你离开左家,如果被我父亲抓走的人是你,我早已束手就擒,可、可是……你还在我眼前,在我眼前活泼乱跳的——”


    左时焕有些语无伦次,浅棕色的眼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恍惚愣怔,伸手抓住顾烆的手臂,唇瓣微张呢喃道。


    “可是你就在我眼前,安全健康地活着,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剩下的就由我来处理,不能让你见到我父亲左邹建,不能再像上一次……”


    眼睁睁看着顾烆在我的眼前受伤。


    再强大骄傲的顾烆也是凡胎肉身,也是会被子弹穿过皮肉,也是会流血,也会死掉……


    左时焕神情一阵空白,不由得恍惚地抓紧了顾烆的手臂,神色逐渐阴沉,眼尾激动泛红。


    他突然咬紧牙关,态度强硬地对顾烆大声喊说道:“不管顾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冒险跟我回左家的!”


    听到左时焕像是对他不耐烦的大声怒喊,顾烆也跟着突然安静下来,感觉心里五味杂陈地委屈苦涩。


    他很快红了眼眶,气愤说道:“还说不是!明明左时焕你就是对外人,比对我还好!”


    “反正我就是比不上外人禹丽珠吧,左时焕你就是对一个年轻貌美的Omega怜香惜玉,对我这样一个alp……Beta觉得随随便便应付就行了吧!”


    顾烆酸涩地红着眼眶,差一点就失去理智将他是Alpha的身份说出来,还不如直接说出来算了!


    无论是Beta还是Alpha,反正在左时焕眼里都比不过禹丽珠那个Omega的!


    左时焕被顾烆这么一冤枉,心里感到懵逼又生气:“我没有!何况这一件事跟禹丽珠有什么关系!”


    顾烆握紧拳头:“还说无关,左时焕你口口声声都在偏袒禹丽珠!”


    左时焕也恼火了:“我什么时候偏袒禹丽珠,要是说世界上我最偏袒的人就是你了顾烆!我怎么都没想过,我居然有一天会能为了你逃婚,就连禹丽珠我都临阵脱逃抛下在订婚宴上,你居然还说我偏袒禹丽珠!”


    真的是左时焕都气得想打人。


    顾烆拍打着胸口,张开手继续说道:“那你想救人,可以让我救,为什么要把我排除在外!”


    左时焕:“我、没、有!”


    顾烆:“时焕,你在狡辩!”


    左时焕捏紧拳头:“我没有在狡辩!”


    “你就是在狡辩!”顾烆冷笑一声,又咬紧后槽牙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偏袒,但是左时焕你也没有把我纳入你的计划之内,总说让我安心等你处理完左家的事情回来,却不愿意主动向我寻求帮助……说到底左时焕你还是把我当做一个外人!”


    左时焕恍惚着瞳孔地震,捏紧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松开,无力地反驳道:“我没有,不是想把你当做外人。”


    顾烆深屏气了一刻,再次睁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可是你这样做了,你将我所有的建议都拒绝,不让我帮你,也不让我帮你救人,你一意孤行地回到左家——”


    左时焕神情动摇,却否认说道:“我没有想过拒绝你的所有建议,就算是也是因为这些建议不可行。”


    顾烆垂下眼眸黯淡伤心,勾唇笑道:“究竟是不可行,还是左时焕你不信任我?”


    左时焕看着神情落寞伤心的顾烆,心脏也跟着酸楚疼痛,哑声说道:“我怎么会不信任你?”


    顾烆笑了两声:“谁知道呢?总有人会不相信身边最亲近的人,就算我跟你说了千百遍我能救出禹丽珠,能救出任何一个左时焕你想救的人,甚至……”


    他能杀掉任何一个左时焕想杀的人。


    要是左时焕愿意点头。


    这个人可以包括他的父亲左邹建。


    顾烆神情一瞬间变得冷漠淡然,黑眸划过一道极深浅薄的杀意,仿佛轻描淡写地对一个人起了杀心而已。


    “时焕,你不相信我能做到,你总是想把事情想得周全面面俱到,也想得太复杂了。”


    顾烆伸手握住左时焕白皙的脖颈,死寂的黑眸波澜无光,俯身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人是有极限的,但我可以把事情简单化。”


