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会晤如期而至。
禅院寂身着上黑下灰外绀色的纹付羽织袴,正式得俨然是一副严正以待的姿态。
与其说他是在乎这次会晤,不如说他是重视与六眼的这次切磋。
林鲸作为外人自然是没办法凑这次热闹的,毕竟她又不是咒术师,五条禅院加茂的三家会晤可以说是年轻一代咒术师的大比拼,就是看谁家人才辈出、谁家后继有人了。
并且比起三家会晤这种场合,林鲸现在更在乎的是禅院寂的宅子后院那一大片空地,那是禅院寂交给她的试验田。
林鲸恨不得在田旁边扎个帐篷日夜守着,观察被自己种植下去的作物和普通农作物的生长速度有多大的差异。
饶是如此,禅院寂还是给林鲸也备了一身新衣,和他一样配色的长振和服,庄重肃穆的暗纹,带了一点轻盈的银色绣云,三家会晤这天就给林鲸穿上了。
对于林鲸和服腰带后面的蝴蝶结,禅院寂已经相当的得心应手,打得漂亮又规整,不过这身和服也相当不方便走动,林鲸穿上后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林鲸艰难的小幅度移动自己的脚步,只觉得木屐碰木屐,左脚绊右脚。
看着变成了木头人似的林鲸,禅院寂忍俊不禁,正想着问要不要他抱她过去,就看见林鲸又是挪了两厘米后像是自暴自弃双手往腿上一拍。
“两边要是能叉开就好走了!”这样感慨着,林鲸想到了旗袍,旗袍是相当修身束缚的款式,但是裙摆两边的开衩却便于了着装者行动。
[加工]当即被触发。
将女孩双腿拘束在极其有限的幅度里的和服下摆在一瞬间分成了前后两片,从最里层到最外层都依次开衩到女孩的大腿,这个开衩还相当的好看,封边无痕,相叠的色彩也十分平均美观,过渡自然,就好像生来如此。
“清爽!”林鲸顿感解放。
“这!”禅院寂的反应比林鲸还大,仅是目触到那一小抹雪腻的白,男孩脸上就火烧似的红,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眼睛紧闭上蹲下来把自己看见的开衩那边抓拢在一起,“腿!腿露出来了鲸!”
“但是这样很松快啊?透气还舒服。”林鲸不解,且不论前世所生的时代让林鲸并不在意这点露肤程度,毕竟禅院寂是个完完全全思想传统的战国时期人,但他们现在都只有7岁,应该还不需要在乎这点男女大防吧?
“不、不好……!这样不好!”禅院寂感觉自己声音都发颤了,他的语句变得磕磕绊绊还有些跳脱地说,“我会负责……不对!鲸若是想穿这样的衣物也并非不行,但绝对不可出院子,不能让旁的人知道,他们本就对你不怀好意,哪怕你不在乎,我也不想你遭受那些风言风语!而且你若是不在意,那负责……不是,我会忘记的!”
禅院寂已经可以想象到林鲸这样走出去会招来怎样的流言蜚语,但是他也不可否认,鲸穿这样的款式的确特别好看,很适合她,比那些拘束的款式要更加契合,鲸若是长大了也爱这样穿……
不对不对!别想别想!忘掉!赶紧忘掉!
他不是什么好色急色之人啊!难道禅院家的男人真就包括他在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禅院寂脸越来越红,林鲸眼瞅着他脸都要熟透了,然后不知道想着什么表情越发纠结挣扎,脸色也跟着惨败下来,像是被狠狠打击到了一样,他整个人也从抓住她和服开衩的蹲姿慢慢变成跪,恨不得脸埋进地里去,似是要以头抢地。
但自始至终,被他抓拢住的那边和服开衩没有半点要分开的征兆,被闭拢得死死的。
林鲸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调戏并逼迫一位真正的深闺大小姐和自己同流合污一样。
——阿寂的心理活动其实一直都很丰富吧?
林鲸心想。
“阿寂,只拉一边的话,另一边会叉开得更大来着……”林鲸忍不住提醒。
禅院寂这才惊觉,埋着脑袋慌张地想去拉另一边,却因为看不见而失手直接握住了女孩纤细的脚踝,情绪爆炸的一刹那他咒力也随之翻涌发生了运转混乱的碰撞,直接呈现出一个很二次元的被无形的力量撞飞两米的画面。
林鲸被狠狠吓了一跳:“阿寂?!”
禅院寂嘴角溢血,却闭上眼以十分安详仿佛是在说‘这样的我不如就这样死掉算了’的姿态就地躺下。
“阿寂!!!”林鲸连忙上前把人上半身抱起来,“快把圆鹿召唤出来啊!你看上去要升天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禅院寂感觉自己都无颜面对友人,他对林鲸似乎的确太跳脱了些,半点都不可靠沉稳,初见面的形象一定早就在鲸眼中分崩离析了吧。
是指抓住她脚踝的事吗?
林鲸意识到禅院寂想说的。
是因为之前把她的手腕捏骨折的事留下了的心理阴影吧?
林鲸泪目,他真的她哭死,她的挚友多么的善良温柔!他的内心怎会如此的柔软!她都已经不在乎的事了居然成为了他的心结!
“没关系的!”林鲸深情地握住禅院寂的手,“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阿寂可以放心大胆的接触我!”
原来最好的朋友是连脚踝这种部位都能随便触摸的吗?!
