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壑沙地痛痛快快玩儿了二十多天，苏终于想起须弥城里的佳丽斯，以及被扔在璃月港的往生堂客卿。
这二十多天也不是白玩的，两位年轻的女士愉快达成一致，愿意互相为对方的另一重身份保密。作为交换苏小姐真诚邀请纯水精灵在璃月整个大型游乐场，而伊迪娅也非常欢迎璃月的仙人没事儿就来乐园休假。
“类似的空间技术璃月也有的，只是还没发展到民用，而且我们在‘飞翔’这个主题上很有本地独特的见解，好好干，确实是个值得深入研究的好项目！”
在玩乐这件事上，纵观整个提瓦特枫丹首屈一指，这可是一位有名的枫丹作家洋洋自得在作品中宣称过的，高高兴兴在游乐园里玩了三个星期的苏愿意为他背书。
真的好玩嘛，差点都快不想回家了。
伊迪娅很高兴自己能够获得如此之高的称赞，恨不得留下卡维兄妹再玩两个月。
“说不定往后还有新的改动，我可以支付卡维先生设计费用，这里也不用担心食宿……”这位纯水精灵小姐恨不得贴到苏身上，态度之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同族。
同族……当然是不可能的，一个魔神一个水元素富集的纯水精灵，再过八辈子也无法成为同族。伊迪娅喜欢和苏贴贴就像生命与水相依相偎一样，是天性。
“你可以来璃月旅行嘛，我们那里也有一位纯水精灵定居呢，璃月有很多地方天然环境条件优越，欢迎来做客呦！”
“苏你在吗？我进来了哦~”
由于有妹妹在身边，卡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加班加点提前完成这座沙中乐园的收尾工作，收到尾款就打算收拾东西走人。他把私人物品塞进梅赫拉克的肚子里，抱着一束乐园中常见的“糖果花”高高兴兴要和妹妹一起回家。
此刻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留客未果，伊迪娅只得依依不舍的送走设计师和他的妹妹。为了充分展现出自己的热情，她直接把卡维和苏送到了禅那园的锚点上——须弥城太远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人家只是个小小的纯水精灵罢了……
“每次这样移动都觉得好神奇啊，枫丹科技名不虚传！”在沙漠里待了两年多，混得跟野人差不多的卡维竖起拇指，苏正打算开口吐槽他，从天而降的雷光打断了兄妹间的交流。
“当心！”
卡维紧张的把妹妹拉到身后，苏比他先一步察觉到元素的流动：“有人被元素反应击伤了！”
下雨天遇上落雷，情况怕是不太好。
梅赫拉克自动展开变成能够遮挡雨滴的护具，卡维松开苏：“分开找伤员？”
“一起吧，就在不远处。”苏不太放心他乱跑，那道落雷并非自然形成。
好不容易捞回来的哥哥，万一遇到什么她得后悔上至少一百年。
分开找一起找都是为了救人，卡维不再争论，操纵梅赫拉克护着苏，两人沿着向上的斜坡往禅那园内赶。
“这边……天啊！”
穿过一个又一个苗圃，路两边隔三差五倒着几个愚人众士兵。苏隔着一段距离看到提纳里倒在平台上，佣兵里很有名的迪希雅撑着他，空中还有正待酝酿的雷光。
天空中的雷鸣并未远去，迪希雅挡在提纳里身前看向天空，脸上尽是不屈的倔强——这就是神明的力量……难道神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给我滚！”一颗椰棕伴随着怒斥飞上半空，好巧不巧撞在雷光的锋芒上。紫色的雷云迅速消散，许久不见的身影出现在平台尽头。
“苏，苏小姐？”迪希雅长大嘴巴，“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禅那园早就被那群愚人众给清场了，要不是提纳里医德出众一定要保护自己的病人，这儿恐怕一个人都没有。
“我是生论派的学者，出现在禅那园有什么稀奇？这些都不重要，我先看看提纳里的情况。”苏三两步赶到伤员身边，卡维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重剑警惕四周。
“你先用这个自己处理下伤口。”苏把药品和纱布扔给迪希雅，注意力集中在提纳里身上。
他这是被雷元素、水元素加上自身草元素混在一起产生的元素反应击伤，不好再在附近使用草元素力以免造成二次伤害。苏只好换一种策略，将“生命”洪流模拟出草元素力的莹绿色，卡维在旁边等着帮忙：“怎么样？”
“受伤不轻，雷击本身就是伤害，雨水导致感电是第二重，战斗中他又释放了草元素力……”苏都有些同情这位学弟了，有点倒霉。
高等元素论大家都学过，卡维咽了口口水：“好吧，咱们还是赶紧把他挪进温室，别又淋雨感冒。”
迪希雅二话不说亮出肌肉表示自己有得是力气，她和卡维一前一后抬起提纳里走进禅那园最中心的玻璃温室，空带着派蒙提着无锋剑正要往外冲。
“苏？”少年愣了一下，视线落在扔在昏迷中的提纳里身上后整个人怒气冲冲。
“散兵！”他看上去很像把这个名字的主人拖出来狠揍一顿，苏及时发出声音：“让让，找块干燥的地方让他躺着，我熬些药。”
“谁有空去把外面那些愚人众捆起来？等会儿我有话要问他们。”苏对禅那园很熟悉，她知道自己需要的药草都在哪里。
空出去收拾至冬人，卡维守在门口警戒，药草放在炉灶上熬制的时间里她抽空帮迪希雅处理了几道她够不到的伤口。
“发生了什么？”她意识到这大半个月在沙漠里玩得乐不思蜀，情报也有些滞后了。迪希雅也是沙漠人，她和其他沙漠人一样对苏有着天然的信任，听到她这么问想也不想就把自己所知道且能够说出来的内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所以我们来这里找提纳里探知【博士】的行踪，结果遇上愚人众们想要强行带走海芭夏，提纳里也……”
“没关系，不是不可逆的伤害，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嘛。”苏笑着安慰她，迪希雅松了口气：“是啊，见到你的瞬间我就知道不会有人发生意外了。”
药草熬好前提纳里醒了过来，见他睁开眼睛迪希雅原地起跳：“你醒了！苏小姐给你熬了药！”
苏正在不远处给海芭夏做检查……这位海芭夏小姐正是她和空一块施过救的学者，就是那位冥想到差点把自己饿死的神人。听到迪希雅的欢呼她直起身体往这边看了一眼，点头：“药马上就好，提纳里你不要动，安静躺着。”
这是医嘱，伤员乖乖听话。
等空把外面所有愚人众士兵都给捆整齐了药也好了，苏折了根麦管给学弟喝药，可怜的狐耳少年被苦得龇牙咧嘴。
谁说医生就不怕苦了？！
“学姐，海芭夏……你觉得是什么情况呢？”
躺着吸溜了一肚子小苦水儿，提纳里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病人。
苏已经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迟疑片刻后决定照实回答：“嗯，是‘依凭’带来的后遗症，人类承受不住神明的力量，当神明借用信徒的身体时就容易发生这样的意外。”
联想到阿扎尔这么久以来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行为，她意识到这位“神明”的本体应该就藏匿在圣树之下的空间中。
“神明……”提纳里的脸色不大好看，这一圈人没一个人表情轻松。
“迪希雅，空，你们去忙吧，禅那园这里有我，海芭夏我也会想办法继续治疗。”
苏出声打破一室寂静，卡维也坚定的支持妹妹：“是的，我们来得晚，很多事都不知道，贸然参与可能会对你们的计划产生不利影响。但是守一个病人问题并不大，放心交给我们。”
他一说话空才注意到这儿还有个陌生人在，苏挥挥手：“这是我哥哥卡维。”
说完她又挥挥另一只手：“这是旅行者空，还有他的向导派蒙。”
“原来你就是苏的哥哥，你们两个还真是一点也不像啊……”
派蒙好奇的看看苏又看看卡维，卡维同样好奇的看着她：“这是智能机械吗？好聪明啊，语言模块真厉害，吐字又清晰又流畅。”
他纯纯把派蒙当成另一种形式的梅赫拉克，看向空的目光也跟遇到同好似的。
旅行者：“……”
你们这些手搓赤王科技全自动工具箱的人离我远点！
派蒙气得跺jiojio：“派蒙不是机械！你才是机械呢！”
顾及到苏她没骂“你全家都机械”，看得卡维啧啧称奇。
“哥哥，派蒙比你都能吃，你见过这种纯生物能的机械吗！”
眼瞅着小家伙快要被气哭了，苏照着卡维后肩拍了一掌：“人家是有机生物啦！”
派蒙：“……”
所以，生物还有无机的吗？
“啊？啊！啊——”金发青年终于搞明白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立刻开启疯狂道歉模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请你千万不要难过！”
他红透了脸，整个人像虾子那样弯着，透出淡淡的生无可恋。
——好丢脸啊，我作为兄长的靠谱形象，碎啦！
第202章
卡维乖乖蹲在泥炉旁给提纳里熬今天要喝的第二碗药。
旅行者和迪希雅已经离开了两天，这两天里他每天晚上都得半夜坐起来给自己一掌，就因为不小心伤了那个小精灵的心。
陶瓮里的药汁发出欢快的“咕嘟咕嘟”声，金发青年叹了口气。
“提纳里！你的药快好了！”他大声吆喝着提醒友人做好心理准备，
妹妹开的药方比前几年可怕了好几个数量级，吃药的人受不受得了不知道，熬药的人倒是快扛不住了。她从前明明一直都是那种特别温和的脾气，自从出了趟国再回来也不知是学了哪里的先进理念，非把药水弄得难以下咽直达灵魂……
据说这样才能让病人留下个深刻印象，今后再作死时至少停下来想想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用药的折磨。
好可怕。
再也不敢轻易举债了，嘤嘤嘤！
他把冒着泥浆泡的绿色浓稠液体倒在碗里，努力向后仰着想要躲开蒸腾而出的灰色烟雾：“药来了，提纳里你还在的对吧！”
提纳里当然在，学姐苏开的药方很是对症，才两天而已，元素反应带来的痛苦就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雷击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卧床休息几天完全能养好。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卡维的嗓门儿隔着几个苗圃都能听见。苏背着背篓，手里捏着条自己撞上来的蝰蛇，推开门走进来查看病人的情况。
学弟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元素伤害解决掉后剩下的问题他自己就能处理，至于海芭夏……她叹了口气，那要看小吉祥草王的。
如今她可以断定自己那篇论文怕是真的触及到“死域”与“魔鳞病”的核心了——魔神的状态会影响到与其精神相连的信徒。赤王晚期大批祭祀无端狂乱，“林居狂语期”的学者动不动就精神失常，毫无由来的死域以及表现在人体上的绝症，再到如今的海芭夏，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不需要继续追加累。
提纳里从卡维手中接过还在冒泡的药“水”，视死如归般的最后看了眼液面，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大口几下就灌下去。
喝这种药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但凡多犹豫一秒让味蕾反应过来，这辈子就不会再有勇气看它第二眼。
等他喝完药，苏指指床头柜：“我早上熬了点麦芽糖给你放在这儿，吃一块免得反胃。”
你也知道这药不好喝啊！
卡维顶着震惊脸看看床头柜上的小盒子又看看乖巧点头的狐耳少年，嘴里喃喃有词：“你们做医生的……”
“怎么啦？”苏看了眼哥哥，卡维立刻消音，“没怎么！”
“我感觉好多了，呼……也不知道旅行者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提纳里放下碗，他拿起盛有麦芽糖的金属小盒捏捏，神情有些焦躁：“纳菲斯老师一定出事了。”
“哦！”苏心里想着他不出事的概率不大，不过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博士】来找你要海芭夏……我更在意迪希雅描述的内容，还有那些愚人众士兵的口供。一个人只可能慢慢变老，不可能忽高忽矮又老又年轻，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是啊……”
两个生论派学者一块陷入沉思，在场的妙论派学者咧开嘴笑话他们两个：“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看梅赫拉克不就忽大忽小时新时旧嘛，换换零件换换外观，额……”
卡维意识到【博士】应该是个大活人：“反正总不可能闹鬼吧！”
“别闹，世上哪有鬼！”苏翻了个白眼，伸手想打哥哥，后者挪着凳子躲开：“我开玩笑呢，你们别担心了，事情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实在想不出来就再多观察一会儿。”
“如果【博士】也是个生论派的学者，给自己更换‘零件’和‘外观’，应该能做得到。”
提纳里的耳朵动了一下，同为生论派学者，他发现这并不是走不通的道路：“这家伙怕死！”
“怕死搞什么生论派？”*2
苏和他异口同声，狐耳少年笑笑：“学姐先说？”
“我听闻愚人众的执行官各有能力，尤其顺序前三的的几位，说是拥有足以比拟魔神的实力。”她顿了一下，表情看上去像是在憋笑：“可魔神也不都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呀！”
“魔神的实力”本就不能统一而论，比如她自己和摩拉克斯，那能说“平均战斗力”吗？摩拉克斯能把奥赛尔吊起来打，苏只能被吊起来打。
而且吧，“比拟魔神”这种赞美是由其他人类发出的，究竟含有多少水分咱们就不讨论了。
“另外我从璃月了解到【博士】这个名号存在了至少一百多年，也就是说他确实使用了某种手段让身上的时间停滞……克隆体吗？”
在这一点上苏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想象力有限：“保存了不同年龄阶段的克隆体，方便更换‘零件’？”
连同卡维在内，除了还在昏迷中的海芭夏，剩下三人同时做出厌恶的表情。
克隆人究竟是不是人，应不应该得到人类应有的待遇，这个话题别说生论派内部纠缠不清了，就连因论派也拿不出标准答案。既然如此，教令院内部是严令杜绝该类型实验的，你可以去克隆动物，也可以克隆植物，只要研究必须就能写在报告单上提交。唯独人体的复制，克隆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学者自己，不行就是不行。
“可是不同的克隆体并不能分享同一个大脑，他、或者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步调一致的呢？”
提纳里在感到厌恶与恶心的同时提出新问题：“他们的行动逻辑是统一的，这不合理，生物之间必然存在生存竞争。”
“没错，也许这些克隆体之间同样存在生存竞争，只是没有表现在我们面前。”
手里捏着的蝰蛇攥足了一波劲剧烈挣扎，苏顾不上和提纳里说话，起身四处寻找收纳毒液的玻璃瓶：“我记得禅那园有很多这样的小瓶子。”
“被我收拾起来统一放在材料室了。”狐耳少年弱弱举起手：“总有人用完后随手乱扔，每年都要花钱重新买。”
“我去拿我去拿，材料室在哪儿？”卡维自告奋勇起身，提纳里把材料室的位置告诉他：“就在温室后面，有百叶窗的那个仓库。”
金发青年点点头出去找东西，苏屈指弹弹拼命往自己胳膊上缠绕收缩的剧毒蛇：“行了，不要你的命。话说回来不是你先发起的攻击吗？知道后悔下次见到人就跑，别再张着嘴冲上来了。”
毒蛇当然听不懂人话，被人捏住要害肯定是要奋力挣扎的。折腾了好一会儿头上的压力骤松，它的小脑瓜想不了太多事，照着面前的乳黄色薄膜就咬。锐利的蛇牙穿透薄膜，毒液随之而出，汩汩汇入玻璃瓶底部。
“这小家伙真有劲。”苏捏得手都累了，眼看这条蛇吐得差不多了，还给它留了点防身毒液才远远扔开。
半瓶蝰蛇毒液，可用来治疗与神经有关的病症。
