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只是作为拜访者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啊。
而且, 茸德同时突然想到，这位兰达主教似乎确实有让人觉得熟稔的感觉，一般来说, 初次见面或者到新居拜访的人们都会互相聊名字啊、性格啊、自己从哪里来的之类的。
但是直到现在, 她和这位兰达主教的聊天都有些超过第二次见面的、仅达到认识的人的范畴的互相的谈话了。
不过兰达主教看起来没有察觉到这点，他眉目温和, 看起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自然就自然了，如果反应过于平淡，那也不符合交友的礼仪, 于是茸德欣然答应了, 她从这位兰达主教手中接过名为“权杖”的东西。
与看起来相比出乎意料的很有分量,小小的权杖只有她小臂那么长却有着想象不到的重量。
这一点和魔法学徒们使用的魔杖完全不同,魔杖重量非常轻,专门设计为了能够随身携带。
“这个，要怎么用呢？”茸德摸了摸权杖外表的精美雕刻，抬头问卡斯蒂利亚。
在茸德的指尖刚触碰上权杖的一刻,卡斯蒂利亚双眸中的沉静突然晃动了一刻，不过垂眸欣赏打量着权杖的少女没有看见,抬头时只看见了他垂眸在向上的掌心中凝聚了一抹金色的光球。
卡斯蒂利亚将手心与手心中的光球靠近那根权杖的时候，光球迅速与权杖上方月白的宝石融合了。
“权杖与人的意志相连, ”卡斯蒂利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那双浅色的眼睛倒是看起来很亮，吸引着茸德与他对视，“将你的力量最纯洁的部分凝成一小缕,注入你的权杖,这样权杖就会为你所用。”
这么一听，权杖倒是有点像是水晶球诶。
茸德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当你的力量凝入权杖以后,权杖可以收在意识中，不用召唤出来就可以使用。”卡斯蒂利亚收回光球消失的掌心，“但是由于你用的是我的权杖，所以……你不能将我的权杖收进意识。”
收进意识？
这是魔力无法涉及的范畴，茸德惊讶：“这是神术吗？”
“嗯。”卡斯蒂利亚顺从地回答，毫不掩饰。
但是茸德立刻又想到这位兰达主教是光明神教会的新主教，主教是地方教会与神明的唯一纽带，作为有概率会与神明直接交流的人，会一点神术并不奇怪。
“可是我没有神力，也可以学神术吗？”
涉及前所未有的领域，这才让茸德惊讶极了。
神术是自从天地诞生之日起就存在的术式，依靠神力发动，神力是宇宙之间自然孕育的力量，原本由生命之神掌握，但是直到光明和黑暗诞生、始祖神生命消失以后，神力分划给了两位神明管理，而神术就是依靠神力发动的管理万物的手段。
但是，除t了神明和神职人员，如果不被神明授予权利，是没有人可以拥有神力的。
没有神力又怎么使用神术呢。
“你的身上有微弱的神力。”眼前发色清浅、容貌清秀的青年却这样说。
茸德很惊讶，和这句话相似的话她曾在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过。
卡桑德拉说，阿比尔教授怀疑她身上有光明神的力量。
所以她身上会有神力，大概也是和光明神卡斯蒂利亚有关吧。
但是光明神从陨落中苏醒后就立刻回了神国，他大概并不想和一个人类扯上关系，这位兰达主教发现她身上有神力，会不会怀疑？
想到这里，茸德握紧了手中的权杖，另一只手也悄悄握紧了衣角。
“嗯……这大概是因为，我前一段时间去围观了光明神举行的仪式了吧，或许就这样沾染上了一些。”
她越说越觉得离谱，神力是什么树叶子吗随随便便就能沾染上……
“嗯。”青年轻而淡淡地回应了一声，看起来没有任何要追问的意思。
这是真的相信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兰达主教也太单纯善良了吧。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关于神力的话题越早被揭过去越好，茸德赶紧说：“那您快教我吧。”
卡斯蒂利亚视线落在了被少女紧紧握住的权杖上面，他顿了两秒，开始了教学。
茸德原本以为自己身上只有微弱的神力学神术会很难，但是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之中掌握得更快，在晚餐时间开始之前她就已经可以做到从一楼的餐厅传送到二楼，然后再传回来了。
果然神术非常不一般，比起魔法来说，有很明显的感觉，例如施法前等待的时间更短，而且神术中的传送过后更加平稳，没有强烈的空间变换的感觉，就只是像是从一个房间走一步到了另一个房间。
