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 双手
◎想做一些特别过分的事◎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71章
宣从南很少有后悔的事。
但只要答应让顾拾掌控主导权的, 他每次都后悔。
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尽管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嘴上却一字不吭。绝不让自己表现出半点反悔的意思。
但心下暗中决定, 以后再也不会主动哄顾拾。
“怎么不说话?”顾拾问。
宣从南唇角抿成条直线, 就是故意忍耐着不作声,和顾拾没什么好说的。
他闹脾气一般别开脸, 鼻腔里溢出一声:“哼。”
顾拾:“真好听。”
宣从南:“”
前段时间顾拾默默地哭,宣从南觉得好看,马不停蹄地把他那张伟大的脸复刻在画布上。
一副人物油画进行20天, 才得以收尾。如今这幅油画放在画室, 仍在画架上待着, 没装裱。
画作完成后,顾拾如雕塑一般盯着画布里哭泣的自己,然后拿来一面掌镜对比。除了大小不同,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顾拾惊为天人, 由衷地夸赞道:“好厉害。”
此刻,他把那时说过的话又在眼下说一遍:“囝囝,你好厉害啊。”
宣从南垂眸盯着虚无, 长睫微闪, 道:“嗯。”
除了顾拾默然哭泣的可怜样子,宣从南还想画他的手。覆满血管青筋的、力量的, 有时甚至能令人血脉偾张的手掌和小臂。
椭圆形的东西早已消失在深处,看不见,找不到,只有一条通电的细线尾巴孤零零地在外面延伸着。
顾拾手指的长度和手掌呈正比例, 而且骨骼分明, 是美术生最喜爱的一种手。
“明天, 想看着你的手画一幅画。”宣从南说。
顾拾求之不得道:“好。”
宣从南突然皱起眉,改口说道:“不能画了。”
“嗯?”顾拾继续往里推。
“你”宣从南脸色微变抬手打他小臂一巴掌,续话,“你要去试镜。”
“等你忙完回来再画吧。”
顾拾道:“嗯。”
一副提起工作就想让地球毁灭的冷淡模样,但还不能不去。
在宣从南眼中,胡阅能给顾拾接一份工作实属不易,影帝事业心又强,谁不去工作顾拾都不可能。
问题好像无解,思及到此顾拾眼底的情绪都变得凌厉起来。
“你有没有高兴一点?”宣从南问道。
顾拾下意识接:“什么?”
宣从南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
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所有猜想转化为真实,顾拾的心软成一滩水,他把宣从南抱进怀里:“你真的是在哄我。”
宣从南亲亲他:“嗯。”
他喘了会儿气又问道:“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顾拾:“嗯。”
“唉我就知道,”宣从南劝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又不会成为现实。你不要,一直记着它啊。”
他时而颦一下眉,时而咬一下嘴,似乎是在酝酿措辞,不能胡说八道。
顾拾紧盯着他比平时丰富的表情,像沉在梦里低言:“我有点讨厌自己。”
“为什么?”宣从南微讶。
顾拾说:“没有为什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对宣从南来说又很深奥。他参不透顾拾什么意思,只能更紧地抱住他。
顾拾宽阔的手掌拢住宣从南的后脑勺,把他怀里按。
力度大到宣从南觉得胸中窒闷,想躲开一些,却仍被强硬地掌控着。
几乎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自顾拾身上分泌出一种悲忡和恐惧,宣从南想仔细分辨,又做不到想太多。他小幅度地发着抖,跪坐着的小腿绷得很直,仿佛目眩地软在顾拾怀抱里。通电细线磨死人了,宣从南讨厌它,抗拒地掐顾拾肩膀。后者被咬被抓都岿然不动,溢满而散的恐惧像幻觉一样消失干净。
顾拾重新变回顾拾,不再令宣从南担心,只是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比绅士的顾拾恶劣许多。
宣从南想把线抓出来,扔垃圾桶,顾拾一把按住他手腕冷肃地拒绝道:“不许动。”
上次顾拾把一些好看还有奇怪的东西拿出来介绍,宣从南并不认识它们,只是觉得好奇。
特别是几个五颜六色的精致玩具,圆的,像超市里卖给小孩子的各种恐龙蛋,只要打开里面就藏着吸引小孩儿的小怪兽。
开盲盒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期待的喜悦,他同样被好奇驱使。
后来顾拾演示,宣从南瞬间垮了脸,任由顾拾坑蒙拐骗,他坚持装聋作哑听不懂。
“顾拾。”宣从南瘪了瘪嘴,转而去掰顾拾的手,想抢里面的东西,“关掉。”
顾拾手紧握成拳:“不。”
果断拒绝后他甚至还按了一下“ + ”键,宣从南猝然低头抵住顾拾的肩膀回神,眼眶微红
翌日八点半胡阅过来接顾拾去试镜,顾拾出门之前向宣从南讨要上班离别吻。
嘴巴覆过来的时候,宣从南突然向一边扭脸,顾拾亲在他脸颊上。再亲,再次亲在脸颊,这一次是另一边脸。
“想亲嘴。”顾拾委屈道。
宣从南推他:“不让。”
房门洞开,宣从南两手并用地推顾拾,让他赶紧去工作,别一直在家里磨唧。
顾拾哭笑不得,被推得一点脾气没有,只好赶紧戴上口罩。
“呃早上好啊。”身后传来一声尴尬问候,宣从南身体向左歪,越过顾拾高大的身体朝声源看过去。
顾拾一边把他脑袋轻轻按回去,一边用身体继续挡他视线。
离家好多天的任天笑不知什么时候重新返回出租屋,此时拎着一袋垃圾,打算丢到楼下,却恰好碰见要出门的顾拾。
见姓顾的护老婆还是那么严不由得翻一个白眼。
身为站姐,她知道顾拾的一切行程:“走流程试镜啊?”
顾拾:“嗯。”
宣从南探头:“表姐?”
任天笑眼睛都亮了,既扭捏又兴奋:“嗯嗯嗯!”
这下换顾拾推宣从南了。他帽檐下的眼睛淡漠无常,抓着宣从南胳膊往玄关推,同时握住门把手关门,警告地说道:“不要出门。”
宣从南说:“可是”
好不容易才又见到的。
顾拾仿佛提前知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话音,说道:“我没回来之前,你们两个不可以单独见面,乖一点。”
宣从南说道:“好吧。”
他耸肩回画室,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
房门关闭,顾拾回身面对任天笑,态度不再那么温和:“不要敲我家的门。”
“至于吗你,”任天笑表情充满母爱,半真半假地说,“等你一走我就进你家摸他头发掐他脸蛋儿,他真的好可爱啊!”
顾拾垮着一张脸:“你没有老婆吗?”
任天笑立马也垮起一张脸。
她说:“我没有老婆就不能和你老婆说话吗?”她抱臂,冷呵一声,“我看着像是会跟你抢老婆的人吗?”
顾拾点头,实话实说:“我确实怕你被他掰直。”
任·拉拉·女T·天笑:””
胡阅到达车库后,顾拾乘直通电梯下去,低头给宣从南发消息:【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不要和外人单独见面。】
顾拾:【求你,老公。】
顾拾:【[委屈巴巴.jpg]】
宣从南正在画室里扒拉新颜料,他打算画脑子里记住的顾拾的双手。
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消息,发语音道:“表姐是外人?”
顾拾回语音:“是的。”
顾拾补充:“只有我是你的内人。”
专心开车的胡阅猛地哆嗦一下,见鬼一样瞟了一眼顾拾。他心里明白,以前那个工作狂硬汉一般的顾拾已经不复存在。
他痛彻心扉地沉叹一声。
—
这次不同上次。上次双方见面突然,被顾捡揭穿身份也太突然,谁都没有准备,任天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可是跟宣从南见过面,还互送过小蛋糕与回访小礼物的人。
那时候装不认识,实则她却单方面认识,一看就有目的。
如果宣从南生气,也都是情有可原的。
可宣从南脾气好,没生气。
如今见第二次,躲下去不是办法,无论顾拾还是任天笑,他们都得有一个坦白从宽。
顾拾不在家,任天笑眼眸一转,根本不打算听顾某的,她提着裙摆优雅地敲响对面的房门。
“当、当、当——”
听到连续门响,宣从南放下画笔出来,盯着房门没出声。
他还记得沈迁之前敲过家里的房门,还让顾拾不高兴。心内一直存有警惕。
但顾拾说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们,怎么
“从南。”任天笑对着猫眼悠声喊,“你在家吗?”
宣从南:“。”
警惕荡然无存,宣从南走过去站在门后:“在家里。”
任天笑高兴地说:“能开门吗?”
“不能。”宣从南说。
任天笑失望:“为什么?”
宣从南认真地道:“顾拾让等他回来再说。”
任天笑:“”
她咬牙:“我、服、了。”
任天笑循循善诱地道:“咱俩先说说话呗。”
“先不说了吧。”宣从南中肯地道,“等顾拾回来不晚。我要去画画了,拜拜。”
言罢转身回画室,没让任天笑看见一根头发。
回到家里的任天笑抓心挠肝地走来走去,最后实在忍不了发微博:【苍天呐!怎么会有人拥有那么可爱那么乖的老婆啊!就不能借我两天谈谈吗!!】
此言论引发一阵热议,已经好长时间没再见过顾拾与宣从南的人,立马就知道这说的是谁。
大家纷纷艾特顾拾问他还不工作吗?又问他偶尔晒一下老婆就那么难吗?能不能学学圈里的其他人多炫耀炫耀老婆,多发点糖让大家嗑一下。
知不知道娱乐圈是吃流量的圈子,顾拾靠实力吃饭,是顶流就能那么骄傲吗?他凭什么不发老婆照片,凭什么藏着宣从南?
顾拾工作顺利,签订完电影合同,才看到网上的信息。
通过大量不明真相的只言片语,顾拾猜出任天笑肯定没见到囝囝的面,很爽地笑了一下。
他首先转发电影剧组发送的官宣消息。
顾拾:【电影 # 医患 # ,合作愉快。[握手/]// @电影医患剧组:顾老师@顾拾,接下来合作愉快!期待我们一起磨合、呈现最精彩的表演。】
接着他发了第二条微博。顾拾:【你们没老公吗?】
言外之意:凭什么看我的?
发完打道回府,心情美哉。
不管网上一众鬼哭狼嚎的讨伐如何,他不在乎。
所有人都说顾拾变了,变得特别欠打,还很骚。
傍晚到家,宣从南刚好给油画收尾。
客厅房门指纹锁响,他出来接顾拾,先仰脸让他索取下班回家吻,然后拽着他到画室里去。
“看我画得怎么样。”宣从南雀跃地说。
顾拾看过去,目光凝住。
他之前从没觉得自己的手那么不堪入目过,太瑟了。上面有青筋,有白色浊点,几根手指闲然自得地玩着一颗粉色蛋,另一只手拿着小巧开关。
透过画布,粉蛋好像在嗡嗡跳动,穿越进现实,震得手背沁出的薄汗像眼泪似的往下滚
一切都是很不正经的,而这种不正经出自形象非常正经的宣从南,反差令人悸动。
欣赏完画作顾拾没发表任何意见,好像毫不在意似的。宣从南以为画得不好,或者令人难以接受。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画这种风格的油画,途中自己脸热了好几次,差点画不下去。
好像确实不太能见人。
谁知下一秒,他就感到肩膀蓦地一重——竟然是顾拾反手把他按在了单人沙发上!
“干嘛?”宣从南惊道。
顾拾眼睛锁着他,说:“想对你做一些特别过分的事。”
【📢作者有话说】
顾拾:我像什么好人吗?竟然敢这么激我?[黄心]
从南:我怎么啦?![化了]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72 ? 坦白
◎门反锁了,你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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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离我远点。”宣从南在客厅喝水时, 眼角的余光一直扫着不远处的顾拾。
他看起来非常想靠近。
能从画室出来费了宣从南九牛二虎之力,他不能再被抓到。
“囝囝。”顾拾无奈地低声喊道,音色里满是示弱。
“你, 退后。”宣从南不为所动, 指着顾拾冷酷道,“不然我把你的被子枕头拿去客卧, 你今天晚上在隔壁睡。”
闻言顾拾立马后退两大步,说道:“不要。”
“嗯。”宣从南应道,垂眸泰然喝水的样子带着胜利姿态。
只是他上衣自肩膀至腰间裂开好大一条口子, 明显是被某人徒手撕烂的, 宣从南差点坚守阵地失败。
让他显得既狼狈又禁欲。
其实顾拾根本没想撕宣从南的衣服, 纯粹不小心而已。
他想掀开衣摆摸一摸囝囝平坦的肚子。
宣从南肌肉薄,整个腰薄得像片纸,如果真做点什么,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形状大手往底下伸时, 宣从南拒绝不让摸,说昨天玩过了今天不行,要等过几天才可以。
网上都说男人不能纵·欲。
你来我往, 有些弹性的衣服被扯成又长又薄的一片。
当时只听“撕拉”一声, 宣从南的衣服在顾拾的大手劲儿中破裂阵亡。
二人面面相觑。
宣从南仍护着衣服,气得脸红, 长发凌乱地黏在脸颊边,他骂顾拾是不是有瘾。
后者被骂一声不吭,只是在沉默中看着宣从南被自己扯烂的衣服,香肩露一半, 腰线若隐若现。这幅待人采撷的模样不知令顾拾想出什么更劲爆的场面, 哑声说道:“更受不了了”
顾拾道:“真的要疯了。”
每个字的吐露似乎裹挟着侵略热气, 宣从南汗毛全竖起来。
顾拾应该是在脑海里做着什么天人交战的决定,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趁现在,宣从南脑袋一矮立马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并咬了一口顾拾的胸膛,头也不回地往客厅跑。
因此便有了眼下二人中间隔着一张长沙发的情景。
“今天对面表姐敲门。”宣从南放下杯子说道,“说是有话要对我说。现在你回来了,我去把她叫过来吧。”
“站住。”顾拾凉声制止。
宣从南回头疑惑。
顾拾隐忍:“去换衣服。”
宣从南:“。”
他低头打量自己,而后剜了顾拾一眼:“哦。”
抬脚上楼远远经过顾拾身边时,他威胁道:“不要跟来。”
独自在客厅站了会儿,顾拾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随后看天花板放空自我。
放空以失败告终,他转而上楼,没回卧室,而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去了客卧的浴室。
宣从南换好衣服下楼,没见到人,再上楼听到客卧传来洗冷水澡的声音,又赶紧装听不见跑下楼,正儿八经地找事干。他取代扫地机器人的工作,把一尘不染的地板从左到右地扫了遍。
傍晚刚过八点,顾拾做好饭摘掉围裙,用手机发消息。
两分钟后,门铃被按响,很急,害怕进不来似的。
宣从南坐客厅沙发吃细长的蓝宝石葡萄,先扭头问道:“是表姐吗?”
