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原石“重赏”之下，旅行者拿出面对雷神的水准大杀特杀。他现在能同时使用三种元素，被荒星砸裂的地缝中奔腾着紫色的雷光，小型龙卷风吹过，不但扩散出一团紫色雷云而且还产生了不少雷元素结晶。
“如果你明年去须弥转一圈摸个草元素力出来，提瓦特大陆上绝大部分生物就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苏蹲着把倒了一地的愚人众士兵搜了一遍。通讯工具、身份证明、防身武器、摩拉和材料，一样不落，行动专业且高效，一看就不是头一回。
最后苏摸了一半，空摸了另一半，两人还交换了一下各自需要的物资，心满意足完成本次任务中的第一回合作。
“我记得你在冒险家协会留下的记录是资深丛林探险专家，须弥那边……这么危险吗？”
能让一个女孩子掌握熟练的摸“尸”技能，硬要说须弥很安全谁会相信！打算明年去须弥游历的空小心翼翼打听起消息：“有什么忌讳？”
“应该……没有吧。须弥人不排外，也许有些人态度不是很好，但请你一定相信那绝对不是针对你一个，而是平等针对所有人。”
苏回忆了一下在须弥度过的十几年，大奸大恶之徒确实罕见，小偷小摸满大街都是。
“但是你要小心部分生论派的学者，有些人太过执着于手头的课题，遇到特殊样本很可能忍不住做些不太好的事。”考虑到自己就在别人的样本收集名单上，苏好心劝了空一句：“看好自己的杯子，在外面别胡乱吃东西，这条准则无论沙漠还是雨林都一样适用。”
空马上去看派蒙，小精灵憋红了脸：“知，知道啦，我知道啦嘛！”
“把这些愚人众找个地方存起来，等咱们从秘境出来再把他们交给千岩军。”
苏收拾好背包活动活动手脚，趁这个功夫空把“战利品”捆起来扔到不碍事的空地上。
“这样就行了。”不占农田不堵路。
收拾好满地“垃圾”，苏也做好了秘境探险的准备，做好路标留下行踪，以便后来人能快速确定他们的状态与行进方向。
轻策庄。
钟离护送物资与第二批工人平安抵达已经建好的居住区，厨师带领团队自去食堂收拾，其他人也带着行李物品排队入住。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石料沙子要等到天亮后才到，另外须弥来的学者们还用石灰石混合沙土煅烧除了新型建筑用粘合剂，这玩意儿储存时需要避光避水，趁着晚间必须尽快送进仓库。
“大后天动土奠基，若陀带人按照计划和图纸开工。嗯……苏呢？”
钟离见到众仙先说正事，说完才是私事，侯章和接笏捂着头上的包一问三不知，闲云直接就告诉他苏的去向：“她和旅行者去看望归终了。”
啊这……若陀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归终啊。
“也好，”片刻后钟离点点头表示理解，“故人归来，好兆头呢。”
“我地里还扔着那么多遗迹重机等待改造，还有那个烹饪神机，对不住啊帝君，诸位，先走一步！”
闲云差点显出原型，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理直气壮退场。理水叠山真君表示去看着卸沙石，削月筑阳真君说他去监督工人们入住。
除了若陀看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上站着没动，其他人迅速做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
“我听他们说苏崽在附近主持修建了一个净化河水的小项目。现在工地上吃水都不用往河边去了，拧开管子就有净水流出，这技术还是从枫丹那里借鉴来的呢。”
若陀没话找话了好长一串，说到最后图穷匕见：“伙计，归终要是打你，你可不能还手！”
他完全是从情理出发觉得还手不太好。
“谁能想到你把苏崽给拐了呢，咱们当然乐见其成，就不知道归终心里怎么想。当年迁移合并时就有人推动过民间通婚，如今你们两个的情况也只是晚了个几千年而已，人选上略有些出乎意料罢了，应该不会被拒绝的颜面全无。”
到底还是更偏帮自家兄弟，若陀上下看看钟离，以一种非常饱满的感情肯定了老友的卖相。
“你这模样还是很能哄小姑娘的，想来归终就算知道了也不过一时之气，小不忍则乱大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都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钟离抬手揉揉太阳穴。
“不会有事，只要苏愿意做的事，你何时见归终阻拦过。”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做好了两天后就去秘境外等候的准备。万一归终气到头上呢？她肯定不会和苏动手，旅行者看外貌还是个孩子肯定也不会被为难到哪里去。
那么剩下的、唯一的、沙包，大概在哪儿呢？
“先把手头事安排周全，其他……车到山前必有路。”
若陀：“……”
这句话能是你说的？看看西南那边满地的陨石坑，给我重新组织语言！
另一边苏已经和空，还有派蒙一起进入秘境。不愧是归终沉睡的地方，三步一机关五步一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里面，就像那些已经化作白骨的倒霉蛋一样。
也就是旅行者这种绝对不会错过视线范围内任何一个宝箱的人才能注意到各个角落里的机关迷题，换个人都得饮恨折戟。
秘境位置位于湖泊下方，隔着岩层的地下暗湖之中。两个湖泊套在一起，怪不得冒险家们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发现此地暗藏端倪。
“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所有机关中最复杂的。”
空敲下最后一个元素方碑，棱镜射出的光芒在透过元素方碑上漂浮的雾气后打在接收器上。湖泊水面再次下降，终于露出秘境核心。
一枚洁白莹润但个头巨大的卵埋藏在沙砾之间。
“找到了，等等……这是什么？”
卵壳上玄奥的花纹仿佛会流动，随着角度变化就像金属的反光那样不断改变。
苏抬起手臂将派蒙拦到稍远些的地方。
“这就是尘之魔神哈艮图斯，大家更喜欢称呼她‘归终’。”她踩着尚有存余的暗湖之水走近魔神沉睡栖息的所在，蜿蜒流淌的地下水冰冷刺骨。
苏所行过的水面下是被淘腾了千百年的黄沙，金光在沙砾之间闪烁。它们温柔的擦过她的脚踝，如果不去看那些陷入金砂无法自拔只能露出一点点边角的白骨，这颗卵实在是精致美丽人畜无害。
“快回来，前面危险！”金发少年想过去把她拉回来，刚刚碰到残存的水他就不得不重新退回岸边，“这些沙子也是机关……”
饶是他退得快，那些金砂也仿佛有生命一般跃出水面，试图将企图染指神明之人拉入流沙之中。
“这不是机关，你们不要过来。”苏站在水中回头，“这是尘之魔神的权能，你们稍微退远些，小心误伤。”
说着这样的话，她身边渐渐浮现出各种植物，根须与藤蔓将沙石牢牢束缚，密密麻麻宛如囚笼笼罩在湖底空间。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圆卵上的花纹流动越来越快，图案也越来越清晰。苏走到近前将手贴在卵壳上，“生命”的洪流奔腾不息，银白色的花纹逐渐变成耀眼的金色。
“阿姐，醒醒啦，该起床啦。”
她温柔的摩挲着蛋壳，就像是在回应她的话那样，看上去相当坚固的卵壳自上而下裂开无数缝隙。
“欸！欸欸！欸——！”派蒙瞪大了眼睛，“等等！让我先想想！”
“归终是尘之魔神，魔神对吧？苏为什么喊她阿姐？为什么？”
空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声音：“派蒙，有空稍微看点书吧！”
金砂随着不知名的力量逆时针旋转，最后一层水也消失了，整个地下空间开满灿烂的藤花。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蛋壳全部破碎，穿着蓝白衣裙头上簪着朵琉璃百合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
“嗯？天亮了吗苏崽？今天我们吃什么？”
“霍！璃月的仙人好接地气啊，睁眼先问吃什么。”
派蒙小小打趣了一句，缓慢旋转的金砂立刻化作一根鞭子朝小精灵卷来。
空连忙用剑弹开，派蒙吓得抱头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那金砂化成的长鞭一击未能得手，反过来又是一下，少年手中的无锋剑应声而断，眼看又是第三下，苏出声了。
“阿姐，这是客人呢。”
长鞭停下了，鞭稍俏皮的在旅行者额间敲了个爆栗，不痛不痒。
派蒙：嘤嘤嘤！
“我这是……”归终刚才其实并没有完全醒来，停下攻击后她看着面前的人恍然：“苏崽？”
“苏崽！苏崽苏崽苏崽……”她踉跄着站起来，伸手碰触着苏的脸颊反复确认，“是柔软的，有温度……”
紧接着她“哇”的一声哭出来，飞扑上前抱紧苏就放声宣泄。
“你好傻！打不赢就跑啊！我们不会有谁怪你的！”
派蒙和空你看我我看你，鉴于刚才那几鞭子，两人谁也不敢说话。
老璃月人的脾气，那可真是简直了！
“哇啊啊啊啊啊！苏崽你为什么不跑！”归终已经从嚎啕转变为边拍边哭，听着动静大，苏连油皮都没红一下。
“是是是，是我不懂事，阿姐别哭了。”
她已经比归终高出大半头了，看上去更像是姐姐。
第182章
工地宿舍区
安置进场的建筑工人花了大半夜时间。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月光撒在整齐划一的四层小楼上，宿舍内从璃月各地招募来的工人都已经睡熟。
万籁俱寂之中，地底隐隐约约传来阵阵抖动。
绝大部分人毫无所觉，最多翻个身响亮的哼一下，很快便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只有镇守璃月各处的仙人们，震动传来时各自睁开眼睛走出房间，目光统一投向轻策庄以西。
“归终醒了，不知璃月未来又是何种景象。”玉京台上缥缈出尘的琴声余音缭绕，璃月港内的琉璃百合越过季节竞相绽放，淡淡幽香不知入了多少人的梦。
半夜得到消息的月海亭不得安宁，七星连夜开了个朋友会，谁也不知道一位魔神的苏醒会让璃月走向何方——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尘之魔神与岩之魔神结盟才有了归离集这段历史大家心里都知道。原本归离集的魔神势力早逝，璃月中北部与西南部地区在此之后慢慢融合，形成了以岩王帝君为主的信仰体系。现在岩之神名义上“薨逝”，尘之神突然又回来了……
这这这这，这可怎么是好？
史学界关于尘之魔神的研究不是很多，主要时间早留下的实物少，不像摩拉克斯那样属于热门题材。甚至不少小说家阴谋家就尘之魔神一系的消逝搞出一系列八重堂都要甘拜下风的脑洞，反正摩拉克斯不光谋杀了盐之魔神还有可能偷偷安排后手干掉了尘之魔神，类似暗搓搓的小故事数不胜数。
摩拉还有人嫌俗气不喜欢呢，摩拉克斯有黑子也很正常嘛！
所以，这位分量并不比岩之神轻的魔神，璃月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如何与她相处？与仙人达成的协议，能获得尘之魔神的首肯吗？
别说七星愁得睡不着，跟在后面的秘书们也一个个面露菜色还不敢太苦，万一仙人回来见了不高兴呢？那不是平白闯祸。
“甘雨小姐，关于尘之魔神哈艮图斯……您觉得是不是该请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居中说和一下？”
事到如今，凝光也有了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归终机还在天衡山隘口底下摆着呢，好消息是这位魔神绝对能治好璃月人的火力不足恐惧症，坏消息是她火力太足了。
万一客卿先生脾气上来了和老友在璃月港动起手……还有地方能搬家吗？
“啊？”甘雨不太理解人类的脑回路，想要安抚归终为什么去麻烦帝君呢？直接哄好苏不就行了吗！
“不需要钟离先生出面吧，这个事儿钟离先生能不介入我觉得还是尽量不介入会更好，归终为人开朗活泼，慷慨善良，她既是归离集的缔造者之一，对现在的璃月也不会心怀恨意……应该吧。”
考虑到还有磨损带来的影响，她也不敢一下子把话说死了。
“你们为什么不派人联系苏，她说话归终一定会听的。”她若无其事的把资料叠好，打算提一提苏前两天才递交的“饮用水集中处理”，玉衡星刻晴一脸迷茫：“为什么苏说话归终会听？苏是……须弥人，对吧！”
“……”甘雨愣了一下，随即懊恼的拍拍脑门：“我把这事儿给忙忘了，千岩军最近得安排一个打击拐卖儿童的专项清扫行动，还需要整理出近年来走失人口的详细情况。”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哪个存在智商不够用的症状，所以大可以把部分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也免得将来大家闹出误会。
她看了一圈还在等消息的七星，叹气：“是这样的，苏是璃月人，幼年时期被愚人众的壁炉之家带出璃月境内流落直须弥。另外唤醒归终这件事也是必须的，一个魔神沉睡在璃月的大型水利工程附近，这本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因为事涉仙人，所以着手前并没有把消息放出去，帝，嗯客卿先生就守在附近，有旅行者和苏一起进入秘境，安全方面大可以放心。”
凝光：“……”我就说！帝君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刻晴：“……”苏姑娘这是什么爱岗敬业的大好人啊！
甘雨：“……”荻花洲旧主人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说了，这半夜三更的，别吓着这些普通人类。
这份沉默没过多久就被打破，凝光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先静观其变，尘之魔神苏醒后若是回绝云间我们就通过苏小姐联系，如果她要来璃月港，届时好生招待看情况再定，是这样吗？”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先派人和苏谈，真的，她很好说话。”
关于草木之主，甘雨主要通过留云借风真君的描述进行了解。她跟随师傅经常在战场出没，每当战备物资与补充兵源的人类士卒抵达时各位仙人总会忍不住念起妙法化生真君，怜惜她小小年纪身负重任，压得都快不长个儿了。
直到自己成为月海亭的秘书甘雨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苏崽总是找不到人影——那是真的忙不过来，恨不得能分1身闪现，就怕有哪里的工作没顾及到。
如今国内承平日久，外面有七星共议大事，月海亭之下还有好些能干的秘书辅助工作，即便这样秘书长也会累得站着睡着，当初无论是荻花洲还是天衡山，苏面对的重担都不是璃月现在能想象的。
小小荻花洲哺育出了璃月现今的文明与繁荣，如果说璃月子民从苏崽身上传承了什么……大概就是她那份勤奋吧。
“一定要与苏谈？”凝光心里至少塞了一百个问号，“……嗯，仙人的事我不多嘴，我们准备什么样的代价更合适？”
甘雨顺势将苏列的交换清单递给她，凝光打开看看，顺手递给刻晴，刻晴看完递给天叔，七星轮流看了一遍。
“嘶……这是，要动绝云间吗……”
凝光有些牙疼。
不得不说，学者的胆子就是大，只看是不是最符合理论推演的结果，其他统统都要往后稍。
“此事有往生堂客卿协调，界限分明，仙人们并无异议。只是今后绝云间将成为璃月的一处自然保护区，落在律法条款中，真正意义上的不可擅入，同时月海亭要在港内补偿一二。”甘雨不觉得还有谈的空间，苏已经提前把空间打掉了，如果再得寸进尺……
仙人肯定不会自降身份和人类讨价还价那几块地皮的小事，谈不拢他们直接就不谈了，这件事上拖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人类。
这些交换条件并不苛刻，甚至可以用“一让再让”去形容。仙人们只要求了法理上的保护，自然保护区保护的还不是璃月境内的野生动植物？况且拆了人家的房子再赔一套也合情合理，归根究底璃月是璃月人的璃月，也是璃月仙人的璃月，不能说仙人们就该无限退让。
“拟态世界树不能放层岩巨渊去，不仅仅是地形的问题，后期保护也不如绝云间让人放心。”
须弥的虚空系统啊，凝光早就眼馋了，没想到苏姑娘跟随使团跑了一趟顺手就给薅过来……她肯定见到了草之神！
“此事当列为璃月的高度机密，事成之前只能在咱们几个人之间讨论，绝不可将消息泄露出去。”
那可是虚空终端，不知道多少国家和团体口水都馋了一地。苏能把那玩意儿薅来璃月，别说帝君已经不在，就算他在，天叔也敢当面要求岩王爷想法在把人留下来。
“批了！”作为璃月最大地产商，几套院子在刻晴看来略有些小伤但并非出不起，“直接将天衡山上的宅子赠与仙人们莅临凡间时落脚，一年四季三节两寿的礼物不能落下，各种福利比照往生堂的那位客卿先生。归终仙人愿意来港口生活也好，不愿也罢，我们都该先将欢迎的态度表示出来……”
比起打信息差带来的各种预期利润，不能吃不能喝的房产简直一文不值。
七星中其他几位点头点的更痛快，充分说明什么叫做“保守派认为激进派过于保守”。
不管帝君是真“薨逝”还是假“薨逝”，尘之魔神的回归对璃月来说是件利大于弊的事，前提是她精神正常且可控。
——精神正常且可控的归终走出秘境就看到钟离背着手站在外面等候。
“钟离你怎么在这里里里里里里里……”派蒙天真的上前打招呼，旅行者拽着她的披风飞速告辞朝璃月港方向狂奔——回去领原石啦！
时不时就念叨“欲买桂花同载酒”的钟离向归终拱手弯腰摇了两下：“旧友归来，可要共饮一杯？”
“你找若陀喝去吧，我要和苏崽一起。”她保护欲爆棚的围在苏身边：“要不要休息？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钟离：“……”你怎么抢我台词？
苏含笑摇头，生命的洪流哪有那么好控制，尤其这方面的权柄本就存在缺陷。如果不是为了唤醒归终，她不会像这样大规模使用力量。
第183章
“归终，当务之急你还是要先了解一下如今的璃月。”钟离的表情就好像看见奥赛尔带着他的软体海虫大军反攻陆地一样臭。尤其当归终和苏亲亲密密挽在一处时，他散发出来的黑气就连睡了千把年的尘之魔神都无法忽略。
归终不仅没有松开手，甚至和苏贴得更紧：“嗯？你什么意思？”
笑话，摩拉克斯这是什么脸，仿佛看到老婆跟人跑了似的。
“额……阿姐，璃月港现在很繁华哦，比之前的归离集还要繁华。不过没关系，我打算把归离集捞出来，很快它就会重现过去的繁华了。”
苏一边朝他笑笑，一边安抚睡得有些多想找人练练的归终。
“阿姐你快来看，这边是一座修建中的水坝，拦住上游彻底崩溃的水脉。这一边将来要沿着河床加深水深，将过多的水排入云来海，然后加固堤坝。到时候土地自然露出来，晒干后几乎不用施肥，翻翻就能种植粮食作物与经济作物了。我还计划要在西南部分受污染较轻的山地种植果树……”
她左手挥了一下，右手挥了一下，归终只是听描述就听进去了。
化作泽国的荻花洲必然会重新成为麦浪翻金蔬果飘香的福地，努力从不会白费。
“水坝啊……如果有魔神针对这一点进行打击，对璃月来说不是件好事。”归终摸摸下巴，一针见血指出弊端。
苏趁她向远方眺望的时候回头冲钟离眨眨眼，后者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不动，脸色倒是和缓了一些。
“所以阿姐醒得正是时候，你觉得放个什么样的机关在这里合适？摆上几十排归终机怎么样！”苏轻轻摇摇归终的胳膊，说出的话和“绵软乖巧”没有半个摩拉的关系。
几十排归终机啊，那就是摩拉克斯亲临也有变成筛子的可能。
钟离放下胳膊，默默移开视线。
更可怕的是归终还真的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几十排归终机是不是太占地方？这附近的地形变化好大，你等我看看再做定夺。”
归终机.max.pro.plus.版，即将震撼上市，实乃肃清地图杀人灭口必备好物。
“好呀好呀，阿姐是和我一起留在工地，还是先去我如今在天衡山的住处逛逛？如果去天衡山的话，给你安排几个人类做向导好不好？”
她当然知道归终不会扔下自己往璃月港去，这不是先埋条线么！现在还不知道七星能不能及时做出合适的应对，不过没关系，作为学者得到的那栋小楼她还没来得及搬家呢，刚好让归终住着，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慢慢适应如今的时代。
隔了近两千年的时间，归终也需要个缓冲期。
果然，归终摇头：“我不想去，我哪儿也不去，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又去做不自量力的事。”
这个观点钟离表示赞同，不过他更希望能由自己守着苏，归终大可以回去璃月港，爱干什么干什么。
苏：“也不能说不自量力啦，主要是我估算了一下，跑又跑不了多远，就算挣扎也只是个能不能倒得有些尊严……的结果。”
好吧，我知道我就是个战五渣，不管作为人类还是作为魔神都一样。但是你们非要我说出来吗？身为璃月的战力凹地，我不要面子的？
“所以呀！”归终叉腰：“我就跟着你，看谁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钟离：“……”为了不掀起新的魔神战争，目前还是不要刺激她比较好。
天亮之后工地上多了位新来的“专家”，别的不说，沙子管够，只这一项璃月不知道省下多少钱。再加上一批又一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碎石，每天抖着手算账的账房都觉得心脏好了不少。
然后吧……这位专家和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就总是一左一右跟着苏姑娘进进出出，三个人不管走到哪儿都黏在一起，看上去总有股奇怪的气息弥漫其间。
啧，会玩还是你们城里的人会玩！
若陀见到归终叹着气上前与她寒暄问候，其他仙人见到她则是欢欣不已——这里主要指留云借风真君，趁着阿萍还没从玉京台杀过来，她恨不得抓住归终好好和她聊上三天三夜。
就从苏崽开始讲起，突然有一天，她从蒙德“啪叽”掉到了璃月的不卜庐……据说是因为探索风神的古代神殿时为了救人发生意外。
方桌有四条边，苏挨着归终，归终隔壁是闲云，闲云再隔壁是出力气给众人煮茶的钟离。留云借风真君正说到精彩处，钟离察觉到衣摆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青年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左手自然垂下，柔软温暖带着薄茧的手凑过来拉着他的手指，钟离从昨晚就一直冒个不停的黑气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
路过的若陀龙王挤出一声很冷的“呵”。
他反手握住苏，桌面上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桌面下十指相扣难舍难分。
