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啊……”
凌然傻了眼, 呆呆站着没动。
江之屿伸手过来,掐着他的月要侧微一使力,便将小Omega整个人翻转了过去。
凌然还没来得及反应, 攥住系带的两只手就忽然被捉住, 随后被按着举到头顶, 动弹不得。
白衬衫和黑马甲的四根系带凌乱散落在背后,中间闪着一小片瓷白柔腻的背部肌肤, 两处小小的月要窝看起来颤颤巍巍的可怜,昨夜不知道是不是被舔吮得久了,这会儿薄白的皮上还泛着点点红痕。
太细,太软的腰, 被一只手按着, 便抖着塌了下去。
凌然深深吸了口气, 竭力屏住,快要被窒息的颤意憋得头晕眼花。
那只手上好像带着手套, 微微粗糙的布料划过太过柔嫩的肌肤, 触感不怎么美妙, 摩擦感太重。
凌然觉得裸露在外面的那片部位快要被人盯得火烧起来, 空气中仿佛生出无数双细小微妙的触角,带着滚热湿黏的浊液, 缓缓从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上掠过。
若这里不是更衣室,恐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江之屿用了些意志力才克制住想要将手探进去的欲望, 只是进去还不够,要掠夺, 要占据, 要将他身上的每一寸缝隙填满。
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体内的信息素又开始隐隐作祟, 有股热气顺着筋脉开始蒸腾。
隔间内温度在急剧上升,enigma喉结滚动,在吞咽谷欠望。
隔间外此时忽然传来服务生不合时宜的询问声:“凌先生,您的衣服后面可能有带子不方便系,需要我帮助您吗?”
凌然听见外人声音,后背猛地僵直了下,可他被人上下按着动不了,只能扭着头尽量去看贴在背后的人。
可enigma个头太高,他看不见他的眼睛,有点急了,呼吸短促地哼了声。
外面的服务生没等到凌然的回应,只是听见帘内有动静,以为凌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自作主张伸手去掀开帘子。
“不好意思凌先生,我看看您有没有需要……”
掀开帘子的瞬间,服务生剩余的话语顿时咽回了喉咙里,惊讶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幕。
隔间内空间狭小,宽肩长腿的enigma就挡住了大半边视线,从背后看过去甚至根本看不到他怀里还藏了个人。
但是下面露出来了两双腿,前面的那两条细细弱弱的,马靴套在小腿上都显得有点肥大,似乎站立不稳,因为外人的闯入在轻轻发颤。
背后的两条长腿不动如山,微微叉开,能将娇小瘦弱的Omega完全笼罩在身前,似乎正将人抵在面前的隔板上。
被打搅到的enigma明显表情沉下来,侧脸冷峻阴郁。
“出去。”
服务生从没有感受到这样强烈威迫的气压,身为一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都被吓得抬不起头来,哆哆嗦嗦放下帘子就跑了出去。
凌然把脑袋转回去,撇了撇嘴巴:“都被人看到了……”
要是被人认出来他们两个怎么办?凌然心想,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做出来什么亲密举动吧,不会被人看出他们之间是昨晚一起抱着睡了的关系吧?
江之屿顿了顿,慢条斯理开始替他系背后的带子,语气听不出喜怒:“手不准放下来。”
凌然眼珠子一转,他便知道凌然心里在想什么。
又在为那种虚无缥缈并且无关紧要的目光担忧,为了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甚至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所求,活得小心翼翼且痛苦。
他越来越发现对付凌然好声好气跟他讲道理见效比较慢,干脆用指令似的话语代替,凌然反倒会乖乖听从,任由人摆布。
这虽然不是什么好习惯,但多数时候是很好用的一套规则。
果不其然,听出背后的人好像有点不悦,凌然就真的老老实实把手举在头顶,低着脑袋,一声不吭了。
江之屿手指灵活,几根带子被系成了漂亮的蝴蝶结,束在小Omega纤细的腰后,更显得漂亮惹眼。
这身衣服很衬他,干净清新,细腰长腿,身材一览无遗。
总算换好了衣服,两人从更衣室内出来,跟着驯马师前往马厩。
凌然看见马匹心里还是会不自觉紧张,一直紧紧跟在江之屿身后。
听驯马师介绍起来,他才知道原来江之屿有匹私人马养在这里,是匹血统很高贵纯正的黑色公马,名叫Doggy。
Doggy身形高大矫健,浑身毛发油黑锃亮,每日都有专人驯养和饲喂,性格已经被引导的较为温顺。
驯马师将漂亮健硕的Doggy从马厩中牵出来,缰绳直接交到了江之屿手中,便先行离开了。
Doggy乍然看见熟悉的主人,似乎情绪有些亢奋激动,马蹄在地上奋力扒拉两下,高昂的头颅在江之屿面前低低垂下来。
江之屿伸手过去,大掌顺着黑马的躯体缓缓抚摸,马哼鸣几声,似乎在做出回应。
江之屿回头看了眼,见身后的小Omega早已经退到了几米开外,两手紧紧揪着自己身上的马甲,表情很是严肃紧张。
他失笑,对小Omega沉声道:“过来。”
凌然心里害怕得很,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从马背上跌下去之后身上有多痛,更别提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不会心疼他,只会觉得他柔柔弱弱的连骑马也不会,好没用。
可江先生在叫他,他鼓足勇气,朝前迈去。
等到凌然走近之后,江之屿攥住他手腕,将他的手直接放在了马背上。
凌然半边身子都突然麻掉了,一动不敢动,眼睛瞪得大大的。
江之屿将手覆在他手上,带着他一起轻柔抚摸马匹的鬃毛。
摸了几下之后,Doggy像是觉得舒服了,干脆用头主动去轻轻蹭凌然的手。
不像什么性格刚烈的巨兽,像条温顺亲人的大型狗勾而已。
凌然的恐惧不安消散了几分,有些惊喜的扭头看了眼江之屿。
江之屿对他道:“另只手也放上去。”
凌然有点迟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两只柔软的手掌一齐在骏马背后缓合轻抚,在用自己的友好善意跟马儿建立情感连接。
就这么跟马温存地相处了一小会之后,凌然已经觉得没那么怕了。
江之屿翻身上马,双腿在马侧轻轻夹了下,马匹便接收到了他的指令,四蹄小幅度迈动,在场内缓缓跑了几圈。
凌然一直看着他的方向,他骑马的动作流畅又美观,像是生来便是高高在上手握缰绳的万物掌控者。
跑了没一会儿,Doggy已经完全适应了马场的环境,江之屿回到凌然面前停下来。
“想试试么?”江之屿问。
凌然有些犹豫,他见江之屿骑马的姿态英姿飒爽又游刃有余,好像很轻松也很有意思的样子。
他是很想试试的,可是曾经被摔伤的小腿似乎在隐隐作痛。
江之屿下马,干脆将他两手放在马背上,对他道:“一只脚踩住这。”
凌然照做,便感觉到身子猛地一轻,他直接被人托着坐到了马背上。
眼前的视野骤然变得空旷高远,像能一直看到马场尽头的碧波青山。
可他害怕得很,浑身都不受控制地紧紧绷着,把Doggy弄得很不舒服,蹄子不耐烦地在地上用力画圈。
江之屿牵着缰绳,伸手拍了下他的小月退:“别夹那么紧。”
凌然垂眸看他,听见他说:“放松。”
凌然尽量放松下来身子,江之屿替他牵着缰绳,引着马绕场缓慢走了两圈。
马背上的小Omega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渐渐察觉到只要身旁的人不松开手,他在Doggy的背上就是安全的,所以他的身子也逐渐松缓了下来,开始感受到了骑马的乐趣。
江之屿时不时会在一旁提点他。
“背挺直。”
“目视前方,调整呼吸。”
“试着靠身体重心和腿部压力操控。”
“尽量不用缰绳。”
又走了两圈后,江之屿慢慢松了手。
凌然并没有察觉到,他在看远处正在缓慢下落的太阳,不知不觉间竟然快要隐藏进山林,有片火烧的连云笼罩在翠绿波涛上。
这样漂亮的落日,他又是和江先生一起看到的。
马的速度突然加快起来,凌然这才回过神,瞧见江之屿竟然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现在的缰绳完完全全在他自己手中,他孤身一人在随着马背上下悦动的幅度颠簸飘荡。
一股莫名的恐惧霎时间涌上心头,凌然盯着四周快速掠过的地面看,忽然觉得头晕眼花,身子有些坐不稳当了,好像马上就快要从马背上跌下去似的。
马是非常聪明且敏感的生物,感觉到背部人的不适和惶恐,仿佛能意识到此时此刻的它不再受背上的人掌控,便像是撒了欢一样的加速起来。
凌然身子被颠得东倒西歪,他忍不住失声尖叫,却更加刺激得马不听指令随心所欲。
凌然赶紧压低身子紧紧抱住马背,眼睛也害怕的紧闭起来,就在凌然觉得自己身子快要被颠得散架,人也马上要被再次甩下去的时候,Doggy的脚步却忽然停止了下来。
随后有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从马背上直接抱了下来。
被一个温热的充满安全感的胸膛紧紧包裹着,小Omega缓缓睁开眼睛,纤长睫毛已经因为害怕而被泪水濡湿了些,红通通的眼眶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他还在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而激烈喘息着,身子怕得一直在发抖,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江之屿听见他呼吸太过急促,像是陷入了某种惊惧情绪,便继续将他圈在怀中,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凌然,”他嗓音低沉,安抚道,“听我说。”
小Omega因为吸不进新鲜空气,眼中有泪水在急剧蔓延。
可覆在脸上的手掌脱了手套,掌心干燥温热,能将他的一切都尽数掌控。
江之屿收紧手指,有柔嫩细肉从指缝中泄出些软腻。
他说道:“慢慢呼吸,我说吸气才能吸,明白么?”
小Omega被人禁锢着,没有说不的能力,一双眼睛雾气盈盈的眨了眨,点头。
江之屿微微松开些手掌:“现在,吸气。”
小Omega得到指令,张大嘴巴用尽全力深深地吸。
“五。”
“四。”
“三。”
“二。”
“一。”
倒数五声,大掌又遮盖住他的口鼻。
凌然眼睛瞪得更大,胸腔中像是被人狠狠吹气鼓起来的气球,再不让他呼出气去便会直接将他的身体撑爆。
可江之屿没松手,让氧气在他体内短暂停留,随后才慈悲地再次松开手。
“呼。”
小Omega脸颊都快要憋红,终于能吐出口气来。
江之屿如此控制着他的呼吸频率,又让他强行进行了数十次循环往复,感受到怀里人的身子终于不再抖了,才松开他的脸颊。
修长手指在半空中随意捻了捻,指尖的滑腻触感让人舍不得放手。
而掌心里一片温热泥泞,像被淋湿。
凌然从那种无边恐惧中缓合过来了,脸颊柔软地贴在面前人怀中,两手抱着他的腰,怎么也不肯再松开了。
他顾不上周围有没有人经过,有没有人在看,他只能从enigma身上汲取到求之不易的安全感。
像是能在深海中牢牢托举住他的浮木,是他生的希望。
江之屿在他背后轻抚,刚才跑远的马已经回到了两人身旁,像是知道做错了事,用嘴巴叼着缰绳,想要重新塞回到凌然手中。
可凌然脑袋埋在江之屿胸前,不回头,也不理睬它。
黑马喉间发出声短促的哼鸣,脑袋垂着凑过来。
江之屿一手牵过缰绳,用极具压迫性的责备口吻唤了声:“Doggy”
黑马没了那股顽劣脾性,又变回了温顺的大狗勾。
江之屿道:“Doggy很喜欢你。”
凌然脸颊蹭了蹭,还是不愿抬头。
“它很敏感,能感受到你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江之屿揉了把他的脑袋,“如果你给它下达的指令不够坚定,那么它也会跟你一样行动犹豫,甚至最后完全不听从你的指令,变得难以操控,就像刚才那样。”
凌然声音从胸口处传来,喉骨带动着胸腔的共鸣,听起来闷闷的:“我根本不会骑马……”
富家子弟幼时通常都会被培训一些高雅技能,必如马术、航海等。
江之屿问道:“家里没让你学过?”
凌然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学过的,但是,我从马上摔下来过……那时候不小心把腿摔坏了,在医院住了很长时间,后来我就没再骑过马。”
江之屿低头,在他发心上落下个轻缓的吻。
“疼么?”
凌然点点头。
疼,当然疼。
他是一个人住的院,家里人都各自有要忙的事情,请了个阿姨照顾他,阿姨只是拿钱办事,对他不怎么上心,他晚上有时候疼得自己偷偷在被子里哭,第二天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又会强忍着一声不吭。
旁边的Doggy见两人一直在抱着,也用脑袋往两人身上拱了拱。
凌然被拱得差点没站稳,要不是腰后面有只手捞着,他能被拱个大马趴。
江之屿扯了下缰绳,冷声道:“Doggy,Stopp”
马能听出主人有些不悦,立即停止了举动。
凌然转过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黑马,见它垂头耷脑没什么精神,刚才那股欢快劲也消失的无踪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只会用马蹄不停踢着地上的石子。
他心中又生出些不忍来,马是很有灵性也很衷心的生物,可能被养在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主人几次。
江之屿道:“不想骑了我们就回去。”
凌然忽然伸手,摸了摸Doggy的后背,说道:“我还想再试一次。”
江之屿像是并不意外,扶着他上去坐稳,随后忽然也跟着翻身上了马。
凌然后背紧密贴上个宽阔温热的胸膛,身体两侧也被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围困。
他坐在enigma跟前,能被稳妥安全地包围保护起来。
江之屿在他背后开口,震动的胸腔让他耳际都跟着嗡嗡作响。
“再教你几圈。”
说着,长腿在马侧忽得用力夹了下,发出简短坚定的指令:“Doggy,Galopp”
Doggy像是终于能够得到释放,身子急速飞驰了出去。
凌然被人搂着,这次不会再从马背上掉下去,有风在他耳旁疾掠,他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柔软的身子被颠得不停胡乱震荡着,很快便觉得五脏六腑好像都被震碎移位,屁股和大腿都疼得他想掉眼泪。
江之屿一手环在他月要前,固定住他身体。
“好好感受我晃动的频率,”江之屿嗓音低沉,在他耳边同样下达指令,“学着配合。”
凌然用心体会了下,马背的悦动幅度是有规律的频次,只要能跟随着马儿的每一次跳跃主动上下晃动身体,便能极其精准地与其达成一致配合,身子也不会这么痛这么累。
他悟性很好,很快便与江之屿保持在同一个震动频率上。
两人共乘一骑,身影严丝合缝紧紧贴合,像是世上最完美无暇的两道嵌影。
骑了几圈之后,凌然也逐渐掌握住了关窍。
江之屿把缰绳的操控权交给他,任由他对Doggy发号施令,带着两人又在场上绕了许久。
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四周都灰蒙蒙黑下来,凌然才牵着缰绳让Doggy停止下来。
他其实还没骑尽兴,可天黑了视野不好,再加上他第一次骑马,不宜骑得时间太长,不然第二天一定爬不起来。
把Doggy送回马厩中,凌然上前圈住它脖子抱了抱,这才依依不舍跟着江之屿离开。
两人换好衣服后,赵钦开车带两人离开了马场。
在车上凌然就感觉到了些微不适,屁谷被颠得快要碎成四瓣了,并且他觉得两条月退有点颤颤巍巍不听自己控制了似的,尤其是他的大月退内侧,因为那处软肉实在太过娇嫩,也基本没受到过什么凌虐,所以娇贵得很。
只不过在马背上被摩擦了一下午,换衣服的时候他就看见那里红了一大片,跟裤子摩擦到的时候有点疼。
但是他不好意思提,所以强忍着穿好了裤子。
劳斯莱斯开进御棠府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凌然下车后礼貌邀请了江之屿上楼吃个饭再走。
江之屿也礼貌地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赵钦观察了下两人一前一后上楼的背影,识相地将车直接开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明早再过来接人就可以了。
宋义在家里早已经做好了丰盛晚餐,像是知道江之屿晚上会过来吃饭似的。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坐在对面,隔着些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工作,看起来真的像只是在简单吃顿便饭。
只是一顿饭吃完,江之屿眼睛里充斥了些红血丝,看起来像在竭力压抑克制着些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提。
凌然去了趟洗手间,估摸着自己出来了之后就该送江先生下楼了,都这么晚了,明天是周一,他们都要上班的。
他走到客厅,却看见宋义拿了个医药箱在往沙发边走,边走还边在里面翻找着,终于找出来一支针剂。
“找到了江总,”宋义开心道,“幸好家里还有抑制剂,但是这是凌先生之前用的,是Omega专用,对于enigma的抑制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
“没事,”江之屿嗓音沙哑的厉害,“给我。”
宋义将抑制剂拆开,锋利的针头推出些晶莹液体,随后才递给江之屿。
江之屿接过来,掀起一只手腕的袖口,面不改色,准备直接将针剂推送到手臂的静脉血管内。
可尖锐针头还没来得及扎进enigma肌肉结实的小臂中,就被急忙跑过来的Omega紧紧攥住了手腕。
凌然顾不上月退被摩擦的疼痛,目光有些急切,他甚至没想好自己在做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望着江之屿,问道:“您要干什么?”
江之屿蹙着眉,眸色深沉不见底。
一旁的宋义解释道:“江总的易感期需要依靠抑制剂来控制,并且必须在前期就开始定期注射,不然后期爆发起来会很麻烦。”
江之屿也对他道:“松手。”
可凌然不仅阻拦着不肯松,还冲动地将那支针剂从enigma手里夺下来,扔到旁边的桌子上。
“频繁注射抑制剂对身体不好的,”凌然言辞恳切道,“您忘了我的病是怎么得的了吗?而且徐医生之前也说过,如果可以通过信息素进行抚慰,那最好不要太过依赖抑制剂。”
江之屿看着他,视线落在他一开一合的唇瓣上。
那里柔软又甜美,漂亮又可口。
湿漉漉的泛着层水光,惹人怜爱。
Omega生怕他会再去注射抑制剂,两只手都拉住了他的手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轻声说道:“我,我可以帮您的。”
江之屿唇角轻轻扬了下,有种眼睁睁看着猎物一步步主动被诱进陷阱的胜者姿态。
他问:“怎么帮?”
凌然想了想昨天晚上是怎么帮的,脸颊忽然觉得有点发热,脑袋也低低垂下去,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
“要不,您今晚,留下来吧……”
第52章
床上躺了另一个人, 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柔软的天鹅绒都被压着塌陷下去,凌然呼吸放得很轻,只占据了大床的一点点边缘位置。
两人之间隔着接近半米的距离, 显出几分克制疏离。
仿佛昨晚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拥着入睡的人不是他们。
凌然心想, 他说让江先生留下来, 可没说两人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旁边的客房明明还空着好几间, 但人已经在身侧躺下了,他也说不出再把人赶走的话。
并且,他能感觉到enigma的情绪不怎么好。
空气中的龙舌兰信息素味道并不浓重,身侧的人好像已经睡了, 房内一片漆黑, 静得像是能听见小Omega疯狂乱跳的心。
凌然也在缓慢而小心地释放着玫瑰香葡萄味道, 确保enigma能闻得到。
但是没一会凌然就觉得后颈处渐渐传来些酸麻感觉,好像昨天晚上已经被人逼迫着挤榨了太多, 过度工作只会让Omega身体疲累, 应付不过来。
凌然轻轻伸手揉了揉脖子, 在黑暗中转过头, 看向身侧安静的enigma。
难道真的已经睡着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会了……
凌然很小声地问了句:“江先生,您睡着了吗?”
他保证音量真的特别轻, 是绝对不会把已经睡着的人吵醒的。
沉寂的黑影没动,似乎确实睡了。
凌然想再确认一下, 便又轻声喊了句:“江先生……”
那股阴沉浓郁的龙舌兰酒味像是忽然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尘封已久的酒窖被丢了个炮弹, 极其猛烈强势的攻击眨眼间便将小Omega团团包裹其中, 细细密密,像凭空生出的无数双触手, 沿着他的肌肤表层疯狂挤占侵入。
“呜……”凌然有点承受不住,难耐的闷哼一声。
一双手忽然伸过来,直接将他生生从床侧拖进了怀中,坚实虬结的肌肉将娇小的身躯牢牢禁锢,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迫切灼热的吻落下来。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凌然像软了骨头的猫,腰被勒着不停向更深处压,上半身却被吻得连连后退,整个人都被折成了不可思议的柔软弧度。
信息素和深吻双重压迫下,他身子开始慢慢发抖。
江之屿含着他唇舌吃了会,馥郁的香味太勾人,光是嘴巴里含的还远远不够。
一只手覆盖上Omega被蒸腾的热气潮乎的脸蛋,江之屿微微松开他。
凌然得到片刻喘息,终于能大张着嘴巴呼吸新鲜空气。
但是还不等他缓合过来,又忽然被人像是面团一样搓揉两下,随后身子一转,被人压着按进了床褥里。
身上的薄被滑落到了地上,却没人在意。
即使周围暗淡无光,却仍能看清楚小Omega裸露在外的四肢,细长白腻,脆弱易折。
腰际的衣服在动作间蹭了上去,一小截细白的肌肤太过惹眼。
带着高于体温的热度,大掌覆上去,能完完全全遮盖住。
再顺着腰线往下滑……
凌然忽然一个激灵,双月退使劲合拢,伸手用力拉住了enigma的手,带着绵软哭腔:“不,不要……”
江之屿俯身过去,深深嗅了口。
浓郁的葡萄香味扑鼻而来,果然比口腔中的信息素浓度要高得多。
这对于处在易感期的enigma来说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江之屿手臂上的青筋赫然崩起,像是随时都会断裂开来。
他嗓音带着些喑哑:“月退打开。”
凌然眼眶红得厉害,有朦胧的湿气在氤氲。
他咬紧下唇,用力摇了摇头,可是想到黑暗中enigma应该看不到,便又连忙说道:“不,不可以的……”
他还没有准备好,不是说好了不会对他终身标记的吗?