    一个人活着带给他的麻烦,比一个人死去带给他的麻烦还要大。


    那就让他死去。


    若是左邹建敢把左时焕逼到尽头绝路,逼到左时焕痛苦不堪,逼着左时焕远离他。


    顾烆眸光一厉,露出森白的犬齿一笑。


    那他就会先一步下手宰了左邹建。


    死掉一个联邦顶级家族的家主是个麻烦的,但对于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麻烦。


    虽然左邹建是左时焕的亲生父亲,但是据他所知左邹建早早就抛弃左时焕以及他的生母,放任左时焕在医院受尽病痛折磨不管不问,也让左时焕实际上对他这个亲生父亲是没什么亲情可言。


    既然没有感情。


    他就无需顾虑左时焕的心情,会不会因为父亲的死亡感到悲伤难过。


    如果左邹建突发意外死去,剩下唯一一位Alpha继承人就是左时焕,到时候由他辅助扶持左时焕上位,真正成为左家的家主不是更好。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敢拦着他和左时焕在一起了。


    这样一想。


    左邹建死去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唯一的阻碍就是左时焕绝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哪怕左邹建卑鄙无耻地用左时焕身边的人威胁他,逼着左时焕回到左家,左时焕也仅是愤怒,想着回到左家后暗中积累力量,早一天扳倒父亲左邹建的势力。


    可是这样做要耗费的时间太漫长了。


    就现在顾烆都觉得等不下去了。


    如果他能偷偷瞒着左时焕去做这一间事,不让左时焕知道就行了,反正这个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


    突然一瞬间左时焕感觉背脊发寒,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隐藏的危险逼近。


    令左时焕不由得握紧顾烆的手臂,看着死寂着脸色沉默不语的顾烆,忍不住担心地呼唤他的名字。


    “顾烆——”


    “顾烆————”


    一声声熟悉担忧的呼唤,确实将顾烆拉回到现实当中。


    再次将炙热的视线看向左时焕。


    顾烆眸光变得异常的温柔,伸手拖着左时焕的脖颈,弯起深邃爱意的黑眸笑道:“时焕,怎么样?要是你还没想清楚,就全部交给我好了。”


    随后在左时焕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明明是一个温柔细致的吻,却莫名令左时焕心颤发寒,哆嗦着唇瓣小声说道:“不要。”


    顾烆神色一冷,自嘲笑道:“时焕,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左时焕倔强地拉住顾烆的手臂,浅棕色的眼眸浮上一层水光说道:“我不要你去救人,也不需要你去救谁。”


    顾烆手拖着左时焕的脸蛋,黑眸极深地笑道:“你需要我的。”


    左时焕倔强地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意鼻酸说道:“你可以救一个,两个,难道你可以救一百个吗?”


    他不希望顾烆会因为他和左家对抗,更不希望顾烆因此受伤遭遇不测。


    可在顾烆眼里就是左时焕证明再一次不信任他。


    “为什么不可以?”


    顾烆捋高额头的黑发,露出一双傲然锋芒毕露的黑眸,鲜红的薄唇淡漠地上扬肆意张狂笑道:“一个又如何,两个又如何,就算是一百个一万个我都能救!”


    捏住左时焕的下巴。


    顾烆垂眸隐怒,咬牙说道:“时焕,是你太小瞧我了。”


    左时焕倔强地对上顾烆锋利怒意的双眼,仍由被捏着下巴抬头,仰头倔强说道:“我就是不让你去!”


    顾烆瞳孔骤缩了一下,阴鸷黑沉着脸勾唇说道:“要是,我偏要去呢?”


    轮到左时焕陷入困境当中。


    要是顾烆非要去左家救人,他也拦不住顾烆。


    左时焕逐渐红着眼眶,鼻子红红的,耍赖咬牙地说道:“你不是说我把你当外人,你不是不喜欢禹丽珠很久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救人?!你为什么还想去左家?!”


    顾烆眼眸晦涩了一秒,寒声说道:“是你!是你要回去左家的!”


    左时焕吸气好几下,才缓和住呼吸哑声道:“可是我回去左家不会出事,而顾烆你不同……”


    顾烆沉眸抽吸,双手握住左时焕的肩膀,咬牙喊道:“是呀,我不同,我不同……那左时焕你有真的把我当做你的爱人,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随时可以抽身离开的人吗?!”


    左时焕眼角湿润,倔强反驳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是顾烆你总是冤枉我!”


    “冤枉?”


