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第 51 章
“这样的话……除了这个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季兆赫乏味地眯着眼, 就像一条盘旋懒洋洋的蟒蛇,翘着腿甚至还无聊地打了哈欠。
左时焕也看出季兆赫是故意刁难他的,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必要可以聊的。
他只是抱着尝试一下态度邀请季兆赫, 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很多企业甚至联邦政府邀请季博士都没有成功过, 要不是几年前弄出基因优化剂, 增加一份分化成更高等级Alpha/Omega的可能性, 也不会那么多人关注他。
在这之前季兆赫都是在科学家最备受争议的一个。
尽管有了一些成果, 但更多人都批判他一些极端的观点, 认为他不应该把具有理性智慧的人类,与兽性的虫族作为对比, 特别是歧视一些低等级的Alpha行为,将弱者视为垃圾。
甚至有的人公开批判季兆赫是披着一张天才科学家的反社会人格精神病。
对此,季兆赫并没有什么反应,继续冷嘲热讽, 煽风点火惹得更多人愤怒, 可以说把仇恨拉到尽头了。
可在季兆赫做出基因优化剂后,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嚣张毒舌的家伙要继续耀武扬威,会拿捏着基因优化剂一边耻笑他们,一边让他们主动把脸伸过来打时。
这个家伙却突然消声觅迹。
安静得不像一个季兆赫。
正当得罪过他的人心里战战兢兢, 害怕这个炸||弹压制到一个点就会随时爆发,却万万没想到。
季兆赫率先向公共甩出了一张医院精神检查为正常的报告。
尽管季兆赫依旧臭着脸, 骂骂咧咧外界乱七八糟在造谣他,他就是一个完全正常健康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 可以做任何联邦法律允许的事情,让那些烂好心的儿童救助机构滚一边去。
现在看来。
左时焕眼眸划过一丝沉思, 回忆起刚才一闪而过的浅金色头发小女孩,算上年龄和几年前季兆赫做出不符合他举措的事情时间上吻合了。
这样看来季兆赫还是非常重视那个小女孩的, 起码这样的人没有坏到哪去。
左时焕眼神缓和了一些,转而严肃认真地说道:“季博士的拒绝我明白了,我也不勉强你,只不过……”
季兆赫下意识冷笑。
通常在这个时候那些人觊觎他手上的东西,利诱不成就威胁他,他倒要看看一个蓝鹰集团||派来的Alpha有什么本事。
但左时焕接下来的话却让季兆赫笑容僵住。
左时焕眼神严肃,不赞同道:“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家长,季博士不应该给孩子肃立不好的榜样,特别是随便勾搭一个认识没几分钟的Alpha。”
季兆赫被这一番话噎住了,想反驳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张开着嘴第一次被人礼貌地怼得哑口无言。
最后季兆赫恼羞成怒,咬牙道:“你比幼儿园的老师还多事!”
左时焕云淡风轻,甚至缓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的褶皱,才回道:“季博士也算是我的长辈了,作为晚辈也是好心劝告一下。”
这不是挑衅,看似好心劝告的话反而比真的挑衅更令季兆赫恼火。
莫名让季兆赫想起以前那一些多事的儿童救助机构工作人员,差一点让他失去了季森儿的抚养权。
就因为他平时在做实验,不送季森儿上学,再加上在工作人员上门家访时,季兆赫做实验到中途被打断暴躁得很,一如既往开始怼人。
结果工作人员判定季兆赫有没有耐心,疑似有暴躁症,多次抗拒工作人员,不适合抚养一个幼年期的儿童,并向法院提出申请剥脱季兆赫的抚养权。
季兆赫整个人都蒙了。
哪怕他是帝国的通缉犯,一路潜逃到联邦改头换面成了联邦的季博士,依旧被幕后见不得光的老鼠要挟着,互相利用。
在季兆赫达成目的后,他就开始对幕后的老鼠敷衍了事。
尽管季兆赫知道他做的事情,可以上联邦以及帝国的法庭枪毙无数次,但季兆赫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栽在一个儿童保护机构手上。
某种程度上,外界的人说对了。
季兆赫确实没人性,他是被虫族喂养长大的。
在虫族入侵时,平民逃不掉,整个星球沦为虫族的巢穴,只有达官贵人坐着最先进的战舰或者飞船离开,而作为底层的人只能望着离他们远去的飞船,和铺天盖地袭来的虫族大军。
季兆赫的母亲就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Beta妓||女,意外怀孕本来要打掉他,但季兆赫的命硬呀。
去黑诊所打胎的一天,刚好是虫族攻打过来的一天。
黑医生手握着钳子就被破墙而入的虫族一下子咬断了头,而他的Beta母亲尖叫逃走,也没逃多远就被虫族抓住咬死。
最后一堆堆的尸体被拖去虫族的巢穴,做成血肉模糊夹杂着毛发的肉团,喂给一批批蓬勃发育中的虫卵。
等到虫卵中的幼崽吸收够营养,快速成长起来又是一批强壮凶悍的成年虫族大军。
偏偏一个连脐带都没剪掉的胎儿活下来了。
满身污垢的胎儿被投入一个虫卵中,凭着本能的生存欲望,渴望营养,渴望氧气,渴望活着。
张开进食的嘴,用着没发育完全的乳牙,一口一口啃咬虫卵中的胚胎,为了活下去没有睁开眼,就要和幼年期的虫族厮杀,争夺虫卵中的一切营养。
最后活下来,破卵而出的就是胜利者。
这个胎儿就是季兆赫。
自从破卵而出的一天起,他就沾染了虫族的气息,被虫族当做幼崽长大,以虫族的身份活着、衣不遮体、四肢着地爬行、进食、嘶鸣着说着虫语。
甚至和其他虫族一起袭击过两只脚站立的人类同类。
活得像就是一只虫。
年幼的季慎文只知道两只脚站立的人类,是敌人,是虫族的食物,又哪里会懂什么人性?
结果突然有一天虫族被帝国军队打败,仓皇撤离。
年幼的季慎文没有长翅膀,最终和其他一样笨重的陆地虫族留下来,本以为会死掉,却被帝国军队的士兵震惊不已地发现。
——虫族巢穴还有一个人类小孩活着。
想到这里季慎文都觉得好笑。
他哪是什么人类小孩?
他就是一个非人非虫,吃过人,吃过虫,在虫族在人类社会都没有容身之所格格不入的一个异类。
更讽刺的事情来了。
经过亲子血缘测试,发现季兆赫的亲身父亲就是这一次攻打虫族的帝国季大将军。
多年前季将军来过这个星球一次,留下了季兆赫这个血脉,但很快因为其他地方的战事告急,就离开了这个星球,不久后就是虫族大军的降临。
理所当然季兆赫被接回去季家,但是他依旧不被亲生父亲接纳。
季大将军曾经多次盯着季兆赫那一双没有感情的墨绿色眼睛,防备警惕的样子就像看待一个随时暴起的虫族敌人。
事实证明。
季兆赫确实是他养不熟的虫崽子。
逼着用两只腿走路,不走,还会暴起咬人。
派了多少老师教他说话,也不听,听烦了还会攻击老师。
季大将军无奈至极,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流浪到虫族巢穴那么久还是勾起了他一丝慈父恻隐之心。
但刚脱离虫族巢穴,来到陌生人类环境的季兆赫对一切都很警惕,打不听,骂不听,一点人话都不讲。
一见到季大将军就炸毛敌视,呲牙嘶鸣。
要不是相关医生做过检测。
证明季兆赫声带没有受损,就算在虫族一直生活着,智商也绝不像低等虫族。
反而他非常聪明,比一般人智力还要高得多,智力测试中相关的数学题能以异于常人的速度算出来,就算不会说话,用手一指就能选出正确答案。
可以称得上天才。
唯一的结论就是季兆赫自己选择不开口说话,不去学人类的语言,甘愿做一个虫族。
气得季大将军想拿起棍子,就去打那一只倔脾气的虫崽子。
甚至季大将军还放出狠话,要是季兆赫再拒绝自己就是一个人类崽子的现实,就把他的腿打断,虫族也不会让他做,直接让他流浪荒野!
然而。
回应他的却是季兆赫眼睛一亮,头也不回地立刻跑出门外,一点都不留恋。
当然季兆赫是逃不出去的。
季家大宅的防御系统不是一个初入人类社会的伪虫崽子能攻破的,最后季兆赫逃累了,兜兜转转跑到林子的一棵树上,不安稳地皱着脸,卷缩身体趴着睡着了。
结果遇到一个改变季兆赫一生的Omega。
“你为什么在那里睡着了?”
一道好奇温柔的女声响起。
年幼的季兆赫睁开眼,惊吓地发现一个人类女性Omega就坐在他身边,明明他故意躲在距离地面十米高的大树上。
那个奇特的Omega却爬上来,用着那一双温柔清澈的嫩绿色眼眸,没有任何防备笑盈盈地看着他。
幼年的季兆赫立刻炸毛,警惕地竖眼,威胁地对这个陌生的Omega嘶鸣嚎叫。
没想到这个脑回路清奇的Omega一点都不怕他,反而主动伸手靠近他,嫩绿色的眼眸温柔关心地说道。
“哈哈哈哈——抱歉,是我吵醒了你,要不我带你下去吃饭,一直待在树上可没东西吃哦。”
警惕的季兆赫做出的回应,就是狠狠咬了一口Omega的手。
直到齿间渗出血腥味,季兆赫笃定这个Omega就和其他虚伪的人类一样,绝对会生气,甚至会打他,把他赶走。
这样他就不用再待在这个满是人类味道的讨厌地方。
结果却让季兆赫意外。
那个Omega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着自己的手被季兆赫咬出血,只是发呆了一会,然后用着那一双嫩绿色的眼眸十分认真地对季兆赫说道。
“对不起,我考虑了一会觉得被你吃掉,不是一个好主意。”
“???”季兆赫瞪大眼睛,第一次感到不能理解的茫然。
那个Omega却笑得爽朗,坐在高高大树上,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弯起一双温柔包容的嫩绿色眼眸,温暖的阳光都格外眷顾着她,连带着发丝都仿佛闪闪发光,对季兆赫伸出手说道。
“要不我们还是一起下去,吃正常人的食物。”
一直以来谁的话都不听的季兆赫,仿佛被蛊惑一般牵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在这之后。
季兆赫开始学着当一个正常人,学人类的语言,将习惯四肢行走的腿用木板掰直,学着像一个正常人类两只腿走路,学着用勺子筷子吃饭,学着像一个普通小孩上学。
只不过季兆赫也没上学很久,很快就跳级了。
那个奇特的Omega每一次在他的毕业典礼上,都感动得哭到流鼻涕,眼睛又肿又红,惹得旁人侧目惊讶,拿起照相机和季兆赫合影时也是一副又笑又哭的开心样子。
事后那个Omega也总是抱怨,季兆赫这样子跳级很难交到一个真心朋友,让他快点找一个好朋友,或者找一个喜欢的人。
对此,季兆赫总是一边敷衍地答应,一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对任何人类都不感兴趣,除了这个奇特的Omega。
因为Omega总想拉他进入正常人类的社会,让他学会做一个人类,季兆赫为了她才愿意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类。
季兆赫由始至终都清晰明白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只有她那样的笨蛋Omega才会包容他这样的异类,就算他犯错,令她伤心,也只是用着那一双温润包容的绿眸看着他,忧伤又坚强地看着他。
从来不会放弃他,一直一直都会陪着他……
本来该是这样的。
一天季兆赫回家,本来想把他当上最年轻教授的消息告诉给Omega听,让她像以前一样高兴地围着他转。
结果却是迎来一个空荡荡的家。
和亲生父亲打来了紧急电话,说Omega突然晕倒,被紧急送进医院抢救了,让他帮忙照看年幼的侄子。
季兆赫一瞬间脸煞白,顾不上侄子什么的,抛下一切飞奔到医院。
站在抢救室外。
季兆赫从来没有的惶恐,第一次天不信地不信的他开始祈祷,向任何一个神明祈祷都好,只希望Omega能活下去。
等到医生抢救完走出来。
季兆赫还没松一口气,就看到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痛苦的Omega,以及医生遗憾地说,病人患上一种罕见的基因缺陷病,医学界也无药可救。
就算这次抢救及时,下一次也不一定那么好运了。
季兆赫头脑一瞬间空白,看着医生给的诊疗单,看着上面一列列危险指标的体检数据。
他那一向聪明的大脑无计可施,发现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救不了他最想救的那一个人类。
一天天看着Omega虚弱下去,却还是温柔握着季兆赫的手,安慰他会积极进行治疗,尽管她的浅金色头发变得枯白分叉,早衰的症状令她一个爱美的Omega脸上蔓上了皱纹和病斑。
季兆赫却主动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去寻找救她的办法。
疯狂地去找,疯狂地从开始学习生物医学,什么基因学,什么病理性都一起学,好不容易季兆赫找到了一些治疗的线索。
迎接他的却是她死亡的消息。
他的人类Omega瞒着他,承受了几年病痛的折磨,选择安乐死。
明明他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再坚持一下就可以救活她了,为什么……为什么……
季兆赫眼神空白,看着所有亲人陪伴下那一张病床上躺着苍白无血色的Omega,面容枯樵,雪白的长发,削廋的手,没有了以往会笑着回应他的气息。
柔美安详的面容有几分像童话中的睡美人。
却让以为自己没有心的季兆赫,木楞地流下两行泪。
人活着,他还能努力找治疗办法。
可人死了,他该怎么救。
“母亲,留了一个录像给你,她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我们也劝过她最后尊重她的选择,其实她临死前最想见到的人是你,但她知道你肯定不能接受,也不想你太难过……”
季兆藉眼睛含泪,拍着季兆赫的肩膀安慰道,他也是季将军后来生的Alpha儿子,他的弟弟,以及躺在床上Omega生下的儿子。
绝望至极的季兆赫眼底竟生出一丝恨意,他恨着躺在床上就这么离他而去的Omega,连死去都不和他说一声就离开。
她也在害怕吧。
害怕他不给她走……
结果被她猜中了。
季兆赫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墨绿色的眼眸满是疯狂的恨意和眷恋不舍的泪水。
“我是不愿意她走。”
“也不给她就这么走掉!”
“因为她希望我做一个正常的人类,我才愿意伪装下去,要是学着做一个人类好像也救不了她,那我还做一个人类干吗?!”
最后他别无选择,就算当一个恶魔也要把她从地狱拉回来。
结果就是。
他成功了。
季兆赫冷漠地望着玻璃容器中那一具新身体,本以为又是一个失败品,没想到在她睁开眼睛的一刻。
那一双熟悉气息的嫩绿色眼眸。
季兆赫笑了。
他知道她回来了。
***
只不过新生的季森儿回来了,就有许多棘手的事情等待季兆赫处理。
因为在她走后,季兆赫的精神一直处于疯癫不稳定的状态,为了复活季森儿做了许多不正常的事情,也惹了许多大麻烦。
一不小心他和季森儿会一起完蛋那种。
为此季兆赫还特意安分守己了一阵子,但是总会有人主动找他麻烦,不管是失败后躲起来的老鼠,还是烦人的儿童保护机构。
季兆赫从来没想过一个儿童保护机构,也能让他上法庭,还能让他差一点失去季森儿的监护权。
憋屈的季兆赫为了保住监护权。
一向脾气不好的他不仅忍了,还真的去医院做了精神检查,证明他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抚养一个人类小孩。
在这之后。
季兆赫连送季森儿远离他的保护范围,去幼儿园读什么义务教育都忍了。
只为了在联邦能和季森儿一起度过无人打扰平静的生活,季兆赫都觉得自己快忍成孙子了,连幼儿园老师都能对他摆脸色。
就因为那些该死弱智的手工作业!
他做还不行么?!
结果一个蓝鹰集团的Alpha,居然跑来对他季兆赫的行为处事指指点点,以为他是什么季森儿幼儿园里的老师,能让他堂堂季兆赫能忌惮的吗?!
季兆赫眼神恼火,对左时焕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蓝鹰集团的什么人?”
左时焕对上季兆赫凶神恶煞的表情,依旧平静地说道:“新来的蓝鹰集团副总裁,左时焕。”
本以为季兆赫会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季兆赫突然愣住,眼神狐疑地打量着左时焕,最后对上那一双冷肃坚定的浅褐色眼眸。
一个Alpha?
突然想起一个Alpha,蓝鹰集团又是左家新来的Alpha,年龄似乎也对上了,当初手术失败后还让他困惑了一段时间。
季兆赫勾唇一笑:“好久不见了。”
左时焕皱眉:“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季兆赫故作犹豫了一下,墨绿色的眼眸划过一丝深意道:“我记得一个叫于姹的Beta,是你的母亲吧,和你一样长着相似的眼睛。”
左时焕脸色突变,眼神冰冷地问:“你见过她?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心里有着许多猜测,又被一一排除。
季兆赫故意挑衅,勾唇笑道:“谁知道呢,你可以猜一猜,看看我告不告诉你。”
左时焕深敛起眼底的怒意,知道季兆赫绝对不会告诉他的,转身就离开。
但是在踏出门口的一刻。
左时焕紧皱眉头,立刻拿起了通讯器拨打了一个号码。
“钟助理,立刻给我查季兆赫所有的信息,特别是在我回到左家之前的。”
***
房间内。
突然响起一阵嚣张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走之前左时焕阴沉的脸色,季兆赫心满意足地抱腹大笑,让这个年轻的Alpha居然有勇气招惹他。
一旁当背景板的工作人员却战战兢兢,擦汗害怕道:“客人,你的拍卖品想以什么途径运输?”
季兆赫挑眉道:“都行,话说得罪人的是我,又不是你有什么好怕的。”
工作人员继续擦汗道:“那可是蓝鹰集团新一任的大人物,可能是将来继承整个左家的Alpha大少爷,客人这样得罪他是不是不太好……”
季兆赫忽然一愣,想想确实不太好。
但他得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债多不压身。
季兆赫走到笼子前的虫族面前,一边打量着,一边伸手触摸凶悍嗜血的虫族。
工作人员吓得一惊:“客人,请住手,虫族会伤害你的!”
话音一落。
虫族带有腐蚀性的唾液就流到季兆赫的手套上,腐蚀掉的手套被脱下来,露出一只带着狰狞伤疤的手掌心。
要是左时焕还在,或许会认出当年为他做手术的黑医就是季兆赫。
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就连季兆赫都不再做这些事情,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人类。
季兆赫面带微笑,抚摸着虫族的头。
以往凶悍的虫族,在季兆赫面前乖巧如狗,仿佛面对一个高等虫族臣服顺从地趴下。
任由季兆赫那并不温柔的手法,粗糙地摸着它的头,连同触须都快被撸到掉毛,睁着一双巨大的竖瞳看着眼前奇怪气息的高等虫族。
季兆赫满意地眯起眼。
——现在就剩下解决一切碍事的人了。
第052章 第 52 章
“没有异常?”
左时焕深皱眉头, 紧抿着薄唇,浅棕色的眼眸闪过几分猜疑。
钟助理:“暂时没有发现您的母亲和季博士有什么关系,也没有留下任何两人共处的照片, 也不排除隐瞒得很深, 请问左时焕大少要继续调查吗?”
左时焕食指抵着下唇, 眼眸划过一丝淡漠, 平静说道:“不必的, 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钟助理:“是。”
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就算知道了他们真的有联系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改变不了现实。
左时焕眼眸一深,又莫名勾唇笑了一下。
他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人了。
时光总会淡化一起,听起来残忍又仁慈。
曾经在贫民窟的日子成了模糊的记忆,患上基因病孤独无助的他也似乎忘记了病痛, 被那个女人抛弃的他, 也能在现在心平气和地提起她的名字。
或许哪一天在街头意外见到顾烆那个混蛋。
左时焕可能都认不出他的模样,还能平静微笑地和他打一声招呼。
又或许。
左时焕就正在遗忘那个混蛋。
将他变成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星盗飞船上。
季慎文放下了与禹丽珠通话的通讯器,眼底流淌着温暖柔和的情愫,又很快清醒振作起来。
他必须要快一点完成任务, 才能早一步回到联邦主星见到禹丽珠!
“太子殿下,接下来——”
季慎文一激动转头, 想和太子殿下顾烆商量接下来任务做什么,就一眼看到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的星盗宿舍。
太子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门, 只留了一堆未燃尽的烟头的痕迹,证明在这里待了很久。
季慎文心里有些诧异, 又没有细想就出门寻找太子殿下。
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阻碍。
星盗都来去匆匆,准备要着陆的事情。
只要季慎文伪装的小星盗不去敏感防守森严的地方, 根本没有会管一个小星盗在飞船边缘行走,似乎在溜达又在寻找着什么。
季慎文也就找了十几分钟,很快就在一处飞船的展示窗下找到了。
一颗土黄色的星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两侧的宇宙仿佛一点点褪下黑色星光点缀的布帘,余留的光辉洒在那一个站在巨大星球下的孤独身影。
季慎文垂下眉,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飞船就要登陆了,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顾烆没有移开视线,矜贵淡漠的黑眸一如既往看着前方,飞行器的火光以及土黄色星球倒映着光辉,在他的脸庞落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眼尾带着恍若烧尽般的红。
一个人的身影在巨大的星球面前显得有些寂寥。
顾烆平淡地说:“按照计划行事,你和我混在星盗群体中,等到人质送到买家的地址,就立刻通知联邦警察来办案解救人质,而我会深入敌方再调查一段时间。”
“是,太子殿下。”
季慎文神色严肃说道,又有些疑惑太子殿下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有些暗红,是长途的星盗飞船旅行太累了吗?
不管怎么样季慎文继续任务,和太子殿下确定了任务的细节,便将要转身执行这一次潜伏星盗的任务。
太子殿下却突然叫住了他。
“季慎文,完成这一次任务后,你就代替我继续待在联邦主星潜伏。”
季慎文诧异瞠目:“可是……”
“你不是很想和禹丽珠这个联邦Omega在一起吗,我这不就给你机会了,留在那里,你和禹丽珠的交往我也不会管你。”
季慎文紧拧眉头。
想不通为什么快要找到帝国叛徒的线索了,将那些背叛帝国的老鼠一个个揪出来,太子殿下却突然放手不管。
但是面对能和禹丽珠在一起的诱惑,季慎文还是无法抗拒,更何况在太子殿下已经允许的前提下。
季慎文神色肃立,右手放在心口位置说道:“是,谢谢太子殿下,我一定会谨遵您的指令吩咐,在帝国的荣耀光辉下前行。”
顾烆没有回应,沉默抬头望着眼前的土黄色星球,淡漠无光的黑眸一点都没将眼前的巨大星球放在眼里,但是……
同样大小的蔚蓝星球。
在远方的联邦主星存在一个连顾烆都畏惧的Alpha,就连去看他一眼都怕,又忍不住心生倔强卑微的妄想。
就算是一个别人的视频通话。
顾烆也希望左时焕能转头看他一眼,而不是像一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却让他备受煎熬一刻不停地凝望着他的侧脸。
无数次的凝望。
将他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仿佛用刀割的烙印,成了一道遗忘不掉的伤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止渗血。
原来就算他是帝国的太子殿下也有做不到不敢做的事情,就算身体是最顶级的S级Alpha也有愈合不了的伤口。
看着一个远在联邦主星的Alpha,心脏就酸涩得发痛。
顾烆承认了,任性妄为久了也有一天认栽了,面对一个联邦的Alpha他居然会束手无策,像一个懦夫地逃离联邦主星。
这一切居然还是他自找的。
顾烆皱着眉伸手摸烟盒,又忘记早就空掉了,怅然地放下手,薄唇抿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真是他自找的。
本以为对一个联邦的Alpha玩玩可以。
没想到……
左时焕是认真的,他也认真了。
这就不是玩玩那么简单的事情了,顾烆发现自己玩不起了。
左时焕一个失意落寞的眼神,就让他心甘情愿远赴一次白乐星,一次见不到左时焕在房间,满腔期待欣喜就成了一场空,在左时焕周而复返酒店房间时,心脏又随着他的脚步声跳动。
顾烆从没想过自己会被另一个人拿捏住心脏,任由自己喜怒哀乐都随着一个联邦的Alpha波动。
难怪一直以来间谍潜伏的任务都是最为艰难,连教导卧底课的老师都一次次提醒学员,做任务时不要将真实的感情投入目标人物,披着一个假身份时别人对你笑,但是你看似假笑回应,却也将别人的笑容映在眼里。
因为人心难控。
做任务有时候不是最难的,难的是陷进去的情感却无法挣脱出来。
许多间谍卧底被策反往往如此。
顾烆以为自己会是那一个绝对不会动摇的例外,傲慢自大地不将那些警告的话放在心里。
他骗了左时焕他是一个Beta又如何,骗不了自己不会对一个联邦Alpha动心。
结果就是他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
头破血流地一下子清醒了。
顾烆深知对一个联邦的Alpha认真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两个Alpha能靠什么关系维持下去?
光是Alpha的易感期就难以控制,一次次用信息素抑制剂压抑,也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
到时候普通的抑制剂不会再管用,只能靠信息素契合度高的Omega安抚。
连顾烆都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有信息素失控的一天,更何况他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两个Alpha能长久的案例。
要是再继续下去……
光是想到左时焕将来身边站在一个陌生的Omega,取代他的位置,做尽一切亲密无间的事情。
顾烆都红着眼,想杀人。
不管他们想不想,左时焕身在联邦几乎是最有权势的家族,顾烆身为帝国的太子,也不可能被允许娶一个联邦的Alpha回帝国。
与其迟早都会痛苦。
不如早一点分开,这才是最优解最适合的选择。
顾烆无比清醒明白,却死死地攥紧了手心,依旧改变不了苦涩的痛苦,而且涌上心头一丝的憎厌着自己的理智。
——要是真的看到左时焕和其他人在一起,他可能会发疯的。
***
星盗飞船降落。
一个个星盗如同鱼群倾泻而出。
季慎文见状也打算跟上,却看到站在原地不动的太子殿下,莫名开口问道。
“那太子殿下之后有什么打算?”
是有什么其他任务吗?
季慎文以为是有其他紧急任务,太子殿下要去其他地方,才会暂时将联邦主星的调查任务交付给他。
却没想到顾烆眼神淡漠说道。
“回帝国。”
第053章 第 53 章
土黄色的星球表面上就是一个荒星, 无人居住,也没有充足的氧气。
贫瘠得连草都种不起来,连纳入联邦管制星球的条件机会都没有, 地图上都不会对这个荒星有描写, 稍微体质差一点的联邦人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这样的荒星相当于月球一样的小卫星, 渺小无用得可怜, 投入茫茫宇宙来看就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砂砾, 到处都是, 甚至还没有月球好看。
这也难怪联邦巡警一直没有查到这个星球,居然还藏着一个星盗的窝点。
顾烆敛起黑眸, 靴子踩在黄色的泥土混着沙子,看着视野前方的平地突兀升起的一道门,一个个星盗习以为常地走进去。
顾烆和季慎文相视一看,混在星盗中一同搬运抢来的物资和人质。
走进那扇门时以旁人无法注意的速度, 将小型发射器黏在门的边缘。
前面的星盗还跟同伴吐槽道。
“在宇宙漂泊几个月了, 无聊到鸟都长出花,等做完这一单我就去最近有人的星球玩玩。”
“你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去,我都好久没见过我的相好了,在星盗飞船的几个月偏僻到经常连星网都上不了, 无聊到只能和人打牌,快把我存的老婆本都要赔光了。”
“被派出去还能偶尔玩一下, 待在基地里面才无聊透底!”
“就是,跟着老大出去赚得多, 待在基地一天到晚要看守那些人,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而且基地根本不能上星网,也不知道是我坐牢还是他们在坐牢了。”
顾烆凝眉示意了季慎文一眼。
季慎文眼神明白, 拿起了普通的通讯器查看,发现确实信号被屏蔽了,也难怪星盗抓了那么多人,其中包括不乏帝国公民和联邦的人,却一直没被抓住。
连通知联邦警察的机会都没有。
遇到信号干扰器这种事情不少见,季慎文很快拿出一个看似普通黑色的通讯器,是帝国特制的加强信号接收器。
看到上面微弱的信号格子,但是还是能联系外界。
季慎文点头向顾烆示意没问题,随后便手指盲打一连串密报,又假装无事将通讯器放回口袋中。
一进门。
廓然开朗。
地表之下还有一个能容纳数万人的面积,众多戴着锁链的人质行走在粗糙的地面上,又一排排地走进高大的洞穴中,再次走出来时身后拖着一车一车的矿石。
星盗们也不是很在意,站在一旁监工实则和同伴摸鱼聊天。
反正这个荒凉的星球什么都没有,就算跑也找不到地方跑,飞行器等重要设备被星盗牢牢看守着,最后逃的人受不了外面恶劣无法生存的环境,还不是乖乖跑回来了。
风尘仆仆刚回来的星盗见怪不怪了,朝着季慎文和顾烆打招呼,此时他们还一身星盗伪装的打扮。
“戴夫,伍德洛,你们这几天怎么那么安静,等下运完这一批货,我们就去基地的酒吧喝一杯怎么样?”