怎么能骗人呢……
江之屿将他隐忍委屈的表情尽收眼底,眸色猝然沉重下来。
分明主动让自己留下来的人是他,主动开口勾引的人也是他。
本来都打算就靠着他的一点信息素挨过去,但是却被勾得枪临城下。
凌然抽泣两声,慌乱解释道:“我今天受伤了,腿好疼好疼,动不了的……”
他没撒谎,确实很疼。
江之屿了然:“破皮了?”
凌然小声道:“可能,可能是的。”
大掌重新覆上去:“我看看。”
凌然没想到自己不说还好,说了受伤,不被看是不可能了。
面前人更加近距离的靠近,高挺的鼻尖近乎要贴上,似乎真的是要帮他验伤。
更是想仔细看看甜腻柔嫩的湿润沼泽,有没有烂掉一颗葡萄在里面。
“没有血。”江之屿道。
在那道呼吸朝着不正确的方向偏移时,凌然心脏像是快要停跳,他想要从禁锢中挣脱出来,往床头的位置努力磨蹭。
江之屿轻而易举将他按在原地,低沉的语气像在散发着恐怖鬼魅的气息。
“不是说了帮我么,”他靠过来轻声问,“又想反悔?”
凌然忍不住掉下眼泪:“不,不是……”
他没想反悔,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帮。
江之屿亲吻他的眼角:“别怕,宝宝。”
不进去,只是觉得渴。
因为一句承诺,Omega被钉死在温热密网内。
凌然咬紧牙关,一口气狠狠吸在肺里吐不出来,被猛烈刺激得眼前也一阵阵发晕。
葡萄被榨成汁水,饥渴的人奉为甘霖,虔诚地捧着含着,当成天降的恩露。
凌然意识已经归于一片混沌,所以也没看见enigma忽然直起身,从一旁的抽屉中拿出来一支抑制剂。
江之屿沉着眼,望床上的人,用残存的理智推出针剂,缓慢而坚定地推进了手臂中。
抑制剂是必须要打的,他不确定这次的易感期会持续多久,光是注射针剂就已经五天了,可一阵阵的情热发作的更加汹涌频繁。
他今晚也是故意当着凌然的面打针,就是要逼他主动,强迫他开口,朝自己迈近。
针剂注射完毕,江之屿沉了沉气,才将小Omega重新搂进怀中。
在他耳旁轻声低语:“什么时候才能不躲我。”
在外人面前总是跟他装不熟,搞得两人像见不得人。
凌然眼睛还湿着,被人捏着脸颊正视过来。
“宝宝,说话。”
可小Omega眼神迷离,没听清他问了什么,长睫胡乱颤了颤,柔软的发丝有些汗湿了,潮潮乎乎地沾在白腻脸颊上。
他是折腾得累极了,像被当成了泉眼。
江之屿口中还能感受到那股热潮汹涌的甜蜜滋味,便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睡吧。”
下次,可就不会再被这么轻易放过了。
*
等凌然再次睁开眼睛,墙上的指针明晃晃显示着下午三点。
他脑袋迷蒙,嘴巴舌头都酸酸麻麻的,关键是两条月退竟然也酸软得不像样,跟昨晚是劈着叉睡得似的。
他揉了揉头发,强撑着坐起身,房间内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床头放着杯水,他是渴极了,昨晚光顾着滋润别人去了。
喝完整整一杯水后,凌然才像是意识清醒过来,猛然瞪圆了眼睛,踉跄着就从卧室跑了出去。
“宋义!”他哑着嗓子喊道,“我上班要迟到了!”
宋义正在厨房忙活,听见他的喊声连忙出来,看见小Omega正急得在客厅团团转,便安慰他说道:“凌先生,江总给您批了两天假,您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
凌然身子这才顿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颊腾得红透。
“哦……好的。”
宋义笑眯眯道:“更何况现在已经下午了,您就算是要上班,也不是迟到的问题了,是矿工的问题。”
凌然结结巴巴回道:“我,我是昨天骑马,玩得太累了……真的,你,你别乱想啊……”
宋义道:“骑马是会很累的,在家休息两天也很正常,这没什么奇怪的,放心吧凌先生。”
宋义越这么说,凌然脸蛋越红,最后整个人像煮熟的虾米,撇着腿飞速跑回了主卧。
宋义没一会就给凌然送了药膏进来,说是江总嘱咐的。
凌然自己涂好药,又不得已找了条宽松的裤子穿上。
秦诚月果不其然给他发了一堆消息轰炸,不过都是上午发来的。
估计看凌然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复,可能早都被吃了个干净。
凌然不过回过去个猫猫可怜的表情包,秦诚月就干脆打了电话过来。
“喂,诚月……”
“太过分了!”
凌然声音都小了些:“对不起啊诚月,我请假没提前告诉你一声,公司里没什么事情吧?杨嘉和小峰呢?”
小峰就是之前一直跟着他的寸头alpha摄像,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小组长了,还要为组里其他人负责才行。
秦诚月又重复了遍:“实在是太过分了!!”
凌然很不好意思:“我知道选题会的压力很大,但是我已经把下一期的稿子写了一版,我一会就发给你,好不好……”
秦诚月继续自顾自说道:“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我又不是故意走错的,脖子都被他咬了,他还想怎么样啊?”
凌然有点愣住:“诚月,你到底在说谁啊?”
听起来不像是在控诉他,倒像是什么他不认识的人。
秦诚月怒火压不住:“没谁,就是不小心遇上个喜欢咬人的疯狗了。”
凌然小心翼翼问道:“我认识的吗?”
秦诚月似乎顿住片刻:“算了算了,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提起来我就来气,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啊?”
“可能,得后天了。”
凌然不自在地拢了拢腿,昨晚被人强行掰开的感觉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以为对enigma的帮助,和实际的帮助好像越来越不对等。
这还没怎么样呢,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以后可怎么办呀。
凌然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身体健壮一点的alpha呢,或者是体质好一些的beta也行。
可他偏偏是最柔弱娇气的Omega。
“后天啊,”秦诚月算了算时间,“后天可能有点来不及了,老大今天给我们组里透露了点内部消息,掌上明珠你听说过吗?就是海市最有名的那家消金窟。”
“听说过,”凌然道,“上次好像听说那边被爆出来过会培训一些Omega,专门为上流人士提供不正当服务,但是被群众举报了几次,也被警察搜查过,并没有查出有什么问题。”
秦诚月道:“对,背后老板可能有上面关系,所以每次都会有人作保,这次老大给的口风是可以查,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地查,最好是能一次性把掌上明珠搞掉,否则的话以后都建议我们再也不要碰这个选题了。”
凌然听了这话,眼里都冒出些兴奋的光芒:“意思是我们栏目可以播这个新闻了吗?”
秦诚月也有些激动难耐:“是呀!”
“太好了!”凌然彻底坐不住了,“要不然我还是现在就回公司吧,真的要拍的话我们还有好多准备要做呢。”
秦诚月阻拦他:“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实在不行你明天来也可以啊,不差这半天了。”
凌然坚持道:“我没事的,我现在就过去,等会我们见了面再说吧。”
秦诚月知道肯定劝不住他,他在别的方面耳根子都软,就是在工作上,一旦认真起来可以说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掌上明珠的新闻第一次被爆出来的时候,其实凌然和秦诚月就动了想做这个的念头,但是当时江舟还在江盛译名下,选题刚报到宁新桥那里就被pass了,因为知道高层肯定不会给通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强大靠山之后的江舟可谓所向披靡,连宁新桥胆子都变大了不少,主动提出来让凌然带组跟进这条新闻。
凌然一时开心过了头,连饭都没吃,匆匆跟宋义说了一声公司里有急事,就直接开车跑了。
来到公司后,秦诚月已经带着杨嘉和小峰在小会议室等着了,三个人把近些年关于掌上明珠的新闻全都扒了出来,一一打印,然后贴在小黑板上逐条分析。
秦诚月还从来没有这么有干劲过,现在凌然是他们组的组长,作为公司里被提拔最快,也是最年轻的新闻部小组长,凌然受到的非议不少,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再加上在马场被江盛译和蒋蓉莲母子俩这么一闹,虽然凌然看起来是被骚扰纠缠的受害者,但不免让人觉得他是凭着跟江盛译的关系走后门进的公司,也是走后门坐火箭晋升的。
凌然的能力他在上学时候就知道,根本不比那些在公司里混久了的老员工们差,不蒸包子争口气,他们四个这次必须得把这条新闻好好做出来,猛猛扇那些另眼看凌然的人的脸。
凌然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什么领导,凡事都跟组员们商讨着来。
他们先分析了下掌上明珠的发家史,背后的势力主要来自于近两年才慢慢在海市崭露头角的董氏。
董氏的老总叫董晖,白手起家创办起了董氏集团,掌上明珠就是他在海市捞到的第一桶金,只不过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开始在其他城市开了会所连锁店,并且入股资金也慢慢多了其他企业。
到了今年,董晖又开始转而踏入政界,先跟几位海市大佬搞好了关系,凭借选举直接成为了海市某个商界学会的主席,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位,但是名号说出去好听,起码已经算得上是内部人士。
秦诚月站在小黑板前:“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但是比较棘手的一点是我们没办法进入到掌上明珠里面拍摄,他们要是看到我们的摄像头,肯定能把咱们几个打成残废,我听说那边的保镖都是练家子,可凶了。”
他们组里一共四个人,一个alpha,三个Omega。
都不够人打的。
杨嘉道:“那就别让他们看到摄像头。”
小峰指了指自己:“难道你们三个进去,我在外面等着?绝对不行,我必须得进去保护你们,谁知道你们进去了会有什么危险?”
凌然想了想:“我们只是进去消费呀,没事的。”
秦诚月立即反对:“不行不行,你每周都上新闻,保不齐会有人认出来你的脸,你绝对不行,我和杨嘉进去或许可以。”
小峰又道:“你们两个也不行,你们一看就是Omega,哪里像是进去找乐子的,被人当成乐子的还不多。”
杨嘉给了他一拳,秦诚月白了他一眼。
凌然腿心还是有点难受,两条腿在桌子底下晃了晃,忽然弯着眼睛笑了。
“我想到个绝妙的主意。”
*
在公司热烈讨论到了快十一点,四个人还不觉得累,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不已,恨不得当天晚上就直接冲进掌上明珠拍摄。
但是凌然必须得做足准备才能去,所以几人约好了明晚先在公司碰头,再一起出发。
讨论结束后,凌然走出公司才觉得浑身乏累,他开车回到御棠府,在楼下拿起来手机看了眼,发现居然有个未接来电。
八点钟,来自江先生。
凌然:“!”
完蛋了,他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顾不得腿侧摩擦的疼痛,凌然飞奔上楼。
打开家门后,看见客厅内并没有开灯,四周一片漆黑。
他没在楼下看到江之屿的车,以为他今晚可能就不会过来了吧。
关门进屋,凌然弯腰正准备换鞋,却突然听见有道极轻的脚步声落在了他身边。
他后背猛地一僵,刚准备抬起头来看,就被一双手直接掐着腰抵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第53章
即使看不清楚, 凌然也能立即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难道,江先生在家里从八点等他到现在吗?
凌然心里不免弥漫起些许愧疚, 明明说好了两人互相帮助的, 每次他紊乱症发作, 江先生都能及时出现帮他缓解,可江先生最近在易感期, 他竟然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实在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被抵在门板上的身子不禁放得更软了些,一只手柔柔弱弱的按在了腰侧的手臂上,带着些讨好意味的轻轻晃了晃。
“江先生, 您等我很久了吗?”
瓷白的小脸仰起来, 一双带着柔雾的桃花眼在黑暗中眨巴两下, 模样看起来清纯又无辜,仿佛半夜十二点才回家的人不是他。
面前高大沉寂的黑影沉默着没应声, 只是按在腰侧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克制隐忍下的暴动生出些想要将这截细腰干脆折断的欲念。
或是将他手脚都捆绑起来, 牢牢拴在身上, 这样也不用在易感期的晚上在这独守空房,抱着天鹅绒毯上残存的一点甜腻香味几欲抓狂。
凌然被掐得忍不住闷哼一声, 身子往前贴了贴,主动将柔弱无骨的两只小手放在了enigma健硕的月匈月几上, 单薄的月匈月甫也软软靠上去,清甜的嗓音像在轻声哄。
“对不起呀, 我回来晚了, 不要生气了可以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更深的依偎进enigma怀中。
江之屿垂着眼眸看他, 视线能在黑暗中将他脸上的那点婉转献媚望得一清二楚。
他似乎知道这样撒娇能让自己消气,但这不是撒两下娇就能轻易过去的事。
宋义说他今天出门的时候连饭都没吃,走路甚至还撇着,又不是昨天晚上哭着跟自己说腿疼的时候了。
凌然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enigma的表情,但是不等他看清,就忽然感觉到身子一轻,他被人打横抱起,阔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
进了门,江之屿仍旧没把他放下,一直走到了书桌后,才将他放在了宽大的桌子上坐着。
书房里面更黑,连一点昏暗的光都没有。
凌然感受不到enigma的气息了,突然变得有点害怕,像被丢尽了个黑漆漆的无底洞中,四周不知道暗暗藏匿着什么觊觎他的怪物,仿佛在随时准备冲上来将他衣服扒干净,然后和着骨头连皮吞下。
凌然身子缩成一团,企图从书桌上跳下去,这样高的位置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两条腿都悬在半空中幽幽打晃,根本碰不到地面。
但黑暗中有只手将他朝后推了把,他便又跌回了桌面上。
他仍旧不死心,还是想跳下来,可每次又都会被人推回桌子上坐着。
“呜……”
凌然喉咙中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像只被主人遗弃在黑洞的小猫,他两只手臂伸长,尽量在跟前捕捉着,可碰不到人。
他有点怕黑,意识到enigma明明就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触碰自己,却不让自己碰得到他。
这样根本一点都不公平。
就在凌然心头蔓延上来一股巨大的委屈,眼眶一热差点想哭出来时,眼前乍然亮起道灯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凌然抬手捂着眼睛,等到眼前慢慢适应了这道光亮后,这才抬着红通通的眼睛,看清楚了正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江之屿靠在真皮座椅靠背上,长腿岔开,能将桌上的Omega尽数圈在专属领地中。
浓黑的眼睫一眨不眨,定定望向凌然。
灯光只是来自于桌上的一盏台灯,江之屿将灯罩微微抬起来,让光亮全部打在了凌然身上,好能让他全身上下都在眼前暴露无遗。
此刻那双可怜的桃花眼中积聚起了一汪清泪,纤长浓密的长睫像鸦羽般轻轻震颤,白腻的脸颊像上好的无暇玉脂,被灯光照耀的近乎白到透明,只是眼圈和鼻尖在轻微泛着粉红,似乎是被泪意洇透了。
实在太惹人怜爱。
但也真让人气得牙根痒痒。
凌然吸了吸鼻子,脑袋垂下来,坐在桌子上不讲话。
江之屿伸出只手,搭在他身侧的办公桌上,修长的指尖缓缓敲了两下,嗓音沉且缓:“干什么去了?”
凌然别开脑袋,像是有了点小情绪:“去公司了。”
他一门心思为着栏目着想,不也就是为了江舟着想,最终受益的不就是整个江氏吗。
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凶……
简直坏死了。
江之屿自然知道他是去加班了,又道:“准备拍什么?”
凌然抿了抿唇,掌上明珠的拍摄都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要是到时候拍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这个选题肯定也就打了水漂,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起码要等到明晚他们能顺利溜进会所拍摄再说。
他有些支支吾吾的:“就是,之前准备好的选题……”
敲在书桌上的那只手像游走的毒蛇,已经涂着信子爬到了别的地方去。
凌然双月退紧紧并拢,被敲打的那一整片肌肤都慢慢变得酥麻颤抖。
一下,一下,仿佛有节奏的震慑。
江之屿又道:“什么选题,说清楚。”
毒蛇顺着肌肤爬进了衣衫底下,柔腻的表皮上被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是陷阱,是警告。
凌然身子急剧瑟缩,他想躲开,却被另只手牢牢按住。
“我们,我们想拍掌上明珠,就是滨海路的那家私人会所……”
凌然把今天晚上小组里讨论的事情简单交代清楚后,终于被松开片刻,他收着月退,赶紧又往桌子里面坐了坐,想要离得那两只手远一些。
江之屿几乎是立即将他们的选题驳了回去:“这个先等一等,下期拍别的。”
凌然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没想到江之屿会不同意他们的拍摄。
“可是,老大特意跟我们组说的,可以拍……”
江之屿打断他:“宁新桥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掌上明珠背后是董晖,最近因为西港湾建码头的审批手续江氏跟他有交集,现在可以先盯着,但是不要妄图闯进去秘密拍摄。”
说完,江之屿眸色沉沉看着他:“尤其是你,不准去。”
凌然几乎立刻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去呢?我们组里的人都已经约好了……”
江之屿道:“董氏水很深,你看到的掌上明珠只是他用来渗透海市政商内部的媒介,冰山一角罢了,真正藏在深海下面的,你们挖不到。”
不仅如此,那个会所确实不是什么正当地方,宁新桥把这个活派给别的组也就算了,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组长们知道该怎么把握,起码不会像凌然这样的新人一头热,扎个猛子就准备莽上去直接干。
凌然低头看着他双月退间的地板,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万一我们能挖得到呢……”
江之屿听见他的嘀咕声,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凝重:“你经验少,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掌上明珠情况太复杂,你把握不好里面的尺度,贸然拍摄风险太大。”
“可是,有您在呀,”凌然看着他,“还有江氏在背后支持,我什么都不怕的。”
这反而是江之屿最怕的。
他怕不能每次都那么及时出现,万一凌然有任何一点闪失,他没法想象。
他话语又加重了些:“凌然,这话我只说一遍,你不准跟拍这条新闻,换别的组去,听清了么?”
凌然心觉委屈,两只眼睛会说话似的,含着汪清凌凌的水看过来。
但江之屿已经铁了心不让他参与其中,再怎么撒娇也没用。
更何况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帐没跟他算。
一手抓揉住乖乖放在桌边的月退肉,有几分从指缝间软腻的泄出去。
江之屿低声道:“能出去跑了,看来腿不疼了。”
被捏住的地方正好是磨蹭重灾区,凌然身子抖了抖,低低呼道:“疼的……”
那只手松了些力道,只是浅浅覆在上面。
江之屿问:“没涂药?”
凌然道:“白天涂了的。”
就是过去时间太长,药效早过了。
“坐这别动。”江之屿站起身。
原本还与他平视的高度,现在忽然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他在enigma面前像是在不断地缩小再缩小,快要变成一团可以随意放在掌心中搓揉的真人玩偶。
江之屿贴近他跟前,挑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这样的体位望下去,小Omega毛茸茸的脑袋刚好到他小月复位置,尖尖细细的下巴若有似无在上面轻缓蹭过,比飘落的羽毛还要轻柔的力道。
却像深刻镌出烫印。
大掌盖住柔腻脸颊,缓缓揉搓。
凌然视线挑着望上看,潮红的嘴唇便会无意识张开,幼嫩的唇珠挂在枝头,在颤。
江之屿察觉抑制剂的效用又变得不怎么明显了,他高高睨着凌然,松了手。
“我去拿药。”
随后转身走出书房。
等到人影终于离开,凌然才感觉到那股极其强烈的压迫感消退了些许,他立即挪动身子,想要从桌子上跳下来。
可脚尖刚刚沾到地面,便想到了刚刚enigma离开前的那个眼神。
脸颊上的灼烫灼烫触感好像还没有离开,他身子顿了顿,又将月退缩了回去,重新坐回了桌子上。
江之屿拿了药膏,重新注射了针抑制剂,折身回到书房时,看到小Omega还在乖乖坐着。
走到桌前,指尖旋开药膏盖。
凌然伸出手,白嫩嫩的掌心在他面前摊开来:“我自己涂就好了。”
江之屿拿着药膏没动,嗓音沉缓,居高临下地看他。
“裤子脱了。”
*
半小时后,凌然被抱着从书房出来,脑袋埋在宽阔肩膀上,露出来的一点耳根泛着红晕。
刚才被按着在办公桌上翻来覆去地涂药,药膏都已经抹了厚厚一层了,却还没被放过。
江之屿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俯身下去。
凌然两手无措地插进enigma浓黑的发间,指尖微微用了些力气,却还是撼动不了压倒性的力量分毫。
enigma用了像昨晚差不多的手段,心满意足得到了些抚慰后,堪堪放过小Omega,帮他穿好裤子,抱着腿软的人来到餐桌前。
凌然肚子确实饿得瘪瘪的,仅剩的一点汁水也在刚刚被人榨干。
此刻他身上气味有些乱,但好在宋义是个beta,闻不到什么信息素味。
把饭菜热了热,端上桌,宋义就识相地下去休息了。
江之屿抱着凌然在桌前坐下,没让他自己沾到凳子,也没让他自己动一下手。
“以后不准工作起来就不吃饭,”江之屿夹了块小排,喂到他唇边,“张嘴。”
肉香味把凌然的馋虫都勾了出来,他张开嘴巴,啊呜一口咬住小排和筷子。
江之屿抽动筷子,发现被不听话的小猫咬着,扬手在他屁谷上不轻不重扇了下。
带了些惩罚意味似的,问道:“说,听见了么?”