“给你了。”她在玻璃瓶外贴了层避光纸，提纳里接在手里看看：“我得把它保存好。”
“你别动，我顺手给你放去低温室。今天再躺一天，明天至少能坐起来看会儿书。”苏站起来，拎着背篓拿着蛇毒就往低温室去，走了几步回头：“明天你要是情况更好些，我就回趟须弥城。去年说好的佳丽斯学妹今年毕业，我打算把她带去璃月。”
提纳里知道她现在常住璃月，在璃月还有事业，自然点头。但是卡维不知道，他只知道妹妹在璃月过得很开心。
“非要去璃月不可吗？璃月港离须弥城好远好远，我都没法常去看你……”金发青年小小声的碎碎念，声音小得另外两人几乎听不见。
“你和我一起去璃月不就行了，我给你找了哥好甲方哦！钱多大方不说，还不会胡乱插手自己不懂的事。”
苏开始给哥哥画饼：“我在璃月的轻策庄南部修了个大水坝，核心工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但你也知道我是生论派的，建筑工程这事儿懂得实在有限，你要是不来帮我的忙，我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了。”
后面的话卡维根本没听，他只听到妹妹说需要自己的帮助就开始不停点头，哪怕今后苏要卖了他他都心甘情愿。
“等我把债还清了，一定能攒够钱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买回去……”兄妹两个挨着膝盖对着头，卡维努力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可靠些：“璃月虽然好，到底是别的国家，我怕你不适应。离得那么远你万一被欺负了我都没法及时赶过去帮你，家里有房子，我能挣钱，将来你要是累了就回家住，哥哥养你。”
躺在床上的提纳里：“……”
兄弟，你妹妹在璃月混得可好了，哪有你想的那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工作间隙看了太多八重堂小说？
第203章
转天提纳里的伤势果然好转了许多，别说坐在床上看书，有卡维扶着他甚至还能绕着苗圃走上几圈。
“元素反应带来的伤害基本上已经痊愈，雷击伤没办法，得等细胞慢慢代谢更新。”自己就是个出色的医生，须弥又时常有雷击伤员被送进各处医疗机构，提纳里比苏还着急今年的教令院答辩周——学姐走了他才敢在自己身上尝试新药方，不然万一被她发现恐怕得吃苦头。
苏遗憾的看着他毛毛糙糙的尾巴，不久之前它还溜光水滑的呢！
“你确定你真的没事了吗？”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按照狐人的年龄算提纳里还是个未成年。他只是天生聪明学习又勤奋，早早从教令院毕业了而已。
“真的没事了，我一个巡林官经常在雨林里来回，身体好着呢。”他抬起手挠挠耳朵，随着动作绒毛簌簌往下飘落，看得卡维嗓子眼儿都是痒的。
见他这么肯定，出于平日里的信任苏相信了这份说辞。
“好吧，我下午给你调整一下药方，这就出发去须弥城。”
她还不知道须弥城内都发生了什么，一是空和迪希雅的嘴都很紧，二是聚首时间太短，中间发生的事又太多，唯一一个最快的派蒙来不及说。
卡维早就想走了，禅那园是生论派的地盘，他一个妙论派的人待在这儿哪哪儿都难受。要不是之前两天这里没人照顾提纳里，他早夹着梅赫拉克带着妹妹走人了。
啊……这个时候金发青年突然想起他好像没地方安置妹妹。苏已经毕业了，不能借住教令院的学生宿舍，她当时的室友也早已回去蒙德，住酒店他更不放心。
怎么办？难道要把妹妹带去艾尔海森家借住？但是不住在那里他又没有其他的落脚处，苏也没有。
头好痛……
这辈子再也不举债借钱了，绝不！
反复咀嚼教训的卡维抱头狂揉，漂亮的金发很快就变得和提纳里差不多炸。
等到下午提纳里用过今天的第二剂药汤，苏果然斟酌着给他重新调整药方，兄妹两个收拾好私人物品告别禅那园朝着须弥城出发。
地图上禅那园几乎与维摩庄处于同一个纬度，二者与须弥城的距离也差不多相等，紧赶慢赶走了一天半他们才来到天臂池西岸，隔着湖面就能看到须弥城以及圣树上的教令院。
这段路如果放在地面上翻山越岭简直要走断腿，苏不得不钻洞抄近道。还好早年在须弥做冒险家时足够勤快，须弥城附近各种地道地洞她摸得清清楚楚，一条路下去直通到湖边。全程也就遇上两个丘丘人营地，四根试管炸药教会了丘丘人很多道理，举止也变得优雅斯文且得体，也许下次再借道他们还会上前帮忙提行李也不一定。
总之等苏登上须弥城的码头才知道小吉祥草王出了净善宫，大贤者阿扎尔事涉学者禁令被大风纪官暂时关押在圣树下的禁闭室里。整个教令院就像被狠狠捅了一棍子的马蜂窝，别说论文答辩了，单单一个囚1禁神明五百年的破事儿，今后还能不能被草之神接受都是难题。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卡维找到几个过去关系还不错的甲方打听了一圈，就没有哪两个人给出的消息能够互相印证的，反正听上去都挺离奇。
苏听他手舞足蹈吐槽了一长串，垂下眼睛想想：“去净善宫等着吧，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行，我估计那上面现在也没人守着。”妹妹的态度那样笃定，卡维想也不想就指挥梅赫拉克跟上：“去看看情况。”
“晚上你跟我去艾尔海森家凑合一下，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别嫌弃哥哥房间乱哈！”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比这更合适的办法，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
再没有“已婚”的自觉她也知道如今的自己不合适在无血缘关系的同龄异性家过夜，这不是古板，这叫做避嫌，瓜田李下的不要做容易让人怀疑的事，是对伴侣的尊重。
“……”自知理亏的卡维摸摸鼻子，“好吧，那我陪你住旅社。”
“哼！这还差不多。”苏收回眼刀：“不过不用啦，你等会儿去艾尔海森家收拾东西，明儿咱们就趁乱往璃月跑。”
就是要趁着教令院群龙无首没人注意才好把两个大活人顺出须弥，不然随便等哪个聪明人反应过来了他们都别想走。
“我今天晚上在净善宫凑合一夜，草之神不至于小气成那样。”最主要的是晚上她得找纳西妲讨债，智慧之神履行契约的时候到了。
卡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究竟在哪儿。
“不是，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和你去璃月了？我走不了的，欠着债呢……”他忧伤的笑着摸摸妹妹的发顶：“璃月很好，等将来哥哥还完债去看你好吗？”
“少跟我废话。”苏拍开他的手：“关系我早就给你走通了，桑歌玛哈巴依吃下了你的全部借款，她同意你经由北国银行和冒险家协会的路子异地汇款还账。璃月那边的荻花洲重建工程你不想参加？拟态世界树项目你没兴趣？地中之盐超高度升降梯招标你不想试试？天衡山社区上我请人给你留了块地，你不想像妈妈一样自己设计一栋房子盖？”
无论哪一项卡维都拒绝不了，最后一项更是如此。
“等你干完这些活儿，别说买回咱们家的房子，你就是把隔壁买下来也没问题。”
这个饼画得又圆又大，卡维含泪咬了一口。
“真的吗？桑歌玛哈巴依可不会做亏本生意，你和她交易了什么？”
卡维生怕听到妹妹跟人签长期雇佣协议……这玩意儿就跟卖身契差不多，很多学者欠的人情太大还不起时就会这样“以身抵债”，从此以后所有科研成果都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归所谓的“资助人”所有。
如果真是那样他怕是恨不得把自己砌进墙里算了。
“我把轻策庄水利工程的一条供货链给她了，一分回扣也没要。”苏边走边回答，突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等等，前面那个人！”
身穿蓝色衣衫的蓝发男人有恃无恐的背着手走出教令院，虽然路两边的人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三十人团佣兵各个表情嫌恶，这人仍旧跟在自己家散步似的大摇大摆。
“愚人众执行官……二席【博士】……”
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对方敏锐的看过来，挑眉，然后抬起一只手在鸟嘴面具旁比了一下——向你致意，年轻的女士。
卡维听到妹妹低声咬着这个人的名字，不由瞪大眼睛：“就是他害得你失明了那么久？！”
多托雷含着微笑笔直朝苏走来，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他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着苏，满意的连连点头：“您真是美丽至极，苏小姐。我怀疑如果现在挑破您的动脉，流淌的恐怕不是血液而是生命的汁液。”
“你想死么？”如果这是魔神之间的较量，苏不会给他留半分脸面。男人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半步，优雅的弯下腰行了个绅士礼：“抱歉，我无意与您发生争执，毕竟您是这样美好……令人侧目。”
卡维一把将妹妹拉到身后，挺胸堵在前面：“不会说话就闭嘴，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妹妹，你当我是个死人吗？”
“呵呵……”多托雷的视线落在他眉间：“不好意思，我很疑惑，你怎么可能是苏小姐的兄长呢？你们连物种都不一样。”
他露出费解的表情，玩味的抬起手摸摸下巴：“还是说，小姐你对这种过家家的幼稚游戏情有独钟？”
“够了，”苏从卡维背后走出来，手中握着紫藤缠绕的权杖：“闭上你的嘴然后滚。”
“您可真凶，还是说您认为那位贵金之主能远隔崇山峻岭施与庇护？他恐怕不方便露面……”
多托雷话还没说完苏挥舞权杖敲在他身侧，绿茵茵的草皮瞬间死了一片：“第二遍，给我滚，否则就永远留在这儿成为圣树的养料。”
魔神之力莹绿色的光芒凝固在面前，草之神就在身后，眼看苏这是摆开架势豁出去要和自己拼命，刚刚失去全部切片的【博士】不敢托大。
“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需要我开一副清凉解暑的药给您吗……唔！”
他侧着脸，下巴上火辣辣的一片，卡维没有收回拳头：“离我妹妹远点！”
一个常年在工地上工作的人力气不会小，如果不是重剑太显眼他一早就抡出来了。
多托雷抬手摸了下开始肿胀的下颌，深深看着他：“我记住你了，小子。”
“我也记住你了，”苏冷笑：“断脊之犬，狺狺狂吠！”
“呵……”留下意味不明的冷笑，【博士】绕过苏和卡维离开教令院。
等他一走远，卡维就拼命甩手：“这家伙脸皮可真厚，手都给我震麻了。”
苏：“……”
没给她张嘴吐槽的机会，他继续笑着打哈哈：“你怎么说话变得四个字四个字往外吐了？哎你说那家伙是不是傻，挑拨离间挑拨哪儿不好，居然说我们不是一个物种。”
“怎么可能不是嘛！”
苏：“……”
该怎么说呢……
你可以质疑一个生论派学者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他在生物学分类上的判断，那是专业基本功！
第204章
小吉祥草王人不在净善宫。
守在门口的三十人团佣兵早就撤了，将来这里会留两个维齐尔负责传话，草之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也没有人会限制她的自由。
苏本就打算来蹭个清净，没人才好。她来收取虚空系统带回璃月改造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方便行事，不然总有些智慧之神的狂热粉丝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各种解读，难免搞出些节外生枝的麻烦。
虚空系统既然是纳西妲创造的，那么她理应拥有处置权。先不说去年的契约里怎样约定，现下就算苏不来讨债，她也不打算继续放纵教令院学者利用虚空终端偷懒。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还人情。
草之神刚好也是这么想的。
璃月魔神同意放弃智慧权能的碎片，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她从地脉回归人间后的十几年里被须弥人收养善待。
不然她才不会那样轻易就把卡在须弥咽喉上的手松开。
生命权能的碎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收集完整，多几片少几片并不能产生质的飞跃，既然如此最大限度的打压有可能造成威胁的邻居（竞争者）才是上策，但是苏最终选择放须弥一马。
——多少有几分还情的意思……她不会将须弥视作故乡了。
如果可以的话，纳西妲都有点想打人。
“净善宫这儿还挺好哈，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有时候吧，卡维的思维跳跃度比他妹妹还大，他上下打量着净善宫侧面的粗壮树干，“早知道我就带着东西到这儿搭个窝棚住了，干嘛租艾尔海森家的次卧啊。那家伙烦死了，每次吵架他都用房租威胁我。”
“我要是你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试图在口头上和他分个高下。”总有种被自家金毛大猫喵喵叫着告状的既视感，苏无奈望天，马上补了一句，“物理上也不，草元素之间不发生元素反应，但棍子打在身上会很疼。”
“保持沉默就好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不会和另一块安静的邻居发生任何冲突。”
卡维：“……”
可恶！她说的好有道理！
苏左右看看，挑了根看上去顺眼的枝条坐上去，催促哥哥去收拾东西：“不打紧的工具衣物寝具书籍统统交给冒险家协会运送，地址寄到我那里。”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卡维乖乖办完一切就到了半夜，他突然瞪大眼睛一掌拍在额头上：“小吉祥草王在上！我怎么把苏扔在净善宫门口了？她又进不去！怎么过夜？”
青年火烧屁股似的迈开腿加紧从圣树一层跑到最顶层的净善宫，心里翻来覆去的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妹妹一定是想省钱才这么说，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坐在凄清荒凉的丛生树枝之间，万一害怕了都没有求助的地方！
“苏——我回来了！艾尔海森不在家，旅社也有房间，你，你，呼……”
他喘着粗气出现在树顶，净善宫门口苏正坐着和一个白头发小姑娘说话。对方递给她一片树叶，妹妹看上去笑得很开心。
卡维赶到净善宫时纳西妲刚刚按照契约将虚空系统的整套体系交给苏，白天她将前任大贤者的书记官艾尔海森任命为代理大贤者，专门处理教令院中的日常事务，晚上这才好不容易腾出手还债。
金发青年的出现是个小小的意外，并不影响既定的大局，唯一需要头疼的是该怎么把他哄回去休息。
“哥哥，这是纳西妲，我的……”苏空了一下，看看纳西妲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继续道，“我的朋友。”
扎着斜马尾的小姑娘有双漂亮的大眼睛，她穿着很有须弥特色的米白色连衣裙，光着小脚丫。
“你好呀，苏的哥哥。”
纳西妲喜欢卡维，他热情，善良，急公好义，而且明白智慧的意义在于现实中的实践。
在智慧之神看来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智慧。
卡维有不少和小孩子接触的经验，他走到纳西妲面前蹲下努力缩小自己好和她保持视线上的水平一致：“晚上好哇小纳西妲，这真是愉快的一天，你是不是该回家睡觉了呢？”
被人当成真正的小孩子软语哄劝，这对纳西妲来说是种很稀罕的体验。
她笑着用力点头：“好的，我确实是该回家休息了，再见！”
