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车窗上像是蒙了层薄雾, 隔着氤氲潮气,看不清晰。
凌然在汹涌的海潮中挣扎,喘息, 巨浪能把他弱小的身躯吞噬殆尽, 连孱弱的筋骨都慢慢剥离开, 撕扯开,一点点磨透了, 吞进腹中。
舌不是舌,是侵占领地的武器。
柔软的Omega仿佛天生便会妥协,接纳,落下的尽数承受。
他是被海水泡软了骨头, 酥化了脊背, 坐也坐不住, 身子被压得向后仰着,脖子被只手托着, 不然早就该撞到前座靠背上去。
他头晕眼花, 喘不上新鲜空气, 仅有的一点微薄气息是从enigma口中渡进去的。
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 唇舌被人牢牢占据,软嫩的舌头不属于自己, 被咬着吮着,吸在口中竭力绞着, 快舔烂了。
凌然脑袋里也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失去了自主思考的意志。
但说是完全意识模糊, 又好像不对, 他能知道自己在和人接吻。
在和江之屿接吻。
心脏像是上了机械发条,阵阵凶悍悦动, 没法平复下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马上就要到承受不住的临界点。
enigma连亲吻都凶猛强悍的让Omega抵抗不住。
凌然有种濒临窒息的恐惧,他会不会就这样被死在这辆车上,那也不会有人知道。
车子早已经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去,外面只有一片漆黑的海。
江之屿听见身下人在发出难耐的低吟,有点不舍的松开对他口舌的禁锢。
啾的一声响,微微起身,给他喘息的空间。
Omega眼尾湿得厉害,被按着重新趴进怀里,纤瘦的后背在无助颤抖,像被惊着了。
江之屿是有点怒意,从刚才在包厢里就一直忍着。
他知道凌然跟秦诚月关系好,两个Omega有些共同语言也不足为怪,但是秦家那个大儿子,是个长得还行的alpha。
怎么他们看起来也如此亲密?
在外面躲着自己,竭力跟自己保持距离,到了秦实星那里就没了这规矩,能跟他坐在一起喝酒,也能让他碰。
是不是发情期的时候没遇上自己,而是遇上了别的alpha,也能让人用信息素帮忙缓解,也能把脖子主动凑上去求着人标记?
江之屿刚才故意有点惩罚似的,很凶的亲他,看他眼眶洇湿,看他脸颊红透,看他颤着身子快要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
然后才在临界点前放开他,让他休息,呼吸,缓合过来。
再抱着他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轻柔地哄。
像惹了主人生气的小动物,即使被惩罚之后,只要窝在主人怀里柔软地撒个娇,又会被大度的宽容,还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的宝贝。
全过程,江之屿始终睁着眼。
感觉到怀里人缓了一会终于不再抖了,气息也喘匀了,江之屿把他身子扶正,要他仰着脸看自己。
“好了么。”
细长上扬的眼尾处晶莹剔透,媚得勾人,却只会无辜地眨眨。
“看来是好了。”
江之屿托着他后脑勺靠近,深深看进他眼底。
“刚才坐在你旁边的alpha是谁?”
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凌然脑子转不了弯:“是,实星哥哥……”
听见这个称呼,江之屿眸色瞬间冷下来。
“你们很熟?”
凌然觉得上唇的唇珠有点发麻,还有点痒痒的,他想舔一舔,却被人捏着脖子逼迫回答问题。
“什么关系,自己说。”
凌然心生委屈:“实星哥哥,就是实星哥哥……”
是诚月的哥哥,也算是他的哥哥。
这有什么好问的呢。
江之屿继续问:“没有别的?”
凌然眼神茫然,不明所以。
江之屿追问:“喜不喜欢他?”
凌然微微瞪大了眼睛,妩媚动人的眼尾都被撑得圆润娇俏。
这算是什么问题。
“当然,不喜欢……”
两只手臂细得可怜,又像是藤蔓般缠上enigma的后颈,脸颊柔软地贴在他胸前,乖巧柔顺的不可思议。
江之屿阴云密布的眉宇瞬间转晴许多,把他又往上托了托。
目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两片红唇,低声问:“那宝宝喜欢谁?”
凌然靠在他身上不说话,眨了几下眼睛,忽然凑上前去,在凸起的喉结上柔柔舔了下。
江之屿顿住片刻,随后抬起来他的脸又吻下去。
浅浅亲了几下放开,凌然有些不满,下巴仰着还想追上来。
但睁开眼睛,才看见江之屿在看着他笑。
“喜欢我亲你?”
凌然抿了抿嘴巴,湿漉漉的眼眶看他,点点头。
“但是,要轻,轻一点……”
江之屿还算满意,低头,重新覆上来。
赵钦已经开车在滨海大道差不多绕了两圈,后半夜路上根本没什么车,只有黑色劳斯莱斯像寂夜里的游魂。
他知道江总时间久,也不敢轻易打扰。
隔板总算是升起来了,他赶紧开车赶到凌然的住处,路上江之屿还让他去药店买了醒酒药。
到了楼下后,赵钦在车上等着,江之屿扶着人下了车。
凌然两腿一沾地,险些直接扑倒在前面。
他腿软的厉害,身子也像是烂成一滩泥,站都站不稳。
江之屿箍着他的腰,将人一把捞回来,让他靠在了车门上。
月色昏暗旖旎,楼下寂静无人。
Omega唇瓣微微肿着,又红又艳。
江之屿喉结滚动,撑着车门俯身,又落下个缠绵深重的吻。
强健高大的背影能将娇小的Omega尽数挡住,只能听见不时泄出来的点点情动淫靡声。
吻到最后凌然站不住,被像小孩子似的抱起来,阔步进了漆黑的楼梯间。
等到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中,一直安静停靠在不远处的卡宴才寂静无声地关上了车窗。
车内的秦实星震惊错愕,即使他没看清楚被压在车门上亲的人是谁,但那被抱起来的熟悉身影,只能是凌然。
可怎么能是凌然?!
*
坐电梯上楼,一路上凌然趴在温热宽阔的怀抱里昏昏睡去,自己一步路没走,已经安安稳稳被抱到了床上。
衣服鞋子都被脱了放好,脸和手也被用湿热毛巾擦拭干净,还被喂了大半瓶醒酒药。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甜,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
醒来之后脑袋倒没有什么宿醉的疼痛,可能跟床头的醒酒药有关,但是嘴巴和舌头……
凌然脸颊轰一下红了个彻底,跑到浴室镜子前照了照,还仔细伸出来舌头,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舌根,确定没有被亲坏掉。
明明已经醒了酒,但他像快被烤熟了似的,恨不能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怎么会又跟江先生接吻了呢,他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发情才对,不需要信息素的安抚呀。
凌然想不起来前因后果,找出来那支唇膏,厚厚涂上一层,这样像是就能掩盖掉enigma在他唇上留下的印记。
下午凌然和秦诚月一起去上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带了个口罩。
秦诚月凑过来要拉下来看看,被凌然防贼似的制止了。
“你要干嘛?”
秦诚月狐疑:“上班你带口罩干什么?”
凌然红着脸咳嗽两声:“我感冒了,咳咳。”
秦诚月:“你没有。”
凌然:“咳咳,真的感冒了。”
秦诚月斜着眼打量他:“被江总传染的?”
凌然:“>.<”
凌然:“才,才不是……”
秦诚月了然于胸,随后叹了口气:“我错了。”
凌然不解地看他:“诚月,你怎么啦?”
秦诚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昨晚他是犯了个弥天大错,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给他哥打出去那个电话,这样他哥就不会出现在聚会上,江总昨晚送凌然回家的时候也不会用冻死人的眼神看他。
秦诚月欲哭无泪:“我完了。”
得罪了顶头上司,等着完蛋吧。
凌然鼓励地拍拍他肩膀:“没事的诚月,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我一定帮你。”
秦诚月觉得这话靠谱,抓住凌然双手使劲晃:“小然,真的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说了帮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在江总面前替我求情,千万不要让他把我开了,我还指着这份工作拿朝廷赈灾粮呢呜呜。”
凌然只顾着安慰他,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求情,江总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你没有犯不可饶恕的过错,他不会开了你的。”
秦诚月有点心虚。
挖总裁墙角,不知道算不算不可饶恕。
今天只用上半天班,时间都过得飞快。
焦点视线下期节目的选题已经基本定好了,凌然依旧被选为出镜主播,另一个定的是组里一个很有资历的主播。
下午组里开了个碰头会,简单商定了下节目大概内容,然后分工下去让大家各自准备。
凌然现在每天上班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充实饱和,埋头工作的时候,他能够完全沉浸其中,也不会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江之屿给他的唇膏果然很有用,下午他就感觉嘴巴状态好多了,已经不怎么肿了,他便没再带口罩。
下班之后,秦诚月没让他加班,拉着他准备去医院再亲眼盯着他检查一遍身体。
两人刚走到地下车库,居然恰好碰见了尹楚。
短短几天不见,尹楚脸色青白,眼下乌黑一片,模样憔悴了许多。
他看见凌然之后,一双眼睛像迸射出淬炼的毒箭:“凌然!”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仔细辨认才认出他来。
“都被开了怎么还有脸回来?”秦诚月冷嘲热讽道,“你们组的人都被你害惨了,好好一个王牌节目,这下好了,直接被你毁了,啧啧啧,多可惜啊。”
尹楚情绪本就不稳,被他言语间刺激到,指着两人鼻子厉声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给我下的套罢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凌然,是你让总部开除我的吧,一定是你怂恿的!本来我只是会被降职而已,是你和宁新桥把我害成这样的!”
凌然眼神颇为悲悯:“尹楚,其实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该承受什么样的后果,怪不了别人的。”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尹楚面目狰狞,“你到底找了谁?盛译,还是之屿?你让谁开除的我?你就是想要顶替我的位置,我在江舟的位置,还有我在江家的位置,你都想要!你真是恶毒!”
尹楚一边说着,一边想朝凌然扑过来,还没等凌然躲闪开来,一股力道却忽然从身后出现,拉着他将他护在了身后。
江盛译神色颇为关切,转身盯着他仔细打量,好些天没有看到小Omega,攥着掌心内的细腕就有些舍不得松开。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凌然看见来人是江盛译,脸色立刻冷淡下来,甩开他的手站到一旁,像是连点眼神都吝啬于分给他。
江盛译眸中溢出些细微的痛苦之色,他没想到凌然真的能如此决绝,说要跟他形同陌路,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他。
尹楚看见江盛译,心中顿时冒出些希冀,想要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被江盛译不着痕迹的避开。
尹楚愣了愣,柔顺的眼眸开始泛泪:“盛译……”
江盛译挡在凌然身前,alpha天生的气场也很是凛然:“尹楚,你到底闹够了没有?我说了这件事情跟凌然没有关系,是我让总部出的公示,你要找人泄愤,也该来找我。”
尹楚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泪夺眶而出:“不可能,我不相信会是你,你说过不会这样对我,你说过不会负我,你说过你会永远喜欢我的,盛译……”
秦诚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人的酸劲,便低声对凌然道:“太恶心了,我们先走?”
凌然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提步要走,江盛译却赶紧上前两步再次想要拉住凌然,但是这次凌然先一步把手避开。
他转回身,神色一片事不关己的淡然,看向江盛译的眼神中也再没有任何留恋。
“还有事吗?”
江盛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尴尬的僵在半空,酸涩不舍,却缓缓收了回来。
“小然,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不小心把我拉黑了?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消息,可根本发不出去,你应该都没有收到……”
凌然打断他:“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把你拉黑的。”
江盛译怔住,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凌然蹙了蹙眉:“都没有关系了,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联系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江盛译紧紧攥了攥拳,原本积聚在心中怒不可遏的诘问,此刻却再也没了能发泄出来的由头。
“就算是当朋友,也不行吗?”
凌然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秦诚月,说出的话直白而残忍:“可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江盛译只觉得一口热血在喉间哽住,他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在他面前失控,只是问道:“我之前发给你的消息你应该看见了,当时为什么没回我?是不敢回,还是怕我知道你交了新的男朋友?”
凌然抬起眼睛看向他:“那是我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
“凌然,你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那天,有辆布加迪来把你接走的那天,”江盛译近乎咬牙切齿,“车上是不是你新交的那个alpha?”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了?”
第42章
那些消息凌然先前看到了, 只是没有回应。
且不说他并不想让江盛译知道自己和江之屿之间的联系,现在他也没有义务再跟江盛译解释他的私生活。
“我说了,我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 ”凌然声音中透着冷静理智, “我跟谁在一起, 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用向你汇报。”
他眼神纯澈无暇, 却像最能致命的利器,直击江盛译心口。
“总之,我没有在跟别人订婚了的前提下劈腿。”
江盛译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从前的凌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会为别人着想, 善解人意, 从不会这样言语犀利, 咄咄逼人。
“小然,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盛译张了张口, 脸色一片颓败, 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他思来想去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如何掩饰过去那段时日他犯下的蠢事。
“是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凌然轻轻笑了下, “我不在乎。”
江盛译彻底怔住,Omega确实跟以前大相径庭, 秾艳的眉目舒展,俏丽的唇瓣嫣红嫩生, 像饱满圆润能滴出水的葡萄, 是被人妥善照料过了,所以原先藏在内里的鲜活灵动也被刺激得散发出来。
可是这样明艳动人的凌然, 已经不再属于他。
秦诚月早就等急了,在背后一直叫凌然的名字。
凌然最后对江盛译道:“还有,以后别再跟踪我了。”
说完便毫无留恋的朝秦诚月跑过去,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江盛译很想不管不顾的追上去,再好好质问凌然到底什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即使是退了婚,可他也不该这么快就走出来才对。
他们不是匹配度百分百的命定之番吗,命运不是注定了他们会在一起吗?
尹楚将两人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内心深处不愿相信,却还是迟疑地问出口:“盛译,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真的,真的……”
后悔退婚了。
江盛译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这股烦躁郁闷,只是一想到凌然转而投向别的alpha怀抱,他就气得恨不能冲过去杀人。
可能尹楚真的说对了,他就是后悔了。
而面前的尹楚在他眼中也失去了以往的光彩,不再温柔体贴,不再光鲜亮丽,变成了个眼红嫉妒,且歇斯底里的疯子。
“被开除了以后就别再来公司闹事了,这次是被我发现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可能会被以扰乱治安报警,”江盛译语气冷下来,“别再继续抹黑江舟的形象了。”
他说完要走,却被尹楚扯着衣服挽留。
“江盛译,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退婚的,你还记得吗?媒体新闻也铺天盖地都是你们退婚的报道,你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你知不知道?!”
江盛译有了些怒意,甩开他的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尹楚嗓音有些凄厉:“他都已经有了新欢,说不准是又找到了什么靠山,爬上了谁的床,你现在在这里装做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你觉得他还会在乎吗?!”
江盛译被深深刺痛,眸中隐藏着盛怒:“尹楚,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要不是你告诉我凌然故意害了你,我会那么冲动就提了退婚吗?”
可惜现在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车库内异常安静,两人之间的争论越来越激烈,被忽然走近的一个人影出声打断了。
赵钦带着礼貌的微笑,跟江盛译打了招呼:“盛译总。”
江盛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转头在车库四处搜寻了一圈,总算在专用停车位上看到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车窗合着,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没有坐人。
江盛译后背僵直了一瞬,这车什么时候停在那的?
“小叔找我有事?”
赵钦道:“没什么急事,只是江总之前就吩咐过了,以后大厦的安保工作方面要加强,无关人员严禁入内寻衅滋事。”
他一边这么说着,眼神一边意有所指地落在尹楚身上。
尹楚眼眸微微瞪圆,他没想到江之屿做事能无情到这个份上,他只不过是犯了个小错而已,开除了他还不算完,还要这样折辱他。
“之屿在哪,我要见他!”尹楚扬声道。
赵钦笑了笑:“尹先生,江总很忙,没空见您,江氏和江家,您以后都不用来了。”
江盛译有点惊住,江之屿跟他不一样,他在二房是被宠着长大的,素来横行霸道惯了,他跟尹楚闹掰可以,顶多算是两人的私交问题。
可江之屿是江氏掌权人,言行举止代表了整个江家的态度,所以江之屿向来注重人情往来,雷霆手段要有,关系人心也要笼络,他还从没见江之屿这样不给尹家面子。
一声不响把尹楚开除本来就有点撕破脸的意思,现在更是打算直接跟尹家闹僵吗?尹家即使在经商方面不算龙头,可到底在海市盘亘已久,关系网错综复杂,得罪尹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到底为了什么?
江盛译看了眼呆愣在原地的尹楚,怀疑地问赵钦道:“小叔真是这么说的?”
赵钦道:“大概的意思是这样。”
尹楚眸中泪水凝聚,眼眶通红不敢置信,身子像是脱力一般依靠在了旁边的车上。
他低着头喃喃:“不会的,不会的,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之屿他不会这样说的,不会的!”
赵钦只是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尹先生做过什么,自己心中有数。另外盛译总,江总说了这次江舟发生的事情非常恶劣,所以总部要对江舟实行代管机制,以后江舟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必向二公司汇报,有事直接上报总部。”
江盛译怒喝:“你说什么?江舟是我名下的产业,是属于二房的,旁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盛译总这话说得不太对吧,”赵钦面不改色,“总部指示高于一切。”
换句话说,整个江氏,江之屿说了就算。
*
凌然跟徐观意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到了之后秦诚月就陪着他做了全程检查。
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徐观意看了看他的各项指标,再看看面前正襟危坐的两个小Omega,还是没忍住问道:“就你们两个单独来的?”
两个Omega齐齐点头。
徐观意道:“没有大人陪同?”
秦诚月拍拍胸脯:“我就是大人。”
可他天生一张显嫩的娃娃脸,虽然比凌然大两岁,但看起来像同龄。
徐观意又看向凌然:“江总这次怎么没陪着你来?”
凌然耳根一热:“啊……他,他很忙……”
秦诚月瞬间捕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扭头盯着凌然,像在用眼神审讯他。
这话的意思是之前陪他来医院检查的人是江之屿啊,难怪江之屿对他的身体状况那么了解,有些事情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江总日理万机的,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徐观意指着片子上那一点像颗红枣大小的黑色阴影,对两个Omega解释道:“来,先看这里,这是你的生殖腔。”
秦诚月像是比凌然还要好奇,眼睛仔细睁大了些,看着那么小小一团,好奇问道:“怎么这么小?”
徐观意道:“对了,你也看出来小了,这已经不错了,上次来的时候更小,也就跟个花生大小似的,这已经算是发育了不少了。”
凌然脸颊热热的,语气也乖乖巧巧的,问道:“徐医生,那我的病是不是也好多了?”
徐观意又拿出来另外几张单子,在两人面前铺排开来,指着上面的各项指标一个个解释了半天。
“腺体也发育了些,这么看来信息素紊乱症确实是比先前要好多了,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吃药?”
凌然摇头:“没有。”
徐观意满意道:“那看来我出的主意效果还不错,我早就说了,比起药物治疗,还是enigma的信息素治疗效果更好,你的腺体和生殖腔是在以一种更加健康的方式二次发育,这可比药物来的要好许多,起码,副作用没那么多。”
秦诚月眼神中冒着清澈的疑问:“什么是enigma?”
凌然也在问:“会有副作用吗?”
徐观意道:“副作用当然也有一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可能会导致你对于enigma的信息素形成依赖,会有信息素依赖症什么的,但是比起紊乱症,这都不算什么,不用太紧张。”
秦诚月又问:“什么是enigma?”
凌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徐医生,我这次是想让您帮我开点药物,我觉得我还是通过药物治疗比较好。”
徐观意挑了挑眉:“为什么?难道你对于enigma的信息素适应的不好?不应该呀,看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啊,而且发育势头良好,如果能做匹配度检测的话,你们的匹配度应该很高才对。”
凌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舔了舔唇瓣:“还是开点药吧,也比较方便。”
不然总是麻烦江先生,他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
况且,况且他也发现了他对于江之屿信息素越来越多的渴求,可能也不只是信息素。
还渴求他的怀抱,他的手,他的温度,他的吻……
凌然赶紧用力甩甩脑袋,不能再想下去了,白皙的脸颊现在热烫得吓人。
秦诚月好奇的快疯了,晃着凌然手臂问他:“到底什么是enigma?谁能理理我啊。”
凌然红着脸不说话,徐观意便好心好意给他科普道:“enigma就是超脱于alpha、beta和Omega的一种性别,信息素等级往往高于所有alpha,可以利用信息素将alpha和beta催化成独属于自己的Omega,天生就会是强悍的领导者性格。”
秦诚月惊讶得合不拢嘴:“那,那这不算是作弊吗?”
徐观意好笑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血统纯正的高阶alpha家族经过几代繁衍后,是有一定概率能诞生下enigma的,但是概率很小,可能只有千万分之一吧。”
秦诚月立即明白过来,看了看凌然:“原来,江总是enigma?!”
凌然轻轻点头:“是。”
秦诚月觉得好像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江之屿能把命定之番的两个人都拆散,难怪凌然对于匹配度百分百的江盛译都能保持冷静理智。
原来是因为有了更加强大的依靠。
凌然最终还是拜托徐观意给他开了点药,有日常服用的,也有应对发情热的。
徐观意还跟凌然解释了一下,其实他每次信息素紊乱症发作时候引起的发情,都应该称作假性发情,Omega真正的发情期不会那么频繁,一般一个月一次,一次持续五六天也就差不多了。
而alpha的易感期大概会两三个月一次,一次的周期也跟Omega发情期差不多。
秦诚月见凌然这会儿脸倒是不红了,嘴唇上的红肿也早就消退了,他笑嘻嘻地问:“徐医生,那enigma呢?enigma的易感期多久?”