不过因为茸德学了很多年的魔法，传送过后她下意识绷紧身体来稳住身形，但是这让她总有一种踩空楼梯的错觉，反而有些站不稳。
最后一次尝试，她从这位兰达主教的房子传送到餐厅时，又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落下的时候摇摇晃晃，因为害怕摔倒而下意识抓住了身边的一样东西，站稳了以后才发现是兰达主教的手臂。
她的另一只手还握着兰达主教的权杖，两只手在第一时间都握紧了。
青年突然轻轻喘了一声。
而茸德手底下的手臂肌肉也似乎在一瞬间力绷得更紧，浅青色的筋络鼓动，在掌心下很明显。
这让她立刻发觉自己扶住的不是什么支撑的物品而是才见面第二次的邻居主教。
那细微的一声喘息让茸德以为自己把邻居捏疼了，立刻松开了手掌。
“啊，您、您没事吧，不好意思啊。”
她小心翼翼地慰问。
“没事。”即使呼吸仍然可以察觉出不平稳，但是眼前的这位兰达主教仍然温和地说。
……
茸德回家了。
傍晚的夕晖照射进房子里，一直蔓延到屋内洁白餐桌前的青年身上。
卡斯蒂利亚手中还握着那柄尚且带有温度的他的权杖。
当少女提出到隔壁去吃晚餐时，他也温声拒绝了，因为眼下有更需要他关注和思考的、令他疑惑的事情。
权杖与主人的意识相通，不管是握住权杖还是抚摸权杖，所有的感觉都会一丝不落地被他感知到。
他一直知道这一点，但是……
作为光明神，这件事从来不被划分归为需要注意的事情上，因为他生来就没有感情，光明之神的世界是纯洁的、严肃的，触碰对于他来说就和每日的昼夜交替一样平凡又平常，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当少女的那双纤细的手指握住权杖又捏紧，比起实质性的触碰在脑海中迸发的感觉甚至更加要令他身体涌起异样如同快感的感受。
而如今恢复了神格的光明神卡斯蒂利亚显然对于这种类似于渴求的感受感到陌生。
甘美的、温暖的……
就和……没有恢复神格以前，和她朝夕相伴时体会到的感受一样。
在这之前，他只有对于感受的记忆，却不能确切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体会，现在确似乎有些明白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青年静静坐在餐桌前，想清楚了自己身体与精神上的变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眉宇之间透露出的情绪变得和缓。
如果他的弟弟、黑暗之神阿加斯·忒尔西此时在场，一定会轻易发觉自己兄长的变化。
那扇写着光明之神名讳、刻满了法则与规章，看起来澄澈干净的水晶墙壁已经被未知的情感凿出一条裂缝。
卡斯蒂利亚伸手拿过由湛蓝丝带扎着蝴蝶结的散发着奶油香味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做成动物形状的蓝莓蛋糕。
向来不需要进食、但是清楚记得自己在没有恢复神格以前对甜食狂热喜爱的光明神卡斯蒂利亚，一口一口吃掉了这个蛋糕。
……
学会了神术以后，茸德一直在期待着拿到属于自己的权杖，这样就可以试着使用了，兰达主教说周日下午会送过来给她，虽然茸德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她去找他拿吧，但是兰达主教说周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家，路过国王府的时候再给她。
茸德只好答应了。
周日的中午，卡斯蒂利亚就来到国王府拜访，但是名为娜恩的侍从告诉他她一早上就带着家中的借读生出门了。
卡斯蒂利亚并没有很意外，他温和地说：“那么可以帮我转达给她，说权杖已经制作好了，到我家里来拿吗？”
娜恩看着眼前的青年，她知道他是最近与国王陛下来往密切的渥特恩教堂新主教，于是答应下来：“好的，我会如实告诉殿下的。”
卡斯蒂利亚轻声道了谢，转身离开了国王府。
娜恩视线一直追循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大门处才收回视线。
她总觉得……这位兰达主教身上有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卡斯蒂利亚回了自己的家，上午是他聆听信徒祷告和打理神国的时间，虽然他现在在这里安置了一套房子为了找到流落的圣翼天使，但是恢复了神格以后严谨的生活作息让他仍然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除此以外，光明神国没有了无数个圣翼天使的照料，虽然打理起来并不费力气，却也比以前需要他更多的时间。
接下来是阅读书籍的时间，为了不会错过茸德来找他的门铃，卡斯蒂利亚特地将阅读的地点从书房改到了花园。