季慎文扮演着戴夫,却挠头拒绝道:“我这几天在飞船躺到骨头都软了,想赶紧运完就回基地洗一个澡,要是你们赶着去喝醉,要不这批货就由我和伍德洛去弄。”
听到有同伴帮忙,能偷一下懒的星盗当然愿意,拍着季慎文的肩膀笑道。
“那就由你来送了,好兄弟,下一次轮到我再来帮你。”
季慎文尬笑,心里却想着不会有下一次了。
等到几个星盗走后。
季慎文侧眸看向一旁的太子殿下,已经在悄无声息从星盗群体中游走,又佯装无事地回来,手上多了一块矿石。
手掌一用力。
矿石上面的泥沙粉末掉下来,露出带着蓝黑色金属光泽的矿石原料。
顾烆黑眸一厉,沉声说道:“是蓝钛矿石,比较稀有珍贵,通常用在许多工业和武器机甲的制作上。”
季慎文思索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要是这个星球产这种矿石,就难怪星盗会冒险掳走那么多人了。这个矿石自带特殊的能量磁场,普通人待久了都会身体不适头晕,但一般的采矿机器遇到这种磁场就会失灵报废,最后又只能回归到原始的人工采矿。”
季慎文扫了一眼庞大的矿洞,蹙眉说道:“开采出那么多的矿洞,肯定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也不知道星盗团伙这些年抓走了多人平民当黑矿工。”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狐疑:“这个地方确实太大了。”
季慎文:“不管多大,太子殿下我已经把消息定位发出去,只要等到联邦警察来,救回被抓走的帝国公民和联邦人,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嗯。”
顾烆沉眸,若有所思了一会。
这一次任务并不难,顶多是寻找星盗团伙的任务久了一点,而找到了星盗的基地后,对抓来的人要干什么一目了然。
看似没有任何疑点了,但顾烆总觉得这个基地有一丝不寻常。
向来星盗都是一些流民、盗贼、通缉犯等鱼龙混杂的人构成,基本上什么来历的人都有,也就内部管理起来十分混乱。
光是在星盗飞船上潜伏的十几天,顾烆就不下三四次见过或者直接参与过星盗内部的打架斗殴。
一群罪犯根本不可能像军队有严格的纪律,但是这个基地建立得太规整了。
在顾烆和季慎文交谈的过程中,已经到了关押人质的地点。
“又来一批货呀,去11号洞穴吧,里面有星盗会负责的了。”
看守在路口的星盗眼睛都不稍微睁大一下,打着哈欠直接给顾烆他们指路一个洞穴,而星盗基地也没有建立什么房间,全是一个个洞穴,看来星盗直接用开采的矿洞当关押或居住的地方。
顾烆和季慎文却沉重着脸色,将新的一批‘货物’推进11号洞穴。
本以为进去后是一片惨状。
季慎文都提前深呼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没想到情况比想象的好。
洞穴里就是人质的住所。
正好在饭点。
星盗喊叫着开饭。
一排排的人质排队领取饭菜,粗略一看光是这个洞穴就有几千人。
人质看上去刚从矿洞出来显得灰头土脸,手上还带着锁链,但不算面黄肌瘦,衣服也没有褴褛,统一矿工的着装和头盔看上去还真像正规公司聘用的矿工。
要不是这里是星盗的大本营,季慎文还真的信了。
季慎文神情沉重地对顾烆说:“太子殿下,人质有些太多了,单凭我们的人,就算叫上联邦的警察怕也不够。”
顾烆看向人群,突然黑眸一深说道:“这里不正常,青壮年太少了,要是为了偷开采矿石也更应该派出多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季慎文忽然也发现,洞穴里的人质确实比较多老弱妇孺,显得一些年轻人更少了,疑惑道:“会不会因为年轻人不好管理,所以放在另一个地方统一管理。”
顾烆拧紧眉头:“不确定,等到我探查过一遍全部的洞穴就知道了,联系到联邦警方那边了吗?”
季慎文拿起黑色特制的通讯器,扫了一眼上面的密文,瞬间就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太子殿下,我们的人说联邦巡警那边起码要晚上才能来。”
顾烆黑眸一沉:“知道了,那我们就等到晚上再真正行动。”
季慎文心里也很不爽。
密文还提到联邦巡警那边一直拖拖拉拉,对星盗大本营情报的来源表示质疑,根本就不打算行动。
要不是他们帝国在联邦内部插入了自己的人手,官职在这一群联邦巡警之上,能直接命令抓捕行动,恐怕联邦巡警连晚上都到不了。
要是这里是帝国的地盘,直接派人来抓就行了,可惜在联邦的地方他们还是不能太明目张胆带大量的帝国人进来。
季慎文问道:“太子殿下,要等到晚上那么长的时间,我们该干什么?”
说着季慎文困扰地看向数量庞大的人质们,单个洞穴就有数千人,要是加上其他洞穴,少说也有上万人。
大部队没来,就他和太子殿下两个人怎么能提前解救那么多人质。
顾烆伸手拉动着不合适的星盗衣服领口,露出一截性感的喉结,伪装的仿真人脸面具仍然挡不住那一双矜贵锋利的黑眸,侧眸看向季慎文冷声说道。
“砸了所有星盗藏起来的飞行器,把我们的帝国公民全部救出来。”
季慎文眼睛一亮,心潮彭拜扬起笑容道:“是,太子殿下!这样就算星盗再多也逃不掉,等到我们的人和联邦警察来就将星盗一网打尽!”
正当这个时候人群突然产生了骚动。
有一对母子排队领饭被人推倒在地上,还被人群有意无意地踩踏,顿时拥挤的队伍争吵、推搡、乱成一团。
季慎文看到有人欺负弱小,握紧了拳头,顿时恻隐之心上涌。
他加入帝国军队时就宣誓过要守护帝国、保护每一个帝国公民,维护正义和平,就算倒在地上的不是帝国公民,而是联邦的平民仍有勾起季慎文的怜悯正义感。
不过季慎文没有忘记身负更重要的任务。
为了拯救更多人,他要扮演好此时星盗的角色,就不能顺便插手一个人质的事情,以免引起星盗团队的怀疑。
季慎文狠心地转过头不看,心里想着快点结束任务,人质就能得到解放不用在星盗地盘受苦了。
“伍德洛,事情搞定了,我们也走吧。”
季慎文叫出顾烆此时扮演的星盗名字,心里迫切想快点完成任务。
可让季慎文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太子殿下顾烆就越过他的肩膀,大步迈向骚乱的人群,眼神一厉。
直接抬起大长腿,一脚一个踹开踩在母子身上的几个人。
被踹飞到一旁地上的几个Beta愤愤不平,下意识冲着顾烆喊道:“你想干吗?想帮助这个女人,就欺负我们没有势力吗?!”
顾烆抬起冷厉的眼眸,薄唇亲启道:“滚开。”
无声的威慑直接镇住几个Beta,再看到顾烆的星盗打扮顿时吓得脸色一白,缩在一边不敢对上恐怖的顾烆,却依旧欺软怕硬用怨恨的眼神盯着那一对母子。
母子两人发现踩在他们身上的人走开了,窒息的空间忽然涌进新鲜的空气,然而过于寂静的气氛又陷入了另一种令人压抑的窒息。
母子低着头,互相搀扶地起身,不敢抬头只敢对着顾烆的膝盖,微颤弯腰道谢道。
“谢谢您帮助我们,其实不用的,只是很小的事情,麻烦到星盗先生了,我们母子也没受什么伤,希望你能宽恕那些误踩到我们的人们……”
缩在一边的几个Beta听到受害者都原谅他们,更加理直气壮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不小心而已!”
顾烆可不是真的为了救人而来,深邃犀利的黑眸盯着母子两人,主要是看着那个女的确定无误后,突然开口说道。
“你是一个Omega,而且还是一个标记没有消除的Omega。”
抱着孩子的女Omega身体一颤栗,将头压得更低了,脏兮兮的灰尘遮挡了清秀的面孔,仍然害怕地抖声说道:“回星盗先生,我就是一个很不起眼很丑陋的Omega,没什么特别的,请、请你放过我……”
顾烆皱眉问道:“标记你的Alpha伴侣呢?”
他对任何一个Omega都不感兴趣。
但是在星盗大本营出现一个珍贵的Omega本身就不正常,特别这个Omega身上还带着Alpha伴侣标记的信息素气味,却和一堆人质住在一起,吃着最差的食物,住着条件很差像集中营一样的地方。
顾烆才不会觉得星盗发现不了一个珍贵的Omega,更不会天真觉得罪恶满盈的星盗还有良心,掳走那么多人却唯独对一个Omega友善,留下来当黑矿工而不是直接卖掉。
何况这个带崽子的女Omega的信息素标记气息深浅不一,是被同一个Alpha长期和近期都标记过,根据信息素透露的信息还是一个等级不低的Alpha,应该是达到A级别的Alpha。
这样的Alpha放到帝国也不算普通,又怎么会放任自己的Omega伴侣在这种地方?
顾烆审视眯起眼睛。
他隐隐有一些猜测,真正的答案应该在这个女Omega身上能得到。
抱着孩子的女Omega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Alpha伴侣,眼睛一下子流出眼泪,把头压得更低了,死死着嘴唇,摇头不肯说。
顾烆看到这一幕饶有兴趣地笑了,半蹲在女Omega的面前,冷漠的黑眸不带一丝笑意问道:“哦?不想说你的Alpha去哪了吗?”
现场的气氛一瞬间紧张凝重起来。
有些被抓来挖矿的人本来不喜欢这一对母子,在此时都忍不住对这对母子感到同情和兔死狐悲。
站在一旁的季慎文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
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多久,太子殿下顾烆会主动帮助一对可怜受欺负的母子,踹飞那几个欺软怕硬的几个Beta。
结果一转眼,真正的‘恶人’成了太子殿下。
母子两人瑟瑟发抖,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生怕招惹了这个即将强取豪夺一个可怜无助Omega的恶霸星盗。
季慎文瞳孔震了又震,在心里着急疯狂想解释,大家真的误会了,太子殿下真的不是这样的坏人啊!
可表面上季慎文还要配合太子殿下的安排,站得像一只不说话的柱子,其实内心早已泪流满面。
——太子殿下啊,这种问法真的有用吗?
结果真的有用!
女Omega怀中的小男孩跳出来,鼓起勇气对上恶人叔叔,张开手喊道:“不许欺负妈妈,就算爸爸和星盗叔叔们一起走了,我也会保护妈妈的!”
旁观的群众也纷纷劝道。
“这位星盗大爷,这个Omega的丈夫其实也是一位星盗,大家同伴一场就放过这对可怜的母子吧。”
“就是,没有被逼着当上了星盗,还要家人受苦受累的。”
“她的丈夫也是个Alpha,等到他回来了,到时候闹翻就不好了。”
就连看守的星盗也睁开打瞌睡的眼睛,出来打圆场,递给顾烆一根烟好声好语劝道:“兄弟,要不就算了,上面有人要求护着这一对母子。”
顾烆瞥了一眼星盗递的烟,冷漠嫌弃地别过头一幅爱答不理的样子说道:“我不抽这种。”
看守的星盗瞬间被气得面红,僵住递烟的手:“唉,你真是……算了算了……”
随后星盗又心痛地从外套内夹缝,拿出一包自己珍藏许久的高档烟。
在这偏僻地方买一包烟都困难,更何况这种高档烟很少有货,就算是星盗自己也只是偶尔馋久了,才万分不舍地拿出一根高档烟点燃慢慢品味。
“这一根总配得上你给我一个面子了吧。”
星盗递了一根高档烟给顾烆赔笑道,眼巴巴地看着顾烆终于肯收下来,又是心疼自己的存货少了一根,但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里是他负责看守被掳来的黑矿工,要是群情激奋起来,真出事了他第一个跑不掉。
顾烆对烟酒之类没有瘾。
只不过他身为S级Alpha的敏锐嗅觉,让他一瞬间就闻到了星盗身上还藏着更好的货,而星盗却只递给了他一根劣质的烟。
从来不见好就收的顾烆直接甩脸色。
偏偏看守的老星盗也是会看人吃菜的,要是换一个小星盗敢不给他面子,早就开始动手教训了。
可光是看到顾烆刚才踹人那几下,快到老星盗都没看清动作,再加上顾烆一身羁傲不逊不好招惹的气势,简直是刺头之中的刺头。
摸不准的老星盗更加小心对待。
顾烆敷衍地叼起一根烟,冷淡深邃的黑眸扫视着一众人等,看得众人都心颤胆寒,仿佛有一个镰刀在他们脑袋上晃悠荡秋千。
在顾烆差不多抽完一根烟后,老星盗又下意识露出恭敬的表情再一次递烟说道。
“我这烟不错吧,星盗老弟要的话剩下的都给你,我们星盗好东西多得是,要不就放过这些不懂事的人。”
顾烆勉为其难地接过烟盒,主要是老星盗肉疼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有趣。
拿到贿赂也没走。
顾烆就这么不点火,咬着烟尾巴,矜贵轻慢的黑眸微抬示意老星盗问道:“那个Omega是怎么回事,我们星盗团的Alpha不至于一个Omega妻子都养不起吧。”
老星盗面露难色,却还是不敢隐瞒顾烆,全都一五一十告诉顾烆。
这个带孩子的Omega也是可怜人,但是来到星盗地盘的人谁不是可怜人。
就算是星盗也不是每一个想做这种将脑袋提在腰上的危险活计,要是被联邦警察抓住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除了很多逃亡别无选择的通缉犯,还有一些是没得选择的小星球流民,家园被虫族占领无处可归或者受不了星球总督等统治者的压迫,干脆跑来当星盗。
只不过老星盗这些人是自愿当星盗的,而这个带孩子Omega的丈夫并不是自愿的。
本来他们就是一对出来家庭旅游的平民夫妻,Alpha丈夫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Omega平时带孩子还经营着一家花店,生活过得平静又幸福,最大的意外就是遇到星盗团。
星盗团抓走了一家三口,Alpha丈夫为了保护家人反抗的时候,打伤了好几个星盗,这下子被星盗的老大看上想收为手下。
起初Alpha丈夫当然不愿意,星盗的老大也没说什么,让这一家三口去荒星挖矿,期间发生了不少冲突。
很多人受不了挖矿的苦,听说打赢这个Alpha就能去当星盗,不用再没日没夜地挖矿,具体是谁指使得就不用明说了。
这个有点两下子的Alpha丈夫一时间没人打得过,再加上他是A级别的Alpha让许多人望而生畏,眼看着Alpha丈夫在矿洞里站稳了脚步,宁愿守着家人挖矿也不愿意当星盗,有些人却等不下去了。
一天。
Alpha丈夫被分去另一个矿洞干活。
虽然Alpha丈夫内心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反抗,结果没过多久有人跑过来,告诉他家人被人推下矿洞,石头砸在身上看上去流血不止,要性命不保了。
Alpha丈夫楞了一下,立刻丢下所有挖矿工具,跑去意外发生的矿洞,看着Omega妻子躺在地上满脸淤青,口吐血沫,身上满是碎石头,怀里还紧紧抱着孩子保护不放手。
罪归祸首还在高一处的台阶向Omega妻子丢石头,甚至嚣张地让她的Alpha丈夫过来较量。
Alpha丈夫一瞬间头脑空白,双眼充血。
等到意识回归后,Alpha丈夫才发现自己两手臂全是挣扎的抓痕,双手染着血污,刚才对他叫嚣欺负他妻儿的人已经躺在地上没气了。
这时候星盗的老大一边鼓掌一边在人群中走出来,拍着Alpha丈夫的肩膀再次对他发出加入星盗的邀请,不会追责他在矿洞杀了人的事情,还说会免费给他妻儿治疗。
Alpha丈夫迟缓僵硬地转头。
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络腮胡星盗老大,低头看了一下染血的手和脚边没气的死尸,最后看了一眼受伤流血的Omega妻子,就算这样了仍然双眼含泪摇头恳求他拒绝的。
但这一举措反而促使了Alpha丈夫的沉默点头,加入了星盗团。
老星盗点了一口劣质的烟,呛得他声音沙哑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对顾烆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就算那个Alpha逃出去也不是身家清白的平民了,我们星盗老大掌握了这个Alpha激愤失控杀人的视频把柄,只要他逃出去被联邦警察抓到也是会被判死刑,还不如安心当一个星盗,还能照顾一下家人。”
顾烆冷瞥了一眼旁边胆怯削廋的母子,勾唇冷笑道:“这叫照顾到吗?”
老星盗叹气:“算是不错的,那个Alpha做星盗后被派出去打拼,每次回来都会带很多物资食物给母子两人,但是似乎是怕当上星盗牵连到母子两人,每次来又匆匆走掉。”
“这有什么用,一看这Alpha就是心存希望,想等到联邦政府派人来救他们的一天,就算他自己当星盗回不去了,也想让妻儿清清白白地安全回去,但是那么多年了,哪有什么人来这鸟不拉屎的荒星,还不如直接将妻儿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顾烆黑眸一深。
他倒是有一丝认可这个Alpha,就算被迫当上星盗也是为了保护家人,很多人不认可下也坚持不让家人踩上星盗这一趟浑水,真正地没办法回头。
或许有一个人真正认可这个Alpha。
顾烆将视线看向一边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Omega女人,害怕却坚韧的眼神,看来她也是支持Alpha丈夫的做法,才忍着被欺负也要待在矿洞这里。
老星盗继续说道。
“照我看就放弃,直接当一个小星盗有什么不好,那个Alpha丈夫不经常来矿洞,有些人看到Omega母子和星盗搞在一起却待在矿洞受苦,反而加倍欺负这对母子,不过平时我会照看一点,才没让矿洞出大事,就是一些刁难的小手段和小摩擦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顾烆笑了。
他倒是有一丝欣赏起这个Alpha了。
在这次任务结束后他不是不可以给Alpha一个机会,引渡到帝国为他所用,洗白档案连同家人也可以在帝国重新开始。
等顾烆离开矿洞后。
季慎文大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太子殿下顾烆,途中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矿洞的场景。
所有人松了口气的脸色,还有刚才旁观的人都主动帮助扶起Omega母子,似乎在太子殿下走后气氛一下子好转融洽了。
季慎文有点一头雾水,情报是得到了,可怎么觉得他和太子殿下成了黑恶势力,明明他们才是正义救人的一方。
不管怎么样他一切都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就好了。
起码情报是准确无误得到了,还是第一次那么轻松,所有人都争相恐后告诉,甚至连星盗递烟贿赂也要告诉……
季慎文忍住不去看,却还是频频关注起走在前面的太子殿下。
在心里默默学习起太子殿下的做法,又觉得他这一辈子也不能像太子殿下这么理直气壮不脸红。
顾烆眼神扫视着矿洞外星盗的分布,一些地方的防守明显不同于刚才的矿洞,连守在洞口的星盗都佩戴着枪。
正打算一会儿用什么办法潜入。
顾烆深敛起黑眸,缓缓打开贿赂得来的高档烟盒,刚拿出一根要点烟,就发现一股强烈古怪的视线。
顾烆皱眉一看,是季慎文莫名其妙盯着他的烟不放,眼神露出点嫌弃又还是忍了忍问道。
“你是也想来一根吗?”
季慎文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抽烟,而且禹丽珠也不让我抽这个,说不健康。”
说到这里季慎文就像热恋中的人一笑。
看得顾烆点烟的手一顿,莫名心堵牙酸,嘲讽道:“你可真行呀,被一个联邦的Omega管成这样,季慎文亏你还是一个帝国人。”
季慎文摸摸头笑着,没有反驳。
顾烆没眼看,冷嗤一声。
继续抽着他的烟,觉得像季慎文这样的Alpha没救了,他就绝不会这样子。
殊不知以后他自己只会更离谱,左时焕冷冷一瞥都不说话,顾烆就默默掐灭了烟头,戒烟了一辈子。
***
“这样看来被掳走的Alpha很多都成了星盗的手下,也难怪明明最需要劳动力的矿区,却缺少青壮年。”
季慎文神情严肃说道,也不知道究竟星盗团有多少人,联邦警察来的人数不够可能都镇压不了星盗。
顾烆敛眸深沉:“星盗团借机收纳新成员正常,就是人太多了,究竟星盗团是要做什么?”
光是顾烆潜入的星盗飞船,就有五百多人的星盗,这还是星盗团其中一支飞船,其他仍然外出的飞船乘载的星盗数量无法估算,而且就算这一个荒星也只是星盗团的一个据点,光一个11号矿洞就有数千人。
粗略估计这个荒星就住着近十万的人。
星盗团说到底也就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团伙,养那么多口张嘴吃饭的人是想建国吗?
顾烆隐隐觉得不对劲。
只是这是联邦内政的事情,与他帝国无关,等到救回被掳走的帝国公民,将来没什么事情他也不会再踏入联邦的土地。
季慎文神色慎重道:“要不让联邦警察那边派多一些人来。”
顾烆没说要不要,只是黑眸深沉地说:“等我们调查完这个地方到底藏着多少个星盗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再说。”
只不过没等他们开始行动。
一道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遍了矿场,闪烁着红色的警报灯光。
“所有人听着,全部上飞船离开!”
“再说一次,矿区发生紧急事件,想活命的全部人都给我坐上飞船撤退!负责哪一个洞穴的星盗队长把人质带出去,让他们排队进去运输飞船。”
“要是有人敢趁乱反抗我们星盗团的,格杀勿论!”
矿洞立刻躁动起来,到处都是跑动的脚步声,藏在洞穴里的星盗都一个个携带着武器跑出来,杂乱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突然要我们离开……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的!”
“真的有人来救我们的吗?我们不走,该死的星盗我们才不要走,终究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暴||动的苗头升起。
止不住的枪声一遍遍地响彻了整个矿区。
警报的红光闪烁下矿区一张张面孔开始变化莫测狰狞。
形势逐渐逆转,看似羔羊软弱的人质张开了獠牙,本就是豺狼的星盗举起枪,为了在羔羊围攻下活下来更加凶残狠毒。
季慎文呆愣住了,眼神示意太子殿下顾烆该怎么办好,不说用也知道联邦巡警来的消息泄露了。
顾烆脸色阴沉不定,黑眸阴鸷气笑了,咬牙道:“联邦警察那边是废物吗,这才过了半个小时不到!”
季慎文眼看情况变得危急,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说:“太子殿下,那边联邦警察内部应该是有星盗的线人,矿区星盗人太多了,就我们两个人单力薄可能挡不住……”
恰好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星盗小头目过来,发现顾烆和季慎文两个杂兵星盗还在外面闲逛,立刻怒视呵斥道。
“你们还不快点集合,星盗老大那边等着人手!”
“挡不住吗?”
顾烆低头笑了一下,再次抬头时一把黑压压的枪口指着星盗小头目,深沉阴郁的黑眸划过一丝淡漠森冷的红光。
“你、你拿着枪想干吗,想造反吗?!”
“砰——”
星盗小头目倒在地上,子弹穿透脑门,死不瞑目地对上一对染血的靴子。
顾烆敛起平静的黑眸,枪口的硝烟未散去,就一次次举枪对准茫茫人群中的星盗,接连几声干净利落的枪声下。
周围突然一片死寂。
无论是充当羔羊的人质,还是豺狼的星盗都停下来,茫然惊恐的目光全部看向站在一片空地中央无人敢靠近的顾烆。
顾烆笑着说。
“那就不挡了,直接动手。”
第054章 第 54 章
在羔羊人质面前十分强悍高大的星盗, 需要几个人凑在一起才有勇气围攻反抗。
可看上去再强悍高大的星盗也比不过虫族,星盗就只能欺负一下普通人,遇到虫族估计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顾烆却是一个连高等虫族看到他都要跑的顶级强大的Alpha, 单兵作战无人可敌, 在他不想再伪装潜伏, 全面张开獠牙时, 一群外强中干的星盗连挡住他半秒的能力都没有。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 星盗惊恐打出子弹, 疯狂喊道:“怪物,怪物, 去死!”
顾烆凭着超凡的动态视觉,却将子弹的速度看得一清二楚,连躲都有点懒得躲了,直线冲向发射子弹的星盗。
一道利刃的光芒闪过。
打光子弹的星盗大口喘着气, 看着硝烟一片和满地的子弹痕, 以为多少都伤到那个怪物,结果一瞬间眼睛被某种锐利的光遮挡。
迟缓了几秒反应,星盗惊恐发现自己说不出话,眼前飞溅出一滩血, 是从他喉咙处涌出的……
随后倒地不起。
顾烆冷淡地甩了一下特制匕首上的血,连枪开起来他都嫌慢了。
要不是星盗团即将乘坐飞船逃离, 光是这样杀下去他都能解决掉一整个星盗团,毕竟他当初就连续几天几夜和虫族战斗都不觉得累, 起码高等虫族还能和他交手几下,普通的星盗却连他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觉得无趣且烦躁。
顾烆皱眉凝眸一扫过人群, 思索着能不能从人群中辨别出属于他帝国的公民,直接带走就回帝国了。
至于剩下的联邦人就归回联邦警察负责了。
然而并没有看到一个穿戴帝国服饰的人质, 再加上经过几千年的人种混合,无论是联邦和帝国人都在外表都没有什么区别,各种肤色、眼睛颜色、发色的人都有根本分不出来。
这就棘手了。
伴随各处的骚乱枪声响起,很有可能就有一个属于他帝国的人受伤丢命。
顾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不小心对上他视线的人,无论是星盗还是普通被掳来的人质都一脸惊慌失措尖叫。
仿佛煞神降世。
“来不及了,季慎文你跑去哪里了!”
顾烆看到季慎文没有跟在他身后,目光冷厉地冲着人群喊道。
明明就是他自己不知不觉跑远了,季慎文还待在11号洞穴附近给人质解开锁链,隔着老远就听到太子殿下顾烆在叫他。
“我这就来!”
季慎文立刻仰着头回应,才回过头继续解开Omega母子的锁链,并眼神诚恳温暖道:“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很快联邦警察就会来了,再坚持一下就能回家了。”
提到家Omega母子双眼含泪,哽咽感谢道:“谢谢你们。”
季慎文笑着回道:“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保护普通人是我们的职责,而且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我的上司,想问清楚你Alpha丈夫的事情帮到你们才这样做,希望你们能谅解,就这样我该走了,上司在等我……”
Omega有些意外愣了下,怎么也想不到两人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一点都不像反而他的上司更像一个顶头的星盗老大。
突然想到一点,Omega张开想问:“请问我的Alpha丈夫,联邦警察会怎么处理——”
但没人回答她。
季慎文早就跑得老远了,就怕太子殿下等得不耐烦。
的确不耐烦了。
顾烆卸下碍事的星盗伪装,冷硬的黑发散落,露出一张足以让忙于逃命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的矜贵俊美脸蛋,年轻的体型高大健硕,穿着黑皮靴子气势凛然帅气。
就是此时的顾烆摆着一张臭脸,双手抱臂,紧拧着眉头不耐烦地看向匆匆赶来的季慎文,眼神不悦道。
“怎么叫你那么久才回来?”
季慎文道歉道:“对不起,太子殿下,刚才我想着多救一些人质,将他们的锁链解开方便逃走。”
顾烆微眯黑眸,皱眉道:“算了,你现在通知我们那边的人,让联邦警察有多快给我多快赶过来,正常的救援方式已经来不及了。”
抬头看向一片黄沙弥漫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封闭的地下矿洞开了一片出口,星盗的飞行器升起到半空。
顾烆黑眸一冷,寒声骂道:“那群废物的联邦巡警,什么时候才有星盗的速度,被我们帝国插入人手就算了,连杂鱼的星盗都可以,漏成筛子了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在顾烆眼里一个在帝国旁边的国家,时不时两国人还有来往通婚的,再加上历史两国敌对过的敏感政治因素,怎么不可能不加以关注。
在联邦各个机构插入帝国的卧底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过来顾烆也不相信联邦不会向帝国派人手。
只不过会不会被他揪出来,就全凭本事了。
季慎文立刻发送密报,很快就收到回复,眼睛一亮道:“太子殿下,那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好。”
顾烆凝视着一艘艘升空的星盗飞船,裂开嗜血的笑容:“在联邦警察赶来前跟着我,有一个算一个,给我留下来!”
季慎文整装待发,举起枪回道:“是,太子殿下!”