被打了之后,凌然双眸都忽得瞪大了些,牙齿也松开,放开了那双无辜的筷子。
他腮帮子咀嚼着油浸浸的排骨肉,被打过的地方觉得有些麻麻的痛感。
更多的是忽如其来涌上心头的羞赧和耻辱感。
被人抱在怀里喂饭吃就算了,还被像小孩子似的打了屁屁。
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凌然咬着肉点点头,生怕还会再挨打。
江之屿却并不满意,看穿他内心的不情愿和敷衍,扬手又是一下。
“出声。”
凌然这回身子都跟着抖了抖,抬起眼睛看着江之屿,刚才收回去的眼泪像是又想滚出来。
他咬了咬唇,开了口:“听,听见了……”
“重复一遍。”江之屿道。
凌然小小声说:“以后,工作之前,要先吃饭。”
“嗯,”江之屿又道,“身体不舒服也不准再去公司,休息好了再说。”
凌然嘴里含着骨头:“也听见了……”
江之屿对他的态度比较满意了,伸手替他揉了揉,同时摊开另只掌心在他唇边。
“吐。”
一小块光洁的骨头从Omega嘴唇里被排出来,乖乖吐在了enigma手心里。
江之屿把骨头扔了,继续夹菜或者肉给他吃。
凌然嘴巴小,吃东西也慢吞吞的,好在喂食者极有耐心,一口接着一口,等他完全吞咽干净了,才会给他喂下一口食物。
凌然没一会就觉得吃饱了,肚子都有点撑了。
可江之屿还没停手,端着一小碗海鲜粥,吹凉了才喂到他唇边。
凌然勉强喝了一口,就把脑袋歪回他身上。
耍赖似的不肯再抬头,只是摸着肚子说道:“不要了,我吃饱了。”
“把粥喝完。”
凌然摇摇头:“真的吃不下了……”
他胃口小,就算一整天没吃饭,也一顿吃不了三顿的量,今晚因为被喂食的原因已经算是多吃了不少,再多的他一点也塞不进了。
江之屿一直算着他进食的量,再掂着腿上人的斤两,得先让他把胃撑大点,每顿多喂一点点,慢慢才能让他多吃些,多长些肉。
“乖,再喝一口好不好?”
凌然用力摇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吃撑了,将衣服下摆都微微掀了起来,拉住了enigma的手。
“我真的吃不下了,肚子好饱了,”他语气诚挚,“不信你摸摸,这里,是不是很鼓。”
Omega皮肤娇嫩,触手的感觉像是最上好的真丝绸缎,滑腻趁手。
那处薄薄的肚皮,确实可怜的鼓了起来。
江之屿眼眸顿时变得暗沉。
第54章
或许能让他肚子鼓起来不止是食物, 而薄薄肚皮底下那处稚嫩的生殖腔也跟Omega的胃部一样。
又小又浅,吃不下多少。
再摸下去鼓起来的就该换成别的地方,江之屿不动声色收回手, 并不受他的撒娇蛊惑。
“还能再吃进去点, ”江之屿喂他, “喝完这些才能睡觉。”
听出enigma话语中的无情,凌然知道今晚上这事肯定没得商量了。
又粉又嫩的唇瓣只能认命的慢慢张开, 含住汤匙,吞进去一小口海鲜粥。
凌然动作缓慢得离谱,一口粥在嘴里能停留两分钟咽不下去。
但江之屿今晚的耐心出奇充足,即使被若隐若现的香软小舌早就勾得快崩裂开来, 也状若无事地一勺接着一勺, 仿佛真的要等他全都喝完才能作罢。
凌然吃到最后是真的快哭出来, 吃饭吃得像上刑,他是被钉死在刑架上的罪犯, 汤匙便是搅碎他口腔的刑具。
喝进去最后一口之后, 凌然像软了骨头似的歪倒在江之屿身上, 两只手抱着自己肚子, 紧紧闭上嘴巴。
他真的很撑很撑,一顿吃了快要比上之前两顿的饭量了。
江先生不像是在喂他吃饭, 倒像是在给他惩罚。
江之屿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捧起来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下。
“都吃下去了, 很棒。”
只不过是好好吃了顿饭,倒像是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居然会被人好好捧在手心里夸赞。
凌然心里的委屈不争气地减轻了些, 长睫眨了眨,有点呆呆地望着面前人。
江之屿把他重新抱进怀中, 先带他去浴室洗漱,然后抱他回到主卧,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把小Omega的身子用薄被卷了卷,然后随意塞进了胸前抱住,像是抱着个人形玩偶,柔软度舒适度都是上佳。
凌然以为还需要再像昨晚那样对enigma进行安抚,谁知道两人之间隔了好几层被子不说,江之屿也没再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要求。
只是呼吸埋进他颈间,有点沉的嗅了嗅。
可惜没闻到什么甜美气味,只有沐浴露的淡淡芳香。
凌然动了动身子,小声提醒道:“我还没摘阻隔贴和抑制器。”
江之屿阖着眼,胸腔与喉间发出短促沉闷的共鸣。
“嗯。”
只是应了声,却没动手去摘。
凌然觉得脖颈间有点痒,像是覆盖了层黏腻水汽,伴随着浅浅淡淡的尖锐痛感。
他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忙道:“不可以……”
不可以咬他的脖子。
锋利犬齿被薄白肌肤下不停流动着的甜美味道诱惑,勾引,已经咬住了这一小片滑嫩,只需要在上面开个小口,这样就能尝到最浓郁醇厚的Omega信息素,那样极致美妙的快、感光是想一想,就能让enigma从头发丝一直爽到颅内稿朝。
可是不行,只能吮吸两口,舔舔过瘾。
凌然忽然很轻很轻地问道:“江先生,您是不是还很难受?”
江之屿在他面前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在夜里无声望着他。
凌然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对着一片黑暗说道:“那,要亲亲吗?”
亲嘴巴的话,应该就不会再想咬他脖子了吧。
凌然心里这么想着,主动凑上去吻enigma的嘴唇。
可他仰着脸凑过去,高度也只碰到enigma下巴。
濡湿的唇软软贴上去,在他下巴上柔柔落了个吻,然后就小心翼翼撤回去,等待答复。
江之屿五指插、进他发间,没有回答,直接扣着他的脑袋低头吻下来。
凌然最后根本不记得究竟亲了多久,久到他觉得自己两片嘴唇都已经接近麻木,舌头也被人吃得快没了知觉。
总之嘴巴里的水分被汲取干净,像被挖干的泉眼,已经无法再自己分泌水源,只能靠着enigma好心大度的救济,才不至于干死。
期间江之屿含了好几口水喂他,喂来喂去不是顺着小Omega嘴角流到床单,就是又被他舔回了自己口中咽下。
房间内的水声仿佛一直没有停歇过。
*
凌然第二天起来,从没觉得脖子这么疼过,他几乎一整夜都是仰着脸睡得,脖子像是睡落枕了,不敢转动。
江之屿早上出门他没听见,只是感觉到月退被人掰开上了药,然后他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过腿上的痛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药膏确实见效很快。
宋义见他吃饭的时候脖子一直僵着,用专业手法替他揉捏了几下,居然马上就不疼了。
凌然觉得神奇,问过才知道原来宋义十八般武艺都会一些,连按摩和正骨的手法都是经受过培训的。
“除此之外我还有花艺师、营养师和育儿师的专业证,”宋义颇有些骄傲,“以后您和江总的孩子我也可以带。”
凌然喝着粥,猛烈咳嗽了几声,连忙喝了几口水压一压:“你,你说什么?”
他和江先生的,孩子?
宋义道:“当然了,江总的孩子以后也会是集团继承人,肯定是需要从小培养的,我一个人可能还不够,再请几个帮手也是应该的。”
凌然耳根有点发烫,放下杯子继续装模作样地喝粥。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宋义以为他不相信:“其实从您第一次出现在滩外别墅之后,江总就让我去学这些证书了,幸好我学的速度还算快,我去把证书找出来给您看看,应该都带过来了。”
宋义说着就真打算去翻箱倒柜,凌然赶紧拦住他,脸都快憋红了:“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的。”
宋义看着他:“可您好像还是不相信的样子,我还是找出来吧。”
凌然眼神明亮:“我真的相信你。”
他只是不相信他会和江先生有孩子。
宋义见他表情诚恳,这才作罢。
“江总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说最近几天工作可能会有点忙,如果他没空过来的话,让我一定要按时盯着您吃饭,”宋义说道,“并且从明天开始,我中午就去公司给您和秦先生送饭,这样你们就不用早上带了饭再中午去加热了,直接吃热乎的更好。”
凌然觉得江先生对于喂饱他肚子这件事似乎特别执着,就差没一天三顿都亲自喂到他嘴巴里了。
他想到昨天晚上肚子被喂的撑成了那样,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点了点头说好。
吃完饭后凌然看见工作小组群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不吃西瓜】:友友们,今天晚上应该拍不了了,我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掌上明珠今晚的接待活动取消了,我们去了应该也拍不到什么。
【杨嘉】:这样的话,那要不我们今晚的行动先取消吧
【小峰】:+1
【不吃西瓜】:+1
【不吃西瓜】:我有内线,我会随时监控掌上明珠的动向,有风吹草动随时给大家汇报。
【杨嘉】:好
【小峰】:收到
【不吃西瓜】:小然呢,怎么不说话?今晚活动取消,你同不同意?(拍拍葡萄)
【不吃葡萄】:同意
正好因为昨天晚上江之屿的警告,凌然对于还要不要跟拍这条新闻有些犹豫,先暂缓拍摄倒是也给了他时间想想清楚。
白天凌然在家也没闲着,他把先前那条选题的稿子又改出来了一版,发到群里让大家再提修改意见。
几个人简单提出来几条之后,凌然斟酌了一番,抱着电脑吭哧吭哧又改到了晚上七点多。
宋义已经做好了晚饭,叫他过去吃。
他看了眼外面开始亮起来的繁华夜灯,放下笔记本跑到阳台上,朝着江对岸望。
江氏大厦照旧灯火通明,映得幽暗江面波光粼粼闪着晶亮。
有微冷的夜风吹拂过脸颊,凌然心想,不知道江先生今晚还会不会过来吃晚饭。
所以说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才两个晚上,一起吃饭,躺在同一张床上拥吻而眠,竟然就已经让人有些恋恋不舍。
凌然一个人吃完饭,躺回铺满天鹅绒的双人床上,才想起来这张床其实这么宽,这么大。
*
两天假过去,凌然早早出门去上班。
到了工位看见秦诚月,二话没说就被他拉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真打量了好几圈。
凌然一头雾水:“我今天穿得很奇怪吗?”
学院风衬衫,可爱的Q版领带,还有细细直直的裤子,显得小Omega整个人嫩乎乎的,像高中生。
秦诚月眼神狐疑,靠近他轻轻嗅了嗅,没觉出有什么怪味,这才松开他。
“很漂亮,”秦诚月摸了摸下巴,“就是漂亮过头了。”
只不过两天没见,他怎么觉得凌然整个人又白又嫩,更水了似的。
凌然有点不好意思,整理整理自己的小领带:“没有啦。”
秦诚月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是不是被终身标记了?”
凌然:“?!”
凌然:“你,你胡说什么,没有呀。”
秦诚月目光下移,语气平和,内容炸裂。
“那你月退怎么都合不拢了?”
凌然:“??!!”
他立即低头看了眼自己站姿,他只不过是因为今早出门之前涂了药,生怕蹭到裤子上,所以走路的时候撇了撇。
“我那是因为骑马的时候磨的,”凌然解释道,“我第一次骑马不太会,姿势好像不怎么对,所以腿磨得很疼。”
秦诚月一脸我看着你编的表情。
凌然补充道:“真的,就是那天在冷山马场,你和商总都走了之后,江先生教我骑了马。”
“哦,你说是就是吧。”
秦诚月没再逼问他,总之凌然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起骑马是吧,等以后把肚子上骑出来个大包就知道老实了。
第55章
中午下班前, 宁新桥叫了凌然整个小组的人去办公室。
四人原本还在商量着关于掌上明珠的报道方向,宁新桥却直接把他们的选题叫停。
“上次可能是我表述有误,”宁新桥说道, “我是让你们可以着手开始研究掌上明珠的选题, 但不是让你们现在立刻就进行拍摄, 这个选题我又想了想,还是交给别的组比较合适, 你们组里毕竟没有老人带着,很多事可能不太好协商。”
秦诚月瞬间就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宁新桥看着他:“每次就你最冲动,什么事都冲在最前面不一定是好的,多跟你们组长学学, 稳重点。”
凌然接着站起来, 蹙眉看向宁新桥:“老大, 我也想问什么意思。”
宁新桥噎了下,只得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已经做了很多前期工作, 不是白做的, 全都转接给别的组让他们继续跟就好了, 到时候奖金也有你们的一份, 行不行?”
这话说得跟哄小孩似的,可凌然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
掌上明珠表面上看只是个提供聚会场地的私人会所, 其实背地里就是个为政商两界提供特殊性服务的巨大交易场所,其中各条线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有很多Omega可能一开始是被哄骗或者拐卖至此,遭受殴打等非人折磨后, 也渐渐被纸醉金迷的淫奢生活荼毒, 便开始自愿陷入这片淤泥沼潭中。
从以往被报道出来的新闻可以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甚至再早之前曾经有个从里面出来的Omega接受了新闻媒体的专访, 只是那片报道刚发出来就在网络上被屏蔽掉了,而那个Omega也再没了踪影。
秦诚月上了些科技,想办法把那篇报道找了回来,刚才他们几个就是在看那条新闻的内容,甚至已经梳理出来了掌上明珠完成一档交易的大概流程。
几人都摩拳擦掌想要赶紧开始大干一场,谁知道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强制叫停了。
凌然作为组长,强迫自己必须鼓起勇气努力担当,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艰辛的组员们着想。
他把怀里的文档打开,递到了宁新桥面前。
“这是我们组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一些相关材料,还有我们准备挖掘这条新闻的大概想法,除了这些,还有大概十几个版本的拍摄脚本,都存在我的电脑里。”
宁新桥接过来,随意翻了翻,顿时有些愣怔住了。
他以为他们的准备也跟之前的每一次选题一样,提前写写稿子,挖挖以前的相关报道也就够了,谁知道手上拿着的文档沉甸甸的,并且每一页都记的密密麻麻,旁边还做了很多详尽的批注,连董氏和董晖的一些材料都被认真分析研究过,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他再抬头看看站在面前的四个新人,一个个眼神充斥着希冀的望着他。
年轻人有理想有干劲是好事,他们对于新闻的激情热血,可能也会因为从业久了而渐渐变得麻木冷漠。
但是现在他们这般渴望祈求一个事实真相,任谁坐在这里,也说不出漠然拒绝的话来。
宁新桥把文档“啪”一声合上,又递回凌然手中。
凌然捏了捏拳,语气沉静:“我知道我的能力和经验都不足,但是我的优势是比别人都更加坚持,我的组员们也都是一样,我们不会因为遇到困难挫折就轻言放弃,即使这个选题现在不能通过,我们也还会继续完善汇报材料,继续做足准备,总会有一次能通过的,所以,可以不要把这个选题给别的组吗?”
宁新桥轻叹一声,说道:“拿着你们的材料,走吧。”
秦诚月两手按着办公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走不走,你要是把选题给别的组,我们就赖在你这不走了。”
杨嘉和小峰见状,也眼巴巴地望向宁新桥。
“老大,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是啊老大,先让我们试试呗,我们要是真的做不好的话,我们就主动放弃这个选题,直接让给别的组,我们发誓不会有任何怨言!”
此话一落,凌然和秦诚月以及杨嘉全都扭头看向小峰。
会不会说话?
小峰被三个Omega瞪得闭了嘴。
宁新桥被他们磨得受不了,气得直接走过去把房门打开。
“你们想拍就拍,这个选题不会给别组,上面要是怪罪下来也有我担着,但是这条新闻要是播不好,你们四个有一个算一个,以后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凌然一听,双眸都闪着雀跃的光,知道宁新桥这是松了口,同意他们继续跟进了。
四个人都高兴得快要不会走路,一连串从办公室跑出去。
路过宁新桥的时候还不忘狗腿的谄笑。
小峰:“谢谢老大!”
杨嘉:“老大万岁!”
秦诚月想冲上来抱住alpha:“老大帅死了,爱你!”
宁新桥实打实被恶心到,一把将凑过来的Omega推出去:“你给我滚蛋!”
秦诚月笑嘻嘻地跑了。
凌然也弯着眼睛,对宁新桥道:“老大,我们会努力做好的。”
宁新桥倒不是对他的能力不放心,嘱咐凌然道:“你们几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什么事情搞不定随时给我打电话。”
凌然乖乖点头:“好的。”
“正好我等会还有点别的事,你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个送到101层,”宁新桥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上面还需要江总签字。”
凌然接过文件夹,好奇问道:“可是平常要江总签字的文件不都是会有总部的人专门来收吗,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我们自己送上去了?”
101层平日里是不准普通员工上去的,凌然心里谨记这一点,所以不敢让宁新桥以为自己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宁新桥含混解释道:“哦,这份文件比较重要,所以得有人亲自送上去,快去吧,别问那么多问题。”
主要是再问下去宁新桥担心自己会暴露,其实他早就知道凌然跟江总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凌然抱着文件,认命地上了101层。
秘书能在监控看见电梯内部,见来人是凌然,直接开放了权限。
凌然垂着头,心里隐隐忐忑不安。
江先生分明才告诉了他不准再跟进掌上明珠的选题,可他今天就直接争取下来了播这条新闻的机会。
是江先生告诉他想要的东西要敢于开口,敢于努力争取,他是很勇敢的争取了,也争取到了。
但是怕江先生会生气,因为自己没有乖乖听话。
这条新闻他是真的很想做,他也有信心可以做好。
等会见了江先生,好好跟他保证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一定不会有危险的,他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电梯停在了101层,门即将打开。
凌然鼓了鼓脸颊,深深呼吸了几口,弯着唇角露出柔软的笑,迈步上了厚重地毯。
秘书小姐姐已经起身礼貌迎接他了,没等凌然开口,就主动向他报告江之屿的行程。
“凌先生,江总不在办公室里,今天上午是跟几个合作商开了会,下午还有西港湾码头的建工仪式暨发布会,所以您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
凌然唇角的笑容消退了几分:“啊,不在啊……”
秘书忙道:“或者您可以给江总打电话,打他的私人号码就可以了。”
凌然道:“还是算了吧,江总应该很忙的,我也没有很要紧的事情,只是我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江总签字。”
秘书把文件夹接过去:“只是这样?”
凌然点点头:“是呀。”
秘书看起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对凌然道:“文件我会转交给江总的。”
凌然微微笑了下:“麻烦啦。”
没见到江先生,凌然心里弥漫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昨天晚上也没见到,他甚至不知道江先生的易感期有没有缓合一些,没有自己在身边,他要是难受的话该怎么办呢?