小姑娘跳到平地上，小脚丫拍出清脆的声音：“苏你……”
纳西妲在这里，卡维也在这里，苏就不好当着他的面要求留宿净善宫了。她拍拍身下的树枝：“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在这儿坐一会儿，生论派的毕业生今天开始离校对吧？能给我道手令吗？免得我们新上任的代理大贤者心情不好。”
艾尔海森并不是个公器私用的人，苏要这道手令为得是避免他心情不愉快或是卡着点下班。
某个瞬间小吉祥草王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但是苏权当没看见。
“好吧。”她在空中挥了下手，一枚种子落在苏掌心，“它会把话传递给代理大贤者的。”
卡维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等妹妹收好那枚种子他起身凑到苏身边：“我已经在呼玛依旅社订好了间房，你好歹去躺一会儿？”
钱都花出去了，要是肯定要不回来的，苏只好和纳西妲道别然后跟着哥哥走下圣树：“我睡床，你睡地毯！”
卡维屁颠屁颠的点头：“好的呢！”
他的行李物品都已经寄走了，顺便还给艾尔海森留了足了房租以及一封对他大加批驳的信，生怕撞上房东挨揍的卡维笑得无比纯善。
呼玛依旅社的前台小姐还记得苏的模样，虽然对方半夜登门她也毫不怀疑就把钥匙交给兄妹两个，茶水点心更是提前送进房间，殷勤得出乎卡维意料。
“我一直听人说呼玛依家的旅社开价离谱，这么好的服务收钱贵一些也正常吧？”
领路的服务员走后他挠着头发锁门，转身迎面被毛巾扑了一脸：“快点去洗漱！”
苏把浴巾扔到哥哥脸上，从柜子里拿出备用寝具准备给他用：“明天十点去教令院，我要困死了。”
妹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卡维二话不说把她拎起来推进浴室：“赶紧洗洗睡吧，我自己铺被子。”
须弥的手工地毯很是厚实，有这样一张毯子隔着，再垫个薄被，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冷。
忙活好一通两个人才各自躺下休息，卡维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我还没去过璃月呢，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要过去，想想还有点紧张。”
黑暗中苏困意浓浓：“准备什么？那边谁都不认识你，你只需要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就能赢得尊重，还是说你配备了外置大脑需要打包？”
“……嘤嘤嘤，”某人假哭，“小时候看星星苏还说过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呢，结果现在就嫌弃起哥哥了！”
苏：“……我是不是对你太温和了？”还看星星？我看你像个猩猩！
“嘤！”金毛发出好大一声哽咽，蒙住头逃避现实。
苏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先去璃月看看，不喜欢你再回须弥就是。明天我们带上佳丽斯就出发，向西走穿过香醉坡翻山进层岩巨渊。”
原本她计划着要么从无郁稠林翻山，要么从道城林地下钻洞，事到临头没想到大贤者终于作死了自己以至于教令院集体大翻车。现在根本没人顾得上管他们，那不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哦！”只要妹妹在家就还在，卡维当然愿意跟着苏。哼哼唧唧的意思不是对璃月有意见，他只是想引起苏的关注，希望妹妹能把更多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听她已经有了完整规划他立刻闭上眼睛睡觉，好像只是迷糊了一下天就亮了。
一口气睡到九点，苏推开被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睁开眼睛。
地毯上干干净净，哥哥不见人影。
“卡维！”她心头猛然跳了一下，胸口有些闷。
房间门被人推开，金发青年举着一盘子早餐进来：“哎呦呦，睡醒了找不到哥哥还会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时候吧，这家伙被艾尔海森气成风史莱姆真的不能怪对方，他就是活该。
“你干嘛去了？”她放下心，踩着拖鞋去洗漱，卡维把盘子里的早餐摆到矮桌上：“十点钟早餐就不供应了，我去给你拿饭啊！今天咱们就走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踏上须弥的土地，不多尝尝家乡的食物吗？”
“……”须弥是他的家乡。
苏刷了牙，踢踢踏踏闷头走回来用手捏着块油炸糯米塞进嘴里：“路上买些香料带去璃月，想家了我给你炖咖喱吃。”
“从前都是妈妈给我们顿咖喱……”一直挂在脸上的欢快笑意变得模糊，卡维垂下眼睛：“真好，我还有妹妹。”
“嗯，我总会在的。”苏给他倒了杯牛奶。
半小时后卡维的心情就恢复正常了。办过退房手续兄妹两个顺手买了束须弥蔷薇让花店老板包好，佳丽斯的毕业仪式上能用得到。
第205章
由于今年极其特殊的情况，各学院的毕业仪式都没有大办，学生们排队领毕业证，排队拍照，然后就各奔东西。佳丽斯一向是个“古怪的人”，几乎没什么人找她拍照，她也不主动和别人拍照留念，就这么独自站在角落里静静观察人群。
苏前辈大力邀请她毕业后去璃月发展，当时她是同意了的，现在也不打算反悔，唯一的忧虑是该怎么独自一人从须弥去到璃月。
同级生里，无论是申请成为陀娑多继续深造还是想要做个风纪官，纸质申请书都应该在两周前提交上去。她不想留在须弥，所以也就没有去写那些东西。如今再看这满场急急忙忙四处钻营的人，心头紧张之余多了股如释重负之感。
璃月与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是苏前辈在那里，无论如何值得一试。那些关于虚空终端的改造小想法，从头到尾只有苏前辈表示过肯定与赞赏。其他人用归用，用完了感叹的也是虚空终端的便利。他们承认即时通话的小功能很不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至少眼下，须弥并没有能够支持她开展研究的沃土。
“哇——！真的假的！”
“不会吧……”
重重叠叠的惊叹声打断了佳丽斯的沉思，留在室内的毕业生几乎瞬间就挪到前面去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佳丽斯一向不喜欢凑热闹，她百无聊赖的向走去冷餐桌旁再给自己夹个小蛋糕。估计除了她以外没几个人来参加毕业仪式是为了吃东西的，刚好，满满一桌甜食就都归她了。
年轻女孩心里只有小蛋糕，端着盘子走到长餐桌边来回逡巡，一副挑花了眼的模样。
“佳丽斯，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躲在这里？”俊朗的青年找了许久，看到她就穿出人群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怀里捧着一束昂贵的帕蒂沙兰，花束用漂亮的乳白色皱缩纸包裹，越过众人艳羡的眼神走到佳丽斯面前。
“这人谁啊？”旁观这一幕的一个女生转头向好友寻求帮助，奈何她的朋友也不清楚这是要唱哪一出：“我不知道哇！看院徽是知论派……”
“知论派不也是今天办毕业仪式？”
吃瓜的学生议论纷纷，捧着花的青年在佳丽斯面前站定，故作成熟的假咳一声清清嗓子引起注意：“亲爱的佳丽斯，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周围隐隐约约传出几声“好浪漫”的感叹，更有些好事之人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佳丽斯：“……”不是，你谁啊？
“请问你是哪位？我没有申请陀娑多资格，不能主动选择论文课题组。另外我已经签好了就业意向，不打算留在须弥，如果是为了写论文，我建议你另寻高明。”
在教令院读了这么几年书，佳丽斯自认不是个乐于社交的人。眼前这个男子姓甚名谁她是一头雾水，至于他嘴里那句“亲爱的”，呵呵，比起男人一天能说出八百句的免费甜言蜜语，她宁可相信长鬓虎吃素。
“噗……”
看客们的窃笑中男人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好一会儿才稳定在“微红”的水平上：“前年我们一起做过结课论文的小组活动你忘了吗？当时我受了点伤，现在也没能赶上和大家一起毕业，真遗憾啊！”
学者在活动或是实验过程中发生意外再正常不过，知论派今年不是刚刚从大赤沙海接回来一个被遗迹机关困住了近百年的珐露珊前辈么？周围竖着耳朵听的毕业生们心有戚戚焉——说不定下次倒大霉的事儿就会轮到自己头上呢。
佳丽斯露出不理解的迷茫表情：“前年你受伤修养……这都两年了，居然凑不齐毕业绩点，你伤到脑子了？”
如果真是这样，今天他的举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是来找我帮你治脑子的吧！”
“你……你何必这样挖苦我呢？”男人苦笑着看看四周：“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这样被人围着看热闹确实很难受，佳丽斯点点头：“好吧，普斯帕咖啡馆。”
说完她就转身向外走，看不到后续的吃瓜路人发出阵阵遗憾的叹息。
这两人刚走不到十分钟，一个亚麻色长发的女子走进会场随机挑出个还在合影的毕业生拉住：“你好，请问你知道佳丽斯在哪儿吗？”
“佳丽斯？不知道，你去那边问问吧。”他挥手指指聚在一起热切八卦的几个女生：“刚才有人在这儿求爱，也许她们看到了。”
“多谢。”苏客气作别，走到那群女生身后听了一会儿，咂咂嘴不做评价。
这是哪里来的野猪？也好意思从她手上抢人！
“走了，普斯帕咖啡馆。”她拐回头把躲在门口花坛后面的哥哥拖出来，卡维做贼心虚似的伸头探脑来来回回看：“城里多了好多佣兵啊！”
“再多佣兵也和你没关系，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把裙子借给你穿，哥哥。”
苏拽着他离开会场直奔普斯帕——加什么戏，捞了人就赶紧跑路才是上策。
裙子不可以，这个真的不可以，兄长的尊严就算早就碎了一地也还是要努力撑一下的。卡维立刻站直身体走得比苏还快：“这边有条小道。”
兄妹两个赶到普斯帕咖啡馆内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佳丽斯，问过侍应也说没注意到，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退出来转道去露台上试试运气。
“不应该呀，进了咖啡馆不坐下来喝一杯吗？走这么快……”卡维纳闷不已，他正站在普斯帕的招牌下挠头发，二楼露台上的顾客纷纷惊叫四散：“小吉祥草王在上——！”
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梅赫拉克及时展开帮助主人避免被砸成饼的厄运，卡维还没反应过来妹妹就从身边冲出去查看坠落受伤的女孩。
“佳丽斯你还好吗？”苏等着梅赫拉克缓缓落地，莹绿色的光芒笼罩住伤员。
事情发生在咖啡馆二楼的露台上，老板生怕出了人命影响生意，忙在僻静的后巷腾出块地方给苏急救用。附近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很快通知到附近的三十人团佣兵。救人这种事佣兵派不上用场，他们询问过事发地附近的目击者，沿着目击者们给出的方向一窝蜂跑去“追捕”嫌疑人。
从佣兵得到消息到他们挥舞着武器跑远，前前后后耗费了半个小时，这要是能抓住人就有鬼了。
心有戚戚焉的卡维从路边买了些食物和饮料，苏的表情不太好，看来佳丽斯小姐情况糟糕——苏脸色不好倒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佳丽斯脖子上的掐痕红得发紫，对方这是生怕没掐死她又把人从楼上扔下来。
简直丧心病狂！
“吃点东西，不然你要撑不住了。我给你拿着。”卡维把吸管递到苏面前，看看已经回复自主呼吸但仍在昏迷中的佳丽斯：“怎么办？现在这个情况，她恐怕没办法行走。”
“再给我二十分钟。”苏叼着吸管含含糊糊回答。
如果是在一年以前，她根本救不回佳丽斯。梅赫拉克接住她时这姑娘的呼吸已经停了，只心脏和大脑还留有一线微弱的生机，换做普通的医生早就放弃，反正继续下去也不会有收益，还浪费力气。
这是苏第一次主动使用“生命”的权能去挽救什么，所以最多二十分钟，佳丽斯一定能恢复。
卡维只当妹妹这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看她喝了半杯水，又把买来的椰枣蜜糖掰碎一块一块喂给她。苏手上还得顾着佳丽斯，一有东西送到嘴边张嘴就吃。
“哥哥，你去冒险家协会找凯瑟琳小姐，就说我有个指名委托交给她，委托金是两万摩拉外加一百原石，指名要金发旅行者和他的银发向导调查这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受害者咱们先带走，回头让旅行者把调查结果以及后续的处置写信告知即可。”
佳丽斯的呼吸与心跳终于稳定下来，随时都有可能苏醒。多一天也不想在须弥滞留，苏想到了万能的金发旅行者。
普斯帕咖啡馆距离冒险家协会在须弥的分会并不遥远，卡维去了十五分钟就回来了。
“凯瑟琳小姐居然都没要我交定金？”他挠挠头发，满脸的不可思议。
苏觉得还好：“我和他们有比较多的业务往来，不在乎这两万摩拉。”
说话间佳丽斯睁开眼睛，一看到苏她就抬起手：“……”
“先别说话，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能行动吗？”
佳丽斯点点头，摇摇头，又点点头，撑着让自己坐起来：“我能走。”
她的声带尚未恢复，身体倒是没有受到伤害，略有些虚弱也不耽误走路。
“行，那咱们路上边说边走，到底怎么回事？”苏把她扶起来，梅赫拉克自动恢复成手提箱，乖乖飘回卡维身后。
临行前突然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卡维也没有买香料的心情了，马上指挥梅赫拉克护着佳丽斯朝西方向的离渡谷出发。过了离渡谷就是香醉坡，从那里可以直接翻过层岩巨渊抵达璃月境内。
第206章
“我早就忘记那家伙叫什么了，谁知道他哪根筋抽了突然抱着束花向我求爱，被拒绝后我们在普斯帕二楼露台死角里的座位上聊起了那个即时通讯的小技巧，他说愿意加入团队和我一起研究……我想着有人一起干活儿当然好，就点头了。然后他马上表示要看这方面的笔记，我不答应，那个人居然打算掐死我抢走笔记！”
侥幸逃得一命，佳丽斯一路上揉着脖子气愤不已：“还好我早就把东西打包寄去璃月了，被他抢走的是毕业生都有的纪念物。”
苏前辈赶来得很及时，不然她就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进了冥府都要被气的直打嗝！
“原来是这样……”卡维摇头，“这几年想要走捷径的人越来越多，生计艰难归艰难，可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别人的性命上啊！”
他走在最前面，装饰着铁花的大剑斩断蔓生的杂草藤条，露出早已变得与周围无异的小路。
考虑到佳丽斯今天差点被人害死，三人走出须弥城没多远就找了处冒险家营地停下准备过夜，先前开辟出这片营地的冒险家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圣树钻出地面的虬结根须被他当成遮风挡雨的穹顶，地下只需要围上几块石头搭出个火塘就算万事大吉。
大设计师可看不得这么简陋的营地，一个人带着梅赫拉克进进出出不多时就弄了三张压在厚实落叶上的木板床。巨大的绿色卵形叶片扎得又紧又结实，用木棍撑起来就是顶非常美观的须弥风格小帐篷。周围遮挡视线的杂草消失无踪，出口处摆了快干净的石头给守夜的人用。