另一边。
全然不知将会发生什么的星盗,还在抓紧搬运基地的物资,看到一个棕发高大的星盗站在飞船前一动不动,忍不住劝道。
“高承江,你还不快点帮忙,放心吧,星盗老大派人会把你的家人安全送上飞船的。”
被提到的星盗高承江紧拧眉头,眼神划过一丝黯淡。
高承江就是之前Omega母子的丈夫,A级别的Alpha被强迫当了星盗,做了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
他才不希望家人上星盗飞船,相反他希望他们跑得越远越好,好不容易等到联邦警察终于来的消息,唯一可以逃出贼窝的希望。
可听到星盗老大专门派人去接他的家人,又是想继续利用他的家人要挟他。
高承江眼神流露出狠厉,坚定地握紧拳头,扭头拒绝道:“不了,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一下他们。”
刚想不管不顾冲出去找家人,一声轰隆的巨响下,高承江惊楞地抬起头看天空。
准确地来说看一台刚飞上天的飞船。
驾驶舱的挡风窗破了一个洞,突然有个人影被丢出飞船,高高坠落的星盗发出一声惨叫,飞船后面的螺旋桨还冒着烟。
随后飞船不知被什么人操作着,缓缓降落。
打开舱门。
一堆堆带着锁链的人质茫然惊恐地跑出来,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要死在这场失事的飞船上。
高承江却敏锐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艘艘飞船冒烟的冒烟,失控的失控,驾驶飞船的星盗都觉得见鬼了。
眼瞧着局势要失控,星盗的老大也发现了有两个人捣乱,立刻让所有星盗去抓捕这两个不知死活敢和他们星盗团作对的人。
高承江作为一个实力不错的A级Alpha,当然也被星盗老大定名要他去参与抓捕。
明面上高承江一口答应了,其实心里另有打算。
回到顾烆这边。
连续摧毁了几艘飞船,不可避免引起了星盗的关注,来追捕他的星盗也越来越多。
顾烆这边当然不怕,就是尝到失败的星盗开始奋不顾身地包围他,一时间行动受到阻碍。
每拖延一秒,就可能有一艘飞船趁机逃走。
顾烆眼底划过一丝狠厉,又踹飞一个阻拦的星盗,用特制的匕首插入高速旋转中的螺旋桨。
刀刃和螺旋桨摩擦出火花。
顾烆不管不顾,手臂坚硬地握紧匕首,一点点插入高速旋转的螺旋桨。
飞溅的火灰染黑了他的脸颊,一双锋芒毕露的黑眸却毫无动摇,强制切掉螺旋桨一个叶片,硬生生逼停一艘正在起飞的星盗飞船。
在旁人看来凶悍狂妄得像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看到这一幕的星盗们都开始佩服敬畏这家伙,就是该怎么样的还是怎么样的,害怕颤抖着手臂也要开枪。
不然等这个狂妄的疯子回过头来,第一时间就是解决他们星盗。
无数的子弹齐发——
顾烆面对这么密集的子弹也皱起眉头。
噼里啪啦的子弹打在匕首和飞船外墙壁上,比过年放鞭炮还要响彻频繁。
只是没过多久密集的枪声被一道爆||炸声覆盖,聚在一起的星盗被炸出一个空地,烟雾硝烟笼罩下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慎文捂着额头的一缕焦黑卷发,差一点被炸弹飞溅火苗烧光头发,见到太子殿下的一刻放下手,眼神明亮忠诚地说。
“抱歉,让您久等了,星盗太多调制手榴||弹的时间要花多一点。”
顾烆眼神饶有兴趣,笑了笑向季慎文伸手。
一点即通的季慎文立刻将所有存货都交给顾烆。
随后就看到太子殿下手拿着手榴||弹,以惊人的力气和投射准确度,超远距离准确打击星盗即将升起或者正在飞行的飞船。
一投一个准,仿佛暴力与艺术的结合。
惨的还是星盗,基本上损失惨重,一艘艘飞船受损严重,好不容易逃走的飞船吓得根本不敢停下来,起步就以超出油耗的速度飞奔逃命。
一旁站着的季慎文看到都有一点心有余悸,觉得星盗可怜,有着太子殿下这样的敌人是他们最大的悲哀不幸。
可另一方面想到太子殿下顾烆是站着帝国这边,保护着所有的帝国公民,季慎文又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还有多久,联邦巡警那边才到?”顾烆侧眸问道。
季慎文一愣,差一点都要忘记还有联邦警察要来,看了下回复的密报回答道:“大概十分钟。”
顾烆冷哼道:“再不来,直接让联邦警察原地解散算了。”
季慎文附和地笑了下。
其实他心里也有一点认同太子殿下的观念,比起帝国那边的高效办事效率,联邦内部腐败严重,应对突发事件拖延且效率低下,也难怪联邦比不上帝国了。
为了拖到十分钟联邦警察来。
顾烆和季慎文两人分头行动,简直忙得像救火的消防员,到处都是火灾。
星盗和逃跑的人质混在一起,人海茫茫仿佛黑羊和白羊融在一起,却各自都有伤亡,到处都是求救声。
“我不去,放开我们,谁来救救我们——”
这不就来了。
顾烆紧拧眉头,提起手背擦一下额头流的汗,冷厉的黑眸扫视到底是哪里的求救声。
结果看到一个飞船敞开的舱门前,又是之前那个受欺负的Omega母子呼救,紧紧扒着舱门不进去,手上的枷锁不见了看来是季慎文的功劳。
不过也没什么用,几个星盗抓住了Omega的儿子,绝望的Omega看着哭泣的儿子,也缓缓松下了紧握着舱门的手。
小孩子的哭声也真吵闹。
被烦到的顾烆皱起眉心,不得不迈开腿去阻止这一刺耳的声源。
说话他小时候会这样吗?
顾烆回忆了一下,似乎他就没哭过,最接近的一次就是……
年幼的他在帝国皇宫花园不小心在假山上摔下来,膝盖破皮流血,疼痛差一点让他哭出来,却意外碰到来皇宫花园散步的母后,对着身边的女官温柔交谈,时不时捂嘴一笑。
令正想起身的顾烆不知道为何迟缓了几秒,任由膝盖流着血,混着假山上的泥土灰尘看上去狼狈至极。
从小高傲倔强的顾烆是绝不喜欢将自己狼狈的一面露出来,只不过那天的阳光太暖和,又或者前几天看到他的皇弟皇妹向其他皇妃撒娇的样子。
令他心里有些触动好奇,推开了想扶起他的仆人,学着一般撒娇的幼崽睁大水汪汪的黑色眼睛,紧张忐忑悄悄看向即将走过来的母后。
却没想到一见到他,母后就紧蹙眉头,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带着畏惧厌恶,转身就换一条路。
那避而不及的冷漠态度。
令年幼的顾烆一下子明白了,黑眸变得冷硬,忍着疼痛面不改色地站起来,再也没哭过。
也再也不会以自己的脆弱狼狈,祈求一个人会回头看他。
回到现实。
顾烆冷漠地一脚踹开挡路的星盗,三两下解决抓住Omega母子的星盗,顺势将星盗身上的枪丢在Omega面前。
“会用吗?”
刚从被星盗抓住绝望中还反应过来的Omega,茫然苍白着脸色抬头看向高大的顾烆,又在看到倒地的星盗时,紧绷的神经才缓过来,微颤着干涩的唇道谢。
“谢谢你,是联邦的警察大人吧,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子两。”
“错了,我不是。”顾烆冷漠纠正道。
Omega母子又陷入了迷茫,还是作为母亲的Omega主动打圆场说道:“那你一定是勇敢的好人,谢谢你冒险救了我们。”
一个帝国人被联邦人称赞是好人,这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顾烆扯动嘴角笑了下,又很快收敛起来说道。
“联邦的警察还没来,不过还是十分钟就来了,凭着你们自己怕很难走出去,外面太多星盗了,我没空管着你们,所以会用枪吗?”
Omega母子两眼懵逼:“啊?”
顾烆压下眉头,又变得不耐烦道:“枪,拉开保险栓,就能开枪保护自己走出去。”
Omega在顾烆凌厉的视线下,胆怯地说:“那我试一试。”
说完Omega捡起星盗尸体旁边的枪,恐惧地不去看,捡起枪摸索怎么使用,又鼓起勇气看向顾烆。
在顾烆注视的目光下,Omega拉开了保险栓,往上天空扣动扳机。
“砰——”
成功了!
Omega激动地看向顾烆。
本以为冷酷的顾烆不会回应,没想到还是对她说了一句:“做的不错,只不过下一次最好对准星盗,而不要又浪费一颗子弹。”
顺便又教了几个用枪的技巧,Omega听得很认真诚恳地点头。
只不过放松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
没等顾烆抽完半根烟的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密集杂乱的脚步声,立刻令顾烆不悦地皱起眉头。
掐灭烟,踩在靴底下。
顾烆危险地眯起眼,对一旁练习的Omega母子说道:“有星盗要来了,往西的方向跑,这一次可不要被星盗轻易抓住了。”
Omega母子担忧地看向孤身一人的顾烆。
顾烆冷厉眼神,催促道:“快走,不要碍事!”
这一下子令Omega母子机灵抖了一下,立刻跑动起来说道:“谢谢你,请你一定要保重!”
小男孩也牵着Omega母亲的手,回头看向英雄一般高大强壮的顾烆,眼睛亮亮地喊道:“加油,帅气叔叔!你一定会打败星盗坏人的!”
叔叔?
顾烆眉头一皱想到。
他今年才二十岁不到,正值Alpha巅峰的成长期,怎么就一下子变成叔叔了。
果然他不喜欢小屁孩。
打岔片刻。
一群二三十人的星盗跑过来,似乎知道了顾烆等人的棘手,携带着危险的重型武器火箭筒前来,连枪械都换了高一档次连发的机关枪。
架起的火箭筒对准了一个人站在中央的的顾烆。
顾烆看着那一些非军方途径很难得来的武器,眼底的冷意越发森寒,就算是他是S级Alpha,也不是傻子白挨这么一下。
偏偏那些星盗吃过顾烆的亏。
知道他速度快得惊人,一旦他消失在视线下,肯定是在收割着他们星盗同伴的性命,所以都发疯地开枪,仿佛子弹不用钱。
密集的机关枪子弹企图逼得顾烆无处可逃。
哪怕顾烆换了一个位置,架起的火箭筒也始终对准他的方向。
顾烆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也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区区的星盗还不能留住他!
顾烆冷凝着黑眸,直视着对准他的火箭筒,手握着的特制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蓝色凝光的武器。
只是下一秒事故突发。
带着帽子的一个年轻星盗将对准顾烆发射的火箭筒,突然往上抬,对准了一无所有的天空。
准确的说不是一无所有了。
发射到天空的火箭炮||弹受到重力的吸引,开始直线加速地往下坠落。
带着帽子的年轻星盗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群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星盗……
“轰隆!!!”
升起了一股小型蘑菇云。
几十人的星盗势力顿时瓦解,死的死,残的残,侥幸活下来的星盗悲愤指责逃过一劫又或者这劫难就是他带来的年轻星盗。
“高承江!你是疯子吗?!发神经害死我们那么多人!”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
高承江用着平静到可怕的语气回答,又捡起死掉星盗的机关枪,开枪射向存活下来的星盗。
死亡的阴影再一次笼罩在星盗们的头上。
目眦欲裂的星盗们顾不上他们本来的目标,拼命踩着同伴的尸体逃离,只不过在一声声枪声下越来越多人倒下。
反应过来的星盗意识到这样不行,立刻分散开来,分头行动怒红着眼冲向高承江攻击:“高承江你这个星盗团的叛徒,我要跟你拼了!”
“我从来不属于星盗团,又谈何而来的叛徒。”
高承江面对扑近的星盗,机关枪用不上了,就近战开始动手,被几个星盗围攻下还有条不紊地反击。
凭着A级别Alpha的力量和反应速度,再加上被迫加入星盗团这段时间的锻炼实战,几分钟后所有的星盗都倒在地上卧地不起。
旁观的顾烆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出星盗团内部叛乱的好戏。
姗姗来迟的联邦警察也终于到了。
一艘艘带着标志的舰队整齐排列地从天空飞过,并不断向剩余的星盗发出警告和安抚人质们。
“地上的星盗听着,你们已经被联邦巡警包围了,请立刻放下武器!放开人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
“反抗的星盗不要怪我们的舰队导弹没眼!”
“束手就擒的星盗可以从轻判罪!”
高承江脱下帽子,仰望着自己盼望已久的联邦警察,满是沧桑红血丝的眼睛被过于耀眼明亮的阳光刺痛,想放声大哭却哭不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结束了。
高承江低下头,紧绷许久的身体一下子松懈,连带着僵硬的背脊弯下,噗通一声半跪在遍地星盗尸体的地面上,手上的机关枪也滑落到脚边。
顾烆走到了他面前。
高承江疲惫地抬起头,看到来者是顾烆率先开口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的Omega妻子和孩子,不然我也不会放下心去对付星盗。”
顾烆也明白了。
这家伙就是Omega母子的Alpha丈夫,被星盗老大耍阴险手段强迫当了星盗的那个。
高承江继续说道:“你是联邦的警察吧,我虽然穿着一身星盗服装,但我并不是自愿当星盗的,要是你想知道关于星盗团的一切信息,我全都可以告诉你,星盗团内部有多么头目……”
在高承江将星盗内部情况讲得差不多时,突然拿出一张纸递给顾烆。
“其中我想过逃离这里的办法,只可惜都失败了,但有次我误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信任你是个好人,希望得到这些信息,能彻底将这个星盗团摧毁,这样就不会再有平民百姓受苦了……”
顾烆接过了那一张纸,发现是简略的地图,其中有一处用红色笔迹标记住。
没等顾烆再多问几句。
“最后希望你能带一句话给我的家人,让我的Omega妻子阿惠不用再等我了,消除标记也好,以后改嫁也好,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我会永远思念他们——”
高承江心存死志,举起枪顶着自己的脑门准备自裁。
他迟早也会被联邦警察抓住,发现他早就是一个杀过人的星盗,与其等到被判死刑,还不如这样以死掉,不用拖累家人。
高承江阖上眼,扣动扳机。
但一旁看着的顾烆又怎么会放任,高承江这样一个有意思的Alpha就这么浪费死掉,当即就阻止了他。
枪被打飞。
一声枪响下,子弹却从高承江头顶飞过。
高承江睁开眼,失望地发现自己还活着,沧桑疲惫的眼睛看向顾烆说道。
“警官你不用救我了,救了我也没用,进了星盗后我已经做了很多伤害无辜的事情,不可能做回那一个清白无罪的联邦公民,我的家人得到救援我已经心满意足,没用任何遗憾了。”
顾烆却笑着说:“做不了联邦的公民,要来做我的帝国公民吗?”
高承江惊楞抬头:“什么?”
顾烆:“我不是联邦警察,救了你,救了你全家的我是一个帝国人,你欠下的债也应该还给帝国,我现在要求你立功赎罪,为帝国做事你愿意吗?”
高承江瞳孔地震,陷入两难。
他偶尔会羡慕隔壁帝国的强大昌盛,却没想过放弃作为一个联邦人的身份,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是毫无疑问的联邦人。
可是……
救了他全家的却是帝国人,与联邦敌对的国家公民。
陷入两难困境的高承江头捶地,恨不得刚才就死在那一颗子弹中不用在苦恼,可最后还是攥紧拳头咬牙道。
“我可以把命还给你,但我真的不能这样做,要是被外界知道了,我的家人该怎么面对周围非议的目光……”
顾烆冷笑道:“你放心,你还没有那个本事,我想让你做的只是再一次混入星盗团,给我透露情报。”
从来没有一个星盗团能令顾烆那么恼火过。
要不是这个星盗团主要活动轨迹在联邦范围内,顾烆早就带领帝国的军队来剿灭这一个敢掳走帝国公民胆大包天的星盗团了!
高承江惊楞:“就这样而已,只要我混入星盗团立功赎罪吗?”
顾烆冷漠道:“不然呢,正好见过我和你见面的星盗都死光了,这一次星盗团损失惨重,你趁机混进去得到器重,再给我传递消息。”
“当然作为交换,我会派人帮你照看你的家人,等到事情结束后把你的档案洗白,你之后想干嘛随你。”
话说到这里。
高承江握紧了拳头,似乎他也不可能拒绝了,他既不想离开家人,也不想放过害得他们一家凄惨的星盗团。
“好,我答应你!”
顾烆丢了一个黑色通讯器过去,高承江慌忙接住。
“通讯用的工具,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了,就算在信号屏蔽的地方都能收到,你可以用这个发情报给我,等你的家人安定下来,我也会把他们的现状跟你说一声。”
高承江再次看向手中普通无奇的黑色通讯器,眼神多了几分郑重。
“好了,废话不多说,你该去赶最后一艘逃跑的星盗飞船了。”
“是!”
***
等到高承江走后。
顾烆拿着他给的一张粗糙地图,还真的开始寻找起来红色标记的位置,穿过一个个洞穴,仿佛迷宫一样。
幸好基本上星盗都走光了,省下很多麻烦。
顾烆几乎走到洞穴最深处,周围的墙壁开始是金属钢板打造,就连监控的摄像头也开始多了起来。
本来不觉得高承江给出了的情报会有什么特别的,看到了这一幕的顾烆却眼神陷入思索。
踏进一扇自动打开的铁门。
顾烆没有防备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是长长的走道,还有……
开始喷出大量微毒使人昏迷气体的机关。
很快整个走廊就充斥着奇怪的气体,要是有人走进来肯定会被昏迷,而且身后的大门早就关闭。
对于顾烆来说这一点微毒的气体,很快就能被他身体新陈代谢排除体外,根本影响不到他什么。
只不过很快更多机关迎接他。
顾烆眼底升起了一些兴味,来了一场机关迷宫闯关游戏。
幕后指挥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看似平凡的机关都被他玩得险象迭生,危机四伏,一不留神就会掉入他预先设定好的圈套中。
尽管换一个人来就是妥妥的死亡游戏了,但也就顾烆废了一点功夫破解完全部的机关,来到最后一扇密码大门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此时在外面等待许久的季慎文,看到联邦警察全都来了,太子殿下却不见人影,着急打电话过来。
季慎文:“太子殿下,你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顾烆随意看了一眼门旁边的摄像头,富含深意地笑了一下说道:“碰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多待了一会,等下就回去。”
说完就挂断电话。
顾烆收回了黑色U盘,被破解掉密码的大门缓缓打开。
密闭的室内自动灯光亮起。
空无一人。
里面的景象令顾烆眼底多了一丝凝重,迅速开始行动,将一个黑色的U盘插入室内中央的一台机器接口。
顾烆不断扫视屏幕出现的数据,拦截幕后之人的信号来源。
最终被他找到了。
只不过顾烆看着屏幕上的地址,眼神陷入了一阵迷惘沉默。
——地址在联邦主星。
——他最想避开,看来又避不开的地方。
第055章 第 55 章
看似空无一人的密室。
占地面积极大, 数千平方米,到处齐齐摆着一架架不是星盗能得到的机甲,和各种类型连顾烆都少见的危险品武器, 仿佛一处机甲武器的军加工线。
各种调试到一半的巨大机甲露出内部的金属骨架和线路, 仿佛一具具被剖开身体的怪物巨人, 后背插着各种带电的管路, 心口的驱动核心时不时发出红光, 却安静得像在沉睡, 一动不动等待它的科学家到来。
所以在顾烆第一眼看到时就神情凝重。
这不是该出现在星盗大本营的景象,一般的星盗可没有脑子玩得动这个。
一开始顾烆拿着高承江的地图, 还以为是什么星盗的藏宝图,大概会放着星盗烧伤掠夺得来的金银珠宝。
就像古地球时候流传下来的童话书所说的加勒比海盗。
海盗会把毕生所掠夺的钱财珠宝通通放在一个地方埋起来,只流下一张记录宝藏的地图,特别是一路上都有机关陷阱就更像了。
结果。
宝藏是没看到了, 却是一堆武器危险品。
这就意味对于幕后的人来说, 这些东西比一般的宝藏更为珍贵,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稍微想一下都知道幕后的人图谋不浅。
在顾烆飞速破解实验室的资料,看着一幕幕武器机甲测试的资料数据, 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他驾驶过无数类型的机甲,甚至有时候在和虫族战场上的紧急情况, 还要自己动手修,也称得上对机甲了解不少。
要是按照这里的数据是真实无误的。
可以说做出来的机甲性能十分优越, 不亚于帝国一些老牌机甲设计大师制作的顶级机甲。
为此,肩负着整个帝国的顾烆果断复制了这一份这里的数据, 打算之后交给帝国的机甲工厂,根据这一份资料仿制改良出新多几种机甲。
反正也是造福全人类。
顾烆将什么机甲专利权抛在脑后, 躲在星盗贼窝偷偷研究的老鼠也不敢来找他。
只不过当顾烆看到一份多重加密的资料文件,脸色变了变,眼神前所未有的沉重骇人。
《人类的意识转移到机械身体实验》
失败……失败……有微薄的意识被激活……失败……是个白痴……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暂停实验。
人的大脑太过精细脆弱,机械身体还是太粗糙,无法容纳充满智慧的人类。
换一个研究方向。
既然单纯的人类不行,将虫族和机械身体融合,匹配出一个适合装下人类大脑的容器可行不。
实验第57次,用低等甲壳类虫族做实验,插入营养液导管,摘除虫族的器官,将心脏换成机甲的能量核心驱动,而大脑……放入生物芯片……
成功了……又失败了……
“轰隆——”
正当顾烆沉浸于这一份资料时,幕后的人可不能放任他继续看下去,没过多久顾烆的背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不知什么时候地面渗着一滩蓝绿色的黏液,一个庞大的黑影张开翅膀向顾烆走来。
顾烆不慌不忙收起黑色U盘。
通过机器屏幕反光,看着身后一个带着机械翅膀的诡异虫族和机甲混合体,猩红的复眼泛着冷意狂躁的光芒,身上蓝绿色的黏液顺着甲壳滑落,却散发着一种微妙的腐臭味。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了然,薄唇轻启道:“果然,是失败了。”
看似活着的甲壳虫族,其实在一步步迈向死亡。
身上的蓝绿色黏液应该就是保护机体的营养液,可是也没有特别大用处,只是将甲壳虫族泡在营养液中沉睡,降低它的活动所消耗机能,仍然不能阻止它的身体开始腐烂发臭。
对比虫族庞大到几乎到天花板的体积,顾烆就像一个地面上渺小的蝼蚁。
顾烆站姿随意,眼神淡漠没有将虫族放在眼里,反而看向虫族身后一个亮着红光的摄像头,语气森冷道。
“看来真的不能放过你们了,敢做这样虫族机械体机甲融合的实验,要是真的被你们做成功就麻烦了。”
看似渺小的身体一步步走向虫族。
收到指令的虫族开启狂暴状态,张开的机械翅膀扇起一阵狂风,吹到架子和杂物东倒西歪。
顾烆插兜一脸冷淡地看着。
虫族复眼盯着唯一的活物,兽性本能驱使着虫族的饥饿感,本应该流淌的酸液,却因为失去肠胃化成另一种焦躁,张开口器向顾烆冲来,连同舌头一起被改造的火焰喷||射器。
顾烆稍微动了一下,便瞬间消失在虫族的复眼中。
没有目标的虫族暴躁饥饿地发出嚎叫,肆意破坏实验室的物件,掀起一阵阵尘土飞扬,心口处的能量驱动核心不停发出红光。
消失在视线中的顾烆冷眼旁观这一幕,他在思索着一些事情,也在等待着。
突然间。
不停嚎叫的虫族安静起来,转身面对着顾烆藏身的方向,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顾烆冲去。
就算顾烆为了测试,临时急转弯改变方向,虫族冷静有条不絮地冲向他,精准地仿佛在他身上装上了定位器。
顾烆不慌不忙,黑眸闪过一丝兴味,勾起嘴唇想道:“终于来了,幕后的人。”
在机关那里,顾烆就玩得很尽兴,他从不相信幕后那个人花时间弄出来的东西,是一件劣质的无用品。
现在就开启第二场博弈。
顾烆眼里划过一丝兴奋认真,难得可以活动一下手脚了,希望这玩意能多撑住一会。
果不其然。
原本笨拙的低等甲壳虫族一下子速度飙升,堪比高等虫族的速度,锋利的上颚疯狂袭击,所到之处钢铁都被绞杀,仿佛纸片一样脆弱。
连顾烆都一时间暂避锋芒,矜贵的黑眸却愈发兴奋起来。
在幕后之人的操纵下,笨拙的虫族仿佛一台精密强大的杀人机器,发红的甲壳躯体冒着滚烫的烟。
顾烆也再一次提升到肉眼难见速度,高高弹跳起身,一脚踹到虫族的后壳,爆发力的力道直接让虫族顺着惯力趴在地上,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可早就被操控的虫族,不顾躯体的损伤疼痛,一瞬间扭曲着肢体一甩出去向半空中坠落的顾烆。
顾烆用手臂格挡了一下,却还是被带着尖刺的虫族肢体,划伤了那一张俊美的脸,血液渗出来染红了半张脸,显得那一双兴奋的黑眸愈发诡异
擦都不擦一下。
看着已经爬起来,断了一个肢体的虫族发出痛苦的嘶鸣,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他走来。
痛苦的虫族面孔,冷静如机械的肢体动作缓缓站起,带着一分暗藏的兴致杀意。
有趣至极。
顾烆笑着问:“怎么说都是你辛苦实验得来的,就这么浪费好吗?”
回应他的是又一击虫族毫无保留的攻击!
顾烆挑眉看着一旁裂开的钢铁地面,以及虫族开始颤抖的前足,薄唇勾起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替你心疼了。”
虫族再次高高举起前足,重重打下,一次次的攻击使得室内狼藉一片,平稳站立的地方都没有。
碎掉石块却只是稍微蹭到一下顾烆的衣摆。
造成这一切的罪归祸首虫族不停地发出惨叫,仿佛被击中的是它自己,身体难以承受冒着烟,不停加速加速——
吃过一次亏的顾烆可不敢再小瞧,要是输了就丢脸大了。
在危险如刀尖行走一样的方式逼近,直面虫族带绒毛尖刺的前足,看到再一次为了击中顾烆不惜扭曲的肢体。
顾烆扬起一丝放肆张狂的笑,顺着袭来的前足,不躲不避反方向抱住一下子连前足带机械骨头扯掉。
一把将拔掉的前足甩在一边。
虫族仰头发出嘶鸣,剩下一个的前足却更加凌厉狠辣地砍向顾烆。
可惜早就看穿的顾烆没过多久,就将虫族的前足、后足连同机械翅膀一个个摘掉,再无支撑地轰然倒在地上。
最后虫族像一只蛆虫在地上无助蠕动。
顾烆却难得有一分谨慎,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半蹲着面对失去所有手脚的虫族,看着它那一双饱含痛苦的复眼,对着幕后冷漠无情的操控者,扬起挑衅又嚣张的笑问道。
“没有其他手段了吗,我本来还在期待的,看来也就这样了。”
回应他的却是一瞬间幕后之人断开与虫族的连接。
紧接着地面温度急剧升高。
仿佛幕后之人恼羞成怒一般,就在这个实验室内,提前布置的自毁装置开启,是一连串爆||炸声,企图将顾烆这个人炸死活埋在这里。
顾烆抬头看了一眼频频掉下的天花板,黑眸蔑视道:“真是玩不起。”
恐怕爆||炸过不了多久,本就是由结构不稳定脆弱的地下矿洞就要坍塌了,顾烆可不想到时候挖洞出去。
只不过走之前……
顾烆冷淡俯视着地上蠕动的虫族,被改造后的躯体差不多都毁掉了,横截面的身体呈现腐烂冒烟的焦黑色……
为了适应上和他战斗,被改造的虫族不断强迫提高身体机能极限,承受不了的细胞寿命骤降,细胞基本耗尽能量死光了。
不过就算什么都不做,一个实验失败品也活不了多久。
失去幕后之人的操控,虫族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却一点点停止动作,睁着一双模糊的复眼,气息薄弱地望着高高在上俯视着它的人类,没有任何求生欲望,像是期待等待些什么。
“从来没想过我会对虫族说这一句话,安息吧——”
顾烆眼神冷淡举起匕首,一瞬间切掉了虫族的脑袋和神经,失去所有神经感知痛苦的虫族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再动了。
流出的液体也不是虫血,而是一滩粘稠的蓝绿色营养液。
虫族体内早就被掏空,换成一些维持生命体的机械动力装置,仿佛一个披着虫皮的生命体机械机甲。
就算顾烆杀过无数的虫族,也没想过折磨自己的敌人。
不得不说幕后的人真是厉害呀,连生命力顽强的低等虫族都承受不住摧残,这手段连虫族都感到恐惧。
这就令到顾烆更想抓住幕后的人了。
切开虫族外壳。
拿到了一颗具有生命迹象会动弹的芯片,遍布红色的血丝连接着芯片和虫族的大脑神经,现在都被顾烆拿出来了。
顾烆眼底有些诧异,端详着芯片说道:“这就是资料上所有的生物芯片吧,居然拿出来还活着。”
只是没时间研究了,爆炸的火光快要弥漫整个密室。
顾烆拿容器装下了一些蓝绿色的营养液,继续把生物芯片泡在里面,揣在兜里就快速离开地下洞穴。
不得不说这一次收获不浅。
***
外面。
联邦警察终于来了,一群群受困的人质围上去,不知道的以为被包围的联邦警察才是人质。
就连刚到的联邦警察都惊讶了居然有那么多人,连忙呼叫大部队,派更多人员来维持秩序,帮助受困的人质们,以及逮捕没来得及跑掉的星盗们。
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飞船都装不下那么多人。
可地下矿洞就传来一阵阵爆炸声,没过多久就塌陷了,又引来一阵阵尖叫惊呼。
季慎文正着急联系不到太子殿下,看到矿洞倒塌的一瞬间瞳孔震惊,刚想去查看情况,就看到灰尘弥漫的塌陷洞口走出了一个人。
靠近看清楚一点才放下心。
季慎文跑上前,却看到顾烆脸上受了点伤,惊讶问道:“太子殿下,你去哪里了,怎么联系不到你还受伤了,要不去找联邦的医生处理一下?”