徐观意道:“这方面我只能根据书上的来回答你,毕竟现实生活中我没遇到过enigma来医院就诊,他们应该都有私人医生,或是会去专属医疗机构。”
他看着凌然,像是在嘱咐什么:“书上写的enigma易感期大概也是三个月一次,一次会持续两个星期左右,当然也不能排除会有时间更长的。”
*
从医院回家,两个Omega都面色凝重,各有各的烦恼。
秦诚月在想自己到底该帮哪边,一边是亲哥,一边是上司,哪边都得罪不起。
凌然把医院里拎回来的药在沙发上排成一排,大大小小有十几盒,并且价格相当昂贵。
幸好他现在有了点钱,但是他的病不知道还需要吃多久的药,要是一直这样吃下去也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秦诚月忽然跑到沙发旁边来拍他肩膀:“小然,有个很严肃的问题要问你。”
凌然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上抬着眼睛看他:“嗯,你说。”
“你是不是喜欢上江总了?”
凌然眼睛忽得瞪圆,被踩中了尾巴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你,你为什么,这样问?”
秦诚月急切想知道答案:“你别管,你就先回答我是不是?”
凌然心绪不宁,眼神也左右飘忽起来,看看天花板,看看软乎的地毯,就是不敢看秦诚月注视的目光。
秦诚月看他这副心虚的反应,心中有些了然,便道:“那这样,我换个问法,你现在还喜欢江盛译吗?”
凌然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喜欢。”
“那你还能记得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些久远了,喜欢上江盛译是在凌然刚上大学的时候,那时江盛译作为江氏集团的代表去了学校礼堂做演讲,江氏刚刚全款出资给学校建了一栋演播大楼,还捐赠了里面所有的仪器设备和大屏,校领导在仪式上专程感谢了江盛译,凌然当时就在众多学生中坐着。
他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alpha,听着他口中描述的对于新闻的理解和见地,心脏也像是在那一瞬间便被狠狠击中。
只不过后来跟江盛译相处下来后,凌然发现他没再在江盛译身上看到那种夺目耀眼的光芒,可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却正好是百分百,那一瞬间的心动,加上信息素的影响,才让他喜欢了江盛译这么久。
“好,”秦诚月又问,“那你喜欢我哥吗?”
凌然觉得疑惑:“当然喜欢呀。”
秦诚月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所以你喜欢他,我是问你会把他当成个alpha,当成你以后的伴侣那样来喜欢吗?”
凌然微微怔住,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而是他察觉到有人似乎已经问过他相同的问题。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凌然眼神中有些犹豫,说道:“诚月,我跟我哥哥关系不好,所以我也只是把实星哥哥当成亲哥哥一样,如果没有你,我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虽然实话刺耳,但秦诚月心中却已经尽数了然。
是他哥和凌然没缘分,要不然也不会有江之屿什么事。
或许有些事情就是注定会发生,而有些人天生没有缘分。
“小然,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秦诚月目光真挚热切,紧紧看着凌然,“我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很幸福。”
凌然弯着眼睛笑起来:“你到底怎么了呀。”
“以前你家里那种环境,我没办法帮到你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有人能让你过得开心,那就不要管旁人的看法,只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凌然很少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想再问他些什么,却被他直接打着哈哈岔开了。
很快到了返校参加迎新典礼的日子,凌然和秦诚月中午就请了假,准备下午一起回学校。
电影学院每年的迎新典礼都做得隆重宏大,会邀请各届成了大明星的学长学姐回校,给新生们传授经验,鼓舞士气。
秦诚月开车带着凌然到了学校门口,从进大门处就乌乌泱泱一群人在排队等候了,还有不少是外校学生赶来凑热闹的。
秦诚月让凌然先在门口等他一会,他在外面找个地方停车。
凌然站在校门口的石碑旁边,纵使身旁都是各色美女帅哥,他也总是能引起路人注意的那个。
有人甚至认出来他是焦点视线的新人主播,兴奋的跑过来跟他要签名合影,还说他们播了的两期节目都有看,特别喜欢他们的节目。
凌然笑着表示感谢,也答应了他的要求。
签完名合完影,凌然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进去了,他们还说好了要先去看望李老师的。
“凌然。”
身后忽然传来道熟悉的声音,可凌然听了却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被冷冻住。
他略显僵硬的回头,便看见凌溯站在不远处,正在和善友好地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上次跟家里联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凌然以为这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调理好了,不会再想到那些阴冷湿暗的磋磨回忆。
可凌溯的出现还是会让他不自觉内心恐慌,心跳加速,难以言喻的焦虑压抑像是挣扎着从脚边传来,又想将他拖回到看不见的黑暗中。
凌然一时间站着没动,凌溯见状,干脆直接朝他走过来。
“小然,是太久没见面了,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凌溯笑眯眯的,“我们都很想你,之前爸爸跟你说得也就是气话而已,你还真的不打算回家了?”
凌然轻轻启唇,不想让周围人看穿他的异样,说道:“我该进去了。”
他转身想走,却比凌溯直接一把拉住了手腕。
“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这么不想看见你哥?”凌溯拉着他往旁边的一家私人餐厅里走,“哥请你吃顿饭,有什么话咱们今天好好聊一聊,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凌然竭力挣脱他的手,可凌溯铁了心要把他拉走,转过头对他道:“对了,你就不想知道爸妈是怎么找人给你和秦家大儿子说媒的?”
凌然挣扎的动作顿住:“我,跟实星哥哥?”
凌溯快速把他拉进餐厅内:“对,就是秦实星,既然你跟江盛译没戏了,那你早晚还是要回家结婚的吧,秦家也算是不错的人选,更何况你跟秦诚月还是好朋友,亲上加亲。”
凌然胸口骤然生出股密密麻麻的痛意,即使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凌溯见他不再反抗,便带着他跟随服务生找了个位置落座。
“当然了,事情还没完全定下来,秦家说要问过了你的意思才肯答应订婚,好在秦实星对你也有点心思,要不然也不会谈的这么顺利。”
凌溯心情像是还不错,端起来面前的香槟轻轻抿了口,带着淡淡笑意看向坐在对面的凌然。
“你要是听哥哥一句劝,就赶紧回家结婚吧,你看你自己在外面打拼又能拼出来些什么?Omega根本用不着出来自己工作,反正以后结了婚之后有丈夫养着,你只需要考虑怎么能快点治好你的病,到时候给秦家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凌然指尖在无措的发抖,他眼角被逼迫的有点红,用一种极其倔强的眼神回视:“我在你们心目中,就只是为了家族联姻的生育工具而已,是吗?”
凌溯对他的反应很是无所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们从没有这么说过。”
凌然心脏忽然绞痛的难受,他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家里没有在乎过他的死活,现在准备跟秦家联姻了,这才又在学校门口堵他。
他站起身,手掌撑在桌子上,细长的五指根根分明,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点点惨白。
“我不会回去结婚的,我有工作,我有我热爱的事业,别人能做好的事情,我也可以。”
凌溯听了这话,却是忽得嗤笑一声,将面前的Omega上下打量一番:“就凭你?别不自量力了,其实你嫁给秦实星我也不是很同意,秦家跟江家比算得了什么,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货罢了。”
他直起身子,靠近桌前对凌然道:“我知道你跟江之屿有联系,你要是能攀上江之屿,或许我可以帮你回家劝劝爸妈,怎么样?”
凌然察觉到凌溯语气之间的转变,看起来现在凌溯好像才暴露出来今天找他的目的。
“江总只是我的上司而已。”
“别装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可是你亲哥,”凌溯表情有了些讨好的意味,“你要是能帮哥一个忙,帮我在江之屿那说说好话,他从指头缝里露出来点都够我赚好久的了,行不行?”
凌然看向他:“可是我记得凌氏跟江氏没有什么商业上的往来。”
凌溯道:“之前是没有,但我前段时间拖了个关系,严惜闻你应该也认识,他跟商烨和江之屿在搞一个新项目,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入了股,谁知道他妈的前两天一个供应商那边忽然因为资质问题被查封,一整批新出产的硬件检测全都不达标,江氏算是这个项目最大的甲方,他们要求下星期就必须把货物供应到位,否则要赔上亿的违约金,我本来就还欠着江之屿一笔钱,我托人找他也搭不上线,思来想去,可能还不如找你比较省事。”
凌然听完来龙去脉,神色逐渐冷静下来:“你想让我帮你联系江总?”
凌溯补充道:“反正你跟他交情匪浅,你就直接帮我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延迟交付,并且别收违约金了,以后咱们的关系说不定会有多近呢,他叫我一声大舅子也不是没可能啊。”
凌然觉得面前这张极近谄媚的笑脸无比虚伪恶心,他说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我跟江总并不熟,你要是有办法就自己去联系他吧。”
说完凌然便准备直接转身离开,但凌溯上前两步拦住了他。
“你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凌溯眼神中有怒意,“还是说,江之屿已经玩腻了你,把你一脚踹了?”
凌然双眸不禁瞪大:“你,你说什么……”
凌溯表情轻蔑:“放心,我没告诉旁人,海岛上的时候你就藏在江之屿那吧,是不是早就爬上他的床了?他可是江盛译的小叔,你背着江盛译跟他乱搞,也亏得他不嫌弃你是个被人用过的。”
见凌然脸色惨白着不说话,凌溯自以为拿捏住了他的命脉,继续道:“你在家里装的倒是挺好,爸妈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能把江家两个叔侄玩弄在股掌间。”
他笑着问道:“就是不知道江盛译和江之屿谁在床上更厉害点?说说呗,我也挺好奇……”
话音未落,只听见餐厅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凌然用的力气过大,整个手掌都在痛着发麻,他浑身颤抖,眼角也变得洇红,可是在坚强的忍着,没有让积聚的眼泪掉落下来。
凌溯被这一巴掌打的偏着头,半边脸都火辣辣的快要失去知觉,他明显也愣怔在了原地,像是没预料到Omega居然敢有胆子打他。
从小到大,只有他打凌然的份,什么时候也轮得到凌然在他头上撒野了?!
凌溯怒目圆睁,捂着那边脸颊直起身:“你他妈的翅膀真是硬了?!敢跟我动手?!我去你妈的!”
他说着,捏紧的拳头便直挺挺朝着凌然脸颊挥舞过来,没有收着力气,Omega不可能承受得了这猛烈的一下。
凌然惊慌失措,身子急速向后躲避,可后背却猛然间撞上了一堵结实强硬的墙上,将他仅有的退路都直接封死。
眼看着那一拳快要落在脸上,凌然腰间忽然多了只手,箍着纤细的腰身转了半圈,他便面朝着怀抱被人拥了进去,脸颊深深埋进混杂着熟悉气息的胸膛。
原来不是冷硬的墙壁,是个充满了温暖热度的拥抱。
灼烫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滚落下来,洇透了那条黑色绸质领带。
enigma身材高大,一手搂着怀里的人,另只手伸出来,接住了要挥舞上来的拳,五指像是不可撼动的钢钳,微微使力,便叫alpha的整条手臂都拧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凌溯瞳孔震颤,看向来人,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顿时渗透后背,面目扭曲着便痛苦哀嚎起来。
江之屿顺势将他往后一扔,像扔块抹布似的把人甩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香槟酒瓶和杯子盘子都被砸到地上,四分五裂,alpha也应声倒地,躺到了那一堆碎渣上。
江之屿睨着地上那摊横肉,高高在上的神情像在俯视被碾进污泥的卑贱蝼蚁。
“凭你也敢碰他。”
凌溯快要喊叫不出来,惶恐无措地向上望,终于见到了费劲千辛万苦也见不到的人,可是疼得眼前模糊,连求情的话都忘了说。
江之屿声音很沉:“三天时间,要么交货和赔偿款,要么,回去等法院的传票。”
随后便搂着怀里的人转身离开。
凌然脸颊还埋在他胸前,几乎是被人半抱着从餐厅大门出来的。
路边停着辆车,江之屿单手打开车门,搂着他坐了进去。
第43章
赵钦坐在驾驶座, 识时务地将隔板主动降了下来。
车厢内寂静,像是能将所有纷繁杂乱隔绝在外。
凌然坐在后座角落,低着头, 一声不吭。
江之屿扯着领带摘下来, 沾了满手濡湿。
他把Omega的脸颊抬起来, 看见双无声流泪的眼睛。
领带随手团起来,伸过去, 动作轻柔。
凌然没动,只是沉默地仰着脸,眼睫低低垂着,鼻尖都哭得红通通。
江之屿心脏急剧骤缩了下, 捧着柔嫩脸颊, 一寸一寸往下, 替他擦掉眼泪。
Omega柔软,不是发泄利用的工具, 应该被好生捧在手掌里用心呵护。
他原本也不喜欢这样脆弱娇嫩的Omega, 但现在, 只恨不能把小Omega锁在身边, 不准叫旁人看见,也没人能再染指欺辱。
给他擦完眼泪, 那条领带便被随意扔在了脚边,江之屿拨出去个电话, 沉着嗓音交代了几句。
没一会,餐厅门口出现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杀神般冲了进去, 很快用黑衣包着个人出来,扔上辆黑车扬长而去。
凌然没注意到那边的动静, 眼泪倒是止住了,但神情依旧低落,靠在车窗上不愿说话。
车子缓缓向前开了几步,停在了电影学院校门口。
门口这会儿没多少人了,迎新仪式已经开始,大部分人都进了学校大礼堂。
凌然往外看了眼,耽误了点时间,他现在赶紧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只能先把内心的伤心痛苦暂时掩埋,逼迫着自己尽快忘却,最起码等会不能当众叫人看出来异常。
他竭力平复情绪,嗓音还带着些鼻音,回头对身侧的人说道:“刚才的事……谢谢您江先生,但是我现在还有点急事,可能得先走了。”
江之屿看着他,眸色深沉,似乎能直接望穿他眼底。
凌然有种被人架在半空中凝望审视的感觉,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坚硬躯壳快要被盯出来道裂隙。
他连忙又低声道了句谢,拉开车门准备直接下车。
身后忽然有只手伸过来,拉住他手臂往后轻轻拽了把,凌然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栽进enigma怀中,被轻轻拥住。
江之屿盯着他被泪水洇红湿透的眼尾,潋滟的桃花眼中有难过委屈,还有不愿叫人看见的隐忍伪装。
伸手在湿润的眼角按了下,江之屿低声道:“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只是跟校方打个招呼的事,不算麻烦。
凌然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行的,我答应了老师的……”
“没事,”enigma大度纵容,“只说你想不想去。”
李老师是凌然大学时候的导员,对凌然向来颇为照顾,他既然已经跟老师说好了会给新生演讲,并且典礼都已经开始了,如果现在再临时反悔肯定不妥。
凌然说道:“想的。”
江之屿没再逼问他,只道:“好。”
随后松开手。
凌然开了车门下车,转身便听见旁边车门也响了声,江之屿竟然也下了车。
“江先生,”凌然望着他问道,“您也要进去吗?”
江之屿已经迈开步子走到他身侧:“嗯,校方很早就发了邀请函。”
毕竟江氏给学校捐过大楼,受到邀请倒是不足为怪。
只是江之屿原本并没打算亲自参加。
两人一起往学校内走,过于出众的长相气质频频引来侧目,再加上一个高大俊美,一个漂亮娇艳,实在般配。
凌然走到半路就接到秦诚月打来的电话,给他发来个礼堂定位,要他直接去礼堂汇合。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能容纳一万人的礼堂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坐了个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今年的阵仗比往年都要气派盛大,凌然刚从侧门走进去,就被底下乌泱泱攒动的人头骇住,心中萌生出些退缩之意。
可他回头看了眼,江之屿站在他身后,也在垂眸望他。
凌然忽然有了些底气般,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秦诚月在台侧看见他,连忙冲他招招手,凌然看见站在他身侧的李老师,扬起个浅浅的笑意,这才提步朝着他们走过去。
李老师已经许久没见到凌然,她素来对成绩好的学生有种偏爱,更何况凌然不仅成绩好,还乖巧听话,长得也好看,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老师张开怀抱跟他抱了抱,这才道:“不晚不晚,还没轮到我们学院的学生发言,诚月刚才先来了,跟我说你可能有点事耽搁了,我还担心你会赶不过来。”
凌然眉眼弯弯的,虽然眼角还能看出来有点发红,但是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他是刚才哭过。
“我答应了您会来的,就一定不会食言。”
李老师看着他,神色颇为骄傲:“老师知道,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现在也在江舟发展的很好,老师觉得特别欣慰。”
李老师对于凌然的家庭状况知道一些,因此也会对他多了分怜爱。
一旁的秦诚月听了,撇着嘴凑过来:“李老师,您刚才见了我说最喜欢的学生是我,那到底是我还是小然啊。”
李老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和小然都是老师最喜欢的,但是小然跟你不一样,你整天嬉皮笑脸的,小然懂事,也容易受欺负。”
李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凌然两圈,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和担忧:“我看着小然怎么又瘦了点,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
凌然心口猛地被一股酸涩淹没,工作是很辛苦的,但是机会难得,所以他特别珍惜,也总是会比别人付出的努力要多一些。
可老师这样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切,却像是快要把他的心理防线击溃。
他忽然很想哭。
李老师担心不已,握了握他的手:“小然,是不是工作或者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了?就算是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不要生病,不要忙起来就不吃饭,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凌然嗓音闷闷的,挤出个笑脸来:“知道了老师。”
秦诚月看出他的异样,拉着他对李老师说道:“老师,我和小然还要去准备一下等会的演讲,我们先去休息室串串稿,演讲结束了再找您聊天。”
李老师笑着道:“去吧去吧,别紧张。”
秦诚月拉着凌然往后台走,凌然边走边回头寻找,但是没再看见江之屿的身影。
秦诚月专门找了间没人的屋子,门一关上,他忙问道:“我刚才好像在校门口看见你哥了,他是不是来找你麻烦了?”
凌然轻轻点头。
秦诚月顿时气愤不已:“不是说了就算你死在外面他们都不会管你了吗?现在是觉得你还有用处,所以急着找你回去联姻?”
凌然道:“他们要我跟实星哥哥结婚。”
秦诚月抱着手臂:“我倒是听说了一点,但是我哥嘴严,没告诉我这事,我还是那天回家吃饭的时候自己偷听来的。”
见凌然情绪不高,秦诚月道:“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我会帮你委婉地转告给他,只要你不想,这事没人能强迫得了你。”
凌然觉得眼眶酸软,看向秦诚月:“诚月……”
秦诚月过来呼噜两把他的脑袋:“别哭啊,等会还要上台的,我看你眼睛有点红,你哥刚才没对你做什么吧?”
凌然不想让他担心,只道:“没什么事,而且江总正好路过,帮了我。”
秦诚月刚才没看见江之屿身影,听了这话故作惊讶:“你说江总也来了?不对啊,我刚才明明在台下看见总部有个副总坐着呢,应该就是代表江氏来参加今天典礼的,再说了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江总亲自过来?”
凌然摸了摸自己眼角,说道:“可能,江总是还有别的事情呢。”
有没有别的事没人比秦诚月更清楚,给江之屿的消息就是他发的,一方面是为了将功赎罪,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凌然会出事。
秦诚月眼神狐疑,靠近过来看凌然眼睛,问道:“你说,江总不会是为了你吧?”
浓密长睫忽然掀开,凌然别开脸:“怎,怎么会呢。”
门外有人过来敲门,提醒两人马上就快到他们上场了,秦诚月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快速顺了顺演讲稿,两人从休息室出来,跟着几个学生干部到舞台侧面候场。
正在上面讲着的是上一届表演专业的学生,才刚刚毕业就已经因为出演了两部剧而爆火,他在讲话的时候下面不时传来阵阵欢呼喝彩声,看起来在新生中人气极高。
他从台上下来后,下一个要上场的便是凌然。
这里不同于演播厅,可以当成是一场在万人面前亲身上演的现场直播。
偌大的舞台上金光熠熠,两侧是巨幕投影墙,大背景升降悬挂,三层看台层层上垒,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台上。
新生们的目光稚嫩,热切,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期待。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凌然怕得后背都在抖,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即使因为心脏超负荷运转而晕厥在台上,此刻他也必须硬着头皮站上去。
隆重的掌声欢迎后,凌然缓缓提步,迈上舞台。
两侧的巨幕上顿时投射出一张白皙柔嫩的脸颊,艳丽的眉眼因为端庄得体的微笑而显得漂亮惊人,是柔弱易折的模样,让人无端生出股想折取下来好生捧在自己掌心的贪欲。
被清晰屏幕无限放大的五官过分美丽融洽,多一分少一毫都不会造成这般惊艳效果。
纤瘦的身影站定,冲着台下微微绽开轻柔笑意。
“大家好,我是播音系2024届毕业生,凌然。”
方才因为大屏上乍然出现的脸蛋而陷入静谧的礼堂,瞬间轰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唏嘘,甚至比刚才下去的那位演员更甚。
凌然微微抬眼,扫视了一圈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强大的压迫感和窒息顿时海潮般袭来,他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剧烈,耳边听到的掌声仿佛来自于被隔绝的时空。
可他视线在看到坐在第一排的一道身影后,身子明显顿住了一瞬,被冻住的热血好像猝然间又开始在体内流动。
悍然冷冽的俊美脸庞在人群中异常显眼,那个被派来的副总不在,江之屿端坐在一众校领导中央,抬着眼,在专注看他。
沉缓的眸光跟其他人都不同,带着强大冷静的抚慰,鼓励,赞同。
在告诉他深呼吸,放轻松。
不要怕。
凌然悄悄吸气,像是被注入股力量。
轻缓的嗓音比在电视上听起来更加悦耳,吐字也更温润清晰,他笑着开始了演讲。
“新闻是时代的镜子,是社会的良心,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用文字、图片、视频的形式记录下历史滚动,社会跃迁,是属于新闻工作者的责任担当……”
演讲进行的异常顺利,凌然连半个磕巴都没打,展现出完美的专业素质。
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凌然朝着台下礼貌鞠躬,在直起身子的时候,感受着来自万人直面的赞美和欣赏。这是来自陌生人的,他从未体会过的真实爱意,他有点隐忍不住,眼眶在隐隐发热。
从台上下来后,他脚步都是虚浮的,连秦诚月的演讲都没怎么听得进去。
秦诚月虽然也很紧张,但看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两人都结束了演讲,李老师早已经在后台等着他们。
仪式没进行完,后面还有几个学院的毕业生致辞,但全场最佳已经唯播音系莫属。
两人没再回台下坐着,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陪李老师坐着聊了会天。
“你们两个都进了江舟,也好,工作中也能有个照应,”李老师道,“江舟是个很好的平台,很有前景,前段时间出的舆论没有影响到你们吧?”