顾拾说:“嗯。”
宣从南站起来去开门。
“——从南!”任天笑穿着浅绿色长裙,袖子宽松,双手举着一支待放的花,“鲜花配漂亮弟弟是绝配,送给你!”
回顾家的时候,喜爱养花的妈妈给宣从南详细介绍了许多花的品种,他认识任天笑手里带露珠,好像是刚采撷下来的鲜花是玫瑰的一种——黄玫瑰。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过来率先接住花,宣从南刚抬手,就见顾拾一下子把黄玫瑰丢在对面门口,看着任天笑说:“神经。”
“哈哈哈哈哈哈”任天笑抱臂道,“我送一朵花而已,又不是一整束。”
宣从南说道:“黄玫瑰是送给朋友的,不是爱情。”
顾拾哼道:“不准收。”
“好吧。”宣从南放下手。
顾拾对任天笑说:“回去的时候把你的破花捡回去插好。”
任天笑破防道:“从南你干嘛听他的啊!”
宣从南奇怪地说:“他是我老公,当然要听。”
他侧身邀请任天笑进来,一本正经地说:“我的话他也要听啊。”斜眼看向旁边,道,“是吧顾拾。”
顾拾乖顺:“是的老公。”
任天笑:””
她搓着胳膊的鸡皮疙瘩走进玄关,忽略可与公孔雀一决高下的顾拾换鞋进屋。
客厅一阵晚饭菜香,任天笑很满意。
来了就能吃饭,幸福。
几人落座后,宣从南好奇地问:“你跟顾拾差了多大啊?”
任天笑说:“一天。”
“就大了一天吗?”宣从南确认,“你是05月19号生日?”
“不是啊。”任天笑不客气地拿筷子,“我是04月”
话音戛然而止,她想起顾拾生日了,笑说:“他从回家以后确实过的05月20号的生日,要是依照五月份的话,我比他大整整一个月呢。”
“你小时候四月生日?”宣从南问顾拾。
顾拾:“嗯。”
宣从南放低声音:“那怎么变成五月了?”
顾拾没说话,往他碗里夹一块糖醋里脊:“吃饭。再不吃就没了,她是饭桶。”
“啪——!”
“顾某!你说话注意点!”
顾拾看也不看她,仍对着宣从南说:“你看她桌子拍得震天响,筷子放下了吗?”
宣从南没忍住轻笑。
第一次真正见面,这样一搞还能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任天笑想解释两句,奈何饭在嘴里舍不得吐,咽下去后还想吃第二口。她只好边翻白眼边吃饭,抗议顾拾胡说八道。
任天笑家境殷实,从小最讨厌被父母安排得像公主一般的人生,叛逆得令所有人头疼。
她18岁高考,父母让她报考艺术学院做一名钢琴艺术家,任天笑嘴上说“是是是””好的好的好的”,转头报考航天学校。
离家出走开飞机去了。
学了几年也没真从事航天职业,她爱玩儿,没耐心,更没什么野心。从小到大从一而终的一件爱好就是追星,舍得花钱。
恰逢顾拾打人被雪藏的事闹得沸沸扬扬,那时他还没和顾家相认。任天笑看不惯腌臜事,在网上一顿输出。
成为顾拾冲锋陷阵的粉丝。
后来发现姨妈的孩子找回来了,竟然是顾拾,任天笑一边感叹缘分一边继续为他打Call。
直到这时俩人还有点——是亲戚,但又不太亲——的状态。
然后等任天笑23岁生日,领回家一个女朋友,宴会上瞬间的沉寂过后,整个家鸡飞狗跳。
父母要跟她断绝关系,还让她多跟顾拾学,瞧瞧人家事业心多强,在娱乐圈待着也不乱来。
顾拾却说:“我也是。”
整个宴会厅又像死一般的寂阒,如无人之境。
任天笑母亲小心翼翼:“你是什么啊?”
“同·性恋。”顾拾说道。
众多目光唰地移到孟筱竹与顾易商身上,把顾易商弄得不自信了:“同·性恋犯法吗?”
孟筱竹胆战心惊:“不犯法的呀,干嘛这么看着我们呀。”
豁达、开明,强劲而有力地堵住悠悠众口。
任天笑父母不再跟她断绝关系,只叮嘱别乱来就好了,希望她以后多开心。
从此也不再逼她做一些他们自认为是为她好的事情。
任天笑当晚一举成为顾拾粉丝的站姐。
只要他在娱乐圈一天,她就会守护他一天!
“当时他突然当着我爸妈的面说他自己是同性恋,并且有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帮我,”任天笑看着宣从南,哈哈哈地说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怎么会有人这么莽啊!他就不怕姨妈姨夫接受不了吗哈哈哈哈,我服了啊。
“不过他真的好像一个很能忍的變态,从南你对他要有点底线,不能被骗得一干二净啊!”
“话多了。”顾拾冷漠道。
任天笑一噎,拿橙子砸他。
宣从南没注意顾拾,他专心听任天笑说,期间往果盘里塞几个橙子和牛奶枣,心神微动。
23岁就有喜欢的人。
和顾拾确定关系谈恋爱的那天,宣从南知道他喜欢自己,当时心内荡漾,高兴。
更深处的东西却没细究,完美错过。
他以为顾拾喜欢自己,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日久生情。
他们签订婚姻协议,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还会接·吻互·摸。
产生喜欢的感情不难。
宣从南也知道顾拾有个暗恋的人——宣从南本人。
但他以为这个暗恋是从他们初见第一天开始的。
顾拾对他一见钟情,但又不敢和保持警惕的宣从南直说,只好一步步进攻。因此花 52000 买他的油画,说以后送给爱人。
当时想到“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宣从南除了不可思议,还有点自恋地心想道:他好像还挺有魅力的。
虽然小时候的事很多都忘记了,至今没想起来,但宣从南知道自己12岁之前和顾拾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具体年龄不知。
他没敢想过顾拾的喜欢也许不是从26岁开始的
“囝囝?”顾拾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存在感强烈地响起来。
“嗯?”宣从南回神,除了他们客厅没人了,“表姐呢?走了吗?”
顾拾道:“嗯。”
他捏住宣从南的耳垂,敛眉道:“想谁呢?”
宣从南:“什么?”
“我问你在想谁呢,喊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顾拾说道。
宣从南说:“没想谁。”
顾拾不再开口,眼睛压着垂落的眼睫,定在宣从南唇上。
在窒息的沉默中,宣从南心脏微紧,莫名觉得他要的不是亲吻,而是撕咬。
“是在想我吗?”顾拾问。
宣从南说:“是吧。”
顾拾语气好了:“说说。”
“你”宣从南推开顾拾肩膀让他别挡着自己拿牛奶枣,啃了一口说道,“23岁”
“喜欢你。”顾拾说。
“咳”宣从南把剩下的一大半牛奶枣扔桌上,不吃了,说道,“我那时候刚大一。”
顾拾说:“嗯。”
宣从南:“你认识我?”
顾拾:“嗯。”
宣从南:“你什么时候”
“你18岁的时候我就暗恋喜欢你。”顾拾再一次打断他说。
“啊?”宣从南惊,“你一直在,关注我吗?”
顾拾道:“嗯。”
宣从南:“我和沈迁谈恋爱的时候,你知道?”
顾拾眼神冷漠:“嗯。”
“那我分手的时候,你也知道?”宣从南音色怀疑地问道。
他希望顾拾回答不。
但顾拾说:“嗯。”
有点可怕了吧
顾拾道:“换我说?”
宣从南心有余悸,道:“你说吧。”
言罢补充:“不要撒谎。”
说完再补充:“不许哭。”
“”
宣从南:“好好说。”
“”
“任天笑是表姐,但我不想让你跟她见面,有时候哪句话不对,会让你想通很多事情,”顾拾抓住宣从南的手,担心他要逃跑似的,“可能你会害怕我,还会觉得我是变·态。”
宣从南道:“你是吗?”
顾拾说:“我是。”
宣从南一下子噎住:“”
顾拾说:“你分手那天,我就是故意等在那里,求你带我回家。我喜欢你,要得到你。”
“我不会再给任何人靠近你的机会,”他音色微沙,紧抓宣从南的手腕道,”你是我的。”
宣从南忽然想起,对于自己的问题,顾拾永远有问必答,只有一个问题他每次都装聋作哑地搪塞过去,有时还沉默不语。
“我们会分手吗?”宣从南低声问。
寂静袭来,顾拾闭嘴拒言。
宣从南:“顾拾?”
“嗯。”顾拾抬眸,音色低哑,“你想分手吗?”
宣从南说:“我”
“好了,不要想了。”顾拾温柔地打断他说道,“我们不可能分手。”
“门反锁了你走不掉。”
【📢作者有话说】
顾拾:让我继续装乖不好吗?不过装乖确实累,我决定露出大尾巴狼的尾巴。[可怜]
从南:我就说他不止一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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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Omega他为何那样》by郁青洲
攻视角:
谢况玉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偏执的alpha。
在对受一见钟情用各种手段求偶不成后,先是假借朋友名义诓骗受合租,后实行囚禁之实,甚至偶尔在受露出不愿的情况下,失控地释放信息素进行压制。
他看着对方雪白又颤抖无助的脸,眼睑微垂:他可真是一个卑鄙不堪的alpha。
受视角:
时宁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Omega。
在宴会上对攻一见钟情后,他秉持着欲擒故纵·太容易得到从而不被珍惜的原则,矜持地一次又一次拒绝(吊着)攻,在自己的阴谋盘算下与攻合租时,偶尔装作不经意间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最后勾得对方信息素失控疯狂外泄。
他望着对方冷峻又充满爱意的脸,双腿发软颤栗,满脸潮红:他可真是一个谲诈多端的Omega。
·
一段时间后,好友劝说他不应该采用过激手段,爱是克制而不是占有。
谢况玉深思熟虑后并没有采纳,只是看着对方越发消瘦的身体后,终于在某一天对受说:“我放你自由。”
正保持身材刻意节食的受:“?”
“什么?你要和我分手?”
我们的脑电波好像有什么不同:D
—
时宁向来心黑狡诈,最擅长伪装出各种面孔达到目的,因为没人会喜欢真实的他。
所以当alpha想和自己分手时,Omega垂下寡冷到近乎透明的眼睑,遮住了那抹阴郁到极致的神色。
截图存档,请勿借鉴
73 ? 治疗
◎我会跟你纠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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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他们几个吃了晚饭就在客厅吃水果, 聊些话题。
娱乐圈里的事宣从南不感兴趣,但任天笑讲得有意思,而且全和顾拾有关。
他听得津津有味。
话题是在聊到顾拾的过去才终结的。
任天笑什么时候走的宣从南都没发现。
如顾拾所言, 宣从南想通了很多事情。
眼下顾拾又承认, 他在26岁之前就默默地关注宣从南。
可是
“怎么不早点来呢?”宣从南低声问道。
顾拾:“什么?”
仿佛没听清,询问的音色轻得几不可闻。
宣从南耐心道:“怎么不早点找我?何必暗恋那么多年。”
顾拾道:“我说, 我把门反锁了。”
试图提醒宣从南他正处在被关起来的威胁中。
“都快要睡觉了肯定要反锁啊。”宣从南说道。
他捧住顾拾的脸凑近,额头相抵地亲近。
“顾拾。”
“嗯。”
“怎么那么晚才来。”宣从南问道。
顾拾的呼吸随着微哆嗦的躯体一起颤抖起来。
责怪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插在他心上。
如果他早点来,宣从南不会被宣业和卓娅君欺负那么久, 不会被沈迁伤害, 更不会在二十平的出租屋里蜗居三年。
“对不起。”顾拾哽道。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宣从南道, “你该跟自己说对不起吧。来得那么晚,这几年不觉得很辛苦吗?”
明明喜欢,却只能在远处默默看着,不敢靠近, 不难过吗?
他在顾拾这里从未体会过悲伤,所以从未想过,原来喜欢并不是只能给人带去快乐。
喜欢同样能使人难过。
话语仿若温柔的流水一般滑进心里, 顾拾分辨许久, 都没从中听出责备之意。
“你是在心疼我。”他笃定地说道。
宣从南:“不然呢?”
顾拾不再说话,只有低垂的眼尾因为泪意热涌越来越红。
宣从南过来亲他。
两唇相触, 很轻的一个吻。
顾拾小小声地问:“你不走吗?”
宣从南说:“不走。”
迟钝如宣从南,也感受到了顾拾的不安。
因为顾拾下一句又是:“别分手。”
“我们之间又没有问题,分什么手啊,”宣从南道, “只要你不把我当替身, 不犯原则性错误, 我怎么可能会跟你分手。你那么好。”
想了想,他严肃补充:“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希望你主动告诉我,不要藏着掖着。你知道,我不是纠缠的人。”
顾拾立马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宣从南嗯道:“那我就”
“你也不准有那一天。”顾拾道,“你得喜欢我,不能喜欢除我之外的任何。”
他采用宣从南的句式:“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能跟你纠缠到死的人。”
宣从南:“。”
他悄悄地问:“不会吧?”