顾烆拍了拍头上的灰,掉了一路都快把他黑发染成土黄色了,脸颊被虫族划伤的位置已经结疤了。
“我这只是小伤,先把这个拿回去检测。”
顾烆顺便将一路放在口袋的容器丢给季慎文,又说道:“准备一下,我们回去联邦主星。”
季慎文刚接住容器,想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听到太子殿下顾烆突然改变主意的消息,忍不住好奇问道。
“可您不是说回帝国吗?”
“遇到一个棘手的人,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兴致,就连他都吃了小亏,换做季慎文这个经验浅薄的年轻Alpha,恐怕不是幕后之人的对手。
季慎文神情一下子慎重起来,联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也会受伤,紧张地皱着眉头说道:“明白,我回去立刻开启调查,请问太子殿下那个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我们加派人手吗?”
“暂时不用,有人走过来了……”
顾烆看着不远处一支穿着联邦警察队服走过来的人。
为首的中年警察走来不留痕迹地打量了顾烆和季慎文两人几眼,然后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你们好,我们是联邦警察来调查这一次的星盗事件,有目击者说你们救了很多人,同样我们警察也是来表达感谢的,等一下要不来我们联邦警察局放松慢慢聊,我作为第27区边境警察局副局长对你们的事情很感兴趣。”
季慎文将担忧的视线看向一旁的顾烆,却看到顾烆轻微地摇头。
顾烆黑眸一敛,冷声道:“这里星盗发生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恕我们没有时间去一趟警察局了。”
中年警察身边一个愣头青年轻警察立刻不满道:“作为一个联邦公民,你理应配合我们的工作!”
中年警察呵斥道:“小李,不能无礼,更何况这一次是我们有求在先。”
中年警察转头对顾烆发出邀请说道:“我其实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加入联邦警察队伍,相信有你们这些有能力的年轻人在,能更好地保护联邦的安全。”
顾烆审视地看了一眼中年警察,还是拒绝道:“不用了,等你们抓住联邦警察内部的叛徒先吧。”
讲到一半,顾烆嘲讽冷笑一声:“据我所知,星盗早早就得到消息撤退,你们联邦警察姗姗来迟,星盗都跑得差不多了才来。”
年轻联邦警察小李怒视:“你这是说我们联邦警察无能吗?!”
中年警察皱眉,被一个平民指责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就算他们内部出了问题也是自己人的事情,由不得外人指指点点,本来还有一点欣赏这两个能力不错的年轻人想拉拢作为下属,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中年警察严肃呵斥道:“我们内部做事当然自有章程,每一次行动都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不是你们这些外人想得那么简单!”
一看就是推卸责任,并不打算调查内贼的事情。
“觉得我没有资格管吗?”
顾烆勾唇笑了一下,手指夹出一张证件,上面印着联邦官方的刻章,矜贵傲慢的黑眸微抬,仿佛高高在上俯视联邦警察一众说道。
“联邦最高机密调查局,我是负责这一次星盗抓捕拯救人质行动,算得上你们的上司了吧,本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你们联邦警察派人来,没想到你们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本来还有些恼火的联邦警察们一下子失声了。
警察内部也听过什么联邦机密调查局的事情,一般是处理联邦的重大机密事务,包括机密情报、官员腐败、战争、绑架、间谍等。有一些官员和大人物就是被他们带走,基本上就回不来了,就算涉案被带去询问调查的人都闻风丧胆,安全回来后都不敢细说。
可一般不会直接管到警察头上,他们这些普通的边境巡警,从来没想过还有一天会遇到联邦机密调查局的人。
观察到一众联邦警察不敢直视抬头,尴尬沉默的气氛,太子殿下身为帝国人,却理直气壮毫不心虚地训斥一群联邦警察!
季慎文一边看得目不转睛,一边心惊胆跳地祈祷,太子殿下千万不要玩出火呀,要知道他们的联邦机密调查局证件是真的,但是权限是最低的那一等。
就是外部成员,就相当于最多人数的线人。
毕竟联邦机密调查局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他们帝国的间谍要渗进去也非常困难,拿到一张外部成员的证件实在不容易。
为了他们任性妄为、突发奇想要来联邦的帝国太子殿下,整个帝国的情报秘密机构加班加点,制作了多重身份,只为了万无一失保障太子殿下的安全。
就连季慎文在陪同太子殿下远赴联邦之前,也被自己的爷爷父母、上司、各种帝国历史书教材上叫得出人名的老一辈叮嘱,要是太子殿下出事了,哪怕季慎文冒着生命危险,调动牺牲帝国在联邦经营多年的全部布局,也要救出太子殿下。
然而……
“怎么不敢说话了?”
顾烆轻蔑一笑,丝毫不畏惧一群脸色难堪的联邦警察,依旧嚣张肆意得欠揍。
要不是没人打得过他……
旁观的季慎文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幕,感觉心脏快要骤停了。
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一段刺激惊险的帝国大学生涯,隐瞒真实身份的太子殿下揍遍了前来挑衅的Alpha同学,就连校长都包庇他。
季慎文捂着胆小的心脏,觉得他有一天出事,都不会等到太子殿下出事的一天,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可这里是联邦的地盘呀,太子殿下求你给一点面子吧!
嘴硬的联邦警察小李不服气:“谁知道你这个证件是不是真的,除非你给我看看!”
顾烆冷笑一声,还真的递过去说道:“到这地步还不死心,行吧,你可以拿去查,但是一旦我的证件有任何损伤折痕,后果自负。”
明晃晃的威胁,换做另一个人敢这样说话都要被联邦警察逮捕了。
可面对过不少穷凶极恶歹徒的年轻联邦警察小李,却在接过一张薄薄的联邦机密调查局证件时,开始后怕得罪人了,手都在颤抖,头脑一片发白。
骑马难下的小李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看了两眼证件上的编号和照片,确定是眼前这个气势不凡的Beta,再多的年轻联邦警察小李也不知道了。
他就是一个小联邦警察,怎么知道这种连他顶头上司都对付不了的人啊!
最后还是中年警察从小李手中接过了证件。
作为副局长的他多少还是知晓一些,打了一通上级电话,对照着顾烆证件上的编号询问一遍,确定无误后,客客气气归面带微笑还给顾烆。
“联邦调查局同志,辛苦麻烦你们了——”
顾烆随意收回证件,冷淡轻慢的黑眸一扫联邦警察的面孔,意味深长地说道:“确实有一些麻烦,我们就不去联邦警局坐一趟了,或者说……该请你们一起去联邦调查局坐一下。”
一瞬间气氛变得凝重紧张。
一些没多少心理承受能力的联邦警察脸色发白,额头紧张地渗着冷汗,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联邦机密调查局的人抓走一去不回了。
中年警察眼神一冷,却不得不干笑道:“这不符合规程吧……”
顾烆冷笑道:“还没想清楚,想拦住我吗?”
丝毫不顾及一众的感受,顾烆随机指了一个比较瘦的联邦警察,挑起黑眸看向中年警察嚣张笑着说道。
“要不就先审问他,看看是不是他向星盗暴露了情报,害得我联邦机密调查局跑掉了一条大鱼!”
这令顾烆十分火大,害得他没有将全部帝国公民解救出来。
众人都明白顾烆是明目张胆扯大旗,在找联邦巡警的茬,但奈何他有理有据,某种程度也是他们理亏。
眼瞧着一步步那个吓到脸发白联邦警察的顾烆,中年警察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可以谈条件!”
“条件?”
顾烆黑眸平静看向一众神情紧张的人等,连对付星盗都没有那么紧张认真过吧,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敌人。
就连他派去的帝国间谍,也比这一群吃白饭的人对联邦有用吧。
这样一想顾烆觉得亏了。
顾烆嗤笑一下:“将人交出来,要是被我找到上报给联邦机密调查局,到时候就不知道是哪一些人掉官帽子,顺便掉下来一些多余的脑袋……”
“你说呢,副局长?”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戏谑威胁,扬着坦坦荡荡的笑容,一张过分矜贵俊美的面孔在众人面前却比恶鬼还恐怖渗人。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生怕晚一步就被比星盗还恐怖的人拉走。
“我举报,在得到星盗消息时候,我看到XX拿着通讯器不知道发什么信息!”
“这样一说,我也看到XXX偷偷离开,是不是也和星盗一个团伙的!”
“那我也举报,XX和XX在一次巡逻上在飞船偷情,辣眼睛!”
“卧槽,你们不要乱说话了!”
“……”
接连不断的发声,互相爆料揭短。
顾烆黑眸深沉,对着脸色苍白的中年警察笑着说:“看,这不就找到线索了,也没有那么难吧,副局长。”
中年警察抬起前所未有凝重沉重的眼睛,对上这一个三言两语就挑拨人心离间他们内部的可怕人物,攥紧了拳头泄气道。
“是,剩下的一切听你指挥吧。”
中年警察也知道自己的属下什么德行。
本来现实就并非除了黑就是白,偶尔他们也会收取商人的过路费和保护费,不然经过一层层经费的克扣,普通联邦警察的工资难以应付家庭一个月的开销,还冒着对战星盗的生命危险。
通常一些偷拿赃款的小事,中年警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中年警察做到副局长这个阶层,也是不可免俗地有一些灰色收入,不然每个月维护舰队飞船的开销就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上面的经费补贴总是一再拖延。
何况边境局势复杂一直以来星盗都除不尽,大部分是亡命之徒,中年警察就算抓到了星盗有时候还会被要求放回去,因为这些星盗有后台,其实有隐藏的大人物支持。
年轻时候的中年警察还会愤世骇俗,事情经历一多了身心疲惫,也只能做一个随波逐流的普通联邦警察。
偶尔会羡慕另一边生活安定昌盛的帝国人。
中年警察消沉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等到内贼抓得差不多,看着一张张多出来的惶恐面孔,连同通讯器勾结星盗的信息人赃并获。
人数还不是一两个。
要是普通的贪钱就算了,偏偏涉及到那么多无辜联邦公民的性命,就算他想包庇也不可能的。
中年警察阖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对上顾烆说道:“人你带走吧,他们罪有应得。”
顾烆黑眸一深。
在最初他还是有一丝相信这个中年警察能妥善处理,所以让季慎文不用过于慌张,因为他得到关于这个中年警察的档案资料,就有关于他抓捕星盗的很多功绩,甚至多次身受重伤住院,在他巡逻范围内的联邦治安都比其他边境区域地方好得多,算是一个不错的好警察。
正是因为如此,顾烆才在后来特别失望。
顾烆皱眉道:“一些被抓住普通违规的人,不涉及到勾结星盗的,调查局没兴趣管,你可以带回去。”
中年警察惊讶抬眼,哆嗦着嘴唇,感激道:“谢谢你的宽宏大量,我会把他们带回去开除,重新肃清联邦警局的风气。”
顾烆挑剔地扫了中年警察两眼,‘啧’了一声,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了,不耐烦地说。
“行了,再有下一次,你也给我一起去联邦机密调查局了。”
“是是是!”
***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
季慎文看着事情告一段落,差点以为得罪了联邦警察要走不掉,没想到一台崭新的飞行器放在他们面前。
“要是我没看错,是刚才和您说话的那个中年警察给的吧?”
“嗯,他说是谢礼。”
顾烆冷淡地回应,顺便坐上了飞行器的驾驶舱副座,大长腿一伸长准备合眼睡觉,待在星盗的地盘他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季慎文两眼懵逼,什么谢礼?
谢他们送一群中年警察的下属去坐牢吗,这世道他突然不懂了。
顾烆看飞行器迟迟没开启,不耐烦睁开眼,看着发呆动的季慎文皱眉说道:“还不走,去联邦主星要几天?”
季慎文立刻坐上驾驶舱,查看导航路线回道:“最快三天就到。”
三天?
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现在他又不得不去一趟联邦主星,仿佛克制不住加快跳动的心脏,又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妄想。
怎么会在茫茫人海再见到左时焕一面,除非他主动去偷偷看了一眼……
顾烆黑眸划过一丝黯淡晦涩,勾唇自嘲笑了一下,掌心盖住眼睛说道:“早去早回吧。”
他不能去看。
只是为了完成一次任务,很快就结束回到帝国,再也不会打扰左时焕本该拥有的平静生活。
在外人看来无所不能的他什么都给不了左时焕。
第056章 第 56 章
联邦主星。
“有人闯进来了?那就让他闯呗——”
季兆赫斜靠在一张椅子上, 大长腿搭起,手指滚动着通讯器,凉薄的墨绿色眼眸透着一丝不耐烦, 语气也变得轻慢恶劣。
只不过通讯器里的那一个人, 也不是季兆赫能随便打发的对象, 轻易拿捏着季兆赫的把柄, 逼他不得不认真做事。
季兆赫眼底划过一丝明显的杀意, 却还是神情恢复平静说道:“我知道了, 我等下就会处理。”
坐在接待室房间里,拍下的虫族就待在同一个房间。
季兆赫就毫无顾虑地调出一处的监控录像, 看着模糊画面上那一个高大男人,墨绿色的眼眸陷入一阵沉思。
单从身形看就像一个Alpha,骨骼发育都极为完美无可挑剔的可怕,令季兆赫看到的第一眼大脑就不停发出极度危险的警报。
行走时看似随意, 一举一动悠闲得就像森林里散步的猎豹, 实则没有一丝破绽,每一次都敏锐关注到摄像头位置,微妙地卡住视线的死角,令季兆赫无法看清楚全脸。
接下来就更厉害了。
季兆赫以前心血来潮制作的机关陷阱, 被这个男人以摧枯拉朽一样的惊人速度破解,仿佛他那一些致命的陷阱是玩具积木搭建的无害。
究竟那个人从哪来招来一个那么厉害的人物?
不过季兆赫很久没遇上一个有点意思的人了, 凉薄的墨绿的眼眸兴奋亮起,继续操纵着屏幕, 变换着陷阱又叠加,如同玩一场超有意思的游戏!
将石板下的土地换成毒气沼泽, 时不时射出的激光红线,临时改变墙壁位置, 抽掉空间的氧气,发出饿了许久的毒虫大军,再把离开的后路断掉,不断逼着前行的人走向死角……
一路上杀机密集。
季兆赫斜勾起嘴角,双手搭起准备看戏,他就不相信会有一个人能逃得过他的设下的陷阱。
十几分钟后——
以为死定的人站在了他废弃的实验室大门前,而他的机关迷宫已经被摧毁成一堆无用的废墟。
他失败了……
怎么会这样……
季兆赫一瞬间眼神突然放空,十分挫败地松开了操纵机关的通讯器,墨绿色的瞳孔不停震动盯着天花板,仰头靠在椅子上怀疑反思人生。
他怎么可能会完全彻底的失败,还没有一次真正反击伤害到那个人?
不对,排除所有不可能唯一的答案就是那个不是人!
不然怎么会对毒气没有反应,凭空弹跳二十几米直接越过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一脚踹开假墙壁走来到真正的出口,这肯定是最新型的战斗型机器人!
季兆赫一边坚定地笃定点头,一边躲闪的眼睛忍不住盯着屏幕灵活的身影,脸色难看焦躁地啃着指甲头。
最后不得不承认屏幕的人就是一个人类,很可能是一个极为强大的S级Alpha。
这样废弃实验室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季兆赫墨绿色的眼睛逐渐变得阴鸷冰冷,沉默得看着接下来的发展,果不其然就算他制作的虫族机械体也拦不住那个强大的Alpha。
就算心知肚明一个失败品挡不住那个Alpha,季兆赫仍然不甘心,特别是面对着屏幕那个Alpha的傲慢挑衅。
向来以天才自傲的季兆赫难得一次无比谨慎认真,凝着墨绿色眼眸盯着屏幕,操纵着虫族机械体,大脑疯狂运转,不顾一切就算这个失败品废掉也好。
最起码碰到一下那个Alpha,他还从来没有输得那么彻底过!
舍弃了那个耗费了他无数日夜研究的虫族机械体,终于看到那个Alpha一不小心没避开飞出来的虫族断肢,脸颊受了一点伤流血。
季兆赫眼睛一亮,不禁扬着嘴角笑了一下。
但他又很快懊恼冷静下来,什么时候他会为了这一点小伤而洋洋得意,连皮毛都伤不了多少,根本抵挡不了这个强大到怪异的Alpha。
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直到虫族彻底废掉,被人切开取出一颗会跳动的生物芯片,仿佛一颗真正的心脏。
季兆赫也没有将一点关注放在虫族身上,顶多看到他整个实验室最重要值钱的生物芯片被拿走时,心痛了一下。
更多的关注还是放在那一个拿走生物芯片的Alpha身上。
季兆赫陷入一阵沉思,仍然紧皱眉头,就连按下实验室的自毁爆||炸按钮时,也没有一丝犹豫顾虑就炸掉他其中一个实验室的据点。
只是眼神紧紧看着屏幕中一点点消失的Alpha。
没过多久。
通讯器又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仿佛催命一般。
季兆赫眼神极冷,又不得不点下接听,“喂,什么事?”
“…………”
“我知道,人是跑了,联邦警察查上门也没办法。”
“…………”
听着通讯器那一边趾高气扬惹人厌烦的训话声,怀疑训斥季兆赫这一次事情中没有尽力,并冲着季兆赫痛骂,放跑了一个见过他们秘密基地的人,要是他们的来历被联邦警方知道该怎么办。
不停地宣泄被暴露秘密的恐惧不安。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像一只吓破胆懦弱的老鼠……
却只敢找他麻烦!
季兆赫手背冒出青筋,仿佛要捏碎通讯器,哑声道:“我已经炸掉实验室了,整个矿洞都塌陷了,没有会发现我们的。”
“…………”
季兆赫冷啧了一声:“随便你吧,那一个逃出去的人可能知道我现在的位置,就在联邦主星,你要处理掉他就处理掉。”
“…………”
“我知道了!”
季兆赫最终挂断了通讯,墨绿色的眼眸满是暴起的戾气和杀意,一下子将手中的通讯器狠狠地摔在地上。
害怕有人找上门杀了他?
现在季兆赫最想杀的人就是他!
一个夺权失败狼狈逃到联邦的皇室弃子,要不是季兆赫有把柄被顾付涟这一个窝囊废要挟着,为了如今的安稳生活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第一时间就想弄死的人就是顾付涟!
连自己情投意合准备结婚的Omega未婚妻都被亲生哥哥抢走,都不敢露出一丝反抗念头的窝囊废!
等到当上皇后的Omega生下整个帝国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基因优异得超过任何一个皇室历史上认知,一旦长大肯定是对抗虫族的最强大优秀的顶级Alpha。
顾付涟那个废物不敢去反抗当上帝国皇帝的双胞胎亲生哥哥,却对一个小孩子嫉妒仇恨起来,甚至骗了季兆赫拉上贼船后,才说绑架了太子殿下。
当初在帝国季兆赫为了复活季森儿,翻阅了无数的书籍,想过一切的手段,耗费了他大半的身家金钱,终于找到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他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季兆赫有很多专利可以赚钱,钱他并不缺,但有一些东西用钱买不到。
他只能攀上权贵,利用权利去获得更多的实验材料。
季兆赫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走眼的一天。
本以为顾付涟是一个富贵悠闲的皇室成员,背靠双胞胎亲生哥哥就是帝国的皇帝,势力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去,他能安静地进行他的研究。
逐渐的顾付涟却总是问他拿一些研发的奇怪药剂和武器,沉浸于实验中没什么政治斗争意识的季兆赫也就给了,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结果被拉上贼船后。
突然有一天顾付涟闯进他实验室,说绑架了年幼的太子殿下,还要谋权篡位当上帝国的皇帝!
让季兆赫帮他的忙。
季兆赫连试管都没放下,听到这消息一瞬间瞳孔地震,干笑地问是不是开玩笑。
顾付涟却是认真的,说和哥哥帝国皇帝顾付俨的谈判失败,一下子生气把年幼的太子殿下炸死在洞穴里。
现在不谋反都不行了。
季兆赫整个人都傻了,绞尽他智商高达几百的脑子,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人愚蠢到这种地步!
富足安定被人追捧的贵族日子不过,又不是找不到另一个合适的Omega,非要忍耐多年后突然一下子弄死了万众期待瞩目的太子殿下,谋害皇室成员可以牵连众多的死刑啊!
季兆赫最想完成的实验还没成功。
他可不想憋屈地死在这一场无聊透顶的政治斗争中,没办法他只好亲自下场参与。
那时候的季兆赫一点都不敢再相信顾付涟这个蠢货了,生怕他下一次闯入他的实验室,就是尾随一群皇家侍卫砍头了!
然后……
在与虫族战斗的白热化阶段。
季兆赫一不小心让帝国皇帝和虫族女王两败俱伤,驾驶的机甲出了问题,导致导致虫族女王临死反扑的毒液,使得帝国皇帝不得不做手术失去了双腿。
确实是季兆赫不小心。
他本来想让帝国皇帝顾付俨一起和虫族女王死在战场上。
没想到出了一点差错,S级Alpha的生命力太过顽强,而错误的时机又让虫族女王身受重伤逃跑还是活了下来。
虽然帝国皇帝顾付俨没死,稍微超出了一点他的计划范围,但季兆赫不是没有修正这一个错误的可能性。
偏偏正当季兆赫密谋下一步时。
突然传来年幼的太子殿下其实还没死亡的消息,还一路隐藏身份回到皇宫主持大局!
亲哥没死都不着急的顾付涟,却在得知一个几岁小孩没死立刻忐忑不安起来,破坏了季兆赫的计划,私底下又找人暗杀年幼的太子殿下,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不仅失败了,还暴露了他们的据点。
季兆赫当时就墨绿色的瞳孔地震,手捂住发闷的胸口,憋屈得极致想吐血又吐不出来。
他就不应该听信顾付涟这个废物坑货的话!
以为顾付涟真的害死了太子殿下,等到牵连上他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要是他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就跑掉,可能还不会牵连上他!
现在都晚了!
真正谋害一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人成了季兆赫他这一个倒霉蛋。
连顾付涟谋害太子殿下的罪名也没有季兆赫重,就算太子殿下以后再厉害也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室成员。
后来就是一路逃亡到联邦。
全部与顾付涟相关的人都被帝国通缉,就算季兆赫表面上罪名不大,也不得不一起逃到联邦。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罪名才是最大的。
顾付涟这个蠢货一脸茫然无辜地拉他下水,轻而易举地握着他谋害帝国皇帝是最高级别叛国罪的把柄,逼得季兆赫不得不舍弃做到一半的实验,带着残缺的实验数据,十分憋屈地跟着顾付涟跑到联邦。
逃亡路上。
顾付涟带领着一堆残兵剩将,还觉得自己对季兆赫很仗义,安抚说他是最信任的下属,让季兆赫继续跟随他为他做事,等到去到联邦他们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殊不知。
无数次季兆赫盯着顾付涟的后脑勺,墨绿色眼睛里的杀意和怨恨都快凝聚成实体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想杀了顾付涟!!!
没有人!!!
或许一个人倒霉到极致会触底反弹。
在季兆赫心灰意冷,以为再也无法令季森儿复活过来,快要发疯杀人时奇迹出现了……
容器里的有一个实验体。
本来只是调式耐药性的实验体,季兆赫从来没有对这一个实验体抱过希望。
因为它很脆弱,就是一个细胞克隆培育出来的实验体,一个普通胎儿期的人类婴儿。
季兆赫想要一个更加强大的实验体,拥有不会生病的身体,而容器里的脆弱身体不是他想要的,打算测试过新药剂对身体的改造耐药性,就按下销毁的按钮。
偏偏那个时候实验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向无视这些数不尽实验体的季兆赫莫名其妙抬起头,对上了那一双干净懵懂的嫩绿色眼睛,仿佛触及到灵魂一瞬间被电击。
——她回来了。
——她终于肯回来了!
季兆赫一瞬间红了眼眶,满腔的思念和哀怨冲着容器里那一个睁开眼睛的婴儿,激动地拍打着容器的玻璃壳喊道。
“你他妈终于不躲了吗?!不是一直不想见到我吗!不是唯独瞒着我一个人,也要安乐死逃避吗!!!”
“我告诉你,蓝森儿!我去你的自由,你就算是死了、下地狱了,我也要把你拉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季兆赫抱腹弯腰大笑,阴鸷泛红的墨绿色眼眸流出泪花,笑着咬牙道:“现在蓝森儿你想逃也晚了,你那些眼睁睁看着你死掉的Alpha丈夫、亲生儿子、儿媳、孙子都不在你的身边,没有人救得了你,你也不会再有那些该死的自由了!”
一边季兆赫明目张胆地威胁,另一边容器里的婴儿却一脸纯真懵懂地看着季兆赫。
仿佛真的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什么都不懂。
季兆赫激动的神情慢慢冷下脸,对视上婴儿干净的绿眼睛说道。
“蓝森儿你别给我装了,装个屁,我都看透了你那些把戏,当初就被你骗到,傻逼的给了联系方式和费用,结果被带去大学的联谊会上,一晚上被乱七八糟的人塞了小纸片要约会。”
“你他妈还托人给我拍照,将我发火将所有小纸片撕掉的照片,放到家庭群的黑历史文件里,害得我每一年都被取笑的人是你吧!”
婴儿懵懂地歪头:“……”
季兆赫不甘地握着手心,墨绿色的瞳孔骤缩躲闪,面对容器里一无所知吐泡泡的婴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或许它真的不是那个蓝森儿……
又或者。
季兆赫抱着脑袋,眼底满是猜疑到极致接近疯癫。
因为他太渴望她会回来,以至于他已经精神失常了,把一个实验体婴儿认成她。
接下里的日子。
季兆赫暂停了一切实验,专心照顾起了这个婴儿,越是相处的时间越久,给他的熟悉感就越强。
直觉告诉他就是蓝森儿没有错,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兆赫在不断的自我怀疑中,翻找起一些相关的资料,看到古地球的书籍说到一个灵魂投胎转世就会忘掉一切记忆重新开始。
灵魂?