“苏姑娘，麻烦您看一下这边的情况……”
工头匆匆忙忙赶来请求援助，苏看看归终，她似乎还没听够故事：“我在这里看着你，你去忙吧！”
曾经的千百个日夜里她也曾坐着看苏崽忙来忙去，时间好像已经过去许久，又好像一点也没有变化。
苏松开钟离的手起身跟工头走到发现问题的地方，闲云满腔母爱忍不住聊到甘雨和申鹤。
“一个天天蹲在月海亭工作，一个天天窝在洞府里修炼。人类管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叫宅女。唉……可真是愁死我了，怎么就不知道花时间把自己捯饬一下呢！”
她望着苏的背影疑惑不已，“咱们那个时候仙衣多彩华丽，配饰也讲究个五色齐全，怎么放在年轻人身上一个比一个素淡，要那么素净干嘛？”
归终跟着点头：“就是就是，苏崽打小就对衣着打扮不怎么上心。平日里眉也不修唇也不描，一件衣裳从大穿到小，只要没有穿到烂她就不知道找人缝纫新衣，真让人担心。”
“要不是有帝君管着，苏崽肯定把她那身教令院学者服当成常服，哪有现在这身好看？”闲云说顺嘴出溜一下吐出一长串，归终慢慢眯起眼睛，眼神变得犀利。
“摩拉克斯？”她放轻声音，坐在正对面的青年淡定喝茶：“嗯？”
“苏身上的衣裙？”
“我与她裁的。”
“那个金项圈？”
“我给她打的。”
“那个长命锁？”
“和项圈一起做的。”
“是不是差辈儿了？”
“必不可能！”
闲云：“……”
等等！我正在思考，这气氛怎么眼瞅着不大对劲呢？
她发个愣的功夫归终突然发难，流沙汇聚成的巨大章鱼直接糊到钟离身上，青年被扬了一身沙子的同时还要经受精神冲击，最关键的是他不好还手。
归终打不过他，但随之而来的其他可能让他不好轻举妄动。比如说苏会生气，或者苏会为了安抚归终而搬去与她同住。
等等等等。
总之不得不防。
“我与你订立契约要你帮忙照顾我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她这一嗓子吆喝出去，半个工地都听得清清楚楚。打着“视察工程进度”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的凝光眼前一黑。
帝君不是我们不帮你说话，实在是你怎么能……等等！
这位姑娘的意思是……她曾将妹妹托付于帝君照顾，然后呢？人呢？她身上的衣装与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等听到钟离喊她归终，凝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帝君，这可不是我们不站您老人家这边，您究竟把人家妹子怎么了？
想想璃月仙人在历史上的可怕阵亡数量天权星背后一阵发凉。
要完要完，只要人还活着什么都好说，人一没什么都不用说——说啥都不好使！
她想起甘雨小姐的诚挚建议，这种时候就别想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献祭面子换两位魔神别在自家地盘上大打出手才最重要。
“啊啊啊啊啊，苏姑娘在吗？”情急之下她打断对话想要尽快把苏唤出来，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出现过起死回生的奇迹嘛。
苏离他们并不远，在和工头看过新挖出来的蚂蚁堆并交流了一番驱蚁心得后，她终于隐约听到从一侧被风吹来的深情呼唤。
寻着声音看过去，凝光意味明确的眼神完全就是在求救——救命！这两个人距离打起来就只差个胡编乱造的理由了！
“你来得好快，是来视察工程进度的？咱们这边前期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从哪里开始看起呢……”
苏没想太多，只当她这是正常工作。
“额……”凝光有点想说每天那么多报告经你之手上交，你觉得我对工程进度有没有足够认知？
归终和钟离同时停止没啥营养的对话，看向因成为奇怪焦点而浑身不适的苏。尘之魔神还没有收集到足够信息，她只以为钟离越殂代疱没掌握好距离与分寸感：“苏崽，阿姐重新给你裁衣服打首饰，女孩子不好收下其他男人送的衣服。”
无缘无故被归类为“其他男人”的钟离：“……”
第184章 番外·论坛
#1 发表于 xx-xx xx：xx：xx
XDM，赢了赢了，复活赛打赢了！
#2 发表于 xx-xx xx：xx：xx
有生之年系列。
干杯吧朋友，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谁能想到马哈鱼来了把灯下黑呢。
#3 发表于 xx-xx xx：xx：xx
提瓦特大区复活赛传来喜讯，我璃月小队目前已有三位选手赢得复活赛，自这个版本起陆续进入卡池。目前版本上半部分是苏的限定UP池，钟离复刻，下半部分若陀，魈复刻，下个版本更新后理论上是归终，复刻陪跑大概率是闲云，不过也不一定，毕竟马哈鱼是自由的。
#4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崽！麻麻的苏崽！麻麻爱你！
#5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苏崽，从璃月到须弥再回璃月，中途甚至还有蒙德的事儿，这一波是留子的胜利！
#6 发表于 xx-xx xx：xx：xx
须弥：说！你到底爱我还是爱她！（撕心裂肺）
璃月：前儿是我来，昨儿是你来，今儿又轮着我来，也不至于太吵闹，也不至于太冷清。
蒙德：FREEDOM！
苏崽：别打了别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要打去练舞室打，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7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世纪名画——
枫丹小姐姐：我们可以出个最高审判官！
#8 发表于 xx-xx xx：xx：xx
局外龙：喵？
#9 发表于 xx-xx xx：xx：xx
把你们统统判处梅洛彼得堡终身监禁！
#1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如果苏崽没有被愚人众带走会是什么样子呀？帝君会不会早早发现把她带回璃月港，然后胡堂主喜提小姐妹？
#11 发表于 xx-xx xx：xx：xx
往生堂或迎来事业又一春。苏崽发的第二碑半价广告我是一定会收的。
嘿嘿嘿嘿，小妹妹，要不要来ee家玩呀？ee家有很多很多糖果哦~ee可不像那个往生堂的客卿，出门从来不带钱，ee只会心疼小苏崽~
#12 发表于 xx-xx xx：xx：xx
千岩军：嗯，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13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是真没想到，版本一更新直接给了同行任务，苏崽出手就是二百星穹，这不比翻垃圾桶刺激！无锋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14 发表于 xx-xx xx：xx：xx
开拓者，提瓦特好玩吗？
#15 发表于 xx-xx xx：xx：xx
额……怎么不好玩呢？等我把假发去了再换身衣服哈！刚打完模拟宇宙忘换了。
#16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崽，旅行者的好朋友！原石的好伙伴！
#17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苏崽到底是把荻花洲给捞出来了，她真的超爱荻花洲！
#18 发表于 xx-xx xx：xx：xx
捞了荻花洲，捞了若陀，捞了归终，能捞就捞应捞尽捞，苏崽！璃月自己的黄金矿工！
#19 发表于 xx-xx xx：xx：xx
须弥教令院还在奇怪呢，我那么多学者去哪儿了？转头怎么尽剩些吃干饭的！
#20 发表于 xx-xx xx：xx：xx
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苏没有扒掉教令院的底裤，F4都给留着呢。
要知道这可是脱粉回踩，相当的厚道了。
#21 发表于 xx-xx xx：xx：xx
大慈树王：（猫momo拍打）阿扎尔你说你惹她干嘛！
#22 发表于 xx-xx xx：xx：xx
笑死，大贤者疯狂给散宝上科技狠活儿，苏崽在下面和纳西妲互递小抄，主打一个场外援助。
#23 发表于 xx-xx xx：xx：xx
收手吧阿扎尔，外面全是学神。
#24 发表于 xx-xx xx：xx：xx
大慈树王恨铁不成钢——苏崽不就是想发论文吗，你们给她发不行吗！人都来须弥了，机会都给了，你们硬是不中用啊不中用！
#25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一篇论文引发的血案。
#26 发表于 xx-xx xx：xx：xx
昨天做任务差点笑死在键盘上。到底还是你的老朋友最知道你的弱点，归终反手糊了个章鱼沙雕，钟离都没反应过来。
爹！爹你怎么了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7 发表于 xx-xx xx：xx：xx
帝君，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就是那个！
#28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截图】【截图】【截图】
帝君粉笑得像个帝君黑，室友问我是不是得了帕金森。
#29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若陀说得好啊，摩拉克斯你就忍一忍嘛，你看看7楼的枫丹小姐姐，人家愿意出一个最高审判官呢。
#30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七星：（不甘示弱）我们出一个成熟稳重街溜子！
#31 发表于 xx-xx xx：xx：xx
你这个街溜子，保真不保真？
#32 发表于 xx-xx xx：xx：xx
什么真不真的，我们璃月还能给一个不真的？绝对保真！你看看外面，现在哪儿有什么真真假假，都是人云亦云，你嫌不真？我还嫌不真呢！
#33 发表于 xx-xx xx：xx：xx
吃瓜啦！吃瓜啦！瓜被劈啦！
#34 发表于 xx-xx xx：xx：xx
谁能知道魔神落到我们苏崽手里也只是个建材供应商？能提供不限量的沙子和碎石，卡维都快馋哭了。
#35 发表于 xx-xx xx：xx：xx
没关系的卡维，妹妹酱就交给我了，你放心盖房子去吧。
#36 发表于 xx-xx xx：xx：xx
学长提着桶仔细看了看你，摇摇头确认这根材料不适合做承重，还是砌在墙里算了。
#37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要把你，砌进卡萨扎莱宫！
#38 发表于 xx-xx xx：xx：xx
别啊，学长你把我砌进苏崽家的墙里呗，这样就可以和苏崽朝夕相处了呢！
【粉毛抱脸图】jpg.
#39 发表于 xx-xx xx：xx：xx
这里是评论区，不是无人区，更不是法外之地！
#40 发表于 xx-xx xx：xx：xx
必须澄清一下，我们厨子是这样的。
#41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一进门就看到个变态，大家有什么头绪么？
#42 发表于 xx-xx xx：xx：xx
头猪？什么头猪？刚才光顾着看动画CG了，苏崽水中回头堪比神里绫华月下独舞，全都是马哈鱼谋杀钱包的套路！
#43 发表于 xx-xx xx：xx：xx-
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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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发表于 xx-xx xx：xx：xx
这栋楼里所有人都是学霸吗？昨天更新今天你们任务都做完了？秘境里的解谜我到现在已经花了六小时，完成度百分之三十一，泪目了兄弟们，是不是智商不够不配抽苏崽和归终？
#45 发表于 xx-xx xx：xx：xx
无所畏惧，我有元素视野，我还有钟师傅开柱子，我负责嘎嘎，岩脊负责乱杀。
（刚接到任务前置）
#46 发表于 xx-xx xx：xx：xx
如此高密度高强度的解谜集锦，策划的精神状态属实是越来越美丽了。
#47 发表于 xx-xx xx：xx：xx
其他副本里的解谜还可以抄作业或是穷举法，到了归终这里倒计时一结束就能享受头顶飘起红三角的铁板待遇，战术洗地要不得啊亲！
万万没想到归终你竟然是这样的魔神，一言不合就大炮起兮轰他娘，合着魔神大战是你们把别的魔神硬拖进璃月境内锤死的是吧？摩拉克斯真就只是个盾辅是吧？
#48 发表于 xx-xx xx：xx：xx
其实还好啦，死过五次返回起点重新开始就会给个特殊成就，派蒙还会飞出来领路，跟着走就行了。
【咸鱼的赞许】jpg.
#49 发表于 xx-xx xx：xx：xx
派蒙！最好的向导！
#50 发表于 xx-xx xx：xx：xx
派蒙再次救我狗命，年度感动提瓦特排行榜第一人。
#51 发表于 xx-xx xx：xx：xx
45楼千万不要带钟离下本！别问我为什么！归终机破盾速度快得我怀疑人生！钟师傅倒头就睡，充分展现什么叫做年轻就是好。
老爷子全程仰卧起坐，提瓦特煎蛋都快给我干光了。
#52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两方势力就是势均力敌才能结盟，不然那叫归顺。
此前归终的战力一直被严重低估，真要算的话从其他地方迁来归离集的摩拉克斯才是入赘好吧！
#53 发表于 xx-xx xx：xx：xx
楼上鉴定为帝君黑粉。
#54 发表于 xx-xx xx：xx：xx
摩拉克斯！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假意退休遁入幕后搅动风云！
#55 发表于 xx-xx xx：xx：xx
若陀龙王：摩拉克斯！是时候清算一切了！喵！
#56 发表于 xx-xx xx：xx：xx
从此以后璃月拥有了自己的远程战术打击能力。
震惊：群玉阁或成昨日黄花，小甜甜化身牛夫人是为哪般？
#57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七星：我们承诺不首先使用尘之魔神哈艮图斯，但我们不保证一定能拦得住她。
#58 发表于 xx-xx xx：xx：xx
提瓦特即将进入S3赛季，鹿死谁手请大家拭目以待！
#59 发表于 xx-xx xx：xx：xx
鹿死不死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快被归终的机关和解谜弄死了。从进门第一个机关起整个秘境就是个大型解谜，前面选错了一根柱子，最后完成度卡在百分之九十九，虽然任务过了但对整数党极度不友好，那个九十九看得我浑身上下直刺挠。
#60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看到喂饭攻略了，完成度百分之六十就能通关见到归终，死五次和完成度百分之百都有特殊成就，相当于二选一。秘境里有八个宝箱，前后加起来三十原石，苏崽在外面又给发了二百，二百三十原石美滋滋到手，赞美苏崽！
#61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成就：【学术界的无懈可击】
成就：【教育界的一败涂地】
马哈鱼你真的不是在开嘲讽吗？
#62 发表于 xx-xx xx：xx：xx
笑死，那可是苏崽和归终啊！
#63 发表于 xx-xx xx：xx：xx
再加上我爱发明真君，我大璃月未来可期。
#64 发表于 xx-xx xx：xx：xx
归终：我不是在针对谁，我是想说，在座的全都是渣渣。
#65 发表于 xx-xx xx：xx：xx
很想知道攻略博主们花了几个小号刷出【学术界的无懈可击】，马哈鱼压根就没给容错率，错一点都不行！
#66 发表于 xx-xx xx：xx：xx
旅行者：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马哈鱼：价值二十原石的成就。
旅行者：哎妈，真香！
#67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真香+1
#68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真香+2
#69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真香+3
#70 发表于 xx-xx xx：xx：xx
真香+10086
#71 发表于 xx-xx xx：xx：xx
官方出归终立绘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滴归终啊——！
#72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舔舔舔舔舔！
#73 发表于 xx-xx xx：xx：xx
斯哈斯哈……这张图好白，啊不是，这个腿，是真实存在的吗？
#74 发表于 xx-xx xx：xx：xx
朋友们，我有了点让人脸红心跳的冲动……
#75 发表于 xx-xx xx：xx：xx
不瞒你说，我也有点。
#76 发表于 xx-xx xx：xx：xx
我也……
为什么苏和归终的立绘拼起来那么和谐！隔着书架相视一笑什么的，太好脑补了吧！
#77 发表于 xx-xx xx：xx：xx
钟师傅不甘寂寞的在背景里频频出现，奈何大家更想看姐妹贴贴。
#78 发表于 xx-xx xx：xx：xx
咽口水，好想快点看到角色PV！
第185章
工地上临时添个专家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天权星夤夜赶来，对待“专家”的态度客气得有些出乎意料。
璃月修建大型水利工程，其他国家不可能当做不知道。无论是上游的枫丹还是下游的须弥，要么派记者前来申请采访，要么私下联系迁走的学者们问话，就连此前收敛了不少的至冬人也开始频频出没探查消息——他们或许不敢直接混进工地内部，远远地架个望远镜偷看总还是办得到，从开工那天起远处的高地上就隔三差五光点闪烁，这种毫无用处的鬼鬼祟祟叫人哭笑不得。
凝光突然深夜动身从璃月港往轻策庄赶，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都得跟着三更半夜拼命赶路。等跑到地方又大失所望：谁知道天权星这么晚跑过来就为了见一个人？
还是个面貌和身形都很模糊的年轻女子。
“阿姐，这位是如今负责协商璃月大小事宜的商人之一，凝光。”苏凑到归终耳边小小声给她递小报告：“岩之神‘去世’，璃月已由人类自治。”
凝光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却见蓝白衣裙的少女撇过头长出一口气：“这包袱终于甩出去了？还好还好，算他们不是太笨！”
天权星：“……”
虽然但是，这么说多少有几分伤人呢！
归终忽然转过来冲她眨眨眼，凝光立刻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了——岩王帝君薨逝，尘之魔神就是继岩之魔神之后众仙中说话最管用的存在。只有她的态度足够决绝，才能保证“璃月人治”足够稳定。
可以这么说，但凡归终有一点点私心，璃月的命运就会在今天发生彻底转变。
不愧是经历过战争又缔造了归离集的魔神，直接从别人为数不多的客观描述中提炼出眼下最该做出的应对。
友方单位一个比一个给力，这让凝光产生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底气。相当于幼儿园小朋友每天都能享受到爸爸妈妈第一个出现在教室外接送的超规格优待，走在路上都可以用鼻孔哼别人的！
眼见归终接受情况良好，苏站直身体向凝光介绍：“这位是我们重金聘请的‘安全’顾问，归终小姐。”
嗯……把敌人全部杀光，怎么不算是一种让人放心的“安全”呢？
这就是……归终？
凝光肃然起敬，她正在筹备重建群玉阁，天衡山脚下那两台归终机都快被摸烂了，这才终于见到原版制作者。
“您好，璃月永远欢迎您。”
双方相视一笑，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与尘之魔神的见面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凝光马不停蹄转身赶回璃月港——前来觐见神明总不能找别人替代，但璃月的内务与她自己的生意同样脱不开身，没办法，只能熬一熬。，想必留在港内等消息的其他人也一样夜不能寐，都在翘首以盼呢。
凝光一走，她手下的夜兰立刻把多带来的一队随员放出去，隔天就抓回不少收获——工地上多了一队至冬打工仔。
至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派人监视隔了那么老远的璃月，既然如此，这些至冬人就处于“无人庇佑”的状态，放了他们是不可能的，杀掉他们也不至于，留下来干活糊口反而是种相当人道的“招待”方式。至冬人个子高大，身板结实，只要吃饱干起活很是舍得出力气，可把其他的工头给羡慕坏了。
至于说枫丹和须弥……前者派出的记者还留在璃月港等待证件，后者仰赖于国情，学者们的嘴巴比悠悠海獭怀里的贝壳还紧，生怕多说一个字都会对自己的论文造成影响。
——滚！不要想着来抢我的课题！
教令院：“……”
没过几天工地上上下下就和新来的“安全顾问”打成一片，归终小姐性开朗活泼为人爽利，她喜欢热闹，恰好这里就是除去港口以外全璃月眼下最热闹的地方。每隔几天她就会和其他专家聚在一处讨论工程进度，表现得比苏姑娘还要热切。
归终小姐同时还是一位机械设计大拿，她不但用从至冬人手里缴获的枪械现搓了几架自动反击型护卫机关，还把工地上来来去去的独眼小宝们重新调校一番，就连闲云的烹饪神机也转天多了个“双胞胎”。好几个妙论派学者都将她视作知己，虽然他们可能才认识了不超过一百天……
人人都喜欢归终，苏为此感到由衷高兴。
“放着若陀和摩拉克斯这两个家伙白白占着地方不能使唤，感觉好亏啊！”归终躺在苏腿上不停抱怨——水利工程是人类的工程，当然不能用仙力一蹴而就。先不说能不能做到，神明做得越多人类做得越少，做的越少了解越少，对于工程的远期发展来说不是件好事。
就像归终机一样，如果当年归终直接用仙力打造出归终机，这玩意儿在她沉睡之后就派不上任何用场了，根本不可能在此后将近两千年的时间中替她继续守护璃月港。