长发落到肩前,顾拾将它拨到宣从南耳后,动作轻柔,却莫名带着一股深沉压迫。
虽然今晚的顾拾与平日里的不大相同,但宣从南并不觉得突兀。稍微一想便能想通,之前顾拾在生活里处处乖,但有时在细枝末节里却是毫不让步的。
比如在床上,他一动起手根本不听宣从南的告饶,时常语含命令。还笑。
他有一定的掌控欲。
挺令人腰软的。带感。
宣从南哄道:“知道了。谁有你好啊,我又不傻。”
—
洗完澡出来在床沿坐下,宣从南有点紧张。
家里有润滑和套他见过这些东西。
今天他们谈了这么多,顾拾会不会想跟他更亲近。
顾拾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吹风机,道:“囝囝。”
宣从南应:“嗯。”
“过来吹头发。”顾拾说。
那边的插销更方便吹风机的线,宣从南站起来道:“哦。”
热风从领口往里钻,睡衣时而膨胀时而紧贴,两道锁骨白皙优美,痒得宣从南想躲。
他平常不怎么爱吹头发,有时热风在腰间吹向发梢时,衣服往腰侧贴,宣从南就抑不住地想抖,需要极力忍着,才能让自己不显得奇怪。
幸好现在已经熟悉了顾拾。
“囝囝。”
声音从头顶落下,宣从南才意识到热风停了:“嗯。”
顾拾:“能不能”
下文迟迟不来,宣从南抬头问道:“什么?”
二人一坐一站,顾拾半垂眼睫下的眼睛能很清楚地看到宣从南衣领里的风景。
他说:“我们能不能”
宣从南心中微紧,不知道预想对不对,克制着没接话,仍然说:“什么啊?”
一边纯情一边引导。
“算了,一晚上不够。”顾拾说。
转身把吹风机扔进抽屉,走进浴室并关闭房门。
宣从南疑惑:“?”
不是疑惑顾拾的妄欲,而是疑惑他的一晚不够。
什么意思?
算了,顾拾总是有道理的。
宣从南往床上一躺,陷进被子里翻腾,没一会儿就困了。
顾拾好久。
宣从南睡着了。
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暗黄灯光下的宣从南睡颜安静,顾拾轻手轻脚走过去,身体半蹲像一个偷窥者,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
“晚安。”他低声说。
周六一到,宣从南要去工作教学生,顾拾不想让他出门。
堵在门口说道:“不能在家里陪我吗?”
《医患》的电影剧组昨晚给顾拾发消息说了进组时间,两天后的周一。
之前顾拾经常在家里待着的时候,宣从南每周都出去,不会被限制出行——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顾拾真的想要陪伴,而是单纯地不让他出门。
宣从南:“不行,每周末给学生上课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而且我没提前请假。”
顾拾说道:“我马上就要进组了”
宣从南不太理解,道:“又不是不回来。”
顾拾:“需要好几个月。”
宣从南道:“嗯。”
离八点还剩二十分钟,宣从南就维持着一副“我知道要分开好几个月可你工作完就回来”的无辜表情,让顾拾感到一股无力不满,想把宣从南砸床上,不等他起身就压上去
最终宣从南还是推开顾拾出去上班了,不过走前他说:“我明天请假在家陪你。”
顾拾这才稍稍满意。
翌日一天,宣从南哪里也没去,连楼下客厅都没去,他被顾拾按在卧室,用粉蛋弄了一天。
当然他也被迫帮顾拾,直到顾拾满意为止。
刚过去两个小时,宣从南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幸好顾拾明天要走。
否则他早跳起来跑了,哪儿能一直惯着他啊
胡阅打电话说在小区的地下车库等着了,顾拾满脸戾气,宣从南送他到门口:“到时候你的电影上映,我包场看。”
顾拾说道:“贡献票房?”
宣从南:“嗯。”
他抱住顾拾并亲一口:“你最厉害。”
回以热吻后,顾拾叮嘱一大堆,包括但不限于让宣从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顾拾出门时坦坦荡荡,潇洒得头都没回。
看到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来,一副完全没有被离家影响的泰然模样,胡阅甚是放心。
如果顾拾没有在半路突然叨叨叨叨叨叨,他就更放心了。
车子向电影剧组提供的地点驶近,顾拾突然说道:“他平常不会做饭,我不在家的话,他到底能不能好好吃饭?”
胡阅说道:“那有什么?人家之前没你的二十年过得不好好的吗。”
顾拾眼神冷漠,看向他。
死亡凝视透过后视镜精准地传达,胡阅点头,在嘴上做了拉拉链的动作,闭嘴前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戳你肺管子。”
顾拾不理他,又道:“我走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不舍。”
胡阅:“你是去工作又不是去送死。”
顾拾道:“如果有人说喜欢他,他应该知道怎么拒绝吧。”
言罢自语补充:“综艺节目都上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了,应该不会真的有人那么不识相找死吧。”
听到这儿,胡阅开始觉得有些不对,目光凝重地看后视镜。
顾拾拧眉说道:“他没有说过喜欢我,一次都没有。他只是说在乎我牵挂我,这些东西和喜欢不一样。”
胡阅喊道:“顾拾。”
顾拾说:“我不在家沈迁会不会趁机找过来?从南想过和这个男的结婚,而我和他结婚还要先从虚假的协议婚姻开始。”
胡阅后脖颈汗毛倒竖。
“我怎么能离开他呢我应该一天24小时,每分每秒都待在他身边,”顾拾猝然抬眸,直盯上镜子里胡阅的眼睛,像个邪恶的男鬼一样,“我得带上他。”
胡阅颤声:“不是,你真是我祖宗——你分离焦虑症吗?”
顾拾:“掉头,回去。”
胡阅没掉头,当机立断地观察地形,停在一处人少的路边。
之后更果断地掀开中控台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和水。
小盒子是长方形的,分好几个小格,各个格子里面装着彩虹一样的糖果。
但这不是真的糖。
胡阅一个格子倒一粒,严肃地往后座扭身,一手递药一手递水,说道:“喝了。”
各色的药粒恍若隔世,顾拾愣愣地看着,没接。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两声。
顾拾不觉得是囝囝,他们刚分开一个多小时。宣从南一点都不黏人。
好像有他没他都可以。
拿出手机看,果然不是。
段盛:【听说你买了一栋大别墅,在郊外,荒无人烟的。】
段盛:【把人带过去了?】
段盛:【听我的,你继续治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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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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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顾拾与段盛的相识, 是在六年前。
然后一年前他们断联系,顾拾不再找他。
段盛祝他生活幸福,一切美满。
“看我干什么?给你拿药我都拿出习惯了, 你不觉得自己状态不对?就上次打沈迁, 你那个样子真觉得对吗?”胡阅仍举着药和水,“找不找段医生, 这事儿你很纠结吧。”
他一直和宣从南在一起,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彼此的眼睛。
在家里喝药不现实。
谁想跟一个随时会发疯的精神病共度余生。顾拾不敢赌。
胡阅说:“只能我来。”
顾拾盯着药,视若不见。
而后他又看手机消息, 闭目塞听。
直接动手关机。
“去剧组。”顾拾说道。
胡阅:“OKOK。”
那几颗药没放回药盒, 放在一张纸里包住, 下车了打算丢垃圾桶。
他知道顾拾这次不会喝,现在是有理智的。
车子继续行驶,胡阅语重心长地说:“小宣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还不喜欢你没有事业心。这两点你知道的最清楚吧。”
顾拾:“”
半晌, 他才应:“嗯。”
半年多没拍戏,不说对剧组陌生,再来到各个机位前的感觉也让顾拾恍惚。
他清晰地记着自己为什么选择在娱乐圈里闯荡。
不爽的是, 如今他名利地位皆有, 凭什么不能每天24小时在家看着宣从南?
剧组导演引领副导演、编剧指导和几位演员等,林林总总十多个人, 到酒店餐厅吃开机饭。
桌上不多时聊起工作,后续的开拍与摄像灯光,都需要提前说明。
顾拾出道七八年,说实在的和老戏骨比起来, 资历尚短, 奈何他这些年拼命如斯, 上天又追着喂饭吃,他演技实在精湛。
镜头里的顾拾,就是天生为他所饰演的角色而存在的。
表演中很多长镜头他都是一次过,是导演们最喜欢的类型。
其他两个主演和顾拾年龄差不多大,是男女主。当初他们过来试镜的时候,听说顾拾要作配角,欣喜中又觉惊讶。
他竟然试镜男配而非男主。
饭桌上,两人对顾拾说多多指教,顾拾颔首举杯,说了同样客气的谦辞。
等人不再过多注意他,顾拾在桌子底下发消息。
【囝囝,在做什么?】
在家里的画室从中午画到下午,旁边没人提醒每隔一小时要起来走走,等手机震动,宣从南才发现他下午已经坐在这儿近三个小时,天都黑了,腰背微僵。
宣从南放下调色板,出去洗干净手,回消息:【在画画。】
顾拾:【画的什么?】
宣从南:【你。】
顾拾笑了下,问:【画的我什么?】
宣从南:【[图片]】
傍晚月亮初升,落地窗紧紧拉着,宣从南看不见楼下灯海中的夜空星辰,欣赏眼前画作。
一张白色的长沙发上,顾拾怀里抱着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侧脸线条优越,额前发丝随意地耷拉着,脑袋微微后仰,仿佛受了委屈般眉尾稍落。
与他周身裹挟的不满截然不同,顾拾右手揪玫瑰花瓣,涩欲横生地吃花。
鲜红在他唇上绽开,像是从骨子里漫出来的美,有一抹极致的糜欲。
宣从南非常满意,敲键盘时似有雀跃之音:【好看吧?】
宣从南:【[坐等夸奖.jpg]】
乖巧小猫咪坐得端正,身后尾巴一甩一甩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顾拾。
他鲜少用这么可爱的小猫表情包,顾拾很想飞回家确定囝囝是不是变异了,稀罕得心软。
顾拾:【特别好看。】
顾拾:【[小猫咪亲亲.jpg】
顾拾:【[再亲一口.jpg]】
顾拾:【再亲十口.jpg】
顾拾:【[亲一百口.jpg]】
“小顾,你咋了啊?”导演正和男主说着话,眼睛一扫看到顾拾笑,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到他的心坎上,有些得意。
手机荧光在桌底下反射出一点亮,导演懂了,原来不是因为自己对戏的讲解才笑的。
他像个教导主任抓上课玩手机的学生:“被我逮住了吧!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顾拾与向导之前合作过,这是第二次。
他笑着说:“我老公。他问我导演请吃饭怎么样,有没有饿到我。”
向导当即竖起耳朵:“你怎么说的?”
顾拾道:“吃得不好。”
“你说话不脸红吗?”向导指着一桌子的好菜好肉狠狠啐他一口,“故意让老婆心疼呗。”
顾拾心美而不答。
向导呵啐第二口:“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老婆奴。”
顾拾说:“以前没老婆。”
“嗡。”
宣从南:【别亲了,嘴巴亲肿了。】
宣从南:【[小猫捂嘴.jpg]】
要不是包厢人多,不能太肆无忌惮,顾拾甚至想笑出声。
—
宣从南实在不理解,顾拾刚走一天而已,他回消息怎么能这样软。
聊天记录上拉,看着自己发出的表情包,多少有些赧然。
顾拾没有长时间离过家,除了刚认识那会儿,他们聊天频率不高。宣从南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自然放纵地发小猫咪。
以前都是先看顾拾发,他随一个。
“嗡。”
置顶备注“老公”的人发来新消息。
顾拾:【会把我卖掉吗?】
宣从南看了看眼前的画,虽然画的只是远景,但任谁看都知道这是顾拾。
他说:【不卖。】
【别人都认识你。】
顾拾:【如果别人不认识我呢,这幅画卖出去值多少钱?】
宣从南想了想:【6w+】
顾拾讶异:【这么贵?】
“南南不难”的店铺里,他一幅画最贵才18000。
宣从南:【嗯,你永远都比我最贵的那一副油画贵。】
最贵的一副是在海上,卖给尹倦之的“再遇海”。
当时他们模拟了一场小型拍卖会,最终定价60000块。
顾拾:【我好值钱。】
顾拾:【[好幸福呀.jpg]】
这两条消息把宣从南逗得莞尔。他最后回了一个“嗯”,便和顾拾说晚安,不再打扰他们剧组吃饭。
画室灯关闭,宣从南回卧室洗漱,今天可以早早地睡觉。
任由顾拾闯进自己的生活中以来,这是宣从南第一次一个人待在家里。
做什么事都只有自己。
半年之前,他独自住在出租屋,下楼时要避开醉酒汉,摒弃那些恶腻的秽语;上楼因为楼道灯时常坏掉,如果不想摔倒每一个台阶都要踩得很小心。
短短半年,宣从南已经忘记了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身侧空空如也,没有温度,寂静中忽然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一小块儿,非常不习惯
由奢入俭难。
顾拾说这部电影最多拍摄四个月,而且他是配角,戏份不如男女主多,杀青戏来得很快。
再怎么是配角,那也是众人瞩目的顾拾。宣从南深知没有三个月,他肯定回不来。
90天很快就过去了。
宣从南闭上眼,安然入睡。
不上班带学生的日子,他在家里学着做饭,但做来做去都不如他熟悉的老朋友挂面好吃。
口味早在潜移默化中被顾拾养叼,这几天嘴里淡淡的,宣从南无奈叹气。
等顾拾回来,不能再这么依赖他了。否则分别一次,就总是想来想去的,谁能受得了啊。
除了晨跑锻炼,不回学校不出门的日子,宣从南在家里画卡片油画,一张30块挂到“南南不难”的店铺上卖。
时间过得挺充实。
只是顾拾很忙,听胡阅说只要一拍戏,他几乎不看手机。所以他们聊天比较少。
宣从南怕打扰他拍摄,每次都是顾拾不忙了找他。
虽然每次只是聊一些早上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的无营养话题,但宣从南也很满足了。
之前很喜欢在他这里买油画的顾客“捡破烂的人”私问过宣从南好几次:【什么时候画大尺寸油画?现在不画了吗?】
宣从南看向画室里好几张完工的大尺寸油画,回复:【不好意思亲,大尺寸油画有是有,但不方便出售。】
捡破烂的人:【画的什么】
宣从南:【人物。】
捡破烂的人:【我也喜欢人物油画,你挂上来看看。】
宣从南:【亲,不行的。】
捡破烂的人:【?】
捡破烂的人:【价钱方面好商量,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这些有钱人说话有时候真令人眼红,宣从南叉腰:【亲,画的我是老公。】
宣从南:【不卖。】
曾为钱答应顾拾合租、为钱答应顾拾结婚、为钱答应顾拾参加恋综的宣从南异常硬气:【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捡破烂的人:【好的。】
“你回消息就回消息,突然自言自语一个‘好的’有点吓人知道吗?”胡阅把自带的杯子拧开让顾拾喝水,心有余悸道。
顾拾心情不错,补完妆抓紧时间休息,接过水喝两口,过会儿又是他的戏份。
一般来说如果导演不赶戏的话,夜戏又少的情况下,演员们晚上睡眠时间足够。
可顾拾仿佛被整个剧组压榨了,一周下来,眼底出现一层浅浅的乌青。
一副完全没睡好的模样。
电影里的医生阴郁,经常熬夜救死扶伤,他有点黑眼圈恰好符合反派的形象,化妆师前两天给他化妆还画一点黑眼圈,之后这一步直接省了。
她还贴心地说道:“顾老师别太累,晚上要好好休息啊。”
“小宣的消息吧。”胡阅提起宣从南,想振奋下顾拾的心。
顾拾道:“是也不是。”
胡阅:“啥意思?”