季兆赫不相信什么灵魂,他又没见过,又没有仪器能检测出来,他更相信科学,相信能看得到、摸得到、观测得到的一切实物。
可为了蓝森儿,他愿意相信一次灵魂的存在。
只是还有一件事令季兆赫耿耿于怀,要是没了记忆,灵魂还在,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季兆赫思索了很久,决定帮她找回记忆,同时将名字改掉。
从今往后蓝森儿不叫蓝森儿,就叫季森儿,她和以前那些人再无关系。
季兆赫也受够了,明明是她非要拉着他进入无聊透底的人类社会,却没有将全部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要是一开始季将军是季带兆赫回来的生父,也已经是蓝森儿新婚的Alpha丈夫也就算了,某种程度季兆赫还要称呼她为小妈,但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都是直说全名。
可后来越来越多人,季兆赫看着她怀孕生下第一个孩子,逐渐长大绕着她的膝盖乱跑,等到这个小孩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分化成Alpha,却还没成年就遇到心爱的Omega结婚生子,没多久就一个小孩,没几年又多了一个。
每当季兆赫从学校回来,就看到她身边越来越多人围绕,仿佛都挤不下他的位置了。
现在好了。
季森儿就是他一个人的季森儿了。
一想到这里,季兆赫眼里就冒出欣喜满足,仿佛是一条恶龙抱住了宝藏不放手。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再也没有遗憾。
现在唯一的阻碍他和季森儿在联邦平静生活的人就是——顾付涟。
偏偏顾付涟这个人胆小如鼠,别的不会,藏得就很深,特别是听到长大成人后的太子殿下一次次英勇打退虫族的消息,生怕会被报复回来,一碰到风吹草动都跑得没影。
就连季兆赫也很难让顾付涟放下戒心接近他,而且季兆赫身边多了一个要照顾的人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季兆赫紧拧眉头,眼底划过一丝阴鸷的沉思。
或许是季兆赫安静地待在接待室太久了。
一开始就待在房间,守在笼子附近的工作人员面色发白,不远处就是紧紧盯着他还流口水的虫族,终于忍不住借着捡起季兆赫丢在地上的通讯器,双手奉上恭敬询问道。
“请问客人准备离开了吗,您的商品我们即将为您打包好送到府上。”
季兆赫想到一半被打断思绪,烦躁地冷啧了一声说:“不要了,你爱把它丢哪丢哪!”
工作人员惊吓愣住:“客人,你是和我们开玩笑的吗?”
季兆赫掀起冷淡的眼睛,仿佛冷血无情动物一般盯着工作人员,看得工作人员背脊冒冷汗,才咧嘴缓缓笑道:“你想要吗?不如送给你吧,我不需要这种低劣的虫族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连个人都挡不住。”
像在指桑骂槐些什么。
不过被骂的低等虫族也已经埋进土地,宁愿拥抱幻想中的虫族死亡女神,仿佛回到虫族巢穴一样得到永远的寂静安宁,也不要再听到季兆赫这个魔鬼说一个字。
工作人员慌了,“我怎么能收下客人的商品,这个不符合规矩的。”
别说收了,他看到虫族都怕到腿软,真不懂这些充满怪癖的有钱人为什么要买一个虫族放在家里。
季兆赫轻蔑一笑:“不要?那就一点用都没有了,随便你就杀掉它吧,之后丢到哪里去都好。”
工作人员欲哭无泪,遇到一个麻烦的客人都想跪地求饶了。
“别呀,客人你肯定有用的,就算是一个垃圾也可以废物回收再利用呀,客人用不上可以卖给其他人。”
再利用?
季兆赫眼眸一深,突然想通了什么勾起冷白的唇,拍了拍慌张的工作人员笑着宽慰道:“行吧,我就带回去再利用。”
他想起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不是刚来了一个棘手的人物,毁掉他废弃实验室,估计也根据信号摸到一点他如今的位置,要是被这个神秘的Alpha找上门还是挺麻烦的。
干脆引到顾付涟的身边,给他一个惊喜不好?
季兆赫眼睛微眯一亮。
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再利用借刀杀人,他现在就可以行动了,刚好那个神秘Alpha拿走的生物芯片上有他动过的手脚!
了结烦心事。
季兆赫表情舒畅,将一张银色的卡递给工作人员说道:“结账,我的货送到以下这一个地址……”
工作人员微惊:“可是刚才的左先生替客人付款了。”
季兆赫眼睛眯起:“退回去,我只会付。”
他可不想和左家这个庞然大物牵连起来,身上还有一堆棘手的事没解决,不想又被盯上,如今的他只想在联邦和季森儿过着无人打扰的平静生活。
工作人员:“是,客人。地下拍卖会这边会为你提供一部分减税活动,以参加了儿童慈善拍卖会资助边境困难儿童的名号,会提供减税的优待政策,相关的手续我们这边会为你办好……”
季兆赫一听就觉得无聊,明白了为什么地下拍卖会在这个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举行了。
说明白了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又是一场有钱人的作秀,表面上的慈善捐赠资金其实是洗||钱,而政府给做慈善义卖活动的政策补贴,又被有钱人利用来减税漏税。
“没兴趣,全部按照正常的联邦税扣吧。”
季兆赫不屑说道。
他可不会缺这一点钱,再说了他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向慈善机构捐赠过一分钱,也更加没兴趣占这种小便宜。
工作人员:“额?客人你确定吗,来地下拍卖会的客人很多都是为了这个而来。”
季兆赫扯开白大褂的一颗金属纽扣,坐太久衣服有点绷紧,又站起来走到工作人员身边,高挑的身形直接笼罩住瘦小的工作人员。
只见工作人员被迫仰着头,看着季兆赫俯视着他,仿佛像高傲的毒蛇在轻蔑俯视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立刻吓到腿软倒在地上。
季兆赫墨绿色的眼眸却划过一丝冷血的愉悦,天生没有同理心的他看到别人越害怕他越高兴,勾起冷白的唇笑道。
“我可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联邦公民,怎么可能会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呢?”
***
不管被吓到站不起来的工作人员。
季兆赫意识到放季森儿出去很久,就算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器,也难以遏制心里一丝见不到的焦虑。
他决定去找人。
偏厅。
季兆赫正打算推开门,就听到一声清脆响亮的扇巴掌声音,立刻困惑紧拧眉头走了进去。
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季森儿的矮小身影,以及……挡在她前面的Omega女人,穿着淡紫色的裙子,还高举着手,似乎就是她刚扇完巴掌。
站在她对面的中年男人脸上立刻浮现巴掌印。
中年男人意识到自己被一个Omega当众扇巴掌丢脸,立刻双眼凸起心头冒火,抬起肥大的手掌也想打回去。
许多人都转过头不忍直视一个Omega被打。
“怎么回事?”
一道清冷贵气的男声响起,所有人抬头看到一个高大文雅的Alpha抓住了中年男人抬起的手腕。
中年男人刚想反抗,却被死死抓着手腕动弹不得,瞪大眼睛转头看到底哪里不长眼的敢拦着他时,却一下子僵住了。
拦住他的是一个高大俊美的Alpha,黑发薄唇,穿着修身禁欲的深色西装,浅棕色的眼眸冷冷淡淡地俯视着他。
像是一个上位者在审视台下的人。
中年男人有种一瞬间被人看穿洞悉的心底发寒,又觉得眼前冷肃文雅的Alpha有一些眼熟,放下手不敢轻举妄动。
左时焕深思的眼神扫过禹丽珠脸上的微怒,以及中年男人变化多端的心虚脸色,心底有一些答案。
他刚到偏厅不久,就看到禹丽珠和人起了争执,甚至还动起手来,不管是谁的过错,他也不会放任一个外人打禹丽珠。
左时焕礼貌地笑着,浅棕色的眼眸深处却疏远冷漠得没有一丝笑意,问道:“唐先生,请问我的未婚妻怎么得罪你了吗?”
姓唐的中年男人瞳孔惊吓,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千万不能得罪的左家人,还是最近上流圈子炙手可热的嫡系Alpha左家少爷,巴结都来不及怎么敢得罪。
中年男人尬笑地放下手,连忙解释说道:“我怎么敢得罪您的未婚妻,这肯定是个误会,刚才那个熊孩子拿小蛋糕扔我衣服,再加上我以为是熊家长纵容,我一时间气愤才起争执……”
一边中年男人对左时焕讨好解释,一边还故作委屈地展示出他脏掉的西装,确实是有一滩难看的蛋糕奶油污迹。
这样听上去是禹丽珠的错了。
左时焕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将视线看向一旁愤怒的禹丽珠,平静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禹丽珠狠狠瞪了一眼假惺惺的中年男人,愠怒地将精致优雅的山茶花纹手套脱下,丢在中年男人丑陋的脸上,就像丢弃一件脏东西,并眼神厌恶说道。
“我去什么场合都戴上手套,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不想碰到你这种恶心的人!我身后的小女孩全都说了,唐老板你刚才摸哭一个没家长看着的小男孩,小女孩看不过眼向你扔蛋糕阻止,你反而追上来想报复吧!”
禹丽珠安抚地将小女孩挡在身后,不让她直面外界的恶意。
聪明坚强的小女孩也很乖巧地抓着她的裙摆,抬起一双清澈的嫩绿色眼眸,不卑不亢地温柔坚定说道:“谢谢姐姐你相信我。”
禹丽珠摸了摸季森儿的头,杏眸闪过一丝惊艳和担忧,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刚才没仔细看,见到一个成年男人追在小孩子身后,就下意识帮助看上去弱小的小女孩。
现在才发现小女孩长着一张极为惊艳漂亮的脸,又想到中年男人追逐小女孩时的恶心表情,或许不仅是报复小女孩坏了他好事。
左时焕眼神一变,寒声说道:“唐先生,事情是这么回事吗?”
中年男人眼神躲闪,眼看着周围异常的眼光和议论越来越多,顿时恼羞成怒反驳道:“绝对不是这样的!”
指着躲在禹丽珠身后看上去瘦弱胆小的季森儿,中年男人目光不善,欺软怕硬道:“是这个小屁孩污蔑我,让她出来跟我对峙!我可是一个有家室妻儿的好爸爸,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我只不过看到那个小男孩哭了,去安慰他而已,对!就是这样没错!”
禹丽珠眼神带着厌恶蔑视,直接戳穿了中年男人的谎言,“姓唐的!圈子里早就有流言蜚语,知道你对小孩下手的那些龌龊事!连你老婆都被你恶心到分居,带着孩子离开你,真以为你有几个钱就能彻底掩盖那些丑事吗!”
中年男人面红脖子粗狡辩道:“我没有!你少胡扯,我唐某怎么说也是一个企业的总裁,老子一个有钱人想找多少情人就找多少情人,怎么会对小孩子有兴趣!”
禹丽珠气到胸口起伏,咬牙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中年男人不敢再待下去,骂骂咧咧地反咬一口,说他们豪门大家族欺负他这种没背景的小人物,没有证据冤枉他,还打算当没事发生离开。
却被左时焕伸手拦住了。
“唐总请留步,等一下调出监控就知道有没有证据了。”左时焕冷眸说道。
“你们都是一伙的,我才不相信你们,让我走!”中年男人大吵大闹,却还是躲不掉态度强硬的左时焕的阻拦。
只能愤愤不平地刁难,中年男人鼻孔喷气说道:“我告诉你们我的时间宝贵,几分钟内找不出证据,我就找律师告你们违法人身自由权!”
禹丽珠冷哼一声:“不用几分钟,我现在就调监控出来!”
很快就调出监控录像。
确实是一个落单的小男孩站在角落玩汽车玩具,他的家长在不远处和人聊天,中年人观察了一会才走过来,不久后小男孩就哭了,紧接着见义勇为的季森儿拿宴会桌上的蛋糕一个个丢中年男人,引得中年男人发怒追着她跑,差一点就抓住她,还是季森儿机灵躲在了禹丽珠的身后才避免被抓住。
另一边家长才发现自己家的小孩哭了,有些奇怪小男孩为什么自己一个人玩着玩具哭了,随后牵着小男孩的手离开了宴会。
左时焕看完监控录像,眼神冰冷质问道:“唐总,你没有话可以说了吧,请安保人员过来,等一下押送唐总去警察局!”
中年男人慌了,满头大汗紧张地转动眼睛。
他要是被大庭广众被押送去警局,不仅名声尽毁,而且一旦出现社会新闻里他公司的股票也会大跌,迟早被赶出董事会!
中年男人眼神狠厉,不管不顾咬死说道:“左大少爷,监控上也没看到我在干什么吗?这算什么证据,我只是刚好无聊走过去逗小孩子,谁知道小孩子不经逗就哭了,这关我什么事!”
禹丽珠黑眸冒火,恨不得再一巴掌扇过去,气愤道:“你不用狡辩,等警察来姓唐的你就等着坐牢吧,就算你进不去,我也会以禹家的名义断绝和你公司的一切来往交易!”
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着急,却仍然咬死不为所动,就算损失一些生意,也好过他坐牢。
左时焕眼眸一深,面对这种油盐不进又狡猾的坏人最为棘手。
况且小男孩已经和家长离开,过小的年龄心智不全,或许懵懂茫然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难以给警察提供清晰的证词,另一方面监控视频存在死角,没有拍到中年男人究竟干了什么,不一定能定罪。
但就这么轻易放过中年男人是不可能的。
左时焕意味深长地寒声说道:“唐总,别忘了今晚是慈善直播拍卖会,现场有很多摄像头没撤走,我会一个个找出来,给唐总好好看清楚再进监狱。”
中年男人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拔腿就想跑。
刚跑了没几步,就被左时焕按在地上,像一只被石头压着乌龟动弹不得,拼命挣扎喊道:“放开我,不就是一些小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左时焕瞳孔骤深,下手的力道又狠了几层,直接反手将中年男人的手臂压得吱嘎作响,快要骨折一样痛得他大喊大叫求饶。
左时焕转头对禹丽珠说:“报警吧。”
禹丽珠眼神有些担忧,这些证据够不够,但还是拿起通讯器报警:“喂,是联邦110……”
中途季森儿拉了一下禹丽珠的手,举起手上的儿童手表说道:“我这边有证据,我的儿童手表有录像功能拍下了一切。”
禹丽珠眼睛一亮,笑着夸奖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多亏有你帮了大忙!”
季森儿也难得脸红,被夸得羞涩一笑。
正当季森儿将儿童手表里的视频发给禹丽珠时,一只冷白的手突然插入她们之间,毫不留情地抢走儿童手表。
一双冷戾的墨绿色眼眸死死地盯着画面抖动的视频。
播到季森儿逃跑时,飘动的浅金色头发,晃动的裙子,和时不时同时出现在画面中一直紧追不舍的中年男人,伸手想抓住她,觊觎恶心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弱小可欺的猎物。
季兆赫一瞬间怒到极点,却第一时间去到季森儿面前查看她的情况。
为了不吓到季森儿,季兆赫忍着心里的暴戾愤怒,咬到后槽牙抖动作响,手臂绷紧冒出青筋,紧抓着季森儿的肩膀问道。
“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那个该死的恋||童癖碰到!”
季森儿第一次看到神情那么阴鸷恐怖的季兆赫,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吓得苍白了小脸,乖巧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受伤,我跑掉了。”
季兆赫不放心给季森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后也没有松一口气,更加眼神凝重骇人地哑声问。
“那有没有被碰到?”
季森儿安抚道:“没有怎么碰到,就是逃跑时被他抓了一下腰,但我也躲过去了。”
季兆赫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立刻墨绿色的眼睛一竖,目眦欲裂地暴怒道:“腰?!他敢碰一下你!”
立刻转身。
“让开!”
季兆赫暴怒到一个极点,反而墨绿色的眼睛冰冷骇人,朝着那一个该死的恋||童癖走去,连同左时焕也毫不客气推开。
一手掐着中年男人的脖子,抬到半空中脚踩不到地面。
季兆赫上扬着嘴角,墨绿色的眼睛亮着诡异暴戾的光,缓缓收紧手臂,似乎要将中年男人活生生掐死在所有人面前。
眼看着中年男人面容呈现死白浮肿,呼吸喘不过来,眼睛微凸,连挣扎想掰开季兆赫的手也逐渐无力垂下。
左时焕认为这种人死不足惜,但不能放任闹出人命。
“松手吧,他该受到惩罚,但应该送到警察局执行。”
左时焕眼神坚定,握住季兆赫的手腕,企图阻拦他再继续下去就是冲动杀人的行为。
季兆赫瞳孔一缩,阴鸷压抑的视线看向敢阻拦他的左时焕,嘴角缓缓嚣张放肆地勾起,手却还是继续掐着那个该死的中年男人。
仿佛在与阻拦他的左时焕挑衅对峙。
紧绷凝重的气氛令周围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当然更喘不过气来的人,就是季兆赫手上快被掐死的恋||童癖男人,脖子都出现黑色的淤青。
左时焕眼眸深沉,呵止道:“季博士,你再不松开,进去监狱的人就不是他了,想想你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女儿!”
提到季森儿。
季兆赫忽然惊醒,一下子松开了手掌,放任恋||童癖男人摔在地上,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无论他多想让这个碰到季森儿的恋||童癖男人死掉,他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掐死他,他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进监狱,他还要照顾季森儿,没有人能让他离开季森儿!
他没有她不行,她没有他也不行。
左时焕警惕观察着神情恍惚的季博士,一边挥手赶快让两位安保人员将活过来喘气的中年男人带出宴会,等一下再交给警察,不要再留在这里刺激季博士的神经。
可中年男人好不容易能喘气,连忙咳嗽了几声,脸色恢复一点血色。
就这么几声咳嗽。
将沉浸压抑自己暴戾情绪中的季兆赫唤醒了回来,在安保人员带着中年男人走时,一双阴冷的墨绿色眼眸紧盯着中年男人的后背一闪而过的金属光泽。
人被带走了。
宴会闹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该散场了。
左时焕走到情绪失控的季兆赫跟前,语气平静温和地安抚道:“季博士,人已经被带走了,我是不会放过这种人的,后续收集证据交给警察和案件进展我这边会一直跟进,并将结果告知你……”
“现在太晚了,你可以先带着你家的小孩回家好好休息了,今晚她可能也被吓到,需要大人的陪伴安慰。”
季兆赫缓缓抬眸,眼眶通红,墨绿色的眼睛却依旧冰冷渗人仿佛一条阴暗角落的毒蛇,却在对上面前这一双平静温暖的浅棕色眼眸,充满着真切的关心担忧。
久违地感受到一股温暖的阳光气息。
让冬眠许久的蛇类也松开了紧紧盘旋的身体,谨慎地舒展着身体上的鳞片,吸收温暖的光线温暖冻僵的身体。
吐着蛇信子,又眯起竖立的蛇瞳,觉得这个阳光来得太刺眼。
“谢了。”
季兆赫神情别扭,皱着眉头低声含糊说了一句。
“嗯?季博士你是和我说话吗?”
左时焕疑惑问道,他有些没听清楚,好像一句类似谢谢的话,可季博士这样的人也会向人道谢吗?
季兆赫紧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咬牙继续说道:“谢谢你帮了我们,在我没来之前救了季森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左时焕微楞,眼神温亮地笑道:“不用客气了,你家女儿很聪明,要是放任一个恋||童癖继续待下去才是祸害,某种程度是我们该感谢你女儿勇敢站出来。”
季兆赫却皱眉直说:“你提过一句订婚宴快到了吧,我会送一份贺礼给你。”
提到订婚宴。
左时焕眼底划过一丝复杂,还是淡笑回答道:“三天后,要是季博士愿意来,我寄一张订婚宴邀请函给你们。”
“嗯,看情况我会去的。”季兆赫难得认真地回答。
“那我和禹小姐都会十分期待季博士和你家人的到来,一起参加祝福我们的订婚宴。”
“嗯。”
季兆赫发出一声哼响,抬眸再一次看到左时焕逞强的笑容,莫名其妙觉得一瞬间变得难看碍眼起来。
太假了。
连他这种人都看出了。
“季森儿,我们该回家了。”
“好。”
季兆赫移开视线,转而牵起季森儿的小手打算离开,而季森儿也乖巧回应,在走之前朝着左时焕和禹丽珠挥手告别。
“那三天后见面,谢谢今天哥哥姐姐帮了我!”
禹丽珠也高兴地挥手告别,她也很喜欢这个聪明乖巧的小女孩,令她一见到就觉得亲近喜爱。
等到两人走后。
禹丽珠回过神后,看到左时焕仍然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眸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左时焕,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也走吧,剩下一些事情该处理了。”
左时焕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峻,转向季兆赫离开的另一个方面,而几位警察站在宴会门前等着他们。
不过他刚才确实在想一件事。
季博士身上的白大褂似乎有一颗纽扣突然消失不见了。
因为左时焕平常都会细心观察周围事物,一时间看到季博士白大褂上面一排整齐的纽扣不见了一颗,才令到有些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左时焕有点在意。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或许纽扣只是掉在见不到的地方,特别是刚才的场合,有可能中年男人挣扎的时候,把季博士身上白大褂的纽扣弄掉了也不一定。
左时焕将这一件小事抛之脑后,准备和警察交接一下犯人,他已经让两位安保人员将人关在一个合适的房间里。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
天花板跟着震动了一下,连水晶灯都晃动不止,吵闹的宴会也变得安静下来,纷纷议论仿佛不远处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没等左时焕去问什么情况。
很快来了两个人。
就是押送中年男人的两位安保人员,只见他们面色惊恐大喊道。
“炸了!全部都被炸掉了!”
左时焕疑惑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安保人员脸色苍白,吓到有些哽咽结巴说道:“那个男的、就是刚才被我们带走的中年男人,突然说要去厕所,我们想着他跑不掉就放他去,结果他在厕所里突然间炸掉了,一进去就是全部的血,厕所镜子都被血糊了,遍地都是一块块的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远处又传来一声尖叫的女声,仿佛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左时焕瞳孔不停骤缩,一瞬间信息量太大,让他有些理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什么东西炸了,两位安保人员确定没有看错吗?
不过在左时焕看到两位安保人员的身后,一条带着血红色鞋印的路展示在他眼前,让他不得不相信。
左时焕瞳孔一紧,立刻跑起来去看怎么回事。
一路跑到尖叫发生的地点。
厕所门前坐着一个吓到站不起来的贵妇,一边尖叫,一边神情惊恐地指着里面说:“死人了!死人了!”
贵妇人的脚边流着血。
准确的说不是她流的,而是一路从厕所深处流出来的鲜血,汇聚成一股血腥味的液体滴到台阶边缘,又缓缓滴到贵妇人那一双造价昂贵的真皮鞋子上……
左时焕一瞬间愣住,缓缓走了进去,却一瞬间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到头晕,踩着湿润粘稠的地上。
紧接着一抬头就是遍地的红,遍地的红又黄又白……
过了一会。
禹丽珠带着几位警察赶到,看着半靠着墙壁左时焕,眼神恍惚未定,面色苍白,手抓着墙边不停干呕,难得显现出一丝脆弱。
“发生了什么?”禹丽珠问道。
“死了,姓唐的死了。”左时焕沉着眼眸,忍着干呕恶心感说道。
“怎么会?我也去看看!”
禹丽珠刚想进去,就被左时焕拦住了。
只见他紧蹙着眉头,浅棕色的眼眸仿佛时不时回忆刚才可怖血腥的一幕,面色越发惨白,微颤着唇说道。
“别看了,我怕你承受不住。”
但是禹丽珠觉得左时焕此时才是那一个快要承受不住的人。
禹丽珠连忙扶起左时焕,将他放到远离血腥味的地方,打开走道的窗户进来一些新鲜空气。
另一边。
警察同志也从厕所走出来,看完让人做噩梦的现场,脸色沉重地说道:“发生了命案,请立刻封锁现场,通知所有人不要离开!”
***
博物馆外。
突如其来的爆炸令一扇窗户破掉,冒气一阵奇怪的烟雾。
季森儿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却被加快步伐的季兆赫又牵着手,拉了回去,小短腿跟不上还跑了一会。
季森儿看到身后建筑物出了意外,心绪不安地频频往后看。
令季兆赫十分不满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季森儿:“那里会不会是火灾,刚才救我的两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安全跑出来?”
季兆赫:“放心,他们没事,我看准他们离得很远才动手的。”
季森儿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一种胆战心惊的猜想在她脑子里不停浮现,该不会这场意外是……
察觉到季森儿的突然安静。
季兆赫将视线看向她,墨绿色的眼眸浮现一种诡异求夸奖的满足愉悦,牵着季森儿的手,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些毛骨悚然的事实。
“我怎么会放过敢伤害你的人,就算警察来了,也没有人能阻止我杀了他。”
一瞬间季森儿脑子里乱糟糟的。
无数的话涌上嘴边,却最后简单地问了的一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是我的季森儿,我最重要的人。”
季森儿嫩绿色的眼眸划过一丝苦涩的黯淡,对于季兆赫沉重偏执到扭曲的感情,她早已习以为常了,但她内心却仍然有一些消散不去的阴霾。
——要是她不是季森儿呢?
——她不是季兆赫想要的那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实验品,儿童的身体,却装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
——那她到底是谁?
第057章 第 57 章
订婚宴当天。
早上七点没到。
千挑万选出的一个阳光明媚好天气。
灿烂的光线照亮了古朴庄严的左宅, 光线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照进铺满红地毯的走廊,古董花瓶上贴着应景的囍字剪纸,每一处都有新装饰的鲜花彩带, 给沉闷的老宅焕发了一种崭新的活力。
离中午十二点, 正式在联邦最大的酒店举行订婚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左宅也比往常更早开始活动, 准备主人家今天的大喜事。
“左时焕少爷, 早上好。”
林管家照常敲门, 为主人提供叫醒服务。
不过他基本上就没在叫醒这一点上费过功夫,他有一个太自律完美的主人了, 林管家想到既骄傲又有点发愁,让他这个专属管家没什么用武之地了。
“进来吧。”
果不其然很快传来一道清冷贵气的声音响起。
林管家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阳台的左时焕少爷在翻阅纸质资料,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 靠在藤椅上身边桌子还有一杯冒气的咖啡, 刚醒不久的黑发顺其自然地翘起,显得平易近人的优雅慵懒。
左时焕少爷抬眸看了一眼他,就继续喝着咖啡,一如往常看着早间资讯, 仿佛这又是他习以为常工作的一天。
林管家有些诧异恍惚,要不是一路上都有人讨论今天左时焕大少爷的订婚宴, 差点以为记错日子了。
更加为左时焕少爷的定力佩服,要是林管家有一天结婚, 不管跟谁都会从起床一睁眼开始紧张忐忑到结束。
林管家俯身说道:“左时焕少爷,老爷和夫人所有人都在餐厅等你一起过去吃早餐。”
左时焕疑惑:“父亲也那么早吗?”
通常父亲左邹建很晚回家, 起床更是晚到不行,好几个随了父亲风流性格的左家少爷小姐也一样, 不到中午都睡到醒不来。
只有稍微正式一点的晚餐时候,左家才会人齐一点。
林管家:“因为今天是特殊的一天,左邹建老爷非常重视左时焕少爷你,才会让左家所有的人都提早等着你一起。”
“特殊吗?”
左时焕轻笑了一声,看向阳台外的秀丽风景,心里毫无波澜的乏味。
换做之前。
他或许还会焦虑一天天逼近的订婚宴日期,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逼得他不得不屈膝走下去。
可真到了订婚宴这一天。
他却格外的平静。
这不过又是一种‘工作’而已。
左时焕眼底划过一丝倦意,平静地缓缓合上手上的工作资料,浅笑地说道:“你和父亲说一声,我等下就去。”
***
左宅的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坐满了人,比任何一个时候都热闹,从外地赶回来的左家人新面孔纷纷看向主桌上最重要的两个人。
父亲左邹建面带喜意,开场举杯说了几句祝贺词,并提点今天订婚宴上所有左家人都要注意些什么,不要丢了左家的脸面。
左时焕也面带浅笑地附和了几句表示感谢,并从容谦虚地向餐桌下排的人们说多多包涵他和禹小姐这一对将会在左家生活的订婚夫妻。
很快众人也纷纷献上祝贺,有一些外地来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也送上提前准备的贺礼,左时焕都面带客气的笑容表示感谢。
繁华热闹又虚伪的一场社交场合。
左时焕早就驾轻就熟了,接下来还要应付一场更大更虚伪的上流社交场合,可是长时间不能随便进食的。
左时焕拿起叉子卷起一圈奶油培根意大利面,面无表情地放入口中咀嚼吞咽,麻木地像一个送食机器。
却在看到餐桌上摆放的红玫瑰,倾倒而入玻璃杯的红酒,斜对面的一个人拿起番茄酱挤满了盘子,将裹满了红色番茄酱的面条放入张开的嘴中,红色的汁水涂满了嘴唇,流到下巴上……
红色、红色、红色……
流动的红色令左时焕一瞬间回想起前几天噩梦般的一幕,遍地的红,流动的血液喷溅,又在墙壁上缓缓流下。
再次望着眼前的一盘意大利面时,不停翻涌而上的恶心感令他没了食欲。
顿时间左时焕停下来刀叉,浅棕色的瞳孔微颤,紧抿着苍白的唇,忍耐着皱起眉头想再一次拿起刀叉进食,却最后敌不过胃部反酸的恶心感。
最后放下刀叉,左时焕单手挡着视线,垂下眼帘,隐藏眼底不让人察觉的难受和脆弱。
偏偏父亲左邹建还是一旁得意洋洋地吹嘘说道。
“今天早上连那个女Alpha联邦总统也会参加我们左家的订婚宴!本来给了联邦总统府邀请函,收到她早上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星球贸易组织会议的消息,以为总统不会来的,没想到早上总统秘书突然通知我们说会来,看来总统她还是愿意给左家一个面子,抽时间也要来一趟。”
左时焕忍着胃部的恶心感,浅笑附和道。
“那也是父亲的带领下,每一年左家蓝鹰集团给联邦政府缴纳巨额的税收,还是政府的官方合作企业创造了非凡的利益,总统重视我们才特意没时间也要抽空赶来一趟。”
左邹建高兴得面色红润,举杯说道:“那可不是,这下子可以带你去好好炫耀一圈了!”