千壑沙地的地下也曾修建有奇迹一般的水利工程，当年的沙海凭借这些神造构件成为水草丰美的绿洲。在那之后统治者骄奢淫逸，官僚也不懂该如何维护，久而久之放任它被黄沙堵死。从此以后它再也不能让清泉流淌，流沙最终掩埋了那处宏伟的遗迹，一切重新归于尘土。
不管其他人会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苏一定会。
“若陀时不时沉到地下去看地基，钟离提供了足够多的碎石，还是有用的嘛。”她翻了一页纸继续写报告，工程进度顺利得远远超出预期，继续保持这样的势头坝体核心工程很可能明年夏天就能合拢。
这个好消息必须及时传回璃月港，七星们该启动下一阶段的筹备工作了。
不知不觉距归终醒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水坝核心的环形地基初见规模，工人们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么复杂的图纸就这样被他们用双手一点一点实现。
“可是那两个家伙过得也太闲了吧！若陀还凑合，摩拉克斯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他天天背着个手这儿走走那儿晃晃，一天到晚不务正业！”
虽然没有原因，归终还是看钟离一百八十个不顺眼。她拉拉苏的衣袖：“昨儿我听人喊他什么堂客卿，啊！对对，往生堂……”
“那是干什么的？”
苏：“……殡葬业，就是做无害化尸体处理的，专门给人打理身后事，还有，他现在换了个名字叫钟离。”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仔细想想吧，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归终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字：“哦！”
苏崽提起摩拉克斯那家伙的时候……语气好像和谈论其他人不太一样。
太阳正好，她懒洋洋的躺着晒了一会儿，背后突然蹿起一阵恶寒。归终撑着胳膊猛然坐起左右看看，说人人到，摩拉克斯慢悠悠的拎着包茶叶走到她们面前。
“苏，我给你带了些窖好的花茶。”他再熟悉不过的坐下，朝归终点点头：“喝茶吗？”
归终反手摸摸后背，没有找到那股危险感的来源，这才慢慢放松下来靠在苏胳膊上。被她压住的苏没有半句怨言，右手握笔继续书写：“匣子里有蜜饯，就在你手边。”
方桌对面放着只木匣，木匣旁边是钟离的手。
“嗯？”归终意识到苏那些关于蜜饯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她眯起眼睛想想，张开手揽住苏的脖子：“苏崽~抱抱~”
苏抽出刚才被她压住的左手反手搂住归终的肩膀，后者笑嘻嘻的凑上去用额头贴着她的颈侧：“蹭蹭！”
过去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捣过乱，苏更是注意力全在报告上根本没去关注此刻自己的模样。
坐在对面的钟离：“……”
“咳咳，”他清清嗓子，语气轻柔和缓：“秋风寒凉，归终你不如回房去小憩。”
苏都能感受到归终抖了一下，然而她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抱得更紧：“就是天气慢慢转凉才要和苏崽挤挤取暖嘛！”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苏放下水笔：“你们很冷？”
她看看钟离又看看归终，重新提起笔低下头：“喝茶喝茶，茶水暖和。”
她低着头边写字边扶着归终坐好，用手指支着笔，拇指食指捏起写好的报告放在钟离面前。
“我写的论文报告都可以给你看”，对于学者们来说这个举动更甚于情人之间甜蜜的呢喃。比起“我爱你”，“我信任你”才是超脱了荷尔蒙控制的终极答案——我愿将我为之呕心沥血的真理献给你。
拜访过须弥的客卿先生瞬间变得儒雅随和。
钟离收下那份报告放好，他默默摆开茶杯，馥郁的茉莉冷香随着热水的冲泡散开。蜜饯匣子被摆在桌子正中间，青年按照苏的口味捡了四五块给她放在小盏里推到手边，其他的直接给归终自行挑选。
“不要吃太多糖，对眼睛不好。”他就像个会把“保健知识”转发到家族群里的大家长一样，不但管得宽，而且管得多。
苏看看小盏里为数不多的蜜饯，勉为其难收回视线：“我吃的很多吗？真的吗？”
——要是摩拉克斯把苏崽惹急了，我是丢条鳗鱼沙雕过去呢，还是丢条海肠沙雕？
归终静悄悄挽袖子。
“怎么会？你当然还可以再吃几块，只是这样一来等会儿就吃不下别的了。”
他不怕烫，抱起茶壶给她添了八分满，气氛和谐，桌边坐着三个人略有些挤。除苏以外的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处去了。
第186章
入冬时建筑在陆地上的大坝核心初现规模，深挖的地基已经埋回去了，一部分坝体延伸至河水中，宽阔的水面眼下只留了一半排水，等河底的墙体稳固后就要开始从两端向中心不断靠拢最终合龙。
向西五百多米处，大坝的辅助工程已经正式开工，由理水叠山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全程负责。经过闲云和归终的调整，独眼小宝成功返聘再就业，璃月野外游荡的遗迹守卫遗迹重机瞬间成为抢手货，冒险家们咬牙切齿顶着炮火也要冲上去把它摁住拖走。
没办法啊，月海亭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砂石不要钱，预算节省了至少一半，往生堂的客卿先生建议花点经费从冒险家协会收购璃月本地自行移动的各种机械给学者们反复拆卸研究，不管能研究出什么，总好过完全依赖他国进口。
所谓求人不如靠自己，大家都觉得他的建议很有远见。于是源源不绝的野生独眼小宝被拖进工地，学者们每天红光满面的抄着扳手吵吵嚷嚷争论该如何改进，这一来二去的归终少不得被同好们频繁登门拜访，自然而然顾不上从早到晚守着苏。
“黑，实在是太黑了，归终当年怎么就没早早认清你这家伙一肚子的坏水儿呢！”若陀手里抓着食堂特供盐焗花生豆边磕边摇头。
本来吧，看热闹最好配瓜子，可惜今年开年时至冬那边遭遇了雪灾，等到了初秋发现地里的油料作物要么就没结子要么结了子也细瘦半干没什么吃头。没有瓜子，璃月人只好用磕花生看热闹，一时间各种口味层出不穷。
钟离把自己那份儿花生豆放到他面前堵嘴，若陀满意了：“这样瞒着归终总不是办法，苏还留在你那院子里呢，一回璃月港就露馅。还是说你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既不想吃沙子更不想被章鱼砸到，钟离垂下眼睛：“我自有办法，祸水……东引。”
这个时候就要看至冬朋友的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转移火力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愚人众执行官才行。
若陀：“……”
他颤颤巍巍朝老友比划出个大拇指，塞下一大口花生豆，一吃一个不吱声。
这家伙打从他们认识时起就不是个老实人，过去嘴笨只得沉默寡言心里尽是主意，后来熏陶得久了才学会说些人能听的话，今天这是终于暴露本性！
当年我就不该拉这人和领着商队挣命的苏崽打招呼，省得他如今变着法儿的祸祸人家年轻姑娘。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看到苏时整个眼神透出一股内疚与同情。
苏：“你怎么了？眼睛疼？”
说着她把拿来的岩心样本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河床正中心打下去得到的岩石，你们觉得强度够不够？”
妙论派和素论派的学者们已经论证了一圈，眼下需要些更权威的看法综合评判。
岩龙王用沾着花椒盐的手抹了把脸，拿起岩心一点一点把它碾成粉：“可以，你看我都得使点力气才能捏碎，只要不是岩系魔神发疯根本奈何不得这座水坝的核心。”
这倒是真的，学者们敲了许久都没敲下碎片，都在说选址选得好。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打孔，看来用不着到夏天、初春就能合龙。到时候直接把调水闸装进去，上面修着下面顺道就把淤泥冲开，这样一来工程进度能往前推进不少。”
河底冲刷出来的淤泥可是好东西，荻花洲用不上归离原不嫌弃，原本的土壤配一些淤泥再掺进点沙子，过上几年半个璃月的土地都能养得肥肥的。
“河水会带着泥沙向下游不断堆积，我想把明蕴镇地下的废弃矿道炸掉，那里已经彻底废弃无人居住了不是吗？炸掉相当于回填，凹陷的地表刚好盖上泥沙，人口回迁后瑶光滩将会成为第二个璃月港。”
以孤云阁为界限，一南一北两个港口，只要是块能落脚的地苏就绝对不会放过。
她把地图打开，地中之盐到底被圈了个圈儿：“这个盐湖出产的盐水晒出来的盐比海盐好吃，掌管银原厅的管事们打算在这一点上做些价格分层。刚好地中之盐也在水脉影响区域内，于是他们通过月海亭找上我，想让我帮忙出个主意。”
钟离看看地图，他明白苏的意思——产业的事她能帮忙，人心的事她处理不了。
“赫乌莉亚的信徒在其中扮演了不太好的角色？”他敲敲桌面，苏“嗯”了一声。
不用说就是以宛烟姑娘为代表的狂热信徒呗，学者们确实不好掺合进里面。
“律法管不到，道德层面也够不着，七星们不能直接插手，银原厅内部相争……”
不去趟这滩浑水才是明智的决定。
银原厅的内斗她一点也不想掺和，赫乌莉亚的信徒所剩无几，可无一例外全都是些一厢情愿的死忠。成事不一定有能力，坏事儿保准一怀一个准。面对这样的人，只要他们不犯法，谁都拿他们没门儿。
总不能说因为他们拖沓，因为他们不作为，因为他们信仰盐之魔神……就把他们统统打死吧？人家本来就是小众群体，一旦发生冲突很可能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他们找你具体说了些什么？”钟离翻开茶杯给苏倒热水：“要是有不中听的也不必听，丢给我去解决。”
“就因为没说什么我才拿不准主意。”苏揽过茶杯一口气喝到底。
是这样的，当甲方表示没有任何意见和要求时，乙方就要开始头皮发麻了。“没有意见”相当于哪儿哪儿都是意见，“没有要求”意味着你做出来的方案可能根本就不会被采纳。
那不就是白费力气，何必呢？
来找她的人希望她能给出个产业组合的方案，什么方案都行，离谱不离谱皆可。他们要的只是苏的名义，这个名义在对内争斗中可以起到一定的分量，虽然不是决定输赢的重要砝码，却也至少能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看！我们为了银原厅的未来可是专门咨询请教过专家的，甚至还弄来了执行方案，你们有什么？
说到底还是银原厅内斗，外人最好躲远点，免得被泼了一身血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样啊……”钟离表示自己彻底明白了，“先应下但不必去做，慢慢拖着，后面都不用管。”
能想到去找苏做外援，说明已经有高人在幕后给他们出主意了，这种起起落落的争斗几千年下来钟离见过不知道多少。不是他看不起赫乌莉亚的信徒们，实在是从宛烟身上就能瞧出他们能力配不上野心的弱点，这么多年磕磕绊绊不断衰落，彻底落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等到银原厅内部决出胜负，获胜方如果还想更进一步自然会再次与苏来往。如果他们真能有分上进的心思……届时璃月的大商人里恐怕得就此让出个新位置了。
“就，放着不管吗？”苏在这方面也不能说一窍不通吧，七窍里还是通了六窍的。钟离看着她笑笑：“只管扔着吧，什么都不用做，来求见你的人本也没打算让你做什么。”
这就像是进寺庙烧香的人，难道有谁真想过要让神坛上的塑像张嘴说话吗？说白了人类拜得从来都是自己。
“好的吧，那我可就甩手不管了哦！”能甩开麻烦苏当然一百个愿意，只是还有点不太放心：“这么干不会被算在违反契约里吧！我也没答应什么！”
若陀半颗半颗的往嘴里塞花生豆，生怕看不到这出戏的结尾——就算你答应了也没关系！摩拉克斯现在就跟个犯傻的昏君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他退休了，随便怎么犯浑都无伤大雅。
钟离的回答是轻轻摸摸苏的发顶：“怎么会呢？就算你答应了什么也是对方欺瞒在先，这契约本就不成立，何谈违反不违反。”
好的，这家伙果然连装都不装了呢。若陀又往嘴里塞了半颗花生豆，唔，吃多了有点咸。他看向钟离放在手边的茶壶，主动翻出一只空杯子摆在桌子中间。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钟离要么帮他添水要么把茶壶递到他能够到的地方，偏偏这次前者起身跟着苏往大坝下游的岸边走去，直接把老朋友扔在原地不管了。
——我的热闹很好看是吗？
若陀：“……”
他撇撇嘴，单手拍打掉手掌心里沾着的石粉与盐粉，站起来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这边刚把茶水送进嘴，那边归终回来四处也没看到妹妹：“你自己在这里坐着喝茶？见到苏崽了没？”
他没出声，举着茶杯只事用视线往某个角度偏了一下。归终眼睛一眯，手边浮现出缩小版的弩机。
她放轻脚步收敛声息，先是扬了把沙子隐匿身形藏进去，然后慢慢朝若陀示意的方向小心靠近。
由于河道被收紧的缘故，大坝下游出现了小段水流较为湍急的情况，如果有人在这里说话，激流的声音完全能够盖住人声。归终悄悄向前移动，果然看到苏蹲在岸边查看，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钟离站在旁边及时用岩牢固定住苏脚下即将崩塌的土层，他动作中的惶恐扑了归终一脸。
讲个笑话，摩拉克斯会因为某件小事而慌乱。
但他确实是那样，固定住土层后直接把苏从河边抱开，虽然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用想的也能脑补出一长串。
归终突然意识到苏已经长得比自己高出半头很久了，早在陷入沉睡之前，早在归离集繁盛之时。
钟离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才放手，春天一样的姑娘踮起脚够到他的头顶摸摸。这是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只是出现在摩拉克斯身上才会显得有些出人意料。他被吓到了，借机向恋人要求抚慰。
这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合情合理合乎逻辑……
合个鬼啊！
归终提起手边的缩小版弩机上下看看，觉得这玩意儿杀伤力兴许不太够用。
第187章
“工人说大坝下游有土层崩落入水的现象，我要去看看。”苏喝完茶起身就走，钟离跟在她身后一起。
到了河边一看，整体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至少这会儿时间里没有土层开裂陷落。
“得想法子让这条河拥有航运能力，不然太亏了。”苏脑子里存储着整个璃月的水文地图，她这边把河道用水坝拦住，另一边珉林和璃沙郊的水位都会相应上升。短期上看部分山间凹地会被水泽覆盖，实际上更有助于保持地表湿润利于植被生长，也方便近郊城市取水。
水井这种东西限制了城市的扩展，璃月港不好翻修，她可以规划到新城市里去。
“束缚住河道，让下游的水泽充盈，这样一来工地附近这种可以主动输送净水的设施就可以修到璃月全境，不管生活在哪里，人们都无需再为打水头疼。”
她想起自己住在不卜庐求医时，阿桂每天早上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水。装满了水的水桶重得要死，一不小心还有失足落入井中的风险。
宿舍里一拧开管子就会自动流淌净水的机关深得钟离中意，他听得很感兴趣：“可以预先埋在地下？”
“当然啦，就和归离集的下水道一样。只是那个时候人类冶炼能力有限，我只能组织大家烧些粗大的陶管子，输水不行，送污物还凑合。”
苏一高兴就讲起千壑沙地的输水设备：“实在是难以逾越的奇迹！既能储水还能输送，分叉处的机关哪怕过了几千年还能正常使用……”
口述了上万字的分析评价，她叹了口气又提到它的衰落与废弃：“人类自身的自负与懈怠是毁掉文明的根本原因。”
璃月翠玦坡上还立着靖世九柱呢，钟离对此也只有沉默。
“不说这些了，”她拍拍膝盖站起来，脚下一滑，土层开裂滑落眼看就往河水里倒：“哇啊！”
“小心！”钟离及时用岩牢固定河岸，伸手把已经站稳的苏拉进怀里退离岸边：“注意些，今后不要一个人来这里。”
除此以外他也不能说她什么，这是她的工作，是她应尽之责。
“知道啦！”苏一点也不觉得他唠叨，安静的被抱到空地上放下：“你的呼吸变急促了，那样担心吗？对不起呀。”
“确实是被吓了一跳。”钟离并不隐瞒，甚至在苏踮起脚跟伸手够自己头顶时微微弯腰帮了点小忙。
敢把手放到他头顶的人实在不多，若陀想做这件事都得先掂量掂量。但是苏这么做钟离就能接受，她在回应他的情绪。
与他而言这不是“像个人”，而是“是个人”的对待方式——苏把钟离当成普通人类，当成她的恋人，不是摩拉克斯，也不是璃月的岩王帝君。
风的强度稍稍发生了些许变化，他没动，等苏摸够了放下手才站直身体看向某个位置：“……”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临时驻扎的冒险家协会据点有没有消息传来？”他找了个理由支开她，苏想也不想就被乖乖支开：“好，我去看看有没有卡维的来信。”
璃月的水利工程对于卡维就像猫罐头摆在橘猫面前，就算吃不到大橘也一样会为了它牵肠挂肚。
苏一点也不心虚的拿这个吊着哥哥，就连怎么把他从须弥偷渡出来的预案都已经做好了。
哄走众仙里为数不多真正实心眼的人，他背着手看向方才关注过的位置：“归终。”
工地上本就沙尘重，没有一开始就察觉到归终是他疏忽了。
“摩拉克斯，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撤掉隐蔽的归终手里提着架微型弩机：“监守自盗！”
“但我并没有违背契约不是么。”
几句简单的责骂而已，磕在玉璋护盾上都不能称其为刮痧。
再说了，当年两族结盟，归终要求摩拉克斯关照她的妹妹苏，她也没说怎么关照。那……时至今日自然也没有立场责怪后者将苏关照到自家院子里去。
横竖苏是自愿的，不然她不会分出精力去安抚被“吓到”的男朋友。
是男朋友对吧！钟离回想了一下，璃月港的小情侣们最近比较流行用这种方式互相称呼，他好像赶上这趟时髦了呢。
“呵呵。”归终完全不打算听他狡辩，抄起微型弩机上紧弦：“我给你十秒跑路，别说归离集不讲究情谊。”
钟离也不开盾，转身便跑，瞬间就失去踪影。归终冷笑，数了九秒后紧追不舍。
走回工地的苏半路上遇到若陀，后者手里那把盐焗花生豆还没吃完呢，张大嘴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若陀你确定自己这段时间一切都好吗？需不需要请旅行者去南天门看看你的封印？”
苏已经在心里初步判断他多少有点大病了，若陀把嘴合上，不紧不慢吃了个花生豆：“我很好啊~”
那个“啊”字的尾音都拖出波浪线了，苏快步上前围着他左看右看。
“最近有听到过异响吗？会不会觉得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出现在你面前？啊……”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话，撕下这张纸递出去：“可以看完后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一遍么？试试！”
若陀接过纸条：“……”
我想说我没病，可是有病的人好像都这么说。
他对面的苏保持着微笑耐心等待，眼神充满鼓励。来来往往的学者和工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苏，若陀，你们在做什么？”闲云带着几个零件过来找归终，归终没找到，倒是正好遇上这段热闹。
不管什么事，留云借风真君知道了就相当于众仙家差不多都知道了，若陀已经能够想象隔天被钟离堵住去路“问候”的场面。
“额……”他一边给苏使眼色一边试图把她敷衍走：“没什么，你在找归终？”
“那要不然呢？”闲云举起独眼小宝的半边胳膊：“我想把这个链锯改成铁犁。”
苏严守医德为“病人”保守隐私和秘密，等留云借风真君走开才继续将视线投向若陀龙王：“你该不会是害怕被诊断出不利的病情吧？”
若陀苦笑：“我真没事儿，没有幻听也没有幻觉，更不会疑神疑鬼觉得有人要害我。”
他手里还捏着纸条还没松，杀了个回马枪的留云借风真君从空中徐徐落下：“什么？若陀你幻听了？还产生幻觉？总认为有人想要害你？”
“为什么你会突然回来啊？！”千防万防愣是没防住，若陀不由看向苏求助：“都说我好好的没事儿！”
他总不好当着闲云和苏的面说自己正在看钟离的热闹，谁承想看人热闹自己倒先成了热闹。
“对对对，你没事，你很好，不要急。”这样的病人苏见过太多，耐心也早已磨练出来：“我明白的。”
留云借风真君看着他语重心长道：“若陀，有病得早治啊！”
若陀：“……”
好家伙，这就是掉进云来海也洗不清了是吧？
“归终不在河岸边，我去别处找她了。”她也不听若陀继续辩解，腾云而去一下子就看不见踪迹，只留若陀伸出去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中：“等等啊！”
我还没证明我没病……
“噗！”苏抱着笔记本转身偷溜，走了两步第三步就被抓回去：“你往哪儿跑呢？”
若陀又好气又好笑，刚才也是赶上寸劲儿了，好死不死被留云借风真君给撞上。
“我跟你讲，这事儿你得帮我解释清楚，不然我门儿都出不了……”
正在说话间北方向的蒙德境内突然塌下去一座山。就这个场景吧，它多少有几分眼熟是怎么回事？
苏第一时间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工程进展，若陀拎着她硬是不撒手：“耽误不到咱们这儿，摩拉克斯挨揍呢……啊……”
一不小心给顺出来了，他诚恳的低头看着须弥姑娘：“你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不？”
“不！”苏痛痛快快给了他一个“不”字儿，“你再不松开我可就要喊了啊！”
这一嗓子喊来的究竟是“天动万象”还是“炮火洗地”，那可就没有保障了。
若陀只能松手，也幸亏他及时松手，额头上鼓着一个包回来的钟离才没看见他疑似“霸凌”的作死行为。
额角上那个显眼至极的大包越来越有刷新记录的可能，红的发光红的透亮，仿佛下面藏着只犄角。
“……”若陀龙王发出一道短促的气音，就好像气球漏气了一样。
苏眼睛又不瞎，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咱就是说，归终还好吗？应该没有被扔海里去和奥赛尔大眼瞪小眼的坐牢吧！
“你这是……”她决定跳过陈述事实阶段，免得一晚上都得听钟离讲故事，“还疼吗？要不要冷敷？不然我再给你多贴个冰贴。”