难道,还有别人的信息素能帮助他吗。
意识到自己已经对enigma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独占欲,凌然有些讶异自己的嫉妒心和小气。
他都可以通过吃药来治疗紊乱症,那江先生当然也可以有其他途径缓解易感期。
电梯在面前缓缓停下,凌然垂着眼眸走进去。
屏幕上的数字在急速跃动,只不过跳了几下,便忽然在97层停下。
电梯门打开,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凌然一直低着头看地面,没注意到来人是谁,直到来人直直在他面前停下,他才抬头看过来。
江盛译模样有些憔悴,那股凌人的盛气都在眉间被敛去了些许,弯折进了眉骨上的浅疤内。
电梯内空间不小,但是他站得离凌然很近,近到凌然能够清清楚楚看见那道被他砸出来的伤疤。
江盛译还以为是自己恍惚间看错了,所以故意站得近了些,盯着面前的小Omega仔细看。
直到凌然抬头望过来,看见瓷白柔腻的漂亮小脸,以及一双媚态勾人的潋滟桃花眼,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不是自己的臆想。
“小然,”江盛译眼眸发红,“终于又见到你了。”
秀气的眉心顿时紧紧簇了起来,凌然往后退了一步,绕开他直接按了下一楼层的按钮。
等到电梯门打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里才是94层,凌然准备从楼梯间走下去,但是谁知道身后有个狗皮膏药似的身影黏上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下楼。
被跟着下了两层之后,凌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江盛译看见他眼神中的恼意和抗拒,连忙往身后的台阶上退了两层。
“小然,你别生气,我没有故意跟踪你,刚才在电梯里碰见你只是巧合,真的。”
他看起来语气诚恳,不像在说谎。
凌然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江盛译有些急切地解释道:“我是有话想跟你说,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真的见到你了,又怕你讨厌我,所以不敢说。”
凌然故意冷淡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说的我也全部都不想听,而且我男朋友在等我吃饭。”
说完他便提步要走,江盛译焦急万分,过来轻轻拉了下他的手腕,又赶紧将手放开。
“小然,我只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那天在冷山,我妈她……”江盛译难以启齿,“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视线总是在别人身上,所以一直没有在意到你,但是现在不同了,江家跟尹家已经划清了界限,以后我也不会再跟尹楚来往了,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凌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说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你吗?”
江盛译眼神中亮起一丝光芒,这话好像让他看到一线希望:“因为我们是命定之番。”
凌然摇了摇头:“不是的,最最开始不是的。”
他继续说道:“我最开始喜欢你,是你在电影学院的演播楼里发表的一场演讲,当时我坐在台下看着你,听你说新闻是要为弱者发声,为公众明理,那时候我的家人们都不同意我学这个专业,可是听了你的话,我才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走错路。”
江盛译皱了皱眉,仔细回想,可他对于这段记忆很是模糊,根本不记得他曾经在台上讲过什么,可凌然既然记得这么清楚,心里肯定是还有自己的。
谁知道凌然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本该站在那里演讲的人,不是你,那篇稿子也不是你写的,你只是恰好站在那,把那段属于别人的文字读了出来,而我恰好坐在台下听见。”
江盛译看着站在面前的凌然,见他眼神明明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可是却像在透过自己看别人,那道视线的焦点不是他。
他猛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好像有印象,本来那天该去电影学院演讲的人是我小叔。”
凌然轻声道:“我知道。”
江盛译看着他释怀淡然的表情,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巨大恐慌感,他不知是想急切证明什么,问道:“你真的已经有了男朋友,是个alpha?”
凌然点头:“是。”
其实已经看过了他们睡在一起的照片,但江盛译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宽容大度过,只要凌然没有被终身标记,即使跟别的alpha上床过,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江盛译近乎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几个字:“要记得带套。”
凌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江盛译看着他,一字一句叮嘱道:“小然,即使你不会怀孕,也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外面的人都很脏的,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富二代,玩得最花了,上床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带套。”
凌然眼眸猝然瞪圆。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跟他小叔上床的时候要让他带套吗。
Omega小小的脑海中一瞬间有点错乱,太多不明所以的画面呼啸而过,白腻的耳根都开始隐隐泛着粉嫩红晕。
“这跟你没关系。”
凌然急匆匆丢下句话,拉开金属门就想跑出去。
江盛译一手拦住门,慌忙问道:“对了小然,今天晚上老宅有家宴,你如果没事的话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参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家宴奶奶也会去,她太久没见你了,很想见见你。”
“不愿意,”凌然想也不想的拒绝,“你的家宴,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简单的家宴,”江盛译说道,“我小叔你也见过的,其实算是变相的相亲宴,跟北市的朝家,说不定很快就能喝上小叔的喜酒了,到时候你可以和家人一起来参加。”
话刚说完,凌然就像是浑身血液都被冻在了原地,双腿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连想要推开金属门的手指都泛白无力。
他眼中仿佛蒙上层水雾,柔白的脸颊上生出些迟钝和茫然的神情。
可怜的唇珠抖了抖,张开:“你,你说什么……”
江盛译以为他只是感到惊讶,说道:“我小叔的婚宴肯定会邀请海市所有名流,邀请贴一定会发到凌家手上,不过你要是不感兴趣,不来也可以,你应该也没见过小叔几次,不熟很正常。”
不熟吗?
怎么才叫熟呢。
凌然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不知道胸腔里在鼓鼓乱跳的是什么。
他整个人像是傻掉了,呆掉了,不明白该作何反应才是正确的,不漏痕迹的。
他只是用软绵绵的胳膊去推那道沉重的金属门,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得开,被江盛译帮了一把,才顺利从昏暗的楼梯间重新走回到灯光明亮的工作区。
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再看江盛译一眼。
江盛译很想继续追上去,可是想到他刚才冷淡僵硬的表情,很怕惹他生气,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那道纤细背影。
高大的身影颓丧落寞,像条被人遗弃的狗。
凌然已经走回了自己工位上,仿若骤然被人抽掉了支撑住身体的脊骨,身子绵软的趴到了座位上。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总有一天自己的病会被治好,或许在那之前,江先生就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安抚,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立即终止。
但只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凌然就觉得心口像是被只手重重拉扯着,闷闷的胸痛,有点喘不上气来。
现在江盛译说,江先生要参加相亲宴,北市的朝家他也听说过,是跟江氏门当户对的存在,那他们如果见了面之后互相喜欢,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订婚了?
是不是他们以后也可以拥抱,也可以接吻,也可以相拥而眠。
江先生是不是也会关心他的身体,喂他吃饭,陪他在沙滩上吹海风,带他去追逐海岛上的落日……
凌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很想哭,内心深处还充斥着对于enigma的想念,独占欲和割裂的不舍。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腺体,果不其然,有点点肿胀发疼。
原来是要进入发情了。
*
下午下班回家,家里照旧只有宋义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晚饭。
中午凌然根本没胃口,也没吃下去多少。
宋义晚上决定好好跟Omega加个餐,不然下次汇报情况的时候又要被江总冷眼警告了。
养个胃口小的Omega真难啊。
凌然今天没加班,6点半准时到家,直接扑倒在主卧的大床上,脑袋埋进绵软的天鹅绒,哭过了的眼睛被温软包裹住,觉得有点缓解了。
他今天下午体温有点高,这会儿倒是觉得缓解了不少,可能下午一直在进行脑力劳动累着了。
宋义做好饭叫他出去吃,见Omega眼眶红红的,小脸也蔫哒哒的没什么精气神,吃饭的时候一粒米一粒米的往下咽,把宋义急得够呛,恨不能抢过饭碗来亲自喂他。
凌然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连晚饭的照片都没拍,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躺下了。
宋义收拾好餐桌,悄悄打开主卧的房门看了眼。
小Omega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宽大的床上只是鼓起来一个小小的怂怂的山包,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动不动。
宋义蹑手蹑脚关了门,跑去阳台打电话汇报。
“没吃多少,中午就没怎么吃,一天吃了不到一碗饭。”
“好像哭过了,不知道原因。”
“应该没睡着,但是回来就躺床上了,也不说话。”
“好的江总。”
凌然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他缩在被子里蜷成了一小团,拼命想让自己快点睡着,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是江盛译今天的话像是着了魔似的在耳边不停回荡。
相亲宴,订婚宴,再然后就是婚宴。
鼻尖又开始泛酸,凌然抱紧自己的膝盖。
别再想了凌然,求你了,别再想……
有铃声恍惚间在耳边响起,被子底下动了动,没力气起来接。
铃声响了一会就挂断。
没过一分钟,宋义就过来敲了敲门,手里拿着手机走到床边,轻轻拉了拉被子。
“凌先生,您要是没睡的话,能麻烦接个电话吗?”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我睡了……”
宋义:“……”
他把被子掀起来一点点小角,将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凌然手中。
“您接吧凌先生,我先出去了。”
宋义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手机已经被塞进了掌心里,屏幕在被窝中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凌然放在眼前看了眼,随后忽得有些愣怔住了。
上面有一张清晰放大的俊美脸庞近在咫尺,狭冷幽长的一双眼睛深似古潭,正在透过冰冷的屏幕,漆黑的盯着他。
原来不是电话,是视频。
对面人似乎没想到映在眼前的会是这样一张脸。
原本瓷白柔腻的脸颊因为被窝潮闷,在泛着不太正常的霞色红晕,像是才委屈隐忍的哭过,所以两只眼睛还带着湿润泪意,盈满了摇摇欲坠的水光凑近了看过来,下眼睑和鼻尖都发红。
唇瓣也是红的,润的,嫩生生的,孱弱的唇珠聚起小小一堆软肉,在眼前晃着摇着,让人想一口咬掉。
可爱又可怜。
本该问罪的语气都顿住片刻,在将小Omega眼底的惊慌失措和无助尽收眼底后,嗓音放得轻了些,却还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凌然,怎么又不听话。”
第56章
凌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 因为这略带责备的一句话,又汹涌的涌了上来。
心中的委屈感更甚,可宣泄无名。
只能眨了眨眼睛, 透明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不争气的滚落出来。
江之屿看出他情绪不对劲, 蹙眉问:“难受了?”
算起来, 凌然已经有段时间没因为信息素紊乱陷入发情了,近期病症控制的还算稳定, 跟enigma频繁的信息素安抚有很大关系。
江之屿原本打算过几天再带他去医院做次检查,上次他和秦诚月两个人偷偷去医院开了一大堆药回来,自那之后就再没去复诊过。
江之屿倒是会私下跟徐观意交流,凌然一点细微的症状表现和反应徐观意都了如指掌, 但还是得靠医疗设备检测出来的结果较为稳妥。
可屏幕对面的小Omega只是抱着手机, 眼睛也不再与他对视, 模样很是低落的垂着眼,不吭声, 脸颊依旧绯红。
真跟小孩子似的, 一点情绪都不会隐藏, 全都明目张胆的挂在脸上。
看出他确实不舒服, 江之屿暂且不跟他计较不肯吃饭的事,才几天没见, 看见小Omega才惊觉原来是自己想他想得厉害。
视线只能通过屏幕在他脸上一寸寸滑过,可惜现在没办法抱他亲他, 凸起的喉结滚动两下,嗓音便有点发哑。
“凌然, ”江之屿道, “抬头看着我。”
即便隔着无法触碰的屏幕,凌然还是下意识抬起头来, 眼睛终于肯直视对面。
江之屿望着他洇透的一双泪眼,低声说:“现在什么感觉,告诉我。”
凌然心里乱得很,颈后的腺体也在一涨一涨的发麻发疼,同时体内正在慢慢涌上来一股更加莫名巨大的空虚和孤寂,毫无疑问,他对于enigma是极度渴望的,可是又不得不在心底里压抑下去。
他一时分辨不清,这种痛苦难受到底是发情期带来的,还是因为知道了对面的人今晚正在一场相亲宴会上带来的。
总之他确实很难受,难受的想哭。
想看见江之屿,又不想看见他。
明知道自己最不应该对enigma产生这种感情,且不说他们之间身份差距过大,江之屿还是江盛译的小叔,他发过誓再也不会跟江家有任何牵扯的。
可江之屿是个例外。
凌然吸了吸鼻子,眼前因为模糊而看不清楚手机屏幕,只能努力睁大眼睛,企图不再让眼泪掉出来。
真的,真的,很想他。
不想他和别人订婚,更不想他娶别人。
江之屿见他不说话,也极有耐心的等着,等他自己开口。
过了好一会,小Omega终于慢吞吞张开嘴巴,用带了点鼻腔的声音小声回答:“就是有点发热,脖子后面也有点疼……”
是发情期的征兆没错,可江之屿对于这个回答仿佛并不满意。
“还有呢。”
凌然想了想,摇头,决定隐瞒。
“没有了。”
既然江先生都没有告诉自己他在哪里,在忙什么,那自己的事情也不要什么都告诉他。
尤其是这颗心,不要给他。
江之屿望着他,那双布满水光的眼睛里写满了欲言又止,千回百转,可嘴巴还是硬得很,心里憋着什么自己消化,都快难受死了也不肯说。
先前好不容易把他教会了一点,现在看来几天没见是又退步回去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新账旧账记起来到时候一起算。
江之屿说道:“不舒服先早点休息,叫宋义进来。”
凌然点点头,没什么力气下床,便掀开被子冲着外面软绵绵的喊了声:“宋义。”
宋义连忙从客厅跑进来,正准备接过来手机,对面的人又忽然喊了声“凌然”。
手机已经到了宋义手上,他替凌然拿着手机,只是把屏幕转过来面向床上,对准小Omega。
凌然已经缩回了被子中,抬起眼睛看着,在等那边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之屿只是透过屏幕深沉地看他:“跟我说晚安。”
凌然顿了顿,眼睫似乎缓缓颤了下。
他没想到江之屿特意喊他是这样的要求,宋义还站在床边帮他举着手机看着他。
他张了张唇,有点说不出口。
但是他不说,江之屿就没打算挂,宋义也就得一直举着。
凌然还是说了句:“晚安。”
江之屿唇角很轻的扬了下:“宝宝晚安。”
视频随后挂断。
凌然眼睛还在微微瞪大,心脏不受遏制地胡乱狂跳。
他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听见江之屿这样称呼他,可是感觉并不陌生,像是已经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这样轻柔宠溺的叫了好多次。
宋义把手机收起来,出了房间。
凌然红着脸,继续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一阵阵的潮热开始袭来,没有双手来抱抱他,也没有信息素的安抚,他痛的身子在发抖。
没一会,主卧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来。
宋义蹑手蹑脚进了屋,打开衣柜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然后手里拿了件衣服走到床边,轻轻盖在了凌然身上。
几乎是瞬间,一股浓郁的龙舌兰信息素开始在房间内蔓延开来,即使隔着被子,凌然也能感受到身边像是形成张热乎乎的密网,将他颤抖的身子牢牢笼罩起来。
痛感被缓释,空虚被填满,香醇的龙舌兰酒像酿造了上百年般深沉,馥郁,浓烈,沁人心脾,闻之欲醉。
凌然睁开眼,看见宋义正在冲他温柔的笑着,说道:“凌先生,有没有觉得好受些?”
被窝中默默伸出来只苍白细弱的小手,不动声色将那件衣服拽进了被子中。
enigma的信息素可以没有任何阻隔的进入身体内,一股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融会贯通,细碎流淌。
凌然用那件衣服把自己裹起来,脸颊埋进去,深深嗅了口,后背不自觉地颤抖两下,意识都被刺激得有点迷糊。
他轻轻点了点头。
宋义放心下来:“这是江总提前准备的,上面的信息素浓度应该足够支撑好几天了,要是这一件还不够的话,衣柜里还有几件,还需要再拿过来吗?”
被子中的小Omega脸颊红扑扑的,浑身都被蒸腾的在冒着热气。
他似乎认真考虑了下,说道:“再拿一件吧。”
宋义便又去拿了件江之屿的衣服过来,刚才那件是西装外套,这件是黑色衬衫,上面还挂着条黑色丝质领带。
小Omega像正在囤货的仓鼠,把衬衫和领带全都拽进了被窝里,抱着缠着,用衣服筑成了一个温暖的巢穴,然后舒舒服服窝进去,仿佛正在被上面的信息素抚慰滋养着。
宋义见他眉宇浅浅展开,眼睛也恣意的眯上了,看起来是没事了,便悄声退了出去。
凌然缩进江之屿的衣服里,也像是被enigma抱住了一般,乏累和难耐很快就消失不见,意识模糊的睡了过去。
今夜的江家老宅确实有场宴会,但主角不是江之屿,他也全程兴致缺缺,不在状态,只是站在二楼红木围栏边上,不冷不淡的睨着楼下一场闹剧。
朝家在北市确实有点盘根错节的势力,如果真的能联姻,对于江家只会是助益。
这是江老爷子亲自给儿子选的门当户对好亲事,谁知道江之屿人都没见就直接拒了。
老爷子勃然大怒,朝家的人已经为此专程来了海市,总不能刚落地就直接让人回去,那江家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失德之人。
江之屿对此倒是无所谓,德行不德行的,只有老一辈人才看得重些,他这些年手段素来狠厉强硬,里里外外得罪的名门不少,前不久才刚又开罪了尹家,再多一个也无关紧要。
老爷子差点没被他这态度气得进ICU,直言江家肯定早晚要败在他这个不肖子孙手里。
江之屿淡淡笑了笑,说要是朝家非要和江家联姻,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今晚的这场相亲宴照旧举办,朝家那个alpha见了江盛译,勉勉强强也还算满意。
江盛译铁青着一张脸,被蒋蓉莲和江之松硬按着坐在座位上。
他不知道明明说好了今晚是小叔的相亲宴,怎么忽然又成了他的?!
他只能庆幸凌然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有跟他来参加今天的晚宴,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凌然解释才好。
蒋蓉莲对于朝家的家事背景颇为满意,席间一直略显谄媚地跟对方赔笑,搞得一旁的江家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朝家即使在北市吃得开,跟江家比却还是有些差距,姓蒋的这模样倒像是江家人上赶着要去倒贴他们朝家似的。
一顿饭吃得明枪暗箭,满桌人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勾心斗角互相算计。
算是好戏,江之屿看得倒是挺愉快。
徐观意上了二楼来,他最近住在老宅给江之臣做腿部康复,正好江之屿今晚回来,他便也顺便给江之屿做做易感期抑制治疗。
enigma的易感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江之屿的自控力是徐观意意想不到的,他好像没怎么受信息素的影响,但是挽起来的袖口下明晃晃的十几个针孔,像扎在青筋上的血洞。
抑制剂也只能短暂发挥效用,要想时刻保持清醒理智,必须一支接着一支注射,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用多了会对身体产生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不管alpha还是Omega都不能太频繁的注射,enigma也是。
徐观意怀里抱了个不知名黑盒子,对他道:“今天刚拿到的,用不用我教你怎么用?”
江之屿扫了眼他怀里的东西:“不用。”
徐观意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侧面下楼,无视正堂内的喧闹,穿过长廊来到间封密隐密的屋子。
里面放着一整套大型的医疗设备,专门针对enigma的检测和信息素治疗。
在治疗开始之前,江之屿给凌然去了个电话,可惜没人接。
他开始变得有些躁动,徐观意见状,赶紧去把黑盒子打开。
趁着江之屿在跟小Omega视频的功夫,徐观意在做准备工作,将医疗设备启动,冰冷的仪器禁圈环绕上enigma的脚腕,双月退,腰部,最后是手臂。
等到视频挂断,徐观意才把那个黑盒子里的东西递过来。
是个黑色特质金属的止咬器。
*
一觉醒来,凌然的体热褪下去不少。
他觉得嘴巴有点酸痛,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嘴巴里居然塞了个东西,鼓鼓囊囊的,撑得他下巴都有点发麻。
直到从嘴里把那条丝质领带抽出来,凌然脸颊才骤然浮上一层羞赧红晕。
昨天晚上他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领带竟然被他无意识间含进了嘴里,还塞了一整夜,现在上面一片湿哒哒的潮意,是被他的口水濡湿了。
幸好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知道他的窘迫。
他赶紧起床洗漱,把领带和那两件凌乱不堪的衣服一起塞进了被子底下藏好。
上班之前他老老实实坐在餐桌前吃了饭,还特意拜托宋义一定不要打扫他的床,也不要替他叠被子。
宋义答应下来,他才放心的出门上班。
其实发情期身体不舒服是可以请病假的,但凌然想到要跟进掌上明珠选题的话,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所以还是来了公司。
幸好昨晚被enigma信息素充盈抚慰过,一整天凌然都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看起来明艳又动人。
总裁秘书今天还特意从楼上下来了一趟,表面上看是来替总部慰问江舟的员工们,其实是特意来找凌然的。
秘书把凌然单独叫进了会议室,其他员工们都看着,好奇不已却不敢过问。
秘书把一份文件推过来,给凌然过目:“凌先生,这是先前江总承诺给您的江舟股份,转让协议已经拟好了,您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直接在下面签字。”
凌然震惊的睁大眼睛,问道:“转让协议?”