哥哥忙活的功夫里苏也没闲着。她重新给佳丽斯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她能够坚持接下来的旅程才放心。苏就近摘了一堆蘑菇，拎着一串香辛果，用上一位冒险家留下的锅子炖了锅蘑菇汤，又从火堆下挖出预先埋进去的植物根茎。
烤鱼，烤禽肉，蘑菇汤，烘熟的薯蓣，这一顿饭差点把三人吃撑。
这里距离须弥城算不上太远，偶尔能看到几个背着篓子匆匆忙忙走过的农人。晚间胡乱分了守夜职责，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苏就热好干粮给大家分吃，几个人用水浇灭篝火出发上路。
这一天他们横穿离渡谷又横着从谷底爬上香醉坡，路不太好走，所以傍晚才走到缘觉塔秘境门口。
像这种有名有号的秘境，附近总有冒险家们留下的痕迹，卡维挑了处最顺眼的打扫干净。
“明天就能进入璃月境内了，我听人说他们军队的伙食可好了，不知道能不能混一顿……”
教令院的璃月学子们提起老家几乎没有人不挺胸抬头眉飞色舞的，当初觉得也就那样，现在回想起来反倒让卡维无比向往：“会是什么人来接应呢？”
苏：“……”反正不会是千岩军。
“早点休息，前半夜你守，后半夜我守。”她把烤好的禽肉分给佳丽斯一串，自己拿起另一串。反正蠢哥哥更想尝尝千岩军的军粮，那就让他饿着等吧。
禽肉、蘑菇，香辛果，交替穿在树枝上烤熟，味道别提有多勾人。卡维眼巴巴的盯着柔软从它还是淡粉色一直盯到肉块变白流出鲜嫩的汁水，没想到妹妹根本就没有投喂自己的打算。
“欸？”他发出困惑的声音，苏冲最后一串努努嘴：“你自己拿啊？！”
“哦哦！”金发青年嘶嘶哈哈填饱肚子，连声催促苏赶紧去睡觉——昨天晚上他守后半夜，今天晚上妹妹守后半夜，明天晚上不用再守夜。
佳丽斯还有些虚弱，她是真的不爱说话，吃饱肚子洗干净脸和手，漱漱口就去休息。明天要从丹砂崖西侧翻过层岩巨渊外围的高山，她得攒足体力才能不拖后腿。
苏睡到半夜起来把卡维赶回帐篷，自己在火堆旁找了个位置坐下。万籁俱寂，只有满天星斗缀在夜幕中闪烁。她拿出装载着虚空系统的“叶片”尝试理解，闭上眼睛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那样。
黎明降临之前她睁开眼睛，身边坐着身穿金棕色长袍的青年。
“休息一会儿？”钟离用树枝拨开盖在火塘上的树叶，“你又一夜不睡，白天还要翻山越岭，总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嗯嗯，这绝对是最后一回。”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靠在他胳膊上：“你怎么跑过来啦？当心回去后角和尾巴又不受控制。”
“明日就是契约的最后一天，虽然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思念却还是怎么也止不住。”
他把烤熟的薯蓣捡出来晾着，这样苏就什么都不必做，赶在天色亮起来前好歹休息几分钟。
夜风有些凉，青年侧着身子，希望这样能一定程度上的遮挡些许。
天色泛白时卡维被梅赫拉克的闹钟喊醒，他掀开帐篷叶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呼……睡得好饱！苏你回帐篷躺一个小时咱们再出发，不然今天会很辛苦。”
他走到妹妹身边，突然站住左右张望：“为什么会有股花卉的香味？香醉坡这边好像没有未发现的花卉品种吧！”
苏：“……你在胡说什么啊，当然没有。”
差点被抓到，梅赫拉克的闹铃声大得有些吓人了。
“我去睡一小时，一小时后喊我起来哈！”她二话不说钻进帐篷，绿色叶片很好的承担起遮挡视线的效果，帐篷里就算多出一个人外面也看不出来。
钟离费力的收拢手脚力求少占点位置，苏侧躺着看着他就笑：“让你回去你又不肯，非要留在这儿受罪，何苦呢。”
“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棚子，算不上受罪。”他看苏已经躺好了才松开胳膊守在她身边：“之前谢知与我说要与妻子游山玩水逍遥世间，我还不甚理解，后来又见他连女儿都扔给阿萍关照更是讶异，现在却明白了。”
“你明白啥啦？”苏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说起胡话，钟离帮她把沾在颈间的碎发拂开：“睡吧。”
“哦。”她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稳深沉。
苏睡着了，毫无防备之心的贴在他身侧。钟离忍不住摸摸她额间的散发，一整个月都飘在半空中无处可落的心终于重新平静下来，平静得似乎连磨损的痕迹也变轻了许多。
这本是个仅供单人使用的小帐篷，硬是挤着两个人，肢体必不可免要贴在一起。
钟离挪来挪去都不合适，干脆把苏抱在怀里。看来须弥这一趟消耗了她不少精力，这样被移动也没醒。
这一个月他在璃月港过着与过去没有区别的日子，却不知为什么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过去那种从容稳定的心态。赏花时会想着苏有没有见过这个新培育出来的品种，遛鸟时会转身去找苏想和她聊上几句，品鉴古玩也难免提到她曾修复过的作品，蜜饯铺子、绸缎庄、万民堂……他忽然发现自己冗长的每一天里满满都是苏的影子，就连胡堂主也时不时问上几句。
嗯，堂主很担心自己的大龄员工还没熬过试用期就被人退货，她简直比钟离本人还要盼望苏赶紧从须弥返回璃月。
一小时后卡维准点喊醒妹妹，再次嗅到了馥郁的花香。
大设计师：“？”
苏是不用香水的，一个医生一个不是在野外就是在实验室里的学者怎么可能喷香水？
突然有一天她身边出现了陌生的味道，做哥哥的不多想才奇怪。
他按捺住心底的惊慌，没有炸毛似的跳起来缠着苏问个不停，只要妹妹身体健康心情愉快，这个问题可以暂时押后处理。
卡维趁着苏起来吃东西的功夫绕着营地走了一圈，边边角角包括帐篷里都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不受欢迎的第四个人存在。他又伸长脖子四下里张望，别说人影，动物都没有几只。
“难道真是我神经错乱弄错了？”青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挠挠后脑勺，离开营地前往丹砂崖西侧的一路上时不时猛然回头四处观察——活像只放哨的狐獴。
“你到底是怎么了？脖子疼？”苏越是心虚声音就越不由自主的大，卡维和她一模一样：“没没没，没有啊？我就……我就看看有没有危险，野外嘛！”
这话说得，佳丽斯都露出“哈？”的表情。
就这片地方，空得跟什么似的，能有什么危险？
兄妹俩一个疑神疑鬼一个欲盖弥彰，完全没有注意到翻越丹砂崖的过程比描述中容易太多——总有岩层凸起刚好就在脚边，或者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出现个能借力的小洞。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考虑体力消耗的话这一趟居然没比走在平地上更危险。
早晨出发，黄昏前他们翻过高耸险峻的山峦，来到丹砂崖东侧半山腰的七天神像下。
身穿长袍戴着帽兜的男子雕像坐在岩石打造的宝座上，姿态极其嚣张。
“这就是璃月的岩神？”卡维欣赏了十分钟后咂咂嘴，非常中肯的给予点评：“很帅嘛！”
苏的脸红了。
第207章
卡维打从第一眼见到前来接应己方三人的青年时起，就觉得这人不知道哪里总有些碍眼。他自认不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而且就算他以貌取人也不应该不喜欢那个自称名为钟离的青年。
他几乎都快可以归类到值得欣赏的艺术品类别里去了，大设计师皱着眉头反省——我是不是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什么坏毛病？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去讨厌一位才见面的陌生人？
“在下是往生堂的客卿，偶尔为月海亭办事。”来者做事那是相当的细致周到，他倒不至于领着千岩军出现，却也带了车队雇了短工，把须弥来的客人送上车后又是茶水又是点心又是鲜果照顾得殷勤备至。
钟离采纳了胡堂主的建议，首先就得表示自己有稳定的工作，一定要让对方明白他绝对有养家的能力，不至于带着人家的妹妹吃苦受罪。早就把工资划到苏崽账头上的客卿先生深以为然——男人嘛，不光要能赚到钱，也要舍得给妻子花呀。
“佳丽斯之前发生了点小意外，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苏把车里的位置让出来给佳丽斯躺下，自己坐到外面去看景。
风从荒凉的地面吹过，带来砂石与难以描摹的古旧味道。灰蒙蒙的粉色树冠东倒西歪，车队经过一块巨大的金色岩晶，卡维从车窗里伸出头眯起眼睛阅读贴在旁边的告示——请勿高声喧哗或击打岩体，以免引发山岩共鸣。
这是岩神留下的战争遗迹，古战场就在脚下。
和赤王陵中遍地的上古机械相比，璃月朴实得可爱。
经过几次升降机的周转，车队踏上通向层岩巨渊出口的主路。这一路上景色并没有发生显著变化，卡维没说话，他不停地观察，不停地记录，随身携带的笔记上留下许多旁人打死也看不懂的各种符号标记。
“钟离先生您可算是办完事儿了？”把手出入口的几个千岩军笑着打招呼，青年含笑回应：“托各位的福，很顺利。”
“哦哦哦！”他们看到卡维金灿灿的头发，收起长枪冲他露出善意的微笑：“客人来了啊，欢迎欢迎！”
躺着休息的佳丽斯也听到了，悬了一路的心缓缓放下。
仅从这几位守门的兵士身上就能看出整个璃月的态度，“热情好客”不只是说说而已。
出了层岩巨渊隘口就是青墟浦与灵矩关之间的高地，两边远远地都能看到大片建筑遗迹，卡维差点从车上跳下去原地驻扎不走了：“我想去看看……”
苏一把把他推回车厢：“不，你不想，这一路上遗迹多着呢，一个个看过去你明年都到不了。先去璃月港□□，然后赶紧给我去轻策庄干活！”
别说他了，佳丽斯也闲不下来，把专业人士扔去大坝上监工苏才能腾出手征用太山府秘境倒腾新项目的准备阶段。如今都什么年月了，璃月哪还有人没事儿去深山老林里寻仙问道？太山府也该换换位置，秘境留下的空间里刚好可以安放虚空系统的运转核心。
车队吱呀吱呀向前行进，卡维被妹妹镇压在车厢里，老老实实挥泪告别一座又一座宏伟的古代遗迹，逐渐靠近此行的目的地。
璃月港。
两天后，他们行经天衡山南麓脚下那两座高大的夜叉造像，面对前方分叉的两条路，钟离热心的向客人介绍：“正前方通往璃月港的螭虎岩，右边那条路的尽头则是黄金屋。”
“黄金屋”的名头，全提瓦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你不是生活在单纯依靠以物易物就能满足需要的原始部族里，只要你手头上摸过一两枚摩拉，那么就会听说过这座唯一的摩拉铸造厂。
虽然它现在已经停工了，但是仍然阻挡不住人们对它的向往。
“这就是黄金屋啊……”卡维抽抽鼻子，看了几眼就别开脸。
不能再看，再看就会忍不住想要找妹妹商量炸开它。
黄金屋三面环海一面连接陆地，位于岬屿的山坳之中，四周环山，进出只有一条路，向左出了隘口是崇山峻岭以及遍地受魔神怨念影响而横生的魔物，向右则直通璃月港。
单看这个选址就该知道它的安防有多严格。
这是岩之神已经不在了，如果岩之神还在，炸开黄金屋应该是个快速见到岩神的好办法……卡维胡思乱想了一阵，放过这个快速还债或是快速投胎的小技巧，转而研究起路两旁渐渐多起来的各式璃月民居。
紧贴着螭虎岩向西，介于隘口与木桥之间三三两两散布着临时搭建的小木屋。这样的简易民居须弥城外也有，甚至只用几根木棍随便支一下再盖上芭蕉叶子就算完工。
“附近居住的都是实在无力负担港内房租但又需要在璃月港工作的人，现在已经少多了，等到荻花洲重建之后就会更少。”
钟离步行陪着坐在车辕上的苏，不忘努力解释好给客人多留下些好印象。
他这样客气体贴，苏侧过脸去抿着嘴笑。
卡维被车厢挡着看不见妹妹和别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只觉得道路两旁走过的璃月人精神状态都很好。他们不一定锦衣华服，脸上表情却都抱持着善意。大多数人行色匆匆，只有少数几个慢下脚步扬起笑脸好奇的观察远来的车队，显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没谁游手好闲四处乱逛。
从螭虎岩行入的车队虽然没有天衡山隘口那样多，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璃月人虽然好客，但也不是一上来就赶着示好的性格。所以卡维这是纯纯的误会了，别人并非看着他笑，实际上大家看得是车辕上坐着的苏姑娘以及步行走在她身边的钟离先生。
——听胡堂主说，这两位不久之前谱就鸳盟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月海亭派出的使者早早等在桥头，离得老远就看到钟离和苏正在说话。老实讲，苏姑娘回须弥这事儿很多人都在担心，不是担心她跑了不回来，而是担心她一个人在须弥被人欺负了受气。
须弥那边挺多操作都是璃月人多不能理解的，太迷惑了，以至于无法进行预判。
“苏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百闻深情呼唤，苏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各处工程有条不紊，可是临时接手的负责人全都不爱写报告，她们终于明白苏仅凭一人之力替月海亭分担了多少文件压力。
她要是再不回来月海亭就要爆炸了，真的！
“我先把客人安顿好，然后就去月海亭见甘雨，争取尽快回工地。”苏从车辕上跳下地面，钟离扶了她一把，同时背后响起卡维的喊叫：“苏——！”
怎么可以从车上跳下去啦！
百闻平日里负责了一部分天权星的情报收集工作，抬眼一看面前就是个新鲜热辣的瓜，她忍不住露出八卦脸。
这金发小哥谁啊？
“我哥哥卡维，须弥最好的建筑设计师，代表作是艾尔卡萨扎莱宫。”
苏深知不能给人留太多脑补的时间，不然等到明天鬼知道传言会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子。她急忙补了一句，百闻做了然状：“哦~”
原来是苏姑娘的哥哥啊！
她背着手朝身后打了几个手势，一个面貌普通混在人群里就像水滴混在大海里的年轻人转身消失。
十分钟后，七星和几乎所有仙人就都知道苏崽的人类兄长被接来璃月，但凡离得近或是脱得出手的全都跑来想要看上一眼。从螭虎岩到绯云坡这段路变得莫名拥挤，很会做生意的璃月人名迅速推着小车就位，空气中弥漫着“瓜子、花生、山泉水”的叫卖声。
钟离：“……”
苏：“……”
不是，你们为什么这么兴奋啊？！
“璃月好热闹啊，港口城市里住了这么多人，看来房价高得离谱也是正常现象。”
卡维兴致勃勃的探头往外看，殊不知他自己也在被人盯着看。路过的老婆婆顺手塞给他一串红艳艳的小吃，裹着透明糖壳的酸甜果实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他快乐的挥舞着竹签向那位白发女士致意，整个人笑得阳光又灿烂：“谢谢哈！”
“这孩子……”歌尘浪市真君摇摇头，笑着与坐在店铺里隔着窗户向外张望的归终道：“一看就是个能想得开的。”
“这脾性倒是挺对苏崽，想必抚养他们的人类品性极好。”
坐在另一边的闲云扶了下眼镜框：“听说此人在机关术上同样颇有造诣，多一同好也是乐事。”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为难他？”归终边吃蜜饯边翻白眼：“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为难一个人类？他又没抢我人设。家里总要有个宠物，养个人类挺好，饿了自己会做饭吃呢。”
就嘴硬，都快酸死了还在嘴硬。
“对了，他似乎还不知道苏崽与帝君的事？”留云借风真君发现了盲点，萍姥姥到抽一口凉气：“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看这架势恐怕是不知道。