顾拾将杯盖拧紧,没回答。
胡阅看了眼剧组四周,没人在意这边,小声说:“回去把药喝了?”
“不喝。”顾拾冷淡道。
胡阅:“你总得睡觉吧。”
顾拾:“有睡。”
胡阅皱眉:“睡着了吗?”
顾拾:“没有。”
胡阅苦口婆心:“祖宗,身体是本钱啊。”
顾拾当然知道这点,但是这种药一旦开始,要严格地遵从医嘱,不能私自停药。
戒断反应是很痛苦的。
他不想三个月后回到家,没有戒药成功,然后被宣从南逮个正着。
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顾拾脑子里便是此刻不在他身边的宣从南被许多目光觊觎,其中一个就是沈迁的。
这人明明没什么威胁了,可顾拾就是害怕。
看着宣从南主动发来的、寥寥无几的消息,顾拾更觉得一切事情都不在掌控之中。
快十天了,囝囝几乎没主动找过他。
远在家里的宣从南突然低头打了个喷嚏。
他抬头看窗外,天空被铅灰色笼罩一片,天气是不太好。
把所有窗户都关住,省得起风刮灰尘。
一辆黑色卡宴在楼下小区停了许久,如若有人注意,这是它在的第四天。
一只手时不时从驾驶座的车窗里伸将出来,往地上弹烟灰。
一双眼睛透过车窗与漫天的灰色,直盯着六楼方向。
静默,沉思。
—
再过几个小时,又要到晚上了,宣从南形影单只地在画室里左转右转。
一会儿到客厅,一会儿到卧室,看似很忙实则瞎忙。那么多天过去,他竟然还没习惯家里丢失了顾拾的气息。
反之想念愈来愈深。
最近宣从南用小海豚的黑檀木簪子挽头发很熟练了,走前顾拾教他的。
晚上站在镜子前洗漱,他的头发松松垮垮,莫名有一种凌乱美。宣从南静静地看着自己,想象着如果顾拾在家,他会从后面抱上来。
一个人的想念竟然可以这么满吗?似乎已经溢了出来。
晚上九点不到,顾拾已经收工了,他七点告诉自己今天最后一场戏马上拍完,然后吃晚饭。
宣从南没给他发消息,直接给他弹视频。
“——顾拾!”
被秒接的视频里,顾拾手忙脚乱地擦桌面,好像是水洒了。
“囝囝。”看到宣从南离得极近,几乎出现在整个屏幕里的绝美五官,顾拾呼吸一窒。
他惊喜道:“今天没有在画画吗?竟然主动给我拨视频。”
“嗯。”宣从南看着顾拾的脸,无比认真地说,“顾拾,我很想你。”
顾拾一下子愣在原地,随后他眼眸看向旁侧,干脆利落且高兴地做出一个扔的举动。
几声清脆的啪嗒声,色彩缤纷的几颗药粒被坚决地砸进了垃圾桶里面。
【📢作者有话说】
顾拾:才不要喝药呢,要和老婆贴贴[爆哭]
快疯了,到时候使劲儿贴。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75 ? 蓝色
◎宣从南十天没回来◎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75章
“诶, 你——”胡阅的声音突然成为背景板传进二人耳朵。
宣从南道:“胡经纪也在你那里吗?”
说着脑袋后撤眼睫垂下,后知后觉地为刚才的直言想念感到不好意思。
他不是一个情感外放的人。
眼刀射在身上,胡阅立马知道不该出声, 但还是盯着顾拾眼神警告的压力指指垃圾桶, 用口型问:“扔了干嘛?”
顾拾收回视线:“不喝。”
继而补充:“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逐客令下达得相当快,胡阅看眼镜头里的宣从南, 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一边叹气一边放心。
大步离开了。
房门发出轻微的关闭声,顾拾说道:“他来送饭。”
宣从南把后脑勺的簪子拆下来, 长发顿时如瀑布般散落, 他趴在床上看顾拾:“早知道我应该先问你旁边有没有人。”
顾拾哂笑:“害羞吗?”
宣从南说:“有点。”
“他不算外人。”顾拾安抚道, 怕以后他不再想自己,“知道我们的关系。”
宣从南应道:“嗯。”
他突然喊了声:“顾拾。”
顾拾抽张纸巾把面前的桌子擦干净,都是水:“嗯。”
“你没休息好吗?”宣从南再次凑近,眉心轻轻地拧起来。
顾拾抬眸:“嗯?”
“有一点青。”宣从南点点自己下眼睑的底部示范, “还是说你没卸妆?”
虽然他没看出来哪里不同。
“卸过了。”顾拾说道,食指指腹轻刮一下眼睛,一本正经地, “角色需要。”
宣从南放心:“那就好。”
《医患》的题材背景是现代都市, 剧组和演员们的住处都在横店酒店。
人群中处处是人情世故,咖位的高低决定一切。尽管顾拾不在乎, 剧组还是给他安排了独立的一层房间。
因此胡阅撅着屁股附耳趴在门上,根本不怕有人瞧见。
他在听顾拾的状态怎么样。
但房间太隔音,什么也没听到。几分钟过去毫无所获,胡阅只好消停下楼。
段盛给他发消息:【你家艺人不理我, 所以他喝药了吗?】
胡阅打字:【本来要喝, 后来不喝。】
段盛:【原因?】
胡阅:【见到他老婆了。】
段盛:【他高兴?】
胡阅:【高兴死了。】
两分钟后, 段盛的消息才过来新的:【有爱真好,反正怎么治疗都是治疗嘛。再看看吧。】
胡阅:【我很好奇,要是他老婆不爱他呢?】
这次过去的时间更久,胡阅在楼下都洗漱完了,段盛就回俩字:【完喽。】
平平无奇,但细思极恐。
段盛又颇为详细地发来了一句:【以后娱乐圈没有顾拾,他不会再做顶流演员,大学生里也没有宣从南,他见不了人啦。】
惊悚恐怖。
胡阅还记得第一次见顾拾的情景,这人待在公司里,表情活像一个有谁欠他八百万的刺头。
他刚和上个公司解约,听说是不良经纪人想把他送去和资本睡觉。
而顾拾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资本损失惨重,丢失一个重要的睾·蛋。
实话说,胡阅看到他时有点蛋·疼。
由于对散打很有研究,经纪人在前期又是掌握绝对主导权的存在,很多明星怕挨打,尽管知晓胡阅是金牌经理,对他不够了解的也不敢上赶着做他艺人。
反观顾拾,刚替资本做过无蛋手术,风头无两,个别经纪人一听这么个暴力狂来了纷纷摇头拒绝,不愿意带顾拾。
胡阅喜欢有挑战性的,他和顾拾相互自我介绍。二者一拍即合,成了谁也不敢招惹的组合。
这么些年,顾拾在胡阅眼里哪哪都好,年纪轻轻天赋高,有拼劲,资源跟开外挂似的每天没有空闲时间。
但他猜不透顾拾。
无论工作开心与否,他又是否满意,顾拾从来不透露心情。
胡阅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
直到两人合作的第 3 年,顾拾刚过21岁生日,胡阅突然撞见他往嘴里塞了一把药。
艺人喝药不是开玩笑的,胡阅心惊肉跳,冲过去问他喝什么玩意儿,顾拾第二天有戏,眼白里有几道红血丝,证明他已经非常疲惫。
他哑声说:“想睡觉。”
胡阅震撼,小心问:“你睡不着吗?”
顾拾:“嗯。”
胡阅心虚战栗:“我知道是我最近给你接了太多工作,接下来你好好休”
“不能休息,”顾拾冷漠地打断他,说,“他还没找我。”
胡阅:“什么?”
顾拾:“他没看到我。”
胡阅茫然:“谁?”
顾拾摇头躺下睡觉,抓紧时间休息:“我找人。”
他明显一副不愿再交流只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可胡阅还是忍不住接话:“你找谁?我可以替你找。”
“我找不到他。”顾拾侧身,蜷缩躺着,轻声低喃。
三年,胡阅从来没有看懂过顾拾,他才21岁,年轻那么轻。
心却像黑暗一样重。
顾易商、孟筱竹、顾捡,包括胡阅,都知道顾拾想要找一个人,可这个人是谁没人知晓。
有时候很让人怀疑顾拾已经罹患严重的精神分裂,一直在找他幻想里的某某。
他把对方瞒得查无此人,连做梦都没说漏嘴过。
时间一久,胡阅从一开始的心惊到后来只当他犯神经。
药量每年都在加大。
胡阅让他休息,他拒绝。
然后又逐渐减少。
直到去年安全停药。
胡阅让他工作,他拒绝。
总之一切都不在胡阅的理解范围里!难搞!
他不知道顾拾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宣从南对于他来说到底代表什么。怎么能因为找一个人找出这么深的执念呢?
胡阅倒是问过段盛,顾拾几年的心理疏导全是跟段医生联系的。但段盛医德好,除了每次开一周的药让胡阅代为拿走,他从不透露病人隐私。
不过不用医生说,胡阅也能感受到顾拾的癫。
他拍戏最喜欢暴力戏,说酣畅淋漓地发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晚上也能睡着。
时至今日,顾拾几乎又要把药捡起来回到过去的模样,他更抓心挠肝了
“你手边放的是什么?五颜六色的。”宣从南瞧见顾拾的屏幕一角里有个长盒子,分格,好多圆圆的颗粒。
“彩虹糖。”顾拾不动声色地将长盒子移出摄像头范围,说道,“突然想吃点甜的,所以就让胡阅买了。”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刮着风,明天可能会下雨。宣从南翻个身仰躺着,举着手机让顾拾看他:“我怎么没见过这样包装的彩虹糖,新款吗?”
顾拾说道:“嗯,等我回家让你看。”
宣从南道:“好。”
“囝囝。”
“嗯。”
“真的很想我吗?”顾拾沉浸在宣从南的想念里无法自拔。
宣从南毫不犹豫:“嗯。”
他说道:”很想你。”
顾拾满足:”嗯。”他换了个话题,“家里这几天有风,后天可能还有小雨,如果你要出门的话,记得多穿一点衣服。”
他们两个离得不远,但顾拾在隔壁城市,关于家里的天气他知道的比宣从南还要清楚。
宣从南受用:“嗯。好。”
说着他找到天气软件,点进去切换隔壁城市,看顾拾那边的天气,说道:“你那边”
他坐起来仔细地确认:“半个月后有大雨和暴雨,到时候你们不会还拍戏吧?”
“不一定,看室内还是室外了。”顾拾斟酌道,“剧组大多时候会根据天气情况做决定,如果天气太恶劣,没有办法进行拍摄的,全组只能待在酒店。”
宣从南嗯道:“这样啊。”
他重新躺下,这次是侧身躺着,把手机放顾拾枕头上,就好像顾拾在家。
“困了吗?”顾拾柔声问。
宣从南长睫眨动,眼底蒙上一层疲翳,说道:“有点。”
顾拾说:“你睡吧,把手机放两个枕头中间,这样可以让它立着。今天晚上别挂视频,我想看你睡觉。可以吗?”
宣从南按照他说的操作,上半身支起些许,长发跟着一颤一颤的。
捣鼓过程中睡衣从肩膀微微滑落,顾拾盯着那片白腻,看得见摸不着,竟然比能直接上手的时候还要令他心急如焚。
压抑不住躁动。
“能看见吧。”宣从南问。
顾拾呼吸:“能。”
宣从南仍侧躺,正面对着顾拾,说道:“那我睡觉了。”
顾拾应道:“好。”
宣从南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被睡意拥抱,耳边又传来顾拾有些失真的低柔声音。
“囝囝。”
宣从南不自主地:“嗯。”
“以后你能不能多主动给我发消息。”顾拾说道,“你不想查我的岗吗?”