“让那些私底下说我没有合格继承人迟早被赶出左家掌权位置的混蛋气一气!连联邦的总统都愿意赏脸参加我Alpha儿子的订婚宴,下一次可能你的结婚典礼就是隔壁帝国的皇帝参加了!哈哈哈哈哈————”
让隔壁敌对的帝国皇帝参加他的结婚典礼?
左时焕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恐怖片,殊不知在将来真的可能会发生。
可这时候的左时焕只觉得父亲左邹建喝多了。
为了防止耽误要事,左时焕强制将父亲左邹建的酒杯夺走,将给身后服侍的男仆,顺便让他将餐桌上一些格外刺眼鲜红的花朵也搬走。
不满的左邹建嘟囔道:“就这么一点小酒,不会喝醉的,你父亲我酒量超群,就算再来一打也不会醉。”
左时焕眼神冷硬,无动于衷地岔开话题道:“父亲,别忘了,今天可以很多贵宾都要来,特别是联邦总统也会来,要是她会晚来一点,我们也要配合她延迟订婚宴正式开始的时间。”
左邹建随口说道:“应该不会太晚吧……”
左时焕目光凌厉:“那父亲您说总统什么时候来,突然收到消息我一切对总统莅临的安排都没准备好呢,今天是我的订婚宴很忙,要不父亲帮我一下?”
左邹建看到突然严肃表情的Alpha继承人,立刻怂了打马虎眼哈哈笑道:“怎么会,我相信你可以安排得一切妥当的,订婚宴和蓝鹰集团的所有事物我早就放心交给你了,哈哈哈哈哈————”
开玩笑的。
左邹建怎么会帮忙干活,自从他当上左家家主,又成为整个蓝鹰集团的掌权人后,工作了几十年早就腻味了,再工作下去都要上百年了。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Alpha继承人可以甩锅工作,他怎么会主动要求工作,减少他风流快活享受人生的时光。
至于不停有别有用心的人,明示暗示左时焕将来会夺权这种事情。
夺来夺去都是他们左家主支这一脉,又有什么好特别担忧的,左邹建早就在左时焕没来之前,被分支威胁赶下台时找好了一条退路,就算将来左时焕真的当上左家的家主,他也一点都不担忧。
更何况左邹建看人还是有一点眼光。
他相信左时焕这个Alpha儿子不是那一种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某种程度上左时焕对纳入保护范围的人心软得很,连抛弃他多年的母亲也不忍心狠心对待。
一点都不像他和于姹两个自私凉薄人的种。
幸好不像。
左邹建这个带笑的老狐狸,继续笑哈哈地进行自己的早餐,既然不给喝酒,就顺手拿了隔壁的玻璃杯,让仆人倒了一杯橙汁。
被拿走玻璃杯的左夫人十分无语,懒得计较,让身旁的女管家给她再拿多一个杯子。
“那就谢谢父亲对我的栽培和信任了。”左时焕也略微无语,没有胃口地放下刀叉。
起身准备离开。
作为今天订婚宴的主人公,左时焕需要提前到达,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并且更换订婚宴上要穿的衣服。
偏偏在这个最忙绿的时刻。
一个男仆脚步急促带着两个警察过来,并神态慌张不安地说道:“左时焕大少爷,突然两个警察说找你调查一场凶杀案,我、我就带他们过来了。”
两个年轻的警察随即拿出警察证件,并很快锁定了人群中显眼俊美的左时焕,对他义正言辞说道:“三天前,奥芙丽博物馆发生了一起爆炸凶杀案,死者是姓唐的一名普通商人,据我们所知在死者死前和左时焕先生发生过冲突,请左时焕先生您来警局配合调查。”
左时焕眼底划过一丝复杂惋惜,却一脸平静无动于衷地站着。
很快。
不需要他做什么,更期待盼望订婚宴顺利举行的人发怒了。
“哗啦!”一道摔碎玻璃杯的声音响起。
父亲左邹建拍桌而起,怒指两位警察说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没带搜查令就敢进来左家,今天可以我左家Alpha继承人和禹家联姻举行订婚宴的大好日子,非要这一天来找晦气的是吧,我这就打电话给你们的警察局长投诉!”
说着就让老管家拿通讯器过来打电话。
没一会儿两位警察还真的接到上司打来的电话,被上司劈头盖面地骂了一顿,顿时间两位年轻警察都面露不忿,却只能沮丧地听从上司的命令。
这一边带两位警察过来的男仆,由于没有经过批准就私自带外人进来,被老管家拉到一边训斥并且当场开除。
父亲左邹建还阴阳怪气哼气道:“年轻人就是一点都不懂事,小虾小米没有得到批准也有胆子进来我们左家。”
两位年轻警察面露屈辱,却不得不说道:“我们警方这边调查不足,对没有逮捕令就来向你们道歉,等到左时焕先生有时候,再来配合调查吧,我们就不打扰先走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听到要去左家带走嫌疑人回去调查,一些警察局的老前辈都不愿意去,推他们这些新入职的警察去,原来就是一个大坑!
现在不仅得罪权贵,还被上司大骂一顿,真是倒霉!
正当两位年轻警察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时,左时焕突然叫住了他们。
“两位警察请等一下,关于这一次博物馆慈善晚会的凶杀案,我有一些想要了解的地方。”
两位年轻警察回头一看,居然就是他们这次想要带走的嫌疑人之一,下意识地眼神升起了警惕问道:“什么事情?”
左时焕凝眸说道:“我等一下坐车去往一个地方,要是两位警官不介意这点时间,我可以配合你们的调查,希望帮到你们快点查明真相。”
经过三天前直面凶案现场,左时焕做了几天噩梦,对任何流动的红色物体都有心理阴影,连续食欲不振恶心了几天。
他越发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姓唐的中年男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痕迹地轻松杀了一个成年男子,死无全尸地散落在肮脏的厕所中。
这个凶手应该对死者十分厌恶,想到死者生前是一个怎样的人被杀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凶手到底怎样做到的,连警察都查不到。
要是迟迟找不到凶手,就意味着左时焕身边可能存在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放任一个这样危险残忍的凶手混在人群中。
就像混入羊群中的一个怪物。
无论怎么想都令左时焕感到背脊发寒,无法安心。
两位年轻警察半信半疑地点头答应。
唯有一边看着的父亲左邹建不满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调查的,死的是一个心里变态的小商人,得罪了不少人,早就该死了,现在被人弄死了还要拖累你。”
左时焕眼眸一深,表面上对父亲左邹建浅笑说:“毕竟是我让安保人员抓住他时出了意外,现在我还被列入嫌疑人名单之一,早点解决也好,免得还影响我左家的声誉。”
左邹建一直拗不过这个有主意的Alpha儿子,便随他去了。
左时焕移开视线,对面容紧张的两位年轻警察,浅棕色的眼眸带上明亮亲切的笑意,礼貌说道:“要不我让管家带两位警官先去车上,我等一下换件衣服就来。”
两位年轻警察见状稍微放松了一些,点头说好,便由其他人带他们离开。
***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两位年轻警察坐在高档的白色轿车上,司机就坐在前排等候。
安静尴尬的气氛令两位年轻警察有一些坐不住,互相看着同伴,却不敢问司机人什么时候才来。
只能默默观察着轿车的内部结构,看上去造价不菲,和他们家里的车子完全不同,就连警察局的车子也似乎比不上。
仔细观察了一下,连防弹玻璃都是有两层的。
令两位年轻警察无聊之余,好奇偷偷查了一下星网,看到上面这款高档轿车最基础版本也要三千万联邦币,还没算上改造的额外费用。
顿时间普通家庭的两位年轻警察目瞪口呆,一动不敢动,正襟危坐起来。
生怕剐蹭到一点车子,在警察局一年辛苦工作的薪水就飞走了,这不就等于白干一趟了。
幸好没过多久,他们等的人就要来了。
“抱歉,今天比较特别让造型师弄了很久,我尽快赶来了。”
听到终于来人了,两位年轻警官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立刻被开门进来的人惊艳得眼前一亮,迟迟没合上嘴巴。
只见走进车的人身上仿佛披上一层朦胧磨砂的光环,踩着白色皮鞋进来。
左时焕穿着一身优雅至极的白色西装,佩戴蓝宝石金丝鹰纹的胸针,黑发如浓墨,腰身细长,冷冷淡淡地垂眸走进车内,露出一张清冷贵气的俊美相貌,淡红的薄唇轻启说道。
“让你们久等了。”
缓缓将视线看向两位车内的年轻警官,礼貌性地勾唇一笑,却令车上的两人看楞了眼睛。
在光线下浅色的眼眸表面浮动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美好的侧脸轮廓,带着远在天际一般的清冷疏远的笑意,仿佛惊艳的时光永恒定格在这一刻。
美好得时光都变得缓慢为他停留。
令不经世事的两位年轻警官一下子红着脸,拘谨地不敢抬头看多一眼,却忍不住回忆起刚才那一幕。
明明是在左家刚见过一面的Alpha,换了一身白西装,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优雅美好如暖玉,让人移不开目光。
两位年轻警官懊恼地低着头,消散不掉脸上的温度,像个哑巴一样迟迟没有张开说话。
其中一个警官还是Alpha。
面对着同为Alpha的俊美男人,一般来说Alpha的信息素都会互相排斥对抗,而不是像现在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Alpha警官有些心慌地觉得超于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只会对Omega有感觉,什么时候会对糙男人Alpha心动过!
努力想起警校那一群奇形怪状的Alpha同班,欠揍臭烘烘的样子立刻让Alpha警官发热的大脑泼了一盆冷水。
“两位警官有什么问的可以直接说,看你们额头出汗了,应该也累了,这两杯水给你们喝,还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聊。”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出现,在两位警官座位前方抽出一张隐藏的桌子,并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
年轻的Alpha警官发现自己又开始心跳面红了,脑子发热脱口而出问道:“请问你是一个Alpha吗?”
正沉眸的左时焕一愣,本以为警官会询问凶杀案的信息,没想到第一句话会问这个。
左时焕疑惑地蹙眉,还是抿唇说道:“我是Alpha,难道警官很难看出来我是一个Alpha吗?还是说要确定我的身份信息?”
Alpha警官瞳孔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发傻说了什么,连忙补救说道:“对!对!我就是核实一下信息,有时候我分不清楚Alpha和Beta的区别,哈哈哈哈————”
Beta同伴警官都忍不住捂眼,不想看到同僚的傻样了。
这个Alpha是好看俊美得过分了一些,可他们作为联邦警察,不管嫌疑人多么好看,都应该背负起警察查明真相的责任。
虽然这样义正言辞地说着。
Beta警官却扭头看向车窗后的风景,动作奇怪地朝着没人的方向开口问道:“左先生你好,请问三天前你见过受害者时,有没有在现场看到一些可疑人物?”
“…………”左时焕皱眉看着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向他的Beta警官。
以为他又看上去很严肃吓人,才让见多识广的联邦警官都不敢看向他,在左家的时候就经常遇到碰上他就一脸紧张害怕的左家人。
左时焕心底有一点小沮丧,表面上还是双手搭在白色西装裤的膝盖上,端正优雅地浅笑回答道:“并没有,或者说现场最可疑的人就是死者了。”
Beta警官:“…………”
确实是这样,现场的监控录像他们警方重复看了无数遍,现场除了死者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老实说在眼前这个俊美Alpha擒拿死者这个变态时,他们警方内部还有人鼓掌喝彩。
不过死的变态毕竟也是一个联邦公民,没被抓进监狱前就意外死了,无论如何身为联邦警方他们都要查明真相。
Beta警官略微为难,严肃说道:“那就麻烦了,左先生你看上去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因为是你让两个安保人员带死者去到案发现场,其他人都没有时间机会去行凶,我们警方将死者过往的人际关系调查了一遍,大部分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左时焕却平静一笑说道:“要是我是嫌疑真的最大,警官你也不会这样问我吧。”
Beta警官握了一下帽檐,掩盖眼神说道:“以下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与警方官方立场无关,我觉得左先生不是凶手,虽然死者之前和你有所接触,但是第一时间报警的人也是左先生你,而你也没有犯罪动机,最有犯罪动机以及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当时还在现场的另一个嫌疑人。”
左时焕一点就通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差一点就杀了死者的季兆赫博士。
很快Beta警官便问道:“在录口供时有一件事没问左先生你,现在能请你回忆一下嫌疑人季兆赫当时有没有做出什么异常举动?”
左时焕沉思了一会,繁乱的思绪想理不清的一团毛线,隐约感觉到什么却说不出来,便摇头回答道:“异常就是季兆赫差一点打死了死者,这点警官你们也知道吧,可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季兆赫有什么异常举行了。”
紧接着Beta警官又问了一连串问题,左时焕都如实回答。
快要结束时。
Beta警官脸上愈发严肃沉重的表情,紧锁眉头咬着笔头,看着笔记本上的线索,似乎对一无进展的调查结果感到苦恼。
左时焕看到后问道:“要是找不到凶手最后会怎么样?”
Beta警官沉默了一下,伸手压低警帽无奈说道:“尽管这件案子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警局的压力很大,但时间一长找不到凶手就会成了一宗悬案,等到彻底无人讨论就被永远放置下去。”
“这次的犯案手法极为血腥残忍,更可怕的是凶手的狡猾和隐蔽,给我感觉凶手是一个具有反侦察意识的反社会人格犯罪分子,更麻烦的是弄不清他是哪里拿到这种高浓度类型的炸||药。”
Beta警官又叹气一声道:“因为这次的死者又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渣,残害过的小孩近乎有两位数,怎么被人弄死也正常,现在因为有谋杀犯罪动机的嫌疑人太多了,反而陷入了一种调查困局。”
“至今为止比较明显的线索就是,在案发现场检测到一点不属于死者身上服饰的金属成分,但由于这种金属成分是再普通不过的成分,通讯器、悬浮车、吊坠乃至一颗纽扣都会有这种成分,但案发现场又在人来人往的博物馆厕所,有人不小心掉下也正常,进一步加剧了调查的难度……”
纽扣?
左时焕突然想起季博士离开前,身上的白大褂确实少了一颗纽扣,然而他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你们有去搜查季博士家里吗?”
“我们有申请搜查令,去季博士家中搜索一番,但并没有发现线索,还想再一次申请搜查季博士的实验室就被拒绝了。”
Beta警官面露难色:“因为季博士社会地位很高,上面有人保他,调查一度开展困难,警局的老前辈见状将精力放在其他案子上,也就我们两个警局的新人手头没其他案子,头硬死磕着这一件。”
Beta警官挠头懊恼道:“抱歉,不应该和你抱怨的,前面一点停车放下我们就好,感谢你配合调查。”
“没什么,你们办案也是辛苦了。”左时焕说完,却对警官说起季博士的事情有点在意。
他邀请了季博士和他的女儿来订婚宴,要是杀了人,面对着警方的监督,背负嫌疑人之一的名声,还会若无其事带着家人参加宴会吗?
左时焕决定不再细想。
他始终不愿意恶意去猜测一个会拼命保护家人的人。
临走前。
Beta警官鼓起勇气,竖起大拇指说道:“今天才知道左先生要订婚了,祝你和新娘的婚姻幸福美满,另外左先生打扮得超好看的,别说新娘了,连我和我的同伴都要心动了。”
说着beta警官佯怒一脚揣向同坐一路的alpha同伴,面对这次调查的嫌疑人,脸红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全都是他在干活!
Alpha警官举手表示投降,乖顺地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灰尘,却仍旧红着脸不敢直视车上优雅俊美的alpha嫌疑人,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取向又再一次歪了。
左时焕只觉得是开玩笑,弯起浅棕色的眼眸笑道:“那就谢谢警官的喜欢了,只可惜我今天另有所属了。”
Beta警官笑着惋惜打趣:“那真的太可惜了,谁要我晚了一步,要是左先生也是一个Beta,或许我真的会主动追求你。”
左时焕眼眸一暗,轻笑说道:“几年前我还是一个贫民窟的Beta,或许碰到警官的追求我还真的会答应。”
Beta警官惊讶地瞪大眼睛:“看不出来你这样像贵族王子一样的人也会在贫民窟待过,那地方除了办案所需,我都不想踏进去。”
左时焕笑道:“看不出来吗?”
Beta警官用力点头:“一点都看不出来,完全不像。”
左时焕低头笑了一下,敛起眼底的复杂深意,看似开玩笑地说道:“那只能说贫民窟的流浪汉洗干净后也是干净的,今天还要穿上婚礼西装结婚了。”
“哈哈哈哈哈左先生你真幽默————”
左时焕也跟着笑了笑。
现实是挺幽默的。
谁都没想过曾经一个贫民窟无人问津的Beta要结婚了,还是要娶上流社会的Omega千金小姐,却没人问过婚礼上作为主角的两人他们愿不愿意。
***
婚礼酒店。
后台的化妆室,来来往往的化妆师造型师,一个个都是行业顶级才会受邀来到左家和禹家两个豪门联姻的订婚宴现场。
华丽的灯光下,造型师小心捧着各种类型天价昂贵的珠宝服饰,为两位订婚宴主人公做出场的准备。
颇有几分聚光灯下的明星感觉。
偏偏两位主人公却是整场最不在乎的人。
桌子上红丝绒盒子随意敞开。
丝毫不在意人来人往的化妆室里,会不会弄丢盒子里面装着订婚仪式上用于交换的两枚白金戒指。
左时焕半靠在化妆桌上,等待妆容愈发精致美丽的禹丽珠画好,看着那一张漂亮的面孔,眼神没有灵魂一般的冷漠空洞。
“你真的愿意吗?”
“为什么不,今天的我很漂亮,穿上最美丽的婚纱,有着最盛大的婚礼,戴上最昂贵的戒指,被所有人都祝福羡慕着。”
禹丽珠在造型师帮忙披上头纱后,挽起左时焕的手臂缓缓起身,面无表情语气冷淡地说道。
围绕着他们的造型师们却纷纷赞美惊艳这一次的杰作。
“左先生、禹小姐实在是太般配了,是我见过有生以来最好看出众的一对新郎新娘。”
化妆镜倒映着两人郎才女貌的身影。
左时焕高大俊美,一身优雅至极的白色西装,五官端正冷峻,淡粉的薄唇微微抿着,气质清贵非凡,仿佛高不可攀的天空令人望而生畏。
与其相反的是身旁的Omega未婚妻。
禹丽珠挽着高大的左时焕,称得她的愈发娇小玲珑,杏眸朱唇,珍珠耳环,盘起的浓黑秀发披上一层白色刺绣头纱,穿着一身清丽脱俗的纯白鱼尾婚纱,却如同一朵海里飘动的山茶花。
在众人的赞美声中,却没有注意到两人眼神没有感情的冰冷,仿佛两个互相依偎站在一起的精致美丽木偶。
供给世人观赏。
很快就有人叫他们出去摆放了。
“左时焕少爷和禹小姐,订婚宴开始的时间差不多了,宾客都陆续来到,还有左邹建老爷说一些大人物快到了,等你们去门口迎接。”
左时焕敛眸说道:“我知道了。”
随后左时焕将视线看向身旁一直低头沉默的禹丽珠,神色中有些担忧。
禹丽珠当然不是没有察觉到,报以婉约一笑说道:“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我们两个做出最好的选择,这我早就心里清楚,只不过……”
“穿上婚纱最美的一面不是给最爱的人看,确实让人感到有一丝遗憾可惜,幸好今天季慎文不会出现。”
禹丽珠笑容却一点点淡下,眼神满是苦涩的水光,还要逞强地主动拉起左时焕的手臂往前走说道:“我们快点走吧,估计有人在催我们出现了。”
左时焕停下了脚步,面对禹丽珠疑惑的转头,解开她卡在白色头纱里的珍珠耳环,浅棕色的眼眸泛着温润坚定的光芒说道。
“给我三年时间,你可以穿上婚纱去你真正想去的地方。”
禹丽珠一愣,哽咽问道:“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其实我们也没见过几次面,比起左家的庞然大物,就算同为豪门的禹家也不算什么,谁都可以取代我做你的未婚妻。”
“因为……我羡慕你吧。”左时焕垂眸浅笑说道。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羡慕禹丽珠拥有他不可能得到的,羡慕她和季慎文的真挚感情,就算她此时穿着婚纱站在他身边,想的人仍然是远离联邦主星的季慎文。
同样,季慎文也是一个不错的Alpha,没有辜负禹丽珠的冒险喜欢一个平民Alpha,就算在忙碌时也会抓紧时间联系禹丽珠。
羡慕……
羡慕禹丽珠就算穿上婚纱也只是开始,还有人在路上等着她,而左时焕穿上婚礼西装,一眼就看到尽头,到头来还是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麻木生活。
只不过左时焕就算认清了现实,也希望身边的人过得更好一些。
禹丽珠愣住了,仿佛看到左时焕最深处的一丝真实伤感,像在透过她在思念着一个见不到的人。
“让我陪你走完这一段路吧,禹大小姐未婚妻。”
左时焕笑着对禹丽珠伸出了手,一身修身优雅的白西装,浅棕色的眼眸带着笑意,看上去完美得无可挑剔。
却让禹丽珠一下子紧蹙眉头,反握起左时焕的手,眼神严肃认真说道:“左大少爷未婚夫,在我面前可以想笑就笑,不想笑的时候我帮你笑,毕竟我是你选的未婚妻,陪你走的路或许会很长很长……”
左时焕眼神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勾唇调侃道:“只要禹大小姐约会的时候,偶尔想起我这个被甩到一边当电灯泡的未婚夫就好了。”
禹丽珠瞪眼:“放心吧,你和季慎文我一定会选你的。”
左时焕:“那就谢谢禹大小姐了。”
两人都没有把这话当真。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在走出这扇门后,刚才说的戏言却一语成谶,将他们的命运彻底绑定在一起。
***
随着大门打开。
左时焕和禹丽珠并肩走出门,心情比之前轻松多了。
一路上还在愉快地聊天,左时焕眉眼带笑细数着当了他们多少次约会的挡箭牌,理亏的禹丽珠越听越眼神躲闪,最后一手提起婚纱裙摆,踩着高跟鞋也要开溜。
看到禹丽珠走得飞快,像在狼狈逃命的身影。
左时焕忍不住留在原地,抱腹大笑起来,等到终于笑够了才慢慢跟了上去。
第058章 第 58 章
订婚宴现场。
一支古典乐队演奏着舒缓轻柔的乐曲。
美妙的小提琴声回荡在半圆形穹顶之上, 彩色玻璃的玫瑰窗被光线穿透,斑斓的色彩伴随着光线移动,流转在历经几千年历史的辉煌复古壁画中。
原本教堂早就塌陷消失。
自从人类踏入宇宙后, 新时代很少采用这种古老的建筑形式, 而这些精致艺术的壁画雕塑以及残缺的墙面也都源于古地球时期的教堂。
尽管经历过几千年的时光摧残以及战争、火灾、日晒雨淋, 教堂早已褪去了本该有的色彩, 塌陷埋在历史的遗忘中, 却被这家酒店的老板重新挖掘出来, 在如今重新焕发光彩。
一半的辉煌教堂,一半的露天白云。
半敞开式的婚礼大堂。
远处的蓝天白云落下一台台悬浮车, 高科技的新时代车子不停走出一个个穿着华贵美丽礼服西装的宾客,走进古老典雅的教堂。
来参加一场站在联邦权势最顶端的豪门世家的联姻。
杯觥交错之间,来往都是联邦上流社会的权贵名人,几乎掌握着整个联邦的政治金融动脉, 一旦出事了整个联邦局势都要动摇两下。
以往在新闻杂志上才能窥得一面的政府官员和集团总裁, 放在这里常见得像一颗颗烂在地里的大白菜。
光是入场的联邦议员就好几个,随便站着一个角落都是大型上市公司的总裁,豪门家族子弟,名流收藏家, 能受邀进来的艺术家都是行内顶级的。
邀请得最多的宾客还是军方背景的。
因为左家名下的蓝鹰集团大部分最新研发的武器都供给联邦军队,宴会上许多穿着联邦军装的高级军官给左家一个面子, 暂缓职务来参加左家继承人的订婚宴。
顺便来见一面将来可能会和他们合作的左家继承人。
“恭喜呀,老左, 听说你好不容易找到的Alpha继承人一表人才,优秀得就不像你能生出来的孩子!”
“老曹, 你说这什么话,要不是今天我儿子的大好日子, 你这就是找抽……不过,左时焕你来这里一下,我介绍个老混蛋给你认识。”
左邹建抽着雪茄,将一旁正好和一个军官聊天的左时焕拉了过来,炫耀般推到多年朋友的老曹面前,介绍对方道。
“老曹,曹建业,算是和我同辈的人物了,年轻的时候还和我抢生意,现在倒是成联邦的能源大亨,垄断了六成的高级能源供应,连我们蓝鹰集团研发的机甲都需要老曹的能源提供动能。”
左时焕脑子一划而过人物资料,看向眼前这个方脸中年男人曹建业时,得知这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年轻时就一个冒险开拓类型企业家,大胆到各个星域开荒,甚至跟本地的星盗干架抢星球的彪悍人物。
就连左家被他卡一下能源脖子,也是一个大麻烦。
左时焕深敛眼底的精光,就像一个晚辈看向资历浑厚的长辈,语气礼貌中带着一丝敬仰问好道。
“曹叔叔好,从父亲那里得知您年轻时候的宏达事迹,能源改造计划书,新能源挖掘,冒险带领着一支队伍探寻十几个星域抢占能源先机,真是令晚辈望而莫及,十分仰慕。”
曹建业挑起眉头,大笑地拍了拍左时焕的肩膀,对身旁抽雪茄得意的左邹建笑道:“你这个Alpha儿子有点意思呀,我以前破铜烂铁的老历史都知道,就是我自己的儿女孙子一辈都不清楚我是怎么发家的了。”
说完还酸溜溜地看向左邹建,对于这一个风流老混蛋有这样一个无论各方面都完美优秀到是别人家孩子的Alpha继承人就更酸了。
左邹建嘚瑟着一张老脸,抽着雪茄吐出一圈白烟,炫耀得意说道:“老曹,你这是羡慕不来的,谁要你老曹就是哪都比我差了一点,年轻时长得没我好看就算了,到现在也没有培养出像我左时焕这么出众优秀的Alpha孩子。”
曹建业一下子就脸黑了,握着拳头蠢蠢欲动。
这种时候连左时焕都只能在一旁尴尬一笑,知道的是父亲想介绍老一辈的人脉给他,不知道的以为在帮他拉多一些仇恨。
最后还是禹丽珠出来打圆场。
禹丽珠笑颜如花,捂嘴说道:“曹叔叔,您的一个Alpha孙女不也学了您年轻的冒险家风范,带领着一支考古舰队去到各个星域,挖掘出许多古地球时代的生物化石,前不久还被联邦科学院授予杰出青年的奖章。”
一听完后,老曹的脸色也大为好转。
随后又有意无意说出一些自家Alpha孙女的奖项事迹,看似抱怨她不经常待在家里,其实在炫耀自家Alpha孙女就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他当年为了挖掘能源到处闯荡,他如今的Alpha孙女也为了挖掘化石一样不畏艰险跟恶劣的环境和星盗干架。
在禹丽珠真诚如沐春风的夸奖下,老曹的脸色逐渐红润大好,说得越来越起劲,看得抽着雪茄左邹建在一旁泼冷水,冷啧连连。
说到最后。
老曹有些酸溜溜说道:“老左你这家伙真好运,本来我还想为自家孩子求娶禹小姐的,没想到又被你抢先一步。”
“这可不是,老曹你的运气就是比我差了一点点。”左邹建见状叼着雪茄更高了,姿态愈发地得意狂妄。
老曹咬牙:“你这老狐狸可真到一点都不谦虚呀!”