“头疼不疼？会不会想吐？眼睛看这是几？”
钟离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不想吐，只是有点疼。”
“归终呢？”苏找了块软膏打算化开给他揉揉，钟离动动嘴无奈道：“去绝云间里生气去了，也许过几天才会消气。”
他一没开盾二没砸岩枪三更没还手，应该不会太生气。
用指腹轻推药膏的苏不说话了，手指下的力气略微重了半分。
第188章
归终生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气，后来还是闲云又带着零件去绝云间找她，她才“勉为其难”回到工地——有她守着摩拉克斯还玩心眼汪苏崽身边凑呢，她要是不在那家伙能做些什么她都不敢想！
回工地路上闲云聊着聊着就说起若陀疑似又要“病”了，他上次发病好悬没砸了半个璃月，这回万一再发疯恐怕会被塞进南天门当一辈子看门大爷。
“活该！谁叫他跟摩拉克斯狼狈为奸！当年我就该想明白的，两个大男人走在路上拦住个小姑娘非要跟去人家家里做客，这能是好人家干的事儿吗！”归终忍不住抱怨连连，闲云听得瞠目结舌：“哦！哦！原来是这样！还有这一节在里面呢？！”
走一路埋怨一路，出了绝云间北方向的口子就见苏专门在这里等着，归终立刻变了脸上前亲亲密密揽住姊妹的胳膊：“我就是出门去看了几个位置，奥藏山-药碟谷-轻策庄-无妄坡，只消在这几个点安排上机关就足以保护整座大坝。避开攻击的同时以牙还牙自动反击，谁也别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这可是魔神级别的神造武器，哪里好欺负了？
“好啊好啊，需要什么材料我去给阿姐筹办，我和须弥的魔神做了笔交易，以前弄不来的东西现在也就是挥挥手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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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钟离狠狠挨了个大白眼，他笑着摇摇头，此事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归终：我还能怎么样呢？苏崽明显这是自己愿意，她要是不愿意我能把摩拉克斯扔海里去，可是她愿意，我总不能不顾她的心情吧！
这一年的末尾，蒙德的远征队战事胶着，稻妻的渊下宫开了又关，须弥突然开始大肆向往来商旅发放虚空终端，枫丹的少女失踪案频发，纳塔还在打个没完，至冬……暴风雪再次降临。据说那位陨落在稻妻的执行官出身蒙德，她的遗物被其他同事送回至冬宫后再无消息，而雷神的神之心在这个过程中下落不明。
“就……挺儿戏的，感觉愚人众的执行官办事不是很靠谱啊，神之心也能弄丢？”苏想象了一下，带入到摩拉克斯的那颗神之心上，要是敢让老璃月人知道岩神的“心”去了至冬当场就得发疯，估计打从明天起璃月港街面儿上就再也看不见一样能和至冬沾边儿的东西，包括并不限于活人。
归终咬着嘴唇奋力拆卸一只遗迹猎者，这玩意儿会飞，她很有点兴趣：“人都有私心呀，也许雷神的神之心没有‘丢’呢？”
“是哈！有道理！”苏收回思绪低头看图纸，大坝合龙在即，枫丹机械科学院打造的设备经过千难万险也终于进了沉玉谷，目前被拆成了好几块用小货轮慢慢向下游运输。在此之前出于对机械可靠程度的怀疑璃月从没有大宗进口过他国工业制品，这回一次性花了不少钱。七星关上门算了笔账，算完后拍着桌子要求荻花洲上必须得有一片属于高等学府的地方！
同文书塾很好，出的人才全部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但是这个万里挑一的“损耗率”太高了，而且工业制造需要大量高素质劳动力，真把精英们安排到生产线上并不是件好事。
普世性质的学校才最适合目前璃月的需要，基础教育能免费尽量免费，当然了也是能学就学，学不了不勉强。高等学府在补贴的加持下收费不会太夸张，保证那些基因彩票的幸运儿不会因为家境贫寒而放弃上天赐予的机会。
甘雨：……
一开年就工作四面八方来……还能不能让我喘口气了？
但是没办法，大家都很忙，苏忙得海灯节都没回璃月港，只有钟离自己回去围着璃月转了一圈。据说年夜吃饭时他被胡堂主摁着给魈敬了杯酒，也不知道魈上仙晚上回望舒客栈休息做噩梦了没，反正若陀听得特别开心。
“你们说……雷神的神之心究竟去哪儿了呢？”这个话题不论人类还是仙人都特别感兴趣，留云借风真君百忙之中冒出点动静。
她就着归终的力道，两人合作把那个倒霉的遗迹猎者大卸八块，撬掉半边外壳后可见护甲内部密密麻麻的线路蚀刻在一张金属板上，得到这块板子就可以进一步分析每条线路代表什么功能。
坎瑞亚的技术来源不明，五百年前那场浩劫也足以让人警醒。所以归终和闲云都不打算溯本探源，只管拿着依葫芦画瓢专攻应用。
苏从文件和报告中抬起头：“不知道，反正不在我手里。”
眼看教令院的答辩季近在眼前，亲爱的佳丽斯也该毕业了，她打算一次性把她和卡维一块打包顺进璃月。
“如果我离开两个月……不，还是等大坝主体合龙，调水闸成功投入使用再说吧。”帝利耶悉毕业也要等到初夏了，现在才是冬末，用不着这么着急。
归终反应有点大：“离开两个月？你打算去哪儿？”
“我在须弥还有点事儿没办完。”她早就说过自己曾被法拉娜一家人收养庇护的事儿，另外提到拟态世界树和虚空系统。
“收账是一件事，把人才捞过来是另一件事。卡维是须弥最好的建筑设计师，佳丽斯能够从人类的脑神经网联想到虚空终端在通讯上的应用，他们掌握的知识都是璃月眼下最需要的。”
听上去须弥并不危险，归终身上竖起的利刺慢慢平复下去：“哦哦，这样啊，是要谢谢那些保护过你的人类。”
璃月也不是没有发色瞳色特殊的人，在归终看来只要搬到璃月这块地方上，只要不作妖，别管长什么样儿那就是自己的子民了，总要护一下才能说得过去。
“所以呀，我亲自去接人，免得他们遇上麻烦被扣住。”
苏是真的有点担心，毕竟卡维身上担着那么大一笔债，而佳丽斯的研究足以改变整个提瓦特的格局。他们两个各有各的为难之处，尤其是佳丽斯，教令院稍稍有一点远见就该知道必须要善待她。
如果佳丽斯本人换了主意想要留在须弥，苏也不会为难她，好聚好散也就罢了。怕就怕教令院不用人又把人强行扣下，类似的事儿他们不是没干过，所以苏才必须亲自去一趟须弥。
“苏崽长大了啊！”归终惆怅的感叹着，用力把遗迹猎者的引擎掰下来两个扔在桌上：“你自己去？”
“那要不然呢？上次钟离去须弥待了大半年，回来后人形都快保持不住了。这次还是别让他去比较好，万一发生点意外我两头都顾不上。再说了，我在须弥生活了十几年，对人类而言这算是很长一段时间啦，结识过不少朋友，没人会为难我哒~”
她低下头继续看地图，反复研究从须弥偷渡璃月的线路……目前看来最安全的路有两条。
一条是从须弥城出发经由道城林的化城郭穿进层岩巨渊，走地下暗道，出来就是青墟浦。另一条从卡萨扎莱宫出发，斜穿无郁稠林，翻过山脉便与琥牢山隔河相望。
若要论直线距离，从香醉坡向东绕过伏鳌谷进入璃月自然是最近的，可是从那里走谁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啊？极容易被领到命令的私人武装追上。层岩巨渊地下这条路沙漠佣兵常走，丹砂崖和天工峡之间有条地道，阿赫玛尔之眼那些人就是顺着它溜进璃月境内的。也就是说，它足够安全，足够隐蔽。而无郁稠林那边……有多莉掩护再加上理水叠山真君在琥牢山接应，也很妥帖。
总之这两条路走哪条都可以，距离远近差不多。
“须弥能打的魔神把自己玩死了，现任草之神只有五百岁就已经被子民给关了五百年禁闭。所以你放心吧，哪怕一言不合要动手打架苏崽也不会输。”闲云是众仙里公认最会养崽的人，她的意见归终很愿意听：“行吧……”
闲云的话还没说完：“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就算须弥想扣着人不放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话里话外的火药味儿相当足，若陀龙王感叹自己果然是个保守的鸽派。
“那个总是打你坏主意的人类呢？摩拉克斯跟我说他曾经悬赏过你对吧，还在须弥试图动手结果失败了。”
说这些时若陀眼看着归终的眼神从温柔平和变得凶残犀利，不由暗想自己果然是个好人——都不用摩拉克斯示意，他顺手就帮他把仇恨给转出去。
“人类，胆敢把主意打到魔神身上？”归终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流沙人畜无害的表象。
她甚至还保持着微笑，整个人也没有怒发冲冠或是咬牙切齿什么的。不得不说老一辈仙人身上多半都带着些包袱，一时半会儿且放不下来。
所以此刻即便归终神色凌厉，仙人该有的仪态架子那是一点也没倒。
“可不是？人类的胆子，大起来能把天给包住！”这也是真的，若陀想想层岩巨渊如今的惨状，再想想五百年前坎瑞亚捅出的篓子，不知敬畏的人经常搞出些幺蛾子，大家不习惯也已经习惯了。
第189章
时间就这么又往后过了两个月，荻花洲重建的第一期工程即将取得阶段性胜利。为了保证工程核心的坝体成功合龙，苏硬把若陀扣在工地不许他走。来看热闹的钟离站在北面，他就留在南面，一南一北两人跟镇宅的门神似的守在两端，万一人力发生意外就用仙法直接糊上去。
工人们操纵独眼小宝将一车又一车切割好的大块石材倒入奔流的河水，河面下打孔竖了不少暗桩，石块被暗装拦住才不至于被水冲走，倒得多了互相之间也能持住力道，就像一条简陋的领带围在河流的颈项上。
河口越收越紧，水面随之抬高。终于，在璃月大地上放肆奔腾了近两千年的水脉被套上笼头拉紧缰绳，再也不能想怎么漫延就怎么漫延。
“这条恶龙，终究还是束手待擒，也算因果昭彰，报应不爽。”钟离乐得见证人世的每一次变化，站在缺口北面的断头上被飞沫和沙尘扑了一脸也心甘情愿。眼看大坝中心成功合龙，留在这里充当吉祥物的工作顺利结束，他背着手优哉游哉慢慢走回轻策庄。
路边几位老人家领着一群年轻人正在拜路边随处摆放的帝君神像。尺八高的神像龙首人身，广袖深衣双手于胸前交叠，此乃岩王帝君所立，用来镇压此地恶螭的神魂免其作祟。
老人家们顶在前面焚香祷告，供上五种不同的物件诚心念了通，钟离站在远处听得真真切切——他们想借此地神像的威能去镇守不远处的大坝，算来倒也不能说找错神。
岩王帝君本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相当乐见其成。于是神像前的线香迅速缩短留下漂亮的香灰形状，老人们伏跪感激，年轻的工人与学者赶在后面满脸好奇。
帝君显灵了！
“好好好，可以选石头了，老章头的手艺不错，虽然他是打铁的……敲石头应该没问题吧？”
这年头好石匠也难找，他们还不能找那种专门在墓碑上给人刻名字的石匠，仙家会不喜欢呢！
远远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凑主意，对生活品质很有要求的钟离先生上前很是自来熟的加入谈话。
“诸位这是请神像？”他气质安闲沉稳，说起话来也老成讲究，瞬间无缝加入大爷们的群体。
老爷子们纷纷点头：“嗯呐，咱们想请帝君去看看下面新修起来的大坝。”
“这可是个好事儿啊！”他们互相点着头你看我我看你：“是啊，修起工程后轻策庄的年轻人都回来做事了。”
钟离：“……”
行吧，总归说得都是中听的话，那么多好处里这几位就盯着这一点，看来平日里念叨儿女也是念叨得够频繁。
“祷告已毕，看来岩王帝君允了诸位所请，为何不直接将神像搬走呢？”他顺着茬把话题往在意的事情上领，几位老人听完纷纷摇头：“那不行，不得行不得行。那么干竟把岩王爷当成什么了呢？哦，这儿要用搬这儿，那儿要用搬那儿，明儿不用了是不是直接就撂外面？你这年轻人说话嘴上缺个把门儿的，以后可不能这么不恭敬。”
“年轻人”钟离苦笑：“我也是见诸位为难才来帮忙出个主意，若有不恰当的还望各位海涵。”
他态度极好，老人家们很快就表示原谅。
“没事儿，岩王爷胸襟广阔，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诵读祭词的老头儿挥挥手让他别往心里去，旁边人指指其他神像：“实在放不下就等得空时过来上柱香，烧完了这事儿就翻篇儿了。”
这是积极出主意的，钟离笑着谢过指点，拱拱手又道：“多谢。也不知大家都在为难什么，不如说说看，或许我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见他不急不恼是个热心人的模样，这些人果然把为难之事说出来：“咱们不是请岩王爷嘛，不能搬这儿的神像了，那就得找个好匠人多刻几尊新神像呀。可是如今手艺好的匠人都去璃月港加工珠宝玉石去了，总不好请凿碑的吧，这也太不讲究了。”
钟离跟着点头，感叹：“就是就是！”
耐心听老人家们抱怨了一圈，最后他看看远处，指着河边露出来的一块卵圆巨石道：“不如我用那块石头雕一个神像出来诸位看看合用不合用？我也在往生堂做事，不过是客卿不是仪倌，应当不至于那样忌讳。”
“你不是凿碑的就行。”
老人家活这么大年龄了也是个通透的人，若是世上事事都死讲规矩，那事事怕是都做不成。面前这年轻人目蕴神光长身玉立，瞧着就像是个有来历的。璃月向来盛行“遇仙”的传说，他自家想着这别是哪位仙人好奇出来看热闹呢，他说往生堂就往生堂吧。
为什么不猜是岩王帝君出门看热闹？呸！前年帝君他老人家就薨逝了，别闹！
大家齐心协力，那块圆卵的大石头很快就从河边起出来——也是上游修建了水坝，虽说才刚刚合龙，下游的水势就和缓了不少，挖块石头不算太为难。
钟离花了三天时间把这块石头开出来，一共雕凿出两尊神像。众人见过后无不啧啧称奇，这手艺俊的，只差一口仙气儿就能让神像动起来吧！那龙首人身的神像就像活的一样，仿佛垂首静思，衣摆下方隐约可现的鳞片在阳光照射下总有种金光暗闪的效果，好似清池中翱翔的锦鳞。
“好！好好好！实在是好啊！”谁见了都得比个大拇指。
这三天好吃好喝好招待供着“匠人”的老人们高兴坏了，早早出门翻山越岭寻找合适的石头。说来也是运气，往往走到柳暗花明之处他们就会看到一块特别合适的石材，陆陆续续搬回来，先前工程队借住过的院子里也慢慢多了十对帝君神像。
等到第四天头上，水利工程的总负责人，一个年轻斯文的姑娘带人来到院子里，一路敲敲打打的请老人们走在最前面决定要把神像放在何处。
她这样通情达理，大家都喜出望外。
一般来说外国人都不是岩神的信徒，自然也不在乎要不要尊奉岩神神像，更无所谓请不请岩神来“看”工程。这位苏姑娘很尊重人，别人自然愿意回报以同等尊重。
长长的队伍烧了香献了贡品，点燃鞭炮抬着神像一路走到大坝下。因为要“进新家”，神像身上都扎着大红色的绸缎花。人们兴高采烈将岩神的神像放在岸边，它就真的好像望着坝体出神。
“等将来上面盖好了我们再送两尊上去，上游下游还有其他附属的配套建筑，到时候都送去，也让岩王爷替咱们长长见识！”
望着平静了许多的河水，老人们回忆起从祖辈那儿听来的故事。
“从前脚下这些地方都是良田，突然泛滥的河流吞没了一切，我们的祖先也不得不从归离集迁徙到更高的地方落脚。沧海桑田，沧海桑田啊……也许我们活不到荻花洲重现天日的时候了，但子孙们一定能看到。那个时候啊，他们总该知道我们这些老头子没说假话喽。”
明明是伤感的话题，他们却个个脸上带笑，苏也笑：“您几位还硬朗着呢，肯定能看到荻花洲自水底而出。”
“那可就托您的福啦！”老人们笑口大开，全程陪同他们举行仪式的年轻人们也跟着憨笑。
送走前来安放神像的队伍，苏站在原地看看小巧精致的神像又看看神像本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辛苦帝君给我们当监工，请你吃饭。”
钟离喜欢她这样顾盼神飞的鲜活感，拉着苏边往轻策庄走边顺手掰下几颗竹林里新生的春笋：“还是真君更辛苦，待我取些萌蘖的竹笋……回家炖腌笃鲜。”
谁叫腌笃鲜就是他最拿手的菜呢，只要食材适宜，只要制作者足够有耐心，一锅好汤从不辜负任何人。
周围除了野猪没有旁人，苏斜过眼睛看看他，脸上带着笑意嗔道：“就不能竹笋炒肉吗？腌笃鲜都吃腻了。”
“竹笋炒肉”在璃月民间通常意味着一种幼崽的“渡劫”方式，钟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没办法，他不太会吐槽，生怕语气不合适惹她不高兴。
“那就照你的意思换换，但是桌上没有汤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要炖一味其他的汤？”
按道理讲他都这么好说话了，应该能讨得人欢心。可苏就是想给他找点茬：“沉玉谷那边的人都很会煲汤，你不是去过吗，没学会？”
腌笃鲜是璃月港这边的传统家常菜，和沉玉谷那边的汤菜不是一个体系。这一东一西，从食材选择到烹饪理念都差着千山万水，依照钟离做事认真的习惯哪里是看一遍就算真正学会了呢。
他迟疑片刻，在“甲或乙”之中果断选择了“或”。
“待我去沉玉谷买一瓮汤带回来与大家分享吧，你想喝甜的还是咸的？还是一样买一种？”
苏：“……”
这个人是为难不住的吗？！
第190章
庆祝水利工程的核心大坝成功合龙，工地上好一番热闹。月海亭派人送了一大批物资过来，食堂里的师傅们抡圆了膀子叮咣忙活一顿，肉香味儿能顺着风飘到望舒客栈那儿去。以七星为首的商人踊跃捐钱捐物，璃月港里也热闹了一番。
原本对这项工程还持有观望态度的人现在表现得可不一样了，主要还是因为上游坝口才合住，下游就能看出水势明显小了许多。这效果简直可以用“立竿见影”去形容了，可见荻花洲重建并非空穴来风。如今从石门出来原本被水覆盖的地方现在看上去就像沼泽，淤泥之中隐隐约约露出点闪着光的绿色，往来商队无不啧啧称奇。
蒙德与璃月之间的酒水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现在走陆路的队伍反倒比荆夫港那边的海运还多。由于璃月这边正在修建水利工程，陆地上巡路的千岩军也多了起来，丘丘人不得不搬到更偏僻的地方去，盗宝团不露面则已，一露面少不得被捆起送去轻策庄南面的工地上干活。如今璃月那真是恨不得能把山沟沟里的人口都挖出来干活，从前一群矿工愁生计，现在还得往外招募人手呢。
总之就是不管你之前干嘛，现在只要进了璃月千万别犯事儿，犯事儿指定跑不了。
重活儿累活儿全都得干，饭菜虽然好但是没工钱！
时隔两年，迪卢克再次亲自带队出发前往璃月，除了自家与飞云商会的酒业契约需要重新拟定外当然也领得有西风骑士团的“秘密任务”。
其实也不能说是什么秘密，因为他刚好有可以询问的熟人，想要问的事也并非“不可提及”。
“荻花洲……”
穿过石门便是璃月境内，两国于去年春季以书面形式确认了领土分野，不得不说璃月人做事确实有章法——先定下宅基地，然后大兴土木，邻居们就算眼馋也只能闭嘴。
勘定土地时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决定要在沉玉谷的脖子下面大兴土木呢？
看不见底的水面已经变得能看到底，原本的浅滩上绿草如茵，茂盛的野黄豆野燕麦随处都是，气味不大好闻，蚊虫扇动翅膀的声音更是嘤嘤嗡嗡不绝于耳。
但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随着积水排的排晒的晒，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坚实的地面。
“哇！上次我们从这儿过还是一片湿地呢，这才多久？”领队骑着马落后半个马身的距离跟在雇主身后，吃惊得长大了嘴巴。
赶货车的伙计忍不住捂住鼻子：“好臭啊……这河底的泥可真肥！”
可不是么，沉积了几千年，哪怕底下是片沙子也该养肥了。
“将来这里会连成一片吧，荻花洲，好地方。”跟着一块出行的康纳看着肥沃的土从嘴角留下不争气的眼泪：“老爷，我觉得您可以在这里租片地种上葡萄试试看。”
就算不种葡萄，种其他可以酿酒的植物也行呀！蒙德又不是只有蒲公英酒和葡萄酒。
迪卢克没说话，他那不省心的弟弟，手下一个骑兵也没有的骑兵队长忍不住调侃酿造师：“听说璃月有种号称‘茶’的酒，等到了璃月港咱们去试试？”
“那个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康纳默默缩回头，和凯亚少爷交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你搞不清他一句话里到底有没有言外之意。也许有，也许没有，巴巴托斯才知道。
“捉弄我的雇员很有趣吗。”迪卢克万般不愿搭理他，奈何凯亚是蒙德派往璃月的外交使节，他总不能自己待着公函把使节扔在路上吧。
凯亚抬起下巴笑眯眯：“那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担任副使的图书管理员从马车车厢里伸出一只手：“男孩儿们，至少不要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争执好吗？也许你们应该有点仪态上的包袱。”
蔷薇魔女威名赫赫，两位先生很给面子的停止争吵，专心赶路专心看风景。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望舒客栈，原本水中孤岛一样的巨木现下看上去也不显得那样高大了，陆地露出水面，客栈正在组织伙计扩建地面建筑，顺便在中意的位置上植花种草。
“欢迎欢迎，诸位这边请。”掌柜淮安近来就喜欢在地面上逛，上面传信说要关照一下蒙德来的使团，他老早接下任务，就为了有理由能多在地面上待一会儿。
人总是眷恋土地，过去没有机会，现在则是如愿以偿。
“璃月这段时间的变化可真大啊，哈哈哈，这回得好好逛逛，不然下次再来我怕我找不到路。”
这话也就是说笑，晨曦酒庄的商队经常在蒙德城与璃月港之间往返，领队这么说多半是恭维。淮安双手扣在一处握拳拱拱，收下这份善意。
大家都是老熟人，简单寒暄几句便直入正题。
“诸位是来看轻策庄南面那个水利工程的？”掌柜的将客人引入客栈前厅，语气随意仿佛闲聊，凯亚顺势将话题接过去：“是也不是。璃月发展得好，我们蒙德只有高兴的。就是前段时间明冠山地西北方向的山峰突然少了一座，大家都很担心，想来问问邻居们有没有什么头绪。”
巴巴托斯对此一言不发，嗯，他根本就是个离线制的魔神，这事儿只能蒙德人自己支棱起来。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山究竟是怎么陷下去的，但是凯亚有理由相信与璃月仙人有关——他们离得最近。
当然了，那座山峰所在之处并没有居民，蒙德提这件事也不打算追偿。它就是个筹码，用来打开话题。
“什么？蒙德的山倒了你来璃月问？”淮安只是个“普通”璃月人，别说他了，七星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
他惊讶的神情不死作伪，迪卢克瞪了凯亚一眼，拿出应有的严厉态度：“你是不是出门时把大脑摘出来泡在酒精里了？”
这兄弟两个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淮安也不好继续发作。
“这实在是无稽之谈了，诸位这几天来得巧，说不定能和枫丹来的记者一块出发往轻策庄去。”他把客人们领到菲尔戈黛特面前，功成身退：“我去厨房里看看，咱们望舒客栈的大厨嘛，可是璃月厨王大赛的亚军呢。”
众人谢过他，拿到钥匙后各自回房间，要休息还是要开个碰头会另论。