秦诚月道:“放心吧老师,出事的是别的栏目,跟我们没关系,公司赏罚分明,我们组里都得了奖金呢。”
李老师欣慰道:“那就好,今天我看着你们公司的领导居然也来参加咱们典礼了,你们没去跟领导打个招呼?”
秦诚月看了凌然一眼:“当然打了,小然替我一起打了,对不对小然?”
凌然捏了捏他胳膊,示意他别胡乱说话:“是啊,那是我们集团总部的江总,我们平常交流也不多的。”
李老师道:“我知道,江之屿嘛,我之前见过他,就咱们系里那栋演播楼还是他捐赠的,当时系里资金不够,跟学校申请了很多次想建个专业楼都没批下来,后来江氏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来捐了栋楼,还把里面的设备仪器都给配齐了,咱们的播音楼恐怕比有些媒体的还要专业。”
秦诚月和凌然对视一眼,凌然眼睛微微瞪圆,讶异问道:“老师,您刚才说捐赠者是江之屿?不是江舟的负责人江盛译吗?”
李老师说道:“我没记错,实际进行捐赠的确实是江氏总部,因为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对接的,当时我还去过江氏大厦两次,见过那位江总,所以我不可能搞错。”
“可是,后来在学校讲话的也是江盛译,只不过当时是在我们系里的小礼堂,对外宣传也一直都说演播楼是江舟捐赠。”
凌然觉得胸口像被只手紧紧捏住,他有些焦躁不安,迫切想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李老师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仔细回想着:“好像是的,后来是又换了个人来讲话,应该是那位江总没空,另找了个人来代替吧,但那人我之前没见过,没什么印象了,况且要宣传是江舟捐赠也没什么问题,江舟和江氏不是一样的吗,反正都是姓江。”
凌然脑中轰得一声炸开,捏住心脏的那只手终于毫不留情下了死手。
血液在倒转流动,他的唇瓣在颤抖。
“不一样的,”他微微出神,不知道思绪飘到了什么地方去,只是低声喃喃着,“不一样的……”
秦诚月知道他在纠结难过什么,又追问道:“老师,您要不再好好想想呢?您在总部见到的人,确定是外面坐着的那位江总?”
李老师觉得他俩古怪:“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了?”
秦诚月哀求道:“老师老师,您想想嘛。”
李老师肯定道:“你们大领导给人印象很深刻,对学院的意见一直很尊重,光是图纸当时就修修改改了很多版,而且给的预算也超出好几倍,老师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可能记错人。”
秦诚月听了,转头看了眼凌然,见他脸色有点白,状态好像不怎么好,关切问道:“小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凌然胸口闷得难受,即使深深吸气,也像是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一切只不过是阴差阳错。
他因为那场演讲对江盛译动心,可他竟然现在才被告知他的动心是错位的。
那些打动他的事,其实都是另一个人做的。
*
播音系的演讲结束后,江之屿就向校方致歉,起身离了场。
后续的流程冗杂无趣,他也没了再听下去的耐心。
几个校领导恭维着陪他来到走廊,江之屿还要等人,那几位领导又跟苍蝇似的围在身边不散,他提出后续会给学校再捐赠奖学金,并且金额令人咋舌。
校领导们脸都要笑烂,见江之屿拿起手机准备接听电话,便也不再打扰,纷纷回了礼堂。
电话接通,商烨在对面问:“到哪了?”
江之屿望着窗外如盖绿荫,微风缓缓吹进来,是属于校园独有的宁静安定。
他声音有些懒散:“电影学院。”
商烨:“?”
商烨:“怎么拐那去了,跟你不顺路吧。”
江之屿理所应当:“有点事。”
商烨问道:“又是那个Omega?”
江之屿嗯了声,商烨便没再细问,只是说道:“你不来,那今天的局要不先算了,严惜闻还叫了刘向恒和汤俊,汤俊前不久刚出院,秦家的应该也在,没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
商烨听出他心情好像还可以,问道:“跑电影学院干什么去了?”
江之屿道:“参加新生典礼,来不来?”
商烨沉默了会:“我离那不远,正好有点事跟你商量,等会。”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商烨就赶到礼堂,而那两个Omega还没看见人影。
两人就站在礼堂外的走廊上谈论起上亿的项目。
有些话商烨是想当面确认江之屿的态度,就比如这次是不是真的要直接搞垮凌溯。
当初让严惜闻放出诱饵吊着凌溯上钩,商烨就察觉出来他是想对付凌氏。
但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那个小Omega?
商烨道:“督察那边我打了个招呼,供应商一时半会解不了封,凌溯要是凑不出赔偿款,你打算怎么办?”
走廊尽头通往礼堂后台,江之屿远远望了眼,随口回:“看着办。”
看着办,就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江之屿原先没打算把事做绝,但是今天凌溯干的事彻底把他惹恼。
他很久没亲自动手处置人,凌溯要不是凌然亲哥,恐怕早被他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碍着凌然在中间,他手段已经柔缓了不少,只是稍微给凌溯点苦头吃,不会真要了他的命。
两人又就新能源的案子谈了几句,期间严惜闻的电话一直在骚扰。
不敢给江之屿打,就按着商烨的电话霍霍。
商烨看他太过执着,总算接起来一个。
严惜闻在对面快要炸锅:“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怎么一个都不来?有事也不能两个人都有事吧?”
商烨道:“行了,地址发我。”
严惜闻连忙问:“你能来?那江总呢,我没敢给他打电话,他也跟你一起过来吗?”
商烨挑眉看向站在对面的人。
江之屿视线仿佛定住,眸色又黑又沉,眉宇压低,在望着走廊不远处,全身的注意力像是都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吸了过去。
商烨没见过他这种眼神,觉得好奇,也随着他的视线转头回望。
一旁的休息室有道门开着,门边不知何时站了道纤细身影。
那双水波盈盈的眼睛在朝这边望,没出声,却像是能诉说千言万语。
怎么说呢。
在撒娇。
江之屿开了口,对那身影道:“过来。”
商烨转了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边走边对电话内的人道:“不用管他,他忙得很。”
刚走到那扇休息室的门旁,里面却忽然又冲出来个人影,商烨拿着手机没来得及躲,被人一头扎进怀里。
秦诚月跑得快,没看见外面有人,这一下子跟撞在了堵肉墙上没什么区别,头晕眼花地抬起头来,眼神有点懵。
商烨伸手扶了他一把,询问:“还好吗?”
秦诚月没想到面前会是个高大英俊的alpha,眉心微微蹙起来,捂着额头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吗?”
商烨笑了笑:“抱歉。”
秦诚月没打算跟他纠缠,大度的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计较,下次注意。”
说完便跟身后的凌然道:“小然我有点急事先走了啊,你今天回家记得吃药,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随后捂着脑袋一溜烟跑没了影。
商烨望着那道背影,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谁,便也提步离开了。
距离不过几步,凌然走得很慢很慢,站到江之屿面前,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礼堂内的典礼已经快要结束,江之屿道:“走吧。”
凌然没问去哪,便乖乖跟在他身后。
穿过长廊,来到校园内的林荫大道上。
这是他以前上课时候每天都会走过的路,可却是第一次跟在人影后面走。
阳光斜射,将面前的影子拉得很长,凌然亦步亦趋,不知道在跟随什么,还是在追逐什么。
好像有人已经帮他把看不清的前路淌平,他只需要在身后跟着就好。
走出校门,赵钦开着车在路边停着,看见两人出来后,连忙跑过来打开后座的门。
江之屿却绕到了驾驶座,对赵钦道:“你先回去。”
赵钦了然,把后座的门关上,又贴心为凌然打开副驾驶的门,随后才离开。
校门内已经开始有人在陆陆续续出来,人群渐渐在门口聚集。
江之屿上了车,对还傻站在门边的Omega低声:“上来。”
凌然心脏在扑通扑通乱跳,点点头,顺从地坐了进去。
这不是凌然第一次坐在江之屿身侧的副驾,但是上次他意识不怎么清明,不像现在似的,大脑飞速运转,简直快要超出他能承载的负荷。
对于那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问问江先生当时为什么要给系里捐赠播音楼,也想问他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来演讲。
可千柔百转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一一吞咽了回去。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能除了他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连李老师都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现在就算是问出来了结果,又能有什么改变。
这只是他藏在内心深处的小心思而已,除了讲给秦诚月听过,再也没有人知道。
车子在路上疾驰,始终没人开口,连空气有些静谧凝滞。
绕过一段路口,凌然认出来这并不是回他住处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
前方恰好是红灯,车子停下,江之屿总算侧眸看了他一眼。
“原来还会说话。”
凌然:“:<”
他又没有忽然变成哑巴。
他能隐隐感觉出来,江之屿心情好像变糟了一点,但是他想不通是因为什么。
“江先生……”凌然很小声的开口,“要是,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来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江之屿曲起一只手臂搭在车窗边,衬衫袖口被挽上去一小段,手臂上肌肉结实,淡淡透出来的青筋蕴藏着雄性强悍的力量。
凌然见识过在餐厅他是怎么把凌溯的手臂扭折的,在心里暗暗想他一定不能惹江先生生气,会很可怕。
然而绿灯亮起,车子几乎是瞬间疾驰出去,凌然被惯性甩得身子靠后。
江之屿目视前方,侧脸冷峻,没有答话。
凌然心道,该怎么办,他说完之后好像江先生更生气了……
他决定闭嘴不言,总归不会被卖掉。
直到车子驶上滨海大道,凌然转头,看向窗外仿佛在随着车身缓缓移动的海岸线,还有不远处正在缓缓沉下去的一轮火红落日。
海面像着了火,凌然眼神惊艳,趴在车窗边向外看。
他以前都不知道,难道海市每天都有这样美的火烧云吗。
江之屿把车速降慢了些,落下副驾的车窗,带着温润湿气的海风瞬间灌透了整个车厢。
眼前没有了任何阻隔,凌然两手搭在车窗上,下巴放上去,安静欣赏。
风缠绕着柔软发丝缓缓吹起,江之屿能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表情。
看他眉眼舒展,唇边带着浅淡笑意。
看他半张着嘴巴,唇色红红的,像在把风吃进肚子里。
看他额前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精致漂亮的眉眼完全露出来,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前方不远处缓缓出现一座横跨海面的跨海大桥,凌然才恍然间回忆起来,他好像来过这里。
西港湾不久之后将会被开发,到时候公示会一并对外界放出,在那之,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能在岛上看落日的机会。
车子驶上跨海大桥,朝着西港岛开去。
莱斯莱斯不比布加迪速度快,所以落日像是也走得慢了些,在耐心等待。
车子最后开上一处近海平台,缓缓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宽阔海面,被绵延千里的红云映亮。
先前没能看的清楚,这次凌然瞪圆了眼睛,脑袋都快要从车窗边探出去,像是想要将面前美景仔仔细细印进脑海中。
他的紧张,慌乱,不安,伤心,失落……种种痛苦情绪,都在随着吹拂的海风,和无与伦比的落日,渐渐消散,被无尽的深海吸收。
最后一点光晕也被海平面扯着沉下去,天边光线还是亮的,红得蓝得黑得映成一片,像是盛放在边际的一场灿烂烟火。
欣赏完落日,凌然转过头,正好撞进双漆黑眼眸中。
他有点愣住,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跳声又在阵阵擂鼓,扑腾着想要从他胸口处挣脱出来。
刚才他在看落日的时候,身侧人好像一直在看他。
凌然捉摸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别开视线,耳根在慢慢发着热,小声说了句:“谢谢。”
江之屿撑住车窗,眼神仍在看他。
“谢什么?”
“谢谢,带我看日落,”凌然道,“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这话不是在说谎。
江之屿这才问道:“今天的事想说说么。”
凌然有点难以启齿,今天在餐厅被看到了不堪的一面,他不确定江先生有没有听见凌溯说的话,又听见了多少。
江先生会不会相信了,也觉得自己是在玩弄他和江盛译?
凌然开口解释:“我之前已经跟家里说明白了,但是他们还是想让我回去结婚,这次,这次是跟秦家商定的……”
“你的想法是什么,”江之屿没什么惊讶神色,“想回去结婚么?”
凌然立即摇头:“不想,我不想做只能依附于他人的物件。”
江之屿肯定他:“说得很好。”
凌然看了他一眼,像是受到了些鼓励,又继续道:“其实今天在台上的时候我很紧张,但是您之前告诉过我,紧张的时候可以深呼吸,让自己慢慢放轻松,然后我就觉得好一些了。”
“我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凌然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很有用的,我第一次录制的时候也很紧张,深呼吸了几次,慢慢就能控制住了。”
江之屿视线从他眼睛上缓缓下滑,在无声的一寸寸贪噬。
“我还说过,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江之屿道,“家里那边要是你以后不想见,都可以不再见。”
不算什么麻烦事。
凌然像是有点不太相信:“真的可以不见吗?可他们是我的家人,我这样,会不会真的很自私呢……”
江之屿见他视线又低垂下去,便对他道:“人是世界上最自私的动物,如果没有人爱你,那你要先学会爱自己。”
凌然低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江之屿唤了声:“凌然。”
垂着的小脑袋动了下,他又道:“看我。”
凌然不想抬头,他眼眶酸涩难忍,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有点模糊。
在江先生面前他好像总是会变得很爱哭,眼泪湿哒哒的样子很丑,不想让他看见。
可是有只手托住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望进一双深邃眸中。
江之屿看见他湿红的眼尾,声音沉缓下来:“想哭的话可以哭。”
Omega隐忍的眼泪仿佛瞬间便决了堤,成串地从眼眶中冒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几颗砸在掌心里。
两人之间隔着中控台,这样的姿势有些不便。
伤心哭泣的Omega需要得到抚慰,江之屿忽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凌然正哭得脑袋懵懵,见他从前面绕到了副驾驶来,开了身旁的车门。
没等凌然反应过来,他就被人抄起腿弯从位置上抱了出来。
江之屿单手打开后座车门,又抱着他坐进去。
车后座还要宽敞许多,Omega身量小,被抱着缩在enigma怀里快要变成小小的一团。
凌然跨坐在江之屿腿上,两手自然扶住他肩膀,一双眼睛撑得圆圆的,虽然很是震惊,还没耽误继续掉眼泪。
这种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像是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了似的,就连他的身体都能跟enigma完美契合。
可他现在没发情,也没喝醉。
只是红着眼睛在哭,就被抱进了怀里哄。
白天被眼泪沾湿的领带还落在脚边,江之屿用手给他擦泪。
“眼睛是水龙头做得么,”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这么能流水。”
凌然抿了抿唇,泪眼朦胧地看他,明明是他说了可以哭,自己才忍不住哭的,现在怎么又嫌弃自己眼泪多……
江之屿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失笑道:“嗯,我让的,哭吧。”
擦眼泪的速度赶不上他掉泪的速度,江之屿干脆把搭在后座的西装外套盖在腿上,这样一来眼泪都被外套吸走,不会弄湿两人的衣服。
凌然一边伤心的哭,一边在絮絮叨叨说着些不想回家,不想和别人结婚的话,江之屿听着,时不时应声,一只手在他背后上下安抚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然感觉都车厢内好像在慢慢弥漫开一股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越靠近enigma胸前,那股味道就越明显。
此刻的enigma信息素极尽抚慰,他忍不住用力汲取一些,心中的难过好像就能被抚平一些。
等到他终于哭痛快了,车窗外都已经被淡淡的夜色笼罩。
江之屿把被泪水打湿的外套拿走,摸了摸他湿透的脸:“哭够了?”
凌然嗓音都有点沙哑,拖长了些音调,闷闷“嗯”了声。
实在像撒娇。
就算撒娇也是被纵容的。
江之屿收回了在Omega后背上的手,向后,靠在了身后座椅上,隔开了些距离。
既然Omega的情绪被安抚好了,那有些事情也该说明白。
“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
凌然抽噎了两下,说道:“前,前几天……”
江之屿语气平静,问:“吃药是怎么回事?”
凌然身子明显顿了下,被身前人立刻捕捉到。
江之屿在他额前的细发上拢了把,看着他的眼睛:“你让徐观意开了药?”
听秦诚月提起来,他才知道凌然这段时间居然在吃药。
来的路上他问了徐观意,徐观意忍不住便说了实情,并劝告他下次不管再忙,也还是要抽时间陪Omega来医院检查的,并且最好不要让Omega老是吃药,对身体不好。
凌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缓缓点头:“开了一些。”
江之屿问:“药物治疗会有副作用,徐观意跟你说过么?”
凌然道:“我知道的。”
江之屿轻笑了声,喜怒难辨:“我看你不知道。”
凌然反应再迟钝,也像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一路上江之屿那么冷淡,也不跟他说话。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在吃药吗。
第44章
凌然觉得自己只是不想给江先生添麻烦, 所以如果能通过药物治疗紊乱症,那么他还是自己乖乖吃药比较好。
江先生或许可以帮助他一次两次,但难道以后的每一次发情期都要靠着enigma的信息素和标记度过吗。
“我, 我真的知道的……”凌然轻轻咬了下唇瓣, 心中弥漫起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明明是为了江先生着想, 为什么江先生却要生他的气呢。
江之屿垂着眸,视线落在小Omega柔软的发顶。
他开了车窗, 那股龙舌兰信息素便被瞬间涌进来的海风吹散。
凌然吸了吸鼻子,没再闻到enigma的信息素。
像是故意在惩罚他犯的错误,enigma吝啬的连一点信息素也不愿意多给。
凌然心中的委屈更甚,变得有点坐立难安。
江之屿伸手, 指尖隔着裤子在他的腿环上按了下, 那个抑制器他已经无比熟悉, 盲按也能精准关闭。
果不其然,玫瑰香葡萄的味道开始在Omega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刚才哭了那么一通, Omega后颈处都出了些细汗, 阻隔贴有点贴不稳当。
药物治疗紊乱症是可以见效果, 但副作用就是可能会Omega的腺体和生殖腔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不是小事, 在江之屿这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眼神像沉进静夜深海,凝着凌然问:“既然知道有副作用, 为什么还吃?”
凌然能感受到来自enigma极强的压迫和审视,他身子有点僵硬, 呼吸也渐渐缓下来,被海风吹得有点吸不进新鲜空气。
他想要从这股近乎窒息的氛围中逃离出来。
动了动腿, 想先从enigma腿上下来。
江之屿手肘搭在车窗上, 扶着眉看他,忽然微微抬脚掂了下。
坐在腿上的人也被猛地掂了回去, 甚至还更加往下滑了几寸。
凌然差点坐不住趴进他胸前,两手只来得及在他胸口处撑住,然后低着头抬眼,目光柔软,委屈,嗔怪。
江之屿尽量略过他的眼神,不然会有些控制不住想低头吻上去,视线只落在他的唇珠上,沉声:“说话。”
凌然眼角又在慢慢积聚起水意,他小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麻烦您了……”
江之屿没去给他擦眼泪,继续问道:“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凌然不解地看他。
那颗唇珠饱满圆润,在漂亮的唇瓣上只是微微凸起来一个小小的嫩肉。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有多软,多甜,多让人痴迷疯狂。
江之屿喉结滚动:“凌然,你很讨厌我?”