    顾烆发出一声冷嘲,抬头目光锐利看向左时焕:“什么时候我敢冤枉堂堂的左家Alpha大少爷。”


    “左时焕,你真残忍。你觉得将我留在外面是为了我好吗?”


    顾烆深沉着黑眸,咬牙说道:“你也不没想过我的感受……你能让我怎么办?真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回到左家那龙潭虎穴的地方吗?”


    “哪怕我可以潜入左家看你,但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你,我在外面时时刻刻为你心惊胆战坐立难安,这就是为了我好吗?”


    顾烆深深凝视着左时焕,自嘲一笑说道:“你让我这样做,还不如直接把我的心剜走算了,反正你也不怎么在乎了——”


    “我就是想到你,顾烆!”


    左时焕彻底红了眼眶,被气哭地直掉眼泪,眼尾激动泛红,捏紧手心依旧无比倔强哽咽喊道:“我就想到你顾烆,就是不舍得你去!”


    “你以为你是什么超人吗?可以救一百个一万个人,哪怕顾烆你真的有个能力去做,但是只要有一次意外你也会受伤流血,你不是刀枪不入,顾烆你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你也会死的!昨天订婚宴上顾烆你不也中枪流血了!”


    左时焕不停掉着眼泪,哭红了鼻子看似好不可怜的模样。


    他手上的动作却无比地强硬,拽紧顾烆的领口摇晃,冲着发楞的顾烆硬气愤怒大喊道。


    “就算顾烆你说再多我不会给你去左家的,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左时焕气得想打人,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野,也不擦一下就这么放任止不住的泪珠掉下。


    他就这么倔强反复地对顾烆说道。


    “我不要你去左家,我就是不让你去救人……”


    他不擦眼泪,总有人为他擦掉。


    顾烆神情一瞬间空白,缓缓抬头看向气哭的左时焕,唇齿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艰难困惑说道:“你……你是想保护我?”


    左时焕咬着唇没有说话,仅是时不时发出吸鼻子的抽泣声音。


    可顾烆看着眼前的左时焕默默掉着眼泪,连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红的,被他气哭得握紧手心,一副怒气腾腾想揍他的样子。


    莫名的顾烆缓缓笑了,伸手轻轻擦掉左时焕泛红眼角的泪花,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带着自己都难以言喻的窃喜幸福。


    顾烆再一次重复说道:“时焕,你是想保护我。”


    “不行吗?”左时焕气的想揍人,也真的牙痒痒地想狠狠给眼前的混蛋来上一口。


    顾烆不由得笑意更加浓郁深沉,伸手拥抱住左时焕整个人,深陷其中感到身心都无比赞叹熨帖,低沉地笑出了几声。


    “当然可以,我很高兴你想保护我。”


    真的很高兴。


    顾烆极深的黑眸升起一丝异样高兴的光芒,更加心潮彭拜地将傻傻想保护他的左时焕揽入怀中,陷入他温暖柔软的气息中无法自拔地发自内心想笑,想要畅快地大笑。


    结果他们吵了那么久,就是因为左时焕倔强硬脾气地想保护他,哈哈——哈哈哈哈——


    顾烆也真的笑出来声。


    令左时焕憋红了脸,感受着顾烆胸膛发笑的颤动,怀疑顾烆是在嘲笑他了。


    左时焕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不可以想保护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顾烆弯起熠熠生辉的黑眸,将左时焕抱得更紧了,在他脸颊上亲昵地贴近,笑声磁性悦耳说道。


    “我甘之如始你保护我,又怎么会嘲笑你呢?”


    不是他在嘲笑左时焕,而是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同样心动着。


    所有人都伸手向他索取庇佑保护,也让顾烆早已习惯了,唯独左时焕一人会主动保护他。


    说要保护他。


    被气哭了也要保护他这个混蛋。


    这怎么不让顾烆感到发自内心的欣喜幸福,被保护的滋味格外甜蜜,就算刚才经历过一番激烈的吵架。


    现在回味起来都别有一番甜蜜的滋味在心头。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如此爱着左时焕的原因吧。


    只不过他们两人都是自强倔强的硬脾气,总是谁都不服谁,也或者说习惯性把所有事情都自己负责拦在身上。


    看似独立体贴的做法,却也伤害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管是他,还是左时焕都一样。


    他想要帮助左时焕,左时焕也想保护他,却最后闹了一场互不相让的激烈争吵。


    真的是……太傻了。


    实际上不管是他还是左时焕,也没有真正学会如何爱人。


    顾烆抱住闹别扭的左时焕,嘴角不自觉上扬又心疼说道:“好,我只让左时焕你保护——”