转头丽莎就在露台上找了处僻静的座位，面前放着璃月特色的下午茶，过了一会儿迪卢克和凯亚一先一后坐在她对面。这地方人来人往不知道藏着多少耳朵，不合适商量机要之事，闲聊倒是无所谓。不过没关系，机密已经在蒙德讨论妥当，这会儿还真就只是浅浅交换些个人的想法。
“苏给我的信里没有提过山的事，不过倒是说了一嘴对荻花洲的期待。”这两年她们就没断过通信，哪怕苏在须弥也不曾缺少交流，因此丽莎的发言很有可信值。
“想瞒过她实在是太容易，”凯亚笑笑，“苏也在轻策庄啊……很难想象。”
她看上去太温和也太年轻，不像是个能承担重任的样子。但是仔细回想一番吧……她还真是非常靠谱，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让人放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后悔呢！”青年苦笑，手里的摩拉在桌面上哗啦啦转出一条圆润的弧线。丽莎翻了个白眼：“呵呵。”
一次性嘲讽两个人，她优雅的端起茶杯浅啜：“比起不长嘴的庄园主和胆小躲闪的骑兵，一个有着固定收入还有大把时间陪伴恋人的男人显然更符合苏的心意。”
庄园主迪卢克先生：“……”
骑兵队长凯亚先生：“……”
不愧是蔷薇魔女，一针见血的功力从来就没减弱过。
“也许我明天应该先走一步将公函递送给璃月的月海亭？”迪卢克生硬的转移开话题，凯亚习惯性要和他唱反调：“没有外交使节的外交队伍？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吗。”
“我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不管怎么说话题成功移开。
丽莎挑眉看他们两个把话题扯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怀着怜悯的心情放过失败者：“好吧，你们自己别聊起苏，我也不是个非要戳人伤口的讨厌鬼。”
“不过如果你们谁想给苏找麻烦……”她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自顾自捡起一块茶点慢慢品尝，“她可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我的人品被怀疑了？”凯亚领下这份指控，冰蓝色的眸子里漾满笑意：“放心吧丽莎，我可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不，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过于轻浮的举止挨揍。”丽莎补了一刀，凯亚捂住胸口倒“地”不起。
“风神在上，希望此行顺利。”蒙德需要强有力的盟友，恰好璃月就是，加上两国如今基本都是人治的现状，摆明了就该是天然的同盟者。
西风骑士团存在的意义不是看门和巡逻，如果能做得到的话谁不想让本国居民日子能好过些呢？如果借着边境的便利展开边境贸易，想必璃月的红利蒙德也能吃上一口。
第191章
工程核心的大坝成功合龙之后，进度再次突飞猛进。
许多沉玉谷的居民被一天三顿饭外加包吃包住的薪水给吸引过来，随着工程逐渐深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须弥和枫丹的普通居民也跑过来干活赚钱——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溜进璃月的，过一晚上宿舍里就多几个人，再过一晚上又多几个人。
真正想来打工的人先在仓库过渡一段时间确认来历后就会被委派工作，别有心思四处打听的也不会被赶走，自成一支的盗宝团小队随时欢迎“同好”加入。
经过归终与闲云联手改造的独眼小宝已经成为工地上不可或缺的力量，从至冬和枫丹进口的机械不是说不好，只不过在细微方面多少不大适合璃月特色。要么说自己人才最懂自己人呢，还是自己有本事最好。
调水闸的各个部件已经运抵工地仓库，说实话这东西能成功买回来实在是不容易。自从枫丹科学院发生爆炸整体飞上天之后，很多研究员与工程师都转行了，璃月的订单香是香，但也抵不住人的惰性。要不是从须弥捞来的学者里恰好有枫丹人，璃月这边都不知道还可以一纸诉状告完东家告西家，找上沫芒宫逼那些天天只想着带薪休假的家伙加班加点干活。
收了定金不想交货？行啊！你们猜猜梅洛彼得堡里有没有犯事儿的璃月人？
至于说那位管理监狱的典狱长会怎么想……管他怎么想！
苏是被其他工作人员给拉下大坝的。调水闸的安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别管仙人还是凡人，各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泡在水里，想法子想到头发狂掉。
“不对啊……按道理讲它应该能自动起降，为什么抬升到一半就卡住呢？”苏在被拖走前还蹲在泥泞的大坝上百思不得其解。
这东西的设计图是枫丹出的，看图纸完全能够达到要求，这个实物就……也不是不能现场想法子修正，问题在于它神奇的找不到故障原因。
不管怎么看都与图纸完全吻合，还是说枫丹那边货物出厂前都不检验的吗？
不可能啊！
“不行就全拆开，拆成零件重新安装，各个环节分步排除可能，总会找到办法。”
不管是要退钱打官司还是临场修改赶上工期，这都是唯一的办法。
苏发了狠，亲自提着扳手踩在泥水里拆卸，总负责人如此豁得出去，其他技术人员自然有胆气跟着干。
工作人员就是这个时候抵达工地的。
——枫丹和蒙德的访问团到了，一边是精力十足的记者小姐，一边是摸不清深浅的外交副使，苏姑娘这么多难搞的人还是交给你吧！
访问团来的急，苏本想回宿舍换身干净衣服的，不成想两边恰好走了个对头碰在一起。
枫丹来的夏洛蒂小姐自然是不认识苏，但与她结伴同行的丽莎却捂着嘴哑声尖叫：“巴巴托斯在上！苏你是掉进泥潭里去了吗！”
她手里甚至还拎着把妙论派才常用的超大号扳手。
苏，生无可恋。
“丽莎……我现在好想去枫丹找个人。”
这一扳手的大记忆恢复术下去，也许制造调水闸的负责人能帮忙想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欸？这位就是轻策庄水利工程的总负责人吗？您好年轻啊！”
记者的好奇心一下子膨胀开来，但是夏洛蒂忍住了，她体贴的给苏留了个台阶：“请问您愿意拨冗接受采访吗？什么时候都行。”
“那就一小时后工地见，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您帮忙捎回枫丹。”
很难不迁怒啊很难不迁怒，不过苏还是控制住了心头猛起的泄火，尽量配合她的工作。
访问团的消息她早已知晓，今天只是纯粹的运气不好，并非毫无心理准备。
夏洛蒂点点头，刚才还在心里觉得这位负责人看上去实在年轻，这会儿她公事公办的就把采访时间给定下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年龄上的劣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丽莎你跟我来。”苏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朝丽莎使了个眼色，把她领到自己的宿舍休息。
“这一路可不好走，累不累？”她手法熟练的检查过她的健康状态，轻轻松了口气：“还行，你就在我这儿睡一下午，我安排人给你送些清淡的饭菜。晚上工地很吵，我再送你去轻策庄住。”
主要是晚上钟离会在，相处得越久那家伙越是暴露本性，实在是霸道得很。别说丽莎一个大活人，她房间里除了他自己连只蚊子都容不下。
“唉，还是你贴心。”丽莎舒舒服服靠在苏抱过来的干净抱枕上，忽然看到房间那张床上摆着只金棕色的毛绒玩偶：“这是什么？还怪可爱的。”
“额……璃月很流行的抱枕，你要喜欢我回头买只新的送你。”
苏顿了一下给丽莎到温水的手，打定主意等会儿把那只帝君玩偶藏起来。
昨天钟离盯着它的眼神不太好，说不定会偷偷想法子把它扔掉？
“不要了，谢谢。”丽莎已经过了玩抱枕的时期，她接过水杯指指浴室：“快去洗个澡把你这一身滚过泥潭的衣裳换掉吧，可惜了好料子。”
毕竟和人约了时间，苏不再拖延，翻出衬衫长裤带进浴室。
丽莎借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室内陈设——茶盘里存着一堆小茶杯，其中唯独有两只梅子青色的极其接近，和别的杯子一点也不像。桌上摆着一方砚台一尊笔架，同样型号的毛笔却有四支，不同方向摆着两摞纸张，一横一竖两张凳子，门后还挂着一模一样的两件围裙，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小号……
这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别人留啊！
那个人很重视苏，同时也很尊重她，不会背后搞什么让人看不上的小动作，拿定主意后又会坚定不移的走向目标。
蒙德……确实找不出一位能够更加出色的男士。身为苏的好友，丽莎把心放了一半。
不管她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只有亲眼见过才能确定她过得究竟好不好。
“呼……早知道应该把头发剪短的，长头发干活儿太麻烦了。”
苏擦着头发推开浴室门，身上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好三千烦恼丝就可以去接受夏洛蒂小姐的采访了。
“你动作轻点，过来给我看看。”丽莎招招手，苏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坐下。
“你头发厚，擦干需要点时间。”丽莎拿走苏手里的毛巾帮她把头发擦到半干，看着一大把亚麻色，她忽然一笑：“要不要我帮你做个枫丹发型？电一电就行了。”
“别！卷卷的炸毛会显得我头好大，等头发干了我扎起来。”
人家枫丹姑娘是穿着蓬蓬裙举着小阳伞的，搭配上大卷发自然而然有种说不出的旖旎风情。她这一身冒险家野外标准装搞那么复杂的发型做什么？
丽莎笑着埋怨她不修边幅，苏抓起长发三两下挽了个玫瑰结。
“天天在工地上跑，能记得梳头洗脸换衣服再出门已经是我对同事们最大的尊重了。”
她把余下的“尾巴”收拾好扎紧，看上去温婉又干练。
“你睡不睡？不睡跟我一块去工地上瞅瞅呗！”
这可是丽莎啊！素论派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丽莎撇了她一眼躺倒：“不去，我这就睡了，你别想着拐我打白工！”
别看我，自己人都知道你差点把教令院薅秃，怎么着？薅完须弥就开始打算薅其他国家了吗，放过蒙德啊！我们人少！
“怎么会是打白工呢？”苏一点也不心虚，“教令院奉行的老一套早就过时了，钻在故纸堆里皓首穷经难道是夸他们么！”
“我给了学者们畅所欲言发表论文的机会，大家都是在为了自己的课题奋斗，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双赢。”
丽莎表示我再不知道你了？
“嗯，双赢，赢两次，全都是你赢。”
“诶嘿！”
“禁止诶嘿！”
“禁止禁止诶嘿～”
“……”
说了会儿话，苏还是找出被子给丽莎盖上，好让她能安安生生休息，自己则一边打腹稿一边去见夏洛蒂记者。
约见地点在工地，苏走过去就见到举着照相机四处观察的夏洛蒂。
“您好，”
她上前率先破冰，夏洛蒂听到声音就收起相机：“您好您好，我收集了一些素材。正如之前与七星订立的契约，离境前画片的底片都会交给总务司检查，以确定没有夹带以及不适合见诸报端的内容。”
“嗯，难为您了。”苏也就是白说这么一句，反正检查是不能少的，不是说夏洛蒂会故意去拍璃月机密，而是她很有可能误以为入镜的东西不重要。
“还好啦，”夏洛蒂摆摆手，至少璃月这边会把要求和规矩说在前面，虽然看上去很严格的样子，实际上只要不违反人家一开始就说好的规则，做什么都很自由，“我们做记者这行的都已经习惯了，璃月人很讲道理，沟通起来也不难。”
反正比当面什么都好好好，背过去什么都不行不行不行的情况要好上太多。
第192章
《蒸汽鸟日报》的独家专访就安排在那个无论如何不管怎么调整都有问题的调水闸旁进行。苏不否认自己有点故意的成分在，但是枫丹科学院这事儿做得实在不地道，不能怪别人一点脸面也不留。
“原本三天前调水闸就该成功安装，可惜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故障频发，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它达到设计要求。枫丹本土前来负责培训技术助理的工程师也束手无策，没法子让你拍些好看的照片了。”
枫丹为什么派个记者来呢？记者用留影机拍下的画片就是最好的证据嘛！人的描述总会带有浓重的主观色彩，虽说画片也有角度问题，但总归比纯描述要贴近事实。
——那就让枫丹的记者自己把证据带回枫丹吧，也好问问他们的科学家和审判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洛蒂：“额……”
这是明晃晃的表示不满呢，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好吧，有检查过具体细节吗？”她拍了几张被拆开的零散零件，苏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皱紧眉头：“目前正在检查，很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已经检查过的那些零件，每个都存在卡着允许上限的误差，每一个！拼凑在一起后累计出完全无法忽略的数值，我们现在只能试着用工具徒手校正再重新拼装，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情况。严格来讲它没问题，但是它也没法正常投入使用，浪费了璃月大量时间与人力。事后我会就此向枫丹的法院提起诉讼，希望枫丹科学院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夏洛蒂：“……对不起。”
虽然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并不是她做的，但同属于枫丹人，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故意使坏倒还好了，人品不行技术还是有的，如果真是工艺问题或者干脆粗心……枫丹科学院被自己人炸上天似乎也不怎么奇怪了。
“您不用道歉，这也不是您的过错。我相信绝大多数枫丹人都是诚实、勤劳且聪慧的。”和钟离在一起久了，那个动不动就夸夸的本事也学了几分。
苏这会儿再气也没有一开始那样生气，着急生气好几天，多大的气性也气不动了。眼看旁边有把短挫，她拿起来就照着展开的图纸横竖比划。
“您有什么想问的随便问，我斟酌着答。”她一面比对寻找问题，一面向夏洛蒂示意她可以开始采访了。
这样大的工程每拖一天都是笔巨额损耗，虽说之前的顺利让进度大大超出预期，但是因为别人的原因又把工期落下来也绝对无法接受。
我有本事省钱那是我的事儿，你不能因为我有本事就觉得把工作搞砸拖累我理所应当吧！
每个零件的每个部分都有人忙来忙去仔细检查校正，苏并不是最特殊的。了解到对方确实是被耽误了工期忙不过来，夏洛蒂调整心情跟在她身边：“请您简单介绍一下位于轻策庄南面的水利工程可以吗？璃月为什么会想要修建这样庞大的工程呢？”
苏边忙边答：“沉玉谷—荻花州水脉崩溃已逾千载，如今璃月人口滋生，兴建新的城市势在必行。重峦叠嶂之中只有荻花州地形平坦位置优越，而且就安全性而言，也只有上游水坝这一处弱点。”
这位小姐非常诚恳，随便换个人都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只有她毫不遮掩坦坦荡荡。
夏洛蒂刚想继续问，她紧接着又道：“当然了，攻击，试图攻击，甚至只是瞄准这座大坝，以上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被璃月视作不宣而战。”
“……”
记者小姐差点找不到舌头。
这也太实诚了吧！客气都不客气一下的吗？
“……额，璃月是个好邻居，好朋友，我相信不会有哪个国家做这种事。”她聪明的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不以国家名义，私人会不会尝试放个大烟花……谁也说不清楚。
“可以试试。”苏真诚希望有人能勇敢站出来帮归终测试下归终机最终版本，这样的效果比较直观，便于仔细观察。
夏洛蒂：“……”
这话没法接了！
“好吧，让我们进行下个问题，”她果断放弃，“请问整座大坝在建设过程中……”是否遇到过困难。
后半句她问不下去了。
提出的问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类似这种大型工程的记录来来去去也都是些固定提问，夏洛蒂出于负责才会每个都会认真问一遍而不是移花接木或凭空捏造。平时大家都会在这个环节搞点废话文学，偏偏苏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
“建设过程中遇到的困难”现在刚好摆在她面前，这个困难还与枫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寸了。
苏回头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充分表达出对打工人的同情。
“喏，这就是遇到的困难，我们正在想法子尽快解决。”
夏洛蒂干笑着又换了个对彼此都比较安全的话题，磕磕绊绊总算完成采访任务。
等回去枫丹她必须就这个“困难”再写一片额外的报道，科学院继续这样下去迟早彻底完蛋！
采访活动结束后调水闸的拆分检查才真正步入正轨。技术人员三三两两成组几乎一寸一寸的反复比对，作为负责人苏更是不眠不休一心扑在工地上反复试验。
一次不行两次，三次不行五次，所有人咬牙顶着压力几乎把调水闸摸出包浆，前前后后忙了近一周才终于发现最主要的核心问题是枫丹技术人员在做精密焊接时多留了一道微微凸起的“疤”。它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太多的误差积累在一处，终于被这块小石子儿绊了个大跟头。
找到问题所在，解决起来就容易了。来不及为逝去的发丝哀悼，大家一致决定也别等什么黄道吉日，赶紧麻溜的就往坝体上安装吧！
经过这次校正，调水闸终于成功达到预期效果，抬升降落的过程异常丝滑，装的也非常顺利。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为保施工质量，调水阀安装好后苏力主再进行一次实地测评以便于收集数据资料，顺便以防万一。被这玩意儿坑惨了的众人纷纷点头认为应该多试几遍，不然将来的哪天它再卡住了可怎么办？这又不是蛀牙可以说拔就拔。
归终站在下游放出信号，苏按照重新调整后的步骤操作，调水闸丝滑开启，河水喷涌而出，带着混黄的泥沙向下游冲去。
“一号观测点，安全。”
“二号观测点，安全。”
“三号……”
“望舒客栈观测点，安全。”
“瑶光滩观测点……”
消息传得有快有慢，不过都是好消息。调水闸确实能起到作用，利用上游的水势冲深下游的河道也想预计中一样成功，大坝核心最后一个难题总算解决。
这个时候夏洛蒂还没离开，璃月人的坚韧让她敬佩不已——延迟工期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换做她自己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去找科学院承担责任。
这些工蚁一样聚集在大坝上的人在保证工程其他方向不断向前推进的同时从头把那个倒霉催的调水闸给修了一遍，问都懒得问生产厂家一句，作为一个枫丹人她都替科学院脸红。
“好耶！调水闸调试成功！”
工地上已经乐成一片，这个难关过去大坝下游的分水道与引水道才能开工。
分水与引水的枢纽是日后荻花洲农业发展的重要保证。最主要的工程核心可以保护整座水利工程平稳存续，上游数个辅助建筑分级调节水库蓄水量，下游依托引水渠道将河水分别引入绝云间和渌华池。这样一来即便水脉再次发生改变，甚至哪怕水利工程坍塌，也能保证下游住人的高地安全无虞。
“苏姑娘，误差数据收集妥当了。同文书塾的山长说他要接这个官司，下个月就出发，必定替咱们去枫丹找他们的那个什么最高审判官讲讲道理。”
传话的人眉飞色舞，生怕哪个动作没学到位失了精髓。
其他人边听边笑，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看完还要喊熟人朋友来再看，热闹得堪比过节。
苏倒是没说什么，列了张表格又写了封简单易懂的信让人送给华叔。打官司她不擅长，用简单描述说明复杂学术问题华叔不擅长，合作一下，应该能快点解决赔偿诉讼。
我不光要钱，我还要把人送进梅洛彼得堡！
与记者小姐糟心混合着得到独家采访的兴奋完全不同，丽莎来当这个外交副使就跟度假一样。轻策庄附近的地脉被理了好几遍，当年遗留的恶螭神魂被某位仙人有事没事就掏出来“教育”，乖顺得不能更乖顺，以至于丽莎差点动了在这里买地盖房的想法——等将来退休了吧！
先不管迪卢克老爷和凯亚队长在璃月港过得怎样“水深火热”，反正她每天安安静静睡到自然醒，吃个软嫩鲜香的豆腐山珍饭，晒晒和煦的太阳，吹吹徐徐的山风，还有好友时不时秉烛夜谈，小日子别提有多舒服。
第193章
丽莎在轻策庄好吃好喝过了一个多快两个月，到春末前后苏也要从大坝工地撤下来休假了，两人刚好结伴前往璃月港——蒙德使团带着差强人意的成果准备返程，都到了这个时候副使大人还不见人影多少有点过分。
好友是休假结束该开始上班，而苏这是忙碌了将近一年时间，一天也没休息过。这回是甘雨专程写信要她回璃月港休息，不然其他工程人员都不好意思提“轮休”两个字。
苏收到信看完后无语良久，拐回头再一想……也行，顺便为再次出发前往须弥做准备。
上次去是跟着使团，别的不说安全肯定有保证。这次她得自行想法子混进须弥城，不对，也不是她独自一人，还有旅行者和他的向导小派蒙一起。
“菲尔纳斯老师有段时间没联系我了，如果在教令院遇到他，麻烦你替我向他问声好。”丽莎舒舒服服靠在车厢里欣赏沿途风光，苏坐在她对面，满含期待的看向车窗外：“水退了不少，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
她嘴里叼着半块蜜饯，绿眼睛里荧光点点。车轮碾过一块小石头，丽莎的调侃随着颠簸一块消失。
“地脉畅通，元素流动顺畅，是个好地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素论派“三百年难遇”的天才学者，对地脉中的元素洪流格外敏锐。
这话倒是不错，荻花州一直都是个好地方。苏与有荣焉坐直身体：“可不？璃月没有魔神怨念污染还能种粮食的地方真心不多。”