秘书笑着道:“是啊,这原本在蒋蓉莲名下的,是无暇股,您可以放心,江总用了点手段收购回来的,保证以后不会产生任何纠纷。”
凌然手缩回来,在马场的那天晚上江之屿确实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说过这件事,但他以为那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那个场面下说的话也不一定全都作数。
“这个我不能收的……”
秘书有些为难:“凌先生是觉得太少了吗?给您的是10%,还给了秦先生1%,这个比例已经比很多江舟高层占的还要多了,江总在江舟的股份比例也不多,大概40%左右,可以再给您转一些,倒也不是很麻烦……”
凌然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少,是我收下不太合适吧,我只是江舟的一个普通员工而已……”
秘书笑眯眯道:“凌先生,您可不普通呢。”
见凌然不肯收,秘书绞尽脑汁,最后说道:“其实江舟很多高层都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就比如你们新闻部的宁新桥,他大概占有1%,权力大了些,话语权自然也就大了些,您以后想办什么事也会更方便。”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看出来凌然正在仔细考虑,秘书便出去把秦诚月一起叫了进来。
跟秦诚月讲明了来意后,果不其然,秦诚月两眼都跟饿狼似的冒着绿光,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协议拿过来就签了。
再一看凌然还犹豫着没签,他在一旁催命似的嚷嚷着:“还想什么呢小然,天上掉个大馅饼你还不吃,还等什么?快点签快点签,等江总后悔就晚了。”
秘书嘴角抽了抽,说道:“江总说话算话,不会后悔。”
秦诚月头都没抬,一边把笔塞进凌然手里放在签字的位置,一边准备握着他的手帮他写字。
“话不好说得这么早吧,不过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凌然捏着笔,简直快被他逗笑:“好了好了,我会自己签的。”
秦诚月不放心:“你现在写,我要亲眼看着。”
凌然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
秦诚月松了口气,拿过来凌然的那份协议随意往前翻了翻,在看到那上面比自己的多了个0之后,猛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确实是10%没错。
天杀的资本家。
*
晚上下班回家,秦诚月带凌然去自己那吃晚饭。
“反正江总最近不是很忙吗,正好把你还给我,”秦诚月把车停好,“一会我哥会买好吃的过来,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凌然无辜道:“我们每天中午都一起吃饭的呀。”
“那怎么能一样,那又不是在家吃的。”
凌然拉了拉他的手:“那我以后没事的时候就过来陪你吃晚饭,你也可以去找我。”
秦诚月婉拒:“算了,我不敢去你家,万一江总在你家冒出来能把我吓死。”
提起来江之屿,凌然表情有点落寞,说道:“那算啦,还是我来找你吧。”
秦诚月看出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跟江总吵架了?”
问完他又觉得不可能,就凌然这个脾气,被人生吃了都不带急眼的,恐怕还会对人说谢谢享用,而江总把人吃干净了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可能还会嫌凌然太瘦了肉少。
这两人不可能吵得起来。
“没有,”凌然低着头,“没有吵架……”
秦诚月摸了摸下巴:“难道江总在外面有别人了?这也不太可能啊。”
凌然声音很轻:“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秦诚月看他这一副失落又不自信的样,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用力来回晃:“眼睛长来干嘛的呀,看不出来每次江总看你的眼神吗?都要把你嚼吧嚼吧吃了,还能看得进去别人?”
凌然耳根一红,挣开他的手往楼道内走:“才没有。”
刚走到楼下,一旁的树后忽然出现个人,直接挡在了凌然面前。
凌然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面前这个落魄沧桑的几乎不成人形的alpha居然会是凌溯。
凌溯身上的西服脏乱皱巴,像是几天几夜没换洗过,脸颊苍白到泛着层灰意,眼下一片乌青,嘴唇干涩到近乎皲裂出血,一只手臂还紧紧包着石膏吊在脖子里,是那天被enigma拧得骨裂了。
如果不是他喊了句“小然”,凌然近乎不敢认他。
凌然皱着眉,就在不久前他还衣着光鲜地在学校门口堵自己,在餐厅内被自己打了一巴掌,如今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
凌溯看见凌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冲上来拉他手臂:“小然,小然,我可算见到你了,你不是住在这里吗,我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了,怎么第一次见你回来。”
凌然后背寒毛直立,他是搬去了御棠府住,而秦诚月的小区在龙潭景。
凌溯既然能找到这里来,难保不会再追去他在御棠府的住处。
他甩开凌溯的手:“我已经跟家里没有关系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凌溯不肯放弃,还想过来抓他,凌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极其冷漠得看他。
凌溯表情异常痛苦狰狞,居然扑通一声在凌然面前跪了下来:“小然,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求你,我求求你,你救救我,救救你哥哥!行不行?”
一旁的秦诚月要过来护住凌然,却被凌然拦在了自己身后,凌然转头对他笑了笑,说道:“放心吧诚月,我没事的。”
不能每次都让别人来保护他,有些事情他也要自己面对才行。
凌溯看见他的举动,以为他是已经心软了,凌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向来是对家里人的要求说一不二的,即使前段时间因为江之屿从中搅弄搞得他们一家人心不和了,但只要他低声下气地求求凌然,凌然一定会帮他的。
像以前无数次的逆来顺受那样。
凌溯还跪在地上不起,他早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只盼着能激起凌然的同情心和不舍:“小然,你也知道我跟江总合作了一个项目,但是我是被人坑害的,我真不是故意要毁约,现在江总和其他几家债主都在外面找我,你看我身上这些伤,我都分不清是哪波人打的了,我不敢回家,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家里最近也不太平,凌氏在东南亚的市场被压制,国内也遭受了接连重创,你要是再不帮帮家里,凌家可能真的就撑不下去了啊,小然……”
凌然听着,眉心微微蹙了蹙,家里的产业从来没有让他接触过,也没打算让他继承一分一毫,即使破产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永远是被凌家人排除在外的选项,好像只有需要用的到他的时候,他们才能想起来他也姓凌。
“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呢。”
凌然高高站着,垂眸望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亲人,表情很是平静。
凌溯以为有了希望,眼神亮起来,说道:“你就求求江总高抬贵手,放凌家一条生路,再救济家里一点钱,我看你现在过的不错,江总应该给了你不少吧,你刚才开的车是保时捷新款?没有三百万恐怕拿不下来,你这么有钱,也得帮家里度过燃眉之急啊。”
凌然胸口有点闷,呼吸也不自觉重了些。
他问道:“需要多少钱?”
凌溯麻利地站起来,比了个手势:“起码得这个数。”
三个亿,三千万,还是三百万?
不管是多少凌然都拿不出来,他也不会去求江先生。
江先生说过,如果没有人爱他,那他要先学会爱自己。
想把他拉回深潭的手,他要学会甩开。
“爸爸妈妈养育我20年,我会把这笔钱还给家里,”凌然说道,“其他的钱我没有,有的话也不会给你,因为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拉着秦诚月便准备转身直接进楼道。
凌溯身影愣怔了片刻,似乎没想到凌然居然会是这个态度,他都给凌然跪下了,凌然居然才只打算还个十几万。
十几万够干什么的?!
“凌然!你就真这么狠心,见死不救?!”
凌然脚步不停。
凌溯双眸猩红,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嘴唇崩溃的裂开鲜血,开始破口大骂。
“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还真以为江之屿对你情根深种了?我告诉你,他跟你顶多也就是玩玩而已,你不趁着他对你还没玩腻的时候多捞几笔才是蠢到家了!说不定他明天就找到个更喜欢的小玩意,转头就能把你踹了你信不信?!”
凌然仿佛充耳不闻,已经快要走到楼道口。
凌溯彻底抓狂,忽而有些疯癫的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包着石膏的手臂剧痛无比,他也毫不在乎。
“对了凌然,还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江之屿在曼谷拍卖会上耗费数亿买下来了一颗紫钻,全世界独一无二,我怎么没在你身上看见那颗钻石呢,难道那不是买来送给你的?”
那道纤细的背影忽得停顿住,单薄的脊骨微微僵直。
凌溯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大笑着说道:“当然不是送给你的!那么贵的礼物当然是要送给以后的结婚对象,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你能跟他结婚吧?”
“凌然,你也只不过是个用来暖床的玩意罢了,别把自己看得那么清高!”
第57章
有风从树下一阵阵吹来, 混杂着盛夏灼热的潮闷。
凌然却觉得身上发冷,四肢像被冰冻住,灵魂感受不到这具躯体的存在。
凌溯见他站着不动, 心中顿时大喜过望, 原来提到江之屿能让凌然这么不痛快。
他就是看不得凌然现在脱离了家族之后过的这么好, 这么自在,还一副被人捧在手心里好生娇养出来的模样。
怎么好像自从凌然跟江之屿扯上关系, 家里就开始越来越不顺,最近凌氏遭遇接二连三的打击都像是有人蓄意而为,可却又抓不到任何证据。
凌溯目眦欲裂,意图朝着那道背影走过去。
不等他迈开腿, 身后忽然接连开来四辆黑车, 阴沉沉一片, 停在了几人不远处。
秦诚月被猝然吓住,拉着凌然往后撤了两步。
最前面的黑车开了门, 从上面走下来个身材高大宽肩长腿的S级alpha。
秦诚月看清来人后, 皱着眉扬声直接喊道:“商烨!”
商烨朝两个小Omega的方向看了眼, 冲他们颔首示意, 随后直接走到了凌溯面前。
身后的车上乌泱泱下来十几个西装保镖,跟着一同上前, 将凌溯团团围了起来。
凌然回头看了眼,凌溯的身影被众人挡得严实,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能听得到乍然响起的一声凄厉惨叫。
秦诚月连忙捂住他耳朵:“小然, 我们先上去吧。”
凌然眼眶隐隐发红, 冲他点点头,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
等到两人走后, 商烨才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镖上前将瘫倒在地上的人架起来,双腿跪着,带着石膏的手臂早已又被扯着断裂开,嘴里却被塞了布条再也喊不出口。
附近是高档公寓,在这动手不是好时机,商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打量了两眼后,无奈笑了声。
就这么个人,能从赵钦手底下跑出来,江之屿还是因为他是凌然的哥哥给他留了活路。
这哪里像江之屿之前的脾气,只是废了他一条手臂,还能让他跟疯狗似的又追到秦诚月家门口来咬。
本来也只是帮好友处理点小事,但是牵扯到了秦诚月,又变的不是小事。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江氏迟迟没有起诉你?”
凌溯嘴角在渗血,目光中充满祈求,额角满是因为太过痛苦冒出来的汗,滴进眼睛里,视线被辣的模糊不清。
商烨道:“你不该再出现在凌然面前,你是觉得江之屿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么?他留给你的那一点点余地,也因为今天你的愚蠢彻底断送,你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
凌溯眼神中闪过茫然不解,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江之屿看上了凌然,那不是更加应该对凌家人好一些?
如果没看上凌然,又为何要处处针对,不留情面?
商烨掏出块手帕,慢条斯理擦了擦手。
旁人或许不能理解,可他对江之屿的行径并不感到意外。
“好了,弄走吧,”商烨将手帕丢在脚边,“动作干净点。”
说完,几个保镖轻手轻脚把地上的alpha抬起来,塞进了车中带走。
商烨给江之屿打过去个电话,是徐观意接的。
“都处理好了,没出什么事。”
徐观意道:“好,等江总醒了我告诉他。”
“他状态怎么样?”
徐观意看了眼仪器上的指标:“不太好,信息素水平还是过高,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迟迟降不下去。”
商烨顿了顿,问道:“要是进行标记是不是能好点?”
徐观意回道:“那是肯定的,如果前期就能直接标记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搞成这样,他目前状态特别危险,上一秒还清醒着,下一秒就能用信息素把人压死,要是不带止咬器简直太可怕,况且凌然只是个Omega,身体素质还不太好,不能冒这个险。”
商烨又问:“那给他找个alpha或者beta?”
徐观意:“……”
还不如直接找死。
商烨笑了声:“开玩笑的,让他自己挺着吧,不是怪能挺的么。”
电话挂断后,商烨也转身上了楼。
凌然已经被秦诚月好好带回了家里,保姆提前做好了饭菜,等他们回来吃。
可凌然小脸苍白,唇色也浅浅淡淡的,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
秦诚月给他倒了杯水,宽慰他:“小然,没事了没事了,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好不好?以后你肯定不会再看见他了,我跟你保证。”
秦诚月不知道自己可以拿什么保证,就拿商烨的人头保证吧。
凌然冲他惨淡一笑,还反过来安抚他:“我没事,你刚才也被吓到了吧,真的很不好意思。”
秦诚月捏捏他的脸:“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再跟我这么客气我就生气了。”
凌然点点头:“好,我以后不说了。”
秦诚月刚才把凌溯的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虽然他并不知道江家什么相亲宴的事,可凌溯说江之屿对凌然只不过是玩玩,这话他十分不赞同。
“小然,我觉得江总对你很不一样的,”秦诚月语气真挚,“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要不也跟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说不定我帮你开拓开拓思路,你能心情好一点呢。”
凌然眼眶有点热,心跳也有些不规律地捶鼓作乱,他缓缓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颈后的腺体在慢慢热胀起来,情绪也有些不受控。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两腿晃了晃:“我觉得,有点累了……我想先回去了……”
等会秦实星还要过来,凌然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他们吃晚饭,况且他有点不舒服,总不能在秦诚月家里发作。
秦诚月拉着不肯让他走:“你还没吃饭呢,多少吃两口再走吧,而且我哥还没到呢,我专门让他买了澳龙和帝王蟹,你不想吃点吗?”
Omega刚才惨白的小脸这会儿有点红起来了,凌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眼前在一阵阵发晕。
秦诚月还抱着他不撒手,门铃这时候响起来,保姆去开了门。
秦诚月没看见人就张嘴喊:“哥!”
迈进来的人却是商烨。
“你怎么来了?”秦诚月蹙眉。
商烨走到两人跟前,短促笑了声:“不欢迎?”
秦诚月没被他带跑:“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几楼几户?你也偷偷跟踪过我?”
商烨:“……”
这很难查么。
他没答,转眼看见被秦诚月拉住的凌然,Omega脸颊上泛着不怎么正常的红晕,眼眶中也冒着水意,很明显的即将进入发情状态。
他走上前拉开两人,手却只是攥住了秦诚月的手腕,迫使他松开凌然。
“别动他。”
秦诚月手腕上骤然一痛,这人不知道自己力气大得很,仿佛用了狠劲来抓他,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顿时松了手。
气愤羞恼地抬头去看面前高大的alpha,却见商烨的一双眼睛根本没在看他,而是尽数落在了凌然身上。
秦诚月身子顿住,拼命把手腕往后抽:“你放开我!”
商烨颇为无奈的睨了他一眼,应声卸了些力气,却仍旧抓着他没放。
“你没看出来他是要发情了。”
秦诚月愣住,立即去看凌然,这才见他红着脸颊张着唇,一副倒不过来气的孱弱模样,像是依靠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商烨盯着秦诚月:“你也是Omega,怎么连这点生理反应都不知道?”
秦诚月有点心虚,他的生理知识水平匮乏程度和以前的凌然不相上下。
凌然好歹是个学霸,后来又被江之屿恶补过,现在早已经超出他不少,只有他的大脑还保持着没开化的纯情。
“我,我看出来,我是要送他回去的……”
秦诚月用了些力气,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费劲巴拉地扶住凌然准备往门口走,没走出去两步他就被凌然的腿绊了脚,两人差点一骨碌一起滚到地上。
幸而商烨及时过来从身后将他搀住,等他站稳后,对他命令式的口吻道:“去找个毯子来。”
秦诚月不明所以,但看着商烨沉着冷静的眼神,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哒哒哒跑进屋找了条宽大的毛毯过来。
商烨又道:“把他裹起来。”
“哦好。”
秦诚月用毛毯把凌然严严实实裹好,上半身只露出张脸,然后转过头眼巴巴看着商烨:“然后呢?”
商烨对他道:“然后让开。”
秦诚月让到了一旁去,商烨将被团团包裹住的小Omega扶起来,只礼貌性地隔着毛毯握住了他的手臂,帮助他站起身。
“能自己走么?”商烨问道。
凌然快要有进气没出气,脑袋也晕乎乎的迷糊,轻轻点了点头。
“我现在送你回去。”
两人一起朝着门外走,秦诚月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也要一起出去。
商烨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你在家等着。”
秦诚月刚想嚷嚷,房门就被人反手在他面前关上了。
两人来到楼下,商烨让凌然坐在了后座,随后开车送他回御棠府。
好在两处距离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车停下后,商烨又扶他上楼。
御棠府的安保措施做得比龙潭景公寓要好不少,在整个海市来说都数得上最为安全的高档小区,所以凌溯找不到这里来也是应当的。
宋义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两人后连忙将他们迎进来。
商烨将人放在了客厅沙发上,对宋义道:“等会你送他上床好好休息,之屿最近是有点忙,要辛苦你多照顾他。”
宋义连连点头:“商总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凌先生的。”
商烨点头,转身欲走,却听见沙发上的人对着他轻声喊了句:“江先生……”
商烨回头看了眼,小Omega应该是被情热冲晕了头,把他认成了江之屿。
他没再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凌然身上的毯子被宋义轻轻取下来,Omega身上的衣服已经快被汗水浸透,不知道是闷出来的,还是因为发情期折磨出来的。
凌然意识模糊,身体软绵绵地栽倒进了大床上。
宋义不方便动手,只得轻轻对他道:“凌先生,要不要把阻隔贴和抑制器先摘了?”
凌然自己摸索着后颈和大月退,摘了东西之后放在床边。
被窝中的龙舌兰信息素还有些残存,凌然将自己深深埋进那个小小巢穴,可还是觉得不够。
好难受,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好想哭……
他紧紧闭着眼睛,长睫渐渐被泪水濡湿,透明的泪珠顺着脸颊缓慢滑落进天鹅绒毯中。
宋义赶紧去衣柜里又找出来两件江之屿的衣服,跑到床边直接塞进了被子中。
enigma的信息素重新变得浓郁起来,被窝里已经快要被衣服塞满,小Omega蜷缩着身子埋进去,那条领带也又被重新含进了嘴巴里。
口腔中终于感受到了强势浓烈的酒味,混着唾液咽下去,浑身的难耐被抚慰下去。
凌然晚饭都没吃,小小一只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
连续靠着衣服上的信息素度过了几晚,虽然也足够应对紊乱症引起的发情症状,但凌然心里一直坠着块巨石,时不时就会压得他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江先生不知道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没来找他,电话和视频也都没有了。
凌然也没有再主动打过去,他担心会坏了江先生的好事。
他这么懂事体贴,应该不会被嫌弃吧。
凌然工作变得更加投入卖力,像是在故意借着工作逃避什么。
组里四个人最近一直在忙活掌上明珠的选题,所有的资料已经准备的足够详尽,只差一个能够进入会所拍些画面的契机。
总算等到了这个机会。
秦诚月一直在拜托他哥秦实星帮忙盯着点董氏的消息,得知董晖最近又准备参加全国商会的副主席竞选。
大选之前董晖必定要极尽全力笼络关系,掌上明珠最近接待私宴的频次明显增多,并且秦诚月还通过小道消息打探到会所正在暗地里大批量招一些长相好气质佳的女Omega,至于招来是做礼仪小姐还是公关小姐,就不得而知了。
凌然先前想的主意也就是趁着会所补充新人的时机混进去,可他们组里Omega不少,但没有女孩子。
凌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自己p了份简历投过去,漂亮的脸蛋和学历很快就通过了初筛,随后他咬了咬牙,在网上买了条裙子和假发,再化个浓一点的妆,一番装扮下来倒真像是个女Omega。
他准备自己混进掌上明珠进行拍摄,组里另外三个人都不同意,尤其是秦诚月。
里面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让凌然一个人进去实在太过冒险。
但凌然铁了心今晚必须要进去拍摄,他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再等下去,等到董晖真的任上了全国商会副主席,到时候他们再想曝光这些新闻只会更加困难。
他第一次拿了组长的身份来压人,却是让其他三个人都不准随便冲进去,只准呆在外面等他。
小峰替他别了个微型摄像头在胸口处,他们的面包车就停在会所不远处的街边,能够在电脑屏幕上实时看到摄像头的画面。
秦诚月万分不安心,对凌然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要是你发现有任何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立即出来,我们宁愿不拍了,或者你在镜头前给我们打个手势,我们三个看见你的暗号一定拼死也会冲进去救你。”
杨嘉点点头:“对,今天晚上情况复杂,董晖应该会派他的亲信亲自过来接待,我刚才看了看停车场的车,人应该不少,都不是什么善茬。”
小峰也极度担心凌然的安危:“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要不还是我进去算了,你把假发和裙子脱给我……”
话没说完,秦诚月和杨嘉一人给了他一下。
秦诚月:“你看你那体格像Omega吗?”