    这辈子都是。


    同样,让他也保护左时焕一辈子。


    这么一个被他气哭也要保护他的傻子Alpha,就让他用一辈子去慢慢学会如何爱他。


    第100章 第 100 章


    顾烆满是爱意怜惜地将左时焕抱在怀里还不够, 还要将左时焕抱起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想擦掉他眼尾的泪水,却被倔强害羞的左时焕用手挡住。


    没办法地只好亲吻了一下左时焕的手腕。


    眼瞧着左时焕低下头, 耳朵越来越通红。


    顾烆轻笑了一声, 又难以压制心中的爱意澎湃, 真的恨不得将左时焕变成小小个捧在手心带走。


    听到顾烆笑声的左时焕瞬间僵直了一瞬, 牙痒痒想咬人, 又因为情绪动荡不稳定, 依旧止不住掉下丢人的眼泪。


    不管顾烆是单纯地在笑,还是在嘲笑他, 左时焕都咬着唇努力止住泪眼,连争吵起来都显得他脆弱丢人。


    哪有人会边哭边吵架的?


    没开始吵架就气势上矮一头。


    左时焕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最后自暴自弃地将头埋进顾烆的颈窝,红着眼眶默默掉眼泪, 哑声懊恼问道:“有、有什么好笑的?”


    “我很高兴, 很高兴时焕你想保护我。”顾烆敛起黑眸一笑,璀璨如星夜的眼底满是爱意和温柔,又止不住的心疼。


    把左时焕这么一个坚强冷静的人气哭了,他真的是坏透了。


    顾烆低头吻着左时焕的额头, 却止不住复杂心疼,又欣喜甜蜜于左时焕想保护他的愿望。


    令左时焕感觉被吻到的位置都有些烫, 脸颊也浮现红晕,有些别扭腼腆地动了一下腿说道:“放我下来了, 顾烆你不要这样抱着我坐,不嫌重吗?”


    顾烆搂住左时焕的腰, 将他更加抱紧在怀里坐在大腿上,扬眉粲然一笑道:“时焕不重。”


    左时焕害羞嗔怒道:“我一个成年的Alpha怎么都有上百斤, 怎么会不重呢?快放我下来。”


    顾烆就是不愿意,笑着撒娇道:“不要——时焕,你就别想跑了。”


    接着又当着左时焕亲了他嘴唇一口。


    令左时焕僵硬地愣住,浅棕色的眼睛眨了眨,又很快划过一丝羞燥,面红慌乱地说道:“别、别总是这样……”


    顾烆眼底笑意更浓郁,声音低沉暧昧问道:“怎么样?”


    左时焕脸红慌乱地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面带笑容的顾烆即是恼怒又是无措:“就不能总是这样,把我这个人搅乱搞糊涂了,又像是打一棒子给一颗糖地叫我拿你没办法。”


    顾烆微沉着脸色,磨牙说道:“真正拿你没办法的人是我,我就想你对我好,对我第一的好……就像我对你这样。”


    左时焕微蹙眉,赌气说道:“我觉得我对你够好了,结果顾烆你还冤枉我认为你是外人,说我对你没有其他人好,真是胡扯!”


    他伸手指点了一下顾烆的脑袋,露出些许抱怨无奈的神情:“我才是真正拿你没办法的,顾烆你真的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吗?昨天订婚宴上可是受伤了,不让你消停一会,难道真让顾烆你去左家吗?”


    左时焕露出烦恼的神情,看向顾烆郑重丧气说道:“这让我怎么安心得下来处理左家的事情,一想到顾烆你会在左家遇到危险,我就……”


    “可是我也一样呀,时焕。”


    顾烆阴沉着脸色,搂住左时焕委屈地靠近,黑眸里满是对左时焕的担忧和渴望,“我想到你脱离我的视线,就算在左家也不是不会遇到危险的,反正我不同意,就算你想狠心甩开我,我也会死皮赖脸地黏上去!”


    左时焕神情微重:“你知道左家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吧?”


    顾烆笑道:“那你也不想我光明正大地敲开左家的门,主动送上门吧。”


    左时焕眯起眼眸,被威胁到了。


    顾烆扬起笑容,眼底却是丝毫不退让的强势锐利。


    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如果左时焕敢甩掉他回到左家,不出第二天他就在左家楼下的门口等他。


    左时焕气得咬牙:“你不许去左家!”