归终终于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哼，摩拉克斯，是时候清算一切了！”
第208章
苏先按照事先说好的把佳丽斯送去艾丝美拉达那里去安置，艾丝美拉达一个人住总觉得很寂寞，她在璃月又没有什么熟人不敢随便招室友合住，早就找过苏帮忙。刚好佳丽斯一个刚毕业的帝利耶悉也没有太高的居住补贴，她们两个作伴一人省了房租另一人省了风险，皆大欢喜。
至于卡维……苏把留给他的地块指给他看：“喏，就在那里，你可以自己画了图纸交给玉衡星手下的施工队，最多半个月就可以着手做室内装饰。”
“多久？”卡维瞪大他漂亮的眼睛，显然遭遇到了小小的“璃月效率”打击：“才半个月？我没听错吧！”
“平均三天一层楼，你打算盖几层？按道理讲六天就可以封顶。”苏换了个方向指指花木掩映中的另一栋白色小楼：“那边是我的住处，不过一般不在这里住……”
提到这个，有些个人社会关系上变动就必须进行必要说明了。
为了不刺激到卡维，苏决定慢慢的、迂回的告诉他事实。
“事情是这样的，哥哥。”她重新组织了下语言，“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说。”
她下意识看向全程默默陪在左右的钟离，后者低下头与她视线相交，金色的眼睛温和清润。
“啊？”卡维傻呆呆的，还没从“平均三天一层楼”的巨大幸福感中回过神儿，“你说呗。”
“就是，那个……”苏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璃月怎么样？”
璃月当然好啊，山也好水也好人也好，那么想要留在璃月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既然留在璃月……和某个璃月人看对眼也很正常吧！
卡维乖乖踩中妹妹的套路：“璃月很好呀，怎么了？”
“很好就好，我就是想留在这边……”她嘴里的话只来得及说一半，哭哭啼啼的归终卷着半城浮尘跟个火车头一样咣当当冲到她面前一头扑进苏怀里：“苏崽！你怎么被这个老男人给骗进碗里去了？他出门吃个饭还要你过去买单，太过分了！我的宝啊，你眼睛被海螺肉糊了？快点给我醒醒！”
钟离：“……”当年我就不该提什么结盟，直接挖塌哈艮图斯的墙角不就完事儿了么！
“你……”他只吐出一个字，另一辆“火车头”咣当当冲出来：“兄弟你……”若陀看了眼钟离的表情，嘴里的话立刻吞回去：“你回来啦？回来的好啊！”
不是他事到临头怂了，实在是照着归终给的台词说完他怕不是又得被拽着尾巴一路拖去南天门让人大头朝下塞地里去。
苏：“……”除了这两个人，这世上大概没有谁敢这么捉弄摩拉克斯。
“阿姐，别闹。”她抱着归终抬头朝钟离无奈的笑笑，再去看卡维，这家伙明显的CPU□□烧了。
“啊？”金发青年脸上写满空白。
他先是看看苏怀里的长发少女，然后又看看几乎贴到妹妹身上的“老男人”，颤颤巍巍伸手指指自己：“这位是你姐姐？那，恭喜你找到家人。”
他的表情难过极了，虽然还在笑，眼睛里却已经下起大雨。
苏吞吞吐吐说不出来的事就是她找到了璃月的家人吧……她一向是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就像明媚的春光一样。
要恶劣到何种地步，才会阻止这个姑娘奔向幸福的生活呢？卡维用力捏捏手指，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很好啊，有家人在身边，那什么，你需要我帮忙去看着哪个工程来着？我这就去，也不用休息了，工程完工我就回须弥，还得攒钱把母亲设计的房子买回来呢。”
他强作轻松的咧开嘴：“你喜欢谁哥哥，不是，我也不好置喙，不过女孩子还是要学会先对自己好一些。要和姐姐好好相处，多休息，不要吃太多糖……”
金发青年说不下去了，他背过身看着绿荫片片的梅林，心情就像法拉娜远嫁去枫丹那天一样。
母亲去了遥远的国度，现在妹妹也要走了，他不能让她们担心，要表现出过得很好的模样才可以。
归终：“……”要死！今天半夜睡起来怕是得给自己两巴掌！
钟离：“……”没想到内兄居然是这种感情极其充沛的类型？
苏：“……哥哥！卡维！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品种的浆糊？”
本想着要留个帅气背影，实际上偷偷憋小珍珠的家伙还沉浸在自己的忧郁里，直到后腰上挨了亲爱的妹妹凌空一拳——她打得一点也不疼，带来的震撼却很大。
不远处围观的仙人们不由惊叹：不得了了！岩王帝君在上！苏崽主动攻击人类了！
“嘎？”卡维发出奇怪的声音，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个傻子。苏气得直锤他：“你倒是说话呀！平时嘚嘚嘚的没完没了，该你说话你把嘴弄丢了？！”
众仙肃然起敬：苏崽原来是会吵架的！吵起来还特别凶！
“不高兴就要说啊！就算你不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妈妈远嫁枫丹的时候你就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演技很好？你这水平也就骗骗路边的蕈猪，不对，你最多只能骗骗蕈猪背上的蘑菇！”
她咚咚咚一连锤了卡维好几下：“你把我视作最重要的家人，我难道不也是这样对你的吗？难道我能对你的痛苦无动于衷？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的去做那些所谓‘成全’的蠢事？我用得着你成全？”
“蠢货！傻瓜！白痴！笨蛋！”
这回不光众仙，就连归终也将混杂着同情的惊讶目光投向钟离——帝君，原来您在家关上门过得都是这种日子？
真是……太热闹啦！
钟离：“……”所以有事就是岩王帝君，无事就是摩拉克斯是吗？
若陀咽了口口水凑到他身边小小声的咬耳朵：“兄弟，做人呢，开心就好。听老婆的话啊，千万要听，听老婆话吃饱饭知道不？别管外面人说什么，到底咱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大老爷们儿，那不是怕老婆，那是尊重！尊重！”
他一脸“我都替你找好台阶”的表情，看得钟离忍不住挨个捏过手指——你是不是很怀念在南天门当保安的日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找到阿姐就不要哥哥了？我若是不要你，还用得着费尽心思和桑歌玛哈巴依交易么？就她放贷那破事儿，我没把卡萨扎莱宫炸了全是看你的面子！”
苏噼里啪啦把自己累得不轻，脸都憋红了。她很少有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
“你就当是被我顺来璃月当陪嫁了，听明白没？别给我有事儿没事儿钻牛角尖，憋不死你，给我说话！”
法拉娜家一向是妹妹发话所有人都要听，卡维打了个嗝，抬手抱住苏把头埋到她肩膀上偷偷蹭掉差点落下来的眼泪。
“知道了，我错了，别骂了。这么凶怎么嫁得出去……”他哼哼唧唧蹭了两下，脑子这才刚转过第一个弯，“等等！你事先说都没跟我说一声就，就……”
就什么他说不出来，此刻金发青年无比希望那不是真的——我还没焐热的妹妹，转头就被人给偷走了？！
他火速厘清利害关系，果断和归终站到一边。
“什么时候的事儿？那个男人呢？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年龄？哪儿来的？什么学历什么成就？在哪儿工作工资多少？有房没有存款多少？”
归终举着手在战斗力爆表的兄长背后摇旗呐喊：“就是就是！”
这阵势若陀都不敢往前顶，生怕被快要喷火的娘家人给烧成一块大砖头。
虽然天时地利人和三样一样也不沾，钟离还是拱拱手向前走了一步，没等他说话卡维超勇的一指头把他戳回去：“我没问你！闭上嘴站边儿上去！”
哦嚯！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摩拉克斯你也能有今天！
归终对苏这位人类兄长简直满意的不能更满意，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划拉到荻花洲的籍账上——会倒腾机关术，敢怼摩拉克斯，宠妹妹，很好，是我们老荻花洲正沙色旗的人。
这是兄妹间的博弈，苏深吸一口气，拿出多年没用上的大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前两个字卡维还敢大声，越往后声音越小，“我是说你男朋友人呢，总得看看人怎么样……”
“噗！嗯，我只是个路过的！”再及时的捂嘴也收不回已经冒出去的笑声，若陀抬头望天，然后被忍无可忍不打算继续忍的老友一掌拍在后背。
苏眯起眼睛，卡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钟离所在的方向。
“不是男朋友，我与他签了婚契，轻易不得反悔。”
她认真的看着卡维：“哥哥，这个人人品贵重，心地善良，素有担当，请你相信我的眼光。”
“……”卡维这才别别扭扭正眼看向钟离，后者微笑着拱拱手：“兄长有礼。”
十五秒后他狗胆包天拧住妹妹的耳朵冲她大喊：“你该别是光看脸了吧！别以为这人跟岩之神的石雕长得像我就会轻易点头承认他！”
苏：“……”
钟离：“……”
若陀：“……”
归终：“……”
吃瓜众仙：“……”
这小子，不得了啊！
第209章 番外·没去须弥的苏崽
海灯节前后，胡堂主总喜欢派她的客卿出门采买物资，尤其是芝麻油。也许过年时大家就喜欢吃口素的解解腻，而素食凉拌菜又往往少不了这东西，所以每年客卿先生都要满璃月四处逛。
反正往生堂上下只有他一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跑个腿还能额外刷些加班费，钟离乐此不疲。
从翘英庄来的少年擅长跳舞兽戏，从枫丹来的机关风筝着实有趣，老友们纷纷走出深山过上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天下太平闲来无事，他决定再探一回沉玉谷——顺便给堂主买些翘英庄特产，茶籽芝麻油。
“茶叶，茶叶，上好的茶叶，十盒半价，搬家十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十盒半价……”
“茶糕～茶糕～冰糖雪梅茶粉糕，买的多来送得多，叫您尝，您就尝，买不买来您先赏。沉玉谷的水，翘英庄的茶，璃月港上好的白霜糖嘞～”
超有节奏感的吆喝声就像唱曲儿似的，伴随着蜿蜒流过镇子的河水，从这一头流向那一头，一流就是几千年。
上次陪着堂主来翘英庄团建时差点撞上枫丹那条水龙。
那孩子年轻，性格也比较有棱角，他还没到理解什么叫“善意谎言”的年龄，钟离有点担心他过于耿直的话语会给大家惹来些小麻烦，因此专门找了借口提前避开。今日忙里偷闲，刚好把上回错过的景点补上。
从翘英庄一路逛到遗珑埠，隔着湖能清楚望见枫丹的卡布狄斯堡遗迹。钟离无意挑动水龙王的神经，浅浅欣赏了几眼异国风光便转身回到码头内。遗珑埠虽然没有璃月港的规模，但是在繁华程度上并不逊色。
“这不是钟离兄弟吗！”石板路对面的茶叶铺门口赫然站着嘉明少年的父亲，他看上去气色很好，想来父子俩把话说开后重归于好，叶老板的心事终于放下人也精神起来，“璃月港离咱们遗珑埠可是有点路程，还没出年呢你就赶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物件需要置办？”
钟离不着急回答他的话，扫了眼他身后的叶氏茶庄后拱拱手：“让叶兄见笑了，我奉堂主之命来买些茶籽芝麻油，确实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兄台。”
叶老板也是商场上的人精，他嘴里说什么“小本买卖”，钟离却是不信的。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这不是巧了吗！”叶老板劈手拉住他就往茶庄里走：“说到茶籽油，我叔伯兄弟家的侄女妹子刚好送来两车上好清油，你来掌掌眼，瞧瞧可能看得上。”
两人前后迈过门槛，钟离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叶老板摇头直道“要得要得”，拉拉扯扯过了天井，恍惚间厅堂里有个身量略微矮些的“青年”远远拱手迎上来：“十一叔。”
“他”穿着遗珑埠这边年轻男子常穿的蓝色长衫，翻着袖子露出两寸雪白的袖口内衬。斜襟扣子上亮闪闪的金属链晃来晃去，链子底下挂着个金壳的小怀表。叶老板看到“他”就笑，声音里满是对小辈的纵容与无奈。
“这就是我叔伯兄弟家的侄女妹子阿苏，家里宠溺得很，惯得她行事总与人有几分不同。不过孩子是极好的孩子，打小儿又聪明又勤快，事情交给她只管放心。我看嘉明实在是不想接我的班，罢了，也不为难他，但这偌大的生意也不能不要，于是就请了阿苏来帮帮忙。”
叶老板看向隔房侄女的表情就跟看亲儿子也差不多了，阿苏笑嘻嘻的又冲钟离拱手行礼：“贵客好，您请里面坐。”
先招呼了客人，她这才拐回头朝叶老板笑道：“十一叔又夸我，可不敢夸了，再夸明日里找不到北在哪边了喔！”
“你这丫头！”叶老板继续向客人解释，生怕别人因为阿苏迥异的着装风格误会她：“两个月前山里起了火，阿苏跟着水队上去拼命。等她回来我们一看，好嘛！头发眉毛都被燎掉了，还好人没事。这孩子狭促，索性把剩下那点发茬全给剃掉，裙子也不要穿了，一身长衫权把自己当成男儿跑来跑去，真是顽皮。”
阿苏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灿烂，转转脖子晃晃脑袋，变戏法一样从长衫衬袋里掏出副金丝眼镜戴上。她的头发其实已经长出来了，刚好耷拉下来盖住头皮的长度，叶老板要是不说钟离也差点没认出来这原是位姑娘。
“十一叔！客人还在喔，我也要面子的嘛！”她说话的音调和表弟嘉明很像，典型的沉玉谷本地口音，祖母绿一样的眸子清澈透亮。
“幸会幸会，阿苏姑娘，在下钟离，往生堂的客卿。”钟离抬起手还礼，阿苏点点头侧开半步请客人往堂下走：“我听十一叔说过钟离先生的大名，今日把您请进茶庄，我们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她连行走间迈出的步子也像个男人似的四四方方，可见是个做事重视细节精益求精的人。
哪怕只是在演，至少人家演得很走心呐。
“老板，这边突然加了个大单您能来看下吗？买家是稻妻离岛那边的奉行，发货时间特别紧，也不知道仓库能不能凑齐货……”
伙计匆匆忙忙从外面赶过来，叶老板呵斥了一句“没眼色”，钟离马上道：“无妨，生意上的事马虎不得，叶兄自去忙就是。”
叶老板哪里不知道呢，只是得给客人留面子。别管买多买少，见面三分人情在，他不好把钟离扔着不管。犹豫间看到阿苏慢吞吞折袖子，叶老板如释重负对她道：“好吧，我快去快回，钟离兄弟一定要等我回来请你喝茶。阿苏？钟离先生此番要采买些翘英庄的特产，尤其是茶籽芝麻油，你带客人看一下。”
“知道了十一叔，我办事你放心。”
年轻姑娘高高兴兴接下差事，等叶老板跟着伙计走出视线才笑眯眯领路：“钟离先生请随我来。这茶籽芝麻油是近两年翘英庄才开发出的新特产，毕竟我们这里也不长芝麻。”
“既然翘英庄不长芝麻，这茶籽芝麻油又是从何而来呢？”
钟离只是看着她心情就很好，故人再见，虽然已经相见不相识可契约还在，亲眼见到她日子过得顺遂，他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阿苏走在前面引路，很是体贴的时不时缓上半拍，用动作而非语言提醒客人当心脚下。
她边走边含笑与钟离分说：“翘英庄有好茶树，茶叶品质也是全提瓦特最好的，可是今年因着水土问题茶叶差点开天窗，这件事想必您有所耳闻。”
“确有此事，实在是危险啊！”老友闲聊，客卿先生点头应和。阿苏姑娘又笑了笑：“所以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翘英庄的支柱产业也不能只有单一的一项。”
“我前几年从须弥教令院毕业后就回来沉玉谷，先后琢磨出茶籽芝麻油，茶籽花生油，茶籽菜籽油，还有茶油护肤脂，茶油护发膏等等新品类，就是想让翘英庄的产业结构更健康。托福托福，买卖看起来还不错。”
说话间专卖茶叶衍生品的花厅便到了，这里来往拿货的人不比茶庄正堂少，透过兰草木雕窗就能看到厅内人头攒动。