小巧的唇珠随着主人启开的唇瓣颤了颤,凌然几乎立即道:“没有……”
“那就是不想看见我,也不想接受我的信息素治疗,或许我的信息素让你感到无法接受,甚至恶心,”陈述语气,但听起来却像是平静无波的控诉,“所以宁愿接受药物对于身体的损伤,也不肯来问我愿不愿帮你。”
凌然没被人这样空口白牙污蔑过,他急切地眼眸瞪圆,慌乱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那是怎样,”江之屿道,“可以慢慢说。”
四周静谧,夜风送来阵阵海浪声。
凌然胸腔震动的快要崩裂开来,他突然觉得紧张的不得了,连今天站在万人礼堂的舞台上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江之屿在等他回答。
幸好车内昏暗,没人能看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
凌然暗暗捏了捏拳,此时此刻深呼吸的方法也不再管用,心脏只管超负荷跳动,不管他头晕脑胀快要晕厥过去。
他鼓足勇气,说道:“我,我喜欢的。”
水盈盈的眼眸在暗处清明柔亮:“您的信息素,龙舌兰酒的味道,我很喜欢的,每次闻到我都觉得很舒服,很开心。但是徐医生说过的,我的病没有那么容易好,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在这段时间里,我可能还会时不时进入,发情期……”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声音小的可怜,羞赧地不想让人听见似的。
“一开始会很频繁,到治疗后期才能慢慢恢复正常周期,”凌然觉得难以启齿,“您帮我几次可能觉得还好,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很麻烦,而且您工作很忙,我也不想总是打扰……”
江之屿一直安静听着,总算听他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像被撬开了一点点缝隙的蚌壳,终于肯把里面柔软的嫩肉露给人看。
但是只一条缝怎么能够,要打得更开,露得更多,要把嫩生生的软肉都宝贝似的含在嘴里,舔着弄着化开,才好吞进腹中。
“凌然,我很开心你喜欢我的信息素,”江之屿循循善诱,“但你想知道我的想法么。”
还带着些湿润的长睫震了震,万分专注地望着他。
江之屿试着用一种他能快速理解的说法:“你先前的成长环境中,或许从来没有人问过你的意见,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家庭给你的一切都是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在此之前,你对于他们赋予的意志只是接受。”
凌然有些愣住,他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畸形的家庭关系导致他很小就学会懂事,学会逆来顺受。
他觉得只要自己乖乖的,爸爸妈妈就不会生气,哥哥姐姐就不会欺负他。
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江之屿道:“这样不对。”
凌然呆了呆:“为什么……”
好孩子不就是应该听话,不惹事,不哭不闹吗。
“没有想法,没有情绪,没有诉求,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健康的心理状态,”江之屿看着他,“你可以有自己想要的,然后付出努力去争取,工作状态的你就做得很好。”
凌然需要点时间来思考他的话。
工作的时候他确实能忘却很多烦恼忧虑,因为他一心想把每一期节目做好,他想要证明他能做得到,不比别人差。
“生活中当然也一样,你可以合理表达诉求和欲望,只要手段得当,”江之屿嗓音低沉,像是带着蛊惑意味,“比如,可以试着对我提要求,我不一定会拒绝。”
凌然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对江先生提要求,提什么要求呢。
江先生还说可以为了想要的去争取,可又该怎么争取呢。
江之屿知道他能听得懂,便缓缓关了车窗。
那股咸湿的海风被隔绝在外,车厢内形成道屏障,能将外界全部隔绝开来。
enigma释放了些信息素,凌然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
Omega刚才的绷直和紧张像是被空气中一双无形的手慢慢托着,抚慰着,柔缓抚摸着。
龙舌兰的味道不浓,仿佛故意克制隐忍,只给了一点,等到小Omega沉浸在细密妥帖的环绕中之后,再猛然间收回。
凌然脸色忽得僵住,眼尾撑得很圆,两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攥住了enigma胸口的衬衫。
才得到了一点点安抚,身体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下来,竟然就被人无情夺了回去。
他像被抛进波涛汹涌的深海,也像被高高架在万丈深渊的悬崖,一颗心凌空悬着,不上不下,红着眼睛闷哼了两声,难受的想哭。
可enigma不动声色地看他,将他的难耐看在眼底,然后无动于衷。
凌然忍不住又哼了声,指尖攥得隐隐发白,眼泪快要滚落出来。
江之屿抚了抚他的眼角:“我刚才说过什么。”
Omega明显在迫切渴求,水光在摇摇欲坠,却咬紧了唇瓣只是默默扛着,忍着,一言不发。
江之屿忽然伸手,绕到了细长白腻的颈后,两指不过轻轻在阻隔贴上点了下,单薄的后背就激烈颤抖。
像薄翼蝴蝶孱弱振翅,却被人捏在掌心,肆意狎弄。
“凌然,”江之屿眯了眯眼,“教不会你是么。”
Omega呜咽两声,唇珠颤着开了口:“会,会的……”
江之屿:“说。”
Omega声音又轻又柔,带着些撒娇似的鼻音:“江先生,可以,可以再给一点信息素吗……”
他快要趴到enigma怀中,小脸仰着,在哀求。
enigma宽容大度,龙舌兰信息素开始重新释放出来。
江之屿搂住他后腰,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贴得更近,严丝合缝。
“可以。”
得到信息素抚慰的Omega心绪渐渐平缓下来,甜腻香味也开始渐渐与龙舌兰交相缠绕,互融贯通。
凌然脸颊埋在江之屿肩上,眼泪掉下来两颗,砸在他肩头。
“那,也可以帮我治病吗?”凌然抽泣两声,声音很小,试探性地在询问,“可能,会很麻烦的……”
江之屿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把,低笑了声:“也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凌然感觉像是悬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被挪开。
他的请求不会被拒绝,他的麻烦不再是麻烦。
“不过不是白帮的,我也会适当索要一些好处,”江之屿问,“能接受么?”
凌然抬起头来,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什么好处呢?”
“帮你治疗紊乱症需要我的信息素,”江之屿道,“你知不知道enigma的易感期也需要信息素抚慰。”
凌然点头:“知道的,我在书上看过,而且徐医生之前也有提到过enigma的易感期。”
易感期和发情期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期间都需要伴侣的信息素或行为进行安抚,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江之屿嗯了声,又道:“enigma无法通过临时标记得到抚慰,可能需要通过别的方式。”
凌然主动道:“如果您在易感期的时候需要我的帮助,我什么都可以的。”
毕竟江先生帮了他这么多忙,要是他也能帮到江先生一点那就太好了,这样他也不会愧疚感太重。
江之屿看着Omega单纯无辜的脸:“什么都可以?”
“可以的。”
“终身标记也可以?”
凌然瞬间呆住:“啊……”
江之屿笑:“不用。”
凌然抠了抠自己衣角,其实,他心底里好像也没有很排斥……
“释放信息素,拥抱,抚摸,接吻,”江之屿道,“可以不同程度缓解。”
“那,哪种方式效果最好?”
窗外有月色照进来,映得Omega脸颊白腻一片,像个精致漂亮,适合被抱在怀里把玩的瓷娃娃。
江之屿盯着那颗圆润小巧的唇珠:“接吻,体、液中的信息素含量最高。”
凌然做了做心理建设:“可,可以的。”
箍在腰后的手忽然压了压,凌然被按着更深地喂进怀中。
江之屿看着他问:“会么。”
会抚慰enigma么。
会把红唇张开,任enigma予取予求么。
会伸着香软小舌,让enigma吮进口中含着,用犬齿磨着舔咬么。
会接吻么。
凌然被那股灼热的视线盯得脸色发热,嘴唇也失了水,干燥难忍,一颗火星迸溅上去,快要热切地烧起来。
猩红舌尖缓缓探出来,在唇珠上轻轻舔了下。
柔嫩肉色终于被天降甘霖润泽,月色下泛着一片亮盈盈的水光。
凌然呼吸有些颤,像最忠诚的学徒,轻轻问:“您可以,教我吗……”
教教他该怎么抚慰enigma。
他是学会了提要求,反正对面人不会拒绝。
“可以。”
像被手握生杀大权的掌控者赋予了专属特权。
这次意识清醒着,凌然却像是已经熟练不已,身子柔柔贴上去,唇瓣启开,舌尖也乖乖探出来一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之屿。
在主动等待教学。
江之屿伸手捏住他下颚,抬起来贴近,灼热呼吸在娇滴滴的唇珠上舔舐了下。
凌然猝然闭紧眼睛,浓密长睫止不住轻颤,却始终张着嘴巴,即使紧张害怕,也没有合上。
江之屿揉捏了两下脆弱易折的纤细后颈,嗓音又沉又缓,带着赞许和鼓励意味:“好乖。”
得到赞许的Omega身子更加柔了些,唇瓣也乖乖启得更开。
江之屿这才低头,彻底吻上去,先不急着吞吃,把细腻的唇肉润得更湿些。
凌然觉得嘴唇上热热痒痒的,他印象里先前的接吻不是这样,探出去的舌头没人触碰,没人在意。
紧合的双眸缓缓掀开条缝,却猝然深陷进近在咫尺的深眸中。
enigma一直睁着眼,阴沉黏腻的目光在紧紧盯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眼底暗沉汹涌,遍布炽热贪欲和被竭力压制住的沉溺疯狂,像是蛰伏许久的凶猛野兽终于将美味猎物按在掌中把玩。
可以撕开伪装,暴露出最凶悍的本性。
第45章
就在凌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原本只是在唇瓣表面舔舐的舌尖探进他的唇缝,毫无缝隙侵占进来。
凌然被迫仰着头,喉间发出些黏腻长音, 也尽数被吞吃进腹。
龙舌兰的味道太多太浓, 快要积攒到Omega承受不住的顶峰, 但对于刚刚食髓知味的enigma来说,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车厢密封性过高, 没一会浓烈的酒味就将那股玫瑰花香和葡萄香狠狠压制了下去。
太过悬殊的不对等力量让凌然单薄孱弱的后背开始瑟瑟发抖,他想要喘息些新鲜空气,但唇舌和口鼻早已经被enigma的信息素牢牢占据。
被浸泡了没十分钟,凌然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充满了沉郁浓重的酒味。
不行……真的不行了……
凌然在小幅度颤抖, 脚背不受控制的紧紧绷直。
他快要晕过去了……
原来意识清醒的接吻是这样的感受, 像是从心底里不停往上冒气泡, 一颗一颗在半空中炸裂,炸得他脑海中头晕眼花, 迷糊得仿佛醉了酒。
舌头还被人含在嘴里, 用锋利的犬齿在慢条斯理的研磨, 磨得他舌根都有点微微发麻, 害怕会就这样被人咬断了舌头吞下去。
凌然受不了得想把脸转开,终于找到个空隙, enigma松了他的舌头,在试图让他也学着吮吸舔舐自己的。
可才刚松开桎梏, Omega就忽然把头垂了下去,洁白后颈危险的暴露着, 腺体上的阻隔贴摇摇欲坠。
凌然趁着机会在用力呼吸, 指尖将enigma胸口的衬衫攥出一片褶皱,抖得不成样子。
江之屿替他把那片阻隔贴重新按好, 没再给他休息的机会,捏着他后颈把他脑袋抬起来,一只大手在他后脑勺上禁锢。
视线落在Omega微微启开的唇瓣上,湿红的两片嫩色漂亮得让人眼热,还有些粘连的银丝挂在唇角。
凌然双目失神,像是到达了什么极限,眸中水光聚在一起,泪意盈盈地颤抖着。
江之屿没给他休息的机会,接着又低头附上去。
香甜软烂的小舌头怎么都吃不够似的,将他唇角的银丝吻掉,不急不徐,含在口中继续渡过去强悍威迫的信息素。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怀中的小Omega连哼唧的声音都没了,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要不是被人托着早该一头躺到座椅上。
江之屿总算松开他,将后座放倒,用衣服在下面铺着,这才把浑身冒水的小葡萄放上去。
Omega闭着眼睛没知觉,江之屿两手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敛眸看他。
按理说不该再亲了,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在失控边缘,况且Omega承受不住已经被刺激得昏了过去。
可,情难自控。
俯身,这次尽量轻柔的舔吻上去。
*
凌然意识昏昏沉沉的,enigma的信息素太多太浓,他只记得自己最后昏过去了。
车子好像被人重新发动,终于有清新的海风吹进来,吹散车内的旖旎暧昧。
凌然只觉得像躺在一艘飘飘荡荡的小船上,头顶也在晕晕晃晃,最后才终于停下了下来。
他想自己睁开眼睛坐起来,但是没办法做到,只能被人兜着屁股从车上抱下来,车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原来已经回到了他的住处。
江之屿轻车熟路,抱着他走进楼道,然后坐电梯上楼。
站到门口后,怀里的人才趴在肩上轻轻软软的开了口:“我要,下来……”
江之屿低声问:“能走么?”
凌然缓缓点头,然后便被放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身上会软成这样,两股战战扶住了门框才堪堪站稳。
江之屿又要伸手来抱他,却被他制止:“我自己可以的,真的,没有说谎。”
不能走他也一定不能让江先生就那么抱他进去,诚月肯定还在家里。
话音刚落,面前房门就被人忽然从里面打开来。
凌然连忙换上副笑脸:“诚月,江总送我回来了……”
等他看清楚站在门内的人后,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片刻。
秦实星在两人身上打量了圈,眼神中充满怀疑审视,他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在楼下看到的画面,那种震慑和冲击让他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敢联系凌然。
可是现在,扶在门框上面如春水的Omega实在漂亮的非比寻常,还湿红着的眼尾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被催熟的媚态,更别提那两片嫣红柔亮的唇,好像有点肿。
秦实星藏匿着门后的手臂用力攥紧,显露的青筋蔓延密布,在竭力忍耐着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不要将门板直接掀翻过去。
江之屿不动声色,只是沉寂地站在凌然身后,以一种极其强大凛冽地气场将面前的小Omega牢牢包裹在内,浑身上下都打上了自己的专属烙印,如果旁人胆敢觊觎分毫,那便是在找死。
两道视线在无声对视,双方都散开气场,谁也不肯先退让半寸。
秦实星能感觉到对面人的信息素等级要比自己高上许多,可他不甘示弱,也不肯再退让。
先前就是他退让的太多,才导致跟凌然的关系始终没有更近一步。
如果他真的能早一点勇敢追求凌然,说不定现在跟凌然订婚的人就是他。
被夹在中间的Omega不明所以,只是感觉到向来温柔的实星哥哥忽然变得攻击性有点强,有点可怕,让他想往后退一步,最好能退进enigma怀里,被紧紧包裹起来。
门内忽然传来秦诚月欢快的喊声:“哥!是不是小然回来了!能吃饭了吗?!”
没听见门口有人回答,秦诚月跑过来看:“站这干什么呢?小然怎么回来这么晚,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他说着就想过来拉凌然的手,一抬头才发现凌然身后还站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
秦诚月脸色一僵,迅速笑着切换狗腿模式:“江总,江总怎么来了?”
凌然脸颊微红,对他小声道:“江总送我回来的……”
秦诚月明白过来,忙道:“那真是麻烦江总了,小然已经安全到家了,您可以放心了。”
凌然被秦诚月拉进门内,心中突然涌上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回头看江之屿,见他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在看着自己。
走廊内的灯忽然灭了,漆黑的身影像是座高大沉默的山。
凌然把手从秦诚月臂弯中抽回来,又回到门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含着汪春水。
“江总,”他忽然问,“您想留下来吃饭吗?”
秦诚月愣了一瞬,随后不由得在心中为凌然鼓掌欢呼。
还是凌然会做人,他竟然都忘了这茬。
跟领导客套客套还是应该的,毕竟领导肯定看不上他这座小庙,怎么会真的留下来吃饭。
“对啊对啊,江总,您要不一起留下来吃点吧,都这么晚了,您也还没吃晚饭吧?”
秦诚月笑着问,没注意到身旁来自亲哥哥的冷漠眼刀。
没等到门外人回答,凌然想了想,又主动上前一步,站到了江之屿面前,仰着脸看他,语气真挚诚恳。
“江总,我想邀请您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您愿意吗?”
头顶的灯光乍然亮起,像道金光盈盈飒飒映照下来。
enigma的五官太过深邃,刀刻斧凿雕就的完美雕像一般,眼窝陷进浓重黑影中,看不清深眸中的想法。
可凌然听见他似乎笑了一下,是很短促的气音。
“好。”
秦诚月从来没感觉到一顿晚饭吃得这样别扭过,别扭到他连宋义做得菜都没吃下去几口,目光一会在凌然脸上晃两圈,一会在江之屿身上打量打量,一会又偷偷去瞄他哥的反应。
气氛实在诡异。
餐桌一共就这么大,凌然坐在江之屿那一侧,对面坐着秦实星。
Omega吃饭的时候也乖乖巧巧,小口小口吃着,长睫柔顺的垂下来,只有脸颊时不时鼓起来,嚼吧嚼吧,然后又慢慢平复下去。
凌然不敢抬头,他能感觉到身侧和头顶有两道视线在交错落到他身上。
他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尽管他吞咽的艰难,因为整条舌头都被人亲得太厉害了,酸软的难受,嚼东西的时候他在强忍着,不能哭出来,那样可就太丢人了。
本来被亲晕过去就已经够丢人了。
凌然盘子里的菜就一直没少过,秦实星帮他夹一道,江之屿就会帮他夹三道,然后秦诚月也要来凑热闹,伸直了胳膊够着来给他夹菜。
凌然吃几口这个,吃几口那个,都已经快吃撑了,盘子里的东西还在只多不少。
“够了够了,”凌然欲哭无泪,“我吃饱了的。”
江之屿侧眸看他空荡荡的腰身,难怪抱他的时候感觉他又轻了,吃顿饭跟喂小鸟似的,嘴巴也小,塞不下多少就满了。
亲个嘴都能晕,得养多久才能承受得了enigma的终身标记。
“再吃几口,”江之屿道,“把盘子里剩下的吃完。”
凌然转过头来看他:“:<”
江之屿冷酷无情:“慢慢吃。”
凌然:“:<好吧……”
他吃得速度又慢了些,但是也没再抗拒了,只是嚼得更加细致仔细,把食物嚼烂了才细细咽下去。
秦实星没吭声,默默看着这一幕,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凌然跟前。
凌然抬起头来感激地看他一眼,他温和地笑笑:“喝点水,你太瘦了,是要多吃点。”
凌然点点头:“谢谢。”
秦诚月把自己的杯子推过来:“哥,我也想喝水。”
秦实星头都没抬:“自己倒。”
秦诚月:“……”
行吧。
一顿饭终于吃完,凌然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只有江之屿还坐在座位上陪着他,秦诚月早就吃完逃到客厅去看电视了,而秦实星去了书房接工作电话。
凌然没浪费食物,把盘子里的菜吃了个精光,吃完之后还把盘子举起来给江之屿看,示意他自己都吃掉了。
江之屿伸手揉他脑袋,像奖励听话乖巧的小猫咪小狗勾。
凌然眯了眯眼睛,被那只手揉得很舒服。
enigma的手总是像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每次被他触碰凌然都有点舍不得让他松开,像被这双手揉弄,抱紧,占据,填满……
“嗯……”
凌然无意识哼了声,随后察觉到自己竟然发出了那种羞耻的声音,连忙双手捂住了嘴巴。
江之屿笑了笑,收回手。
凌然连忙捂着嘴站起身,脸颊绯红一片,飞快说道:“我要去洗手间。”
他急匆匆跑了,在洗手间内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脸蛋原来变得这么红。
但是更红的嘴巴,不仅红,还在发胀发麻,舌头也酸涩……
糟了,好像有点明显,刚才不会被诚月和实星哥哥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吧……
脑中又冒出来被人抱在腿上按着腰接吻的画面,凌然浑身像是要被烧着。
他拿出那个葡萄味的唇膏,在嘴巴上抹了厚厚一层。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敢对江先生做出那样主动的举动。
可能是被冲昏了头。
用冷水洗了好一会脸,终于感觉到脸颊上的温度被降下来了,凌然这才从浴室内出来。
刚走到客厅,便看见餐桌上已经没了江之屿的身影。
凌然顿时愣住,连忙往四周看了看,都没找到人。
他撇了撇唇角,抑制不住的失落,江先生不会是已经走了吧……
秦诚月咳嗽两声,指了指阳台。
凌然朝着阳台一望,护栏边果然站了个身影,身高腿长,恣意落拓,在俯视江边夜景。
宋义也站在他身旁,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凌然眉目立即舒展开来,原来没走。
秦诚月看见了他脸上的一系列精彩表情,从失望难过到开心喜悦,有点太明显了吧……
“小然,你过来。”秦诚月表情严肃。
凌然走过去:“怎么啦。”
“你这一下午干嘛去了?”秦诚月问道,“典礼不是早就结束了,我让你到家给我发消息的,你可倒好,不回我消息,还比我到家更晚。”
凌然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我没干嘛……就是,一直在外面。”
“我当然知道你在外面,你是一直跟江总在一起吗?”秦诚月看着他嘴巴,“不会是亲了一下午吧……”
凌然眼眸忽得瞪圆,心虚似的,讲话都变得结巴:“不,不是,我……你……”
秦诚月指着他的嘴:“别跟我说你是过敏,难道上回也是过敏?我不信。”
凌然:“……”
对呀,早知道就说过敏了……
秦诚月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欢,你想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的,就是我哥……哎,算了,别管他,谁让他自己不把握机会。”
凌然呆呆地问:“实星哥哥怎么了?是错过了什么机会吗?”
秦诚月叹息一声:“错大了。”
可他并不打算用这个来绑架凌然,他之前说得话都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希望凌然幸福。
虽然江总看起来很严厉,很凶,光眼神都能把人冻死,看着也不怎么平易近人,感觉随时随地能随机吓死一个Omega……
但是,好像对凌然还不错。
秦诚月问道:“你现在跟江总发展到哪一步了?能透露透露吗?”
凌然想了想:“就是,他说可以帮我治病,这样以后我都不用再吃药了,我也会在他易感期的时候帮助他。”
秦诚月:“啊?不是,你怎么帮他?”