她们乘坐的车厢加高过，内部空间还挺大，略有摇晃幅度也不是太明显，从前璃月的交通工具并没有这种设计，也就近一两年才出现。从枫丹与至冬进口的机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被开发出无数民间用途，就像雨后的蕈兽，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我倒是没想到……”丽莎将视线移向稍微靠后些的另一辆车上，凭窗“眺望”的客卿先生微微颔首。
微风吹动了他耳侧的装饰，青年的眼底藏着一点点焦躁，但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尽量表现得客气礼貌。
“行了，我再把你继续留在这儿，只怕等会儿天上会掉陨石下来砸我。”丽莎伸手帮苏把飞起的碎发塞进发结里，来自侧后方的视线越发锐利。
钟离作为往生堂的代表并不是技术人员，再加上堂内也有工作等着他，所以设想中每天陪着苏上班的计划打从一开始就行不通。这个性格很是认真的“年轻人”立刻更改策略，时髦的在总务司找了份兼职帮忙递送文件，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理由有事没事往工地上跑。
然后，某一天，他发现苏和她的同性朋友贴得很近。
她和她所有的同性朋友都贴得很近，大家总喜欢贴猫猫一样贴着苏，这让钟离骄傲里混着点郁闷，恍惚中又掺杂着些许不安——领地被侵犯的不安。
这样不好，对苏不太尊重。
他反复告诫自己苏不是任由他揣在口袋里的漂亮宝石，但天性总是很难改变，每当丽莎把苏拉走他就会带出点不高兴的计较，闷闷的放在心里慢慢消化。
那位从蒙德来的女士曾经与苏做过学生时代的室友，从举止上就能看出两人感情极好。年轻女孩们亲亲密密挤在一处宛如一幅美好的画卷，任谁看了都要笑着点头称赞，唯独客卿先生周围好似一阵阵寒风裹着落叶打着旋儿吹过。
“你快点提些好处过去看看吧，有些人快要酸死了！”丽莎顶着钟离如有实质的目光顺势捏捏苏的耳垂，被她笑着轻拍了下手背：“别欺负人呀。”
“啧啧啧啧啧！”
丽莎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咂舌声，眼神揶揄。苏被她调侃得落荒而逃，叫停车辆提着水壶三两步从车上跳下去，又在好友别有用意的笑声中一头扎进后面那辆车。
两个姑娘先是挤在窗口一块向后看，不多时紫衣那位伸手摸摸黄衫那位的耳朵，被拍了一下也不以为意。紧接着黄衫姑娘红了脸，钟离收回视线，片刻之后有人身手矫健的钻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白瓷大茶壶。
“天气燥热，多喝点水。”苏翻开桌上的杯子，浅黄色的熟水带着股清新酸香的花果味儿。
钟离靠在车厢上看她殷勤倒水，嘴角不知不觉就翘起来：“你喝过了吗？头一年收拾这些，手法不大纯熟，明年或许会更好些。”
没错，煎熟水的香柑蜜果干片都是钟离动手晒的。苏在天衡山上的院子里种了各种果树，春天赏花秋季赏果，头一年开花结果滋味不足，被一个人闲在家里很是无聊的客卿先生摘下来洗净切片耐心晾晒，现在刚好用上。
“我喝了一大壶，香香的，好喝！”苏眯着眼睛笑，把注了八分满的水杯推到他面前：“对不起，这段日子冷落你了。”
她这幅着急讨好人的样子像极了亮出肚皮歪脖打滚的猫咪，钟离本就觉得自己更年长应该多让着她些，现在只看着她巴巴拎壶过来就舍不得了。
“喜欢我今年就多晒些，等你从须弥回来换新的喝，旧的不要了，我拿去送人。”她就像个爱娇的小姑娘似的，客卿先生被哄得晕晕乎乎，说了些什么更是想都没想。
苏：“……”行吧，也就这个人办这种事还能不显得奇怪了。
不过他那样认真打理她院子里的果树，甚至看不得头年结出的果子白白扔掉，至少说明他是真的把她所在的地方也当成了自己的家。
“嘿嘿！”她侧趴在桌面上，看着钟离傻笑：“谢谢你呀，钟离先生人真好。”
客卿先生差点把熟水送到鼻子里去。
“咳咳，”他掩饰似的端着杯子转开脸，慢慢慢慢再把杯子放回桌面，过了一会儿才又端起来抿了口水。
欲盖弥彰。
好不容易回到璃月港，丽莎要去蒙德使团的落脚地与众人汇合，于是苏便就近在绯云坡先行下车。后者只来得及和朋友简单道别就被钟离拉走，远远还能听到蔷薇魔女超级大的笑声。
“在工地上辛苦了一年，先歇几日再好生逛逛璃月港。你去须弥要备的物品单子交给我，我去给你办，你不要操心受累，好好休息。”
这种小事从前都是苏办好了让人类源源不绝送到阵前，现在他已经退休了，反倒是苏在重新丈量规划璃月，他自然也该为她打点好俗务。
车厢里那股甜腻的气氛早就被风吹散，苏背着手走快了几步越过钟离，倒过来看着他，自己退着走：“好呀，有什么喜欢的须弥特产你也写张条子给我，我带回来给你。”
两个人想在一起就得互相包容互相扶持，总要一个人让着另一个人是不行的，久而久之被惯着的人会变得越来越骄纵，一直勉强自己让着别人的人也会疲惫，然后两个人都会坏掉。苏希望钟离能过上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自然不愿意在自己这儿给他添堵。
被人软软的哄着，钟离含笑点头：“好，我也写张纸条给你。”
路边此起彼伏都是叫卖的吆喝声，烟火气十足，一路从闹市拐进藤仙庵巷，就好像从滚滚红尘中脱身而出落入清冷的三十三重天之外。
岩偶从他脚边冒出来，你追我赶跑去开门，一进院子苏就发现竹子少了一从，墙角多了块白石，白石旁竖了棵芭蕉树。
“这样挺好看，换换景也不会觉得絮，原来的竹子呢？”算算好像也没有到他那竹子开花的时候，更像是被移栽走了。
钟离把岩偶派进厨房，自己推着苏要她去洗个热水澡换身松快衣服：“原本的竹子被我移到天衡山的院子去了，毛竹不能种在房前屋后，金镶玉竹会好些，衬着竹篱颇有几分野趣。”
总有人非要用珍贵的树种去营造乡村田园风……行吧，怎么不行呢？除了贵，没毛病！
苏抽抽嘴角，假装自己不知道金镶玉竹的价格：“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好看，谢谢你。”
客卿先生品味很好很会花钱，还好这世上绝大多数事都能用摩拉搞定，而足够的知识又能转化成足够的摩拉，不然像他这样真的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要挨饿。
“你喜欢就好。”
魔神都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存在，不然当年也不会有什么魔神大战。被人敞开领地大方的允许随意修改，在钟离看来这就是种近乎没边儿的纵容。
好像被人反过来照顾了呢，感觉不错。
“刚好我回来璃月港，这几天把玉衡星送与阿姐的房子简单收拾一下吧，辛苦她接下来替我看着工程进度，不能回头再让她没个落脚之地。”
如果钟离不曾七星划给她的院子那样上心，送给归终住就住了，苏甚至会高高兴兴搬去和她一起同住。但是他那样满怀期待与热情的修整布置，借给别人住苏会有些愧疚。
“……”他顿了顿，略微一思索就明白她什么用意，心下越发觉得自己对待苏还不够好，但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
——早年她可是一口一个阿姐，除了归终谁都使不动呢！
第194章
说是回璃月港休息，其实苏也没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心歇着。抵达港内的当天晚上早早洗漱睡下，第二天起来就马不停蹄往月海亭跑。
大坝有很多细节问题是没法子从报告上看出来的，再者关于那个拖延了工期的调水闸，作为总负责人苏也必须去回答些相关问题。
晨起时岩偶过来敲了敲门，收拾好自己庭院里便传来食物的香味。
钟离好像永远都从容不迫似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身，总之苏拉开门走出西厢房时他就在树下坐着。
“早啊……哈~”她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青年眼角含着笑意指指石桌上的早餐：“近来港内新开了家点，主打沉玉谷那边特色的早茶，我订了一套回来用。”
一水儿冰裂纹梅子青的漂亮瓷器林林总总摆了满桌，每样都是四块，两人用的话一人两口，尝个儿味儿就没了，不用担心吃多。
如今再看这桌上的瓷器，不知不觉间每一样苏都能认得清楚明白，甚至还能分辨出窑口与好坏，就是土生土长的璃月人里也很少有能做到这一点的。她往四下里看看，抱过茶壶烧水烹茶。
在沉玉谷这一套叫做“早茶”，没有茶吃什么呢？当地出产的“沉玉仙茗”在整个提瓦特久负盛名，根据炒制与发酵的工艺不同茶叶会体现出不同的色泽与香气，味道也大不一样。如今正是仲春，又在清晨，用些清淡新鲜的滋味才好。
这个想法与钟离不谋而合，不然他也不会让岩偶取这套茶具出来。看着苏起身从书房拿来他心里想着的茶叶匣子，青年眼底的笑意又重了几分：“快来试试这个酥饼，那爿小店最开始便是因着它才扬出名声。”
那酥饼也就苏掌心大小，三、四口的量，做得极其精致。看外表应是高炉烘烤所制，面皮上沾着一层白芝麻，咬上一口咸香酥脆，配上热茶在适合不过。
“好精巧的烤饼！”苏从钟离手上接过一只饼用手托着欣赏，两张酥皮经过高温烘烤后形成一个空腔，里面的馅儿就像铃铛里的舌头似的，摇一摇似乎还会哗啦啦的响。
见她喜欢，钟离又捡了一碟水晶虾饺放在她手边：“他家的白案点心也不错，应季各式花酥用足心思，只是得在店里吃现出锅的才好，买回家里外皮闷了一路多少有些疲沓。”
疲沓的花酥吃起来比起刚出锅时口感大打折扣，对于精致惯了的人来说这个缺点完全无法接受。
“好啊，晚上我约丽莎去看看。”苏笑着给他添茶，眼看人眉眼有些往下垂及时加了一句：“请你和我一起去，我有很多朋友，你想认识他们吗？”
教令院的学者之间盛行组建学术家庭，苏从有记忆以来见到的大多都是各种各样“论文搭子”。她本来就不太明白该如何经营学术以外的私人感情，钟离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外面所有能观察得到的相处模式想来无法套用……
所以她向图书管理员小姐借了几本书，笨拙的跟着目录提示一条一条践行。
书上说事事要有回应、要表达出自己的关心、要让人感受到自己在待遇上与其他人有明显不同、如果能够接受，最好把自己的朋友与人际关系圈子慢慢介绍给恋人。苏不太懂，她想了想，大约与人合伙做课题也是这么个路数，最好的论文搭子总是值得最真切最周全的关怀。
虽然钟离不是学者也不擅长写论文，但他就是最好的人了，和归终丽莎她们排名不分先后。
钟离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很是丝滑的点头：“好，我去定个房间，晚上邀请你在蒙德的朋友去绣春坊小聚。”
若陀帮忙借的书里有讲过，如果另一半愿意将朋友圈子敞开，基本上意味着完全的信任以及对未来的热切期待。未来还有很久，苏的信任他很喜欢。
啊，对了，蒙德来的那两位小伙子他都有印象，记得可牢了。
早茶过后两人一同出门，钟离把苏送到月海亭才溜达着回往生堂上班，一进门就看到旅行者和他的小向导站在胡堂主面前接任务——发传单。
“各大路口，哪儿热闹去哪儿，发完了回来再拿，我印的多呢！”胡桃语速快，哒哒哒说了一长串，空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努力控制五官。
不是，您家是给人办白事的啊，哪儿热闹去哪儿回头怕不是走哪儿都得挨揍，别人还做不做生意了！
但是今天的金主是往生堂，自身打工仔不敢吐槽。
“好吧，四个小时，只要发完就行？”少年一再和她确认时间，胡桃不太在乎这个：“都行，反正我也没空看着你，这么多广告纸不赶紧发完下一批就没地方放了。”
原来还有下一批？钟离果断转身往花厅走，找到账房打了声招呼应卯，赶在被堂主抓壮丁前快速溜掉。
工作总是要认真做的，可要是工作并没有落在自己头上，自然也就不用去费心——总之他绝对不要拿着传单站在路口向人推销丧葬一条龙服务，平日里也就算了，现下万一不小心撞上蒙德来的外交使节怎么办？退休归退休，岩王爷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胡桃正和空交代委托，眼风扫着恍惚看见钟离从外面晃了一圈，等她把旅行者打发走再去找人，客卿早跑的没影了。
“欸！让这家伙跑了，不然多一个人发传单也能早点发完，你怎么不拦着他？”堂主拍着腿遗憾，客卿为人博学性子沉稳，可就是太沉稳了些，一点儿也没有年轻人的干劲儿，就像个披着年轻皮的老大爷。
他要真是老大爷胡桃索性就把他安排在门口看大门儿了，顶着那样一张好看的脸，说不定顾客上门也勤些。
管账的仪倌小妹心说我巴不得别见着钟离先生，这大半年他塞来的账单锐减，万一拦着他没拦住人却拦了堆账单可如何是好？还是早早送走才安心。
再说了，往外面发传单这事儿大家都不爱干，钟离先生脚底抹油也很正常。毕竟要是当着堂主的面儿谁也不好意思拒绝，干脆避开也免得尴尬与不快。
胡桃埋怨了几句就放过这一节，提上装传单的篮子打算出门，她的客卿先去绣春坊定了晚上的房间，转头又逛去望舒客栈看望降魔大圣。
今年开春苏在工地上为了那个倒霉催的调水闸着急上火忙得脚打后脑勺，远隔重山的层岩巨渊发生了一件大事她是半点也不知道。不过事情本就与她关系不大，知道不知道的不甚重要。如果说苏还打算把拟态世界树放在层岩巨渊的话他或许会专门抽空和她讲讲，现在选址早就换成绝云间外面的湖底，那还不如让她多睡会儿等以后悠闲了再聊。
苏这会儿坐在甘雨对面，一项一项和她算工程拖延导致的额外支出——还是那句话，她有本事缩短工期是她的本事，别人再把工期拖延出来那是别人的不是，该赔的摩拉一分也不能少！
一周后华叔就要带人前往枫丹打官司，因为有部分条款适用璃月律法，所以很多应届毕业生会跟着一块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这回是最后一次来月海亭讨论璃月对这场官司的底线。
“许久不见，苏姑娘风采一如往日。”只过去了一年，华叔头上的白发看着比在须弥时多了不少，看来当山长比和须弥人谈判还辛苦，苏肃然起敬：“您看上去精神矍铄身体健康，是同文书塾的福气。”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人，有的戴着眼镜有的手里捏着小本本做记录，眼见一位衣着素雅装扮精致的姑娘被恭恭敬敬请进来，多看几眼脸都红了。
华叔引着苏向他们介绍：“这位就是荻花洲重建计划的发起者，也是总的负责人苏姑娘，也可以说正是她委托咱们这一回去枫丹。”
原来这就是璃月以外的另一位“苦主”，怪不得甘雨小姐要把她请来呢。
众人打了一圈招呼，甘雨让人办了张椅子来请苏坐下，大家时间都紧张也就不多做寒暄了，直接进入正题。
“苏姑娘，前段日子我看到了你写的信，枫丹科学院交接的货物没有达到合同上要求的标准，以至于拖延了一个多月的工期，除去月海亭已经准备好的证据，你还有其他可以佐证的资料吗？”
向导和委托人是不一样的，苏马上将准备好的材料取出来先递给甘雨：“有，后续我们对调水闸重新做了多次测试，与此前的数据进行对比更加直观。”
枫丹的学者她接触得不多，不过艾丝美拉达告诉她那边更重视数据，海量、大量的数据，于是苏打算用数据小小“欺负”一下枫丹的最高审判官。
没有专门说明的情况下想要弄懂这本堪比数字之海的资料，那位素未谋面的审判官先生大约要熬上几夜。不过苏也不会太过分，最关键的几处她已经用红色重点标记出来，只是听说审判官先生为人有点较真，那么无伤大雅的小小捉弄他一下也算是给自己出口恶气了。
反正最后背锅的事归枫丹科学院，活该！
第195章
花了大半天时间与华叔交换意见，苏详细说明了调水闸的技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又当着甘雨的面认认真真算了笔账，如果不是此前大坝上的工期一直在赶超计划，说不得这一下子要硬拖璃月小半年时间。
“我们的技术人员和工人绞尽脑汁，几乎住在工地的泥地上熬了一个多月才攻克下这个难关，如果按照枫丹的习惯返厂维修或是退货，后果不堪设想。枫丹科学院必须就此做出赔偿，而且负责制造与检验的负责人也必须付出代价。这不仅仅是个学术问题，更是人品问题，我不愿意恶意揣测我的同行，但这件事确实在事实上对璃月恶意满满。”
苏本人并不怕被人为难，她早就被人为难得习惯了，深知无论他人怎么说难听话怎么使小绊子，做人做事最终还得靠自己的真本事。可枫丹科学院这回为难的不仅仅是她，更是璃月，那就别怪她不讲同行情谊。
“这调水闸前前后后，只能说幸好材料符合合同要求，其他的么……诸位可以看着几行，上面的字是合同，下面的字是枫丹给的检测报告，第三行是出问题后我们自行测量的数据，那边派来的研究员也在，第四行是维修后再次测量的结果。”
这个表格很长，结结实实把枫丹科学院的脸皮给拔下来挂墙上不管了，按照当地法律，认真判的话负责人至少要在梅洛彼得堡踩上五年冲床。
不是干活不认真，而是违背合同约定。
华叔看完表格，把其他那些让人眼前一黑的报告一裹夹在带来的板子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冤有头债有主，璃月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种跨国追讨的大型案子，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律法咨询师介入。除了跟去长见识的年轻人，自然也有其他咨询师给华叔帮忙打下手，也是给自己攒些资历。今天他们就是来开最后一次会，等去到枫丹要怎么办事儿就只能全靠自身的判断了。
送走了华叔一行，甘雨留下苏请她吃了个食堂简餐。麒麟不吃荤食，秘书长纯粹做了回陪客，一个端着果汁另一个端着餐盘，两人找了处僻静角落坐下边吃边聊。
“绝云间的保护区文件已经通过了，作为璃月唯一的自然生态保护区，外围安排了千岩军驻守。一方面阻拦无证人员随意进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兼顾你打算做的拟态世界树。”
这件事的机密等级比荻花洲重建工程还高，真正知道内情的人除了七星外就只有仙人们了。一切都要等虚空系统成功移植投入使用后才能解密，现在只好扯着“生态保护”的旗子掩盖真实目的。
“等我从须弥回来先去绝云间种树，咱们不能直接把虚空系统拿来就用上，难得拿到它，总得盘上一两个月把里面的门道摸清楚，全凭买别人的终究不那么可靠。”
那个讨厌的调水闸就是如此，虽说派人去讨要说法，以枫丹的作风璃月吃不了多少亏，但这份人力物力用在哪儿不好？非要多此一举。
甘雨深以为然，虚空系统是大慈树王的神造之物没错……大慈树王怎么了？很值得她一个璃月人敬畏吗？
“那我再派人去趟同文书塾找些储备人才候着，随时方便你请回来的专家组建团队。也许他们一开始跟不上学者们的步伐，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跟上了。”
璃月人又不笨，专精一系横竖比培养全才要快得多。这些支援一向都由月海亭打点，苏看看甘雨的头顶，心想怕是得从须弥带些好吃的植物回来给她补一补。
“好，璃月需要的技术交给我，如何让这些技术转化为财富交给七星，而你，你是我们最重要的靠山。谢谢你呀。”
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甘雨吸着果汁跟着眯了下眼睛。
这声谢是她应得的，是对她工作成果的肯定。
聊完工作，苏顺便问起甘雨蒙德使团的事儿。这是私下里的人际关系，放在告辞前简单问候一下才不惹人讨厌。
甘雨知道苏与蒙德的几位关系不错，直接把使团地址告诉她：“西风骑士团希望将来能在石门附近与璃月合作经营一处贸易点，经营一些与食品酒水以及皮草和手工艺品相关的交易，七星原则上看好这个建议，只是在税率以及律法上需要推敲斟酌……或许你愿意帮忙带个好消息过去？”
蒙德那边肯定不知道璃月打算打哪张牌，贸易点本就需要双方合作，这方面的底牌不需要保密，她本就要找个机会透过去让蒙德人知道。刚好苏在这里问起，不如顺水推舟送她一个人情。
“所以是税率与律法上的衔接问题对吗？可以，我可要沾你的光去吃大餐啦！”苏与甘雨开了个玩笑，领下她的好意后端起吃光的餐盘告辞：“我回去了，具体出发时间看旅行者怎么定。在此期间有什么事随时派人通知，再见。”
“再见，回头见。”甘雨的果汁也喝完了，两人并肩离开食堂各奔东西，苏去使团临时居所找丽莎。
丽莎他们也住在玉京台，只是海拔稍低了些，苏到的时候没有人在，门房说是使节们外出欣赏璃月风景去了，要等会儿才回。
“既然这样，麻烦你帮忙传个话，就说苏约正副两位使节以及迪卢克先生晚间在绣春坊茶室小聚。”
她塞了把摩拉给门房，后者感激不尽的接过去：“您放心，一定给您把话传到。”
交代完这桩事，苏又去了天衡山上给归终挑房子。就像刻晴当初说的那样，房子管够，不够了现盖也来得及。苏就在仙人们聚集的竹林旁边，距离自己家不远的另一侧选了块地方，回头把具体位置报上去就行，其他的自有七星与月海亭打点。
说到她自己的那处院子，经过时果然能看到里面露出一丛金镶玉竹。这种竹子很有趣，茎杆是明黄色，竹节却是翡翠绿，远远望着就像绿玉中间嵌了块金灿灿的摩拉。
桃李杏梨，苹果海棠，柑橘石榴，院子里种得尽是既能观花又能吃果的树木，钟离打理得很仔细，他明明之前还不太懂这个的，现在已经能把果树树形保持得非常好了，从外面看就像给白色小楼添了道绿色的活围墙。
这个季节有的树花已经落了，有的树正开花开得热闹，苏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边，偷偷折了一支西府海棠捏在手里。走了两步又怕摘花伤了树，拐回头在茬口上摸了摸。
草绿色的元素力汩汩流动，这株海棠外形上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变化，内里变得结实又强壮。它又不傻，突然变得又高又粗只会被人好奇挖走，才不干！
办完这件事璃月港内目前就没有需要她去操心的了，苏晃晃悠悠走去码头找了博来，又在他手里订了批药物打算走冒险家协会寄去须弥沙海。
想想自己前些年还自嘲把冒险家协会当成了至冬的“邮政局”，如今果然隔三差五就托其往来寄送货物，忽得打从心底油然升起一种诡异的宿命感。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钟离都在往生堂做什么，苏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街头逛了一会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什么也没买，空着手沿路慢慢往前走。平日里甚是有趣的港口今日看着总少了些光泽，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叫人提不起兴趣。
海边总是多雨，尤其春夏之交的傍晚时分。无人知晓细雨何时飘起，只能在察觉它到来之后疾走躲避。
苏并不觉得冷，只是身上的衣裳若教雨淋湿了难免有些可惜。她没有像路上的行人那样小跑着往家赶，就近寻了处屋檐站在下面等待。
本想着这场雨下不大，不料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绵绵细雨忽然转成倾盆大雨，青石板铺就的斜坡上流水潺潺宛如小溪。