“您跟我来，咱们不往前头挤，我带您去后堂。”阿苏等了一会儿任由客人观望，像是这种老板亲自拉进来的客人，就算他什么都不买也是要好好招待才行的。
“有劳阿苏姑娘。”钟离拱拱手谢过她的好意，跟着人三转两转就进了后堂。
两间明屋，墙壁雪白像是才重新粉过没多久，靠墙一侧摆着架医馆里才用的药架。
“您先坐，茶水点心马上就到。”
阿苏姑娘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几乎眨眼间才沏的香茶和刚出锅的茶点就摆在石面圆桌上，她转身从药架上抽出几只匣子，一并放在钟离面前。
“这些全都是茶油，您慢慢选。”
有的茶油是吃的，有的茶油是用的，阿苏做买卖从来不是客人要什么就只卖什么，多看看多挑挑，反正时间有得是，不要急嘛！
一方木匣内里另分有三隔，每隔里都放了把单支几毫升的小样，一看便知是专门为了给顾客看货准备的。
钟离取出一支拿在手里仔细观察，液体油润清亮，带着些微黄绿色。他看向阿苏等她说明，这姑娘笑吟吟的接过小样掰下头部，浓郁的茶香味瞬间盈满室内。
“这是专门供给炼金术士们调制香膏用的原料，如果食用得看这支。”她从最后一个格子里取出棕绿色的小样，还是利落掰开头部，芝麻油的香味飘出来。
“闻上去比常用的芝麻油更轻浮些，不那么厚重。”钟离很快就给出评价，阿苏姑娘脸上的酒窝都冒出来：“是呀，因为用了炼熟的茶籽油勾兑。沉玉谷这边呢，夏季潮湿，温度略微高一些些人就感觉不舒服，没胃口。这种茶籽芝麻油能更好的衬托出菜品本身的鲜甜，肠胃敏感、身体虚弱、或是口味本就清淡的人就会非常合适。”
“您再看看这一支，还有这一支、这一支……”阿苏殷勤的把所有与“油”有关的样品全都拿了几支出来塞给客人。
还是那句话，买不买无所谓，关键是结份善缘。
当然了，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从来都是个讲究人，他真就坐在圆桌前一样一样耐心看完所有小样，最后给了卖家最喜欢听的答案。
“凡是食用油我全都要，每样二十斤，账单送到往生堂。”
芝麻油嘛，不在这里买也要在那里买，反正堂主年年都要吃，干脆一回买够。
阿苏姑娘再次从她的长身侧袋里“变出”开单票本，飞快的边说边写：“好的喔钟离先生，您这边确认一下，茶籽芝麻油、茶籽花生油，茶籽菜籽油……每样各二十斤，共计一百二十斤，送到璃月港往生堂。”
“先生您在这边签一下字，我去给您多拿些小样和赠品！”开出一张不大不小的单，她眼睛都亮了几分。几乎蹦跳着跑去稀里哗啦收了一大袋子东西出来，热情的表示这些全部都是友情赠送。
钟离看了一眼，除去各种小样外还有些与茶叶有关的零食，一件一件用牛皮纸袋装得结实干净，正面还画得有图案。
别说买了多少东西，单看这一袋子赠品就让人觉得占了大便宜，下次还来。实际上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一袋子赠品不一定能值五十摩拉，阿苏姑娘却凭借它们牢牢抓住了顾客的心。
“好吃了再来买呀，下下个月我们准备在璃月港开个档口喔，到时候就让嘉明在门口跳舞兽戏讨个好意头，钟离先生一定要来喔！”
软绵绵拉长了语调的气声中钟离先生稀里糊涂被送去和叶老板喝了半个下午的茶，等到返程回璃月港时他走到半路才意识到好像东西买多了。
一百二十斤各种食用油，看来堂主不需要为今年的员工福利头疼了呢。
第210章 番外·后日谈
轻策庄水利工程彻底竣工的那一天，从总负责人到食堂大厨乃至于打杂小工，没有一个不是泪流满面欣喜若狂。整整五年时间，中途不知遇到多少意外多少困难。要知道璃月完全没有类似的大型水利工程经验，全凭苏小姐之后的负责人卡维先生满提瓦特四处寻找参考，再将如山如海的数据带回来与各路专家探讨研究，这才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用双手缔造出奇迹。
——这座人类智慧与汗水的结晶与神明留下的遗迹遥相辉映，默默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野心。
与坎瑞亚留下的各种型号“耕地机”完全不同，璃月人对土地的热爱几乎能和做生意画上等号，他们是真的很喜欢付出汗水后获得收获的快乐，对无序的扩张与征服一点兴趣也没有。
卡维站在坚固的大坝顶端俯视脚下滔滔东流的河水，手里的锤子掉了也不知道。
“……”被喜极而泣的哭声笑声包围，成熟了许多的金发青年缓缓蹲下，用手捂住脸。
这是比卡萨扎莱宫还要伟大的建筑，它属于所有璃月人，现在、以及未来。轻策庄水利工程就像骏马的金络脑玉缰绳，牢牢束缚住水脉的咽喉。它将以百年为单位不断滋养下游，象征智慧的须弥和水之国度枫丹都没能做到的事却被多山多岩条件恶劣的璃月给做成了，实在是讽刺。
“卡维先生在那里！快去抓住他！披红挂彩跨马游街喽~”
同事们不怀好意的笑声打散了他满腹感动，卡维浑身一抖，跳起来转身就想跑。
他可不想被人欢呼着抬起来示众！
眼看背后那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卡维边喘边奋力加快步伐往轻策庄内跑。他妹妹经常和几位重量级技术“人”员在那个风景秀美的村子里聚会，现在大约只有苏能救他了。
救命啊！
虽是仙人却以人类的手段混迹在人类之中参与他们的工程，确实是段深刻难忘的记忆。璃月众仙家今日也来到大坝北岸，居高临下欣赏过去五年辛苦的成果。
昔日漫灌的河流乖乖听话，坝体上游拦住崩溃的水脉，下游分水坝将多余水量引入渌华池，被河水淹没了两千多年的荻花洲完整露出水面。如今那片肥沃土地上紫花盎然，当年苏濒危时散下的藤花种子直至今日终于萌发。胖乎乎的根瘤将淤泥中的肥料转化成适宜植物生长的营养成分，等紫花凋零，荻花洲重现昔日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哼，那些人类总算有点长进了，知道把大坝上用不到的机关收拾收拾拉到荻花洲去。”闲云抱着胳膊，脚边还是老样子散着一地零件。
从今以后坎瑞亚留下的“耕地机”们就真的要去耕地了。
归终没有盘机关，她撑着下巴欣赏更远处与水利工程相应成辉的拟造世界树。整个太山府秘境被仙人们给彻底掏空，璃月的“司南系统”核心整安放在那里，就算将来仙人们回归地脉它也可以继续正常运作。象征着通讯脉络的漂亮巨树遮天蔽日——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树，而是奔流的信息概念与“生命”洪流混合在一处后的具现化。
天才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才能缔造出如此美丽的东西。
“苏崽，你要的东西做好了。”
她说的“东西”就放在苏面前，像一颗熠熠生辉的漂亮宝石，小巧玲珑的，无论是充作项链挂坠还是往耳朵上一夹都能当个装饰品。实际上它是一枚类似虚空终端的装置，经过佳丽斯与艾丝美拉达的努力完全可以重现虚空系统的检索功能，同时还能兼顾实时通信。
佳丽斯希望它将来能同步传输图像。
这玩意儿一开始并没有现在这样精致，归终原本想用金属作为载体，因为金属容易塑性也容易得到。但是后来她发现晶石的效果更好，等到技术成熟说不定还真能做到“隔着千山万水当面聊天”……没错，尘之魔神把岩之魔神留在层岩巨渊的岩晶给拆了，她拿给苏看的这枚就是打磨出来的样品。
“虽然比原定耗时多用了两年，但是能够用我们自己的理解完全解析这个系统是件好事。你看，现在就算草之神自己来看也不会觉得咱们的‘司南’与‘虚空’有什么关系，它已经是个完全独立的体系了。”
归终骄傲的扬起脸，抬下巴示意苏把它戴上试试。
“而且保密性很好，别说一般的小贼，哪怕布耶尔动用智慧之神的权能也同样窥探不到‘司南’内流动的信息。”
可把她得意坏了，先叉会儿腰。
苏从丝绒盒子里取出那枚“耳坠”戴上打开开关，眼前出现一片简洁的光幕。普通人用不着写论文，所以这东西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成了个能自动指路的“司南”，通话功能比之从前测试的版本更加便捷，甚至能根据使用者个人喜好更换光幕的底色与背景图案。
“可以听到吗？”钟离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此刻他人在璃月港内，隔着千山万水却好像近在咫尺。
苏扣着晶石，在归终“看不得”的表情中弯了弯嘴角：“能听到，很清楚。”
“好。”通话被挂断，二十分钟后钟离沿着锚点所在的小路慢悠悠走上来与众仙汇合。
山风吹起他的长发与衣摆，许多年也没有什么变化的青年看到老友们济济一堂整个人瞬间亮了好几个色号。
“今日双喜临门，我请大家去万民堂吃饭。”
他看了眼彻底竣工的水利工程，嘴角上翘：“恭喜诸位。”
“别又是你请客苏崽出钱吧！”归终没好气的阴阳他，钟离走到桌边老神在在道：“我家向来是夫人说了算。”
“他工资都在苏崽手里攥着呢，翻不出花儿来。”若陀撇嘴，要不是打不过，他非得和摩拉克斯好好“聊聊”不可。
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呸！
归终也撇嘴，不过她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没有为难钟离，转而拉着闲云和她商量要怎么改一套研磨晶石的机关出来。
手工当然能做，但是没必要。
西南那片凹地上散落着那么多遗迹守卫，全都是坎瑞亚留下的大好“遗产”，不用白不用，总比花大价钱再让枫丹科学院坑要强吧！
“我有点想去枫丹梅那个什么堡看看，如今他们也就剩个造船的技术还值得摸两把。”
闲云改机关改上瘾，把她放野外各种型号的大中小号独眼小宝见了都得躲着走，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拆成满地零件。
“你到沫芒宫把那小子的桌子掀了就能进去，进去后别忘时不时揍几个人把刑期续上。”
若陀净出些馊主意，在他眼里枫丹的最高审判官纳维莱特还真就只是个“孩子”，欺负“小朋友”一点都不带心虚气短的。
怎么啦？我们元素龙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相亲相爱！
“唔……”闲云垂下眼睛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操作性，众人立刻冲着“祸头子”怒目而视。
就在此时，卡维惨烈的求救声远远传来：“苏——！救——命——啊——”后面紧跟着滚滚烟尘。
“我奥藏山的煤气忘关了！”鹤鸟拔地而起迅速消失无踪，她手边的石凳上只剩一株琉璃百合随风摇曳。宝石叮叮当当撒了一地，鹿蹄敲在石板上发出匆忙的“哒哒”声。
总之等他跑到妹妹面前，看到的就只有她和钟离两个人在。
“快，呼呼，快跑……”早年在赤王陵里被自律机关追着跑，卡维早就把逃命技能点满。看见妹妹站在山间凉亭里赏景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提醒：“救命！”
彼此熟悉之后璃月人实在是太热情啦，热情到让人吃不消。
“额……”苏已经看到烟尘滚滚追着他的人群了，这么短的距离时间只够她上前一步躲到钟离背后。
看着表情“狰狞”的璃月子民，饶是钟离也有点难以承受。
整个水利工程终于彻底完工确实是可喜可贺的事，但也不至于欢快到如此地步吧！
他护着苏向后躲了几步让出路，卡维见状转转眼睛灵机一动。他冲出凉亭转了一圈，利用视线盲区兜圈子三两下又重新跑回来。
“呼……真是怕了他们了，”青年拽着衣物下摆给自己扇风，蹑手蹑脚躲进凉亭的长凳之间，很快就毫无违和感的混入其中。
他这个人向来不摆架子，工作时也主打一个对事不对人，因此很有人缘。值此庆贺之际，大家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他。
大坝建设的前两年由苏担任总负责人，此后三年她又得兼顾“司南”的设计，实在分身乏术，因此轻策庄这边只能交给众仙盯着，而实际上的技术主导者则换成了卡维。
他确实比他妹妹更擅长干这个。
比起他的妹妹苏，大家明显更愿意和他闹着玩，也许是潜意识里就已经从气质上判断出苏姑娘不适合开玩笑。
“喝点水缓缓。”眼看追逐战的大部队跑得影都不见了苏才从钟离背后出来给哥哥倒茶，卡维端起来一饮而尽：“我一点也不想被那么多人举着往天上扔，好丢脸啊！”
“嗯嗯嗯，辛苦哥哥了。”苏又给他倒了杯水，“我看了你的债务，再有最多小半年就能全部还完。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天衡山上的房子还等着你呢，荻花洲的重建也快开始了，要盖所研究院哦！又一个百年工程，你有想法没？”
卡维看看身后的大坝核心又看看更远处高耸入云几乎贯通天地的拟造世界树，放下杯子笑道：“先盖个小房子休息休息，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往何方，也许他会去枫丹看看母亲？还是接些私人工程攒钱回须弥把房子买回来？
卡维不知道，不过他并不担心，总归妹妹还在，虽然她身边多出一只金棕色的讨厌鬼……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失去家人。
第211章 番外·论坛
——老师，菜菜，捞捞，求求！——
#1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如题，楼主现在流的泪全都是当年选课时脑子里进的水，楼主错了，楼主不该照着课程说明上的教师头像选课。
#2 发表于 xx-xx xx：xx：xx
立刻给出答案：同学，挂挂，该该，嘻嘻！
#3 回复#1 发表于 xx-xx xx：xx：xx
展开说说你都选了什么课？
#4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教授的《提瓦特生态》、提纳里教授的《须弥雨林》、白术教授的《传统医学》、纳维莱特教授的《环境保护法》……
#5 发表于 xx-xx xx：xx：xx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6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是，楼主兄弟，你究竟哪里想不开选了这四门课？精准踩中所有必挂科目，要不你去找个庙拜拜？
#7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都说颜控要不得！
#8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是，这决不是脸的问题，别的教授你都没看上？不可能啊，你什么审美档次，居然看不上钟离院长的《古代璃月史》？
#9 发表于 xx-xx xx：xx：xx
呵呵，怎么可能看不上，问题在于能抢上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B人，五秒钟不到就抢光了。
#10 发表于 xx-xx xx：xx：xx
钟离院长授那是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人美心善歌甜手红。只要去上课就能及格，高分学生还能享受全方位多角度的夸夸。我室友上学期捡漏抢到他的课，半学期下来抑郁症都被教授夸痊愈了。
#11 回复#10 发表于 xx-xx xx：xx：xx
钟离院长人美心善我们承认，手红也能理解，歌甜是什么鬼？
#12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13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求求大家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延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4 发表于 xx-xx xx：xx：xx
这四位排名不分先后，全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挂学生毫不手软的狠角色，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15 发表于 xx-xx xx：xx：xx