凌然搅了搅手指,不好意思说出口:“有好多种方式的……”
“小然,你胆子真大,”秦诚月由衷敬佩,“江总那么凶,也就你敢接近他。”
凌然目光看向阳台上,歪了歪脑袋:“其实,也没有那么凶的……”
秦诚月沉默的指他嘴巴。
凌然:“……除了这个啦。”
接吻的时候是好凶好凶,像要把他囫囵个生吃了,他哭,他抖,都只会让enigma更情动兴奋。
但是平常接触的时候,也还是会很温柔的摸他脑袋,抱他,安抚他后背,在他做得好的时候夸他,给他奖励……
*
宋义在跟江之屿详细汇报凌然的一日三餐和生活作息,事无巨细。
“早上一般七点半起床,早饭吃得很少,爱吃我做的海鲜粥,但是最多也只喝一小碗,再配一个煎蛋,或者两小片精肉肠,这还是有胃口的时候,要是忙起来可能早饭顾不上吃,七点钟起来就出门了。”
“中午我会给凌先生和秦先生做两份午餐,放在保温饭盒里让他们带去公司,极少数情况下他们也会在公司吃,或者点外卖凑合……”
江之屿打断他:“中午能吃多少?”
宋义想了想:“两份午餐都是一样的分量,一碗米饭,四个菜,我一般会营养搭配着来做,配些牛排或者鱼虾,有时候也会炖些排骨和鸡汤,给他们再多带一份养生汤,秦先生倒是每次都能吃得完,好几次还嫌我给他带的太少没吃饱,但凌先生每次都会剩一些,胃口好的时候只剩一点点,胃口不好的时候能剩一多半。”
江之屿问道:“这种时候很多?”
宋义道:“最近这段时间很多,凌先生很明显瘦了些。”
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影响了食欲。
江之屿看着宋义:“你也知道他吃药的事?”
宋义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也是才知道的,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给您汇报了。”
江之屿没再逼问他,凌然肯定是有意隐瞒,宋义发现不了也正常。
又交代了宋义几句,无非是让他好生照顾着,随后两人从阳台上出来。
客厅里只有两个Omega在小声嘀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悄悄话。
见江之屿出来,两人赶紧站起身。
秦诚月:“江总,您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江之屿看着凌然:“时间不早了。”
还不让书房里那个该死的alpha滚蛋?
凌然问道:“您是要回去了吗?”
江之屿沉着脸,没应话。
秦诚月连忙狗腿贴心道:“江总,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要不让小然送您下楼吧,这么晚了,您开车回去一定要小心啊。”
凌然点点头,朝enigma走过来:“我送您。”
江之屿表情明显有点阴,但凌然已经自顾自走到了门边去,换好了鞋子,打开了门等着。
江之屿提步走出去,凌然便跟在他身后,关门下楼。
劳斯莱斯就停在楼下,江之屿在车边站定,回眸,看了眼三十几层的公寓楼。
地段倒是还可以,但是这开发商没什么前瞻头脑,公寓楼卖不上什么价,应该打通一整层楼道做成个大平层,好好规划一下应该能再提提档次,面积大点住的也能更舒心。
见他在望楼上看,凌然也跟着看过去,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窗户亮着,凌然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
等到收回视线,凌然才发现江之屿不知道什么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江先生,”凌然弯着眼睛笑了笑,“回去的时候慢点开车。”
Omega脸庞柔软,眼底闪着星光,实在温柔乖巧的可爱。
江之屿忽然扣着他后脑勺,低头朝他唇上压过来。
凌然只来得及在他胸口若有似无的推了把,可怜肿胀的唇珠被人用力咬了口,他眼中冒出些水光来,委屈说道:“我涂了药的……”
而且今晚在车里不是已经抚慰过了吗,怎么现在还要亲啊……
江之屿舌尖沾染了些甜腻的葡萄味药膏,滑润清凉的味道被他咽进口中。
他忽然打开了后座的门,单手搂住小Omega纤细的腰微一使力,便将人推倒在座椅上。
第46章
凌然耳边只听见“砰”一声响, 车门应声关上。
他腿脚扑腾了两下想坐起身,有股沉重的力道却将他又按了回去。
面前的enigma不过轻轻使力,便能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座椅上, 随后强健宽阔的胸膛也压上来。
凌然浑身骤然绷紧:“唔……”
江之屿没使力, 两具身体也只是若即若离贴着, 将身下的小Omega牢牢禁锢在狭小空间内,不容许有分毫躲避。
凌然难受得哼了两声, 有点委屈:“肚子……”
江之屿抬手覆上去:“撞到了?”
凌然吸了吸气,努力收腹:“不是……”
是刚才吃撑了,被enigma贴着有点挤得慌。
隔着单薄衣物,能感受到指尖下的肌肤薄薄一层, 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 撑得腹部都微微鼓起来, 轻轻按一按,里面硬邦邦的。
是Omega身子太瘦, 肚子上几乎没什么肉, 只有一层微薄的皮肉覆着。
只不过多吃了几口, 竟然就被撑出形状。
凌然被按得差点哭出来, 两手赶紧去抓他的手腕:“不要,不要按……”
江之屿没收手, 只是问道:“平常没好好吃饭?”
“好好吃了的。”
凌然看不清对面的眼神,轻声细语回答着, 有点讨好的意味,像是生怕那只手又会在他肚子上按下去。
江之屿低头在他唇上又咬了口, 说道:“不准撒谎。”
凌然闷哼一声, 赶紧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咬过的地方,有点痛。
“有的时候好好吃了……”
江之屿指尖轻轻点了点:“以后每天都要按时吃饭, 拍照给我。”
凌然小声问:“难道抚慰enigma还有这种要求吗?”
“有,”江之屿嗓音沉了沉,“enigma占有欲很强,尤其不能接受自己的Omega和别人有亲密关系。”
凌然眨了下眼:“自己的Omega……”
他是江先生的Omega吗。
江之屿语气平缓,极具耐心:“我已经对你进行过标记,不止你会对我产生依赖,我也会对你产生独占和侵略欲,如果你和别的alpha走得太近,我可能会控制不住。”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在慢慢变得粘稠潮热,还有些残存的龙舌兰和葡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融汇,发酵,形成一种香醇醉人的龙舌兰葡萄酒味,将两人紧密笼罩。
凌然被禁锢着手脚,动弹不得,并且他心中好像也没有生出想要反抗的意图。
enigma的靠近让他舒爽得心脏都在雀跃跳动,可跳动得过快,又有点晕眩的感觉。
“控制不住,会,会怎么样……”
小Omega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壮了胆子,结结巴巴地问出了口。
可是话一出口,凌然就有些后悔了。
江先生话里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
狭冷的眼眸蹙起来,贴近,呼吸热切,像蛰伏已久随时准备发动猛烈攻势的野兽。
“会忍不住想终身标记你。”
凌然后背忽得一颤,不知道是感受到了什么,害怕得想往座椅底下缩。
不行,绝对不行的……
enigma和Omega悬殊过大,而且,他的肚子这样小,只是吃多了点东西就鼓得厉害。
他会坏掉的。
江之屿看穿他的担忧惊惧,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好了,别怕。”
不是现在。
凌然呆呆说道:“我会乖乖吃饭的,也不会跟别的alpha走得近,我,我会很听话的……”
能不能不要把他弄坏掉。
他语气实在柔软乖巧,脸颊也在主动朝着掌心中揉蹭,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柔柔晃了晃身子,不免会被剐蹭到,又会惹得脸颊一阵热烫。
enigma得到了他的承诺,像是终于被哄好,终于肯宽容饶恕,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把他从座椅上拉起来,抱着坐在了自己腿上。
“说具体点,”江之屿耐着性子,“打算怎么做。”
凌然想了想:“每天吃饭的时候会发照片给您。”
“嗯。”
“跟其余的alpha保持有友好礼貌的距离,不会有亲密举动。”
“嗯。”
“这样,应该够了吧。”
凌然抿了抿唇,软嫩的唇珠被牙齿轻轻蹭了下,竟然觉得有点刺痛感。
江之屿见他皱眉,捏着他下巴让他张开嘴,在那颗红润微肿的唇珠上缓缓舔舐,温热绵密的触感软的不可思议,在帮他缓合痛感。
谁咬坏的,谁负责安抚。
“不够。”江之屿收回来,嗓音有点喑哑。
凌然嘴唇上湿湿润润的,痛感倒是减轻了些,他听了这话,问道:“那还需要什么呢?”
江之屿抬手,指腹在他唇上揉按两下,替他擦掉唇角残留的银丝。
“我的易感期快到了。”
不然最近不会总是按着他亲,也不会总是想不管不顾的给他终身标记。
凌然脑中像是轰然炸开,话语都变得结巴起来:“啊……那,那我,我要怎么做呢?”
江之屿平静道:“经常和我接吻,给我你的信息素。”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凌然乖乖点头:“好的。”
“我需求大,会很频繁,”江之屿看着他,“所以你可能需要搬出来,再跟别人住在一起不方便。”
凌然看起来有点为难,不是他不想搬出来住,先前是他没钱,没办法自己住罢了。
现在他虽然奖金和工资加起来已经有了不小的一笔存款,但是短时间内搬家也不是易事,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诚月开口。
“公司有给新员工的福利住房,可以免费住,”江之屿说道,“赵钦会帮你申请,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凌然疑惑问道:“可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福利政策呢?”
江之屿面不改色:“江舟没有,总部有。”
凌然安心下来:“原来是这样。”
见他没再怀疑,江之屿终于开了车门,放他下车。
临走之前,还捏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巴:“记得答应我的事。”
凌然红着脸点头:“记得的。”
江之屿拍拍他的脑袋:“上去吧。”
等到凌然上楼回了家,趴在窗户上往下望,才看见一束灯光缓缓驶离。
“看什么呢。”
秦诚月跑到他背后一起往下看,只看见楼底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凌然收回视线,回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诚月,我有件事情想先跟你商量一下。”
秦诚月道:“说吧。”
凌然措辞委婉:“就是,你也知道江总在帮我治病,所以有时候我再和你住在一起,可能,可能……”
他话没说完,秦诚月就一脸悲痛地打断他:“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朋友大了不中留,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凌然你现在是好起来了,所以不需要我这个糟糠朋友了,没关系的,我都ok,只要你过得好,我就算是在桥洞底下饿死又有什么呢……”
凌然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摇:“诚月,你说什么呢,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永远需要你,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代替你。”
秦诚月见他如此真挚的表情,望着他的脸一时间有点愣住了。
其实江之屿早就跟他打好了招呼,所以他也知道凌然肯定在自己这里住不久,但是没想到凌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秦诚月心口顿时变得暖呼呼。
“你不准住的离我太远,”秦诚月有点蛮横道,“我能把你让出去已经做了很大牺牲了,你让江总给你买个离我近点的房子,最好就在我这个小区,最好就在我家隔壁或者楼下,再远我就接受不了了,我受不了异地友情。”
凌然解释道:“这个可能没有办法决定哎,因为我要住的是公司的福利房,可能条件没有那么好吧,或许是那种宿舍类型的,但是也没关系啦,毕竟是免费的。”
秦诚月看着凌然:“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有福利房?”
凌然道:“是总部的政策,江舟没有的。”
秦诚月嘴角抽了抽,他这个朋友哪里都好,脑子也够聪明,但就是有时候蠢蠢的,被人拐跑了还傻乎乎去感谢绑匪。
书房的门正好被人从里打开,秦实星不知道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眉目不展,接了快一个小时电话。
出来看见两人后,秦实星勉强笑了下,说道:“不好意思小然,本来今晚是来陪你和诚月的,结果公司出了点事,我可能还得赶回去处理一下。”
凌然忙道:“没事没事,工作比较重要,只是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吗?”
“嗯,有点棘手,我要亲自处理。”
“哥,要不要我陪你?”秦诚月关切问道。
秦实星道:“不用,你在家陪小然就好,你们晚上睡觉把门锁好,遇到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头有空再来看你们。”
凌然和秦诚月一起把秦实星送到门口。
人走后,秦诚月才赶紧跟凌然解释:“今天我哥是自己忽然来的,不是我叫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和江总在一起,要不然我肯定把我哥先赶走了。”
凌然笑着道:“没关系呀。”
“真的没关系?”秦诚月问道,“江总没生气?”
“生气?”凌然像是这才后知后觉,“他是生气了吗?”
所以才把自己摔在座椅上,还按自己肚子,咬自己嘴巴。
秦诚月都有点崩溃,也不知道江总怎么忍得住的,他使劲晃了晃凌然的脑袋:“天啊,你快点开开窍吧。”
凌然认真想了想,没觉得自己有哪里没开窍的。
他明明聪明着呢。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凌然特意拍了张自己的午饭,给江之屿发了过去。
是宋义做得营养午餐,一小块进口牛排,两块鳕鱼,四只海螯虾,一堆花花绿绿的蔬菜,还有一盅四补汤。
拍完之后,凌然便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宋义给他装的分量比之前要多了一些,他吃到后面觉得有点吃不完,想就那么剩下一部分,但是谁知道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江先生】:吃完再拍张
【小葡萄】:委屈流泪猫猫头.jpg
只能含泪一口一口把剩余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赵钦来了新闻部,没跟其他人打招呼,单独找了凌然出去。
两人来到楼梯间,赵钦把一串钥匙递过来。
凌然眼神迷茫地接过:“这是?”
赵钦解释道:“这是公司给您安排的住处,就是福利房,您可以随意支配。”
凌然点点头,虽然他有点没明白为什么要专门来没人的地方给他。
赵钦又递了另一枚钥匙过来:“这个也是您的。”
那是一串车钥匙,凌然认出来上面保时捷的标志。
“这也是公司的福利吗?”他眯了眯眼睛,忽然觉得事情有点古怪。
赵钦盯着他的脸色,见他已经有了些怀疑,便道:“这个不是,这个是江总的私人车,是刚买的,价格不是太贵,因为是新车,所以可能还需要人多开一段时间进行磨合,但是江总家里车多开不着,您又是比较放心的人,就想请您帮个忙。”
凌然彻底迷糊了:“请我帮忙?”
赵钦:“是,您要是喜欢自己开车那就自己开,您要是不喜欢自己开,那我再帮您找个司机,您看您是喜欢男司机还是女司机,beta行吗?”
凌然立即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开的。”
赵钦露出个安心的笑来:“那就好,房子离您现在的住处不远,就在旁边的一个小区,您今天下班先去看看满不满意,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再帮您物色几个好一点的。”
凌然感激不已:“已经很麻烦你了,赵助理,我只要有个地方住就可以了,我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赵钦默默笑了笑,凌先生是好伺候,但是他们江总可不好糊弄。
完成任务之后赵钦就赶紧溜了,凌然攥着两把钥匙回了工位。
下班之后,秦诚月非要蹭着凌然的车一起走,还非要他赶紧带自己去看看他的新住处。
在看见江之屿给凌然的车是保时捷后,秦诚月心中原先的疑虑已经打消了七七八八。
看样子小然跟着江总,吃什么都不可能吃苦。
凌然对于自己开车还有点不适应,幸好副驾坐着秦诚月给他壮胆,直到车子开进赵钦发来的小区内,两人都有点惊着了。
“公司的福利房,是御棠府?”秦诚月眼睛瞪大,左看右看,这小区比他住的那个公寓还要高档。
凌然哑然,把车停在了一栋最靠近江边的楼下。
“好像,确实是这……”
起码赵钦发来的定位就是这里了。
“别管了,先上去看看,试试能不能打开房门就知道是不是这里了。”
秦诚月拉着凌然快速上楼,一梯一户,电梯能直接通进家门口。
门口有密码锁,但凌然还是用钥匙开了门。
两人进了房间,顿时更加震惊。
这里是打通了一整层楼道的大平层,面积五六百平,家具奢华内敛,冷淡极简,处处透露着不菲的气息。
正对着江边的落地窗明亮硕大,从这个角度望出去,能将江边美景尽收眼底,且抬头就是直插云霄的江氏大厦,两栋楼隔着一条浦玉江遥遥对望。
秦诚月跟在家里撒欢了似的,到处跑到处看,兴奋地像回了自己家。
凌然也同样震惊不已,这,真的是给员工的福利房吗……
他也在四处打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偌大的主卧。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死宽死宽的双人大床,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天鹅绒毯,并且整个卧室地板上都覆盖着厚厚一层绒毯。
而主卧有一小段伸出去的飘窗,跟他在江先生办公室的隔间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也铺了毯子,但是要宽敞许多,应该躺的下一个人。
凌然脸颊骤然一热。
第47章
凌然快速从主卧退出来。
这房子太好, 肯定不可能是什么福利房,赵助理一定是不小心弄错了。
秦诚月还在四处参观着,就被凌然拉着离开了。
翌日上班, 凌然上了101层, 准备去找江之屿问问是怎么回事, 结果秘书姐姐把他拦下来,温柔跟他解释江总忽然临时有事出差了, 现在不在海市。
凌然兜里揣着那两把钥匙,又问赵助理在不在。
赵钦恰好从电梯内出来,看见凌然本来想躲,凌然赶紧喊了声:“赵助理。”
赵钦转过身来对他笑道:“凌先生, 您怎么上来了, 有什么事我下去找您就是了。”
凌然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他:“好像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那个应该不是公司的福利房,还有车子, 我也真的不能收的。”
他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 况且他现在能养活自己, 只要他好好努力, 一定也有能力靠自己买车买房。
赵钦不敢伸手接,正苦恼着该编什么理由让凌然把东西收下, 秘书忽然走过来帮着解释道:“其实没有弄错,凌先生, 总部的福利房这段时间正好没有空余了,但是江总十分体恤员工, 就先用了一部分私人房产补足, 您分到的这一套正好就是江总名下的。”
凌然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赵钦连连点头:“对对对,没错。”
凌然问:“那车子呢?”
赵钦道:“是觉得不好开吗?需要给您再换一辆吗?您也喜欢帕拉梅拉?”
凌然急忙摇头:“不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秘书接着道:“凌先生要是觉得车开起来不顺手的话,还可以让赵助理带您去车库再进行挑选,总能选到您满意的。”
赵钦道:“要是车库里的也全都不喜欢的话,我陪您去车展看看?今天下午正好有个车展,就在滩外别墅那,我去跟新闻部经理打个招呼,就说您被叫上来开会了,咱们现在出发,过去也就半个小时。”
秘书也觉得这样安排合理:“我跟新闻部说一声就行了,你现在就带凌先生去吧,别回来太晚耽搁凌先生下班。”
说着秘书就准备去打电话,赵钦按开电梯门,眼神示意凌然可以走了。
凌然眼神茫然:“……?”
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怎么像提前演练好了的似的。
他是来还车钥匙,不是来要一辆新车的。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凌然攥着钥匙跑进电梯内,不等赵钦上来就按了关闭键,“我开这个就可以了,真的,拜拜。”
电梯门重新合上,赵钦回头看了眼秘书,两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凌然只能揣着钥匙又回到20层工位上,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不动这车子和房子,起码要等到江先生回来之后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他没打算搬进那个大平层,但是没想到在周六的清早,赵钦就带着一群搬家工人按响了门铃。
两个Omega都没睡醒,一个穿着西瓜图案睡衣,一个穿着葡萄图案睡衣,齐齐坐在沙发上,惺忪着睡眼,看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搬家工人在用泡沫板和纸箱小心翼翼打包着行李。
凌然看出来他们是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后,上前去阻拦,却被宋义和赵钦劝说着又坐回沙发上。
随后宋义也加入进去,指挥着众人把凌然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整齐,搬下了楼。
凌然东西并不多,一趟就全都搬好了,其实他这点东西不带过去也可以,住进去之后什么都会有人料理好,所有物品和衣服当然也都要买新的。
但是考虑到小Omega可能会舍不得扔,江之屿还是让赵钦安排人全都帮他妥帖收拾好,一并搬过去。
“凌先生,您看您是现在跟车一起过去,还是我等会回来接您?”赵钦礼貌问道。
凌然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敞开的房门,里面已经变得空荡荡了。
“我没想现在就住进去……”
赵钦解释道:“那边地方大,您住起来更舒服些,宋义也会过去照顾您,秦先生要是想去的话,也可以过去住几天,这边我会再安排别的保姆过来,不会亏待秦先生的。”
一旁的秦诚月:“……谢谢你啊。”
把凌然从他身边抢走了不说,宋义也要被带走了。
他痛恨冷血无情的资本家。
赵钦又问:“那您要现在过去吗?”
秦诚月“蹭”一下跳起来:“去!我也要一起去!今晚我就要住在那!”
赵钦礼貌地笑笑:“当然可以。”
当天晚上,凌然和秦诚月就住进了御棠府。
凌然本想邀请秦诚月和他一起睡主卧大床,反正那么宽的一张床,他一个人睡着都觉得有点浪费。
秦诚月想也没想就拒绝:“我睡客卧就好。”
“为什么呀?”凌然眼巴巴看着他,去拉他的手,“诚月,你不想和我一起睡了吗?以前我们经常睡一张床的……”
秦诚月义正言辞道:“你现在是有自己的enigma的人了,不能随便再和别人睡一张床了知不知道?enigma的占有欲比alpha还恐怖,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凌然眨了眨眼睛:“可是,江先生不是我的enigma。”
秦诚月揪了把他身上小葡萄图案伸出来的藤蔓:“你就说你们有没有拥抱过?”
凌然点点头:“有的。”
“接吻?”
“有,有的。”
“标记?”