夏季是璃月的雨季，苏有些担心尚在修建当中的大坝。不过还好留了归终和若陀以及其他仙人轮番守着，再担心也有限。
“天儿还没热起来，倒是先下起雨，看来今年雨水会多些。”
同样躲在屋檐下等雨过去的水手闲不住，和同伴聊起天还跟在海上似的，嗓门儿只大不小。
“雨水多”三个字再次戳中苏的担忧，此时不比方才，心头总有几分沉重。
另一个水手却不怎么看好朋友的猜测，他摆摆手，摇着头道：“前几年不是也有一回吗？仲春下了场大雨，结果从春末至秋初滴雨未降，大家都快凑钱去拜帝君了。”
这话听得苏五味陈杂——不下雨对轻策庄南部的水利工程来说是好事，但是对本就不太发达的农业而言几乎可以称之为灭顶之灾。另外……不下雨也要拜岩神吗？
还好岩神没显灵，不然那可就不是下不下雨的问题了，怕是要下流星！
她低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两个水手又从今年雨水多不多闲扯到了旁的地方，忽然一个人拽拽另一人，语气激动：“欸你看，是不是有人撑着伞往这边走呢？”
苏抬起眼睛，被白线填满的天地间多了道金棕色的影子。她张张嘴，略加思考放弃大声呼唤这个选项，转而继续安静等待。
迎着雨幕跑向他固然浪漫，事后的姜汤可不怎么好喝，而且还伴随着被念叨几个时辰的风险。于是苏决定老实站着，钟离肯定会看到她在这里。
第196章
“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钟离撑着伞径直走到苏面前，为了避免伞檐滴下的水落在她头发上，他刻意抬起半边伞面，深色的油布拦在背后，就像透不过光影的窗。
他的衣摆沾了些水，沉甸甸的垂在身后，很像那条尖尖有朵祥云的尾巴。
苏低头看了一眼就笑：“我在这里等你呀。”
他把伞递过来，苏没有接，伸出手挽着他的胳膊步入雨幕。
“打算去哪里？回家还是直接去绣春坊？”钟离把伞面倾斜过去遮住苏的大半衣衫，看来是快要进入夏天了，这雨来得突然。
苏把胳膊伸出去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滴：“去绣春坊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突然下雨气温骤降，总会想吃些甜点心。
钟离自然是什么都依她，从这里走去绣春坊又不远，两个人挤在一张伞下还更亲近些。
绣春坊是一家才开没多久的“茶坊”，没办法嘛，沉玉谷那边习惯了喊早茶晚茶，还要收茶位费，自然做个茶坊更合理。所以严格来说苏应该算是请了蒙德的朋友们喝茶，店家顺便给搭配一桌子点心和小吃。
侍应生站在门口替客人开门，转个身的功夫又帮着带走满是水汽的雨伞交给前台妥善保存：“楼上春水生隔间，两位。”
“还有三个朋友等会儿来，”钟离接过侍应递来的毛巾扫扫苏身上的水，“麻烦引路。”
“您放心吧！”侍应很是响亮的应声，为了博得客人的信任他马上站回门边伸着脖子向外张望——咱可是真真儿的在认真工作呢。
茶博士上前来请客人进入茶室稍事休息，问好要用什么茶后下去准备。
过了一小会儿茶室外的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都是熟人。
门开了，丽莎走在最前面，迪卢克先生和凯亚先生并排走在后面——幸亏茶室的门相对宽阔，不然他们怕是得计较一番才能分出谁先谁后。
“亲爱的，你今天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丽莎一张嘴茶室内的三位男士同时黑了脸。
这句话本身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都觉得那应该是自己的台词。
图书管理员小姐款款坐在苏对面，后者露出无奈的微笑：“有吗？”
钟离先生不动如山，苏碰碰他的手指，整只右手立刻被捉去握紧。
“当然有呀，比如说……”丽莎调侃似的翻开茶杯：“我的茶呢？”
苏是右撇子，但是此刻她的右手被钟离握住不松，如果改换左手难免显得很奇怪。
凯亚的视线往桌上扫了一圈，挑眉也翻出一只杯子。迪卢克刚好坐在视线死角，他没问，跟着照做：“喝茶总比喝酒好。”
“迪卢克老爷可是酒水业的巨子，怎么能这样说呢？”骑兵队长大约是习惯了和义兄对着干，反正大家都是失败者，大不了一块丢脸。
那个幸运的家伙就坐在对面，某些人就算是这会儿挨顿胖揍也绝不会发出示弱的声音。
一生都很要脸的迪卢克：“……”又是想把倒霉弟弟扔出蒙德的一天。
钟离硬是没有松开苏的手，但他也没让气氛僵持，而是选择了第三条路——摇铃把刚撤出去的茶博士喊回来：“劳烦您表演一番。”
沉玉谷的工夫茶也是很有讲究的，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小技巧小动作连在一块确实是种精彩绝伦的表演。很多客人就是为了这丝滑流畅的表演才专门选择来绣春坊喝茶，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茶博士闻声而来，拱手拜了一圈走到茶台旁坐下。泉水一滚，他这边投茶摇香请客人们欣赏了一番沉干燥状态下的玉仙茗。泉水二滚，注水洗茶，泉水三滚，洗茶的水倒在茶宠上发出各种小响动，茶壶中重新注入热水。
最后每人面前都被奉上一盏微黄润泽的茶汤。
“如今已经入夏，明前的茶叶早该喝得差不多，这是用翘英庄上好的叶芽炒制发酵的白茶，诸位请尝。”
“点心马上就好，客人稍等。”表演结束他又拱手拜了一圈，拿起茶巾搭在肩膀上推出茶室。一转身就溜去厨房：“把‘春水生’客卿先生的单子往前排，@#！￥@#￥（璃月粗口），几个蒙德来的想撬咱璃月人的墙角呢！”
不多时侍应也下来了，带着一肚子的瓜。
“不得了，蒙德想把苏姑娘挖走！”
绣春坊的老板和大师傅从沉玉谷来，伙计、侍应，以及茶博士可是港内居民，哪怕出于最朴素的区位同理也更向着同为璃月人的钟离：“赶紧上菜，堵住嘴让他们说不出话。”
“师傅您快点！”学徒这会儿都敢朝大厨吆喝了，更别提和客卿先生聊过几句的大厨。马勺抡得飞起，蒸笼下的火也是又猛又硬的烧起来。
钟离点的茶点很多都是现成在火上热着的，蒸汽稍稍一飘就能端下来，一水儿穿着璃月传统服饰的姑娘们排成排或是敲门送餐或是主动献艺。
这个策略很成功，别说两位蒙德来的男士了，丽莎都没能说完一个长句子。时不时有侍应认认真真捧着盘子来敲门，三位客人都在心底猜测莫不是今天赶上了璃月的节日……为什么餐厅的服务员们表现得如此热情？
钟离大约明白绣春坊的伙计们为何突然个个就像打了鸡血，强行忍笑的同时暗叹果然还是乡里乡亲人情味儿浓厚。自己坐在这儿什么也不必说，他们脑子里就已经补全了一出起承转合的大戏。
但是这个样子吧，多少对远来的客人不大礼貌，希望大家能对他多点信任的同时也多些自信：“多谢，茶点可上齐了？”
“上齐了，诸位慢用。”
客人这样问多半是在暗示，侍应二话不说鞠躬退出去，茶室内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清净。
“……”突如其来的安静更加让人无所适从，茶室里所有人都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尴尬。
“咳咳，尝尝吧，沉玉谷那边传来的流行吃法。”苏硬着头皮选了一笼小巧精致的水晶虾饺放在钟离面前朝他笑笑，接下来又选了枣泥山药糕推给丽莎，斜对面的兄弟俩就算了，距离太远够不到。
右手手指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松开。
苏：“……”
丽莎也知道逗人不能逗太过，尤其当着那个棕发青年的面不能和苏贴得太近。他嘴上不说脸上不显，周身漾出的酸味儿却几乎能熏死方圆一里地内所有蚊子。
这不是个可以任由他人随意开玩笑的男人，岩元素力在他指尖流动比划过的水还要流畅。
“明天我们就要启程返回蒙德，怎么样，要不要一块儿回去看看？歌德老爷子没事儿就念叨你呢，说是再也没有遇上过像你一样贴心的租客了。”
她优雅的单手撑起下巴，含笑等待苏的回答。
如果是苏亲口表示要留在璃月，想必今后也就不会再有人做梦了。
苏感激的看了眼丽莎，她知道这是好友在给自己递话题。
“不了，我过几天要去须弥看望我哥哥，没法子和你们一起走。不如等我从须弥回来，抽空一定要回蒙德城小住几天休息。”
没有提璃月的工程，也没有提别的，她简简单单亮出无人能够拒绝的理由——她是须弥人呀。
“那就没办法喽，期待未来在蒙德与你重逢。”丽莎耸耸肩，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
迪卢克本就是个正人君子，这种场合他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不说好像也不合适，比较了一下两种选择，他选择尽量少说话。
没心情。
凯亚看兄长闷闷的不说话，到了嘴边的俏皮话重新咽回去，体贴的陪着他一块闷闷的。
“嗯……我会去的。”苏端起茶壶注入热水给客人们添茶：“听说骑士团想在石门附近搞一个自由市场？”
既然说到生意上的正事，丽莎也不揶揄苏了：“确实，可惜只达成了些先期的备忘，没有谈到实际规划。”
“这样啊……”苏点点头，视线从丽莎身上移向迪卢克：“市集上肯定会有迪卢克先生的产业，为什么不考虑地中之盐以北，晨曦酒庄以南的那块高地呢？我记得蒙德和璃月的边境线刚好从那里穿过，地方足够大，单独高出平均海拔的一块坡地，也方便两国布置安防设置。”
关键是自由市场建在那里两国谁也不吃亏，对于晨曦酒庄而言甚至更有地利之便。
“悬崖太陡峭了，不方便上去。”在商言商的话，迪卢克可不会因为私人原因损害蒙德的整体利益。
苏就知道他会这样，她露出愉快的轻笑：“修建机关呢？不会太贵，一个升降机，刚好璃月这边也修一个，地中之盐是个咸水湖，所产食盐比海盐味道更好，会是个好项目。”
她压在桌案上微微前倾：“我与三位都有些交情，所以才会这样提。大家都知道做生意不需要挣个你死我活，大家都有得赚这个市场才能盘活。”
“璃月敦厚……但不吃亏，市场修在石门一应基础建设也都归于璃月，将来在政策上势必会让蒙德商人心存疑虑。别急着给璃月人戴高帽，就算修在石门以北璃月商人心里也会犯些小嘀咕，这是人之常情。”
说完苏坐回去，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反复把玩。
公事是公事，情分是情分，这两边不好混在一起的。
第197章
“建立自由市场，安防怎么办，税收怎么办，如有商人违反律法怎么办，适用璃月律法还是适用蒙德律法？这些琴团长有建议吗？”
苏问得都是实际操作上根本避不开的问题，钟离端着茶杯边喝边听。
她还小小一只时就敢拉着人类队伍跋山涉水走去地中之盐交易，发现自己人被骗了也不会忍气吞声，而是直接堵上门讨要说法。该软款时软款，该硬气时硬气，实在是很会做生意的样子。
聪明人不管做什么都聪明，只是看着便叫他油然而生出一股“老怀大慰”的错觉。
“亲爱的，琴团长给了我谈判的权限，可是你能代表月海亭吗？”丽莎朝好友抛了个媚眼。
大家都是聪明人，公事公办就公事公办。
苏把手里的茶杯一翻，言笑晏晏：“我当然可以。”
“她确实可以。”钟离立刻给她撑腰……而且他也没有说错。苏不是个贸贸然管闲事的性子，她上午一直都在月海亭与甘雨会谈，这会儿忽然和蒙德的朋友们提起公事，此间必然有甘雨的授意。
“就像苏小姐问的，交易市场熙熙攘攘少不了人，人多事就多，我倒是有个想法。”
凯亚眯起他留在海盗眼罩外的眼睛：“既然你能代表月海亭谈判那就太好了，璃月的酒不错，但我很想念蒙德的午后之死。”
苏才不惯着他，当即摇铃叫来茶博士：“我来时见水牌上有个‘燃茶’，特别标注了成年人才可点单，麻烦来一单。”
茶博士挠头，点“燃茶”的多半是至冬客人，虽然看着这间茶室里顾客都已经成年，但是……
“不可以点么？”钟离放下茶杯看了茶博士一眼，后者把头一低：“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去。”
也许客人就是看到了觉得好奇吧，试试就试试，大不了绣春坊出人帮忙送客回家。
“好了，可以少绕点弯子谈正事了吗？”苏敲了凯亚一句，后者眨眨眼，举起手做投降状：“我错了！”
迪卢克也瞪了弟弟一眼，这是套消息养成坏毛病了吗，说话非要拐几个弯。
“好好好，”凯亚收起轻浮的笑意，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出苏所说的那片地区：“为什么不在这里兴建一个自由港？好吧，没有水没有船，这些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进入这个市集交易的人不在市集内缴纳任何费用，而是根据营业额各自将税金交给本国监管机构，然后再拨款投入维护和修缮工作中。在此地建立商会，就地招募守卫，律法……这一点需要璃月方面出出主意，怎么样？”
“……”不得不说这个大胆的想法非常精彩，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你认真写份报告，我可以直接递交给月海亭秘书长呈送七星。”苏没有贸然点头，而是缓了一步给双方留下继续磋商的空间：“原则上我没有意见，但是我们律法方面的专家下个月有公务要去趟枫丹，希望蒙德不着急要回复。”
华叔要出门这事儿不怎么打听也能知晓，苏就实话实说了。好在以蒙德人那爱自由的性子，事情拿回去也是要商量许久才能有个结果的。
“不急不急，我们回去也要时间好和琴团长商议此事。这家伙之前一点口风都没漏。”丽莎侧过去看看凯亚：“这主意不错。”
确实不错，自由度越大交易越顺畅，至于说治安与律法的问题，那不是还要继续谈嘛！
凯亚的这个建议苏也觉得很好，不过她还是谨慎的不做任何承诺：“那月海亭就放心等候诸位佳音了。”
她放下茶杯给自己倒了些茶水，刚想说话外面传进一阵敲门声，是茶博士来上茶。
“五位的燃茶。”漂亮的茶盏每人面前都有一份，苏想也不想接过来举起：“合作愉快。”
希望蒙德与璃月的合作能一直愉快下去。
众人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抿了第一口有人就后悔了。
这是茶？这能是茶？大量酒精里掺了少量茶水才是标准描述！
“……”勉强咽下酒精纯度过高的茶水，她立刻将大半盏燃茶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到凯亚就跟在馆子里和人斗酒似的将空空如也的茶盏翻过来给大家看。
她愣了一下，旁边的钟离也将空茶盏亮出来。
苏：“……”
你们在搞什么幺蛾子？
“好茶！好茶！”骑兵队长连连点头：“这茶对我胃口，不输午后之死。”
“自然是好茶，璃月一向是朋友来了好茶好酒好招待。”钟离意有所指的看看长桌对面，这个红脸的角色今儿他是当定了。
迪卢克先生默默放下基本上一口也没碰的茶盏：“蒙德也不喜欢管邻居家的闲事。”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苏摆摆手两边劝：“嗯嗯嗯，茶是好茶，人也是好人，赶紧吃些点心垫垫。”
说着她起身分别给凯亚和迪卢克添了块酥皮甜点，两位男士低声道谢，气氛重新变得和缓。
茶会结束之后，苏在绣春坊门口与丽莎道别，看着好友一步步走向远方，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不知下次相见会是何时。
“无妨，璃月如今已由人治，做完你想做的事，当然想去哪里去哪里。”他可疑的顿了一下：“我陪你一起。”
黑皮肤的坎瑞亚人，不得不防！
“嗯嗯，等荻花洲建好，虚空系统移植成功，那个时候我也该退休了。”
人类的寿命有限，魔神的时间悠长，荻花洲的重建花个五1六十年一点也不夸张，到时在人类眼里她也该是个七1八十岁的老太太了，某一天忽然消失合情合理。
钟离笑笑，提着雨伞示意她绕过地上水坑：“当心。”
雨还在下但夜已深，路上没有行人。两边的铺子早已打烊收工了，用玉璋护盾替代雨伞不会被人看到。
雨滴稀稀拉拉砸在琥珀色的透明护盾上，就像一把珍珠被人漫不经心撒在玉盘中。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一首从心底唱出来的歌。
“你要带去的东西我都已经备妥了，博来那人不甚可靠，许之以利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今后订药材不能只找他，以免被耽误。另外你既是与旅行者一同前往须弥，路上许多事都可交给他去做……”
他似乎有说不完的担心，统统在这个雨夜之中爆发出来。
“不然还是我随你一起去？”
这般牵肠挂肚，大约就是诗作中的“相思”了吧，她还在眼前站着，他已开始为日后的小别感到焦躁。
还好这场雨足够大。
苏忽然停下脚步，在主动张开手抱住钟离的腰，担心个没完的男人消音了。他低头怔怔看着她，须弥姑娘就像沾着露水盛放的蔷薇朝他微笑。
“放心啦，最多两个月，我一定会回来。”
像这样在居所以外的地方亲昵，不是璃月人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儿。但是钟离的焦虑太明显了，他恨不得把她捏成小小一坨捧在手心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鸦科大佬都不会这样紧盯着心爱的小亮片。
“订立契约吧。”许诺这种事在契约之神面前就跟张白纸似的毫无用处，唯有写明“必须达成”的契约才能让他安心。
“订订订！”苏用力点头，“怎么定你说？”
这回完全不像订立上一个契约时那样简练，钟离罕见的含糊其辞：“好，等我回去想想该如何措辞。”
定契约就定契约呗，又不是叫你提笔写文章，还得考虑措辞雅不雅？但是看到他眼尾那抹红有加深的迹象，苏又忍不住心软想哄着他。
“慢慢想，想好了随时给我签。”
“这样重要的契约怎可随时签？带我回去好生算个时日来，必要十全十美大吉大利。”钟离先生全方位多角度的详细阐述了各种吉利时间对所行之事的幸运加成，俨然一副没救了的神棍德行。
苏不舍得他失落，耐着性子认真从头听到尾，哪怕听得忍无可忍了也只是加快脚步赶紧走回藤仙庵巷。
东厢房的灯火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苏还没来得及抬脚向外跨就被精神奕奕的钟离堵在门口。
“昨日想了一夜，算得今晨你醒来时就是最好的时候，所以拿了这份契约来与你。”
他把厚厚一沓纸放在苏面前：“今日有七1八分可能还会下雨，索性留在家里把这些看了吧，若有不足我再添加。”
苏：“……”
你这是什么契约？卖身契也不用贴这么多免责条款吧！
它看上去有点不太正经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昨天晚上答应得好好的，总不能睡一觉起来就反悔。
接过文件大概翻了一下，苏揉揉眼睛看了钟离一眼，脸颊逐渐染上红晕：“你这……‘契约’，它正经吗？”
“契约是真契约，至于说正不正经……”
钟离握拳咳了一声，视线落在苏认真阅读的侧颜上。
契约就是契约，别管具体是约什么的，名称只是形式，至于“内容”么……谁说婚契起不到约束作用！
“啪”。
她将看过的文件合拢，转身走回西厢。隔了一小会儿将契约还回去，钟离的名字旁多了苏的名字。
“这样就放心了？”
“嗯，放心了。”
第198章
从璃月港的螭虎岩走出来，一条路就像蜿蜒在大地上的彩带，横穿璃沙郊，绕过青墟浦，照直向前走即可抵达层岩巨渊入口。以往除非大型商队没人会孤身走这条道，然而如今路上的行人实在说不上少。
——由于轻策庄南面修建水利工程的缘故，璃月境内近来盗宝团几近绝迹。
璃月的盗宝团多半也就干点偷东西盗掘遗迹抢夺财物等等鸡零狗碎的小“买卖”，再严重点的事儿比如卖个大活人什么的他们一般不敢。至少在璃月这块地界上不太敢过于放肆，所以从前千岩军也都是抓了放放了抓。
现在一旦抓到统统塞进工地干活儿，这些人要是能踏踏实实努力工作早就不会是什么“盗宝团”了，面对新开发出的刑罚，向来投机取巧的他们恨不得绕着璃月走。
走出璃月港都半天了，派蒙还飞得跌跌撞撞。别说她，空走路时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时不时就要看一样同行的苏，生怕她掉根头发似的。
就……送行的钟离先生有点可怕啊！
别人说“你给我等着”基本相当于无能狂怒，理都不必理的。但是如果听到这个人说“你给我等着”，别等了，友情建议最好连夜赶去往生堂给自己买份加急一条龙服务。
真·一条龙服务，或许看在花了钱身为客户的薄面上，他砸天星时能少砸一两颗。
很难想象钟离先生娶妻生子会是什么样……就算苏姑娘面色如常的就在旁边走着，旅行者和他的小向导也一脸迷茫——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睡醒了吗？
那能是往生堂的事儿嘛！你们怎么能这么冷静？
想想早间一群人来送，胡堂主非要塞给苏一篮子枣子花生桂圆之类的的东西时甘雨小姐那快要昏过去的表情，空不由替麒麟感到一阵窒息。
胡桃说什么来着？哦，客卿先生连接找同事们帮忙排队去总务司递交婚书备份这事儿堂主大度的不予计较。另外由衷感谢苏姑娘舍身拯救往生堂账房，除去一篮子讨口彩的干果，日后员工家属的福利也不会少。
“……”
都这会儿了能别再惦记你那“第二碑半价”了吗！
这件事甘雨知道就相当于留云借风真君知道，留云借风真君知道就相当于所有仙人都知道，只消跑慢半步！恐怕都没法子把苏顺出璃月港……
“你怎么了？落枕？”苏注意到金发少年扭动异常的脖子，好心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不不，不必，谢谢，谢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当和苏姑娘说话时背后总会凉飕飕的，那绝不是因为他上衣太短露着腰，根本就是老石头在冒酸水儿。
至于不至于啊你！我还是个孩子……好吧，至少看上去是个孩子！
“真的不用？”他看上去就像只大吃一惊的奶牛猫，苏不放心的看看空：“当心脚……”
“下”字不用说出来了，蒙德的荣誉骑士，璃月的大英雄，稻妻的勇者，尊敬的旅行者阁下仿佛被人踩到尾巴一样浑身一机灵，脚下一滑跌进路边小水池。
“……”片刻死寂之后，派蒙捂着脸发出尖锐爆鸣：“空！”
好不容易七手八脚把他从水池里拖出来，少年从头到脚都在滴水，苏只得就近找了处营地生火给他小坐片刻弄干衣服。
打发他自己去石头背后换衣服，苏把视线放在这家伙的背包上。
旅行者的背包容量……是个谜。
苏用背包里掏出来的蔬菜禽肉炖了锅咖喱，香味飘出来时金发少年总算把自己打理妥当。
“抱歉，我就是太惊讶太意外了，一时脑子短路就……”他傻乎乎的找了一圈，视线落在派蒙身上，小精灵深有同感：“是啊是啊！谁能想象得到，那可是摩、额，摩……”
她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啊，摩拉克斯嘛，怎么了？”苏一脸的风轻云淡，就好像在聊早上吃了几份摩拉肉。
空：“……”
岩王帝君您这个“往生堂客卿”的马甲穿了跟没穿有什么区别？苏一个普通外国人都知道……
等等，“普通外国人”，这几个字里哪个能和苏有关系？别是仅限于最后一个字吧！
“可可可可……可那是摩拉克斯，璃月的岩王帝君，岩之神……”小派蒙还在尖叫，苏手动帮她把嘴闭上：“是啊，摩拉克斯是贵金之主，岩之魔神，我早就知道。”
几千年前就知道了！