花园里有一张白色的圆形茶桌，坐在茶桌前恰好可以穿过花园看见房子外镶嵌着贝壳的路和大门的情况，视野非常好。
卡斯蒂利亚满意地坐下来，阳光正好撒在桌面上。
逐渐的，阳光偏移，已经临近傍晚，也没有人来敲门，甚至路边连经过的人都没有。
已经过了阅读时间很久，卡斯蒂利亚合上书本。
他回忆起那个名叫娜恩的侍从说的话。
“殿下她和家中的借读生一起出门了。”
出门……是一起出去玩吗。
以前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确实很喜欢周末出门游玩的，她有很多朋友，从来也不用发愁会找不到陪伴的人。
卡斯蒂利亚站起身，他还是没有回房子里，临近傍晚，已经超过阅读时间一个小时，身形高大、面容做了伪装的光明神站起身，缓慢地为花园里的鲜花浇起了水。
尽管事实上，在光明神身边的植物沐浴着神辉根本不需要浇水。
第122章
卡斯蒂利亚手中水壶里的水换了一茬又一茬, 直到花园里的每一株绿植与鲜花都喝饱了水，大门外的小径上依然没有人经过。
卡斯蒂利亚又拿起长柄园艺剪，站在花园的正中央修剪起鲜花灌丛的枝叶。
他的动作细致而温和,剪下一小根枝叶以后,他有所觉地抬起头。
大门外的小径上经过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小的中年男人，格林尼原本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结果看见了这位新来的邻居站在花园里看起来像是在修剪花枝。
这本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这位新邻居穿着洁白的衣服，外貌虽然只是中规中矩的普通人长相,但是站在绿色的鲜花灌丛旁t修建枝叶的样子出奇的赏心悦目,格林尼忍不住驻足观赏了一会,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
站在这里让他又一种舒适温暖的感觉, 大概是恰好吹来了一阵带有春意的暖风。
格林尼这样想着,就与若有所觉似的的新邻居对上了视线，他唇角依然上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充满善意地和新邻居打招呼：
“嗨, 您好呀，您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吗？我是艾奇尔·格林尼, 就住在您隔壁，很高兴认识你。”
格林尼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使用了敬语,虽然眼前的这个新邻居青年年龄看起来比他小许多。
卡斯蒂利亚温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向着这个露出笑容的青年同样微笑了一下，嗓音温和：“是的,我刚搬进这里,也很高兴认识你。”
格林尼更开心了，他忍不住露出更多的笑容,声音也很洋溢：“我看您在料理花园，就不打扰您了，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很乐意做一些什么能够帮到您。”
卡斯蒂利亚微笑着道谢：“好的，谢谢。”
格林尼心情十分好地离开了。
卡斯蒂利亚收回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循规蹈矩地流逝。
很显然，已经是傍晚了，大片落日余晖笼罩在这个花园里，鲜花和绿植都被染上柔和的暮光，就算是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也能看出日光在这个属于神明的花园里流连着洒下了更加瑰丽的光影。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这抹在黯淡下来的天色里显得梦幻瑰丽的光影还正在向四周蔓延，逐渐蔓延覆盖住了整个福尔顿街区。
卡斯蒂利亚一边缓慢地修剪着花枝，一边关注着福尔顿街区里经过的人。
终于，在天即将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那个活泼明媚的身影出现在了福尔顿街口。
卡斯蒂利亚停住了动作。
她身边的人……
阿加斯？
穿着浅咖色蓬蓬裙的少女身边那个黑发红眸看起来是个少年模样的人，和他的弟弟、与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少女扬起脑袋，脸上是十分甜蜜欢快的笑容，而身旁那个少年垂下眼睫，手中拎着一大堆物品，其中一个盒子卡斯蒂利亚认识，那是前不久少女才送过来的，甜品店的盒子，湛蓝的丝带，透过包装透明的部分隐约可以看见其中的甜点样式。