    顾烆硬气笑道:“怎么不行,连禹丽珠都去了,我这个正牌男友就不能上门拜访一下你的亲属吗?”


    左时焕气恼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是你去左家,我父亲看到你肯定会叫人给你来上几发子弹,也许直接气到直接自己动手!”


    “噢——子弹而已。” 顾烆拖长尾音,盯着左时焕一笑道,“我躲得掉,也死不了。”


    左时焕顿时噎住沉默下来,凝视着顾烆很久也无法让顾烆改变主意,逼于无奈地握拳咬牙叹了一口气。


    “顾烆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爱我,也相信我。”


    顾烆深沉真挚着黑眸,咬字清楚地一个个字说着,嘴角微扬像是在笑,实则矜贵深邃的眼底没什么笑意,仅是浓烈的爱意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贪婪、渴望、占有欲以及深深的不安感、不确定感。


    让他如此想将左时焕彻底占有。


    打上印记。


    不仅是身心,还想要更多……更多……


    无法填满的心底窟窿,叫他焦虑发狂却不敢透露出一点儿异常。


    “我……我要是不是对顾烆你……就不会……”左时焕感觉脸颊发烫,不擅长说情话,却还是忍着心底的恼怒羞意说。


    “就不会跟你私奔呀,我简直是失了理智地去爱你了!”


    好不容易说完左时焕都觉得自己的脸要烫得冒烟了,湿润羞红的浅棕色眼睛恼怒地睁着,时不时偷瞥一样顾烆又克制地不去咬死这个混蛋。


    非要一次次逼着他说爱他才满意。


    没错。


    顾烆就是想听。


    永远都想听左时焕说爱他,怎么会不渴望得到左时焕对他独一无二的情感爱意。


    谁要自己是如此的贪婪不安,一次次想确定左时焕对他的爱。


    顾烆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没想要过什么爱,多少人向他表白求爱也仅是迎来被他轻蔑看低。


    从来没想过这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会让他如此地渴望,牢牢被抓住了咽喉一样。


    若是左时焕有一天舍弃他,不爱他了。


    光是想到这画面就让顾烆感到咽喉被掐紧地呼吸困难,干渴、窒息,仿佛心脏也要一同枯竭衰亡。


    哪怕他可以对左时焕奉上心脏性命地去爱他,也害怕不安着真的会有人也这样爱他的现实。


    特别是左时焕表露出一丝想要离开他的意向。


    “我多么希望左时焕你真的跟我私奔了。”


    顾烆沉着脸色,却停息不了心底的狂啸悲鸣风浪,黑眸沉沉地望向左时焕有些打不起精神的丧气。


    “可左时焕你说要回去,就算说着爱我还不是要回去左家。”


    左时焕无法否认地僵住,心软动摇着又很快坚定下来,望向顾烆的浅棕色眼眸满是愧疚祈求说道:“等我处理完左家的事情就第一时间找你,所以……顾烆,你能让安心我回去吗?”


    “可以。”


    “我保证很快……额!”


    左时焕惊愕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顾烆说了什么,本来他以为陷入困局,还想向顾烆做出保证说些什么的。


    “怎么,我就不像是那么大方的人吗?”顾烆嘴角上扬了一下又很快下来,神色淡淡地说,“我本来就打算让左时焕回去,只不过……”


    顾烆自嘲酸涩一笑道:“不甘心左时焕会为了其他人回左家而已,但是我还不至于狠心到让左时焕眼睁睁看着朋友受到自己牵连,还要逼你不管不顾……何况就算我不同意,强行带你走还不是带不走你的心,始终时焕你都会想去救你的朋友的。”


    左时焕觉得顾烆吃醋不安的样子,既让他无奈又心疼。


    “如果被我父亲抓走的人是你,我也一样会去救你的,顾烆——”


    左时焕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顾烆问道:“就这么不安吗?”


    顾烆眸光一深:“我怎么知道左时焕你会不会一去不复返,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敢赌。”


    左时焕看着顾烆隐忍委屈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双手捧着顾烆的脸,轻声哄道:“我怎么会走呢?顾烆你早就把我整个人连同心带走了。”


    顾烆眸光微动,却哑声说道:“要是你父亲左邹建把你藏起来呢?世界那么大,让我怎么找?”