“也,有的……”
秦诚月下定论道:“那他就是你的enigma。”
凌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颊都开始微微发烫。
晚上他一个人睡在了那张铺满天鹅绒的柔软大床上,浑身像被无数双温柔的触手细密抚摸着,承托着。
他梦到了潮湿黏腻的海风,还有一双饱含着柔情蜜意的手,手的主人俊美凌厉,在俯身吻他。
密不透风的逼仄空间内,高高在上,威逼利诱,奖惩分明。
一会宽容大度地像能包容他的所有不堪和污渍,一会又吝啬尖锐地想要把他逼迫到难以承受的顶峰。
他柔化成了一汪水,一口泉,一颗鲜嫩欲滴熟得透彻的葡萄,一杯冒着甜腻香气的醇厚葡萄酒。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凌然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深,这张床实在太过舒服,就是他觉得这绒毯太暖,他被闷得好像出了点汗。
掀开薄被看了眼,雪白柔腻的肌肤上果然冒着层亮晶晶水光,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热得把裤子都脱了,嫩白的腿肉磨蹭在天鹅绒上,两腿间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
凌然顿时瞪圆了眼睛,连忙将被子又包裹了回去,腿部用力夹紧,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空气中好像也在弥漫着一股香甜的信息素味道,他连忙伸手去摸自己后颈处的腺体,不疼也不肿,说明并不是发情。
没有发情却做了那样的梦,竟然还弄脏了床单……
凌然“咚”一声又倒回了被子中,拉过薄被把红透的脸颊遮住。
他有点想江先生了。
*
起床之前凌然偷偷摸摸把毯子和被子都扔进了洗衣机,洗干净了晾晒的时候被宋义看见了,非要过来帮忙晾,还说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做就好。
凌然很是不好意思,只能点点头说好。
秦诚月周末两天都住在凌然这边,大房子的好处就是白天在家里溜达两圈完全可以当成散步。
周一早上两人差不多的时间出门,正好可以一前一后上桥。
今天江舟内部要开个全体会议,除了新闻部和娱乐部的人,还有行政部、公关部、事业部、运营部等几个部门都要参加。
开这种大会没什么意思,表扬几个部门,再批评几个部门,听领导吹吹牛比,讲一下公司的成就和业绩,再听另一个领导画画大饼,展望一下公司未来,会议就开得差不多了。
凌然听得昏昏欲睡,直到听见台上领导话锋一转,开始夸赞起新闻部来,尤其是刚开播不到一个月的新栏目焦点视线,不管从收视率还是群众口碑来说都表现极为亮眼。
而原先被称为江舟王牌节目的新闻独播虽然上周恢复了播出,但网络上还是有不少骂声,原先的江舟台柱子尹楚尹主播终于陨落神坛,还有不少人开始深扒尹楚先前直播时候的错字语病,以及各种并不合时宜的观点论述,还在网上制作了很多尹楚的个人口误剪辑,以及三观不正言论合辑,势要将尹楚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对此江舟采取的方式是装死,并且有了总部的指示,暗地里在业内也发出话去,不准任何媒体再聘用尹楚,否则就是跟整个江氏作对。
会议进行到最后,凌然已经在悄悄和秦诚月商量等会中午吃什么了,却没想到江盛译匆匆赶了过来,径直奔着台上走去。
秦诚月连忙低声对凌然嘀咕:“这狗怎么也来了,真晦气。”
凌然捂着嘴巴:“当没看见好了。”
可江盛译在台上刚刚落座,视线就快速在上百名员工脸上扫过,最后终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埋着脑袋的小Omega。
他仔细看着凌然的脸,讲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宣布了散会。
凌然和秦诚月坐着等了会,等到会议室的人全都走光了之后,这才从里面出来。
正准备赶紧离开,经理过来叫住两人:“凌然啊,你先去办公室等我会,我有点事单独跟你交代下,小秦先自己去吃饭吧。”
凌然乖乖点头,告诉秦诚月宋义给他们两个做得午餐都在他包包里,让秦诚月先吃着,自己便转身去了经理办公室。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凌然却忽然怔在了原地。
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个人,听见动静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灼热炽烈,让人十分不适。
凌然不过愣怔了两秒的功夫,随后意识到这是江盛译故意让经理把自己骗过来的,他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就走,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江盛译语气沉重,像被人抽走了脊柱骨,站也站不直,身子在微微朝着娇小的Omega倾斜,似乎这样在说话的时候就能离得他近一些。
凌然抽回手臂,眼神冷淡:“是。”
江盛译语气近乎哀求:“小然,我后悔了,我们重新订婚好不好?你要是觉得没有面子,我可以公开跟你求婚,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提退婚的事,你回来吧。”
听清楚他的话后,凌然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看着江盛译,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一句后悔来弥补?”
江盛译眼眶微红,视线极近贪婪地在他脸上寸寸掠过,不舍得移开半分。
“小然,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我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对,但是我以后会改,我都会改的,只要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有能力比其他alpha做得都好,我会比所有人都更加宠你疼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别的alpha好了,你回到我身边吧,好不好?”
凌然不假思索:“我们回不去,而且我已经有自己的alpha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但也没有再去解释什么,只要让江盛译知道他们之间没可能了就好。
“你以后也不要再来纠缠我,他会不开心的。”
凌然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正好跟凌然打了个照面,蒋蓉莲姣好的面容上瞬间崩裂开一丝憎恨嫌恶的表情。
凌然只是极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像是不认识般从她身边走过了。
江盛译连忙从办公室内出来,妄图去追凌然,却被蒋蓉莲直接挡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蒋蓉莲用涂了翠红的手指按住alpha肩膀,“你说必须要来江舟参加那个什么报告会,我看都是借口,你就是想来见那个小贱蹄子吧?都退婚这么久了,你们怎么还在私下联系?”
江盛译推开她的手,见小Omega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得蹙着眉对蒋蓉莲道:“妈,你别这么说他,小然他很善良,心也软,我再求他一段时间,他肯定能回心转意。”
蒋蓉莲简直怒不可遏:“求他?你什么身份,你居然还要上赶着求他?!别忘了他有病,是个不能生孩子的Omega,你就算是要了他又有什么用?你难道想让二房的香火断送在你这里?!”
“有没有孩子无所谓,我也没那么喜欢小孩,”江盛译面色渐渐沉静下来,透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我和他是命定之番,天生一对,我离不开他,他肯定也离不开我,就算您反对也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上他了。”
蒋蓉莲气愤地将手包往他脸上丢:“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坏了,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多帮衬着点你爸,二房这些产业将来还不都是你一个人的?现在连江舟都快被江之屿控制了,你还不知道着急!”
江盛译道:“他是我爸的亲弟弟,我爸都斗不过他,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蒋蓉莲气急败坏:“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小贱蹄子迷晕头了,满脑子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等着你爸收拾你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愤怒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哒哒哒响声。
江盛译叹了口气,捡起来地上的手包追上去。
*
凌然晚上回家,宋义给他做了四个菜,他吃到最后都有点撑了,也还是剩下了一些没吃完。
本来是要让秦诚月过来吃晚饭的,但是他今晚又回秦家了,凌然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上。
宋义职业修养过高,从来不会跟主人们一起用餐。
所以家里太大的坏处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到处都空荡荡的,在黑夜中异常显得孤寂。
凌然照旧拍了自己的饭菜,给江之屿发了过去。
这几天他一直有在好好打卡,像是被人远程监控着,要是有哪一餐吃得太少或是挑食,一定会被对面人冷漠无情地戳穿,然后宋义下一餐就会相应进行调整,尽量把他不爱吃的东西做成他喜欢的口味。
凌然觉得自己食量好像真的大了些,他摸自己肚子的时候都有了些绵软的触感,只是还是太瘦,尤其是躺下来的时候,薄薄的肚皮像紧紧贴合着纤细瘦弱的胯骨而生。
等他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动画片后,对面才终于回复过来。
凌然知道江先生最近出差忙工作,有时候是看消息没那么及时,但是不管再晚,只要看到了他的消息,一定是会回的。
【江先生】:一个人吃了这么多?
【小葡萄】:对呀
【小葡萄】:猫猫歪嘴骄傲脸.jpg
【江先生】: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凌然其实已经很困了,但还是缩在沙发里,眯缝着眼睛打字。
【小葡萄】:您忙完了吗?
视频铃声忽得响起来,凌然瞬间被吓得意识清醒,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接起来。
屏幕上的画面光线昏暗,像是只有笔记本电脑折射出的幽冷沉寂的光。
坐在椅子上的人脸庞多半隐在黑暗中,只能看得清冷峻的轮廓。
而凌然这边亮着暖黄灯光,他已经洗完了澡,发丝柔软蓬松,乖巧贴在额前,水眸中雾蒙蒙的,像有点困倦。
江之屿嗓音听起来有些疲乏,带着点轻微沙哑:“回卧室躺着,外面冷。”
不是商量的语气。
凌然软声说了句好,便拿着手机回到卧室里,走动间镜头也在随着上下晃动,几分细嫩白皙的肌肤从宽松领口泄出来。
江之屿拧了下眉心,等到小Omega总算回到大床上坐着,他才缓声道:“以后不准再熬到这么晚。”
凌然小声辩解:“我是在等您的消息……”
“可以明早起来再看,”江之屿道,“下次再这样,我就不会再回复你。”
凌然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早睡的。”
听见他这么保证,江之屿没再追究。
已经晚上12点多,按理说该直接挂断视频让小Omega立刻睡觉。
可江之屿眉目不展,暗沉的眸色快要穿过面前的屏幕,将缩在雪白绒毯中的Omega盯穿。
凌然察觉出对面人今晚仿佛有些异样,原本是想借着机会问问房车的事情,但是他视线一转,落在了笔记本旁边不小心露出来的一支长长的针剂上。
他对于这个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用来抑制发情期或者易感期的抑制剂。
“江先生,您很累吗?”凌然开口问道。
enigma抬手在眉心上揉捏了两下,累当然是很累,总部多个项目都在同时推进,再加上各个事业群分公司的一大摊事,出差的空档他还开了好几个视频会,刚刚也是才结束了一个联席会,就立即给Omega回过去消息。
等会还有几分文件要看,如果不是因为体内在隐隐沸腾作乱的信息素让他无法沉下心来,倒是也不必推那针抑制剂。
enigma的自控力足够应对易感期前期的微弱反应。
但这次有些不同,江之屿能感受到被克制压抑的信息素在以一种比以往更加猛烈汹涌的速度成倍聚积。
或许是因为对Omega进行过多次标记,Omega的信息素也产生了些影响,更多的是知道汇聚起来的信息素会有人能够尽数妥帖承受,所以便似千里长堤一朝崩溃,铺天盖地的躁动情、欲让enigma都难以招架。
“江先生?”对面小Omega又软声软气唤道。
江之屿靠进椅背中,于是整个人都浸入黑暗,视线能够更加狂妄无矩地舔过屏幕上的每一寸,赤裸炙热的目光能将小Omega扒成不着寸缕,泪眼湿红的可怜模样。
可凌然看不到。
他只是有些担心,下意识凑近了屏幕,盯着对面说道:“江先生,如果您很难受的话,回来我就帮帮您,好不好?”
那两片唇太湿,太润。
连颤颤巍巍的唇珠都在微微震晃。
凌然没等到回答,视频却忽然被直接挂断。
他盯着手机屏幕,缓缓眨了眨眼睛,有点呆住了。
那边回过来消息,有灼热不稳的呼吸被隔绝在屏幕之外。
【江先生】:这边信号不好
【江先生】:等我回去
第48章
翌日上班, 凌然震惊地在自己工位上发现了一束花。
周围路过的同事们纷纷投来好奇八卦的目光,凌然拿出花束上的纸片看了眼——
下班可以一起吃饭吗,江盛译。
凌然反应迅速, 像被沾染上什么可怕病毒, 手一缩, 立即将纸片丢进了垃圾桶。
秦诚月凑过来:“哟,谁送的呀?”
凌然表情有些烦闷:“我以为已经跟他说得够清楚了的。”
秦诚月看见纸片上的字, 恶寒地皱了皱鼻子:“估计他们全家都听不懂人话。”
凌然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秦诚月立即改口:“当然当然,除了江总。”
不想看见这烦心事,凌然将花抱去了洗手间, 用来净化厕所空气。
但最可恶的地方是江舟是江盛译名下的产业, 要是江盛译不要脸到利用职务之便, 时不时来骚扰他一次怎么办,凌然觉得有些苦恼。
回工位的时候正好看见杨嘉在跟秦诚月偷偷摸摸说小话, 他走过去坐下:“怎么了吗?”
杨嘉神秘兮兮指了指经理办公室的位置:“盛译总今天又来公司了, 他之前基本不怎么来我们20楼, 估计是知道总部最近直接调动了几个江舟的高层, 所以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凌然和秦诚月消息不如杨嘉灵通,两人疑惑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嘉左右看了看, 确定没人,这才说道:“我也是听娱乐部几个人说的, 江舟这两年业绩好,上面也查得越来越严, 就昨天被爆出来娱乐部那边好几个头部艺人都有偷税漏税风险, 而且咱们新闻部每次申请的预算款项也有点问题,前两天总部还安排了审计来进行巡察, 听说查出来不少漏洞。”
凌然睁大眼睛,问道:“那栏目会不会受到牵连?”
杨嘉摇摇头:“这个不好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可能老大知道的还多些。”
秦诚月问道:“看总部这意思,是不是江盛译以后就慢慢脱管江舟了?咱们难道要归总部直接管理了?”
杨嘉摊了摊手,表示不知道了。
正巧宁新桥从办公室出来,远远对着凌然和秦诚月招手。
两人一起进了总监办公室,宁新桥给他们一人倒了杯咖啡。
这样的情形有些熟悉,跟两人刚刚来江舟报道的那天一样。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心里不免打鼓,刚听杨嘉讲了公司最近暗流涌动,难不成新闻部要从新人开刀?
宁新桥对面前的两个Omega道:“那么紧张干什么,都坐下。”
秦诚月哭丧着脸:“老大,你不会是要炒了我和小然吧?”
宁新桥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他们怕是还不知道这次内部变革的缘由,听见外面的风吹草动就能吓成这样。
“放宽心,江舟炒了谁都不会炒了你俩。”
见两人还有些不解,宁新桥干脆解释道:“我就直说了,公司里的传言你们可能也都听到了,江舟高层人事变动是有些大,以后我也会直接兼任新闻部部长,下一步新闻独播栏目将会彻底停掉,以后焦点视线将会成为江舟的王牌节目,也会是江氏面对公众的一张最闪亮的名片,有没有信心?”
两个小Omega听了此话,惊讶之余内心也涌上股热血干劲。
“有!”
宁新桥很满意:“之所以叫你们进来单独谈,是因为你们两个虽然来公司的时间最晚,但是能力水平有目共睹,并且你们没有参与过公司任何党派的纷争,所以我对于你们很放心,江舟接下来会被总部慢慢接管,以后江舟不再属于二公司事业群,而是总部直属公司,这对于栏目来说是好事,以后你们也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什么事情都会有总部兜底。”
凌然眼里闪着些亮光,如果江舟真的能直属总部,那么以后他们的领导,是不是就会变成江之屿了。
他暗暗藏匿起心中的欣喜,问道:“那以后我想做什么选题都可以吗?”
宁新桥笑道:“当然也要看总部会不会给通过了。”
凌然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宁新桥对他寄予厚望:“我先让人提你做小组长,等再过段时间,要是你表现突出,说不定可以跟总部申请下,破格提拔你做栏目副总监。”
凌然眼眸都瞪圆了些,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他一个才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能担任栏目固定主播和小组长就已经够破格的了。
秦诚月倒是反应迅速,赶紧拉着凌然起身致谢,不给宁新桥反悔的机会就跑出了办公室。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人事就下了通知,凌然被任命为了栏目组的小组长,其他几个组的组长都已经有了几年的工作经验,凌然的提拔速度简直快得令人咋舌。
秦诚月狗腿似的拉着凌然手臂,笑眯眯道:“凌组长凌组长,以后还是要多多提携小的呀。”
凌然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说好说。”
*
就在宁新桥跟两人谈完话的第三天,审计组退出了江舟,将江舟巡察出来的一系列问题上报给了总部。
总部紧接着有了指令,先撤去江盛译江舟负责人的职务,以后江舟改为由总部直属,而江盛译名下的江舟股份除了有瑕疵的那一部分,其他将会被总部强制收回。
处理结果公示的那天,听说二房的蒋蓉莲单枪匹马直接闹到了楼上总部去,可惜江之屿出差不在,所以她没堵到人,反倒被赵钦领着几个保镖拦在了外面。
可蒋蓉莲不是能吃亏的主,江之松和江盛译拉不下脸来,她能,她是被二房和娘家娇贵惯了的,娘家把她视为源源不断来钱的金库,当然明面上事事都要为了她着想。蒋姨母给她吹了几次耳旁风,蒋蓉莲就气急败坏,心觉江之屿最近行事确实太过分,太不讲情面,那她也就没必要在外人面前给江家留什么体面了。
江舟内部员工倒是欢天喜地,一片祥和,归属总部不仅听起来逼格更高了,最主要的是总部给所有人都涨了工资,这下哪里还会有怨言,所有人甚至连夜就从原来的20层搬上了90层,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
为了继续鼓舞士气,江舟内部组织了一次团建活动,地点选在冷山路尽头的一处马场。
凌然没打算报名参加,他对于骑马有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小时候他和家里人一起去过马场,但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敢下地,自那之后他对于骑马这项危险的运动敬而远之。
可秦诚月爱骑马,以前还养过一只小马驹,可惜后来生病死了。他央求着凌然陪他一起去,反正只有一天一夜,周六白天去,晚上住一晚,周日早上就回来了。
凌然便点头答应下来。
马场直接环绕着冷山修建,青山绿树,百里碧波,山间空气异常清新,闻一闻便叫人心旷神怡。
众人先抵达马场内部的住所,修整好之后便领了专业骑马装,随后跟着驯马师先去挑选每个人要骑的马。
凌然没跟着其他人一起去,他独自留在房间内抱着电脑,继续写下周会上要准备的选题。
秦诚月想拉着他一起出去走走,可凌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秦诚月也就没再勉强他。
工作状态的凌然极为认真,直到写完稿件,才恍然间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敲门声响起,秦诚月还穿着骑马装,偷偷探了个脑袋进来看了眼。
“小然,你忙完了吗?”
凌然起身活动了下身子:“差不多了,你们都回来啦。”
秦诚月放心地走进门:“早就回来了,一直没敢进来打扰你,骑了一下午马累死了,还跟其他部门的人比了马术和射箭,你猜猜谁最后赢了?”
他一边问,一边满脸期待又自豪的看着凌然。
凌然笑了笑:“肯定是你呀。”
秦诚月忍不住蹦起来:“是我是我,就是我,我是第一名哎!”
凌然配合的用力鼓掌:“那你好棒,好厉害哦!”
秦诚月甩出来两张票:“这是我赢来的奖励,只有第一名才有哦,正好冷山明天要举办一场赛马会,我们也可以去凑凑热闹了,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凌然不懂什么赛马会,但是看秦诚月很感兴趣的样子,也笑着点头。
“我们先出去吃饭吧,大家在外面草坪上弄了烧烤和火锅,一会肉都要被人抢没了。”
秦诚月拉着凌然来到外面草坪,众人白天都玩累了,这会儿各自抱着盘子吃得正香。
杨嘉给两人留了些肉,招呼两人过去吃。
凌然才吃了没几口,就忽然听见有汽车轰鸣声从不远处径直开了过来。
刺目的车灯直接打在草坪上,几个人被照得睁不开眼,吃饭的动作都停了,骂骂咧咧站起身来,结果在看清楚停在面前的卡宴之后,又顿时震惊不已地噤了声。
江盛译先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去开车门,蒋蓉莲踩着高跟鞋,仪态雍容,目光蔑视,拿着最新款的爱马仕,盛气凌人站在了车前。
蒋姨母也从后座下来,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对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员工道:“见了上司也不知道打招呼了,你们江舟的员工就都是这样的素质啊,啧。”
虽然江盛译不再是江舟的直属领导,可毕竟还是姓江,几个员工们不敢得罪,低头称呼道:“盛译总,蒋总。”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热闹氛围,这会儿像是瞬间跌进了冰窖。
就连几个高层也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瞪着眼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就算不怕得罪江盛译,却是不敢招惹二房这位蒋太的。
江盛译觉得没意思,说道:“妈,我们先进去吧,明天的赛马会我都让人给你安排好了。”
蒋蓉莲爱好不多,除了买包打牌,最近还在蒋姨母的带动下爱上了赛马。
赛马会是一早就订好了的,江盛译也没想到亲自送蒋蓉莲来冷山住一晚,居然会恰好遇到江舟的员工们在这里团建。
也是,他们现在团建也没必要通知自己。
现在这样的场面搞得双方都尴尬,江盛译没打算为难这些普通员工,他在人群中牢牢锁定住了一个身影,紧紧盯着看了两眼后,拉着蒋蓉莲便准备转身走。
谁知人群中有人用极小的声音嘀咕了句:“又不是我们领导了,装什么啊。”
静夜中只有火架上的烤肉在滋滋冒油的声响,显得这道轻飘飘的话语尤为刺耳,像是个极其清脆响亮的巴掌,隔空扇在了站在卡宴面前的三个人脸上。
蒋蓉莲几乎是立即就被气得面容扭曲,转回身子怒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刚才是谁说的,站出来!”
一时之间无人应声。
蒋姨母不忘添油加醋:“他们母子再怎么样也算是你们的前上司吧?现在才被江之屿笼络过去多久啊,居然就翻脸不认人啦?”
蒋蓉莲更加怒不可遏:“到底是谁说的,最好现在自己站出来,否则别怪我用些非常手段把他找出来,那样的话你们所有人都会跟着吃点苦头。”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道身影就“蹭”得站了出来。
秦诚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扬着下巴看着蒋蓉莲:“我说的,怎么了?”