“你在剧组能干嘛呀,查什么岗,”宣从南脑袋里觉得这个说法好笑,但没睁眼,“你拍戏忙,会打扰你。”
顾拾无奈地笑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什么?”宣从南没听清。
“没什么。”顾拾道,“你画画我才怕打扰你呢,手机在你旁边,我一发消息它就震动,可能就打断你思路了。
“但我拍戏不带手机,都在一边放着,你给我发一百条消息都不会打断我情绪,等我结束一场戏的时候才能看到回复,不会打扰我。”
宣从南似懂非懂:“唔。”
他快睡着了,顾拾再接再厉道:“以后每天多找我几次,求你了老公。”
宣从南睫毛轻颤,睁眼看向顾拾,眼底并没有多少清明,但出声答应:“嗯。”
失眠许久的顾拾今晚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神清气爽,拍戏时竟然还被导演说了一句今天状态不够阴沉啊。
“嗯。”顾拾表示知道,再抬眸已经调整好了。
胡阅看得叹为观止。
接下来几天他又需要化妆师在眼底化浅淡的乌青眼影了,没有喝药胜似灵药,胡阅佩服得五体投地。
答应顾拾有事没事都可以发消息后,宣从南说到做到,每一天都没落下过。
他会给顾拾拍摄在厨房里下挂面的全过程,同时评价自己的厨艺:“幸好卧了个荷包蛋,不然实在清汤寡水。如果是我做饭给你吃,不出两个月,你可能就得掉二十斤肉。”
顾拾笑说没那么夸张,并给他点了许多健康外卖,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如天气预报所示,它这几天准得可怕,先刮风后下雨,周末宣从南出去上班时,把大衣穿上了。去年的款,羊驼色,腰后两侧有环,一根腰带松松垮垮,稍微一系特别显腰身。
他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给顾拾拍视频展示瘦高体型,夸自己:“挺好看的。等你回来当面穿给你看。”
顾拾期待他在床上穿。
大雨过后,城市上空出现彩虹,宣从南喜出望外,赶紧找角度拍下来,把它框进眼睛深处。
这是一种自然现象,但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骗他说看到彩虹有好运,他毫不吝啬地把好运和快乐全送给顾拾。
宣从南:“彩虹给你。”
顾拾:“你也给我。”
转眼又过半月,每天高密度的联系中,顾拾在外面工作的实感虽然还存在,但宣从南心里是满的。
不觉得空落。
只是最近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楼下有辆车风刮雨淋、月照日晒,有大半个月了,从来没有挪动过位置。
有两次宣从南在拍街道照片的时候,这辆车的车轮入镜,第一次他没在意,第二次发现还在老位置,心中便涌起疑惑。
记忆默写的能力之前锻炼过多次,已经成为肌肉记忆。宣从南回忆到,前几天他看见过车子的驾驶座开着半扇窗,里面伸出一只手,点燃的香烟扑簌簌地往下抖落着烟灰。
但车主从来没露过面,应该是在等人。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小区保安肯定会驱逐。
宣从南不再多给眼神,天气预报说隔壁城市后天是大暴雨。
顾拾害怕大雨。
他只在自己面前表现过这种害怕,如果打雷的话,那边没人会注意他哄他吧。
越想心里越感到不安,今天是周四。决定只用了三分钟便做好,宣从南在手机上向伊诺和许明熙的父母请假,这周有事,下周回来。无一丝迟疑。
去两天而已,没太多东西要带,收拾起来非常迅速。宣从南往书包里塞了一身衣服和两条新内裤。出门前想了想,觉得可能会有需要,他又返身回去往里面装了几个独立包装的东西,正方形,主调蓝色,片状。
表面印有“Durx”的字样。
在楼下蹲守近一个月,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宣从南走出小区门口,沈迁终于忍不住了。
他极度渴望和宣从南说话。
宣从南挎着书包,应该是要去买东西。那么多天都忍了,这次沈迁也没急躁,想等他回来再说,省得这时耽误南南办正事。
人生气了不好哄。
但他没想到这次一错过,宣从南十天没回来。
【📢作者有话说】
从南:不知道我干嘛去了
顾拾:找太阳[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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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查岗
◎接视频,快点。我要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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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先前和顾拾视频电话, 宣从南问过他住在哪里,顾拾像一个突遭查岗的老实人丈夫,剧组地址、酒店房间号, 详详细细地告诉宣从南, 还说他自己住。
这次出行看似仓促,实则宣从南早就想这么做。
只是大雨恰好是个理由。不能让顾拾害怕。
宣从南没告诉顾拾, 想给他一个惊喜。
去隔壁城市需要换乘,不是直达。宣从南顶着秋阳高照的天跟着人流赶地铁,一手插上衣口袋一手拽着书包袋子。
刚到进站口, 还没走到下行电梯, 旁边一个人影仓惶地站起来后退两步, 表情空白。
余光扫到这幕,宣从南不自觉地看过去。
在这里见到宣卓耀是他没预料到的。宣卓耀一身破旧,不是流浪汉恰似流浪汉的模样也让他觉得陌生。
身着洗得发白的卫衣卫裤的宣卓耀,退到进站口的最边上后僵硬地立在原地。他手里攥着刚吃掉一半的冰冷三明治, 眼睛傻子一般直愣愣的。
“宣、宣从南。”他磕绊地喊道。
数天前他一夜之间失去父亲母亲,跟孤儿差不多,跋扈在他身上不复存在, 仅余落寞。
宣业在世时醉酒打人, 但清醒的时候和卓娅君一起把宣卓耀惯坏了。
那时候宣卓耀什么事情都不用想,只用拧着一股恶劲儿和宣从南进行比较。
从小到大身无长物。
失怙代表他失去大半条命。
宣从南没应声。
“哦我不, 不是”宣卓耀连忙摆手,仿佛是怕人误会自己有什么阴暗目的,说,“我在这里打工, 不是不是要截你。”
宣从南再次从上到下地打量他一眼, 道:“嗯。”
现状已明, 话已至此,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宣从南抬脚上电梯,又听宣卓耀在身后虚弱地解释一句:
“他不是我带过去的。”
宣从南没听明白,电梯下到一半,他回头看了眼宣卓耀,也说了一句:“向前看吧。”
言罢将头扭回来,没深究宣卓耀的话。
“你向前看吧。”这句话在沈迁的脑子里响起过无数遍,宣从南牵着顾拾的手,站在鲜血淋漓的他旁边,诚意地给予劝告。
这幅场景同这句话一样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沈迁。
两个月过去,他一直在思索到底怎么做才是向前看。
顾拾的微博官宣《医患》电影剧组的消息时,沈迁看到第一反应是:他接了工作,马上就要出去拍戏了。
第二反应便是高兴。
顾拾不在,只剩宣从南。
宣从南自己一个人在家。
在顾拾离家的第二天,沈迁便驱车来到小区楼下。他看到宣从南周一至周五有三天时间围着公园晨跑,偶尔到超市买菜;周六周日做家教老师,七点半出门五点半回家。
生活很规律。
重新在远处看见宣从南,沈迁立马想下车,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疯狂叫嚣着他想和宣从南说话,一只脚已经踩在地面了。
只要他想,他可以把宣从南带上车,想说多少话都可以。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上次解释很多,几乎声泪俱下,宣从南却不为所动。
那种不被在乎的痛像烙铁一样把沈迁的心脏灼出伤疤,他收回腿,退缩。
如果宣从南还是不在乎呢?
他要当第二次小丑吗?
宣从南是个人,他不可能强迫他、违背他的意愿行事,那样只会让他们两个之间的隔阂积得越来越深。
当隔阂成为沟壑、天堑,沈迁没自信跨过去。
同样,他也不相信宣从南与顾拾真的情比金坚。
这种一边考虑自己一边怀疑对手的矛盾心理,令沈迁做了缩头乌龟。
他待在车里,眼睛紧盯宣从南的一切,身体却焊死在座位之上,除了在对面的酒店房间里吃饭睡觉洗漱,他哪儿都没去过。
天气不是一成不变,刮风降雨,大雾日晒,沈迁感受着大自然的变化。
他窝在驾驶座里,突然想到和宣从南分手前的那个下午,他们在餐厅吃饭。
聊天过程还算愉快,宣从南本来心情不错,直到他嘴贱地反驳了他的结婚理论。
他只想恋爱不想结婚。
令宣从南不高兴,当场无视他掏出速写本,画窗外的风景。
沈迁当时做了什么?
他竟然自以为是地按住宣从南的速写本,告诉他你的太阳画错了,刚才阳光没有穿透乌云。
“艺术没有对错。”
“你说的是你看见的,而我画的是我想要的。”
这是宣从南教育他说的话。
仔细想来,宣从南想要的正是让阳光穿过乌云。
他自己便是唯一的太阳。乌云代表所有负面东西,其中就包括沈迁。
完全不懂的沈迁竟觉得被忤逆,再一次开始发表脑干缺失的煞笔话:“眼里不要有温度。”
这样才像顾拾
像顾拾,宣从南像顾拾。
宣从南知道沈迁的白月光是顾拾,而他像的还正是顾拾吗?
如果知道,他们真的还能毫无芥蒂地在一起恩爱吗?
今天阳光暖和,天气好,但架不住是秋天,宣从南出门时穿着风衣。沈迁目送他远去,想等他回来再下车找他。
其实沈迁并不知道自己找过来对不对,但他就是想知道宣从南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
之前他毫不怀疑喜欢,现在他却没有这份把握。
再问一次,如果得到的真是不爱,也好早点死心。
—
宣从南没出过远门,记得上一次舟车劳顿是跟着宣业一家去乡下。
监护人从父母换成叔叔,他们去哪儿宣从南去哪儿。
自己一个人出远门这是第一次,宣从南坐完地铁坐火车,转了三次。
不说晕头转向也差不多了。
工作日出行的人不多,座位非常宽松,宣从南脑袋靠玻璃上昏昏欲睡时听到隔壁谈高铁。他睁眼掏手机,经过对比,发现高铁比火车快了很多。
高铁只需要两个小时。
虽然贵了点吧。
窗外的建筑与树木迅速变成残影倒退,宣从南关闭手机,鲜有地觉得自己是笨蛋。
果然不能和网络太脱节。
思及到此,他又把手机打开看新闻,打算在剩下的三个多小时里恶补知识。
火车缓缓靠站,有部分旅客下车,宣从南看着自己一直在转圈加载不出来的手机,皱眉头。
怎么没网?
他不知道火车每到一个站点停车的时候网络会变差,以为是手机问题,把移动网络开了关关了开,还关了一次机,一直捣鼓却仍旧失败。
这下弄得真和顾拾发不了信息了,宣从南只好放弃。
赶车是技术活,坐上车后会觉得困,反正手机现在没网,宣从南直接闭眼睡觉。
来时他戴了一顶帽子,是顾拾的,帽檐宽大,能把挽起的头发全藏进去。
除此之外他脸上还戴着黑色口罩,看不到脸,睡觉的时候往下一拉帽檐,直接当眼罩使。
眼皮感到灰暗的袭来,在火车轻微的隆隆声中,宣从南被催眠,睡着了。
而顾拾快急疯了。
大半个月来,宣从南每天早上八点左右都会给他发消息。并不是例行公事的早晚安,而是一种分享欲。
生活虽然平静,但细节处处是惊喜。
宣从南刷牙时牙膏在嘴角吹起一个泡泡,他眼睛发亮又小心翼翼地跑到卧室拿手机,在泡泡碎掉前赶紧拍下来,发给顾拾让他看,并问是不是很好玩。
起床穿鞋没穿上,拖鞋被脚趾踢跑了,宣从南也会告诉顾拾今天的鞋子长了脚,简直调皮。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顾拾尤为心动。
他们每天的联系几乎没出现过早安午安晚安,但更显密切。
今天十点半了,宣从南没有任何消息。
之前也有过一中午他都不发消息的情况,但顾拾发消息后不出一小时肯定能得到回应。
顾拾八点发微信:【早饭别吃挂面,出去吃。】
【向你转账52000元。】
宣从南没回复。
小财迷竟然连钱都没领。
九点,顾拾结束一场戏,置顶聊天框空空如也。
【囝囝,怎么不回我?】
【[委屈巴巴.jpg]】
九点二十分,顾拾:【你去哪儿了?】
九点半,顾拾:【囝囝?】
胡阅警觉地发现他家艺人情绪不好,好像是从十点开始的。
化妆师给他补妆时,顾拾一张脸冷得吓人。
胡阅问道:“又咋了啊?”
顾拾说:“不回我消息。”
胡阅懂了,服气:“人家有自己的事,不是你的附属品。”
“我从来没说过他是我的附属品,”顾拾冷冷地看他,得不到回应的手机扔一边,“今天周五,他不上班。”
胡阅不敢劝他冷静,顺着他说道:“你说得对,周五又不忙应该回你的。你下午没戏份,到时候给他打电话呗。”
他及时拿走顾拾撂在旁边的手机,说:“现在不能打。两分钟后就是你的戏,咱们可不是耍大牌的人啊,别让人等。”
宣从南被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提醒下车,他迷蒙睁眼,缓了会儿才意识到现在到了隔壁城市。
下午一点半,他拎起书包赶紧下车,出了站明确地感受到脚底踩着的是另一个城市的土地。
阳光不再,阴云满目。
这里的天不仅是阴的,还下雨了,淅淅沥沥。
“天气预报不是显示后天才下雨吗?”宣从南嘀咕。
他来时没带伞,这儿离顾拾住的酒店有十几分钟车程。
宣从南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把伞,比外面的贵十块钱。
以后不能在车站买东西。
坐上的士,宣从南才点开微信,刚才付钱时他发现网络已经恢复正常。
顾拾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向你转账52000元。】
【囝囝,怎么不回我?】
【[委屈巴巴.jpg]】
【你去哪儿了?】
【不在家吗?】
【今天你给学生上课?还是有事要办?】
【囝囝,下雨了,我怕。】
【回我消息。】
后面还有,宣从南没来得及再看,赶紧先回复:【不怕。】
顾拾秒回:【你在哪儿?】
地点即将到达,宣从南不敢激动,抑制:【我在家。】
五分钟后,顾拾可能去做什么事了,等再回复的时候是一通干脆的视频电话。
宣从南已经进到酒店,手机一响他吓一跳。
很想接,但没接。
电话自动挂断,顾拾的消息接连进来三条。
顾拾:【你到底在哪儿?】
顾拾:【囝囝,接视频。快点。】
顾拾:【我要检查。】
电梯信号弱,宣从南手机震动了,但消息没加载出来。
“叮”地一声,在电梯向两边打开的同时,他立马抬脚走出去,径自朝听了好多次的房间号走过去。
站定,整理衣襟,抬手。
——敲门。
房门猛地从里面拉开,顾拾可能以为是胡阅,眼神里淬着寒气,仿佛癫狂情绪已达临界点。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戴帽子戴口罩的人,他表情忽滞,眼底出现一瞬的迷茫。
帽檐在奔跑过程中下滑,遮挡视线,宣从南伸出食指往上怼怼,露出微弯的眼睛。
他说:“顾拾,查岗。”
【📢作者有话说】
顾拾:什么都别说了,淦。
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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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不忍
◎顾拾一点儿都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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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外面下着雨, 跑过来时风衣被雨沾湿,宣从南整个人发潮。
一个月不见,顾拾与之前没任何区别, 俊美无俦。但仔细看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宣从南想和他说话, 没来得及说第二句,手腕和腰便同时被梏住。房门在身后闭阖, 一声咣当的剧烈动静,他后背猛地抵上门板,眨眼被困在方寸之间。
“顾唔!”搂宣从南窄腰的手替他分担撞门板的力量, 接着向上移, 顺着沾满雨汽的风衣摸到单薄的胸膛, 脖颈,脸颊。
顾拾大手停留在宣从南有些瘦削的下巴,虎口卡在颈颊边缘然后驱使几根手指朝里按,把宣从南捏得张嘴, 想闭都闭不上。
这是一种犹如野兽撕咬的气息,宣从南心惊,手掌撑着门板防止跌倒, 而后又去推顾拾。这一下反而刺激到他, 宣从南两只手腕被粗暴地交叉叠起来,拉至头顶固定。
顾拾警告他:“别推我。”
“没有推唔”宣从南口音模糊, 不被允许为自己辩解。
房间窗户应该没关,或者窗外的雨下大了,宣从南听见雨珠砸在玻璃上的滴答音,也听见自己在顾拾的嘴里得不到喘歇, 奋力地吞口水声。
如果咽下得不及时, 肯定会有涎水流出来
“顾拾。”
“顾拾?”