眼瞧着两人又要吵起来。
作为晚辈的左时焕和禹丽珠只能悄悄走开,他们还要接待很多宾客,连左夫人都忙到催促管家让他们过去了。
不一会儿。
左时焕和禹丽珠这一对订婚夫妇作为最忙碌的主角,身边围绕着一圈一圈的人,这边左时焕刚见完一个联邦军官,另一边又要见联邦官员,更多想勾搭上蓝鹰集团签订交易合同的商人排着长长的队伍来。
偏偏左时焕在这种场合拒绝不了,也脱不了身,一边看似沉稳优雅地交谈着,一边脑子里不停划过一个个对应的人物资料,还有时刻注意社交礼仪和交谈内容。
时间一长了。
左时焕表面上依旧从容不迫,实则口干舌燥,逐渐地眼睛都失去了光芒,一身优雅精致的白色西装都被拥挤的人群都要挤皱了,口袋更是塞满了各种人的名片。
禹丽珠早有预料,选择了较为轻便的短款鱼尾裙婚纱,然而站在左时焕身边时依旧累到脸都快笑僵了,连手提的袖珍小挎包也一同帮左时焕塞进了不少名片。
可对比忙到停不下来的左时焕。
禹丽珠还是算好的,偷闲拿了一杯鸡尾酒喝了起来,为了穿下鱼尾裙婚纱一早上没怎么吃东西,连同鸡尾酒上装饰的樱桃都悄悄捂嘴吃下去。
这当然瞒不过就站在身边的左时焕。
当左时焕忙得口角舌燥,却看到身边本该同甘共苦的未婚妻搭档,看似淑女捂嘴笑着,实则腮帮子鼓起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一下子眼神就幽怨起来。
禹丽珠察觉到一种奇怪令人心虚的视线,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左时焕语气幽怨地问:“这鸡尾酒好吃吗?”
禹丽珠:“……”
握着酒杯不敢动,也不敢吐出嘴里的樱桃柄。
紧接着心虚的禹丽珠默默接替了左时焕的事务,轮到她站在人群中交谈不停,继续笑得脸僵,而左时焕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脱离人群。
对于禹丽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应付宾客,左时焕一点都不担心。
比起左时焕刚踏入上流圈子,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作为被培养多年的禹家千金小姐,显然应付这些人际交往要得心应手得多,对圈子里一些不被外人所知隐秘的信息流通也要敏感得多。
好几次都是禹丽珠提点左时焕一些上流圈子的隐藏规则,注意事项,以及不是每一个被带来的Omega女眷男眷都是原配夫人……
光是这一场订婚宴。
左时焕在一边结交人脉,就一边跟着禹丽珠看八卦。
期间见过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带着各自情人尴尬撞上的一面,各种带着新夫人新情人的就更不用说了,手里牵着的孩子也不一定是亲生的孩子。
老实说,左时焕的人物资料库更新,都赶不上那些人换新人的速度。
一旁的左时焕难得放松片刻,随手拿了一杯香槟酒,眼底含笑看着不远处禹丽珠的笑脸愈发的僵硬。
只可惜抿了一口香槟。
左时焕发现自己还是不明白酒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他宁愿喝一瓶最廉价的营养剂。
这或许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左时焕就算进入了上流社会,穿上了昂贵定制的西装,仍然改变不了他内心还是那一个贫民窟摸打爬滚出来的平民Beta。
只是来到左家后,就再也没有尝过一口营养剂。
想到这里左时焕还有一点怀念,随后拿起香槟杯再喝一口,皱着眉头也咽了下去,却还是被酒味呛得咳嗽了两声。
“左时焕大少爷,请用毛巾吧,还有纯净水也为你准备好了。”
很快贴心的林管家就走了过来,他一直跟在左时焕身边,也知道他的喜好习惯,并不喜欢任何酒精类饮品,所以提前都准备好了。
左时焕喝了几口纯净水,才缓过来喉咙的干涩,对着林管家温和笑着说:“谢谢,幸好有林管家。”
林管家耳根微红,又递上一些方便入口的小蛋糕和水果问道:“左时焕大少爷要吃一点吗?早上你都没什么食欲,离订婚宴结束还有较长一段时间,要不先吃点垫胃。”
这一次左时焕却拒绝了。
只是将塞满口袋的名片交给林管家放好,拿出来一沓又一沓的名片,左时焕粗略估计一下快见了五六十个人了。
这还是一小部分。
这一次受邀的嘉宾有三千多人,也已经是经过左家因为订婚宴的时间还是比较仓促,筛选过后的人数了。
左时焕当然不会全部都见一面,要是真的一个个见面估计要看到天黑,只是他一直游走在订婚宴会场却一直没见到季博士。
“林管家,帮我问一下季兆赫博士人来了吗?我之前让你们派邀请函给他和他的家人。”
“是有这回事……可是季兆赫博士还没来,要不我打电话去问下他们。”
“算了,不用了。”
左时焕眼眸划过一丝暗光,却也没有放在心底。
毕竟他和季兆赫博士的交情很浅,也很少有来往,只不过前几天博物馆凶杀案的事情令他始终心头都萦绕着一层阴霾。
左时焕放松片刻后,便打算重新回到人群中央,不然将禹丽珠一个人放在那里,作为搭档比较没义气。
绝不是看到禹丽珠在人群中的笑脸快要撑不住了,隔着老远那一种渗人幽怨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不放。
令左时焕有些过意不去了。
正想走过去时,却被两个人拦住了脚步。
令左时焕一下子眼神冷漠起来。
“左先生你好,想必你还没见过我,我是禹丽珠的姐夫——白葛平。”
一个面容清秀阴冷的Alpha男人扶着另一个醉酒的Alpha男人,站在左时焕面前,笑得半眯着狭长的眼睛,向左时焕伸出了一只手。
左时焕出于社交礼仪应该握上去,然而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白葛平的握手,反而单手抬起了醉到弯下腰的禹董应,也就是禹丽珠的大哥,名义上他的大舅子。
“他醉了,我会让服务员带他去酒店的客房休息,你没什么事可以离开了。”
左时焕冷漠疏远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和白葛平交谈。
白葛平神情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阴冷的眼眸划过一丝精光,在扶着禹董应起来时掐了一下他的腰。
被掐到痛醒的禹董应一下子睁开醉酒的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看到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前途无量的好妹夫,立刻扬起愚蠢的笑容说道。
“左时焕呀,我的好妹夫,刚才好多人找我聊天喝酒,还介绍一些听起来就赚钱的投资项目给我,要不我们一起投资!大家一起赚钱!”
左时焕皱眉:“不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对于禹家的人际关系,左家当然一早就调查清楚了。
禹家的大家长就是禹父禹母,禹丽珠作为禹家最小的一个孩子,还有两个年长的Omega姐姐和Alpha大哥。
其中的Alpha大哥就是眼前这一个在亲妹妹订婚宴上,喝得烂醉不成样子的禹董应,资质平庸却自大愚蠢,盲目投资了几个大项目,让禹家亏损了好大一笔钱。
连左家给禹丽珠的聘礼,也拿出一部分填补了这个亏损的窟窿。
令禹父这个唯利是图的精明商人,气急败坏地不让这个愚蠢的Alpha儿子再碰一下他的生意,然而这当然是不现实的,迟早禹家的生意都要交给唯一的Alpha儿子管理。
禹丽珠另一个Omega姐姐——禹丽依。
在之前是圈子里有名的温柔顶级Omega美人,追求者众多,却最后嫁给了一个各方面家世比较普通的白家少爷。
也就是眼前这个扶着禹董应的Alpha——白葛平。
按道理身为禹家最疼爱禹丽珠的人,禹丽依应该来到妹妹的订婚宴上,然而她一早就不可能出现了。
因为她成了一个植物人。
在嫁给白家几年后,不明原因出意外摔下楼,流产大出血,还成了一个醒不来的植物人。
“你来做什么?!”禹丽珠冲了过来,眼神带着恨意怒视看着一脸微笑的白葛平。
白葛平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弯起狭长的眼睛,看似对禹丽珠说话,其实视线朝着左时焕的方向笑道。
“作为你的姐夫,我也很替你姐姐关心你的幸福,这不就来看你订婚的对象,果然是一个英年才俊的Alpha,左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白家有很多款项目是……”
禹丽珠咬牙道:“白葛平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葛平脸色微冷,表面上依旧微笑道:“我也是关心你,禹丽珠你也很久没来看你的姐姐了吧,要不周末抽空来一趟,听医生说你姐姐的身体各项指标有好转。”
禹丽珠瞳孔一晃神,沉默地垂下手。
白葛平更加理直气壮,走到左时焕想要攀关系,勾搭上左家这条大腿,不停说着蓝鹰集团某个分公司的业务,正好和白家主营业务相匹配,一看就盯了很久了。
左时焕一眼扫过格外沉默的禹丽珠,一点都不像刚才光鲜亮丽游刃有余的禹家大小姐。
面对着白葛平夸夸其谈的项目。
左时焕深敛着眼底的冷意和不耐烦,表面上接过了白葛平递过来的名片,似乎真的有意图和白家合作。
但在白葛平离开后。
左时焕将名片交给禹丽珠,平静地问道:“比起一个看上去就阴险白眼狼的合作者,我更希望合作者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搭档,禹丽珠,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禹丽珠眼底挣扎,又黯淡地垂下眼帘,闷声说道:“我、我的姐姐在他的手里,我父亲母亲大哥都不在乎姐姐,就连她成了植物人,也只是让白家赔钱,惋惜她没有了利用价值……”
左时焕深敛着眼眸,拿着名片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
禹丽珠抒发完心事,杏眸逐渐变得坚定锐利,就算是长在笼子里的珍珠鸟,被逼到墙角也是会露出尖牙的。
更何况禹丽珠不是真被养废的Omega。
禹丽珠撕掉名片,杏眸带着一丝狠厉坚定说道:“所以我要搞死白葛平,把我的姐姐抢回来。”
左时焕笑了。
比起沉默懦弱的禹丽珠,他更熟悉现在这一个反抗不服输的禹丽珠。
想当初禹丽珠可是一见面就拉着他这个名义上未婚夫,去酒吧看季慎文,甚至当场抓人的非同寻常Omega。
要是禹丽珠真的消沉下去,被白家的人拿捏着,左时焕他才真的会头痛。
毕竟那个叫白葛平的人,肆无忌惮在他面前阴险地利用禹丽珠的弱点,真是一件极为恶心小人的事情。
左时焕可比被家族娇养的禹丽珠知道的更多。
在禹丽珠姐姐摔成植物人的一天,白家的监控视频突然不见,而她身上还有一些不属于摔伤的痕迹。
恰好白葛平当天回家了。
仆人听闻两人吵架了,后面就是摔下楼的响声。
左时焕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无论什么时候这种豪门龌龊都令人作呕,永不停歇的利益斗争让人仿佛卷入漩涡中,自愿也好不自愿也好,总归是在权势利益的漩涡中停不下来了。
早就停不下来了。
就像如今的左时焕。
他更习惯在贫民窟的街头喝一瓶营养剂充饥。
然而现在他却穿着光鲜亮丽的华服,出入上流社会的场合,喝着做作的香槟,接下来还要迎接联邦总统的到来。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两排森严带枪的保镖护卫下,一个有点上年纪高挑的Alpha女人走了进来,穿着深蓝色的制服长靴,深邃棕色的眼眸平和带笑,眼角的鱼尾更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韵味,与一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左邹建握手并笑着说道。
“有些事情耽搁了,比预计时间要晚来了一会,麻烦到你们了,这是我送给订婚新郎新娘的礼物。”
左邹建面带红光,欣喜说道:“总统女士您的到来就是小辈最好的订婚祝福礼物了,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犬子以及他的未婚妻……”
左时焕尊敬稳重地向总统敬礼,而一旁禹丽珠也紧跟其后提起裙摆行礼。
总统神情淡然地扫过两人的面孔,笑盈盈地说:“果然是联邦的青年才俊,希望你们以后多为联邦做贡献,将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听到这一些话时,左时焕心脏多跳动了几下,发现自己面对联邦的最高统治者,也没有那么宠辱不惊。
***
没待多久。
总统就有事离开了。
左时焕和禹丽珠要准备下一轮订婚宴的交换戒指仪式,离开会场去更换一套新衣服。
就算他们离开后。
会场的交谈议论声依旧没有停过,纷纷对于顶级豪门左家有资格请来联邦总统,感到十分震惊仰慕,更加热情地围着左家的人。
只不过有一些人姗姗来迟。
“这就是那个左家人的订婚宴了吧,没想到停车走过来都要那么久。”
季兆赫拉扯着贴身的西装领口说道,没穿上他的白大褂,显然让他有一些不适应。
季森儿握着鹅黄色公主裙的裙摆,精致乖巧的小脸皱起,抱怨道:“谁要你那么晚来,让你早一点的了。”
季兆赫很无奈,摊手道:“这不是有急事要做,更何况你不是一大早就在挑裙子,真不懂你们这些Omega,穿什么不是一个样。”
季森儿怒瞪一无所知的季兆赫,要不是她拦着要他换一身体面的西装,还直接想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进来。
只不过没等他们聊多久。
通讯器传来一则短信,季兆赫打开后立刻黑了脸。
【不好了,组织派我们追杀的那一个Beta,他、他发现我们跟踪的车子,打晕了我们好几个人,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同伴,现在把我们一些同伴送到警察局。】
【现在他们抢了我们的车子,轮到他们在追踪我们,不敢停下车怕被打,又不敢回去基地,请问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好?】
季兆赫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打算祸水东流让这一个棘手的人物让顾付涟也尝尝滋味,平静地打字说道。
【那就继续派人,允许你们在联邦市中心动用武器,就算到了我们的基地,那么多人害怕拦不住他们吗?】
【好的,我、我们立刻照做!】
可是过了半个分钟。
季兆赫有些奇怪怎么没有消息,就突然收到了一则短信,上面写着几个的大字。
【我来找你了。】
一瞬间季兆赫眼神骇人,再次打向下属的通讯器时,果然一个都没有接,看来是都被追上了。
手中的通讯器定位被破解了。
季兆赫突然起身,对一旁期待着新郎新娘出场的季森儿,眼神冰冷说道:“我们该走了。”
季森儿疑惑:“为什么,我们才刚来?”
季兆赫:“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要离开了,不然等一下他就……”
下意识季兆赫又意识到什么。
反侦察那一个人的位置,果不其然已经抵达了酒店的会场,而他带着季森儿要是逃也有些困难。
季兆赫皱眉沉思了一会。
看向安保级别一流的左家订婚宴,再加上来往众多的宾客,突然有一个想法,他掰掉身上任何一个可以定位的科技产品,牵着季森儿的手融入宾客的人群中,
另一边。
顾烆风尘仆仆来到了酒店,发现正在举行什么婚礼,对于遍地的浪漫粉色的鲜花和典雅奢侈的布置。
不禁挑起眉头。
“今天谁结婚呀,弄得还有点漂亮。”
第059章 第 59 章
离交换戒指的仪式还有一段时间。
在休息室。
暂时离开了订婚宴会场, 没了人声的纷扰嘈杂。
左时焕坐在沙发上随意翻阅着杂志,慵懒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在他纤细的睫毛上, 浅棕色的眼眸静静地流淌着浅金色的柔光, 称得他穿的一身长款白色燕尾服更加温文尔雅, 气质清贵庄重。
等待着另一个订婚宴主人公搭档的出现。
左时焕比禹丽珠更早一步在造型师手下逃走, 留下她一人面对更多造型师和化妆师的围绕, 在重要的交换戒指仪式场合上需要更换一套更加庄重的婚纱礼服, 也就穿戴起来更加繁琐复杂,耗时更久。
只是等待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左时焕看完一本打发时间的杂志后, 便不再感兴趣地阖上了眼睛,单手抵着额头缓慢地呼吸,在安静得只听见一些窗外的风声和他呼吸声的环境。
看似要睡着了。
可过了一会。
左时焕却睁开了眼睛,浅棕色的眼眸一点点沉下。
再怎么安静也睡不着。
一闭眼仿佛呼吸不上来的堵塞, 沉闷的空气如同此时是乌云密布的阴天, 凝涩的气流令人心烦意乱。
可一看窗外却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连窗户都敞开着。
令睡不着的人连找一个借口的理由都没有了。
左时焕垂下安静的眼眸,手放在膝上的杂志上,视线平静地在发呆,放空大脑地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
手又一点点握紧。
左时焕皱起眉头, 眼神冷淡,伸手拿起了放在桌子上供应的红酒, 打开了木塞给自己倒了一杯。
凝视着红酒杯摇晃的鲜红液体。
左时焕停顿了一下,还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一入口尝不到所谓的回甘。
只觉得苦涩, 苦涩得像最苦的葡萄做的,然而这种逐渐麻痹神经的苦涩, 还是让左时焕一口又一口地喝下去。
最后红了眼眶,却清醒得过分。
左时焕麻木地注视着空掉的高脚杯, 又松手将它摔回桌子上,扬着头靠在沙发,浅棕色的眼眸无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
周围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死寂沉闷。
说是习惯了,也觉得太安静了,安静得连自己杂乱烦躁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毫无保留隐瞒。
左时焕皱眉忍耐着,看似平静坚强的浅棕色眼眸泛起隐蔽的波澜,转头看向窗外春暖花开的景象,若无其事地看了一会。
仿佛看了一个幻觉的小孩虚影趴在窗台上。
很小时候的他被锁在家里就这样终日趴在窗台上,默默看着一台又一台车子经过,直到看到母亲从一台昂贵的轿车走下来,他才露出笑脸。
只是到头来谁都等不到。
当初那一个在窗户边趴着等待母亲回来的寂寞小孩长大了。
明白了一个道理。
越等待的越等不到,越追逐的越离他远去。
左时焕自嘲地笑了一下,缓缓合上眼,隐藏起在无人时候流露出一丝的寂寞脆弱。
敲门声突然响起。
是林管家进来通知他,却看到左时焕看似在睡觉休息的样子,立刻歉意说道:“对不起左时焕少爷,是我吵醒了你吗?”
恰好相反。
幸好有人来打扰了。
左时焕抬眸说道:“没有,林管家是来找我什么事情?”
林管家:“回左时焕少爷,我刚收到季兆赫博士以及他家人来了的消息,特意来通知左时焕少爷你。”
左时焕一顿,平静说道:“我知道了,那禹丽珠那边准备好了吗?”
林管家摇头:“禹小姐那边还没好,估计还要二十分钟。”
左时焕叹气,将膝上的杂志合上放回原位,起身说道:“既然还要等一段时间,我出去走走,等下就回来。”
林管家刚想陪同跟上,立刻被一声呵止。
“不用跟上来了。”
林管家有些茫然无措,停下脚步看向左时焕大少爷。
左时焕似乎察觉到刚才的语气有些严厉,揉了下眉心,放缓语气对林管家温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室内有些闷,自己出去走一下,一个人就行,不需要林管家陪着我,你可以去做别的事。”
林管家低沉道:“好的,我知道了左时焕少爷。”
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左时焕走远的身影。
看着他的远去,离订婚宴会场的方向越来越远,在一层层安保下离开了这栋建筑物,朝着西边方向的酒店后花园走去。
等到人消失了。
林管家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走得太远了。
***
酒店后花园。
顾烆旁若无人地潜入,留意到监视的定位消失,也并不在意,慢悠悠地行走在花园中。
因为联邦酒店今天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举行婚礼,各种联邦的达官贵人出现,安保还异常的森严,酒店绝大部分员工都在中央的建筑物中,而酒店的后花园连园丁都没看到。
许多巡逻安保队伍围绕行走在那一栋位于中央重要的建筑物中,粗略估算不少于数百人。
仿佛团团围住的蜜蜂,无从下手。
就算顾烆也感到一丝棘手。
哪怕他就知道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参加这一场婚礼的宾客之一,然而他时间太过仓促,并没有充分的准备能混进去。
他只是想趁机试探一下幕后之人,并不打算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他还没有傻到一个人和整个联邦势力对抗。
更何况他的帮手也还没到。
“太子殿下,我审讯了那一批追杀我们的人,可是这些人所知道的信息太少,是组织的外围成员,相当于收钱就做事的雇佣兵,并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只是单纯收到上级消息要抓住两个人,却没想到反被我们抓住。”
“还有,联邦酒店的定位信号已经消失,那个神秘人有一定的反追踪意识,察觉到太子殿下逼近了,可能会做出一些应对措施,刚得到最新的消息,又有一批外围成员已经抵达酒店,请太子殿下注意。”
季慎文隔着通讯器,神情认真地对另一头的顾烆叙说任务进展,而脚边是七八个被绑住手脚的人。
“我知道了,正好我等着他们来,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
顾烆矜贵的黑眸划过一丝冷光,戏谑地勾起嘴角,手里随意抛着追杀他们人的通讯器,等着一无所知的猎物跑进来。
他正好难以闯入那一栋防守森严的建筑物,用这些人给他探探路,顺便当诱饵把幕后那个神秘人引出来就更好了。
就算引不出来幕后的人。
这个联邦酒店本身的森严安保抓住这些猎物,也足以给幕后的人吃一个大亏了,最好今天结婚的人在联邦势力越大越好,把事情闹得最大越好。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是谨慎胆小,势必会将闯入酒店的人员查个底朝天,也帮顾烆减少了许多调查的麻烦。
随后。
顾烆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走在令猎物容易发现的地方,还十分贴心携带着那一伙人用来联系定位的通讯工具,就等着他们上门找他了。
不一会儿。
听着一群凌乱的脚步声接近。
等得快不耐烦的顾烆稍微抬了一下眉头,看似逃跑走出遮挡的茂密树丛中,还一脚踹开铺满地面的粉色玫瑰花瓣。
“啊嚏——”
顾烆皱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这声音一出立刻被追踪的团伙发现。
“人在这里!快点追!”
“别想着能跑掉,我们已经发现你了!”
顾烆当然充耳不闻,继续跑着,一边皱眉捂着鼻子,被这联邦酒店连同面积庞大的后花园铺满的鲜花地面,弄得他不存在的花粉过敏都快犯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结婚弄得那么大场面。
他觉得今天最大的障碍不是幕后神秘人,也不是身后这一群没头没脑追着他不放的炮灰团伙,而是这漫无止境的花瓣地面,放眼望去的藕粉色玫瑰花瓣,被风一吹就飘起花海的浪花。
以及没完没了的花香。
令顾烆这个拥有S级的顶级敏锐嗅觉的Alpha,硬生生被这一天的玫瑰花香逼得屏住了呼吸。
他决定这一次任务结束回去后,要将帝国皇宫的花全部铲掉,很长时间他再也不想闻到任何一种花香,特别是这一种已经成为他有史以来最讨厌的花。
顾烆一边跑着,一边恶狠狠用脚碾压地上的花瓣,踩进泥土里埋起来,化为一团看不见原来颜色的泥泞最好。
“可恶,这家伙怎么跑得那么快!”
“怎么不见了……哦,在那里,我们快点追!”
“不要跑!”
顾烆倍感无聊,直接闭上眼睛跑了。
就是为了让身后那伙人追上,他还要特意放慢速度,不然他们一群累到气喘吁吁,要是追不上他计划就受阻了。
一路上,顾烆肆意妄为凭着S级Alpha的敏锐五官,双眼紧闭,硬是在树木花丛中穿梭也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畅通无阻。
只不过这联邦酒店的花园确实是大了一些,但再大也到头了。
他提前看过联邦酒店的地图,西边的花园尽头是一个欧式圆顶米白色的建筑物,相当于观赏的花园阳光房,等穿过这一个附属的建筑物,通过长长的通道就到达中央的主楼,也就是这一次婚礼的主厅。
慢慢地顾烆停了下来。
踩的不再是柔软的花瓣泥土,而是质地稍微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意识到他到了花园的尽头了。
身后一群凌乱的脚步还没到。
顾烆百般无赖地掀起眼眸,寻常地看向花园尽头的一个圆顶米白色建筑物,却一瞬间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不该在这里见到的人。
只见一个人站在高处垂眸,穿着优雅修身的白色燕尾服,看似观赏着花园的美景,浅棕色的眼眸却一片无动于衷的淡漠。
是谁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左时焕会出现在这里?
顾烆一瞬间茫然瞳孔地震,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模糊不存在,敏锐的五官变得迟钝缓慢,眼里只剩下左时焕一个人站在楼上观景台的身影。
顾烆全神注视着他,下意识慌神张开口想说什么,却最后停滞地站在原地,晦暗涌动的黑眸一点点冷却。
因为左时焕并没有发现他。
依旧是高高地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没有注意到楼下有一个人在看着他,又默默退后了脚步。
回到树林遮蔽的阴影中。
顾烆看似低垂着头,实则躲在一角隐藏自己,黑眸紧紧注视着那人的身影,晦暗艰涩的眼底深处不断的挣扎翻涌,像是在风暴中打翻了照明灯,长久压抑的渴望和思念将要把他变成黑夜里的怪物。
拉着那一个高高在上的悬月下来。
不顾理智走到光明的一边,让那一个站在高处令他日思夜想的人,低头看他一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就像见不得光,躲在阴暗一边的小丑,内心挣扎期待着就算他躲起来,左时焕也会一眼就看到他找到他。
可笑至极。
连顾烆都嗤笑自己,为了一个联邦的Alpha小心翼翼地躲着他,作为帝国继承人他从来没有那么憋屈隐忍过。
换做以前嚣张肆意的自己肯定会说,这不过是一个Alpha而已。
只是现在不可能了。
顾烆黑眸沉郁,靠在阴暗的树荫下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苦涩得喉咙干哑,被浓烈呛人的烟熏得眼尾发红。
明知道走出去一步,见到左时焕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他却知道这一步永远都踏不出去。
最没有资格见左时焕的人就是他,也不可以打扰他如今平静的生活,就这样离开……安静无人知道地离开就好……
起码他知道左时焕现在过得挺好,这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想过再一次见到左时焕,今天已经算是意外惊喜了,再见多几次也改变不了什么,迟早他们都会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这他心里十分清楚。
顾烆一瞬间黑眸死寂,太过清醒就显得残忍,掐掉了烟尾猩红的火光,看似稀疏平常地转身离开。
只是没走几步。
顾烆深沉着黑眸,暗地里死死攥紧了手心,还是在离开前又忍不住转身多看了一眼。
今天的他穿的是白色西装。
柔软的黑发梳高,他露出清晰俊朗的五官,白色西装显得腰好细,抿着淡粉诱人的唇,温文尔雅得像一个白马王子。
耀眼得像在发光。
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呼吸一窒。
比起往常显得人冷漠疏远的深色系衣服,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今天作为宾客出席婚宴要穿的郑重一些的原因吧。
顾烆紧抿着唇,酸涩地又看多了一眼。
……真好看。
……从来没见过他穿白色的衣服,这是唯一一次,温文尔雅的样子肯定很招很多人喜欢,特别是宴会上的omega。
第060章 第 60 章
随着追兵的脚步声姗姗来迟。
顾烆不打算再待下去了, 也不打算继续原来的计划。
比起抓住幕后的神秘人,他如今更加急迫的是不能出现在左时焕面前。
所以顾烆放弃这一次的行动计划,原本他打算将追兵引到酒店内, 现在他要在被发现前直接解决掉这些人。
顾烆黑眸一划而过冷厉, 转身直接走向那些人的位置。
很快。
一场悄无声息的狩猎行动开始。
站在高处的左时焕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 似乎是风吹的呜咽声, 又像夹杂人声的痛呼叫喊声。
可当他俯视着眼前一片葱郁茂盛的花园时, 又是一片的祥和美丽, 仅有几棵树摇晃了几下,掉了一阵阵叶子。
可能是风吹的吧。
左时焕并没有多留意, 留意到自己待在这里的时候有一些久了,是时候该回去‘工作’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意外突发。
一声尖锐的枪声响起,立刻惊动花园的飞鸟。
伴随着惊恐的声音喊叫。
“离我远点!我、我手里有枪!不要过来!”
一个满脸惊恐的男人举着枪, 慌张地看着趴了一地的同伴, 全都是被眼前实力强大到怪物一般的男人打晕的。
他们本来好不容易要追上这个目标,却没想到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他就被打晕了,陷入一阵黑暗中,然后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 就发现全部同伴都意识不清倒在地上。
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俊美男人的对手,将并不熟练掌握的枪拿出来, 企图吓跑这个俊美男人。
开了第一枪。
没用。
是不是他的准头不够。
举枪男人又连忙开多几枪,却还是一枪没中。
顾烆一听到枪声立刻皱着眉, 黑眸闪过一丝慌张焦躁,第一时间不是看向开枪的人, 而是看向远处的白色建筑物上的人。
可就这么看一眼。
顾烆瞳孔一滞,不见了。
就发现本该在那里观景台的左时焕消失了, 下意识顾烆心里一慌,开始寻找左时焕的身影。
可是都找不到。
无论看多少遍都是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出现在白色建筑物的人是一个幻觉。
然而事实怎么样,他也不敢去探查,仿佛学的一身顶级Alpha的本领此时都是荒废没用的。
只是一遍遍地凝望着远处空无一人的位置,顾烆说不清楚心头复杂交错的滋味,又缓缓移开了视线,深沉的黑眸透着一丝落寞。
——或许左时焕只是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就这么耽搁的一段时间。
惊恐的男人见状枪一点用都没有,连滚带爬趁着顾烆走神的片刻溜走,逃跑得离顾烆越远越好。
这么一动当然引起了顾烆的注意。
黑眸一瞥就看到拿着枪的男人,正往着白色建筑物的方向跑去,顾烆黑眸划过冷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他去左时焕那里!