禅院寂当即瞪大了眼,对上林鲸情真意切的视线,意识到女孩说的是真心话,他瞬间脸上再次爆红,他爬起来抬臂用袖子遮住脸就慌不择路地跑出自己的十影院,靠在院墙外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的幅度之大几乎让他以为心脏要从胸腔里迸出来了。
他靠着墙缓缓蹲下来环抱住膝盖把滚烫的脸埋进去。
朋友能这样亲近的话,那岂不是太犯规了吗?
难怪男孩子和女孩子总是要分开一起玩,也难怪最要好最亲近的朋友会有“密友”这一说法。
但是即便如此禅院寂还是舍不得和林鲸生分疏远半点。
大不了……他让她摸回来?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没问题的,嗯!没问题!
说服了自己,调整好心态,禅院寂变回了那个清冷淡疏的十影法,只剩下耳廓的红晕还未完全腿下。
看着禅院寂一眨眼没了踪影的林鲸迟钝地眨巴眨巴眼,“咒术师的身体素质还真是了不得啊。”不过阿寂看起来完全没有事的样子,她放心了。
这样的话,那她就去看看她的试验田吧,向日葵养好了还能吃瓜子呢!
到时候看她炒好香喷喷的瓜子,她一把阿寂一把的美美嗑瓜子。
干劲十足的林鲸大步跑了两步,发现下摆还是过长容易打脚,于是寻思干脆裁短,再次对和服使用了[加工]后更加轻松的林鲸健步如飞地跑到自己的试验田,美滋滋地看着涨势甚好的向日葵,她已经知道被她[种植]下去的作物哪怕不使用[加速],成熟的速度也会更快。
约莫半个时辰后,不远处便传来了爆炸声,这动静在战国时期可不寻常,林鲸都忍不住循声看去,想想就能清楚肯定是三家会晤的擂台那边传来的动静,听着就知道打得可激烈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轰然不绝的巨大响动才平静下来,除了已经被夷平的擂台和站在擂台原本位置上都还不肯认输的对峙的十影法和六眼,就只有周围被这激烈战况扬起的残灰飞土给整得灰头土脸的三家观众了。
“哈……你那个用影子反侵自身用来防御的招式……真有趣啊……哈……”
“你居然学会反转术式了吗……咳……看起来还不够熟练啊……”
“……”
“……”
“是她吧!”就十影法这个脑筋和思想!怎么可能完全跳脱出前人的框架扩展出这样的术式!
“你这家伙……”就六眼之前那副领悟不得反转术式烦到在他面前炸毛的痛苦样子结合这家伙现在的口吻!
——真相只有一个!
——这家伙是从鲸身上得到了助力!
两边都嘴硬得很,一墨绿一苍蓝的两双眸子都极其不服输地互瞪着对方,还是老样子的谁都不服谁。
禅院五条两家人赶忙上前拦住劝架,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恐怕要打出真火气来了,刚才就已经足够叫他们心惊胆战了,能怎么办?只能算平局,不管是禅院还是五条都不想自家的小祖宗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唯有族里还没有赤血操术出生、完全插不进去的加茂家人面无表情地抹掉脸上的灰,酸得内心小人面目全非,决定回去必须要狠狠催婚催生。
这次三家会晤结束,禅院家真是再也不想在自家宅子里办这种活动了,至少在禅院寂和五条觉的年纪还在可参加擂台比的时候绝对不想办了。
五条家正欲走人,忽然发现自家六眼小祖宗不见了。
五条家:……习惯了习惯了,早就被自家小祖宗无视惯了。
禅院寂作为主办方完成了收尾后,自然也是发现五条觉不见了踪影这一事,他突然就额角抽抽了起来。
该不会是在他的鲸那边吧?
你的死对头往往是除了你最好的朋友外最了解的那一个,五条觉还真是一下擂台就来找林鲸了。
五条觉一来就看见了蹲在地旁边正在挖什么的林鲸,那身黑绀配色的长振和服似乎是经过了专门裁剪,下摆只到膝盖上,左右两边还带了一点开衩,让她的行动得以更加的便利。
五条觉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款式的和服,不过比起那些看似穿着严谨厚重实则背地里玩得比谁都花的贵族,林鲸显然是纯粹为了更方便她自己做事。
但这身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禅院寂会给林鲸准备的,十影法可是个小古板,总是会对他说些什么“不合规矩”“不应如此”“这是犯了大忌”诸如此类的话,但看配色和布料,分明是和禅院寂今日那身一起做出来的。
那应该是林鲸自己改的了,她还真是个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眼光、一如既往脑子空空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禅院寂那人成为朋友的类型。
“怎么了?”林鲸察觉到五条觉的视线,不由得抬头问道。
谪仙般的六眼神子在片刻的沉默后对她发出了认可的声音:“你这样就很好。”
“谢谢?”林鲸眨眨眼。
“你在挖什么。”五条觉蹲到林鲸身边,毫不在意自己洁白的衣摆落在浇过水还湿润着的土壤上。
“我种植下去的这株向日葵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异,我想看看它的根部情况,但是怕损伤它的根和变异的部分,所以在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刨。”林鲸说着继续用手一点点刨土,“看,这边小小的凸起。”
“我眼睛看得更仔细,我来挖。”五条觉扯下左手边的珠串充作襻膊把袖子绑起来。
“哦哦!”林鲸立刻殷勤地往旁边挪了挪,“请!”
“看我的!”五条觉说完就开始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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