卡斯蒂利亚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柄剪，他缓慢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有一缕意识缓慢准备缠绕上那个少年，在碰到他的前一刻，就像是被融化一般化成蒸气消失了。
竟然真的是阿加斯。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长身而立站在灌丛前的青年沉默了良久，缓过去心中那一点微妙的情感，捏住剪刀将剩下的部分全部修剪完成。
……
茸德和忒尔西一起回到家以后，娜恩就告诉她了今天兰达主教已经来拜访过的事情。
茸德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玩得太沉迷了，本来打算午餐过后就回来，但是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新开了一家游乐园，有许多刺激的项目，还有各种各样样式丰富的美食小吃，于是他们就一直玩到了现在。
“哎呀，一不小心给忘记了，那我现在就去。”
茸德将东西放下，就赶紧出了门。
黑发红眸的少年凝视着少女走远的背影。
兰达主教……
怎么有点很耳熟呢。
这时候他注意到娜恩正疑惑地看着他，忒尔西收回视线，腼腆地笑了笑，上楼了。
兰达主教的家并不远，两分钟茸德就走到了，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不过福尔顿街区光源充足，比阳光更加泛出冷感的灯光将街区照得透亮。
到了兰达主教家的大门前时，茸德发现这扇大门竟然没有关上。
“咦，是忘记关门了吗。”
在奥利维亚，大门如果没有关的话意味着欢迎朋友们参观花园，但是兰达主教是刚来帝都的人，在福尔顿街区认识的人并不多，所以现在就敞开大门还是有点早了。
不过茸德没有再多想，推开洁白的铁门走了进去。
月色与泛冷的灯光透过如盖交错的枝叶倾泻下来，比起前几日的拜访不知道是夜晚的关系还是什么，花园里的空气显得很湿润。
穿着浅咖色衬衫与棕色长裤的青年就坐在花园里的圆桌前，缓慢擦拭着手中一把看起来是园艺剪的东西。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入，当茸德走进花园时青年就抬头望向她，并且向她露出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温和的微笑。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今天在外面玩太久了。”茸德十分不好意思地诚恳道歉。
“没事，但是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今天到哪里去玩了吗？”青年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东西，声音温和地说。
这或许是因为初来乍到对这个城市的好奇吧，茸德很乐意分享地说：“我和朋友一起去了塞尔维斯街，不过我们原本是打算在福尔顿街的市集上逛一逛的，但是我和朋友都是福尔顿街区的人，所以福尔顿街早就逛遍啦，于是我们决定去一个远一点的街区，塞尔维斯街靠近帝都的边缘，我们一起坐了地上列车去，地上列车视野特别好，我们看见了许多风景……”
本来茸德还打算说一说塞尔维斯新开的乐园的，但是突然察觉到自己已经说了一大堆了，于是停下来去看兰达主教的反应。
青年原本十分认真地听着，见她停下来看他就变出一杯茶递给她，茸德正好觉得口干，接过来喝了两口，是加了茶叶的花茶味道，甜甜的。
卡斯蒂利亚看起来很有耐心，情绪仍然没有变化，他问：“今天你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的吗。”
花茶的口味非常香，温度也很合适，茸德又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是啊，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这样啊。”卡斯蒂利亚垂下眼睫。
那双眼眸中情绪的波动茸德没有看见，她抱着茶杯喝得干干净净。
这时候卡斯蒂利亚摊开手掌，这次没有微光一柄权杖就出现在了他掌心。
茸德的视线立刻被吸引。
卡斯蒂利亚递到她面前。
这是一根淡蓝色的权杖，下端同样是藤蔓缠绕的雕刻，不过点缀在藤蔓上的不是鲜花雕刻而是十分小巧可爱的蓝莓，顶端的宝石泛着湛蓝色莹润的色泽。
“哇，我很喜欢！这个蓝莓好可爱！”