很快一阵急速的风声在拿枪男人身后响起,瞬间令他头皮发麻,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将至。
为了活命拼了命地往前跑,时不时往后开枪,生怕一停下来就被身后可怖的男人追上。
然而枪里的子弹都快打空了,危险仍然没有解除,背后引来一个猛击,往前扑倒啃了一嘴泥巴。
拿枪的男人惊恐惨白转过身,带着哭腔,颤抖举着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枪,对准了面无表情追来的俊美男人。
却像一个可怜求饶的猎物。
“不要过来了,我、我就是一个底层组织成员,放过我吧……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顾烆踩着沙沙声的落叶靠近,面对着黑压压的枪口,矜贵淡漠的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就这么一步步逼近吓破胆的举枪男人。
举枪的男人别无选择,他还不想死,眼里带着怨恨按下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枪,大喊道:“去死吧!!!”
他却没有发现顾烆突然停下来,漆黑的瞳孔地震,楞然地看向路的尽头出现的一边白色裤脚。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子弹打出去了。
发出惨叫的人却是坐在地上的男人,只见他捂着被子弹射穿流血的掌心,嘴上发出阵阵哀嚎惨叫,手里的枪也被甩到一边去。
一道清冷稳重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
顾烆瞬间瞳孔一惊,瞧了一眼茂盛灌木中走出来的人,却不敢完全抬起头。
只是看到那个人白色的西装依旧如新,明亮透彻的碧绿树光洒在他的肩膀上,茂盛的树木挡着,隐约露出的侧脸散发着白皙的柔光,身姿挺拔地伫立在那里,白色漆面的皮鞋尘埃不染。
又低头看着自己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沾满了灰土和别人的血迹,身上深灰色的外套也被子弹划破,靴子底上满是泥土。
对比上一身优雅白色西装的左时焕,光鲜亮丽干干净净下一秒就能参加宴会的样子。
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不堪。
顾烆越发低下头,不敢露脸,一向肆意傲慢的黑眸在此刻垂下来,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胆怯自卑,脚后跟忍不住往后挪。
想逃跑。
在没被左时焕看到前离开这里。
起码……不想再一次见到时,被左时焕看到他这幅狼狈落魄的状态。
一个枪都吓不跑的人,却在此时满脑子都是逃跑。
偏偏任务还没彻底解决。
躺在地上哀嚎流血的男人,甩在一边的枪,不远处还有一地晕倒的身份不明的团伙,可能也快要醒过来了……
这叫顾烆怎么敢离开,握紧了拳头脚像扎根在地面。
又随着那个人沉稳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顾烆艰难地往后退,仿佛将扎根在地里的根须忍痛拔出来,又一点点往后挪动。
始终压低着头一幅见不得光的模样。
“你没事吧?”
左时焕伸手抬起挡路的树枝,神情警惕地问道。
他手里的银制手||枪硝烟未散,谨慎地远距离地打量着这两个不明身份出现的人,其中一个还低着头往后退,看不清楚脸。
不由得左时焕凝着眼眸,仔细打量这个给他很强熟悉感的人。
尽管依旧手里拿着枪,心里升起一丝好奇的左时焕不顾风险地一步步走进,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脸。
然而下一秒。
那个奇怪的男人立刻转身。
这一转身的背影却令左时焕感到更眼熟了,疑惑地问了一句:“顾烆?”
一说出来左时焕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那个人早就离开了联邦主星,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才准备回去订婚宴时,站在观景台高处听到一声枪声,立刻知道是一些出乎意料的意外发生了。
接连几声枪声,就令到左时焕更加在意,恰好这个时候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穿梭在花园的树林灌木中。
这个背影很像顾烆。
尽管左时焕知道那个人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渺茫,还是不放心犹豫了一下跟上去查看,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拿着防身的枪。
没过多久。
左时焕就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喊声,立刻抄近路穿过灌木丛,一出来就看坐在地上的男人举起枪对着另一个人。
情况紧急之下。
左时焕只好开枪,救下那一个令他有些在意的人。
幸好他的枪法水平没有下降。
只不过那个人似乎不想他救,一见他出现就低下头,转身想走的样子。
本来左时焕警惕地不打算靠近,不想卷入这场风波中。
谁知道携带武器闯进来的人是什么危险人物,特别是那个人还有一群神秘势力的人追杀他,虽然最后的样子看来是安然无恙地反杀了那群追杀的人。
可一见那个人要走的样子,莫名的心烦意乱令左时焕说出来那一个不可能的名字——顾烆。
这一说那个奇怪男人僵住了,紧接着走得更快了。
左时焕一下子眯起了审视的眼睛,觉得那个弯腰落荒而逃的背影更像了,没等他追上去,林管家带着一队装备齐全的左家保镖过来。
林管家快跑来到左时焕身边,一看左时焕手里还拿着枪,地上还躺着不明身份的人,神情立刻凝重关心地问道。
“左时焕大少爷,您没有受伤吧,我刚收到警报,立刻就派人过来了。”
“我没有事,你将这些人抓起来交给警方吧。”左时焕淡然地说道,将银制的手||枪交给了林管家。
林管家依旧忧心忡忡,望着泰然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左时焕,眼神幽怨又不敢抱怨地说道:“下一次左时焕大少爷还是让别人动手就好了,这些人还带着危险的武器,幸好你没出事。”
“……嗯。”
只是左时焕似乎没认真听,浅棕色的眼眸一直望着远处的茂密树林灌木,树影交叠中隐藏着什么。
之后林管家指挥安保人员,将这些不明身份的人全部绑好,还在他们身上收缴到枪支类武器。
看到武器上面的标志出厂。
林管家都不屑冷笑一声,竟然敢拿着左家名下蓝鹰集团出厂的武器,在左家重要的订婚宴这一天闯进来,冒犯到左家头上,还惊扰到左时焕大少爷,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用等到警方这边的人来调查这些人的身份,左家也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
林管家说道:“左时焕大少爷,时间不早了,禹小姐那边也准备好,左邹建老爷和全部宾客等着你过去,就开始订婚宴上戒指交换的仪式了。”
“我知道了。”左时焕敛起眼眸,却没有动身。
林管家觉得奇怪,顺着左时焕的视线看去是一片没有异常的花园树木,不禁好奇问道:“左时焕大少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
左时焕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并没有透露任何有关那一个消失不见的人的消息,决定放过他一次。
——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再有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只是总有一些事情拖着左时焕的脚步走不了。
在他想放过那个人的时候,人却主动出来了。
在林管家简单叙述了一下接下来订婚宴上的流程,以及交换戒指的注意事项时,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左时焕作为订婚宴主人公出现时。
突然天降一颗东西,或许是石头果实什么的打在林管家的后背上,痛得他叫了一声。
左时焕疑惑:“怎么了?”
林管家一抬头却什么都没有,困扰地饶头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树上有果实掉下来砸到我背上了。”
可一路上林管家只要一说订婚宴的事情,就又有东西砸向他。
连续好几次被砸,林管家眼睛都冒火了。
左时焕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迎来林管家哀怨委屈的眼神。
心虚的左时焕轻咳两声,安慰道:“很快就走出花园了,等下就……”
突然间左时焕停下来了。
林管家还有些好奇等下会怎么样。
就看到左时焕大少爷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冰冷沉重,刚还带着一些笑意的浅棕色眼眸如今变得森冷隐怒,视线直直地凝视着前方,颤抖着冰冷的声线咬牙切齿地说。
“果然是你。”
是谁?
林管家一下子心生疑惑,又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一个突然出现的高大年轻男子,长相倒是矜贵俊美非凡,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换一身得体的衣服肯定会被认为哪个大家族子弟在宴会上大受欢迎,然而在今天被左家包场的联邦酒店,却穿着一身能参加越野运动般的深色外套和配套裤子靴子。
一双锋利危险的黑眸紧紧盯着左时焕大少爷不放,仿佛眼底炽热专注的火光要烧出来了。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你是什么人?快离开这里!”训练有素的左家保镖立刻反应过来,团团举枪包围住突然出现的顾烆。
令一众左家保镖都在心里更加警惕困惑。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一直跟了他们一路却没被发现,为什么他们这些退伍的联邦特级士兵一个都没察觉到,似乎没有任何声音动静就突然出现了,要是还在战场上他们早就死了。
顾烆双手空空什么武器都没有拿,面无表情气势冰冷强势。
却令一众拿着武器的左家保镖都下意识握紧了枪支,紧张得喉结滚动,脸颊不停滴汗,背脊莫名刺骨发寒。
大脑皮层不停发出危险警告,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危险怪物。
只是顾烆无视着这些人,阴郁深沉的黑眸一直在看着一个人。
脑子里阴暗见不得光的念想,不停地涌出又被压抑,自虐一般不断重复刚才他们所说的信息,今天,订婚宴,左时焕,穿着比以往更加郑重,各种联邦重要权贵人物出现……
无数的信息涌入脑子里。
作为受过各种特殊训练的顾烆,又无法屏蔽自欺欺人这些都是假的,红着眼眶,近乎心脏麻痹抗拒脑子里自然而然得出的一个结论。
——今天订婚的人是左时焕。
这很正常,他是Alpha,还是联邦豪门左家的Alpha,作为家族成员之一联姻是不可避免的责任,就算和其他Omega在一起也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可是……
——被他知道了。
顾烆一瞬间瞳孔骤缩,黑眸沉重骇人得像深陷泥潭,玻璃体充血一点点冒出血丝,渗出一层薄薄的泪膜倒映那人总是平静的面孔。
心脏蔓延一阵子猝痛。
作为Alpha当然会被另一个Omega吸引,信息素之间的吸引契合,早就了如今的人类社会结构,这是千万年来的法则定律,所有人都默认遵守的规律
——真狠呀。
拉扯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
顾烆满眼红血丝,他很明白,非常明白这些道理。
作为背负着所有人万众瞩目期待下成长的他帝国太子殿下,生出来就是注定的Alpha,看似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他,又怎么不会明白这些每一个帝国公民都肤浅易懂的道理。
——可怎么能就这么简单地将他抛之脑后?
——不对,是他先放的手。
不可能的人是他,欺骗了左时焕他是一个Beta,其实他是个Alpha,两个Alpha怎么在一起?
——可是他真狠呀。
那么快就找了一个Omega代替他,一刻不停地完成他该做的事情,真像左时焕这个人的性格。
总是那么的完美,成熟理智到让人咂舌。
永不停歇地坚定追求自己想要的,很快左时焕的身边会有一个Omega伴侣陪着他,会亲昵地牵手,亲吻、做尽一切亲密无间的事情,交换着彼此的信息素气味,又像无数个契合的夫妻一样携手共度余生。
——从今往后左时焕真的和他再无关系。
顾烆瞳孔陷入一阵恍惚茫然,眼底深处仿佛什么奔溃破碎了,见不到一丝光的黑暗,又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只要左时焕没有亲口对他说,他就不相信这个现实。
尽管这一边顾烆倔强地抗拒事实,又清醒如同自虐一般看向神情冰冷的左时焕。
不断看着想着。
看着左时焕身上穿着往常不同的白色西装,真好看,是婚礼上穿的吧,新娘也应该会穿上相呼应的白色婚纱……
话说他现在是不是阻挡了左时焕去参加婚礼。
时间快到了。
左时焕该去那个地方了,又会不会看不清他在这里,还是说为了婚礼的完美按时顺利进行直接忽略他,故意避而不见地冷漠对他。
也不是没有这样对过他。
就算是生下他的母后,在他小时候受伤时还不是冷眼旁观,当他是一个碍眼的存在……
顾烆突然沉默。
不自信地掐紧了手心,像是绷紧到极端快要断掉的一根线,摇摇欲坠的自尊心让他不敢表面上做出任何反应,
只是沉默地直直看着那个人。
心里突然异常平静地想着。
其实将一个Alpha带回帝国也没那么难,左家少了一个人也不会怎么样,带去帝国也无人知道了,而且他会让左时焕安心留下来,过上比联邦左家更好的生活,给予他在帝国更高的权利地位。
只要他一直留在他身边。
顾烆这样想着,无光的黑眸像一片见不到底的深渊,边缘的泥土一点点溃散就快要失控地奔溃。
直到看到左时焕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提起他的衣领,鲜明愤怒的浅棕色眼眸像一团炽热耀眼的火光,映入了顾烆阴暗无光的黑眸。
顾烆突然笑了。
左时焕一愣,又更加愤怒说道:“你笑什么?”
顾烆佯装乖巧,低眉小心翼翼抬眸说道:“那我不笑了。”
只是那一双黑眸还是肆无忌惮流露出鲜活的笑意,纯粹说不出的高兴,咧开嘴对着左时焕露齿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张脸真是犯规。
左时焕瞳孔一颤,发现自己该死的心软,对这个混蛋下不了手。
尽管这个混蛋一言不吭跑出联邦主星,在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混蛋时,又突然在他订婚宴这一天跑出来。
左时焕心里乱糟糟的,额头隐隐作痛地无奈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和季慎文一起离开联邦主星了吗?”
顾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点也不放过地凝视着左时焕的面孔说道:“你知道我离开了?”
他可从来没有告诉过左时焕这件事,那就是左时焕暗地里一直关注他。
左时焕眼神一滞,脸色的表情几番变化,最后浅棕色的眼眸泛起一丝羞赫,咬牙切齿恼羞成怒说道:“意外知道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顾烆放轻声音,磁性的笑声仿佛在左时焕耳边亲昵诉说着。
“左时焕你可真了解我呀,但我确实离开了联邦主星一趟,可我这不是回来见你了。”
眼瞧着左时焕的耳廓一点点变红,绷不住严肃认真的一张脸,快要被他撩拨到又恼羞成怒的模样。
顾烆收起了恶劣的坏心眼,心情愉悦地打算收手,下一秒却被左时焕的反应惊讶又复杂晦涩了眼眸。
左时焕不自觉弯起浅棕色眼眸,流溢着单纯喜悦的光辉,嘴角抿了抿还是忍不住勾起,又觉得这些笑起来太明显了。
特别是会让顾烆这个恶劣的混蛋得意起来。
左时焕抿平了勾起的嘴角,看似成熟克制地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却在抬眸看向顾烆一刻,眼底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期待问道。
“你真的是回来看我的吗?”
顾烆呼吸一窒,对上左时焕那一双明亮期盼的双眼,突然心里酸涩哽咽得说不出话,心里蔓延的罪恶感快把他淹没。
假的。
他其实并根本没有打算再回来,完成任务后就回到帝国,不会再来联邦主星,不会再见到左时焕这个联邦的Alpha。
他是这么想的……
对两个人都是最优解的办法,固执地这样做的,最后却他发现是自己做不到。
看到左时焕出现的一刻他可以忍耐,觉得这样互不相见互不打扰是他们最好的选择,离开他后左时焕依旧是那一个左家的Alpha继承人,看着他过得很好就行了。
只是这一种好不包括,眼睁睁看着左时焕会娶另一个Omega。
正当顾烆竭尽所能避开暴露真面目,默默地打算在左时焕没发现前离开,却从左时焕身边的管家上得到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今天很漂亮的婚礼是左时焕和另一个未知Omega的。
当头一棒令顾烆头脑空白,看着林管家不停说着订婚宴上的事情,他以为他可以忍耐下去,心里涌出难以抑制的悲愤、酸涩、嫉妒不甘,不知不觉中手一用力就捏碎了树的枝干。
碎掉的枝干掉在林管家的后背,令他发出一声痛呼。
顾烆一路跟随依旧挣扎忍耐着,劝自己接受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惜他就是没救的混蛋。
在帝国时他就是这么的人,来到联邦还是那一个自私恶劣的混蛋,他后悔放手了,主动暴露走到了左时焕的面前。
“是意外来到这里,但我是真的想见你。”
顾烆对上左时焕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敢过多牵着左时焕的手,只是卑微地轻轻握着他白皙干净的一根小拇指说道。
左时焕却沉默了几秒,反手握紧顾烆的手腕抬起,眼神微怒犀利地说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你吧。”
每个人一辈子可以说很多的谎言,嘴巴是没有痕迹的。
可是做过什么事情是骗不了自己的一双手,像是渔夫的手会有被渔网割伤的痕迹,农民的手指缝隙满是泥巴,面包师的手总是散发着刚出炉的小麦面包香味……
如今他握着的这一个顾烆的手,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和尘土,指腹间还有长时间握着枪支武器的痕迹。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联想到刚才一系列的事情,接连不断的枪声,闯入追杀他的不名歹徒团伙。
究竟顾烆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他?
左时焕隐约感知到顾烆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会很多技能,强大得不像个Beta,还会超乎寻常的手段短时间在两颗星球往返,就连左时焕事后调查过任何途径都查不出来。
尽管顾烆确实承认了他的不普通,左时焕顶多想到是一些类似灰色走||私的势力团伙。
然而现实告诉左时焕,似乎顾烆身上还藏着更深更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只是左时焕一直恐惧心绪不安,并不想调查下去,并且顾烆也在之前切断他们两个的联系。
就这么保持安全的距离就好。
他只想将顾烆的印象停留在那一个甘愿冒险往返于白乐星和联邦主星之间,只为了帮他拿一个无人在意连他母亲都不在意的机甲模型,对他唯一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纯粹对他真心对他好的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顾烆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
在他面前被人追杀,自身难保!
左时焕眼里满是忧思,真的生气地说道:“避开我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被子弹打死!”
一想到刚才被枪指着的人就是顾烆,要不是他刚好赶到了,打伤了不明歹徒,是不是现在倒在地上流血的人就是顾烆……
左时焕就觉得一阵呼吸窒息的难受,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揪着痛,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恐慌的后怕。
偏偏眼前的年轻混蛋还一副嬉皮笑脸不知死活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顾烆观察到左时焕眼中的担心,心里像浸泡在温水一样的柔软暖和,冷峻的眉眼放松下来地笑着说,语气中还是透露着一丝自持的傲慢。
“放心吧,那些人伤不了我。”
令左时焕眉头拧得更紧了,握着蠢蠢欲动的拳头,真想给这个恣意妄为的混蛋一个教训,然而现在当务之急是……
“你真的没有受伤,那身上的血是谁的?”
左时焕有些担忧不相信,凝着眼眸不停看着顾烆的脸部、颈部和其他外露的皮肤,不安的手也不禁五指相扣着顾烆的手,仿佛在汲取他手掌心的温暖驱散不安。
专注热烈的视线令顾烆勾起一抹高调心满意足的笑。
璀璨鲜活的黑眸一下子不见之前的阴暗冷寂,顾烆反手将左时焕的手扣紧不放他松手,俯身贴近左时焕脖颈耳边带着一丝肆意得意的笑意说道。
“不是我的,不信你可以脱掉我的衣服亲自看一下。”
这一番明显是不要脸调戏的话。
令左时焕沉默又沉默了一阵,浅棕色的眼眸泛起惊讶羞赫的水光,有一丝不敢置信地看向扬着一张年轻俊美面孔的顾烆,带着肆意笑意的黑眸直直地看向他,丝毫不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
好看的脸,一个好不要脸的人。
左时焕抿了抿紧绷微颤的唇瓣,终究是多年的道德素养令他说不出难听的话,松开了握紧快要忍不住的拳头,低声说道。
“你没事就好了。”
这句话左时焕说得真情实感,隐下了内心的顾忌担忧,牵着顾烆的手仍然不自觉捏着他的指头。
这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可左时焕低垂着黯淡的眼眸,他什么都不能问,也没有立场去问顾烆,就算他去问了顾烆又会告诉他真相吗?
更何况他没有彻底忘记,今天是他的订婚宴,在场所有的宾客、左家人和禹丽珠都在礼堂大厅等着他过去。
见到顾烆这个混蛋说真的他又生气又骗不了自己的高兴,起码这混蛋还依旧活蹦乱跳地活着,然而也改变不了他接下来的行程。
就像顾烆说的他们见面是一场意外,就当做是一场意外就好了。
正当这一边沉顾烆欣喜沉浸于他们这一刻的亲昵,不知道左时焕内心复杂纠结的抉择,却有人主动开口了。
“左时焕少爷,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交谈了,可是时间真的不多了,订婚宴就要开始了,请问你准备要去了吗?”
林管家俯身问道,余光犹豫地看向神情复杂的左时焕,以及警惕地看向这个第一次出现在左时焕大少爷身边气势不凡危险的男人。
“去的,现在就走吧。”
左时焕屏住呼吸闭上了一秒眼睛,还是说出了这句仿佛同时在他心脏划过一道痕的话。
不敢去看身旁的顾烆此时是什么表情。
左时焕只是自顾自地理智安排,逐渐松开了顾烆牵着他的手,压制着颤抖哽咽的声线,表面上平静无惊沉稳地说。
“你可以等我回来,也可以直接走不用通知我……那些追捕你的人我会派人去调查,接下来送给联邦警局那边,你要是需要人身保护可以随时联系我,不管怎么样我见到你也很高兴,希望下一次你会……”
“痛——”
左时焕说到一半被打断了,睁大眼睛惊楞看向身旁的男人。
只见顾烆苍白了脸色,捂着腹部,蹙着眉头隐忍的俊美面孔流露出一丝脆弱痛苦的神情,泛红着眼眶,连带着一双黑眸都泛着委屈忍耐的水光,仿佛在无声的求助。
令谁都看得心头一软,我见犹怜。
更别提对于左时焕来说,一瞬间变得茫然慌张,顾不上什么订婚宴的时间快到了,担忧的眼神看向顾烆,有些手无足措焦虑不安地问道。
“哪里痛了?”
左时焕放轻手上的动作,想检查一下顾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掀开顾烆的衣服看。
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询问道。
“哪里痛了?是不是刚才子弹打中你了,有没有受伤流血,是哪里被打伤了吗?是不是肚子上,还是腰上?”
顾烆继续痛苦,捂着腹部说道:“不知道,左时焕我觉得好痛,我可能受伤了——”
“你快点说呀,哪里受伤了?”
左时焕急得拉开了顾烆的上衣,毫不顾忌地检查了一遍,手抚摸过顾烆的上半身,连带着宽厚结实的胸膛,线条硬朗的八块腹肌,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流畅绷紧的背脊也摸了一遍。
顾烆瞬间一愣,装不下去喊痛了,被左时焕触摸时的酥麻感差一点令他露馅,耳根蔓上可疑的红晕。
总有一种被左时焕吃豆腐的感觉。
左时焕却没有这种想法,检查过一遍确定无误顾烆并没有哪里受伤流血,甚至健康结实的身体连一点淤伤破皮都没有。
逐渐的左时焕觉得不对劲。
左时焕冷静下来,又回忆顾烆就在刚刚还一脸得意傲慢地说那些人伤不了他。
如果没有受伤,那为什么突然又喊痛。
左时焕忍不住蹙眉,用着怀疑的眼神看向顾烆,问道:“你真的痛吗?”
顾烆沉默了一下,眼神闪烁地说道:“可能是被那些人撞到了,又不知道具体撞到哪里的痛。”
左时焕眼里的怀疑更加浓烈了。
林管家这边催促道:“左时焕少爷,禹小姐那边说准备好了,订婚宴的时间真的要到了,按照时间我们该提前五分钟到达的,现在我们都晚了十分钟了。”
左时焕陷入一阵纠结犹豫中,心里的焦躁不安又令他放不下顾烆一个人在这里。
他刚被不明势力的人追杀过一轮,要是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事怎么办,而且顾烆他现在就可能受伤了……
尽管这个‘受伤’还存在疑点。
可左时焕不能否认,也许顾烆是那一种罕见的情况,比如有些人受到剧烈的撞击,在皮肤表面上什么看不见,其实内脏已经收到撞击的损伤。
偏偏一边是林管家的催促,另一边是顾烆可怜巴巴地喊痛。
令左时焕焦头烂额,更加难以做出选择。
正当左时焕陷入困境之中。
造成这一切的罪归祸首,顾烆深知自己的卑劣,满是红血丝的深邃阴鸷黑眸一刻不停地紧紧盯着左时焕,心脏攥紧一般窒息发狂的跳动。
等到最后审判的镰刀落下来。
他是一个卑劣的骗子,根本没有受伤,那些人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仅是想左时焕不要去,不要去什么订婚宴,不要和另一个没有面孔的Omega在一起!
明明左时焕在乎的人是他。
就算没有Omega信息素安抚又如何,他会想到办法,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折手段也要想到办法,就算两个Alpha在一起也可以度过危险的信息素易感期!
他只要左时焕,要的只是左时焕!
同样什么Omega也不要,什么后代都不要,什么契合度什么Omega,有什么用?!
就算他父皇和母后是一对典型契合度极高的Alpha和Omega结合又如何,互相冷漠得像一对仇人,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活得像一个孤儿,没有任何人真正在乎关心他!
父皇在乎的不过是他拥有一个基因等级优秀的后代,能给大臣一个交代,继续他的虫族战争游戏,在皇叔绑架他用来威胁父皇时,他这个所谓的帝国太子轻而易举地被父皇放弃了,就算没有他还是很多很多个皇弟皇妹作为替代品。
母后更是怀着对他的憎恨厌恶生他下来的,从来没有抱过他一下,连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下都觉得难以忍受,因为对于母后来说,他就是一个强||奸犯逼她生下来的配种后代,母后真正喜欢的人是皇叔。
就算年幼的他在帝国皇宫花园不小心在假山上摔下来,摔到膝盖破皮流血了,母后见他的第一眼仍然是满眼畏惧厌恶,避而不及地转身离开。
一切围绕着他的皇宫仆人、侍卫、大臣,也全是因为他身为帝国太子的身份,一个能带给他们保护和利益的顶级S级Alpha的继承人。
至于这个称号下的人究竟是谁根本不重要!
就算没了他,仍有有第二人代替他。
既然如此,至于什么后代都让他那些皇弟皇妹尽管生去吧!
顾烆只想要左时焕,只想要一个联邦的Alpha,他后悔了,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左时焕。
现在左时焕有了别人。
顾烆红着眼眶,一刻不停地咬牙看着决定他命运的左时焕。
或许他不算是骗子。
他的心脏确实痛得像被一把刀割开,随着左时焕犹豫不决的神情来回拉扯割裂,眼眶干裂,哽咽痛到喉咙都有一阵阵血腥味。
一想到左时焕等一下就会和某个不知名的Omega,在万众瞩目祝福下一起走向婚姻的礼堂。
顾烆就觉得这是一个永不止境看不到尽头的噩梦,光是想一下他就无法忍受,嫉妒得发狂想要砸掉这一场漂亮的婚宴。
他曾经说过不会再以自己的脆弱狼狈,祈求一个人会回头看他。
那么他错了。
现在希望他有多脆弱就多么脆弱,有多么狼狈就多么狼狈,只祈求左时焕能回头看他一眼!
时间一点点流逝。
顾烆浑身发冷着,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只能万分煎熬地等待着,一边祈祷期待着一边又无助害怕着最终的答案。
他没有任何优势,劝左时焕选择他。
就算他看似地位崇高的帝国太子殿下身份,对于左时焕这个联邦的Alpha来说也一无是处,反而他的真实身份是需要隐瞒的阻碍。
他什么都给不了左时焕。
左时焕身为联邦顶级豪门的Alpha继承人,不缺地位,不缺钱,就连契合度高的Omega也会有人主动与左家联姻送上来。
这样一看。
他真的毫无优势。
相反。
今天是他冒昧打扰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了。
或许……不用或许了。
没有他,左时焕过得会更好。
顾烆有些心灰意冷,黑眸隐忍着泪光,不想让自己等下看上去太难堪,苦涩地扯动了嘴角一下。
他会等到左时焕话语一落就转身离开。
他还做不到真心祝福左时焕和其他人在一起,怕到时会露出丑陋的嫉妒,吓坏了那一位漂亮幸福的新娘。
这一边。
左时焕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令顾烆心跳加快了两下,又很快回到死寂。
却没料到左时焕对一旁的林管家说道:“订婚宴会推迟一段时候,麻烦林管家你通知其他人,我先带这个家伙处理一下伤口。”
顾烆一瞬间抬头。
只见左时焕一脸无奈又生气,浅棕色的眼眸怒瞪着他,又主动拉起他的手腕,表情恶狠狠地警告说道。
“要是你没有受伤,我就会把你狠狠地揍一顿!”
顾烆却甘之若饴地笑了。
——不管将来怎么样。
——这一次是他祈求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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