    左时焕无奈解释道:“父亲再怎么样也不会把我藏起来,而且藏起我有什么用?父亲是想要一个帮他争权夺利的Alpha继承人,而不是一个藏起来谁都不知道的摆设。”


    顾烆却还是不吭声。


    左时焕无奈心疼叹息道:“顾烆,那你想怎么样?”


    顾烆眸光一闪,开口说道:“我要做一些准备。”


    左时焕疑惑:“什么准备?”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暗色,再次看向左时焕语气平静地解释道:“一些小准备,能让我随时联系到你,定位到你,也能保护你的小准备……到时候时焕你就知道了。”


    他想在左时焕身上放上监控器、定位器以及各种保护他的武器。


    只要左时焕一发生什么事情他就能立刻知道,并且赶去左家救他,又或者也不需要救。


    顾烆眸光一厉,薄唇微张无声地说出一声‘砰’。


    不用等他救左时焕,他在左时焕身上放的小东西,远程操控之下就能将任何想伤害左时焕的歹徒炸出一个血花。


    唯独需要担心的是会不会吓到左时焕而已。


    顾烆拧紧眉头,已经思索着要让左时焕带上什么装置武器。


    要不是嵌入式的定位器和微型武器多少会在切开皮肤时流血,伤害到左时焕而且一般人无法接受,顾烆就真打算给左时焕安装一部分了。


    排除掉这部分隐蔽的小道具,剩下的选择也不算少。


    关键的是左时焕家中本来就是联邦顶级的军火商,对武器机甲的制作更是精通,到时候顾烆要选择一些更加隐蔽非金属的小东西,才能瞒住左家的视线。


    尽管顾烆承认联邦左家制作的武器机甲水平是还不错,但是比起帝国还是差了一截,而且术业专攻关于隐蔽性间谍方面的武器道具,左家作为军火商肯定比不过他们帝国的军方秘密部门的武器产品。


    只是以左时焕的敏锐察觉,要提前将设备武器上帝国的痕迹处理掉,不然被左时焕发现了才是真正的麻烦。


    可这又意味着要隐瞒左时焕。


    顾烆拧紧了眉头,多么想直接坦白身份,不用再卑鄙隐瞒左时焕,彻底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左时焕面前。


    要是……他本来就是联邦的Alpha就好了。


    顾烆沉默着,眼底划过一丝讽刺的羡慕。


    丝毫不顾及帝国那些崇拜尊敬他的下属们,就算因为太子殿下任性抢婚,不得不通宵忙碌,也任劳任怨地甘心为了太子殿下遮掩痕迹和处理后续麻烦。


    反而觉得当一个普通的联邦人真不错。


    顾烆真的羡慕起随便一个联邦人,不管是什么地位工作身份的联邦人,都比他这个欺骗隐瞒左时焕的帝国人好。


    他看似因为帝国太子的身份得到了许多,却好像什么都不是他想要的。


    在遇到左时焕之前他就像一个凉薄冷血的怪物,行走在人群中依旧孤独地活着。


    但是事实上他就是帝国人,被帝国养大的太子。


    改变不了帝国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真的要他背叛帝国,去联邦也做不到,更何况顾烆打心底就看不上背叛过帝国一次的联邦。


    若是左时焕是帝国人就好了……


    顾烆突然心里再次涌现想将左时焕带回帝国的念头,但是没处理完禹丽珠这些事情,就算他强行带左时焕回帝国,以左时焕倔强重感情的性格肯定会反对他,并不顾一切也要回来联邦左家救人。


    所以说……左时焕一开始就是帝国人多好。


    顾烆按捺下这种想法,看向左时焕严肃郑重问道:“在我无法彻底保证你的安全前,我是不会放你回左家的……时焕,你可以接受吗?”


    左时焕缓缓点了一下头,双手相扣略微紧张问道:“我可以接受,可顾烆你是打算放什么东西在我身上吗?”