“顾拾!”
呼唤从后面传过来, 隔着一扇门,显得厚重。
宣从南赫然睁眼,从逐渐放纵的吻中回神,分辨出来是胡阅在找顾拾。
“当当当当——”
“顾拾?!不吃饭啦?!”
手掌拍在门板上发出一连串震动,好像拍在宣从南后背,让他惊慌失措。
一股和顶流偷情般的背德感油然而生,宣从南挣动抗议,奋力地扭开脸道:“经纪经纪人找你!”
他以为自己是拼尽全力提醒顾拾收敛点,还在为会被胡阅听见担忧,实则声音一出,嗓子沙哑,如饿了三天肚子一点儿力气没有的小猫叫唤。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知道自己确实说话了,他都怀疑刚才无人开口。
一番密吻,两人衣服全皱巴巴的。特别是宣从南,卫衣被掀起来一半,顾拾的手掌在他腹部来回摸了好几遍,越来越用力。
看起来想吃掉他。
这里天凉,宣从南在火车上睡觉,体温本来就比平时低,出站后又被风雨糊一脸,等到这儿手冰得不像话。
顾拾与他完全相反,他体温高,大手触碰到宣从南温热的小肚子时,把他暖和得打哆嗦。
胡阅不敲门了,改打电话。
手机在顾拾裤子口袋里不知死活地放起古筝纯音乐,音量逐渐增高。特大声。
宣从南头顶的帽子早掉在地上,额前几缕发丝略过眉眼。
看到顾拾不爽的表情,他有些想笑。
“铃声是从门后边儿传出来的吧?是吧?!”胡阅惊奇,用脚尖踢门,“你干嘛呢?忙一中午了不吃饭的吗?”
“哗啦——”
门开。
“你真是”胡阅话音戛然而止,举着手机继续打电话。娱乐圈中混迹多年,他只用眼睛看一眼顾拾,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尽管顾拾衣衫整齐,人模狗样,但他被打断好事的表情,还有明显激烈的打啵才能弄出这么红的嘴巴,全是危险信号。
但凡被拍到就是惊天新闻。
“不是吧?”胡阅压低声音不可思议,语无伦次几近崩溃地质问,“你屋里有谁啊?这一个月也没见你跟剧组里的谁走得近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大渣男,道德守不住?你这样对得起小宣吗?!”
顾拾一把抢过午饭,脸冰得能掉碴:“有病。”
房门关闭之前,胡阅一下子按住门,态度非常坚决。他的艺人必须私生活清白:“我告诉你顾拾,你不”
顾拾身后缓缓地探出半颗脑袋,宣从南整理完头发,只让眼睛越过顾拾的肩膀看向胡阅,下半张脸藏在阴影处。
“你好。”宣从南礼貌道。
生疏得跟第一次见面似的。
胡阅:“”
胡阅立马松手,恨不得拿刀剁了刚才非要按门的自己:“哈哈,是小宣啊。”
随后震惊道:“你来啦!”
“嗯,”宣从南说,“要进来一起吃饭吗?”
不待胡阅的“不用不用”说完整,顾拾已经耐心告罄地将房门咣当关上,不留一丝情面。
“你怎么这么凶。”宣从南说道,跟随顾拾脚步走进客厅。
顾拾辩解:“没凶啊。”
随后又说道:“他一个月工资最低20万,我根本不凶。”
“我也可以为你工作,当牛做马。”宣从南心动诚实地说。
顾拾轻笑了下:“给他发工资的有你。”
顾拾的钱就是宣从南的钱。
事业刚起步时,胡阅的工资不可能这么多。每个行业的金字塔都是顶顶赚钱的,就算宣从南自现在开始为顾拾打工,也没办法带给他资源,但是胡阅能。
20万起步的工资是他打拼多年应得的。
午饭不算丰盛但营养搭配均衡,有荤有素。顾拾说:“没吃午饭吧。”
他在手机上告诉胡阅加餐。
胡阅回复十五分钟到。
“嗯,”宣从南眼巴巴地盯着顾拾的盒饭,“饿了。”
顾拾:“吃饭。”
把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宣从南,后者接住,毫不客气。端起饭盒里的白米饭就吃,还贴心地喂顾拾一勺。
顾拾张嘴接,没动手。
他嘴角被咬破了,宣从南看得很清楚。
宫保鸡丁里有辣椒,宣从南故意夹起一块,伸手喂给他。
顾拾像个被主人投喂小零食的狗,主人喂就张嘴接。
细小伤口被辛辣的肉块表面蹭到,他面色不改。
宣从南稀奇地问道:“你不觉得疼吗?”
“什么?”顾拾疑惑,而后反应过来拇指按嘴角,龇牙咧嘴地低声说,“疼。我能忍。”
宣从南问:“干嘛忍着?”
“这里不是家,疼了也没人哄我,”顾拾可怜兮兮的。
宣从南有点心疼。
十多分钟后,房门第二次被敲响,顾拾过去开门拿饭,胡阅眼睛尽量不往里瞧,走之前意味深长地说:“明天有你的戏,想做什么事情先考虑时间,你不是没分寸的人。”
悄悄劝告,没让屋里的宣从南听见。
顾拾:“。”
“胡经纪跟你说什么?”宣从南看顾拾回来,好奇地问道。
顾拾说:“他骂我有病。”
宣从南皱眉:“嗯?”
顾拾撇嘴:“嗯!”
“怎么能骂老板呢?”宣从南说,“扣他工资。扣两百。”
顾拾忍不住,笑出声。
他问道:“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宣从南道:“你高兴吗?”
剧组订的酒店房间和普通的酒店房间没有区别,装潢设施以冷色调为主,没什么人情味。
不过得看跟谁住。
顾拾长腿一跨,坐到宣从南左边,拆刚才胡阅在楼下中餐厅新买的饭菜,反问道:“我那样亲你,还不能表达我的高兴?”
宣从南:”。”
他挠了挠鼻尖,满意:“高兴就好。”
顾拾说:“想亲你。”
宣从南:“吃着饭呢。”
顾拾:“你快点吃。”
宣从南:“”
他越这么说,宣从南越不会快点。刚才顾拾亲得那么凶,现在他嘴巴还有点麻呢。
“我看天气预报显示,你这里有大雨。”宣从南直接转移话题,”而且要下好几天,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睡觉,担心你怕”
来的路上顾拾给他发的消息里就有“我怕”,但这只能算宣从南决定过来的原因之一。
“我想你,所以就来了。”
像在视频里那般坦荡,亲身面对顾拾,宣从南目光依然不躲不闪。他可能以为这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完全没有站在顾拾的角度考虑问题。
宣从南的每一句表白、又或是类似表白的话,都能在顾拾心里掀起火山爆发般的惊涛骇浪。
“昨天我们打电话,你说今天下午没你的戏,”提起这个宣从南有些洋洋自得道,“我知道直接来酒店就行,你肯定在。”
不但在,还被他“查岗”。
“你快点吃饭。”顾拾深呼一口气,催促。
宣从南说:“你也吃啊。”
顾拾不想吃饭,但还是拿起筷子:“好。”
这座城市潮湿多雨,秋天的风是冷的。在宣从南来之前,这儿已经下了几场小雨,那时摄像机需要阴雨天,拍摄一切顺利。
一部电影不可能总是阴沉沉的氛围,要有晴空万里,这就需要大自然的配合。
许多导演为了一个完美日出或日落的画面,可以连续拍摄好几天,从不同角度拍。
最后选择最合适的剪辑。
人造环境与大自然没法比。
向导恰巧就是这样一个寻求真实且吹毛求疵的导演,他的电影里除必要特效,风景全是找大自然馈赠。
镜头绝美。
雨愈下愈大,天气没听气象预报的,不是从后天开始。
今天早上细雨霏霏,中午淅淅沥沥,到下午转成哗啦哗啦。
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一个个铁钉子。
宣从南及时把窗户关闭,隔绝一部分雨声,回头道:“下雨了怎么还开着窗户。”
他脱了风衣,单穿一件鹅黄卫衣,站在窗边与身后天空的铅灰色短暂相融,让他成为整个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走的时候以为不下,就想通通风。”顾拾说道,“窗户旁边没什么家具,而且有纱窗,雨不大很难把雨吹进来。”
下午三点多,天空阴沉得像傍晚。房间的灯大亮着,不拉窗帘的话外面会把灯光吸进去,屋内显得昏暗。
宣从南又把窗帘拉紧,四周一下子温暖起来。
蓬荜生辉。
“囝囝。”顾拾伸手喊道。
宣从南走过去。
顾拾抱住他,贪婪地嗅他身上的味道。
洗发露和沐浴乳,一切都是熟悉的。
“想在这里待几天?”顾拾低声问。
宣从南想想,说:“来之前想的是两天,到时候雨太大就再说不过我只带了一身衣服。”
“嗯,我让胡阅去买。”顾拾说道。
宣从南抬眼问:“你明天几点的戏?”
顾拾转身去拿剧本,确认一下:“我六点要走,得化妆。”
宣从南点头,说:“今天没有了吗?”
顾拾摇首:“嗯,没有。”
“那”宣从南突然紧盯顾拾的脸,奇怪地道,“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顾拾不开心,低声说:“不想上班。”
宣从南:“。”
之前顾拾工作虽然不多,但他会说自己很有事业心,时刻准备着大展宏图。这是宣从南第一次听顾拾亲口抗议不想上班,想笑,说:“工作一个月,也没见你跟我抱怨过。”
顾拾拉起他的手:“你过来了,不想上班。想让你陪我。”
宣从南:“我在陪你啊。”
顾拾默然不语,只是牢牢盯着他。
上不上班人说了算,大自然也说了算。
向导很发愁,这破雨,不仅说下就下还越下越大。
明天镜头需要艳阳,向导看着天气预报呢,总觉得后面还有太阳,没提前采景。
接下来又全是室外的戏,大雨竟然这么和他作对。
翌日大雨没了
暴雨来了。
五点的时候宣从南被砸在玻璃上、像冰雹的雨钉吵醒,卧室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可他一抬头,仍然看到顾拾明亮的双眼,像两颗星。
“你没睡觉吗?”宣从南在他怀里蛄蛹,示意他自己在。
顾拾哑声:“醒了。”
宣从南:“害怕?”
顾拾:“嗯。”
宣从南又把自己往他怀里塞了塞,伸手搂他的腰,说:“我在陪你呢。”
顾拾大力回拥:“嗯。”
剧组宣布停工,早上六点半通知到位,让各演员和工作人员好好睡觉休息,别起来了。
剧组的每一天都很值钱,不拍摄的日子,向导几乎能看到百万钞票从指缝里溜走,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站在窗边看远处零落成泥的树叶,水洼横流的街道,脸苦得跟坐牢一样。
八点十分,向导拍摄窗外暴雨风景,抒叙心情发微博:【大雨你别下啦别下啦。】
八点十一分,剧组演员顾拾发微博。向导以为这位工作狂也和自己同样的心情,只想赶紧拍戏,好收工。
但是定睛一看,他瞠着双目确认,再确认,确实没有看错。
向导原地裂开。
顾拾:【祈祷下暴雨,多下几天。】
向导评论:【?】
听到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宣从南想看看怎么回事,顾拾走过来把手机抽走,义正词严:“我官宣一下工作的事情,剧组让发的,不重要。”
宣从南道:“那不看了。”
顾拾:“嗯。”
熬过中午和下午,然后再等到傍晚,暴雨不负顾拾期望,一直下个不停。
一日三餐是胡阅送来的,宣从南没出过门。
浴室里热水哗啦,顾拾在水汽的氤氲中看着宣从南的一切。
“囝囝。”
宣从南看过来:“嗯?”
顾拾不说话,喉结微滚。
宣从南:“怎么了?”
顾拾垂眸,隐忍不再,低哑出声。
“我想跟你做·爱。”
【📢作者有话说】
顾拾:[黄心][黄心][黄心][黄心][黄心][黄心]
从南:[害怕.jpg][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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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 坏种
◎顾拾说:“骂我的时候别太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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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尽管带着行李来之前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真听顾拾说,宣从南心里还是颤悠一下。
不过他是有准备的人。
小海豚檀木簪戴在头上,宣从南没洗头发, 现在发型有点乱了, 有几缕掉下来。
没带睡衣,他只能穿顾拾的衬衫。洗完澡出来, 宣从南打开放在客厅单人沙发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垂着眼睛递给顾拾, 仿佛在上缴赃品。
Durx。
顾拾神情晦暗, 接过来, 方方正正的塑料包装在指节轻按下发出声响,刺得人心又黑又脏。
“就拿了一个?”顾拾问。
“”
宣从南没说话,低头默默地继续找。
他又递出去一个东西。
顾拾仍接过来,说:“就拿了两个?”
“”
宣从南抬眸迅速看了顾拾一眼, 抿唇,好像是有点后悔把东西亮给顾拾看。
他再一次扒拉书包。
没想到顾拾还不满意:“就拿了三个?”
宣从南张了张嘴:“你”
他清清嗓子:“那你,想要几个啊?”把书包大剌剌地张开全部给顾拾看, 然后口袋朝下倒倒, 说,“真的没有了。”
宣从南不信:“不够吗?”
顾拾谦虚:“可能吧。”
宣从南天真:“等下次。”
顾拾:“你觉得可能?”
话已出口, 便是覆水难收。
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顾拾忍而待发:“囝囝,你过来找我,竟然主动带着这种东西,胆子好大啊。”
书包里的一身秋季衣服被倒了出来, 宣从南塞回去, 紧张地拿手抠拉链。
他经验全无, 怕自己做得不好,扫兴。但嘴硬:“别管。”
宣从南相信顾拾,他一向绅士温柔,肯定会引导他做下去。
顾拾试镜之前,在家里穿医生白大褂,让宣从南帮他走戏的时候就做得很好。
“你拍过你有经验。”宣从南说,“我听你的。”
顾拾一怔,愣神间没懂这个拍过和有经验是什么意思,随后似乎明白,哭笑不得,稀罕地摸宣从南头顶说道:“囝囝,我没有拍过不正经的电影。”
“那你在家的时候,让我陪你走戏。”宣从南满脸疑惑,说道,“那样是正经?”