或许是因为她前几天带来的是一个蓝莓口味的蛋糕，于是这位兰达主教就给她做了蓝莓模型的雕刻。
好贴心啊。
茸德对兰达主教的喜爱程度噌噌噌涨，她已经决定和兰达主教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你喜欢就好。”卡斯蒂利亚微笑着说。
茸德内心非常开心，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兰达主教比前几日更加亲和，虽然那个时候他很善良地既要送权杖给她又要教她神术，但是她仍然觉得他身上有淡淡的距离感，就像是被一层薄雾蒙着。
但是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洁白的青年微笑着，那双颜色浅淡的眸子里正透露出清澈而柔和的微光。
这时候茸德突然注意到花园一处地面上散落的植物枝叶，枝头颜色青浅，看起来像是刚剪下没多久，所以这位兰达主教刚刚一直在修剪花园吗。
差不多快到了晚餐时间，而兰达主教却独自坐在花园里擦拭园艺工具。
茸德想到什么，开口：“您还没有做晚餐吗，没有做的话，到我们家来吃晚餐吧。”
卡斯蒂利亚微微一愣，显然这个词汇还并没有让这位神明适应，他回答：“我刚刚已经用过晚餐了，谢谢你的邀请。”
茸德感觉有点可惜：“好吧，那下次有机会我再邀请您。”
互相告别后茸德就离开了这位兰达主教的房子。
卡斯蒂利亚仍然坐在原地。
他总觉得想要问些什么，理智不让他问出口，好似有情感却在催促他。
阿加斯为什么会和她认识呢，他不愿意回到黑暗神国，除了要拿回权杖，会不会也有茸德的原因呢。
卡斯蒂利亚从前从没有想过类似的事情，而这一次，他总是忍不住时时刻刻去想。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弟弟从小就是精力与情感及其充沛的人，虽然他管理着黑暗权柄，但是事实上黑暗是比光明还要纯洁的存在，纯粹、简单，一眼就能看见完全样貌。
而他的弟弟、黑暗之神阿加斯·忒尔西，他就和黑暗这个名字一样，是个心思纯洁、满腔热情的人。
这是尽管在感情方面恰好是t弟弟的反面的卡斯蒂利亚并不能明白其中的真正意义，但是却是一直都知道的。
还有……他和弟弟阿加斯是神国里的一对双子，他们的长相、外貌，全部都一模一样。
除了他的弟弟拥有一双注视着谁时都令人快乐、洋溢的眼眸。
而他自己曾被弟弟大声地斥责过，说讨厌看见他毫无情感的眼眸。
但是在他没有因心中戒律而回到神国之前，卡斯蒂利亚记得曾在茸德的家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模样。
那时候，他的眼眸里明明也流露出了甜蜜的笑意，就和他的弟弟阿加斯笑起来时一样。
那是没有神格的他自己。
所以……茸德是怎样看待阿加斯，又是怎样看待和阿加斯模样相同的他的呢？
还是说，她已经把那段短暂的记忆忘记了。
青年模样的神明因为这其中可能的原因而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第123章
上午上课之前, 班主任劳伦特在教室里宣读了学院的通知，内容是关于魔法部的学生们要到人鱼族的国度交流研学的事情。
因布里托是奥利维亚人较为熟悉的国家之一，不仅因为因布里托的国力强劲,还有一个原因是因布里托的人民有着特别的美貌。
作为得天独厚、由城市边陲与大海共同孕育的土地,因布里托的子民也像是被偏爱的种族，不仅有着人鱼族比珍珠还要莹润耀眼的美貌,同时中和了大陆温和自然的五官特点，使得因布里托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着异域风情浓颜系的大美女。
比如非常漂亮的因布里托第一公主希尔斯。
最近这位人鱼族的公主殿下在魔法部的学生们之中格外引人注目，除了因为她开办的水系高级魔法课讲座风趣易懂, 另外的原因更是因为她拥有令所有人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和喜爱的面庞。
希尔斯让他们直观感受到因布里托人鱼族的美貌, 所以听了班主任宣读的通知, 每个人都很兴奋。
劳伦特走后, 魔法部二年级二班的同学立刻围成一圈一圈热聊。
“听说因布里托人都非常好看,随便挑出一个人都能扮演精灵仙女维纳莉，真的假的？”
“应该是假的，因为因布里托人大部分是人鱼族,要扮演也应该是扮演宝石人鱼公主露亚。”另一位同学摸着下巴反驳。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很美。”先前的同学不怎么在意地说。
“这可不一样,因布里托人既然是人鱼，那他们一定拥有漂亮的鱼尾,就像宝石人鱼公主的尾巴一样,不仅非常漂亮还镶嵌着耀眼的宝石，人鱼公主掉下的眼泪也会变成宝石，一颗一颗镶嵌在尾巴上,比我们用魔法模拟出来的还要美丽一百倍。”