最好的办法是不选。
#16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看课程分布能得出楼主不是医学院就是生物院的，同情三秒。
#17 发表于 xx-xx xx：xx：xx
同情……不对，我同情楼主干嘛？我一个擦线挤进来的学渣为什么要同情高分学霸？
#18 发表于 xx-xx xx：xx：xx
有点好奇楼上的专业。
#19 回复#17 发表于 xx-xx xx：xx：xx
小生不才，文学类。
#2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嘶！未来的八重堂大手子？！
#21 发表于 xx-xx xx：xx：xx
大手不敢当，扑街小透明一枚罢了。
顺道问一句，有没有设计院的亲亲愿意和小生组个作业搭子？
#22 发表于 xx-xx xx：xx：xx
求文，尤其是求我CP的文！
#23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要在这里做求文这么轻松悠闲的事。救命啊！！！！！！！！！！！！！
#24 发表于 xx-xx xx：xx：xx
楼主为什么能发语音？
#25 发表于 xx-xx xx：xx：xx
别哭了，下辈子学聪明些就好。
#26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倒是有点办法，纳维莱特教授的话只要老老实实承认自己没有好好念就好，制定一个假期补习计划，拿出你的诚意，如果期末分数不是太离谱的话教授会酌情捞一把。单纯求捞捞是没用的，忏悔的大力些。
#27 回复#26 发表于 xx-xx xx：xx：xx
提纳里教授同上。
#28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教授的选修课本身内容并不难，楼主是不是缺课缺的太多？
#29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呜呜呜呜呜，和班尼特学长组了个野外探险的课外作业小队……然后楼主一个月没有出现在教室里，请假的申请又因为遇上校园系统抽风而提交失败，悲催的是楼主没有收到提交失败的通知，心安理得以为提交成功，事实上却旷了一个月的课……
#3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别说了，我们懂，你这应该属于遭遇了不可抗力。
#31 回复#29 发表于 xx-xx xx：xx：xx
既然是和班尼特学长一起，楼主可以把情况详细告知苏教授，她很讲道理的。如果野外作业受伤的话还能请她做个伤情鉴定呢。
#32 发表于 xx-xx xx：xx：xx
对对对，苏教授做的伤情鉴定白术教授是承认的，你拿着那个，再买一袋网上最热销的宠物蛇口粮，认真向白术教授道歉，长生助教会帮你说话。
#33 发表于 xx-xx xx：xx：xx
生物院，又是和敢班尼特学长组队的狠人……莫非阁下就是上上个月那位炸翻三楼男厕的天选之子？
#34 发表于 xx-xx xx：xx：xx
卧槽！前排合影！
#35 发表于 xx-xx xx：xx：xx
仔细说说？
#36 发表于 xx-xx xx：xx：xx
这是栋有味道的楼。
那一天，上午第二节下课我正打算去食堂，走着走着就听见一声巨响，简直就是山崩岩卒天地倒悬！
后面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吧……
#37 发表于 xx-xx xx：xx：xx
【照片】【照片】【照片】
是这个么？
#38 发表于 xx-xx xx：xx：xx
太可怕了，但是能换来半日假期，一切都值得。
#39 发表于 xx-xx xx：xx：xx
楼主还在吗？我就是想知道班尼特学长究竟从哪位教授手里拿到的许可，不是说校长早就拒绝他碰触任何实验设备了？
#40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用楼主，我就可以告诉你，卡维教授给的。
卡维教授认为学校不应歧视任何学生，无论什么原因。
因为这个我看到他之前又被校长叫去骂了，据说很有可能还要承担部分赔偿。
#41 发表于 xx-xx xx：xx：xx
泪目了兄弟们，他真的，我哭死。
#42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世界上最好的卡维教授！
#43 发表于 xx-xx xx：xx：xx
让卡维教授赔偿是不是不太合适？
#44 发表于 xx-xx xx：xx：xx
虽然但是，教授是有点责任，可主要赔偿该由造成损失的一方承担吧……
楼主怎么说？
#45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好意思我回来了，刚才去接了个电话。
我们当然不能让卡维教授替我们赔这点小钱，损坏的设备不算太贵，也就五百多万吧，零花钱随便凑凑就有了。
#46 发表于 xx-xx xx：xx：xx
“这点小钱”“不算太贵”“也就五百多万”“零花钱”“随便凑凑”
#47 发表于 xx-xx xx：xx：xx
是谁坐在柠檬树下吃柠檬我不说。
#48 发表于 xx-xx xx：xx：xx
哇哦~
我这里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照片】【照片】卡维教授挨骂，苏教授带人把校长办公室给堵了。
#49 发表于 xx-xx xx：xx：xx
难道说是新的CP？
#5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别发颠，卡维教授是苏教授的哥哥，妹妹这是给哥哥出头呢。
#51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看看我那躺在沙发上吃薯片喝快乐水翻娱乐杂志的猪头妹妹，飞起就是……算了，打不得，出去给她取外卖。
#52 发表于 xx-xx xx：xx：xx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53 发表于 xx-xx xx：xx：xx
楼上满满的怨气快要溢出来了呢。
#54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说这个，我也有个好看的给大家分享：【模糊的照片】
#55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东语系的艾尔海森教授，生物院的苏教授和提纳里教授，文史院的钟离院长，哲学院的纳西妲院长……突然觉得校长有一点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56 发表于 xx-xx xx：xx：xx
卡维教授这是什么品种的团宠？
#57 楼主发表于 xx-xx xx：xx：xx
幽怨的看着你们，还有谁记得这是个求助贴？
#58 发表于 xx-xx xx：xx：xx
楼主，要不你去央求卡维教授替你向苏教授说说情？毕竟那可是班尼特学长，属于天灾类型的不可抗力。
#59 发表于 xx-xx xx：xx：xx
楼主听我的，别这么干，尤其当你是生物院的学生。
前年有个傻瓜也是这么想的，你猜他为什么延毕？
#6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如果你真这么想，求卡维还不如去求钟离。
#61 发表于 xx-xx xx：xx：xx
什么事儿要求到钟离头上？
#62 发表于 xx-xx xx：xx：xx
求谁都没用，与其浪费时间哀嚎不如抓紧最后的期限借笔记多复习一些，万一考试过了呢？
#63 发表于 xx-xx xx：xx：xx
呵呵，苏教授的课没有“万一”。
#64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为什么苏教授不能像别的教授那样留个期末结课小论文给我们混一下绩点呢……
#65 回复#64 发表于 xx-xx xx：xx：xx
闭嘴！别说了！庆幸苏教授已经减轻难度让你们考试吧！
只要背背书就能过，平时考勤还有百分之二十，卷面考到六十七就及格，如果写论文……
#66 发表于 xx-xx xx：xx：xx
如果写论文苏教授将会让你们明白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有壁的。
#67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一点小小的天才震撼。
#68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教授可是和提纳里教授一样一个月发两篇核心论文的神，你觉得把那些狗屁不通的学术垃圾拿到她面前合适吗？
#69 发表于 xx-xx xx：xx：xx
曾经被苏教授退论文退了十三回的人轻轻抽噎。
#7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她只是退回来让我重新写，没有砸我粉笔头更没有让我滚出去，这还不够温柔？
#71 发表于 xx-xx xx：xx：xx
69楼就是那位逼迫苏教授不得不把结课论文改成结课考试的勇者大人吧！
#72 发表于 xx-xx xx：xx：xx
是前辈！
#73 回复#71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啊！
#74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求钟离院长比求卡维教授有用？文史院和生物院不搭界吧？
我承认钟离院长的面子果实能力强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璃月魅魔石锤了么？
#75 回复74 发表于 xx-xx xx：xx：xx
魅魔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楼上有实物线索吗？
#76 发表于 xx-xx xx：xx：xx
这里有个老实人，快来欺负他！
#77 发表于 xx-xx xx：xx：xx
请大家认真复习考试，不要尝试走捷径（笑）。
PS.求钟离说情也没用，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下学期开始他的选修课也会改成结课考试。
#78 发表于 xx-xx xx：xx：xx
NOOOOOOOOOOOOOOO！
#79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80 发表于 xx-xx xx：xx：xx
也许#77楼只是语C一下？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哈！
散了散了！
#81 发表于 xx-xx xx：xx：xx
散了散了！回去写结课论文了，论文何时能写完啊！！！！！！！！
第212章 番外·幼崽
“艾尔海森，我有点关于符文的问题想要问你，下班后请你喝酒？”
提纳里赶在书记室关门前来找人，生怕慢上半步某位书记官就会不见人影。
其实也不是不见人影，下班时间一到艾尔海森先生多一分钟也不会留在工作场所，等他回到自己家再想敲开门……别想了，根本敲不开。
“可以。”鹰隼一样的灰发青年看了眼朋友，“就去上次那家酒馆好了。”
他不喜欢和蠢人说话，太费劲，很显然阿弥利多学院的骄傲并不是蠢货，不论这一个还是那一个。
“太好了，我先去占个座位，等会儿不见不散。”提纳里挥挥手就撤，这位书记官朋友办事很讲究效率，他不好太耽误他的工作时间。
驳回了十一份申请，签了二十多个名，挂在墙上的时钟总算挪到下午四点五十五分。
艾尔海森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他把公函锁进柜子，桌面清理干净，带着私人物品迈开长腿瞬间消失不见。
教令院只买下他每天六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其他时段恕不出售。
提纳里和赛诺已经在酒馆等着了，门口的伙计得过嘱咐，见到书记官就把他引过去。
“蒙德来的蒲公英酒，百分之百保真！”酒保上了酒就撤，艾尔海森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提纳里：“你有什么符文问题？”
“古代璃月的魔神符文。”提纳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艾尔海森打开瞄了一眼，皱起眉头神情专注。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摸出虚空终端带上。
小吉祥草王曾经将这个系统关闭了数年，直到璃月的“司南”横空出世，“虚空”才得以重见天日。现在须弥的学者只把它当做一个查询资料的工具，再也不像几年前那样依赖。
艾尔海森花了会儿时间终于找到相关的数字工具书，反复对比组合后他挑起眉梢：“信是卡维那傻子写来的？”
赛诺和提纳里同时摊手、耸肩。
“没错，确实是他写的。看来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这种学术问题他都不敢直接写信给你询问。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说学者就不八卦了？好奇朋友身上发生的事怎么能叫八卦，那叫善意的关怀！
“呵，反正不是我做贼心虚，问我还不去问问卡维他都干了些什么。”艾尔海森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不错。”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正色看向提纳里：“这套符文我已经弄明白了，问题在于你打算怎么使用？”
“使用？额……”提纳里花了会儿功夫组织语言：“嗯，卡维找我做了个大号孵化器，这些符文要镶嵌在孵化器的温控设备上。我看了下温度设计，应该是给宠物蛇用的。”
雨林中最不缺的就是蛇，提纳里常年巡林，这么多年也挽救了不少珍惜濒危动物。他当然是不会孵蛋的，遇到落单的蛋宝宝除了母鸡以外就只能指望孵化器。
“嗯……”艾尔海森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但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看来我有必要休个年假去璃月看看，你们去吗？”
提纳里本就有此意：“我随时都能出发，具体时间看你们。”
“我也可以随时出发。”赛诺沉吟片刻，直指盲点：“卡维养宠物蛇吗？从前倒是没看出他还有这份雅兴。”
“也许是外债终于还完了？人总是要有些兴趣爱好的，卡维之前只是没机会。”提纳里没想那么深远，他打算去璃月主要还是为了亲自把那个孵化器送过去给人安装上。
三人商量妥当，先给卡维去了封信，然后就包裹款款直奔璃月。
现在从须弥前往璃月可比从前要方便多了，妙论派开发出了能够转化光能的装置，利用这种装置制造出的飞艇安全稳定，须弥人出行时多半会考虑乘坐这玩意儿——反正比两条腿和驮兽跑起来要快多了。
他们选择了从陆路走，飞艇越过丹砂崖就到了终点站。璃月多山多岩但并不缺路，所以璃月人选择的出行方式与须弥人就不大一样。先民们开山凿岩修出条条坦途，后人在这个基础上加固拓宽，现在路上来来回回跑的全都是机械车辆，什么模样的都有。
一进璃月就能看到那株堪称神迹的拟造世界树，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如今人人都用的“司南”依靠那棵“树”的脉络辨认方向。要不是艾尔海森和赛诺身手都相当不错，差点就让提纳里半途跑去围观了，生拉硬拽几乎把他捆起来塞车里拖走，这才好不容易赶到荻花洲。