“这和他们打塌了整片璃沙郊最后不得不携家带口北上来我家住有什么关系？”事实就是如此嘛，结盟是摩拉克斯提的，允许他们的子民迁进归离集是归终的意思，苏自认描述得非常准确。
“看来那家伙挂账单也不是退休之后才有的毛病，他分明一直如此啊！”派蒙抱着脸摇头感叹：“没想到钟离你居然是这样的摩拉克斯！”
空：“……冒昧问一句，苏，你家在哪儿？”
派蒙是个小憨憨，他可不是，什么叫做“携家带口北上来我家住”？
魔神势力的迁徙与联盟是可以这样表达的吗？！
“我家就是归离集，你不留在那儿探了两个多月的险么，规模很大吧！”
面对这位天外来客，苏坏心的想要小小捉弄他一下。
金发少年脸上的空白瞬间大过本体。
我、家、就、是、归、离、集……
也就是说，苏正是归离集遗址群文字记录中频繁出现的“苏”，谁能想到一位须弥学者会和两千多年前的魔神有什么实质性关联啊。而且他当初还掘地三尺的把人家藏在家里的私房钱（宝箱）挖得干干净净，顺手全部投喂给了派蒙。
“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还来得及吗？璃月的仙人好像心眼都是薛定谔的大小。
“欸？”旅行者干脆利索的低头道歉，根本就没想到这儿的苏一愣：“你犯事儿了？什么事儿？严重不严重？”
上一个这么问的人是蒙德的炼金术士阿贝多，被高智商人群碾压的回忆瞬间变得清晰。
“……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弱弱的替自己发声，“我其实是个好人？虽然挖宝箱的事很抱歉，但我现在手里没有摩拉，今后慢慢还你？”
苏压根就不知道归离集里还有四处散落的宝箱。那不是她的，而是璃月先民藏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的小小惊喜。既然迁徙时没有带走，过去两千多年也没有后人去取，那么现在谁发现它就应该属于谁。
“不用了，你拿去养小派蒙吧。派蒙这么可爱，当年埋藏宝箱的人想必也能愿意。”她大方的朝派蒙招手：“咖喱炖好了，快点来吃吧。”
“好耶！”派蒙举高小手举手欢呼，小小一只扑上来凶狠的包揽了半锅。
半个月后，他们穿过琉璃峰北面的通道进入层岩巨渊。
“上次我们和放牛的、烟绯，还有夜兰一起掉下去过，啊，还在下面遇到了魈。要不是钟离及时拉了一把，魈可能就要永远留在封印里了！可是后来再去问钟离，他居然装傻不承认，苏你知道吗？”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炖得一手好吃咖喱的苏在派蒙的友情榜上已经仅次于旅行者暂列第二位了。和一位主宰“生命”权能的魔神同行，你永远不必担心饿肚子，别人长途旅行只会饿瘦，换做他们……空觉得这一路上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吃粗了一圈。
“不知道，我去年忙得每天晚上只睡四小时，只要不是璃月港掉进海里的大事，没人会来打扰。”苏侧头努力回忆了一下：“不过若陀好像提过一句什么层岩巨渊地下怎么了，我没往心里去，你展开讲讲呗？”
那地方短时间内没有开发的价值，苏只好假装当它不存在。
明蕴镇还能起爆回填，层岩巨渊炸塌了就算把四周山体填进去也不一定能填满。再说了那下面又是坎瑞亚遗迹又是破损的地脉，她是想不开了才往里面跳。
派蒙得到她的鼓励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去年的冒险故事，讲得天花乱坠、讲得意犹未尽，讲得苏连连许诺晚上一定多给她烤两条鱼。
“层岩巨渊下面有地下暗河以及湖泊，鱼还挺多，鳞细刺少肉厚，滋味甘美……”派蒙咽了口口水，“我能吃一辈子也不觉得腻！”
“那么上次是谁说不想再吃鱼只想吃猪肉？”空屈指弹弹小向导头顶漂浮的花冠，她双手捂头钻到苏身后躲起来冲少年吐舌头：“咩！”
“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旅行者左右手交替着摸摸手腕做出挽袖子的姿势，“别跑！”
小派蒙忙不迭捂着花冠绕到苏另一边：“不跑才傻咧~”
说真的，以空的身手，真想要抓小精灵也就三秒钟的事儿，而且派蒙会飞呀，她要真不想和旅伴玩闹只管高高飞起来就是。结果两人一追一逃绕着苏转了十来分钟仍旧平分秋色，不动如山的学者小姐充分演绎什么叫做“安如磐石”。
跑吧，等进了须弥想跑也不敢闷头往前跑了，谁知道前方究竟是条暗河还是个天坑？
第199章
“所以，最后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按照那个至冬人的要求又往谷底跑了一次。”派蒙叉着腰边飞边讲她和空在蒙德遇到的奇葩，“交完任务后他当天晚上就拐回去把那家伙胖揍了一顿，哼！气终于顺了！”
已经走到层岩巨渊底层矿区地面，空举着流明石仔细辨别方向，苏和小精灵跟在他身后。
“这里有颗很漂亮的树，我们在树下捡到过一枚奇怪的种子。”派蒙绘声绘色说起地下奇景，真走过那棵树时苏抬头看看它：“从这边绕过去，应该就能找到通道入口了。”
草木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湿润的空气带着土壤特有的味道，不会认错。
一小时后他们走出地下世界，背上背着小蘑菇的野猪背吓得横冲直撞。
“走吧，我们先去道城林，那里有我的熟人……旅行者？”
金发少年连同他的小向导一块软倒在地，苏只来得及接住直线下坠的派蒙。
心跳、呼吸、体温、脉搏……都没问题，他们安详得就好像突然进入梦境。
梦境？
草丛窸窸窣窣乱颤，苏眯起眼睛。
是个兰纳罗。
“你好，再次见面我很高兴。”卷心菜成精一样的小家伙发出草之神的声音，看来是“依凭”。
“纳西妲，好久不见。”苏抱着派蒙向对方微笑，永远都是猫猫敲嘴的兰纳罗左右扭扭：“谢天谢地你也一起来了。”
这是发生什么了？
苏就地坐在草丛中：“阿扎尔最近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们在圣树之底，企图以人力创造神明。”装着纳西妲的兰纳罗想撇嘴，奈何硬件设备不允许，变成了歪嘴邪笑。
“理论上来说……不是不可能？”这事儿得看生论派啊，手搓神明只是教令院和须弥的法律不允许，不是生论派学者做不到。
自己就是个学者，而且还是个魔神的苏遗憾没有带些炒瓜子和卤花生来。看热闹时没有零食，热闹的美味程度会跟着大打折扣，实在可惜。
纳西妲表情逐渐发生变化：“万千条道路中，他们找了成功率最低的那条。机械生命的技术很危险，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往这堵墙上撞。”
苏：“……是啊，哪怕自己生一个，也比现阶段研发机械生命靠谱。”
这个话题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早了。
纳西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我今年只有五百岁。”
“抱歉，”苏略微压低视线，“但你也是个学者，学者的首领。”
在学术领域，比拼的可不是年龄。
“需要我做什么？”苏看看怀里呼呼大睡的派蒙，顺便在心底稍稍同情了一下旅行者头上磕出来的包。
“……”纳西妲说了些话，无非是希望能让旅行者帮忙探索圣树下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另外，为了获得第四位降临者的好感，她希望他能更加深刻的了解须弥。
“须弥并非无药可救，须弥的子民也有值得善待的一面，我想要拯救它。”不提吃瓜的事，大家都是正经严肃的魔神。
“明白了，见过提纳里后我就去沙漠把卡维捞出来，返程时带上佳丽斯。至于虚空系统，我最多只能在须弥滞留一个月，不然璃月要炸锅。”
如果有她跟着，旅行者的须弥之旅肯定能节省很多力气，但是对须弥的认知也会受到苏的影响，这是纳西妲所不愿见到的。
也不知道卡维在千壑沙地搞什么工程，居然做了这么久还没完工。
“多谢！”纳西妲的兰纳罗的笑容变大：“我知道的……嗯，祝你新婚快乐。”
太好了，这是她签下婚契后听到的头一句来自朋友的祝福。倒也不是说这件事不被人看好，而是她还在璃月境内时消息并没有透露出去，相当于把背锅和挨揍的可能全扔给钟离一个人扛。
最可怕的是他好像背锅背得乐此不疲。
“呵呵，呵呵，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苏勉强笑笑，争取不在人前露出担心的表情。
在收集情报传递信息方面，全提瓦特所有情报组织加一块也不是兰纳罗的对手。
纳西妲自觉这一趟要办的事都已经办妥，她所依凭的兰纳罗招呼出一群蔬菜精，托起旅行者就近把他送进一处山洞。
“我要回去了，再见。”她一点也不担心苏能不能圆上话，说圆不上才奇怪好吧！
草之神和她的眷属消失十分钟后，空缓缓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个特别擅长处理细微表情的人，说谎或是心虚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斟酌着给了个答案：“你刚才和派蒙一起突然昏倒，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你们两个搬到这儿躺着。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是不了……”少年撑着胳膊坐起来，他的向导演得比他还要夸张，派蒙完全没有任何过渡的睁开眼睛起飞，台词生硬五官漂移，属实没有表演天赋。
“……我这是怎么了？”她把空的台词借来用上，苏假装自己信了，把刚才说过的答案又说了一遍，“要吃点东西吗？”
“还是不了……”
旅伴两个大概拿得同一份剧本，苏体贴的找了个台阶给他们下：“我已经替你们检查过了，也许是地脉紊乱的缘故吧。提瓦特的地脉乱起来发生什么事都正常，尤其你们还是从璃月毫无过渡的来到这里，只要身体无恙就好，其他无需太过担心。”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听上去很像那么回事儿的理由，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翻篇。空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苏也不好奇他在草之神的梦境中看到了什么。
就……有什么好问的呢？能说的不用问就会说出来，无法表述或是不能说的放在哪儿都一样张不开嘴。还是乖巧些装傻糊弄过去吧。
路还是要走的，花些时间休整完毕后三人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路走得相对顺利，除了中途救下一名冥想冥到差点饿死的学者浪费了半天时间，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美好个鬼啊！
苏总觉得空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就像她在健康之家耐心听病人描述蘑菇小姐是多么温柔美丽时一样！
“刚才那绝对是个意外……好吧，也许不是意外，但我不会采取那种古怪的方式试图与魔神产生链接，我自己就是！”她努力想要解释清楚自己脑子没毛病，空温和的移开目光：“是，对，你说的没错。”
苏：“……”
算了，累了，毁灭吧。
又走了四天，他们终于来到巡林员们的集合地，早就收到信的提纳里带着学生等在绿色小帐篷外。
“难得聚首，你看上去气色比以前好多了。”提纳里是个有长耳朵和大尾巴的狐人少年，手持长弓穿行于密林之中。
苏把旅行者介绍给他，又告诉他自己准备进沙漠。
“就你自己一个人？”提纳里不免为这位学姐的大胆感到惊讶，虽然种族来源于沙漠，但要他评价也没法昧着良心说沙漠里足够安全。
苏当然不可能孤身往沙漠里去。
她摇头谢过提纳里的好意：“喀万驿有佣兵小队在等，我直接去千壑沙地找卡维，他那个神秘工程差不多也该完事儿了。”
“哦哦！好，你是需要我帮忙隐瞒行踪吗？可以的。”接下来苏有什么安排他就不问了，这样一来就算被人问到也无所谓，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提纳里的弟子正是曾经被【博士】关在实验室里的受害者之一。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重新融入人类社会的她是个很讨喜的小姑娘。
“这是柯莱，我的学生，如果将来遇上，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柯莱在蒙德城住过一段时间，对于在城里结识的朋友们很是挂念，得知空和苏也都在蒙德停留过一段时间后别提多开心。
“大家都很好，安柏很好、优菈很好，骑兵队长刚见过没多久，如今比之前变更忙。”
苏大概说了下熟人们的近况，拉着旅行者到外面去和他道别。
接下来的须弥城之行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我要去找我哥哥，回头参加一个学妹的毕业仪式，除去这两件事也没别的要做……”
“也就是说，过了化成郭后指路就只能看派蒙的了，是吗？”金发少年早已习惯道别后的天各一方，听得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提都没提阻拦的字眼。
“祝你一路顺利，抵达目的地就能找到兄长……”他想起自己那忽隐忽现入职深渊的妹妹，长长叹了口气，“但愿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肯定的，加油吧少年。”苏拍拍他的肩膀，调头走进临时分配给自己的小帐篷休息——草神的请求言犹在耳，她想着尽量争取快些动身。
第二天空跟着提纳里四处跑着采摘药草去了，苏瞅准机会默默离开。
七天后她在喀万驿看到了等在这儿的佣兵小队，简单补给了清水就此进入茫茫沙漠。
第200章
从喀万驿到千壑沙地要从赤王圣显厅遗迹的背后走过去。一是这边紧贴雨林，万一遇到沙暴只消往东走就一定能脱离困境，再者这条路往来旅人几乎约等于零，走起来相对安全。
挡路的基本上只有沙蝎与沙鹫。
“阿赫玛尔之须”接了这个护送任务，苏把冒险家协会的提货单交给他们：“一些沙漠里常用的药物，数量不多。”
关系好归关系好，情分是经不住消耗的，该打点的东西不能少。
“苏大人，塔尼特这几年换了新首领，他们在千壑沙地附近的势力很大，您一定要小心。”
小队长接过收货单，珍重的装进口袋，他招呼众人走在外侧尽可能的想要替她挡住风沙——苏小姐就像雨后娇艳的花朵，没人舍得她被无情的风沙摧残。
“谢谢你的提醒，慕沙尔。”苏支着根“手杖”，那是途径禅那园时顺手折的。
禅那园相当于生论派的种子库加试验田所在地，从沙漠乃至全提瓦特收集到的珍惜植物样本这里都有，她寄给提纳里的许多标本最终也被送到这里保存。
山峦与防沙壁挡住了不断向东侵蚀的沙漠，众人踩着沙子前行，每一步都很艰难。在沙漠里行走是件很辛苦的事。和走在平地上不一样，沙子软且疏松，人们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战胜自重。
西面的巨大陷坑上空悬浮着残存的石质建筑遗迹，一行人视若无睹的行过，苏忍不住看了它一眼，又看一眼。
赤王留下的技术很危险，但是不得不说，它看上去也是真的很好用。曾经有过妙论派的学者好奇天外有什么，于是他和他明论派的好友根据赤王遗迹中留下的浮空技术制造了个能飘起来的飞行器。然后……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飞行器一切正常但中途坠落，两位勇敢的先驱一死一疯。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高空中看到了什么，从那时起教令院不再支持学者们探索天空以外的世界。
“圣显厅啊……”下风蚀地可以说是一整个与赤王墓葬有关的遗址群。从阿如村向西的舍身陷坑开始，直到列柱沙原上，散落的全是赤王陵的附属神殿群。
没错，它们是一体的，在地上看单独存在，从地下走一环套一环互相连通。
相对来说圣显厅是个较为特殊的存在，它连接着千壑沙地与下风蚀地，更像是沙漠先民们信仰的具现。
沙漠和雨林，别说生活习惯了，哪怕生死观都截然相反，实在很难想象当年树王与赤王到底怎么坐下来达成的一致。
“最近沙漠里地震频发，是不是赤王要回归了？我们从别处听说市面上出现了一枚神明罐装知识，苏大人，您有消息吗？”
慕沙尔其实没指望能从苏这儿获得太多情报，她约等于被教令院流放这事儿大家都知道，这会儿也就是闲聊，免得太安静了气氛尴尬。
“你看我像不像神明？我给你灌个罐装知识怎么样？还能挑颜色！”她没好气的抬头望天，“赤王陵就在沙海里，每天都能看到，死而复生这种事就算魔神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哪有你们说的那样轻松。”
赤王是不会回来的，根据遗迹以及钟离的描述，那家伙不是个会走回头路的性格。
考虑到沙漠人均胎教肄业的受教育水平，苏换了种更简洁的方式掰开了给慕沙尔讲道理。
“以教令院的能力，如果神明罐装知识是真的风纪官们早就该出动了，哪里还能在市面上传出消息？就好比路边长满果子的树，要是那果子好吃还能轮得着让你看到‘满树’果实？”
佣兵们只是没机会接触到知识，不是傻，窗户纸一旦被人戳破他们立刻想到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是啊！那些穿绿皮的狗子鼻子耳朵可灵了，不可能沙漠这边消息都快传疯了雨林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沙尔咬牙切齿，嘴里碎碎念的抱怨起雨林人的奸诈狡猾：“可恶！”
“而且你们可以看一下须弥城究竟是什么人在参与这件事，有正儿八经的学者吗？还是说全是些投机商？”
苏不否认一切命题都有存在的价值，但人总该有基本的辨别能力。
如果说有脑子没病的学者参与此事，或许“赤王回归”存在一定可能性，如果积极又热情的全都是投机商……别想了，他们就是来炒概念抬价的，借着“神明罐装知识”的名头彻底搅乱走私罐装知识的市场罢了。
嗯，走私市场也是市场，既然都已经违法犯罪了也就别怪有心人黑吃黑。
“……”深感智商不太够用的慕沙尔立刻打消竞价“神明罐装知识”的心思，有那个闲钱还不如在奥摩斯港盘个小铺子做点正经买卖呢，“就让阿赫玛尔之眼那些人去掺和吧，咱们跟在后面看着。”
他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阿赫玛尔在上，愿赤王保佑沙漠子民。”
苏没说话，赤王连他自己都保不住，沙漠子民勉强不被牵连就是万幸。
*
在沙漠里搭了个帐篷烤了两天火，卡维等到了护送妹妹的佣兵小队。
自从收到苏要来沙漠的信，他接连激动了四天，包括并不限于亢奋与失眠，甚至提前扛着梅赫拉克跑去啁哳之沙与镔铁沙丘的三岔路口上等人。
手头的工程接近尾声，比起丰厚的佣金，他更想带妹妹看看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沙漠游乐园。
“苏——这里这里！”金发青年用力挥动手臂，生怕别人看不到他。
这片沙地上连块碍眼的石头都没，那么一个大活人谁看不见啊！
慕沙尔回头看看苏，她脸上只有纯粹的喜悦：“哥哥！”
“哈哈哈哈，我们就不打扰苏大人与亲人重逢了，告辞！”他摸摸口袋里的提货单，卡维热情的把他搭的临时营地让出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平安把苏送来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
“哦哦，那感情好，二位不用管我们了，沙漠子民纵横沙海，就像鱼在水里游一样。”慕沙尔毫不客气的带领兄弟们征用了大设计师的小作品，卡维也很乐意这个临时落脚点能给别人带来便利。
“走走走，我带你去工程所在地，啊……苏你要休息一下吗？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我给你扇扇风？”
金发青年恨不得把妹妹背起来带着走，苏仔细打量着他：“你看上去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太好了。”
刚把自家房子卖掉的那段时间里哥哥的状态实在令人担忧，好在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嗯，基本过去了吧。
心虚，目移。
卡维终究没把妹妹背起来，但是他开心的把苏抱起来往上抛了两下，满意的不得了：“很好，你的体重比以前健康多了，看来璃月食物好吃这件事是真的。”
这要不是亲哥，苏能一脚踢到他头上。
“走吧，直接去你的工地。”苏忍住了和卡维大讲特讲荻花洲重建工程的事，毕竟慕沙尔他们还在，荻花洲和大赤沙海，这碗水无论如何她也端不平。
她回头去和佣兵们道别，半小时后兄妹两个并肩走进千壑沙地。
“这究竟是个什么工程？”如果从高空俯瞰，整个千壑沙地的地图将会呈现出“沙漠之狐”的状态，那是风带着沙子旋转沉积后形成的特殊地貌。沙地正中央的达马山上空巨型沙柱贯通天地，就像永恒不息的火把。
总之就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有在建工程的样子。
“嘿嘿嘿！”卡维打了个响指，梅赫拉克应声弹开收纳箱，方便主人从里面掏出一只“瓶中妖精”。
会相信这玩意儿存在的只有小孩子，就像雨林的孩子相信兰纳罗存在，沙漠的孩子相信瓶中妖精能实现愿望，很多店家都会弄些玻璃瓶再往里灌上沙子再塞几个贝壳，就这么着糊弄小朋友。
苏：“……嗯，然后呢？”
“啊！我拿错了！”卡维把这个“瓶中妖精”扔回梅赫拉克的肚子，又套了一会儿才掏出个散发幽幽蓝光的瓶子，“把手给我，我带你进去。”
所以……这工程位于某处秘境之中？
苏抓住卡维的手，瞬息之间狂暴的沙海消失无踪，他们出现在一处绿草如茵的山谷内。
“当当当！欢迎来到沙漠中的游乐场！”
小路两旁长满糖果一样的各色植物，前方是一处无比巨大的花园，不符合常理的硕大花苞装点左右。
“额……”苏选择假装自己瞎了，“很漂亮，现在是试营业阶段吗？”
卡维推着妹妹向前走，热情介绍：“不不不，只是通过了安全监测，具体什么时候营业要看甲方的想法……”
苏垂下眼睛若有所思：“这样啊……我明白了，随机邀请的会员制游乐场。”
“先去喝点水吃些东西休息一下，然后我带着你玩。”
卡维开心的快要飘起来了，像个孩子一样迫不及待想要向妹妹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这里面可好玩了，我做设计时就总在想和你一起玩会是什么样子。”
“第一站~蜃境小镇！”他揽着苏的肩膀催促她：“快点快点，里面景色很棒哦！”
苏：“……”
好吧，哥哥高兴就行，反正这里也感觉不到危险，只当是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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