杨嘉:“不会说话就多干活。”
小峰老老实实去盯电脑屏幕。
凌然理了理胸口的黑色大波浪长卷,站起身扯了扯有点短的裙边。
“你们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
他冲着车内三人笑着眨了眨眼,随后转身朝着会所门内走去。
脚上踩着双高跟鞋,虽然只有三四厘米的跟,但凌然走路还是有点撇着腿。
好不容易走到侧门处,把面试通知给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看了眼。
那两个保镖目光肆无忌惮,将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几圈,眼神颇为贪婪地在嫩白细长的两条月退上短暂停留,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对凌然道:“进去左拐,找一个黄头发的alpha,他会带你去地方。”
凌然笑了笑,嗓音甜得雌雄莫辨:“谢谢你们呀。”
他迈着高跟鞋进了门,转过金光璀璨的一条走廊,在一个包厢门口看见了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
黄毛怀里正搂着个娇俏的Omega,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旁若无人的互啃,亲得没有任何美感,仿佛只是情、欲的宣泄。
凌然脚步顿住,视线别开看往别处,只将胸口的摄像头对准了黄毛的脸。
黄毛察觉到不远处站着个人,睁开眼望过来,立即便有些愣住了。
是个又柔又媚的女Omega,脸蛋漂亮的无话可说,长相很容易勾人欲、望,偏生气质看起来又是清纯无辜的,穿着条才到大月退根的短裙,下面两条又白又嫩的月退看得人眼晕。
怀里的Omega不满黄毛的愣怔,软着声音扭动哼哼,却被黄毛一把推到了旁边的门上。
“你先滚。”
那个Omega也看见了凌然,眼神中冒出股嫉妒愤恨的怒火,可还是转身跑掉了。
黄毛擦了擦嘴,笑嘻嘻地朝着凌然走过来。
“新来的?”
凌然乖乖点头,把自己的简历递过去:“我是来面试的。”
“哎,你直接通过了,”黄毛把他简历推开,伸手要过来搂他的腰,“现在你进入第三轮面试了,我是你的面试官。”
凌然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触碰,弯着眼睛甜甜笑了笑,说道:“我真的通过了嘛?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呢?”
黄毛搓了搓手,眼神中透着露骨的兴奋:“现在就可以呀,小美人,不过你连薪资和岗位都不问问?就不怕我们这里是黑店?”
凌然眼神有些茫然,红唇无措的张了张:“啊,那你们是吗?”
黄毛快受不了了,他在会所负责招人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水嫩的,看起来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那脸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还有那两条月退,扛起来肯定不知道多带劲。
要是直接送去包厢伺候那群老货简直暴殄天物,不如让他先享用享用。
“当然不是,我们这是正经场所,招的也都是礼仪小姐,顶多招待一下客人,卖卖酒,没别的了,”黄毛又想来拉凌然的手,“工资的事情我说了就算,你跟我进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嘛。”
凌然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的恶臭腌臜味,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又往后退,边退边想继续从他嘴里套出点话来:“这是我找的第一份工作,我可能没有什么经验呢,礼仪小姐具体还需要干什么呢?我很笨的,我怕自己学不会……”
黄毛见他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都快拧到一块了:“很简单,你这么漂亮,不用学也会,就往那一坐,实在不行陪着客人喝点酒,说不定赚的小费比工资还高,咱们这是按次计费,也就是说你接待多少客人,相应也能拿多少分红,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
凌然不慎被他摸了下手,眉心立刻紧紧簇了起来,猛地往后一撤,后背撞上个人的胸膛。
他连忙想转身道歉,却见黄毛脸色大变。
“董总,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董总,董晖?!
凌然心口一凛,回头看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面色和善的alpha,一身西装革履,长相颇为沉着儒雅,透着股面面俱到的城府和心机,却能很好的隐藏起来不让人感觉到压迫。
董晖只是沉默的看了黄毛一眼,没说话,迈步走了。
他后面跟着的是身边最为亲信的副手,副手走到黄毛跟前,二话没说抬腿照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脚。
黄毛被踹翻在地,赶紧爬起来认错。
副手吩咐道:“今天晚上董总要在这亲自招待客人,选最好的一批货过去伺候,要是下次再对新人动手动脚,不用董总开口,我直接废了你。”
黄毛捂着胸口连连点头哈腰:“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等到副手离开后,凌然这才收回眼神。
黄毛不敢再动他,正好要选一批人送到其中一个包厢内,少了个人便直接让凌然快点换了衣服跟着一起去充数。
凌然还一头雾水,被几个女Omega推搡着进了更衣室。
他以为自己身上的这条裙子已经够露了,可手里这条新裙子还是让他耳根一热。
幸好他身材够瘦,不然可能穿不进去,说是裙子,几乎就是两片清凉的黑色布料,只在脖子里和后腰处系了两条细细的绑带,整片后背几乎都是裸露在外的。
裙子特别短,紧紧勒在大月退上的软肉上,只要走动间不慎步子扯得大了些,就要走光,幸好这裙子里面是带打底裤的。
可凌然穿好之后却傻了眼。
这打底,怎么是开裆的啊……
第58章
这两天靠着溢满enigma信息素的衣服, 凌然的发情期已经缓解了不少,昨天晚上他就没再感觉到难受,所以今天才敢大了胆子孤身闯进来。
还是做了很多防范措施的, 阻隔剂喷了不少, 阻隔贴也贴了两张, 只是抑制器没法带了,露出来肯定会引人生疑。
凌然深呼吸了两下, 感觉身体状况良好,他打算等会进到包厢先看看什么情况,只要能拍下点有用的东西,他就立刻找机会赶紧溜走。
换好裙子, 一旁的椅子上还有双崭新的黑色蕾丝袜, 凌然不怎么会穿, 磨磨蹭蹭穿好走出隔间,门外噼里啪啦响起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
考虑到凌然是新来的, 还没经过岗前培训, 领班倒是对他挺照顾。
“你就跟着这几个姐姐, 等会直接去侧包服务, 不用你干什么,陪着里面的人聊聊天, 喝喝酒,多跟几个姐姐学学, 没什么难的。”
凌然乖乖点头,又状似很是担忧的说道:“可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领班看着小Omega又纯又欲的脸:“不会也没事, 他们就喜欢你这样的。”
凌然只得快步跟上前面几个Omega姐姐, 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裙子从月退根再往上窜。
软嫩月退肉隔着廉价蕾丝被粗糙布料来回摩擦, 有点难受。
他已经把葡萄别针式的摄像头换到了这条裙子上,再用波浪卷长发盖住裸露的后背和前胸,颇为隐蔽。
走到更衣室门口的时候,黄毛见他裙边更短,一双眼睛都快看直,色胆包天忍不住趁机想摸一把他的腰,连刚才副手的威胁都抛之脑后。
凌然早已察觉他的意图,往前加快两步,灵活曼妙的身姿像深海里的游鱼,直接从狭窄的门缝遛了出去。
可还是被碰到了后腰处的布料,凌然蹙眉,回头颇为恼怒的瞪了黄毛一眼,感觉自己身上都被染上了一点这个恶心的alpha的信息素。
随后凌然便跟着一行人来到侧路走廊。
两侧包厢隐蔽性极佳,墙上四处都安置了吸音海绵,每个包厢的大门都紧紧关着,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四周异常静谧,只有哒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凌然偷偷往旁边瞄,身子左右晃了晃,特意让隐蔽摄像头能拍得更清晰一点。
其他omega脸上带着冰冷麻痹的表情,没人搭理他,只管闷头往前走。
忽然有道剧烈闷响从一道厚重的包厢门内传出,走廊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凌然险些崴了脚,惊讶的朝着那道门内看,可他发现旁边的人很快就面色如常,没人在意那间包厢内发生了什么。
凌然想透过门上那扇漆黑的玻璃向里望一眼,却被领班猛得在身后推了把。
“不关你的事,”领班嘱咐道,“别瞎看,快点走。”
凌然揪着裙摆,小声询问:“不好意思,我可以先去下洗手间吗?”
领班有点不耐烦,问道:“很着急?”
凌然立即点头。
领班见他长得乖,料他没什么花花肠子。
“前面左拐直走就是,快去快回来,等会直接来侧包105。”
凌然感激地说道:“知道了。”
走到前方的拐角处,凌然脱离队列,孤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
等到领班带着一众人笑眯眯地进了包厢后,他顿时停住脚步,打量了下四周没什么人,悄悄折身回来,来到刚才发出巨响的那扇门外。
门内又恢复了寂静,上面一方黑色玻璃特质防窥,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可用摄像头贴近玻璃的话,或许可以拍的到。
凌然小心翼翼将胸前的小别针取下来,一只手举着缓缓靠近玻璃边缘,身子蹲下去以防被门内人看到。
贴近门边他才察觉到好像是可以隐隐听清里面人的说话声的。
“让你小心点,别搞死了。”
“没有,我没用那么大劲,再说了就算是omega也没这么不禁弄吧。”
“老大说了,这批货必须尽快调教好,到时候要派上大用场的,谁知道让咱们碰上了这么个骨头硬的。”
“算了,说那些都没用,马上又要来批新货,这个腺体和生殖腔都快烂了,不行就直接扔给研究院,应该还能提取信息素。”
“也行,别浪费。”
门内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地上软烂成一摊泥的omega往外面挪。
凌然飞速别好摄像头,在门打开的上一秒恢复镇定自若,挺直了腰背朝着另一头走。
包厢内的人似乎已经出来了,可走廊上依旧悄无声息。
凌然没有回头,他能感受到后方有道凶恶的视线在一直死死盯着他背影,妄图揪出他的破绽。
他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慌,可心脏紧张的一直在怦怦乱跳,手心都攥出了些细汗。
“站住!”背后的人果然怒呵一声,“干什么的?!”
凌然背影僵住一瞬,唇边抿着柔软的笑,回头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那两个alpha保镖人高马大,见他脸生,警惕的提步朝他走过来。
“你是新来的?怎么走到这来了,不认路?”
其中一个alpha盯着凌然被发丝掩映住的白皙胸口,厉声质问道:“你衣服上别的是什么?拿下来看看。”
那是个很小巧的葡萄别针。
“没什么呀,”凌然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欲走,“是董总叫我来的,让我现在就赶紧过去一趟。”
“董总?”
两个alpha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凌然惊觉好像有点不对,他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找理由的,但是此刻搬出董晖来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反应极快地转身就跑。
那两个alpha也立即就朝他追上来。
周围包厢内还有贵客,那两人不敢声张,只是紧紧追着凌然不放,好几次差点抓到他的头发,又被他惊险万分地躲过。
脚上的高跟鞋实在不好穿,凌然跑起来跌跌撞撞的,一颗心死死堵在嗓子眼,绕着走廊东拐西拐,竟然堪堪与那两个alpha错开了几个身位。
他慌不择路,不知道推开了几扇门,又转过一个拐角,竟然跑进个更加幽闭的走廊内。
趁着身后两人还没追上来,凌然快速闪进了一个房间。
房内装饰简易,一张黑沉木办公桌上亮着一盏幽暗台灯,显得整个房间空旷静谧,又透着股沉寂的压抑。
凌然迅速张望了下周围,这里好像是会所内什么高管的办公室,桌上摆放着一份敞开的文件。
他擦了下额间溢出来的细汗,快步走过去粗略看了眼。
竟然是掌上明珠股权合同转让协议。
凌然猝然瞪圆眼睛,掌上明珠可是董晖发家的起点,他靠着这里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现在居然舍得把自己手中的最后一点股份都散出去。
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他准备舍弃掌上明珠。
凌然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看见了这样惊人的秘密,他还准备再仔细看看,却恍然间听见门外传来些细微响声。
凌然呼吸顿时一紧,在办公室内来回扫视,最后瞄上了角落里的那个黑色衣柜。
他飞速躲了进去,里面只有几件封着防尘袋的西装,剩余空间狭窄,还有淡淡古木香味传出来。
凌然觉得并不好闻。
他捂着鼻子,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不着痕迹关上衣柜的门。
这里虽然能暂且供他躲避,可绝对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刚才跑动太过激烈,凌然胸腔还在砰砰乱跳,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掌心内的闷潮被吸进肺里。
他脑内紧紧绷着根弦,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惊惧,脸颊因为缺氧而开始泛起微微红晕,眼角也觉得有点发热。
没有抑制器的阻隔,他就算再不情愿,也被迫吸进了一些陌生alpha的古木香信息素。
刚刚消停下去的腺体,此刻仿佛又开始缓缓变得肿胀。
凌然察觉到身体的变化,茫然无措的瞪大了眼睛,两只手将脸颊软肉都按出了深深的凹陷。
外面一片死寂,他藏在这个衣柜里不敢出去。
漆黑的夜里不知道藏匿着怎样的凶恶猛兽,而他是误闯入龙潭虎穴的可怜羔羊。
被抓住的话只有惨遭分食的下场。
手机一直被他小心藏在胸口,被一条单薄布条勒在空荡荡的内衣里,这会儿居然在微微发着亮光。
凌然竭力屏住呼吸,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是江先生。
他鼻尖猛得酸了下,现在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
可那通电话像是知道他所处的痛苦困境,非要等到他接起来才肯罢休。
一个不接,又打来一个。
凌然曲了曲指尖,划开屏幕。
听筒内顿时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凌然。”
凌然恍惚了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江先生的声音,他最近难道忙成了这个样子,不来看自己,连通电话也不能打吗。
难道,是在陪着相亲对象,所以没空再理会自己吗?
没等凌然回应,江之屿直接问道:“你在哪。”
凌然指尖用了些力气,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我在,掌上明珠……”
他以为江先生会很生气的责备他,毕竟江先生之前说了不准他再跟进这个选题,可他不仅没听,现在还被困在这了。
“具体点,”听筒内似乎有风声灌进来,江之屿气息有些不稳,带着极度强烈的克制压抑,嗓音微微发哑,“哪个包厢?”
凌然心脏骤然瑟缩了下。
难道江先生也要过来吗。
衣柜外面一片模糊黑暗,凌然声音中带了些难以控制的轻颤,委屈和害怕这时候藏匿不住的泄出来。
“我,我不知道……”
江之屿沉沉呼吸两声,对他道:“好,那就乖乖呆在原地不要乱动,先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
江之屿语气平缓有力:“等着。”
不适宜再长时间通话,电话随后挂断。
凌然眼前再度陷入混沌,他低下头,抱紧自己双膝。
江先生说让自己等着他,那他是不是会来救自己呢。
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那些人有没有发现他躲在了这里?又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凌然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晕,他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不能再被这里面的信息素诱导下去了,他担心一会自己又会要发情了。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轻轻把面前的衣柜推开了一条小缝隙,想要朝外望一眼。
外面却有股力道顺势将他面前的衣柜门猛地用力一扯,凌然面前没有了任何阻隔,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湿润的双眼瞬间无辜瞪大,被洇透的眼尾红通通一片,脸颊上也被染上两团秾艳酡红,白皙细嫩的四肢纤长柔弱,蜷缩起来将自己团团抱住,黑丝在月退根处勒出了嫩嫩一圈软肉。
董晖似乎没想到里面藏着的会是这样一个Omega,无法分辨男女,看外貌特征应该是女孩子,可喉咙口处却有小巧凸起的一点点喉结。
旁边的副手压了枪,刚准备对准凌然举起来,却被董晖伸手拦了下来。
“老大,他不知道都看到了些什么,就这么放过他?”
董晖冲着衣柜内瑟瑟发抖的小Omega笑了笑:“留着吧,送去主包。”
凌然被两个保镖从里面强行拖出来,押着他从房内出来,穿过走廊朝着主包的方向走。
凌然脸上看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恐惧模样,心里却在默默盘算,主包里的宾客都是董晖亲自陪着的,分量肯定要比其余的侧包重要的多,他要是真能混进去,肯定还能收获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凌然半推半就地跟着那两个保镖走,穿过一扇门的时候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身影撞了下肩膀。
凌然轻轻痛呼一声,被一个保镖用力扭了下手臂,呵斥道:“别想着耍什么花招,你今晚跑不了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听话少受点罪。”
凌然低着头没说话,被押着继续往前走了。
江盛译今晚也只是被拉着来这里应酬,刚才被灌了点酒,这会儿意识有点不清醒。
他站在门边,愣愣地回头看着那道纤细曼妙的背影,明明是个凹凸有致的女Omega,他怎么好像听见了凌然的声音似的。
江盛译甩了甩头,断定是自己听错了。
掌上明珠远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干净清朗,这里脏乱得很,凌然是个清清白白的Omega,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回到包厢后,江盛译跟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又开始了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可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刚才那个女Omega的身影。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扔下手里的酒杯,一双眼睛被热火烧成了赤红色。
如果去掉波浪长发,换掉短裙……
江盛译仿若被道惊雷劈中,慌慌张张扔下了一整个包厢的人夺门而出。
凌然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哪里去,曲折回转的走廊像纷乱的迷宫,已经快要把他绕晕了,最后他终于被推进了一扇厚重的黑色金属门内。
里面的地板上铺着层绒毯,偌大的水晶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和扑克筹码,一旁的沙发和软座上横七竖八坐了些人,姿态慵懒随意,旁边紧身贴着几个Omega上上下下伺候着。
房内混杂着淫靡混沌的气味,令人作呕,凌然蹙了蹙眉,屏住呼吸。
董晖在他身后跟着进来,笑着对包厢内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其中有几个凌然只是听说过名字,或是在新闻上看见过人脸,却没想到今天晚上会在这个小小的包厢内全都见识到。
坐在沙发主位上的是某位政界大佬,凌然只记得他姓千,应该正好分管海关、审批和商务口,已经是快要退休的年纪,退居了二线,但仍能在整片南方城市呼风唤雨。
在场人无不巴结讨好他的,董晖看了眼凌然,端了杯酒走过去说道:“千老,您最近多有劳累,我这正好新来了个手巧的,会点舒缓按摩的手法,您要不试试?”
千老掀起纹路横生的眼皮,蔫哒哒望过来,浑浊老目骤然放光似的亮了亮,踢了下腿旁的Omega,命他让出位置来。
“董总真是有心了。”
凌然心里正疑惑,他什么时候会按摩了?
身后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凌然猛得向前一个踉跄,身子不稳扑倒在茶几旁的地毯上,头顶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射下来。
董晖只是笑道:“有些事还得千老多费心。”
千老似乎对眼前这个omega极为满意,指尖裹挟着股复杂难闻的气味,朝着凌然伸过来。
“选举的事我帮你打听过了,”千老道,“只要不临时出什么乱子,副主席的位置非你莫属。”
凌然缩了缩身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已经了然。
董晖想攀着千老这棵大树选上商会副主席,私下里不知道通过掌上明珠输送了多少利益,事成之后他会立即把股份散掉,将这块烫手山药转嫁他人,自己则两袖清风洗的干干净净。
千老没能摸得到omega的身子,脸色顿时变得有点不好看。
凌然低着头,用力拉了拉裙边防止走光,撑着手准备从地毯上起身。
谁知有只手又从背后推了把,董晖身旁的副手上前两步,狠狠按住了omega的脑袋,迫使他的脸颊凑着往散发着恶劣气味的腿旁靠近。
凌然膝盖在粗糙地摊上蹭了几下,单薄的黑丝被磨破,抽着丝卷着边往四周崩裂开,柔腻的肌肤裸露出来。
凌然脑袋被按得生疼,身体本来就有些无力,这会儿挣脱不得,两眼垂着一阵阵发晕,眼眶都被泪水溢满。
副手见他居然还在妄想反抗,手下力气又用得狠了些,近乎揪住了omega假发底下柔软的发根,准备直接将他提溜着扔进千老怀中。
包厢众人对此见怪不怪,千老似乎颇为满意:“还是个硬茬,没调教过得更好,干净。”
凌然陡然生出一股恶寒,看样子这几人之间的交易不是第一次了,他伸手摸索到茶几上的一个酒瓶,要是这个副手再不松开他,他一定会控制不住将手里的酒瓶扔到这个老头子的脑袋上。
凌然指尖抖得厉害,一口气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恍然间,身后的包厢门兀地传来一声剧烈重击。
里面的人全都被吓住,立刻噤了声,齐齐朝着门边望去。
双开金属门被几个黑衣保镖从外推开,一道高大凛冽的身影从外面阔步迈进来。
一身漆黑,气势沉寂,阴鸷森然的俊美面容此刻宛若蒙着层郁沉煞气,刹那间便能逼迫得众人脊背发凉。
众人像是愣怔片刻,随后才全都缓缓站起身,错愕不已地望向来人。
“江,江总?!”