“我建议你先把那个孵化器的订单结算完再去看别的东西，你会感激这个建议的。”智慧宫里的书没有白看，艾尔海森拎着提纳里找到卡维回信给的地址，敲开门后获得了前任室友前所未有的欢迎。
卡维头发乱糟糟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他整个人就像被人从窝里硬掏出来的猫咪，本来睡得舒舒服服，突然被人从头到尾乱RUA了好几遍。
“啊啊啊！提纳里你终于来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艾尔海森也在，拉起提纳里慌慌张张出门拐到隔壁——荻花洲的民居风格和璃月港大不相同，一是这边土地平坦开阔，二是面积足够大，以目前璃月的总人口数量来看，还可以宽敞上几十年。
隔壁的庭院里空着，并不是才装修好的那种空。这里存在着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主人应该是在近期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搬走了，想必将来她还会再搬回来。
“在这里，你看一下。”提纳里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人拖到“工程”现场，靠西端的房间门被打开，露出藏在内里的机关。
赛诺抬头看了一圈，严肃的对好友道：“你是不是犯事儿了？”
作为须弥的大风纪官，他只在各种见不得人的违禁工厂外见过如此严密的保护措施，小吉祥草王居住的净善宫外都没有这么险恶！
才半个月就把妹妹家打造成要塞的卡维抹了把脸：“你把这儿当成全提瓦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了，孵化器呢？”
“……”提纳里白了他一眼：“你忘了是你要我做好准备过来后就地取材的吗！”
他有理由相信卡维傻掉了。
“啊……抱歉！”金发青年一掌拍在额头上，好像鸟羽一般翘起来的羽毛笔被他拍掉在地上，“我急糊涂了，材料马上就到。”
这个材料……不能随便用，不然半个璃月都会炸掉。
他总算冷静下来，这才注意到被自己留了封信尖酸刻薄嘲讽过一顿的学弟也在。
“……”现在就低头道歉卡维有点抹不开脸，但又很为他不远万里赶来的义气感动。他这一感动，具体表现就是艾尔海森发现自己在卡维家的待遇居然比想象中要好太多，学长都不找他吵架了！
两天后大批物资抵达卡维家门口，作为现场唯一的妙论派学者，他夹着赛诺开启了材料处理之旅——素论派擅长分析元素与地脉，卡维要求孵化器必须富集单一岩元素。
武力值相当高的大风纪官居然没打过一个打灰的土木老哥，这份异常就连提纳里都能察觉出来。
“话说……这个材料，是摩拉吧！”已经长成长发狐耳青年的提纳里看着成型的孵化器外壳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是个巢穴的模样，有必要这么还原吗？你到底养了个什么？提前告诉你，璃月律法里关于濒危生物的饲养有着严格要求，乱来的话可是要进去蹲牢房的！”
“……”卡维回给他一个愁苦的表情：“我懂的，你放心，不是我养。”
也就是说需要这么大个孵化箱的凶猛宠物是存在的，只不过不属于卡维。能让卡维动用人情包庇遮掩的人……
“嘶！”
提纳里开始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两周后与摩拉同材质的孵化器安装成功，它有这黄金般的底座与外壳，天然透明晶石充当“玻璃”，镂刻着璃月的古代符文，温控系统一口气装了三套，务必保证万一发生意外还可无缝衔接确保孵化器内温度恒定。
“动力呢？璃月这几年不是开发出了魔神怨念能量的转化装置么，应该可以用在孵化箱上。”
赛诺都不太相信这个宛如艺术品的“巢穴”居然也有自己参与制造的份儿，这感受实在是难以描述。
“动力当然有，他们马上就回来。”卡维咬牙切齿。
艾尔海森若有所思。
事情的新进展发生在孵化箱完工的第四天夜里，已经过了花期的大片紫藤突然异常盛放，浓郁的花香差点把住在隔壁的四个须弥人熏晕过去。
大家叮叮当当跑过去敲门，好半天一个身穿蓝白色裙子头上簪着琉璃百合的年轻姑娘白着脸出来开门。
“卡维啊，苏没事……”
她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苍白，额间有冷汗滑落。提纳里是个好医生，不由为她担心：“你还好吗？”
“啊，谢谢，我很好，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吓到了。”
她点点头，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这种敏感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挑动摩拉克斯脆弱的神经，否则落得奥赛尔的结局都能算是个好下场。
东面瑶光滩方向的天幕上忽然间坠星如雨，归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样猛然回头：“欸？”
四位须弥学者稀里糊涂被送回小院。
天亮之后外面就像过节一样张灯结彩，店铺争相打折庆祝。但又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问起来统一都说是东家有喜，心情特别好，所以打折发红包，甚至还请了沉玉谷的艺术家表演舞兽戏。
又过了几天卡维带着他的三位朋友见到了自己的妹妹，虽然他已经知道妹妹的物种有点“小”问题，但这并不影响兄妹间的感情。
“苏你怎么样？”金发青年含着包眼泪走到妹妹身边，但也仅限于走到她身边了。长身玉立的璃月青年就像守卫宝藏的巨龙，贪婪而虔诚的守着妻子，拒绝任何人碰触她。
“我很好，”苏看上去气色有些虚，她穿着宽松的长衫，眉眼间多了抹包容的厚重。
大家站在三米远的位置上和她简单聊了几句就散了，离开之前卡维拽了下提纳里的尾巴，悄悄把他领到西边安装了孵化器的房间里。
——温暖干燥的金色细沙上卧着一枚米白色的卵，目测有个六七斤大小，蛋壳上隐约可见爬行类鳞片与几道弧线的金色暗纹。
提纳里眯起眼睛：“卡维，需要我帮你请个律法咨询师吗？”
这东西岂止濒危？私自孵化饲养怕是牢底坐穿。
“你在说什么啊！”卡维着迷似的看着那颗蛋，浑身洋溢着浓浓的慈爱，“这是我大外甥，别当着孩子面说我坏话。”
说完他居然真的指着狐耳青年对蛋宝宝道：“崽崽，这是你提纳里舅舅。”
提纳里：“……”
算了，对着一颗蛋说话没什么，只要蛋不会对卡维说话就好。
第213章 番外·掉马
鉴于好友卡维高度可疑的精神问题，提纳里决定留在璃月多观察几天。既然他不走，赛诺和艾尔海森干脆就也留着不走了。反正卡维在这边的院子面积足够大，早晚吃撑了没事还能在平地上过过招……如果赛诺打七圣召唤时出牌不要那么大声就好了。
几乎每天卡维都要溜达去苏家里，他也不去和原子的主人打招呼，进了门就直奔西边的屋子盯着那枚莹润雅白的蛋嘿嘿傻笑。每当这个时候提纳里都很想和他提一提大陆通用的《伴侣宠物保护法》，兄弟，你这个样子哪怕是颗蛋也会害怕！
然而卡维乐此不疲，甚至把他所有的朋友全部一一耐心介绍给这颗蛋，啊不是，他的大外甥。
“你怎么确定这一定会是个男孩？”提纳里觉得卡维病得不轻，虽然须弥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领域内不是那么权威，但好歹也能控制一二，总比放任他继续发展下去要好。
没想到卡维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连声音里都是浓浓的不解：“看温度啊！你看温控一直保持在三十四度，肯定是男孩。”
正儿八经的生物学家：“……”是我草率了，你还挺讲科学？
“好吧，所以这是大型爬行类生物的卵？孵化期多长时间。”提纳里开始记录。如此大的卵他也是生平仅见，考虑到这应该是苏的宠物，他误以为这是她的新课题。
提到孵化期卡维的脸“呱嗒”一下子落在地上：“不知道。”
“啊？”提纳里用笔杆戳戳头皮：“不知道？有父本和母本的数据进行参考吗？”
“……”卡维发愁。
总不能说孩儿他妈是多年生豆科落叶藤本植物孩儿他爸原型未知吧，提纳里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没有。”想来想去，他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提纳里：“……好吧，没关系，多观察上一段时间也能知道。”
卡维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愁苦——万一这孩子是个慢性子怎么办？他在蛋壳里呼呼大睡上个百十年，提纳里恐怕毛都不剩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上去就跟看学术败类一样，巡林官差点用笔记本给他来上一下，金发青年小狗甩水似的甩头：“没有没有，它的孵化期很可能非常长，也许是个幻想种。”
魔神幼崽，不是幻想种是什么？
闻言提纳里瞪大眼睛：“小吉祥草王在上！苏弄来了幻想种孵化期的卵！”
这可不得了，哪怕普通人的寿命在它面前不值一提也同样极具观察的价值。
“你早说啊！安防够吗？要不要我提供一些生物上的保护？致幻类的蕈兽孢子粉怎么样！不是我不舍得把有毒的孢子粉拿出来，主要是应该没那个必要……”
所以有必要的话你是会撒毒的是吗！卡维在心底大喊，脸上深以为然：“是的，不好在小孩子面前打打杀杀，万一把孩子教坏了怎么办！”
喂喂喂，演过了吧！提纳里用眼神谴责入戏太深的朋友：不要因为你的命座是“天堂鸟”就真的以为自己会下蛋好吗！
卡维隔着琥珀色的透明“玻璃”慈爱满满的看着金色细沙上的蛋宝宝，忽然发现它蛋壳上的花纹似乎变清晰了些。
“苏——！崽崽长大了！！是不是要破壳了！！！你快点来看！！！！”
惨叫声响彻小院上空，霎时间无数声音冒出来：“看看时间，赶紧的，快点算个吉利时候出来！”
把幼崽扔给孵化器就不管了的无良父母终于被舅舅的哀嚎声给喊了出来，苏跟卡维姿势差不多，趴在“玻璃”上仔细观察纹路清晰玄奥的蛋宝宝：“这么快就破壳的吗？速成种？”
归终也就慢了那么一步：“崽崽！姨姨来惹！”
迈过门槛的同时她听到苏的疑惑，顿时怒目而视：“有你这么评价自家小孩的么，当着孩子的面儿胡说什么呢！”
苏吐了下舌头，扭头去找钟离：“它要出来了吗？”
“应该……”这事儿钟离也说不准，时间太久，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幼小时是什么样了。
归终怒目而视的目标迅速切换：“你可真行，当得这是什么糊涂爹！”
客卿先生用沉默回答她：“……”
提纳里默默扔掉手里捏断杆的水笔，开始怀疑起荻花洲的生态环境——精神错乱总不能传染吧！
“苏，你知道的，不管什么动物的卵，孵化时都要每隔一段时间翻动一下以免贴壳，这件事你有在做吗？”
出于对珍稀物种的保护，巡林官好心提醒了一句。屋子里的人和屋子外面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瞬间变得亲切又温和，一个高大魁梧毛发旺盛的男子走出来笑着请他出去喝茶，“我听苏崽说您也是为生物学专家？太好了……”
提纳里：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这颗蛋当然没有这么快就孵化结束，随着时间推移蛋壳上的纹路一日比一日深，一日比一日清晰，就算孵化箱里安装了补充水分的装置表皮也越来越干燥。终于，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卡维先生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
——“苏！蛋不见了！！孵化器里多了个崽！她把蛋壳吃掉了！”
提纳里：“……”
三观稀碎了朋友们。
*
今年的海灯节尤为特殊，凝光为了这一天做了大半年的准备。换过新衣，浅浅上个淡妆，带上套孩子们喜欢的小食，揣好红包包，深吸一口气喊上百闻百晓。
“出发！”
小秘书们欢快应声：“好的凝光大人！”
一大早来到往生堂总部所在的绯云坡，百闻百晓先行出发探查，过了大约半小时“司南”里传来通话声。
“凝光大人，目标出现，刚从藤仙庵巷口走出来。”百闻百晓小小声报告。
“很好，你们可以撤下来了，注意不要被发现。”凝光摸摸耳边挂坠关闭通话，最后一次用小镜子确认自己装扮得体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佯做无意的在十三步之后与抱着幼崽逛街的往生堂客卿“偶遇”。
“哎呀，好巧，钟离先生新年好！”天权星的注意力只在偶像脸上扫了一下，迅速固定在他怀中软糯可口的小娃娃身上：“令嫒可真是钟灵毓秀，冰雪聪明啊！”
钟离：“……”
再次被璃月子民的离谱程度刷新认知。
就这小丫头牙还没长出几颗的样子就连亲爹也没法捂住良心说什么“钟灵毓秀”“冰雪聪明”，五秒钟之前他才刚刚给亲闺女擦干净口水。
“谬赞、谬赞！”
虽然但是，只要是亲生的哪怕她天天把脚丫子往嘴里塞当爸爸的也觉得甚是可爱，客卿先生骄傲的挪挪胳膊给凝光看清楚自家的小姑娘。后者飞速奉上准备好的小礼物：“这是市面上新出的纯奶油手打蛋糕，枫丹风味，给孩子甜甜嘴。啊，还有这个，新年大吉！”
鼓鼓囊囊的大红包被塞进小朋友的肥胳膊里，凝光是真喜欢这孩子。
这可是咱们老璃月实打实的帝姬，生得多好啊！
钟离不拒绝璃月子民能力范围内的“供奉”，他抱着女儿微微低了下头以示谢意：“新年大吉。”
折腾这一出就为了听他这句祝福，凝光心满意足目送帝君抱着女儿走入人群看热闹。
随着荻花洲的重建，璃月港内分流出去许多买不起房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年过节港内就不热闹了。各位商家卯足了劲儿要在新年开个好头，有赞助游乐活动的，有组织节庆表演的，还有干脆花钱请人来舞狮的。每家和每家都不一样，热闹得小丫头眼睛都不够用了。
“啊！啊啊！”
胖如藕节的胳膊指着路边的灯山用力挥舞，老父亲提着小蛋糕捏着大红包抱着胖闺女，几乎被人潮推着往前走，“唉……”
要不是这小丫头哭闹不休，像这种人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和苏待在庭院里品茶下棋。
“嗯，好好好，去看去看。”他把女儿往上提了提，这丫头沉甸甸的直坠手，瞪着金绿色的大眼睛这里瞅瞅那里望望。
“去买一匣子蜜饯带回家可好？”绯云坡的路走到底就是往生堂，孑然一身时全无所谓，如今有妻有子，钟离先生多少有些忌讳大年下的“十盒半价”广告词。
“啊啊啊！”小丫头红润的小嘴流下亮晶晶的口水。
苏不给她吃蜜饯，小朋友只能眼巴巴的等亲爹悄悄摸半块出来给她舔一下。
“等你牙长齐了才能吃。”钟离绕开胡堂主惯常出没的路口，脚下一转就进了果子铺。
胖老板头发白得像染了层糖霜，取来食盒的脚步都变慢了。他身后跟着个高挑健美的姑娘，手脚伶俐的替客人上茶：“钟离先生又来给夫人买蜜饯呢？大过年的怎么不见夫人也出来走一走？”
“白日人太多，晚上再走。”钟离把女儿放在腿上，小家伙立刻挥舞四肢往桌上看：“啊！”
“这几种各装一匣，就不多坐了。”他端了茶杯但没往嘴里送，再放下就瞪着结账走人。
从果子铺出来，手里提着的袋子被人接了过去，春天般明媚的女子戳戳他怀里捂着嘴想要掩饰偷吃事实的胖丫头：“嗯哼，抓了个现行哦！”
钟离：“……”
百口莫辩。
“过年呢，不说你。”苏轻轻在女儿屁屁上拍了一下，力道小得差点就感觉不到了。
崽崽窝在爸爸怀里用力扭扭，象征性的张嘴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砰”——“啪”
突然炸开的烟火吓了她一跳，小小的身体抖抖，原本只是哼哼的不满说变就变成尖利的大哭：“哇啊啊啊啊 啊！”
苏伸手想把女儿抱进怀里安慰，却见钟离头上的角和身后的尾巴“噗”一下冒出来。
果子铺门口来来往往的大街上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儿来着？
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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