顾拾:“。”
他咬住“Du rx”的包装袋一角,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不忍撒谎说实话:“骗你的。”
宣从南颦起眉:“嗯?”
声音在中间上扬而且拉得特别长,最后尾音重重落下,质问意味加倍。
顾拾说道:“占你便宜。”
宣从南:“坏蛋。”
顾拾握住他的手腕,这次没装,纯坏,拽着宣从南去卧室。
“坏蛋是美化我,”顾拾把宣从南推下去,“我是坏种。”
他单腿跪床沿,把想起身的宣从南按住,居高临下道:“囝囝,以后再想骂人的时候多学一学怎么骂,不要太可爱。”
晚上正是睡觉的时候,剧组都因暴雨停工了,胡阅却要出门谈合同。
别人喜不喜欢雨天没做过调查,不知道,但胡阅本人很喜欢夏秋季节的大雨。
没工作时窝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雨声,他在心灵上能感到一种静,甚至是幸福。
每到这种时候,胡阅就不想工作了,只想美美地听雨入眠。
顾拾:【我要投资电影。】
顾拾:【你去跟向导谈。】
六点二十分,顾拾交给胡阅一个任务。
现在八点十二分,胡阅盯着这两条天杀的消息还没出门。
他跟公司的谌总吐槽,开门见山先问:“下班了?”
“八点多了,我不下班还加班啊?”谌总无语地说,“你们剧组不是停工?你有啥事儿?”
胡阅冷笑道:“你说你公司的艺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电影开拍一个月,他突然说要投资电影,不知道雨天很适合睡觉?”
谌总冷笑回敬道:“不好的时候你说是我公司里的艺人,好的时候就是你带的艺人,你怎么那么双标呢?”
骂完拿出总裁风范,有一说一道:“他想投资就投资啊,到时候赚钱又不是没你的。现在钱都不想赚了吗?”
胡阅:“他要是赔了呢?”
“又不是你投资,”谌总莫名其妙,“赔了他自己担啊。”
胡阅醒悟:“有道理,谢谢你。”
遂挂断电话。
同时找到向导的电话拨通。
“向导演,我有事找你,你忙吗?”胡阅职业素养极高地打好领带出门,“不忙就好不忙就好,我还怕打扰你呢。
“顾拾很看好很喜欢咱们这部电影,想谈一下投资好,我现在正下楼,稍等。”
胡阅对着电梯壁镜看自己的正装齐不齐整,一边雷厉风行一边心里暗骂顾拾神经。
早不投资晚不投资,非要等宣从南来了投资,难不成他投资以后可以多偷几天懒?
八点多他在微博发祈祷暴雨的言论被网友当乐子看,众人都说肯定是剧组太忙,顾拾想休息想疯了,并一起在评论区祈祷多下几天大雨。
向导看得眼泪哗哗哗啦流。
剧组忙不忙胡阅不知道?
偶尔确实忙了点,但与之前连轴转的高强度工作比起来,这算什么?
小宣一来就想休息,还要搞投资
“叮。”
电梯抵达向导的楼层,胡阅像被闹钟砸了一下,赫然清明。
他:“”
胡阅用掌根重重地一拍脑门儿,喃喃自语道:“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不能想不能想不能想——我真特么服气!”
向导在房间门口等胡阅,刚看到人从电梯出来就又见他拍脑门儿,蓦然发疯的样子令向导震惊瞪眼,满脑袋问号,只害怕胡阅手劲儿过大把自己拍晕过去。
“你要晕了吗?”顾拾低笑一声,问道。房间里很暗,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起夜灯。
宣从南激灵:“没有。”
“好好看着我。”顾拾道。
宣从南瘪嘴:“嗯。”
顾拾手掌在宣从南小肚子上比划,拇指与其他手指分开,作丈量手势。
“好窄啊。”宣从南的腰在顾拾的大手下只有一拃多点。
防止数据错误,顾拾多量了两次,宣从南的肚子很光滑。
拇指从左腰侧滑向右腰侧的时候在大概肚脐眼的位置遭到阻碍,碰到凸状,像木桩。顾拾没有管他,仍然认真地量宣从南的腰,确实很窄很细。
宣从南说:“别按我。”
声若蚊蚋细语轻颤,跟求人放过似的。
他推开顾拾的手,并翻过身去,不看他。
顾拾笑了声,他好像考场上的学生,试卷刚发下来,还没动笔就知道答案。
现在看着答案得到应验,他得意道:“我就说吧。”
顾拾深呼吸一口气,宣从南想抖,侧脸向后看,虚弱:“你怎么了?”
一副不满即将生气的样子。
顾拾果然不悦,说道:“你瘦了。”
腰上肉好像没以前多。
宣从南摇头:“没有吧。”
“最近称过体重吗?”
“没有。”
顾拾睥睨地说道:“我不在家,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我有在好好吃饭。”宣从南辩解道,“很多时候还是你订的啊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他改了口,被逼迫。
顾拾说:“你过来找我的时候,如果从早上八点开始算,你三个小时没回我消息。”
宣从南惊:“啊?”
顾拾说:“解释。”
宣从南委屈:“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不是说很高兴吗?”
“高兴和害怕不矛盾。”顾拾掰开宣从南背对他也仍要推他的手,攥住,不让他动,弯腰伏在他耳边肃然说道,“当时我找不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宣从南肩颈绷紧:“是火车上信号不好。”
他说:“我有试过,它一直没网。下了火车,我看到消息后明明立马就回复你嗯!”
抿唇不再出声,宣从南神色恍惚,陷入深深的怀疑。他以为顾拾会对他很好,但他不好
一点都不好。
顾拾好奇,囝囝怎么不哭?
只有眼睛红红的,像受了欺负,让他看一次心动一次。
“下不为例。”顾拾说。
宣从南没懂他指的哪件事。
似是知他所想,顾拾贴心解释道:“别再让我找不到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宣从南:“知道了。”
一滴汗从他略显瘦削的下巴尖坠落,长发黏连在一起,难舍难分地缠绕。
顾拾:“囝囝。”
宣从南现在都害怕听到他喊自己,颤颤巍巍:“嗯。”
“我没拍过任何不正经的电影,没经验。”顾拾说道,掰过宣从南的脸颊吻他,“我的所有第一次,从上到下都是跟你。”
宣从南:“这么干净?”
一副完全被惊到不太相信的样子,顾拾气笑了,道:“不是我应该的?”
“我是说,不是你”宣从南胳膊扭起来想解救自己的手腕,奈何被掌控由不得他,“我不是说你不干净。”
“顾拾,你先听我说啊”
自从和顾拾在一起,宣从南就算不喜欢娱乐圈,也主动了解过许多。
很多演员人品不在话下,但也会拍吻戏——他并不是觉得接吻戏就是不干净的意思,工作需要。恰恰因为工作,宣从南才觉得顾拾肯定也接过吻戏和一些需要镜头感的亲密戏份,但没想到顾拾没拍过。
很令他惊讶。
他没考虑本质问题,顾拾本就不是因热爱演戏,当然不会为艺术献身。
哪怕只是一个吻。
先前宣从南说要把顾拾演过的电影电视剧全找出来看看,不过一直没真正实施。
“囝囝,你怎么哭了?”顾拾捏起宣从南的脸,心满意足地喟叹,说,“好可怜的宝宝。”
宣从南心脏一颤,没吭声。
眼泪安静地自眼尾滑落,眼里的顾拾变成另一个人,他今天第一次认识。
好凶。
顾拾拍拍宣从南的脊背,温柔地说道:“转过来。”
宣从南摇头:“明天”
“转过来。”顾拾再次道。
宣从南微惧地面对他,长发在背下铺散一片。
蓦地,顾拾音色里含笑,说道:“真的很浅。”
【📢作者有话说】
顾拾:人怎么能幸福成这样[黄心][红心][橙心][青心][紫心][粉心][黄心]
从南:要回家。[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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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 紧密
◎宣从南泣音难停。◎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79章
一晚上过去, 大雨未歇。
深秋,树上为数不多的叶子被持续地当头棒喝,一片一片落下。掉到地上继续遭到攻击, 和泥土混为一起。
雨水的泥点溅在上面, 纹路破碎,等清晨风雨无阻的早班人士将其碾于车轮之下, 又是一番新的磨难。
宽阔的马路表面今日不再干净,到处遍布着车轮印和居无定所的残枝败叶。
风过,枯叶飞将起来, 起起落落, 沉沉浮浮。
胡阅一拉窗帘, 被光秃秃的树枝吓一跳,甚是震惊道:“一晚上雨把叶子全干没了,压榨得不轻啊。”
他打个呵欠,确定剧组还是停工, 洗漱换衣到楼下买饭。
楼上俩人得吃呢。
“嗡。”
手机震动时,宣从南刚刚睡着,他脸色红润得吓人, 好像夜里发了烧。
整个人显得些许瑟缩。
不过顾拾确定, 不是发烧。
再过会儿酡红就该退了。
手机在床头柜,顾拾先看有没有惊醒宣从南然后才拿手机, 打开看是谁。
胡阅:【投资合同已经签完了,向导很高兴。】
这是昨晚九点发的。
无人回复。
胡阅:【早饭想吃什么?】
胡阅:【小宣要吃啥?】
这是刚刚发的。
顾拾热,上身没穿衣服,懒散地半靠在床头, 数宣从南的眼睫毛。他把手机调静音, 斟词酌句地回复道:【你自己吃吧, 等中午我们直接吃午饭。】
顾拾:【到时候再买。】
胡阅:【?】
胡阅:【】
胡阅按捺不住好奇心,非要做猫:【你老婆呢?】
大雨阵阵,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顾拾数完宣从南左眼的睫毛看手机消息,挑眉冷漠。
顾拾:【关你什么事?】
胡阅:【呵呵。】
顾拾:【睡觉。】
垃圾桶里还算干净,不到狼藉的地步。纸团最上面丢着三个装满液體的聚氨酯材质的套,顾拾只看了一眼便收回。
只带来三个,够谁用?
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宣从南的头发。
墨黑长发缠紧手指,还有点潮意。凌晨时顾拾带宣从南洗了一次热水澡,帮他舒缓筋骨,捞出来后吹了半小时头发。
“囝囝。”顾拾低声喊道。
宣从南睫羽一抖,不知道醒没醒,但身体小幅度朝后缩,眉心微微颦着。
暴雨在下午两点的时候逐渐停歇,天空的阴带着一道白,肉眼盯着看时,眼睛酸疼。
一缕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将地板照得和灯光不同,比较分裂。
顾拾走过去拉紧窗帘,等再过去一个小时,胡阅下楼买饭回来,敲门。
“还没醒?”见到似乎毫无异样、但又莫名有哪里不太对劲的顾影帝,胡阅想往里瞅,没瞅见宣从南的身影,“这也太能睡了吧。”
顾拾不答,接过饭即刻闭门谢客。
午饭没有一点重口味,全以清淡为主,粥很多,就看宣从南喜欢喝哪种了。
顾拾将饭放茶几,忍大半天没缠宣从南,早压制不住了。
他蹲在床边,抬手摸宣从南的头发,声轻之又轻地说:“囝囝,起来吃点东西。”
但这仍吓得宣从南激灵,他感受到顾拾的大手,后脖颈汗毛倒竖,明明没睁眼却畏缩,把本就露得不多的小半张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
片刻后,意识归位,宣从南眼皮不愿意面对现实地颤动,掀开一只眼,接着两只眼。
“顾拾。”他声音又软又低,是明显的哑涩。
“嗯。”顾拾应道,垂眸。
宣从南:“我要回家。”
顾拾眉梢诡异地抽一下,说道:“你回不了家。”
“哒!”
一滴硕大的雨点砸向高楼的玻璃,窗外起了风,光秃秃的树枝顷刻间朝一个方向弯曲,被刮得抽搐不休。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雨,无数滴雨。住得越高,越能将大自然的喊叫怒吼听得清楚。
窗户紧闭,窗帘却在无风情况下微动。
新的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床上的被子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宣从南从里面爬出来,张开手臂抱顾拾,很紧。
他诱哄一般地说道:“又下雨了,你别害怕。”
顾拾仍蹲在床边,被抱住时踉跄一下,扶住床沿才稳住。
“能亲你吗。”顾拾问。
宣从南说:“你亲啊。”
他们自然而然地吻在一起。
主导者顾拾。宣从南嘴上虽然无畏,身体早战栗了,他扒着顾拾的肩膀,努力张开嘴巴。顺从者。
“对不起。”顾拾说道。
“嗯?”宣从南疑惑。
顾拾忍耐:“我不是人。”
宣从南懵道:“啊?”
顾拾:“晚上再吃饭。”
宣从南:“。”
他想说你等等,顾拾没给他机会。
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顾拾觉得自己应该向囝囝道歉认错,他太过火,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但真实情况是宣从南太好太可爱了,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没有人能忍得住。
例如昨天三个Du rx用完,顾拾焦躁,不愿忍。这种东西他不能让人出去买更不能自己买,不想如果不小心被拍到,网友会拿这种事讨论宣从南。他们是合法夫夫,做什么都理所当然,但这是他们的私秘,顾拾只想让自己品味。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与宣从南商量,道:“能不能不戴?”
强烈的感觉未过,话题转变突然,宣从南没及时作出反应。
顾拾委屈地说道:“你拿得太少了。”
努力思索片刻,宣从南哦了声,明白道:“那等下一””不行。”顾拾当场拒绝。
宣从南也委屈,但说:“好吧。”
暴雨一直下,向导心情非常不美妙。剧组停工一天,损失百万,都是真金白银。
他祈祷的别下雨没实现,顾拾祈祷的多下几天大雨却一次一次应验,向导脸都绿了。
“哪有演员这样儿的?”向导看顾拾的微博,他的的确确是在祈祷雨,“有病吧?!”
他叹气道:“上次合作除了工作拼,也没见他这么癫啊!”