江之屿发丝带了几分凌乱,仿佛只是随意向后抓了把,露出锋利的极具攻击性的眉眼,视线冰冷的没有温度,带着独属于enigma的强大气场,在包厢内扫了眼。
看见了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omega。
一瞬间,迫人威压铺天盖地般侵袭过来,那个副手有点扛不住,头低低垂下去,看清了刚才那道剧烈撞击声的来源。
黄毛像被抽了骨头瘫软在门后,顶着满脑袋的血流成了一团污垢,他的头刚才是被当成了开门器。
凌然感觉到压在头上的重量忽得轻了,他回眸看过去,长睫湿润着颤了颤,手中的酒瓶掉在地毯上。
江之屿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出手就差点把董晖手下的人打死。
董晖站起身,却是友好和善的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去打招呼:“江总,幸会。”
江之屿眸色发红,只是盯着地上那道身影,无视董晖的示好,走到了茶几旁边去。
扬手,随意抄起来桌上一个六棱厚玻璃酒瓶,面无表情,用力朝着那个副手的头上砸。
酒瓶敲在头骨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一下过去,那副手还能保持理智,捂着头上鲜血,龇牙咧嘴去掏腰间别着的枪,黑洞洞的枪口转眼间对准身形高大的enigma。
打狗还要看主人,江之屿明显来者不善,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专横霸道,就是没给董晖留脸。
副手破口骂道:“我草你……”
话没说完,江之屿一手捂住枪口,反手将枪夺进手中,速度极快地出招横甩出去。
副手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此刻却毫无招架之力,被枪身重重锤击太阳穴后,整个人惨叫一声,脱力倒在了地上。
江之屿眸色狠厉,是下了死手。
血污流到凌然身旁之前,他腰间忽得多了只手臂,强硬又不容抗拒地勒住他小月复,微一使力将他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箍进怀中。
柔软的身子被托着翻了个身,便严丝合缝嵌进了宽阔怀抱。
凌然月匈前没有任何缝隙,贴上滚着灼烫热度的enigma躯体。
他眼眶通红,挂着点要落不落的委屈泪水,脸颊也红扑扑的,裸露的背后有长长的妩媚波浪卷垂到后腰处,随着身子不经意的颤抖在跟着打颤。
即使被熟悉的,充满安全感的怀抱紧紧拥住,凌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仰起脸看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眸雾湿。
江之屿从上而下睨着他,从没见过他这副打扮,白皙细嫩的肌肤被黑色裙子映成雪白一片。
只是凌然身上好像隐隐带着其他alpha的信息素,即便是不小心染上的,也让人闻着极其刺鼻难忍。
没有任何一个enigma能容忍自己的Omega沾染上其他人的味道,江之屿眸色压低,收紧的锋利犬牙似乎在隐隐作痛。
最好是剥开他身上单薄的性感短裙,撕开勒住软嫩月退肉的劣质黑色蕾丝丝袜,叼住那层可怜颤巍的凸起肉圈用力添……
总之,是最近对他疏于管教。
就算他哭出花来,也决计不会被轻易绕过。
凌然感受到enigma不同寻常的炙热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将他抱起来架在烈火烹油上反复煎炒。
他从没见过江先生这样阴沉的神色,有蠢蠢欲动的汹涌热潮泄出来,能将他生生吞没。
凌然第一次生出在enigma怀中可能会变得更加危险的想法,他不着痕迹的往后瑟缩了下,微小的举动却更加惹恼enigma,箍住他后腰的手臂收力,仿佛要将柔韧细腰直接勒断。
凌然:“呜……”
他极小声的痛呼了下,手指揪住enigma衬衫侧边,却猝然被底下紧绷鼓胀的饱满肌肉骇到,眼神茫然愣怔住。
江之屿不冷不淡地垂眸看他,伸手,拭去他眼角欲坠的泪珠。
包厢内几十双眼睛牢牢盯着这边的动静,只是无人敢发出声响。
门外站着黑压压一片人高马大的保镖,赵钦守在门口,如此声势浩大的阵仗,是来砸场子,还是来抢人?
千老擦了擦溅到腿上的血,耷拉下来的松垮眼皮费力向上挑着,看着江之屿,脸色异常难看:“江总这是什么意思,推了邀约,却又带人闯了局,还打伤了董总的人,未免有点太不知礼数了吧。”
作为东道主的董晖却没言语,神色难辨,视线落在小omega身上。
江之屿侧了侧身,将怀里人挡的严严实实,横在雪白腰背上的手臂分明悍然青筋暴起,语气却克制平静,无波无澜。
“董总先动了我的人,我来讨个说法。”
董晖眼神诧异:“这个Omega是江总的人?不应该吧,从没见过江总身边出现过什么伴侣,我还以为江总洁身自好,看不上风月场上这些事,如果这真是江总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凌然有些心虚,往江之屿怀中躲了躲。
他是惹了事又当了缩头乌龟,总归江先生已经来这里找他了,肯定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会好好帮他擦屁股的。
即使心里还是对enigma存着芥蒂,可身体已经做出了诚实反应。
他对江之屿很信任,也很依赖。
江之屿单手抱着他,几乎将他整个身子都提起来,托着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面不改色。
“不听话,”江之屿道,“跟我闹了点别扭。”
董晖看着凌然问道:“真是这样?”
凌然脸颊绯红一片,在江之屿怀里点点头。
很明显的拙劣借口,可董晖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是我手底下人办事不力,不小心把江总的人误认成了新来的员工,犯了错是该罚,但千老似乎跟江总眼光出奇的一致,千老很难碰上个看得顺眼的,这可就不好办了。”
三言两语直接把矛头挑到了江之屿和千老身上。
江之屿道:“千老,先前跟您商定的事,我现在想反悔了。”
千老面目一凛:“你还想怎么样?西港湾码头的审批手续是批得最快的,我对你们江氏还不够特殊照顾?”
江之屿道:“不是这件。”
千老问道:“那是哪件?”
江之屿笑了笑:“我准备全力竞选商会主席。”
此话一出,包厢内众人脸色登时大变,连一向披着层假面的董晖都冷了神色。
千老闻言,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这次打定主意了?”
江之屿其实早就在商会主席的竞选之列,只是他明里暗里推辞了千老的几次邀约,直言对此不感兴趣。
但是这次千老敢和董晖一起把手伸向他的人,不管是谁,他必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董晖有些讶然,他没想到江之屿看起来跟千老是旧相识,他要竞选一个副主席都费尽周章,主席之位对于江之屿来说却像是囊中取物,仿佛只要他想,那个位置只能是他来做。
千老面色舒展了些:“我早就跟选委会推荐了你很多次,只是你连我的面子也不给,这次既然你回心转意了,那事情就简单多了,赶明你来海珠大厦找我一趟,我让秘书跟你约个时间,到时候我把几个相关部门的一把手一起叫上,未来新经济组织这方面还大有可为。”
江之屿道:“好,回头我登门拜访。”
千老以为他是真心实意要与自己合作,颇为满意地摆了摆手:“行了,有事就先走吧。”
长了眼都能看出来江之屿对怀里的Omega有多重视,再把人强留下来也没意思。
江之屿丝毫没客气,搂着人就朝门口走。
会所内的保镖此时也赶了过来,跟赵钦带着的一伙人在长廊上铺成一片黑海。
两伙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先退让一步。
董晖料定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江之屿不会真的如此恣意妄为。
背后千老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出了这扇门,你们要干什么我可就管不着了。”
江之屿睨了眼董晖,冷笑一声。
今天就算是把掌上明珠砸个底朝天,他也能安然无恙把凌然带出去。
抱着Omega的步伐稳健,迈出包厢。
赵钦带了几个人过来护送着两人朝侧门走,身后两拨人已经热火朝天在长廊上混战成了一团。
凌然被人用手捂着耳朵,脸颊贴近enigma心脏,只能听见胸腔内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的两月退在不争气的发软,高跟鞋哒哒哒,像是踩在棉花地里。
等到彻底从会所侧门走出来,他身子都软成了一滩烂泥,要不是被enigma托着,恐怕早就摔倒在地。
劳斯莱斯已经在街上等候,赵钦打开后座车门,江之屿将Omega打横抱起来坐进去。
车子立即发动起来,凌然腰上被掐得有点疼,想从enigma月退下来,却只听见昏暗静谧的车厢内传来隐秘的嗡嗡声。
后座的隔板缓缓升了上去。
第59章
后座被隔板形成封闭空间, 凌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颈后的阻隔贴被人猛地揭了下来。
皮肉被粘连着撕扯,痛感伴随着濡湿温热的触感传来。
凌然眼眸立即瞪大, enigma在毫无征兆和预期地对他进行临时标记。
龙舌兰酒和玫瑰香葡萄的味道几乎是瞬间纠缠着, 萦绕着, 湿漉漉被搅成了一体,在车厢内迅速扩散开来。
以前的临时标记从来没有这样凶过, enigma总是极具耐心地,会先释放些信息素等他完全适应好,才会接着进行。
凌然软趴趴地倒在enigma怀中,被掐着腰坐在月退上, 没一会就被诱导着浑身发热, 再次进入了猛烈汹涌的发情期。
江之屿抬起头, 一手捏着他的脸颊逼近,指尖将细嫩肌肤按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一双深沉的眼眸快要燃成赤色火烧云。
凌然眼中一片氤氲雾气, 身体还因为短时间被灌注了过多enigma信息素而微微发抖。
他能察觉到今天晚上江先生一直在暗含着滔天怒火, 可他心里也有诸多委屈之意。
明明不来找自己的人是江先生, 回老宅参加相亲宴的人也是江先生,江先生为什么要生气呢。
凌然嘴巴瘪了瘪, 只想低着头偷偷藏下眼泪。
但是脸蛋被人捏着,动弹不得。
江之屿另只手在车内翻找了两下, 拿出个不知名药瓶。
单手拧开盖子倒出来几粒,含进了口中。
凌然茫然的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不明所以, 只是唇瓣被他用拇指抵住,微微张开, 随后热烫的气息便覆了上来。
还是一个强势深入的吻,口中被推着渡进来些甜滋滋的糖豆。
凌然舌头被紧紧压着,不自觉吞咽了下,四五颗糖豆接连滚进了他肚子里。
江之屿又含着他唇舌吮吻了会,在他意乱情迷时松开,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半眯着眼睛看他。
凌然意识有些混沌,身上也热气腾腾难受的厉害。
这段时间他获得的信息素都不如刚才那个深吻多,但是才刚觉得舒服,竟然就被人收了回去。
还高高的钓着,吝啬地不肯再给。
凌然眼眶越来越湿,主动贴近enigma胸前,小脸仰着凑过来,双唇无意识地轻启,圆润小巧的唇珠也在羞涩诱惑。
可江之屿不为所动,不低头,不再来吻他,只是用目光当成扫描仪,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扫视一圈,确信他身上没有伤处。
因为双月退曲折向后的弧度,Omega膝盖处的黑丝早已经越挣越开,这会儿裸露处一大片细嫩月退肉在外面,白得晃眼。
江之屿伸手,丝袜确实劣质不堪,指尖微微使力勾了勾,便有细碎布条裂开的声响。
于是那片破洞裂得更开。
凌然感觉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对劲,比先前的发情期都要更加难耐痛苦一些。
他极度渴望enigma的安抚或者亲吻,拉着江之屿的另只手,重新放在了自己脸颊上,眼神祈求的看着他。
江之屿只会比他更加辛苦隐忍,手背上遍布着赫然青筋,蜿蜒曲折伸进了小臂上。
他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指尖募地顿了顿,眼神都冷下来几分,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面前的小Omega:“谁给你的裙子?”
凌然很是心虚,眼睛眨了眨:“一个漂亮姐姐……”
“这里,”江之屿问,“怎么是坏的。”
凌然双眸猝然湿润,眼睫垂下去,后背在激烈发抖。
他想挣脱,却被捉住了双手。
江之屿拿过搭在一旁的领带,在他手腕上绕了几圈,只不过松松系上,便能轻易叫小Omega无法逃脱。
凌然被绑住了双手,更加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咬着唇瓣摇摇头,带着委屈的哭腔:“不,不是……不是,坏的……”
江之屿下定论:“那就是你撑坏的。”
凌然眼角有泪珠滚下来,可他只能摇头为自己辩解。
打底裤不是他撑坏的,而是本来中间就空了个洞。
但他的解释不被接受,江之屿仿佛认定了他是故意为之。
凌然呼吸都开始发烫,整个人要被烧成一汪艳丽春水,晶莹剔透的泪珠开始不停掉出来。
“啪嗒”
“啪嗒”
响在静谧的车厢里。
江之屿看着他,在观察他的表情和反应。
高高在上,掌控他的所有感官和体会,像手握生杀大权的审判者。
同时问道:“知道错了么?”
凌然一边抽泣,一边在想自己究竟哪里犯了错误。
好像,是犯了一些的。
他哽咽道:“不应该,弄坏裙子……”
“还有。”
“不,不该……来掌上明珠,拍摄……”
“嗯,”审判者看样子稍稍满意些了,却道,“还有。”
凌然咬着唇瓣抬眸看他,泪意盈盈的可怜样让人心肠顿时软化下来。
“没,没有了……”
他这段时间明明很乖的,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哪里犯了错。
可江之屿冷硬强势,故意逼问:“再想。”
凌然哭得伤心,再怎么想也是想不起来的,脑袋里也像是被手指伸进去搅成了浆糊,快要无法思考。
车子在急速行驶,两旁的路灯照射进来昏暗灯光。
enigma的脸颊一会能被灯光映亮,英挺俊美的五官明晃晃在眼前放大,冲击感太强,让人头晕目眩。
一会又被暗夜笼罩,漆黑一片,沉寂压抑,像座能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的山。
凌然身上忽冷忽热,一会软,一会涨,那几颗糖豆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吃了之后会觉得这么奇怪……
江之屿看着他的脸,呼吸顿了片刻,引导性的问道:“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凌然点点头。
撒谎的孩子会被更深的惩罚。
浓密长睫抖得厉害,凌然立即哭着摇头。
“为什么不听话,”江之屿道,“明明答应了会乖乖吃饭,怎么没做到。”
凌然还在摇头,他不知道这也算是个很严重的错误,只是几顿没吃饭而已,以前在家里也不会有人这样在意他,怎么到了江先生这里,他饿的是自己的身体,却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江之屿见他有些愣神,动作便也冷硬起来,铁面无私道:“以后再不听话,还要接受这样的惩罚。”
凌然泪眼朦胧,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抖着点头。
江之屿这才满意了些,怒气也消下去不少,用双手捧起来他的脸颊,在他眼皮上吻了吻:“乖宝宝。”
“下次不准再不经过我的同意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拍摄。”
“也不准工作忙起来就不吃饭。”
“想我了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发视频也可以。”
“还有,想要我的信息素要直接告诉我。”
“宝宝,”江之屿吻他的唇瓣,嗓音低沉如鬼魅,“想要什么都可以。”
凌然主动伸出舌头让他吸,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想要的东西确实更多。
江之屿知道,但是不给,偏要他主动开口。
凌然脸颊一片红晕,裙子快要挂不住。
他痛苦又委屈,瘪了瘪嘴巴,带着浓重鼻腔控诉:“讨厌你……”
江之屿怔住,随后扬了扬唇角,忽得搂着他转了个身,将他压在了座椅上。
“这样呢,”江之屿俯身问,“也讨厌?”
凌然被丢进看不见底的深海中,也被波涛裹挟着无情击打。
他是搁浅在沙滩上的一尾小鱼,张大嘴巴竭力喘息,也渐渐没有了反击之力。
江之屿亲亲他的唇角,在他耳旁用命令似的语气道:“宝宝,说喜欢我。”
凌然吸进了太多enigma信息素,被这种抱着哄着,捧在掌心里细细吻着,他是喜欢的,非常非常喜欢。
便乖乖点了点头,嗓音又轻又软:“喜,喜欢……”
江之屿脱掉他的高跟鞋,将他放在身上。
“喜欢谁?”
凌然掉下两颗眼泪,被人舔着卷进口中。
“喜欢,江先生……”
得到满意答案后,龙舌兰酒变得更加香醇浓郁,像已经将其中的葡萄浸泡了上百年之久。
二者交融贯通,互为一体。
既然说了喜欢他,那就什么样的他都该喜欢。
反正今晚他是犯了不可饶恕地罪过,即使被惩罚过度也是应该的。
敢拿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是缺乏些教育。
教育的形式有很多种,体罚不提倡,但是多数时候极为有效。
车驶进御棠府之前,凌然就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江之屿用外套把他包裹好,从车内抱出来上了楼。
两人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后,一辆卡宴才缓缓停在了小区门外。
这里保密性极高,外来车辆没法随意进入。
江盛译喝了点酒,坐在车后座内,想要看清那辆劳斯莱斯开去了哪栋楼下,可根本分辨不得。
他是从掌上明珠一路跟来了这里的。
本来是要找凌然的踪影,可是找来找去没有任何线索,那道熟悉的背影好像只是他醉了酒的一个错觉。
但是等他从会所内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赵钦带着几个人护送着江之屿也从侧门出来。
比他的小叔出现在这里更加稀奇的地方是,小叔怀里居然搂了个人。
虽然被挡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可江盛译可以确定那两人的举止亲密,必定不是普通关系。
江盛译一时来了好奇心,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入得了江之屿的法眼,便一路跟着江之屿的车来到了这里。
他倒是不知道江之屿在御棠府还有套房子,这里倒是离凌然和秦诚月的住处很近。
这么晚了,不知道凌然到底在不在家,会所里看到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凌然?
而此时此刻的凌然眼泪仿佛决了堤,脸颊深深埋进天鹅绒毯中,呼吸间都是一片闷热的潮气。
一整个晚上,他不知道昏过去几次,又醒来了几次。
总之最后意识昏昏沉沉,陷入了一片更加深不见底的混沌,最终失去了所有清醒和理智。
只能记得有人与他耳鬓厮磨,总是问他喜不喜欢。
问到后面也就不问了。
宋义纠结的事在于到底要不要进去送餐,早餐不吃就算了,午餐不吃就算了,晚餐居然也不吃。
一天不吃就算了,两天不吃就算了,天天都不吃,难不成整天靠着营养及过活就够了?
江总不是还嫌弃凌先生身子瘦,养不胖吗?
这么折腾下去怎么能胖得起来……
主卧内头两天还会有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传出来,后面就没有了,再怎么闹腾,也没有人说话,只是时不时有黏腻水声或者撞击敲打声,听来令人面红耳赤。
宋义每天在房间门口送水送营养剂,还得送套。
各式各样的套,足足十盒,味道好几种,型号都是专属enigma用的特大特长号,形状也各异,多为超薄螺旋纹。
宋义第一次干这种事,担心光买这些还不够,还特意送了些小东西进去。
他一边助纣为虐,一边心生怜惜,在盘算需不需要先把徐医生叫过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家江总,他是担心凌先生出事。
Omega向来娇弱,真的经得起这么造吗。
宋义也数不清是过了几天,总之那扇门总算是彻底开了。
江之屿状态看起来不错,只是眼底有些未消退的红血丝,嗓音也有些发哑。
“叫徐观意来。”
宋义赶紧打了电话把人叫过来,在这之前他先进去主卧打扫了下房间。
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狼藉凌乱……
床上似乎是唯一干净整洁的地方,因为两个人累了还要躺在上面睡觉。
除此之外,地毯,沙发,茶几,书桌……无一幸免。
尤其是飘窗,重灾区。
宋义先简单轻扫了下地上被用过的套,他没好意思数,混杂着湿巾和纸巾,堆满了三个垃圾桶。
还有两人先前穿回来的衣服,有两片黑色布料早已经看不出来原先是什么衣服,破烂不堪地挂在书桌上,旁边还有两条黑色蕾丝丝袜,破了不知道几个洞,最后被人直接撕成了碎片。
凌然一直在床上躺着,似乎还没醒,宋义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把他吵醒。
但他的担心完全多虑,凌然是陷入了深度昏睡,雷打也不会动。
徐观意带了一大包物品赶过来,刚一踏进主卧,就捏着鼻子扇了扇风。
酒味太重,跟酒窖炸了似的。
他先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准备给床上的Omega做个简单检查。
一只手忽得伸过来,将薄被重新压回去。
徐观意回头:“?”
江之屿:“有问题问我。”
凌然身上每一分,每一寸,没人比他知道的更具体。
徐观意:“我是医生。”
“嗯。”
“我只是给他做个检查,不让我看他身体我怎么做?”徐观意从箱子里翻找着仪器,“而且你是enigma,他可是娇柔的Omega,你对他终身标记了之后他身体可能没法立刻接受你的标记,我得看看他身体适应能力怎么样……”
“没有。”
徐观意:“?”
江之屿将被子掖好,小Omega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来,上面覆着些许消退不去的红晕,一旁的耳垂上还有圈不怎么明显的咬痕。
要是再看Omega白皙柔嫩的身体,那上面几乎遍布着各种暧昧旖旎的斑驳痕迹。
enigma的占有欲超乎常人,这样的风光不能让任何人看了去。
江之屿面色如常:“没终身标记。”
徐观意惊诧不已,仿佛不太相信他的鬼话:“你信息素水平现在都没还下来吧,被信息素控制的时候你还能忍得住不标记他?你,你怎么忍得住的啊?”
江之屿睨他一眼,胸口的睡袍松散了些许,露出锁骨上一小片抓痕和齿印。
能把柔弱的Omega逼到这个份上,不知道战况究竟有多激烈吧。
徐观意还是不能理解,都干成这样了,还能忍得住不标记?!
enigma不是高人一等,是高人许多等。
既然没有终身标记,那也确实没必要检查身体了。
徐观意只是给凌然量了量体温,38.5°,还在烧着。
“按理说不应该呀,”徐观意问道,“你们尺寸合吗?”
这话太过露骨,幸好小Omega昏迷着听不到,否则脸能直接烫熟。
江之屿眉色展了下:“开始不合。”
不仅不合,简直相差甚远。
徐观意赶紧问:“然后呢?他受伤了?”