“这居然是真的吗？我还以为那是童话故事, 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眼泪居然还可以变成宝石。”一位同学惊讶地感叹。
“当然是真的了，人鱼族可和我们都不一样, 你看我们那位希尔斯老师，她跟我们都不在一个画风里面。”
“……那我们去他们的学校学习，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鱼尾呢？”有一位同学露出向往的神情。
“一定会的吧，毕竟人鱼族只要下水就得变出鱼尾，但是就是没机会摸一摸，听说如果摸了人鱼的鱼尾就……”
这位同学还没有说完话，就被身旁的人捣了捣胳膊，示意他转回身体。
这节课已经上课三分钟，老师不知道什么原因晚来了一会儿，不过他刚一进门，教室就已经快速地安静下来了。
刚刚凑在这里听热闹的同学们被吊足了胃口，在关键的时候被打断，茸德能感觉到教室里的安静氛围下隐隐还在躁动着。
她也非常好奇。
摸了人鱼的尾巴会怎么样，会不会就像是拽住鱼尾巴一样让人鱼激烈地拍尾？那样她一定会被甩飞的，因为人鱼族和兽人族力量都非常大。
兽人是为了在丛林里生存锻炼出的强大的力量，而人鱼族则是为了对抗暗流涌动的深海环境。
不过周围的同学都已经飞快做出了认真听课的姿态，茸德也只能按耐住好奇心。
反正之后可以问一下希尔斯。
不过令她感到心情忧虑的是，在她中午吃完午餐回学生住宿区午睡的路上，居然又看见了已经好多天没来学校的阿比尔教授。
他看起来比之前瘦一些，幽绿色的眼瞳似乎其中疲惫更多，但是有学生从旁边经过问候时，他还是会露出一抹笑容。
看起来仍然是个和善的教授。
虽然说她已经确定阿比尔教授在她的开学实践测验中动了手脚，不过那时在考核过程中不能向外界传送影像，而且她最终才知道是自己的考卷有问题，考核结束后学生从模拟环境中退出，模拟环境就立刻消失，她也没有办法举出阿比尔教授谋害学生的证据。
除此以外，阿比尔教授背后是黑暗之神，神明的力量……
她现在还抗衡不了。
不过阿比尔谋害她是因为她扰乱了他的计划，应该并不是黑暗之神的意思。
所以茸德暂时并没有将阿比尔的为人大肆揭穿。
但是，阿比尔前一段时间因为谋害她的事情没有成功，她采取了一些手段，如今阿比尔身边有很多皇室的护卫队和监察，他并不像是那种被监视了还能一无所觉的人，毕竟他身上还有不知深浅的黑暗神力。
茸德一开始就没想让监视的行动持续多久，因为她早就猜测这或许就是两位神明之间的纷争，所以现在监察的人数已经大大减少，只剩下精锐擅长潜伏的暗卫无知无觉地注意着他的动向。
只是注意而已，所以阿比尔重新回到圣托里斯授课的事情茸德并不知道。
他回到圣托里斯，是有什么别的行动吗？因为察觉到监察自己的人离开？
无论如何，茸德都提起了一点警惕心，毕竟，她差点死在他手里。
圣托里斯下午放学时间，来接茸德和忒尔西的是法尔克。
车上，法尔克坐在茸德身旁，翻开了一张记录得密密麻麻的文件：“从昨天下午斯图亚特·阿比尔·海尔格开始离开家进行活动，他首先在住所所在的街区活动了一个小时，进行了看起来正常的日常活动，包括到蔬菜市场进行采购、路过书店买了两本魔法书、随后又到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
茸德摸摸下巴：“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法尔克继续读：“今天上午，他注销了在圣托里斯学院的请假申请，正式回到圣托里斯授课，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他随即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吃午餐，三十分钟后，他到隔壁的冰淇淋店打包了一份冰淇淋，然后回了学校。”
这个阿比尔教授，生活还挺丰富的。
但是过于平常了。
“下午，他在圣托里斯没有任教的课程，两点半左右，他从圣托里斯离开，首先去了一家开在学校附近街道的花店，十五分钟后拎着一簇花苗离开，在路上光顾了一家蛋糕店，买了一盒水果蛋糕和樱桃派，离开蛋糕店以后，他在一个巷子里传送到了住所所在街区的一个十字路口，去到了和昨天下午蔬菜市场不同的一家市场购买了一些蔬菜。”
“做完这些以后，他就回到住所没有再出门过。”
法尔克合上文件夹，看向茸德。
“听起来像是流水账，但是，”茸德环抱着胳膊又看向法尔克，“你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法尔克望向车外的街景，福尔顿街路两侧大量的店铺鳞次栉比，骑士收回目光，声音平稳：“他一天之内光顾了大量的店铺，并且根据调查，他选择的都是曾经从未光顾过的。”