房间茶几摆着一份合同,是昨天和胡阅谈成的,顾拾投资了电影。
向导在窗边看了会儿像冰雹一样的雨,窗户被砸得震颤,好像马上要炸开。
他平复心情回到客厅,拿起桌上的合同看起来。
幸好多了个投资商,有钱拍戏,无所畏惧。
下雨就下雨吧,反正现在流失的钱都有顾拾承担的一部分。
除了胡阅,没人知道宣从南过来,他们当然不会知道顾拾为什么想罢工。
正如顾拾所言,宣从南觉得顾拾很坏,也觉得自己会死掉。
“我肚子酸,顾拾。”宣从南小声说。
顾拾嗯了声,没有给出任何解决办法,依然埋头不起。
肚子真的很酸,他醒之后没去厕所宣从南吸气呼气,一次比一次深长,急切地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恰在此时,天边滚起一声沉沉的闷雷,像怪物不满的呜咽。
秋天不是多雷的季节,乍一听到宣从南稍惊,下一个动作便是正面搂紧顾拾的脖子,嘴里说着:“别怕。”
顾拾咬紧后槽牙,说:“好想死在你身上。”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真的死在宣从南身上才好。
“胡说什么。”宣从南拧眉掐顾拾后背,眼底不清明。
“顾拾。”他喊得很轻。
“嗯。”顾拾应得很重。
宣从南突然把脸埋进顾拾的肩头,缓了许久才问道:“为什么害怕下雨?”
18岁的顾拾有父爱母爱,有温暖的家庭,他的所有惧怕和阴影应该都是在18岁之前,流浪时造就的。
被人贩子拐走的第二天,顾拾一醒就知道,他也许很快能被父母找到,也许这辈子都无法再回家。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逃跑的场面,顾拾不敢再回忆第二次,只清晰地记得那天大雨,山路不好走,满是泥泞。
车上有很多小孩儿,他们面面相觑,脸上无一不是畏惧。
一群只有几岁的孩子,没办法结伴逃跑。
前面有个男孩儿跑,被抓回来打断一条腿,蜷缩在车厢最里面发高烧,一动不动,像死了。
顾拾没有问他们要不要一起走,但他找机会偷偷跳车的时候没有避开那群孩子。
没有人声张。
那些本该懵懂天真,但此时却全是恐惧的黑亮眼睛看着顾拾远去。
祈祷他成功。
两个男人还是发现了,他们拿着尖锐的铁器朝顾拾追上去。
顾拾的腿被铁器伤到,一小块形似月亮的皮肉被削掉留在大山,他奋力地向前跑,一次头都不敢回。
深林是最好的掩护。
大雨也是。
滂沱的雨水将他身上的污泥和血迹冲净,也将他回家的方向抹去,不留一丝线索。
他茫然无措,躲在高林的深处。白天害怕人类追来,晚上畏惧野兽出没。
而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大雨不停,他就时刻担心惊雷劈在其中一棵大树上。
如那时他恰好躲在下面,被劈死也没人发现。
他成功了,他自由了。
同时也是没父母的孩子了。
他一路向北去,踏入一个有冬天的世界。
这儿的冬天特别特别冷,他在家时从来没感受过这么冷的风和空气。刚开始他简直怀疑这里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直到他活了一年两年,才确定这样的天气下人类也能存活。
陌生人带给他的阴影大,往后十年,顾拾独来独往,默默地学着一个流浪汉老头的样子,以捡垃圾为生。
以天地为家。
下雨时他躲在能避雨的垃圾堆里,看着雨线砸在地上,把土地砸出一个一个坑洼,控制不住地发冷。
他强迫自己闭眼睛睡觉,睡着了就不害怕。
“囝囝”温暖的室内,顾拾拥着宣从南哑声,尾音藏着一丝颤,“囝囝,救救我。”
宣从南落下眼泪:“嗯。”
心脏像被一只手拧住,然后朝一个方向狠狠转动,马上要炸裂流血。
宣从南抱着顾拾的脖颈仰脸亲他,所有举动带着安抚。顾拾变得好疯狂。
天边的雷只响那么一声,仿佛走个过场而已,之后再没与人开玩笑。高楼之上听得异常清楚的大风渐渐停息,晨光熹微里的树枝不再左摇右摆地狂舞。
凌晨六点多雨平浪静,一缕金色的晨阳在九点时终于穿透几天的密蔽阴云,射出金光万丈。
浴室热意氤氲,宣从南泣音难停。
【📢作者有话说】
顾拾:尝尝老婆,玩玩老婆,爱爱老婆[撒花][撒花][撒花]
从南:回家。[爆哭][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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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 工作
◎宣从南连滚带爬地钻进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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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哈哈, 天晴啦!”向导对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大喊着说。
“开工——!!”
马路一片深色,地下排水系统日夜不休也没把雨排干净。
车子驶过去时带起一串黏腻的污水声,甩得到处都是, 行人路过时得万分小心。
偶尔碰到不长眼还不礼貌的车子, 看到路边的脏水洼也横冲直撞地过去,溅路人一身水。
穿浅色衣服的都格外惨。
宣从南来时书包里带一身米白色卫衣, 穿一身鹅黄卫衣。他以为只来两天,所以总共带两件衣服。八天来这两件卫衣几乎都没在他身上,要么不穿, 要么穿顾拾对他来说过于宽松的衬衫。
大是大了点, 但方便。
白色的衬衫衣摆遮住腿, 宣从南穿着过腕白袜,防止穿衣少着凉。他盘起腿坐在床角,眼神发木地看楼下。
一辆黑车可能赶时间,边长时间鸣笛边向前冲去。路边即将被两天的阳光晒干的污水被车轮带飞, 全溅在一个穿月白色秋裙的女生裙摆上。
车过留风,女生闭眼,长发飘动。待她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时黑车早扬长而去, 她原地跳脚大叫, 指着车屁·股骂声连天。
其他行人纷纷侧目。
酒店顶楼离地面特别高,人只比蚂蚁大一点。宣从南听不到女生的骂, 但能想象到。
他嘀咕:“车坏,人好。”
过会儿又改口:“人坏。”
后一句说得特别委屈。
“谁好谁坏?”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顾拾走进来问道。
宣从南肩膀一缩,猝然回头看顾拾, 没看明白他长什么样儿就赶紧往被子里爬。他两只手分别攥两边被角, 往中间一勒, 两条腿也压着被面不松。
知道的能看出来他是想把自己裹成粽子,作防御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用被子把自己勒死,态度坚决。
顾拾挑眉:“这么怕我?”
宣从南摇头,没说话。
“吃饭。”顾拾说。
宣从南没动,脑袋微歪仔细辨别敌情。早饭和前几天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今天是顾拾亲自下楼买来的。好几种口味的粥,其他各种易消化的早点,还有一块精致的印有小海豚的蛋糕。
顾拾把买来的所有早点全部拆开,动手扎开一杯热粥喂到宣从南嘴边。
没有危险。
“可能有点烫,小心。”顾拾说道。
“哦。”宣从南慢腾腾地从紧勒的被缝里伸出一只手,接住粥。
顾拾:“刚才说谁坏?”
宣从南小心地咽下一口稍烫但能入口的粥,看向顾拾,没回答。意味再明显不过。
来的那天晚上顾拾说过,让他在骂人之前先学一下,否则只会显得可爱。
“嗯,用眼睛骂我。”顾拾点头,“有长进。”
宣从南:“”
眼睛也能骂人?宣从南咽下第二口粥,往顾拾身上射眼刀。
顾拾一怔,闷笑出声。
“你笑什么笑?”宣从南凶狠地问道。
顾拾收敛:“不笑了。”
“我过一会儿得去剧组,你想去吗?”他问道。
宣从南拒绝:“不要。”
言罢不自在地补充:“我不舒服,不想动。”
哪里都是酸的,手指头上都有牙印。跟顾拾待这么多天,易留痕体质发挥彻底,宣从南早上睡醒去洗漱,看到镜子里的人都吓一跳。入目所及没完整地方。
顾拾说:“好。”他抬手摸宣从南未束的柔顺长发,因为蹭到被子有点乱了,“你在房间好好休息,没有人打扰你睡觉。”
宣从南不自觉地说:“你不打扰就没人打扰。”
很小声,但顾拾听得真切。
“我打扰你是应该的。”他无一丝忏悔地说道。
宣从南当即拿脚去踹他,不留情面。
足尖刚抵住顾拾肩头,脚踝立马被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腿不可避免地上抬,从被子里要露不露的,顾拾垂眸眼底晦暗。
宣从南下意识抽腿,呼吸微窒立刻认错说道:“对不起,我不踹你了。你放开我吧。”
顾拾语挟警告:“囝囝,我要去工作了,你乖一点。”
宣从南频频点头:“嗯。”
“好好吃饭。”顾拾说道。
“嗯。知道的。”宣从南乖顺,继续点头。
眼看着顾拾高大的身影站起来经过玄关,打开房门,走将出去,最后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停留一会儿,再关门,十分钟过去没人原路返回,提在宣从南嗓子眼儿的一颗心脏才咚的落地。
他劫后余生般地深呼出一口气,一下子歪倒在床上。
严格地算,宣从南有八天没睡好觉了,每次觉得要睡饱,就被拽起来干正事,他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等意识放松能陷入深眠,顾拾也依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招摇过市,永远不知道疲累。
怎么有人的精力能旺盛到这种地步?跟有病似的——宣从南不是骂人的意思,中肯评价。
无论现实还是梦境,顾拾从来不放过他,宣从南不知道跟顾拾说些什么才好,哼哼唧唧,半天憋不出一句动听的话。
可不哼唧还好,一哼唧全完了。有时宣从南根本搞不清顾拾发的什么疯,整个人已经像飞起来荡着,灵魂不上不下,找不到得救的出口,抖如筛糠地低泣。
令宣从南羞恼的是,他自己也是个不争气的。
顾拾一说自己害怕大雨,宣从南就心疼,羊入虎口地主动送上门去,毫无设防地等着钥匙打开他这把锁。很能对得上号。
房间里只有宣从南一个,紧张的精神感受到松快,他眼皮黏连下耷,就这么裹着被子侧身躺着沉沉地睡过去
大大小小的雨下了三天,之后转晴,阴云,晴阳,雾,五级风,几种自然现象来回地转换。
剧组已经开工四天,顾拾这是第一次来。
从停工的前一天开始,他就像原地蒸发,从所有人的视线范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顾拾的经纪人胡阅还在,并一日三餐往楼上送,向导都怀疑他这部电影没找到男二。
剧组拍戏不按顺序,男女主对峙的戏份多,顾拾不来向导也不慌,有的是事情忙。
况且顾拾身为电影的一方投资人,他多休息几天怎么啦?向导乐意惯着。
而对于顾拾的旷工,胡阅是这么对向导解释的:“我手里这个艺人吧,精神方面偶尔不太正常,不过大问题倒是没有,这几天先不用管他。等他快乐的发完疯回来,一切照旧一帆风顺。”
乍一听全是像黑子一样的言论,仔细一听也确实是黑话。再仔细一瞧胡阅表情,苦大仇深想立马宰个人,颇为恐怖。
向导不解但是说:“怪不得你俩能搭档八年。还没闹崩呢就黑自家艺人,你是第一个吧。”
胡阅微笑:“你不懂。”
向导回笑:“我尊重。”
胡阅:“”
截止今日共休息八天的男二终于到场,鉴于顾拾平日气场强大,没人敢问他干嘛去了。总之向导没拍他的戏份,没耽误拍摄进度。
第八天同意来工作,还是胡阅去做的说客。
“小宣又睡觉呢是吧?你看你一天天的,也没带人出去玩一玩,就让人家窝在房间里。而且都一周了,不是一天,小宣是不是过迷糊了啊?要是他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你竟然还没去工作,事业心这么低”
“这么久”“这么低”的字眼被胡阅故意咬得很重,夸张。
顾拾让他闭嘴。
胡阅善良:“工作吗?”
顾拾有戾气:“嗯。”
现在这种眼神和表情没再对着胡阅,换了个人。
多日没和男二这个角色交锋携手,顾拾好像生疏了,第一个镜头他的表现阴冷得堪称可怖。
浑身好像都写着不想上班。
表达得再严重点就是——谁让老子上班,给我死!
向导看得心肝儿一颤,纳闷儿地说:“你休息这么多天都没把你的心情和精神休好吗?阴湿味儿给多了。”
顾拾死盯着他:“嗯。”
向导:“”
咖位大了不起,气场强不敢惹,投了资得小心地供着。向导打碎牙齿往肚里咽:“麻烦顾老师再来一条。”
顾拾这次是剜他:“嗯。”
向导:“”
这么多年,顾拾身边除了胡阅没助理,他不喜欢人多。所有的大小事情都是胡阅这个经纪人在管,照顾顾拾日常起居,顾拾拍戏的时候跟组。
艺人休息七八天,跟着一同休息七八天的胡阅和顾拾一起上班。看到顾拾这幅死出样儿,他在场地外笑得像个傻子。
场外休息补妆,顾拾走出镜头站着喝水,在心里酝酿状态。
胡阅过来递给他手机:“电话。”
顾拾要活不活的:“谁?”
“小宣。”胡阅说道,细听语气里其实有点儿“我知道这样肯定能治你”的阴阳怪气。
如他预料,听到宣从南的名字,顾拾的表情冬消回春,一秒拧上杯盖递给胡阅,拿过手机到角落接听。
“囝囝?”他轻轻地喊道。
等顾拾接电话的一分钟,宣从南又要睡着了。熟悉的音色透过手机有些失真地传达,他努力掀开眼皮,没成功,只好闭着眼说话,嗓音咕咕哝哝地:“你已经在工作了吗?”
确定今天回剧组之前,胡阅就在私底下提前给宣从南发微信消息,拜托他等顾拾开工时,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如果可以多说点儿好听的。
宣从南没想明白这道步骤有什么意义,但睡着后心里突然记起这事儿醒过来,忍着困顿与四肢百骸的疲乏给顾拾打电话。
“嗯,在工作。”顾拾道。
宣从南说好听的,喊:“老公。”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黏糊。
顾拾的手指抠弄手机边缘。
他应道:“嗯。”
宣从南说:“好好上班。”
顾拾说:“好。”
宣从南:“你得养我呢。”
顾拾铿锵道:“好。”
【📢作者有话说】
顾拾:天哪,是谁我的老婆这么可爱?我的![黄心][黄心][黄心][黄心][黄心]
从南:人已废。[化了]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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