“没有,”江之屿道,“然后特别合。”
徐观意:“。”
enigma了不起。
徐观意继续分析道:“如果没受伤,也没终身标记,那他现在不应该还烧得这么厉害才对,我先前给你的药也只是催化作用,可以让Omega第一次少受点苦……”
他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问道:“你给他吃了几颗?那是国外进口药,Omega一次顶多吃一颗,如果是跟alpha的话半颗也就差不多了,我跟你说过了不能给他多喂,你不会给他吃了两颗吧?”
江之屿看向床上的人:“多了会怎么样?”
他给凌然吃了五颗,一天算一颗,倒也不算多。
“那他发情期的时间还会被延长啊,而且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抚慰,他的烧就很难褪下去。”
江之屿动手解睡袍腰带:“这不是问题。”
要不是怕凌然身体撑不住,他也不会在这五天里又注射了三只抑制剂。
如果医生都说可以,那他们还可以继续。
徐观意脸色骤然一变:“你等会,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啊,你们是从哪天开始做的?”
江之屿视线转向他,没说话。
徐观意惊讶道:“难道,从你离开老宅那天开始?”
那岂不是已经五天了?
他在心中暗暗咬牙,简直禽兽行径!
“那我还需要检查一下他的腺体,你给了他多少临时标记?”
徐观意准备去看凌然的后颈,江之屿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捏住了睡梦中的Omega的下巴,转向一旁。
白皙后颈处的腺体部位暴露出来,徐观意却讶异地发现上面并没有狼藉不堪的咬痕,顶多只有三个。
已经算是很少了,处于易感期的enigma往往很难控制给伴侣标记,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
徐观意这时候才注意到了床边柜子上放着的黑色金属质感止咬器。
止咬器是第二天晚上,江之屿在濒临失控的边缘,翻出来递给了只剩下一口惨气的小Omega,让他亲手为自己戴上。
凌然没见过止咬器,更加没给人戴过,两只胳膊软的像被煮烂的面条,颤颤巍巍发着抖,根本没办法抬得那么高。
江之屿干脆把他抱起来,低头把脸凑过去,指挥着他:“抬高点。”
凌然才醒过来没多久,湿着眼睛,努力抬高手臂,终于将止咬器抵在了他脸颊上。
“后面有卡扣,”江之屿道,“戴好。”
凌然已经觉得很累了,只能再帮他把卡扣也全都扣好。
黑色止咬器像是面罩一般,将enigma下半张脸尽数笼罩在内,只露出一双沾满侵略欲和操控欲的双眸。
“为什么,要戴这个……”凌然眼神迷茫,出声问道。
江之屿没法亲吻他,眼睛里被烧成可怖的血红色。
他用冰冷的面罩碰了碰Omega湿润肿胀的红唇:“为了不把宝宝咬坏。”
幸好提早佩戴了止咬器,否则真的失去理性控制的enigma将会彻底沦为丧失道德约束的原始野兽。
“他除了还有点起热,其他倒是没什么事情,”徐观意看着床上的Omega说道,“就是太累了,而且你一下子给他的信息素太多,把他激晕了,下次要多注意。”
江之屿指尖在Omega有点破损的唇角处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上也有个相同的伤口,两人唇上的伤能印到一块去,倒像是情侣款。
“注意不了。”他一本正经道。
徐观意:“。”
徐观意:“能不能遵一下医嘱?”
给凌然注射了一针Omega专用营养剂后,徐观意没什么好再交代的了,反正他交代了江之屿也不一定会听,只要他能照顾安抚好Omega就好了。
送走徐观意后,宋义才询问要不要做些餐食备着。
江之屿说不用,让宋义去超市和药店多买点营养剂和套备着才是正事,还嘱咐上次的套还是太小,再买大一号。
然后他给宋义放了两天假。
家里只剩下两个人后,他才解了睡袍,掀开被子上了床。
第60章
这几天的深度接触无疑让Omega对江之屿的依赖更深。
他刚靠近过去, 被窝中被烘得软嫩的身子就紧密贴上来。
柔弱无骨,是熟烂的果子。
他张开怀抱,娇小身躯便主动喂进怀中, 脸颊隔着睡袍蹭在他月匈膛, 带着点灼热温度。
江之屿伸手摸Omega沉睡中的脸, 细腻肌肤因为过高的体温变得更加光滑绵软。
发着烧,里面只会更烫。
江之屿释放出更多信息素, 在小Omega的脸颊被烧得更红的时候,动手把他从松散的睡袍里剥出来。
像剥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渗着水,柔软的皮肉包裹着里面最弱小的核。
果肉丰满, 却又天生细细小小的一颗, 捏在掌心中, 用点力气便能挤榨成最新鲜爽口的汁水,喝下去能解万渴。
两件睡袍都被丢到床下, 手上沾满了甜腻葡萄汁。
略带粗粝薄茧的指尖放在唇边舌忝, 浓郁的香味比龙舌兰酒还醉人。
凌然没什么自主意识, 完全凭借身体本能在寻找安抚和依靠。
enigma身上有他喜欢的味道和热度, 即使后背都在细细发着抖,还是将湿润的眼睛深深埋进他领口, 用眼泪浇湿那片锋利锁骨上的艳色。
他身体确实还热得厉害,但是退烧针是不管用的, 糖豆似的猛药凶狠,不得到应有的抚慰不会消退。
始作俑者是enigma, 解铃还须系铃人。
江之屿乐得当他的解药。
最集中失控的易感期已经度过, 现在倒是有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
可以慢条斯理,可以细嚼慢咽, 可以将没来得及细品就囫囵个吞下去的美味再重新叼在嘴里。
用手指,用舌尖,用这世界上最可怕恐怖的杀人武器。
缓慢的,一寸寸的,从里到外吃透了。
赵钦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手机被江之屿一把抓起来扔到了墙上。
“咚”地一声,没摔坏,于是铃声一遍遍响。
意识昏沉的Omega也被惊扰到,红肿的眼睛总算掀开条缝。
他好像还没着陆,滔天的汹涌海浪紧紧缠着他,锁着他,妄图吞没他。
他头晕眼花,一只脚仿佛在鬼门关外踏了圈,头顶看不到旋转的天花板。
铃声催命似的没完,江之屿察觉到小Omega哭泣中紧紧皱起的眉头,伸手替他抚平,然后才下床捡起来手机。
电话是赵钦打来的,最好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
刚一接通,冰冷弑人的嗓音极度不悦的传来。
“说。”
赵钦素来是有眼里见的,这次要不是事出紧急,他绝对没胆子打电话来打扰。
但是江总消失的时间也太久了,这都已经第六天了,他以为怎么也该完事了。
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没完……
“江,江总,”赵钦语速极快的说道,“您最近都没来公司,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还是需要跟您汇报一下,一是凌氏前天专门派人来找过您,说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来求和,但是按照您之前吩咐过的,我直接拒绝了,并且根据我们的估算,凌氏目前的资金流撑不过一个月就会熔断,到时候他们唯一的出路只能申请破产,这方面我会继续派人跟进,争取再缩短进程……”
江之屿一边听着,一边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仰头喝了口,目光看向床边。
小Omega被放过之后,红着脸缩回了被子中,只露出几缕头发散在枕头上。
他拿着水杯回到床边,听电话那边的汇报。
“二是商会选举在即,千老那边也几次派了人过来询问,想尽快敲定个时间约您和几个相关部门一把手碰碰面,董晖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也没消停,并且董晖准备在选举前就把掌上明珠的股份全部散出,可能是想洗白身份为副主席之位做准备……”
江之屿含了口水,把被窝里的人捞过来,抱在月退上。
捏开他柔软的口腔,覆上去,给他喂了口水。
体温过高的Omega被清清凉凉的水意舒缓到,咽了一小口之后,开始主动汲取。
吸得太快太急,有部分从唇缝中溢出,牵连出暧昧拉长的银丝。
喂了几口之后,江之屿又摸Omega的脸蛋,还是烫。
有细密的黏腻水声从听筒内传出来,赵钦愣了片刻,没敢作声。
直到江之屿沙哑的嗓音命令:“继续。”
赵钦心一横,说话的语速更快了些:“三是老宅那边,二房跟朝家的婚约没成,是朝家没看上蒋蓉莲的品行,连带着对江盛译也颇有微词,二房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翻身,看起来没什么希望了。”
江之屿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含着Omega的唇舌却没松开,反而越陷越深。
没滋没味的白水在他嘴里过了一圈,都像是染上了信息素的甜味,变成了股诱人的甜水。
吃不够似的,想把他咽进去的再勾出来。
“再就是西港湾那边的计划在顺利推进,我已经找了多家媒体报道码头的审批流程不合规,整座西港岛的投入可能都要打了水漂,并且还需要赔付一大笔钱吃官司,汤北那边最近着急了,不停拨打您的工作号码还有办公室电话,我们是回应一下,还是继续冷着他?”
小Omega舌根猛然一痛,像是快要被人吃进腹中。
濡湿的长睫掀开,一双摇曳着可怜泪意的桃花眼看过来,软声哼哼两句,却被吸得更深。
赵钦耐心等了会,却听见对面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神态在轻声细语的哄人。
“好了,不吃了好不好?”
“不哭了,宝宝。”
赵钦:“……”
他就不该听秘书的怂恿打这通电话,要不,他还是悄悄先把电话挂了吧。
他没来得及挂,江之屿像是终于记起来听筒这边还有个人。
“凌氏如果开始抛售股份,找人暗地里把多头收购过来,董晖继续派人盯着,让宁新桥带着新闻部的人赶一期掌上明珠的专题报道,主播定凌然,播出时间暂定选举前一天。不用回应汤北,适当给他些江氏准备放弃西港湾的风声,逼他自乱阵脚,同时着手准备洽谈蓝利亚的收购计划。”
言简意赅,只是分神听了几句汇报就将所有事情的后续工作先一步规划好,并且一阵见血,直击要害。
赵钦一边暗自感叹江总从一开始就下的这一波大棋,一边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不已。
线放得够长了,终于快要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刻。
“是,我马上去办。”
电话挂断后,江之屿看着怀里从头到脚都泛着层粉嫩的小Omega。
除却那些他留下的斑驳爱痕,其他关节处也像是被磨坏了一般透着股糜烂的艳红。
而这会儿Omega趴在他身上,眼睛已经又神志不清的合上了,两手紧紧捂着嘴巴,生怕会再被人叼了去。
江之屿去拿开他的手,却把他惊醒。
凌然其实刚才就已经有了些意识,但是实在没有勇气睁开眼睛,就又开始装睡。
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有手指挤进了他口中。
“别动,”江之屿将他的后脑勺按在月匈前,“我摸摸坏了么。”
凌然:“呜……”
就算没被吃坏,也要被搅坏了。
不止是手指。
凌然整个人都在抖,却没地方躲。
脑袋这几天可能快要磕坏了,总是会不小心被撞到。
要么是地板,要么是床头,要么是冷冰冰的书桌。
也有热烫的怀抱来拥住他,也是为了禁锢住他,不许他逃开分毫。
回忆太凶猛,他脑海里好像只剩下这些,只是随便想想,就会面红耳赤哭着掉眼泪。
太凶了。
enigma实在太凶了。
他真的坏掉了。
再被江之屿教育之前,凌然以为的挨打和受罚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时间没这么长。
他真的是很坏很坏的小孩吗,真的有犯那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
为什么好像一直在被打,打得他浑身颤抖到痉挛,一口气倒不上来,甚至晕厥过去无数次。
可醒来还是没被放过。
是不是,是不是惩罚的有点太过了……
凌然从没感觉到这么委屈无助过,他是很喜欢江之屿办公室休息间里的那处小飘窗。
可是喜欢,也没必要在家里也安一个,更没必要晚上抵着他趴在上面看什么风景。
他掉眼泪都掉不过来,视线是模糊不清的,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到了身后能将他完全笼罩住的enigma。
以及他脸上被自己亲手戴上的止咬器。
*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凌然迷迷糊糊醒过来,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的,他身旁没有人。
浑身酸痛的像被从头到脚拆卸过无数次,又被强按着组装过无数次。
凌然觉得自己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哭,就算不是心里想哭,身体也会不受控制的溢出些生理性的眼泪。
他看着头顶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所有的理智才开始默默回笼。
包括今天白天的。
他又开始想哭了。
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书桌前原来是在散发着微弱光线的。
椅子上模糊的坐了个人影,电脑屏幕上幽弱的光打在冷峻的脸庞上,深邃五官似是刀刻,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淡薄的唇线轻抿,唇角带了点残缺的破损,使得高高在上矜贵禁欲的enigma身上染了几分坠入凡尘的堕感。
可他的眼神是冷沉的,似乎是在办公,只是不知道是看文件还是开视频会,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
凌然脸颊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无声的盯着enigma看了好一会,心中一会像是被酸酸涨涨的汽水溢满,一会又像是被冰冷的潮水的淹没。
江之屿还在看着电脑屏幕,却像是察觉到了床边的动静。
他按了下键盘,抬眸望过来。
凌然偷看被人抓了包,赶紧像只小猫似的又缩回被窝里。
江之屿唇角扬了扬,起身,走到床边。
“醒了。”
他把被子拉下来,底下一张白皙细嫩的脸颊便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
江之屿手伸进被窝里。
“不烧了,”他摸Omega的脸,“还难受么?”
凌然动了动身子,眼泪花一个劲往外涌,两条月退绵软的不像是自己的,屁谷也不敢在床单上磨蹭。
他点点头。
江之屿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软腻月退肉挣扎着从指尖泄出。
“我检查一下,”他掰着用力,“有没有受伤。”
含泪的眼眸顿时瞪大,凌然推着拒着把他往外挤。
“不,不要……”
江之屿落下个吻:“肿了,没有伤口。”
幸好提前给他吃了五颗药,不然体型太过悬殊的两人本不能如此结合。
江之屿现在才知道Omega的好,水嫩多汁的葡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是生殖腔太浅太小,对于alpha来说或许足够。
可他们一个是生殖腔萎缩的Omega,一个是各方面都天赋异禀的enigma。
只能将他慢慢打造成自己的形状,用不可抗拒的手段帮他适应。
凌然脸颊红的已经快要能滴出血来,幸好周围黑暗,没人看得清他的羞赧欲死。
他不知道的是,enigma能将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出他的躲避退缩,便强横的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在黑夜中凝视他的双眼。
“躲什么。”
现在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个透,即使不愿面对,他也要逼迫小Omega强行面对。
凌然鼻尖酸涩难忍,仰着脸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角积聚成一汪海。
“我们,我们……”他嗓音哑得厉害,又轻又软,“不应该这样的……”
只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一个发情期,一个易感期,用信息素帮助舒缓就可以了,需要做到上床的地步吗。
既然已经上了床,那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江先生或许很快就要和别人订婚了吧,要是被他的未婚夫知道,那自己是不是成了道德败坏的小三。
凌然自己受过这样伤害,所以他不愿意再去伤害无辜的人。
江先生的未婚夫是无辜的,他们这样做是不被世俗认可的。
并且,江先生还是江盛译的小叔,他跟江盛译退了婚,却又跟他小叔上了床,旁人会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凌然小小的脑袋里考虑的事情异常多,他几乎能想到所有人的感受,却唯独忽略了他自己的。
他所忽略的,恰恰是enigma最在意的。
江之屿偏要挖掘出他内心深处纠葛的痛苦,再手起刀落连根拔除。
“凌然,”江之屿捧住他的脸,轻声道,“先别哭,看着我。”
低沉的嗓音有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凌然暂且止住眼泪,湿着一双眼眶,努力睁大眼睛看过去,委屈和隐忍从里面冒出来。
江之屿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可以这样?”
凌然瘪了瘪嘴巴:“就是,就是不可以……”
江之屿极有耐心:“说具体原因,不然我不接受你的单方面否定。”
凌然舔了下唇角处的伤口,湿红舌尖从唇珠上一扫而过。
江之屿看得眼热,却只能暂且压制住,哄他道:“你说过,很喜欢我的信息素,难道只是信息素而已?”
难道,不喜欢他?
凌然心里更加委屈,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也就好了。
偏偏是喜欢的厉害,却自知没办法得到,才会产生股巨大的失落。
“不是的,”凌然小声道,“不是的……”
江之屿笑了笑:“那就是也喜欢我。”
被人猛然戳中了心事般,凌然想要把头垂下去,把眼睛藏起来,但是脸颊被强势地捧着,动弹不得。
只能被赤裸的盯住,被毫无阻隔的看穿。
“真的不可以的……”心中那点道德枷锁快要压得凌然喘不上气来,他哭着控诉道,“这样,对别人怎么公平呢……”
江之屿一边吻掉他的眼泪,一边问:“哪来的别人?”
这段时间在心里已经想过了千次万次,终于说出口的时候凌然也像是骤然松了口气。
“你不用瞒我了,我,我都知道的……”凌然哭得抽噎两下,哽咽道,“你参加过相亲宴了,很快,很快就要和别人订婚了,你是别人的未婚夫,怎么能和我做这种事呢……”
高大的身影明显顿住,江之屿眸色都暗淡下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谁跟你说我要订婚?”
凌然闷闷道:“没有人告诉我,我,我是自己听来的。”
“江盛译?”
凌然:“:<”
怎么一下就被猜中了。
看着小Omega哭得红红的眼眶和鼻尖,湿漉漉的可怜模样,只想让人把他揉进怀里狠狠疼爱,吃干净他脸上的眼泪,再叫他掉更多的眼泪,吃干净更多地方。
江之屿颇为无奈,不知道这些事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多久,难受了多久,如果不是被今天这般逼问,他可能还不会说,又打算一个人默默消化。
要是最后他一个人消化不了呢?
江之屿忽然一阵后怕。
他会不会像对江盛译那样决绝一般,以后也对自己拒之千里?
江之屿低头,在他唇珠上轻吻舔咬。
“宝宝,我很开心。”
凌然还是抗拒不了他的触碰,后背在轻轻发抖。
江之屿松开他,认真看他的眼睛:“知道我要订婚了,你心里什么感受?”
凌然本来就难过的想哭,又听见他这么说,变得更想哭了。
江之屿看出他眼底巨大的悲痛委屈,心情又变的更好了些。
“这么喜欢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
凌然别开脸:“我,我才没有……”
欲盖弥彰。
江之屿这时候能容忍他的所有娇纵和小脾气,伸手抚上他的眼角,语气认真:“相亲宴的主角不是我,是盛译和北市朝家,我也从来没打算和别人订婚过。”
他动作轻柔,将Omega的脸颊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随后才一字一句说道:“凌然,愿不愿意和我正式交往。”
这话的分量太重,恍然间砸的凌然头晕眼花。
湿红的唇瓣无措张了张,讶异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便听见enigma再次补充道:“以结婚为目的。”
凌然这下子是彻底傻掉了,一双眼睛里还蒙着惨兮兮的眼泪,这会儿目不转睛,只是呆呆望着江之屿,没了任何反应。
他脑袋里撞成了一滩浆糊,原来他以为的不是他以为的,江先生不会和别人订婚。
这话的意思,是只会和他订婚吗。
江先生喜欢他吗。
“喜欢,”江之屿似乎看出他眼中的疑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喉间发出短促的满足喟叹,连胸腔都在震荡笑意,“喜欢得要命。”
凌然更傻了,被龙舌兰信息素激得头脑发晕,眼前也在一阵阵发昏。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场梦,不然怎么会听见江先生这样温柔得跟他告白。
“可是,为什么呢……”凌然觉得不解。
江之屿搂着他的月要:“宝宝,我一直在追你。”
主动安抚他,帮他度过发情期,带他看日落,陪他回学校演讲,教他骑马,送房送车还送钱……
追得够明显了,小Omega迟钝的可以。
凌然好像颇为担忧,至于到底在担忧什么,他也说不好,总觉得他们还是不能在一起的。
“可是,可是你是江盛译的小叔……”
江之屿看着他:“你们没结婚。”
就算结了又怎么样。
他一样能用尽手段把Omega抢过来,即使那时候的Omega已经是他的侄媳妇。
所以该庆幸的人是江盛译,幸好他在婚前劈腿就被凌然发现,不然他会被自己的小叔搞到家庭破裂。
凌然没穿衣服,没有衣角可以揪,只能揪住江之屿身上的睡袍,指尖轻轻揉搓。
“不用现在急着回答,”江之屿看出他的犹豫不决,“你可以有时间考虑,毕竟是我在追你。”
一边说着不着急,一边在煽风点火。
在追求的人成了在上的掌控者,被追求的反倒泪眼涟涟,被欺负得狠了。
小Omega乖得不像话,只是趴在肩头轻颤发抖。
江之屿开口问:“没答应我之前,还给亲么。”
小Omega体温在渐渐升高,没说话,只是朝着怀里又贴近了几分。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江之屿轻笑了声:“也给摸么。”
凌然咬住唇瓣,明明,明明已经在摸了……
江之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掐紧了那抹细月要。
“这么大方啊,”他在白皙的耳垂边呼出口热气,喷洒在上面微红的齿痕上,“也对你的前未婚夫这么大方?”
“这里,也让他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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