蒋蓉莲眯着眼睛看过来,没认出来秦诚月,视线一转,却认出了坐在他身边正在努力扒拉他胳膊的Omega。
蒋蓉莲冷笑了声:“凌然是吧,焦点视线刚刚提拔的新人小组长,你过来,站到我面前来。”
秦诚月听了立即喊道:“刚才那话是我说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蒋蓉莲直接无视他:“我不找你,我只找你的领导,凌然算是你的领导吧,作为领导者不知道管理约束好手底下的人,就该是他的错!”
凌然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事已至此,不是他躲避就能躲得过去的。
蒋蓉莲原本就一直看不上他,现在知道了江盛译想跟他重新订婚,怕是更加恨死他了才对。
凌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了几人跟前。
秦诚月一万个不放心,跟着跑过来站在他身侧。
江盛译目光痴痴地落在凌然脸上,不愿移开。
Omega脸颊瓷腻,眉目黑亮,唇红齿白,看起来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似的。
蒋蓉莲察觉到江盛译的目光,心中的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
“公司的有些人出言不逊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还有些竟然摆不清自己的身份位置,妄想自轻自贱勾搭上司!殊不知贱到了骨子里的人,哪里有资格攀高枝?!”
此言一出,其他员工们不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暗示,顿时开始低头议论纷纷。
凌然一路像是开挂似的晋升本就惹人非议,众人立即能将蒋蓉莲的话和这些联系起来,现在再看江盛译看凌然的眼神都有些不同寻常了,很多人心中已经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四周议论声纷起,凌然心口像是被人用尖刀不停戳,终于戳出来几个汩汩流血的大窟窿,他胸口处冷得厉害。
江盛译看出他脸色不好,连忙阻止蒋蓉莲:“妈,够了,别说了。”
可蒋蓉莲正在气头上,他越是劝阻,越是让她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
“你还在帮着他说话是吧?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过去吗?!”
蒋姨母赶紧装模作样上前来搀扶住蒋蓉莲,劝解道:“盛译啊,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你妈最近身体不好,你也不说多回家照顾着点,是不是整天跟什么小狐媚子在一起呢?要不然公司也不至于被人收回去吧。”
凌然眼眸低垂着,声音轻缓:“您说的对。”
秦诚月讶异地望向他:“小然……”
紧接着,凌然指尖捏紧了拳,抬起头来,柔弱的眼尾此刻被夜风吹展,微微上扬着。
“您的儿子最近确实让我很困扰,要不您也会去好好管理约束一下,不要让他再来纠缠骚扰我了。”
有隐隐的吸气声四起,刚才自认为搞清了事态的众人又全都瞪大了眼去看江盛译。
敢情江盛译才是倒贴的那一个?!
蒋蓉莲似乎没想到凌然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她气血上涌,像被刺中了心事般眼前忽然阵阵晕眩。
她要是能管的住自己儿子,哪里还会当众给凌然施压!
“你,你简直,简直……”
蒋蓉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抬起奢侈的鳄鱼皮手包就冲着小Omega的脸蛋砸过来。
一旁的秦诚月反应极快,将那个手包接过来,扔到草坪上狠狠剁了几脚。
蒋姨母见状凄厉地惨叫了声,仿佛那双鞋子不是踩在上百万的包包上,而是踩在了她脸上,她急忙过来推开秦诚月想要把包捡起来,秦诚月手脚麻利,一脚将手包踹飞出去,蒋姨母人也跟着跑了过去。
蒋蓉莲仍旧不肯罢休,还扑着想上前来打凌然,什么优雅矜贵的上流体面全都没了,被恶毒狰狞的可怖嘴脸替代。
可秦诚月不跟其他员工似的惯着他们母子俩,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况且现在跟工作比起来,他更想狂抽这疯女人的脸。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秦诚月近乎和蒋蓉莲扭打在一起,江盛译从中间拉扯着,凌然插着空护着秦诚月。
周围其他员工们都看傻了眼,全都团团围了上来,却磨磨蹭蹭不敢上前帮忙。
他们一方面是从没见过向来眼高于顶的盛译总和蒋总会有这样失态的面目,另一方面是从没见过像秦诚月和凌然这样勇的Omega,居然敢硬刚江氏二房。
期间凌然不知道被谁用力揪了把头发,疼得他眼眶立即红了,他反手伸过去,也揪住了对方,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一拽。
“啊啊啊——”
蒋蓉莲的惨叫声响起,凌然看了眼自己手掌,里面紧紧攥着一小撮头发。
趁他不注意,一直站在一旁的蒋姨母此刻看准了时机,怀里抱着手包朝他径直地冲了过来。
周围的人群什么时候让开的,凌然根本没注意到,他只看见眼前忽然被一道沉寂黑影尽数遮住,朝他跑来的蒋姨母不知道被人怎么狠命踢了一脚,厉声痛叫着就栽倒在了草坪上。
这一下没收着力气,地上的人肋骨应该不知道断了几根,总之是躺着一动也动不了。
面前高大冷峻的enigma像是恍然间出现在梦里的那般,走到了身边来,微微俯身,直视着Omega的眼睛。
“凌然。”
江之屿眸色低垂,没空理会其他的闹剧,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看,视线从他红通通的眼尾往下滑,秀气的鼻尖,红通通的唇,白腻修长的脖颈。
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凌然猝然间回过神来,眼眸中弥漫着一层细细薄薄的水雾,轻轻眨了眨,才意识到不是梦。
“江……”他轻声唤道,“江总……”
听见他的称呼,江之屿没言语。
凌然察觉到周围还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他往后退了半步,跟江之屿隔开些规矩礼貌的距离,说了句:“江总好。”
江之屿眸色更沉,直起身子,可还是问出口:“有没有受伤?”
凌然摇摇头,赶紧去看秦诚月的情况。
秦诚月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alpha制住,两只手腕被人捏着,眼睛却像是还能喷火一样怒瞪着不远处的蒋蓉莲,龇牙咧嘴的像随时还能扑上去再咬几口。
商烨见他脖子上有被指甲抓出来的一道血痕,还有几处不是很明显的红印,意识到面前这只汪汪乱叫的小狗其实是个娇贵的Omega,手上的力气便松了几分。
蒋蓉莲更是好不到哪去,头发衣服都乱成了一团,手上脸上还有被秦诚月咬出来的牙印。
秦诚月朝着旁边用力吐了几口:“几天没洗澡了,脏死了。”
蒋蓉莲快要被气晕,要不是江盛译扶着,早就跟蒋姨母一起躺到地上了。
“之屿,你来的正好!”蒋蓉莲情绪激动的高声道,“你快点把这两个贱人给我开除!一定要开除他们!我还要告他们,我要把他们两个都送进去!”
秦诚月试图从商烨的禁锢下钻出来,冲着蒋蓉莲的方向拳打脚踢:“你个老巫婆!丑八怪!来啊,你把我送进去试试,算你有能耐!你还敢告我,是你先动手的,我把你送进去还差不多!我让我哥把你送进去!”
商烨被他吵得头疼,干脆拿了块手帕隔着,将他嘴巴捂上了。
蒋蓉莲催促着:“开除两个员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两个留着也只会是累赘,是祸害!”
凌然抬起眼,心中突然涌上来股极度的不安。
他看着江之屿,只不过几天没见,却觉得enigma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要比以前更加压迫凌人。
四周的员工们没几个敢正眼看江之屿的,可时不时打量两眼,然后又会低下头疯狂交流眼神。
看样子凌然和秦诚月是肯定会被开除的了,他们两个Omega简直太冲动了,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跟江家人动手啊,就算人家家里内部不怎么和谐,可至少要比他们这些外人关系亲近吧。
可谁知江之屿只是睨了眼凌然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带着湿润潮气和委屈看向他的双眸。
夜风将他头顶的发丝吹歪了几许,江之屿在忍耐。
忍耐想要上前帮他整理头发,再将他紧紧箍进怀里,用力吸取他身上信息素的冲动。
“是该开除。”
此话一出,Omega眸中的水光顿时积聚得更甚,被风吹着盈盈晃了晃,像是快要落下来。
在众人掀起更大的唏嘘声之前,江之屿笑了笑,继续道:“江舟公关部一个,人事部两个,娱乐部四个,还有三个高层,明天总部人事会直接把他们辞退。”
蒋蓉莲眼睛忽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之屿,像是没想到他竟然对她先前安排进公司的几个关系户了如指掌。
“至于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是总部的员工,分公司无权对他们进行任何干涉,况且总部对员工一向赏罚分明,既然错不在他们,”江之屿顿了片刻,沉声道,“那你过来,道歉。”
“你要我,向他们道歉?!”蒋蓉莲愤然道,“绝对不可能!”
江之屿像是早已料到:“不道歉也可以,那就拿出点实质性的赔偿。”
“什么赔偿?”
“你手里应该还有5%的江舟股份。”
蒋蓉莲手指都气得有些发抖,这5%的股份是她瞒着家里人偷偷转出去的,连江盛译都不知道她手里还有无瑕疵股。
“你难道,难道让我把股份让渡给他?!”
江之屿道:“让渡手续流程繁琐,我会让法务部拟一份让渡协议,最快一周内可以完成转让。”
蒋蓉莲问:“我要是就不把股份交出来,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江之屿语气淡然,像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垂死挣扎。
“你这些年通过江舟往蒋家和李家捞了多少好处,用不用我找人帮你算算帐。”
此话一出,蒋蓉莲脸色顿时变得僵硬无比,张着嘴巴却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从她手里走过的资金流的数额,恐怕会大到让二房都无法想象,这其中有多少是合规合法,就有多少是铤而走险。
她不知道江之屿到底查出来多少,可他既然敢这么说了,肯定是手中掌握了不少相关证据。
江盛译像是再也隐忍不住,没给蒋蓉莲继续发话的机会,强行带着她先进了住所房间休息,而蒋姨母也被马场的工作人员抬了下去。
闹剧收了尾,其他员工们也没了再继续吃下去的心情,三三两两收拾了自己的餐具,跟江之屿打了招呼就赶紧回去了。
凌然和秦诚月被杨嘉和组里其他几个人拉着,也一起回了房间。
回去之后,凌然跟前台要了酒精和面签,仔仔细细帮秦诚月处理脖子上的伤。
秦诚月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兴奋不已的挥着拳头:“那老巫婆实力太差,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江盛译在中间拦着,我肯定三下两下就能把她揍趴下。”
凌然眼眶热热的,手下动作很轻:“你不疼吗?”
秦诚月摇摇头:“没事,一点都不疼。”
他说着看了眼手机,对凌然道:“杨嘉发消息让我们去他那边喝酒呢,他们都觉得刚才咱俩的英勇事迹值得歌颂,不是我说,老巫婆的做派早就让很多人不爽了,我们是属于为民除害了。”
凌然收拾好了药物,偷偷擦了擦眼角,说道:“你先过去吧,我等一下再去,我还有点稿子没写完呢。”
秦诚月不疑有他:“那好,我在那边等你哦,你快点写完过来,我们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凌然笑着推他,就他那个酒量,一杯就能不归。
“好了好了,你先去吧。”
等到秦诚月走后,凌然回到桌前,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他想继续写一会白天的稿子,可是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哪边去。
刚才他其实很想扑进江先生怀里,想让他抱抱自己,摸摸自己头发,他是耗费了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的。
江先生在那么多人面前护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是总部的员工而已吗?
凌然拨弄了两下头发,觉得心烦意乱,什么都写不下去。
他看了眼手机,有条消息正好进来。
【不吃西瓜】:别工作啦小然,快来呀,我们都在等你~
凌然笑了下,合上了电脑。
有条消息又冒了出来,凌然以为又是秦诚月发来的,定睛一看,心脏却顿时开始止不住地剧烈震荡。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盯着屏幕。
【江先生】:开门
为什么要让自己开门,难道……
对面人像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紧接着又发来。
【江先生】:凌然
凌然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飞快跑到房门口,不假思索地用力将门一把拉开。
“江先生……”
不等他把话说完,站在走廊上的enigma就极度饥渴难耐地俯身贴了过来,像被吊久了终于吃到美味食物的困兽,步步紧逼,不留一丝缝隙。
低头舔吻上红润柔软的唇瓣,一只手紧紧扣住Omega的后脑勺,另只手将纤细柔软的腰身用力按着,竭力朝着自己身上揉搓,按压,恨不能立即与他融为一体。
浑身的燥热难耐,痛苦狰狞,都像是能在他身上找到出口,勾着他舌头舔一舔,能爽得头皮发麻。
凌然整个人都被压着不停后退,面前仿佛一座宽阔沉闷的山,将他的视线都牢牢占据,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被抵着重重靠在了墙上,腰后的手臂替他承担下了“砰”地一声撞击。
可随后“啪嗒”一声清脆响声,他后背不小心按在了开关上,房间内唯一一点亮光也立刻消失不见。
凌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他刚才根本没看清楚江先生的脸,就已经被箍着身子仰着脸,像颤颤巍巍的娇嫩花蕊,被迫承受狂风骤雨般压迫性地猛烈击打。
Omega柔弱不堪,嗓音间或泄出几声呜咽嘤咛,舌头被人搅着吃着,说不出话来。
可面前的enigma像是听不见他的求饶声,只是伸出手去,将房门用力关上了。
第49章
凌然赤脚站在冰冷的地砖上, 可有股热火从口舌一直烧进他心里,游走的粗粝触感像在柔嫩肌肤上擦枪走火,所到之处尽是被烧成灰烬的一片红痕。
空气中烈得灼人的龙舌兰信息素在积聚蔓延, 几乎是瞬间便能将偌大房间尽数充斥。
即使带着抑制器, 凌然还是能闻得到太过浓郁的酒气。
enigma极近本能的在他口中舔、弄, 汲取,卷着点微不足道的玫瑰香葡萄咽进腹中。
可也只是在即将喷发的滚烫岩浆上淋了杯甜水, 不够,远远不够。
凌然被吻得七荤八素,闭着眼睛都觉得一阵阵发晕。
他两腿颤抖的厉害,好不容易才能自己站稳。
他还从没有见过enigma这般凶猛强悍的模样, 像是根本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在玄关处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他心间涌上股害怕, 两手尽量在健壮喷薄的胸膛上推搡,口中也在呜呜嗯嗯诉说着什么。
可是用处不大, 那点绵软的力道根本撼动不了enigma分毫。
凌然眸中都开始泛起水光, 他张了张嘴巴, 似在勾引邀请, 等到enigma真的长驱直入时,他收拢牙齿, 不轻不重的在他舌头上咬了口。
虽然不是很疼,但好歹让enigma从那股汹涌的潮热中暂且抽离了几分, 意识也终于回笼。
江之屿微抬起身,眼眸低低垂着, 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小Omega。
他像是终于有了些喘息的机会, 大口大口吸着气,长睫万般无措般竭力颤着, 双唇红润,湿得可怜。
不过几天不见,却像是已经隐忍了很久。
刚才要不是他往后退了半步,真想不管不顾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他。
可怕他不愿,怕他生气,只能告诉自己再等等,再忍忍。
忍耐总会有限度,被易感期的难耐疯狂折磨的时候,只想能抱抱他,亲亲他,多拥有点他的信息素,最好能深入拥有。
江之屿视线从他身上缓缓下滑,不赢一握的细腰,又细又长的双腿,再往下,是一双白得扎眼的月却,嫩生生。
他没穿鞋。
enigma的视力要好得多,一片昏暗中也能看得清楚。
Omega骨架天生娇小,所以哪里都小,连月却都生的小巧可爱。
江之屿眸色沉得厉害。
想舔。
凌然不知道面前人在低头想着什么,他刚才是急着跑过来开门,没来得及穿鞋,被人这样盯着月却看,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只月却抬起来往月却踝后面藏了藏。
江之屿忽然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来,阔步进屋,精准走到他的那张床前,将怀中的Omega放了上去。
凌然身子刚刚接触到柔软被褥,准备坐起身来,下一秒,一只大手却猛地攥住了他的脚踝,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轻轻用力,便将他整个人都拖拽了过去。
凌然眼眸瞬间瞪大,心口都像是停止跳动,浑身的感官都移到了那只月却上。
直到,干燥热烫的掌心,贴到了他有些微凉的月却底。
凌然后背剧烈抖了下,像被那股热意灼烫到。
他妄想将腿收回来,可enigma抓着不放,在用手掌缓缓替他擦着。
这样的举动已经不能用亲密来形容,而是,而是有些私密。
凌然声音有点发飘,紧紧拽住了江之屿袖口,眼角湿成一片,有委屈,有羞赧。
“不,不要碰……”他敏感的抖了抖,“脏……”
可江之屿像是听不见他的诉求了,神情专注,非但不嫌弃,替他擦完这只月却后,又将他另只月却也擦了干净。
大掌几乎能将整只月却掌牢牢包裹,用热烫的体温为他暖着。
凌然还想再缩,却突然感觉到月却背上落下了个潮湿温热的触感。
他仿佛被吓得傻掉了,半张着红唇,退缩的动作也忘了继续下去,孱弱的灵魂都被刚才那个轻吻抽掉了半分。
坐在面前的高大enigma,低低弯下身子,用一种极度圣洁虔诚的姿态,吻了他的月却背。
吻又不是吻,是将他掌控圈禁起来的枷锁。
“呜……”
凌然被刺激得哽咽了声,快要哭出来。
江之屿松开他的月却,把他从床上捞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跨坐在腿上。
还是这样的姿势让凌然能有些安全感,一片黑暗中,他只能隐约看得清楚面前人的轮廓。
“江,江先生……”
Omega舌根发麻,用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喊了句。
可没人应答。
江之屿不说话,只是打开了他的抑制器。
蓬勃汹涌的enigma信息素铺天盖地侵袭而来,太多太猛,Omega一时适应不了,抖着身子向前扑去。
江之屿将他圈起来,在他后背轻缓安抚着,即使狭冷的双眸已经因为隐忍过度而赤红一片,也绝对不能就这样直接对他进行标记,他还没适应好。
“呜……江先生……”凌然忍不住哭出来,“慢,慢点……慢点……”
释放信息素的速度再慢一点。
江之屿捧起来他湿润的脸颊,太过迫切想要得到些抚慰,先将他后颈处的阻隔贴摘了,闻到了空气中在缓慢散布开来的香甜信息素。
Omega被enigma的信息素刺激到,也在笨拙,努力的回应。
等到怀中人颤抖的幅度终于小了些,也开始因为觉得舒爽,紧绷的身子慢慢柔软展开后,江之屿这才低头,给他了一个缓慢的临时标记。
凌然原本没有发情,可是乍然被浓烈的enigma信息素团团包裹,细密纠缠,浑身每一道血脉,每一条筋骨都被拉着扯着躁动澎湃起来。
临时标记结束,他像是被诱导着经历了一场漫长研磨的发情。
对Omega进行过标记后,江之屿的难耐燥热得到了片刻缓解,眸中的猩红消退了几分。
怀中的小Omega却像是被太过猛烈的信息素捉弄透了,有点湿,趴倒在enigma胸前合着眼,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江之屿把他放回床上,将他的泪擦掉,两手撑在他身侧,灼热地呼吸洒在他唇侧。
凌然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近在咫尺的黑影,身体已经先一步大脑做出反应,唇瓣微微启开,眼睛又再次合上。
可没有吻落下来。
耳边响起“啪嗒”一声,眼前亮起微弱的昏黄灯光,床头的一盏小台灯被人按亮。
凌然蹙了蹙眉,再度睁眼,这次借着暗光他能够看清面前的人了。
江之屿仍旧离得他极近,眼中还残存着些疯狂的红丝,可被狠狠压制住了,只是若有似无贴着湿嫩的红唇。
“还给亲么。”
毕竟刚才亲得太凶,Omega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凌然注视着他,眼睫轻轻眨了眨,很小声很小声的:“嗯……”
毕竟刚才已经亲过了。
江之屿笑了笑,更加得寸进尺:“其他地方,也给亲么。”
凌然似乎认真想了想,但可惜脑袋里有点晕乎乎的,他又点了点头:“嗯。”
还能再亲哪里呢,月却都被亲过了。
江之屿在他唇上吻了吻:“好乖。”
但是却没在他唇上继续流连。
凌然眼睁睁看着他伏下头去,双眸也随着不敢置信的努力瞪大。
被腿环束缚久了的腿肉霎时间没了禁锢,上下分了层,肉嘟嘟的溢出一小圈软嫩腿肉来。
已经不能说是吻,是舔,是吸,是用舌尖用力刺戳。
凌然挣扎起来,却被一只手牢牢按住,于是起不了身,更动弹不得。
他眼角渗出些泪意,头顶的天花板都在不停晃动。
不止是两条又细又白的腿,最后热烫的吻几乎遍布全身上下。
昏黄灯光像在见证这场完全的屠戮。
凌然趴在被褥间沉沉昏睡过去,究竟过去了多久他早已没了意识。
先前还一直在担心秦诚月会不会忽然回来,会不会看到床上这一幕。
可他最后根本没了自主思考的意识,生杀尽数由人掌控。
江之屿像是要将他全身都打上专属于自己的烙印,要他沾满自己的味道,要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Omega。
中途停下来,还极为礼貌客气地覆在他耳旁缓声询问了句:“愿意么。”
愿意被这样做么。
凌然意识朦胧,根本听不清楚,只是呜呜嗯嗯几声,眼泪被人舔进口中。
江之屿亲亲他的眼睛,笑:“愿意就好,乖宝宝。”
*
赛马会上午9点钟准时开始,原本贵宾席的最佳观赏位留了几个座,可惜一整个上午都是空着的。
江盛译昨天晚上把蒋蓉莲和姨母都送去医院后,在医院几乎忙了一整晚,早上开车从医院出来,兜兜转转,竟然又开回了冷山马场。
江舟的员工们今天上午退房,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有人退房的时候看见了江盛译,心道昨晚他和他妈脸应该都已经丢尽了,今天怎么还有脸来这。
江盛译目不斜视,已经提前问好了凌然的房间号,径直来到了他和秦诚月的房间外。
做了好一通心理建设之后,抬手轻轻敲门。
昨天晚上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凌然确实没做错什么,也是他一直放不下,一直在苦苦纠缠凌然。
他现在只希望凌然不要因此记恨他,不要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再给他。
可在房间外等了好一会,房内也没什么动静。
他用小号给凌然打电话,毕竟大号早就已经被拉黑了。
熟悉的一串手机铃声果然从房间内响起,江盛译眼中燃起些希望,又上前敲了敲门。
“小然,是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铃声骤然在门内消失。
江盛译挂断手机,仍旧不死心:“小然,算我求你了,你给我个当面向你道歉的机会也好,就当是可怜我也好,江舟以后不在我名下了,我也就不会经常出现在你面前惹你生气,可你能不能不要不见我,能不能不要这么狠心……”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去,额头抵在门上,高傲的脊骨像是都被狠狠压弯。
可门内悄无声息,仿佛根本没人听见他的痛苦。
一门之隔,狭窄的单人床上挤着两个人。
enigma肩宽腿长,平时西装革履看不出来,衣衫笼罩下的身材爆好,肌肉虬结,青筋喷张,能轻松将个子娇娇小小的Omega圈在胸前,遮挡的严严实实。
凌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床小,睡他一个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再加上个enigma,有点挤了。
他是被人搂着睡的,一会被摆弄成这样那样,一会又被舔着腺体刺激他释放信息素,一会呼吸又被掠夺,亲着亲着就会变了姿势。
他与enigma体力相差悬殊,这会儿还趴在精壮胸膛上睡得安稳,没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也没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又被人挂断。
江之屿划了划凌然的手机屏幕,见他已经把江盛译的手机号全都拉黑,唇角微微扬了扬,低头去亲怀里的人。
可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是刚才被挂断的号码发来的。
【能把门打开吗,凌然】
【你不开门,我是不会离开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没有别的】
【看一眼就好,可以吗】
江之屿面无表情,举起来手机拍了张照。
小Omega毛茸茸的脑袋趴在胸口,柔软的发丝顺从帖服在赤裸强壮的胸膛上。
而露出来的一小点圆润白腻的肩头上,有一圈轻微的红痕,只要再仔细分辨一下,便能看得出来那是被人叼着咬出来齿痕。
相应的,enigma锁骨上也有一圈牙印,只是更深一些。
照片添加进短信,点击了发送。
门外的江盛译在看到那张照片后,小臂的青筋顿时赫然暴起。
那个后脑勺一定是凌然没错,可是下面这个挑衅意味十足的该死的alpha到底是谁?!