    曾经左家也在他身上放上类似的警报器,以防方一要是遇上危险就按下,左家的私人护卫就会根据定位找到他。


    在订婚宴当天场合隆重,不方便佩戴一些明显的警报器,所以订婚宴当天的警报器是以西装内侧备用纽扣的形式伪装的。


    在决定和顾烆逃婚时,他就偷偷扯掉那一枚纽扣形状的警报器丢掉,想着拖得一时就一时不要被左家护卫抓到。


    其实左时焕也没有对自己能逃婚成功抱有多大希望,没想到他到现在还没被左家抓回去。


    尽管左时焕已经知道一些顾烆真实身份背景,还是很诧异意外于顾烆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手段瞒过左家。


    但是顾烆要是真的对于他回左家那么担心不安,左时焕心想他也是可以接受顾烆在他身上放一些小设备。


    左时焕微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问道:“如果是的话我会配合你,可是顾烆你要弄来的那些设备……”


    顾烆察觉到左时焕的紧张,以为他是担心那些小东西放在他身上会有问题。


    他便立刻安抚回答道:“时焕——你放心,我不会放任何可能伤害到你的小设备,都是你可以方便随身携带处理的”


    左时焕摇头,抿唇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相信顾烆你不会伤害我,但是……”


    顾烆疑惑:“但是什么?”


    左时焕抬头忧心忡忡说道:“你那些设备的来源是因为你那个联邦秘密身份吧,可是顾烆你现在跟我逃婚,没有向你的上级汇报,真的可以吗?”


    顾烆还以为左时焕担心什么,原来是担心他联邦这边伪装的身份,会因为他抢婚而受到影响麻烦。


    这个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就是令他帝国的下属们头痛了,伪装的几个联邦身份本来按正常来说不会出事,但是他闯入左家的订婚宴还抢走他们的Alpha继承人……


    哪怕顾烆自己也清楚明白,在这之后他这个联邦身份会多么敏感紧张,会吸引来多少联邦势力的关注。


    顾烆他自己大可以壁虎断尾,将这些伪装的联邦身份处理一下就回去帝国,但是他要是为了左时焕留在联邦的话……


    这个联邦身份不仅不能废弃,还要一直维护下去。


    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可顾烆不想让左时焕知道这样事情为他担忧,便说道:“没事的,我不需要向上司汇报,关于设备武器之类的我自己能做得出来。”


    他在联邦也没有真正的上司,在联邦机密调查局与他接头的上级一开始就是帝国人,但是联系也不多。


    毕竟顾烆当初来联邦也没想过会待很久,想着借助联邦的势力调查一些东西完成后就离开,连所谓的调查局特工的身份也仅是编外非正式员工。


    左时焕不放心地问道:“真的可以吗?你不回去汇报状况,会不会有什么惩罚?”


    顾烆无奈安抚道:“不会的,他们也管不到我头上,又不是什么任务,而是我私人的问题。”


    左时焕蹙眉犹豫问道:“希望吧,我担心等我回去左家,我父亲左邹建会查到你的身份,向联邦官方政府施压——”


    听起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顾烆不会天真愚蠢到以为他做出当众抢婚的事情,打了左家的脸面,左时焕的父亲还不会对他施展报复,以及联邦政府官方会这么清正廉洁为他顶住左家的压力。


    按照他如今伪装的联邦身份,在庞大的左家面前也只是一个小人物,真把左家得罪了不用左家多言,自然有人会主动将他绑起来献给左家。


    眼瞧着左时焕眼里的担忧越来越浓,仿佛在他眼里顾烆已经变成一个众叛亲离的小可怜。


    顾烆失笑道:“真的没事,时焕你信我,我可以把你带出左家,自然我有其他办法逃过左家的施压报复。”


    左时焕神情忧心忡忡,丝毫没有被顾烆的话语安慰到。


    顾烆既感动又无奈,搂住左时焕在他脸上亲昵撒娇地蹭了一会,弯起隐隐笑意的黑眸又有些低落黯然说道:“比起担心这样……不如好好珍惜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光,想一下我们下午的约会。”


    左时焕微楞,紧张呢喃:“约……约会吗?”


    顾烆沉眸笑道:“对呀,时焕你忘记了我们下午要出去约会呀,就算你决定回去左家也不是今天吧。”


    左时焕连忙说道:“肯定不会是今天。”


    顾烆:“那就是了,还不趁着时焕你没回去左家,我们还能去约会,等到你回去左家我就不能随便见到你了……”


    顾烆露出隐忍难过的神色,干涩苦笑道:“还是说,时焕你不想和我去约会?”