茸德用一只手撑住下巴，思索着说：“看起来，他想要找一家店铺？”
“有这种可能，或者说，找一个人。”法尔克垂下眼帘。
找一个人，和店铺有关的人。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会是在找谁呢？
“继续找人跟着他。”茸德说。
猜测只是猜测，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辅佐。
阿比尔前一段时间一直在房子里闭门不出，最近一出门并不像是许久没有社交活动封闭的人，却着急光顾这么多不同的店铺，很难不让人觉得有问题。
而且，他选择的都是一些日常合理的店铺，也可以理解为他尚且有警惕心，没有一下子暴露自己的目的。
阿比尔能做到今天这种成就，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无t限好文，尽在
茸德不得不带有一丝揣测的心理来对待阿比尔的所作所为。
两个人的谈话结束，法尔克消除了声音的屏障。
茸德身旁黑发红眸的少年一直注视着窗外，看起来对道路一旁的店铺很有兴趣。
这位名叫法尔克的魔法师魔力纯净，魔法水平很高，所施展的声音屏障可以隔绝绝大部分人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内容，除了少之又少的天才魔法师，但是很可惜。
忒尔西，魔法对他不起作用，因为他是黑暗之神，只有纯净的光明神力才能影响到他。
所以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少年的耳中。
他们在调查斯图亚特？
哦。
忒尔西突然想起来了，斯图亚特那个大蠢货，当时非说茸德身上有光明神的神力，一定要安排她去光明神封印黑暗权杖的地方测试，那里有一块晨昏石，当时卡斯蒂利亚封印黑暗权杖时用这块石头吸纳了他所有的黑暗神力，又将自己的光明神力全部献出。
所以，解开封印自然也就需要等量的黑暗神力与光明神力，不过晨昏石会与这两种神力共鸣，而普通人妄图得到黑暗权杖、接触晨昏石的话，则会被晨昏石中的黑暗神力吞噬一切力量。
在深海里失去一切力量，自然是会永远与这个世界告别。
忒尔西想到这里，又在心中惡惡地骂了一句斯图亚特蠢货，这次非常真情实感。
茸德怎么会和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有联系呢？
斯图亚特也真是疯了，还差点害死了她。
不过……
少年又突然想起一个曾经没有注意过的问题。
如果茸德真的触碰到了晨昏石，那她是怎么从深海里出来的呢？
当时斯图亚特对他的解释是茸德根本没有试着去解这道陷阱题，没有触碰到晨昏石，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如果茸德真的没有去触碰，那么她现在不该调查斯图亚特的才是。在她的视角里，斯图亚特不应该还是那个学校的好好教授吗？
听两个人的聊天内容，这个调查还不只是刚刚开始呢。
所以她当时一定触碰了晨昏石。
而作为没有光明神力与黑暗神力的普通人，她应该被吞噬所有力量才是啊。
会是谁救了她呢。
黑发红眸的少年外表看起来像是有些困了，他将额头搭在一边，眼睛缓缓闭上。
那一段时间，光明权杖恰好被唤醒，他的兄长、也就是光明神卡斯蒂利亚也就是那个时候回归神国的。
也许是卡斯蒂利亚感受到了晨昏石被触碰，恰巧看了一眼然后救下她了呢？
哼，算他做了一件对事。
第124章
但是,斯图亚特最近在搞什么？
忒尔西睁开了眼睛，还带着思索意味的眼神与茸德突然看过来的双眸对上。
“忒尔西，你很困吗？”
从上车以后忒尔西就看起来昏昏欲睡, 刚刚她一看他的额头都搭到一旁的车门上了, 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
“啊，”忒尔西差点没维持住伪装,一边垂下脑袋一边眨眨眼，“是……是有一点点。”
“那今晚可以早一点点睡觉。”茸德笑盈盈地建议。
“好的。”
到了家，法尔克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离开了, 茸德和忒尔西穿过花园向房子里走的时候, 恰巧屋内走出人影。
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穿着洁白无暇的束腰衬衫,纽扣扣至最上方,袖口与腰间束着的细带上浅金的花纹刺绣在余晖下显得耀眼别致。
是兰达主教。
娜恩跟在兰达主教身后，像是在送客人出来。
茸德开心地跑过去打招呼：“兰达主教！您来做客嘛？”
卡斯蒂利亚低下头，声音又轻又温柔,像是浪漫的余晖里掺了酒酿。
“不是，我只是和瑟佛萨斯国王有事情要谈, 现在就要回家了。”