他们这是已经上床了?做了?
难道,凌然已经被人终身标记了?!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江盛译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勃然掀起的怒火,他只恨不能立刻穿透屏幕过去,把凌然从这个alpha身边抢回来。
他和凌然才是命定之番,凌然怎么能变成别人的Omega?!
就在江盛译准备继续砸门的时候,秦诚月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手紧紧揪着领口,另一手揉着脑袋,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不知道是从哪个房间出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问出口。
秦诚月脸还有点红,看见江盛译像是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你又来找小然?”秦诚月说起谎话来气都不喘,“他早就走了,昨晚就走了。”
江盛译并不相信:“那他手机怎么在里面响了?”
秦诚月挤开他,站在门前找自己的房卡:“他昨晚走的急,手机忘带了,我这不回来替他拿手机的。”
江盛译站在他身后,似乎在等他开门。
可惜秦诚月摸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自己的房卡,他记忆有点断片,仔细想了想:“难道落在那了?不应该呀……”
见江盛译还不走,秦诚月干脆抱着手臂斜眼看他:“我都说了小然已经走了,你在这等着也没用,你现在去公司看看,说不定他会回去加班。”
“真的?”
“真的,小然是个隐性工作狂,昨天来的时候还带着笔记本,你不会这么不了解他吧?”
江盛译觉得他不像在撒谎,并且他也不觉得凌然会把那个alpha带到这里来,他们昨晚肯定不是在这里睡的。
江盛译没有迟疑,转身离开。
秦诚月等他走了之后,这才又开始在身上到处找房卡。
可惜还没找到,面前倒是忽然出现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
他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面前高出他一头的alpha,眼神顿时戒备起来,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衣领。
商烨觉得好笑,对他道:“这么怕我。”
秦诚月梗着脖子:“谁,谁怕你。”
“哦,原来不怕,”商烨轻点了下头,“那你跑什么?”
秦诚月表情变得异常不自在,昨天晚上他就不该喝那么多酒,他一个一杯倒的酒量,竟然喝了三杯进肚,还大言不惭可以自己摸回房。
摸来摸去,摸错了房间,也摸错了人。
早上他是偷偷从商烨房间里溜出来的,记忆有点断片,他不记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脖子上多了几颗草莓,碰了碰,还有点疼。
跟被狗咬了似的。
商烨看起来不像江之屿那么难以接近,也没那么凶,对Omega友好道:“你的房卡可能落我那了,要不回去找找?”
秦诚月觉得极有可能,但他不怎么想回那个房间。
“回去可以,”秦诚月道,“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帮我找。”
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但他使唤人倒是不觉得不好意思。
商烨笑:“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凌然睡到中午才醒,周身暖烘烘的,像被架在火炉上炙烤,还有股好闻的信息素味,一直在睡梦中陪伴他。
凌然惬意地伸了伸腿,好舒服好舒服……
不想睁开眼,不想起来……
唇上变得湿湿润润的,缝隙被人舔开,有温热滑腻的触感钻了进来,缠着香软的舌根搅弄。
凌然被亲得忍不住哼哼唧唧,等到吻被收回,他才慢慢悠悠睁开眼睛。
眼前有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眉目含着溺毙人的柔情,在看他。
凌然眼睛顿时瞪圆,困顿的睡意烟消云散。
原本只是应该出现在梦中的人,竟然好端端躺在他身侧。
他因为太过震惊而往后猛地缩了下,身子险些跌到床底下。
幸而腰间的手适时收紧,将他拉回了温热怀中。
江之屿替他擦了擦唇角,嗓音轻柔:“昨晚已经被你睡了。”
“所以,你要负责。”
第50章
负责?
凌然在仔细搜寻昨晚的记忆, 一开始还能记得很清楚,但后来他好像是被enigma的信息素诱导至发情了,后半夜的片段都朦胧模糊。
他努力动了动反应迟缓的身体, 确信被子底下的自己是穿了衣服的, 紧张的情绪便放松了些许。
对面人还在看着他, 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凌然觉得唇瓣干涩难耐,轻轻舔了下唇, 忍不住轻声“嘶”了下。
熟悉的酸麻感,昨晚应该又是亲了很久。
“要,怎么负责……”
他声音小小的,脸颊上覆着一层薄薄红晕, 因为太过害羞藏进了被子中, 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enigma的易感期, 不是说会持续很长时间吗,怎么江先生看起来好像没事人的样子。
“现在只是前期症状, ”江之屿似乎看出他的疑惑, 语气颇具耐心, “并且我提前几天已经在注射抑制剂, 但效果不怎么好。”
凌然眼神担忧:“啊……那该怎么办呢?”
“不是什么大问题,”江之屿道, “你能解决。”
凌然无措的眨了眨眼睛,所以才要他负责的吗?
“可是, 我好像还是不太会,”凌然有些自责,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抚到您。”
这还只是前期, 就已经凶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真的等到易感期到来, enigma的情欲恐怕会像出笼野兽般难控。
昨晚他尚且不能自保,那到时候他又能怎么办呢。
江之屿摸摸他的脸蛋,像在抚摸皮肤滑腻的小猫。
“你已经做得很好,”江之屿看着他,“很少有Omega能做到你这样。”
敢于选择enigma作为伴侣,就已经胜过了很多柔弱的Omega。
“真的吗?”凌然像得到了鼓励,眼神中又亮起灼灼的光,“我做得还可以吗?”
江之屿笑:“很棒。”
很乖,很软,很可口。
凌然也眯着眼睛笑了笑,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开心到头顶在旋转冒着泡泡。
好像昨天经历的那些不愉快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忽然间又想到了件事,慢慢从被子中抬起脸:“对了,江先生,我还有事情想问您。”
“嗯。”
“赵钦说御棠府的房子是公司给新员工的福利房,还给了我一辆车子,”凌然轻声道,“其实都是您给我的,对吧。”
他虽然有时候在人情世故方面是反应慢慢的,可是也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
更何况赵钦找的理由实在太拙劣,他聪明的小脑袋一下子就识破了。
江之屿没否认:“哪里不喜欢?”
凌然赶紧摇摇头:“不是的,房子很大,也很漂亮,车子也特别好开,但是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接受您的帮助了,这些价值太昂贵,我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还得起……”
他欠江先生的债好像越积越多,再这样下去岂不是他要给江先生打工打到下辈子了。
江之屿见他神情专注,便缓声道:“那些不过是作为你帮助我的补偿,既然要还给我,你是想反悔?”
“反悔?”凌然瞪圆眼睛,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
江之屿好整以暇,目光沉静地望着他。
凌然在被子底下用力抠了抠手指,嘴巴笨拙但真挚地说道:“我就是担心,您以后可能会觉得我做得不够好,要是您想再去找别的alpha或者Omega,也,也可以……”
与其到时候再把房车还回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的这么多,这么好,让他贪心。
不止是这些物质,连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也想永远据为己有。
江之屿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听见他温温吞吞的说完后,唇角扬了下,被气笑了。
“凌然,你觉得我说的让你负责是什么意思。”
凌然唇瓣无辜张了张:“啊……就是,就是……”
应该就是让他能帮助江先生度过易感期吧。
不等他说完,江之屿忽然欺身压上,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都被掀翻在地。
凌然双眸撑圆,下一瞬便感觉到唇珠被人用力咬了口。
“呜……”
他眼中顿时弥漫起些细密水雾,紧接着便感觉到小腹上一热。
空气中慢慢荡漾起一股龙舌兰酒味。
江之屿眯了眯眼睛,说道:“就是想让你成为我的Omega,想终身标记你,想让你用这里给我生孩子。”
锋利冷峻的眉眼压得很低,带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懂了吗?”
凌然脸颊由刚才的薄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最后一双桃花眼也被烧得水光潋滟,像是快要被那股热烫的力道烧得熟透。
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巨大委屈,汹涌着快要将他淹没。
他眼眶有点热,抿了抿唇:“可是,我不能生宝宝的……”
他的信息素病影响到了生殖腔发育,现在他的生殖腔恐怕都还没发育完全,是怀不了孩子的。
江之屿顿了片刻。
对于他刚才颇为霸道无礼的要求,小Omega没否认其他的,倒是先想到了这个。
江之屿像是心情又好了些,大掌也带了些力道缓缓按下去。
仿佛隔着薄薄的肚皮,能触摸的到被藏在温暖房间里的秘密巢穴。
那里有颗尚且稚嫩青涩的嫩芽,因为他的信息素滋养而在缓慢地生长发育,如果他再加把劲,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成熟了。
江之屿低头亲亲他,“只要你想,就可以。”
*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从床上起来后,凌然看了眼混乱不堪的床单,上面竟然还有点点潮湿痕迹。
可他衣服是干净清爽的,像是先被人扒干净,然后又被穿回去的。
他连忙用被子把床单盖住。
江之屿去了浴室,他坐在床边用力揉着脑袋,恍然间想起来件事,连忙摸过来手机给秦诚月打电话。
那边过了会才接起来。
“诚月,你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吗?”
“没,没有,”秦诚月像是有点心虚,“我昨晚喝醉了,就在杨嘉房间里睡了,怎么了吗?”
凌然同样心虚:“没事呀,我昨天晚上写完稿子太累了,也直接睡着了。”
他补充道:“我一个人睡的。”
秦诚月也道:“嗯嗯,我也一个人睡的。”
两人挂断电话,都暗自松了口气。
赛马会下午还有一场,反正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凌然便随着江之屿一起前往比赛场。
他没看过赛马,本来是不打算来的,生怕跟江之屿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会被人认出来。
但是他觉得要是自己再拒绝的话,江先生应该又会不高兴,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跟来了。
到了观赏台凌然才发现,贵宾席原来在普通观众席位的楼上,是个四周用防窥玻璃封闭起来的独立空间,不仅视线最好最宽广,并且极度隐密。
冷山赛马会已经连续举办过十年,比赛时间和马匹、骑手情况都会提前在官网进行公布,看好哪个骑手和马匹,便可以对应下注,四种下注方式可以任意选择,筹码上不封顶。
有些上流人士喜欢看赛马,是喜欢那种紧张刺激的竞技感,同时赛马不确定因素很多,更能考验一个人的眼光。
凌然看不懂比赛,在软坐沙发上坐下之后便给秦诚月发消息,告诉他自己没找到他,已经先过来了。
秦诚月简单回了句【好】。
凌然蹙了蹙眉,总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
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零食,还有五彩缤纷的小蛋糕。
凌然听不懂赛马规则,只是看到江之屿下了连赢,即分别指定两匹马拿到第一和第二的名次,是四种下注方式里最难的一种。
他没看清楚下注筹码后面的零,便听见江之屿在身侧问他:“帮我选两个号码?”
凌然有点懵:“随便选吗?”
江之屿笑了笑:“可以。”
凌然站起身,两只手拢成望远镜的形状,往不远处在马场起点等候的骑手和马匹们望去。
他看不出来谁能拿第一第二,有点心虚的侧眸看了眼江之屿。
江之屿看向他的眼神中有鼓励的意味,说道:“随便玩玩,不要有压力。”
凌然点点头,尽量在那些马匹中选择了两匹看起来最肌肉健壮的。
“那就10号,”他想了想,“和9号吧。”
10月9号是他的生日,他希望能给江先生带来好运。
选好数字后,凌然在位置上坐下来,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小蛋糕看了眼。
江之屿端了一盘,放到了他面前。
凌然眼睛里顿时冒着光似的闪了闪,得到了允许似的拿起来一小块放进嘴巴里,脸颊被甜滋滋的奶油塞得鼓鼓的,心满意足的嚼嚼嚼。
好香好甜,好好吃。
江之屿忽然伸手捏住他下巴转过来,指腹带着些粗粝温度,在他唇上缓缓擦了擦。
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正好撞见沙发前的这幕。
商烨见怪不怪,面色自然,迈着长腿走到旁边另一张桌前坐下。
凌然听见有人进来,连忙往后缩了缩脑袋,自己舔去嘴巴不小心沾上的奶油。
江之屿指尖捏了个空,转头看了眼身侧。
商烨:“……”
秦诚月直接走到凌然另一侧,在距离商烨最远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商烨:“……?”
秦诚月第一次看见江之屿没有狗腿的打招呼,脖子像得了落枕,坚决不往那边转动一下,只是牢牢盯着玻璃外面的马场。
凌然给他推过来一块小蛋糕,笑眯眯对他道:“诚月,你尝尝吧,很好吃的。”
秦诚月跟他口味类似,都喜欢吃些软糯糯的甜食。
秦诚月把蛋糕飞速塞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敷衍说道:“嗯嗯,好吃好吃。”
凌然见他领口居然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而且略长的头发也全都紧紧贴在脖子上,像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遮掩着什么。
他狐疑问道:“诚月,你这样不热吗?”
秦诚月摇头:“不热,我有点冷。”
“你是不是感冒了?”凌然关切问道,“昨晚你睡在哪里了,没盖被子吗?”
秦诚月差点被嘴里的蛋糕卡死,拼命咳嗽了两声,脸都憋红了。
“盖,盖了,没感冒,你放心吧,赶紧看比赛吧,都快开始了。”
凌然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而且现在身旁还有一个enigma一个alpha坐着,也不是说悄悄话的时机。
凌然扭头看了看,视线正巧与商烨望过来的眼神对视上。
他连忙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以前他也只是听说过商烨的名字,这还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您好。”
商烨目光似乎偏移了下,这才正式看向凌然。
Omega确实乖巧懂事,看起来比电视上漂亮,嫩生生的。
商烨也点头,对他笑了笑:“你好。”
江之屿一手捏着Omega的脸颊转回去,语气平静:“看比赛。”
凌然乖乖“哦”了声,心思却完全不在比赛上。
他在想,为什么诚月和商总连招呼都不打,看起来这么没礼貌,这绝对不是秦诚月的一贯作风。
赛场上忽然传来“砰”一声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几十匹骏马像闪电般急速飞驰出去,身后扬起数米飞扬尘土,瞬间便将整座马场直接点燃。
下面的欢呼喝彩声乍然响起,不过几圈下来,有几匹就已经和身后的马拉开了距离。
凌然起初对赛马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随着比赛越来越激烈,他选择的10号和9号都在前几名的位置,他的情绪也渐渐被赛场上的状况牵着走,不自觉跟着激动亢奋起来。
还剩下最后一圈,跑在前三位的分别是10号、9号、21号。
凌然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马蹄抬起落下的弧线。
一旁的秦诚月也下了注,9号独赢。
不过他并不是瞎买,他早已经提前研究好了各个骑手和马匹的过往经历,经过深思熟虑才下了注。
秦诚月干脆站起来,跑到玻璃前看得更清楚些。
凌然也从沙发上起身,在看到10号和9号相继越过终点线后,他开心地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回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江之屿,发现他也在笑着看向自己。
凌然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转身就直接飞扑进了enigma怀中,两手勾着他的脖子,身子也软绵绵贴上去。
“赢了赢了,真的赢了!”
江之屿一手搂住他后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心么。”
“开心,特别特别开心!”凌然身子都在喜悦的晃动,“我把幸运给了你一点,江先生。”
江之屿挑了挑眉:“什么幸运?”
凌然闭着嘴巴不说话,他不想说刚才挑选号码的时候是用了什么样的心思,因为他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那样好像会显得他很故意。
“就是幸运呀。”他歪着脑袋说道。
“好,”江之屿没追问,“奖酬都是你的。”
本来就是为了让他玩玩,注下的不大,算下来一共能有百来万。
想给他塞点钱每次还要伤透脑筋,江之屿有时候倒宁愿他别这么懂事,可以对自己再任性一点。
两人在这旁若无人,秦诚月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
他每次问凌然到底跟江之屿谈没谈,凌然每次都信誓旦旦的说没谈。
好好好,这就是没谈。
他再相信凌然的鬼话他就是猪。
商烨一直没说话,只是远远看着站在玻璃窗边的Omega。
“小然,”秦诚月知道此时开口不合适,但他实在被人看得浑身难受,又不能直接冲上去把那个不要脸的alpha打一顿,还是说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走了,小然坐我的车来的,麻烦江总送小然回家吧。”
他说完就想走,凌然赶紧从江之屿怀里出来,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诚月,我陪你一起去。”
秦诚月能感受到来自enigma的视线,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是要去办点私事,带着你不太方便,你听江总的话,乖乖的啊。”
不给凌然反应的机会,秦诚月逃也是的从贵宾室溜走了。
剩下的三人再继续留着也没事,一同离开了赛马场。
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江之屿打算教凌然骑马,昨天他没跟众人一起参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刚才看起来Omega对于骑马还是有些兴趣的。
商烨看起来兴致缺缺,正好公司里还有点事,便也先开车走了。
马场内的负责人专程赶过来接待,带着两人来到贵宾更衣室。
服务生打量着两人的身形,分别拿了两套衣服过来,领着他们去到里面的隔间。
凌然抱着衣服问:“我也要换吗?”
服务生笑着道:“是的先生,您现在穿的衣服不方便呢。”
凌然以为自己只是陪着江之屿过来骑马,陪着难道也要换衣服。
他没追问,自己乖乖进去换上。
衣服尺寸很合他的身材,马甲束腰将纤细柔韧的腰肢勒成了细细一圈,可这套衣服的系带在背后,他自己系了半天也没系好。
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服务生过来了,便拉开帘子唤道:“您好,可以帮我一下……”
没想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江之屿。
已经换好了骑马装的enigma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族感气质,皮质夹克贴合着宽阔肩膀合挺拔身躯,白衬衫搭配着黑色马裤,紧紧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肌肉线条走势流畅优美,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比例完美,再往下是一双长筒马靴,带着不可侵犯的强硬气场。
优雅制服将俊美冷冽的enigma勾勒成了矜贵禁欲的模样,可那双漆黑幽深的眸色中却在掩藏着蠢蠢欲动的贪欲,操控感,和不加掩饰的侵略。
凌然一时间看得有些呆愣住,拉着帘子的手想要放回去,面前的人突然朝他迈动双腿,蛮横无理地径直挤进了他所在的一方小小空间中。
逼仄狭小的隔间内顿时被占据了多半,凌然只能退缩至小小角落里,两只手在背后死死拉着系带,目光有些讶异地盯着面前高大如山的身影。
“我,我还没换好……”
江之屿目光灼热,语气平缓:“哪里不会?”
凌然低声道:“这个衣服的带子在后面,我自己够不到。”
江之屿视线下滑,落在被黑色马甲束成不赢一握的腰肢,下面是两条细细的腿。
这段时间小Omega是被养得好了些,皮肤白腻唇色嫣红,像被养得油光水滑的小猫。
但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瘦,昨晚掂在手里的那点肉,从指缝中能泄出去,他一个手掌就能轻松包裹住,还有些富余。
得再把他喂饱点。
江之屿沉了沉嗓音:“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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