    左时焕心酸不忍,连忙回道:“当然不是,顾烆你想什么时候去约会都行,去哪里约会都行。”


    顾烆恢复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时焕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


    左时焕回想到顾烆是说过下午出去约会,好像顾烆还说过想逛什么家具店。


    他还没有试过跟顾烆出去约会,上一次在商场遇到顾烆实在闹得不愉快,还以为顾烆跟其他人约会,而顾烆也误会吃醋以为他也跟别人约会。


    明明刚见面时顾烆还一副矜持高傲的模样,结果没几次就对他沾酸吃醋个没完没了,不是吃他那个同父异母Omega妹妹的醋,就是吃禹丽珠的醋。


    还特别会撒娇。


    完全看不出顾烆撒娇起了会如此令人难以抵挡,仿佛拒绝他的要求都成为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令左时焕有些无奈之余,又忍不住笑了笑,心动隐隐期待起了顾烆谈到的约会。


    只不过有一件事还没解决,这让左时焕无法专注于顾烆跟他说的约会。


    一想到禹丽珠刚才那通电话,以及被顾烆怼哭的禹丽珠,左时焕实在放心不下来。


    怎么可以在朋友难受哭泣的时候,自己不管不顾去跟男友约会呢?


    不管禹丽珠是不是因为他的牵连被困在左家,就算禹丽珠现在就待在禹家,左时焕也不可能放任朋友不管不问。


    换做左时焕自己要是生病难受,朋友不管不问也会感到心情难受,将心比心之下就更加放心不下远在左家的禹丽珠了。


    可另一个麻烦又在眼前。


    同样,顾烆估计也不同意。


    真希望顾烆和禹丽珠有一天的关系能好起来,就算好不起来,也起码不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地吵架互怼个没完。


    左时焕神情惆怅犹豫,还是提起勇气对顾烆说道:“在约会之前,我想打个电话给禹丽珠问下她怎么样了。”


    顾烆下意识拧紧眉头,还是忍下不满咬牙说道:“你、打、吧!”


    左时焕关心问道:“顾烆,你真的没关系吗?”


    顾烆咬牙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既然禹丽珠是你的朋友,我也会很大度,原谅她一时半会粗鄙的言语。”


    左时焕犹豫再三,还是没打算说些什么。


    免得他这么一说些什么,又挑起顾烆和禹丽珠之间的不满。


    不管他替谁说好话都会被认为偏袒对方,干脆什么都不说,让他们之间自己解决矛盾。


    左时焕倍感心累。


    他都不求顾烆和禹丽珠他们之间能和睦相处,只要少说点话少吵架就不错了。


    临走前。


    左时焕亲昵地低下头,触碰着顾烆温热柔软的唇瓣,与顾烆温情脉脉地亲了十几分钟,抚摸着顾烆的鬓角好几次。


    看着顾烆被亲得脸色红润,心情很是不错地嘴角上翘。


    左时焕忍不住失笑之余,觉得顾烆这家伙又坏又好哄,再三确定顾烆此时心情愉悦没什么不满。


    他才有些不舍说道:“那我就去打电话了,等下就去和你约会。”


    顾烆眼底掠过一丝不爽,却还是点头答应说道:“好,”


    他看在左时焕的份上而已。


    左时焕突然想到什么,纠结犹豫地看向顾烆问道:“刚才你和禹丽珠吵架的事情我也听到了……顾烆,季慎文也算是你的朋友,对吗?”


    顾烆倒是没什么压力地点头,顺便透露出一些真实的过往:“算是吧,我认识季慎文好几年了,读书时候认识的也算得上朋友。”


    左时焕面露请求之意,说道:“作为朋友,顾烆你应该有季慎文的联系电话吧。”


    顾烆微皱起眉头,还是回答道:“我有。”他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了。


    左时焕神情略显拘束,叹气说道:“可以替我向季慎文解释一下吗?我和禹丽珠不是故意想隐瞒他的,也替我向他说一声道歉。禹丽珠隐瞒季慎文这件事,我……我也是知道的,还提供过帮忙。”


    顾烆打断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会跟他说一声的。”


    左时焕神情认真,看着满不在乎的顾烆说道:“不仅要说一声,还要好好跟季慎文解释清楚,认真替我说一声抱歉。顾烆你也不想你朋友就这么跟禹丽珠分手吧。”


    顾烆打心底想发出一声冷嗤。


    他恨不得季慎文立刻和禹丽珠这个Omega分手,免得禹丽珠一天到晚有机会黏在左时焕身边当电灯泡。


    连和季慎文有点矛盾,都要麻烦到左时焕。


    严重影响到他和左时焕的两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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