“喔，原来是这样, 不再多坐一会儿嘛。”茸德露出一点遗憾的表情说。
卡斯蒂利亚和瑟佛萨斯国王的谈话还没有结束, 但是瑟佛萨斯国王提醒他已经快要到了下午五点，今天他要在五点的时候聆听信徒的祷告，所以他立刻决定要先回家了。
不过眼前少女熟悉的面庞一露出带着点遗憾的表情,卡斯蒂利亚就立刻有些动摇。
这种想要立刻答应的冲动和欲望不知道从何而来, 不过卡斯蒂利亚最终还是找到了心中那根正在剧烈晃动的线，抓稳以后又恢复了冷静。
“我等一会儿有事情要做, 下次会再来的。”他尽量温和地说。
“好吧。”茸德理解地点点头。
黑发红眸的少年也注意到了这个人，他红色鲜润的眼瞳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随意地落在这个穿着一身洁白衣服的青年身上。
虽然说他一向不爱记东西，但是还是想起了这个人令他感到熟悉的来源。
不管是穿着习惯还是一眼看上去绝不会看错的气质，都实在像他那位兄长，也就是上次在宫廷宴会上他认错为卡斯蒂利亚的那个人。
哦对，他身旁的人唤他兰达主教。
兜兜转转的，这么巧？
不过，他那位兄长，也就是光明神卡斯蒂利亚，现在估摸着在为解除黑暗权杖封印而奔波劳碌，毕竟当年他的那些助手小白天使们都已经被他自作自受地遣散了，所以他肯定没有空闲时间能无聊到来结识人类世界的国王。
迅速再一次否决了其中的可能性，忒尔西思索的视线重新慢悠悠落回垂下眼睫和少女搭话的青年身上。
切，真没有品味，白色和浅浅的金色都是他最讨厌的颜色！
又淡漠又无趣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目光逐渐变得令人难以忽视，当忒尔西还在心里莫名其妙感到不爽而继续吐槽的时候，穿着洁白的青年主教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向他。
这时候随意地打量还是偷看都并不符合忒尔西如今的人设，但是对视上的那一秒，青年主教淡色的眼眸看不出是咖色还是金色，那双眼眸中的温和与安抚意味还没有完全消失，虽然这分明是一双陌生的眼瞳，但是忒尔西还是莫名不想退缩，下意识玩味地同他对视着。
心里却觉得莫名其妙。
上次就算了，在宫廷宴会上，他只是看了人家一个背影就认成了卡斯蒂利亚，这次怎么总是把他当成那个无趣的人啊。
然而青年主教像是没有看出他红色眼眸中的玩味与恶意，轻轻移开目光，与他擦肩而过准备离开花园。
果然是和卡斯蒂利亚那个人一样无趣的光明教会的神职人员。
忒尔西因为这其中的漠视意味不太爽地转过身，视线冷冷地追循着青年主教平静洁白的背影。
这时候另外一个人影也与他擦肩而过，是从见到青年主教以后就一直在同那个人说话，笑容可爱得像个小蒲公英的茸德。
“诶，”忒尔西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少女追随洁白身影的动作，“茸德……”
在呼唤时，他特意把声音调成最怯懦柔软的声调，是很容易让少女心软和产生注意的他的绝活。
果然，茸德立刻停下来，视线落在他的眼眸里。
“怎么啦？”
忒尔西刚刚捏住了她袖子上的一圈系带，同时用很熟悉的声音喊她，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上的魔药课我总是分不清苦橘草与野橙叶的区别，等一会可以教我一下吗？”
忒尔西随便捏造了一个借口说了出来。
茸德思索了一下，“喔，确实，苦橘草与野橙叶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很相似，不过还是有区别的，等一会到书房里我教你。”
“好的。”忒尔西笑起来，露出的虎牙十分可爱。
“那你先松开吧。”茸德一边往后退一边示意忒尔西把手放开，他的手指勾在围了一圈用来固定制服上装的细带里，让她退不开。
然而她后背突然抵上一个东西，茸德下意识回头看，青年主教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站在了她身后，而她没有看见因为向后退的动作恰好撞上他的胸前。
手臂上的细带还被黑发红眸的少年勾着，茸德只能赶紧退回去，半转过身说了声：“不好意思啊兰达主教，刚刚没有看见您。”
卡斯蒂利亚的视线从弟弟的指尖与少女衣袖的白色系带接触的地方移开，看向少女歉疚圆润的眼眸，声音温和，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如果还想学t神术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的门对你没有上锁，下次直接进来就可以。”
黑发红眸的少年眉心跳了两下。
但是这会儿他再出口说什么就在茸德面前坐实了故意呛这位无趣的兰达主教的行为了，所以不得不一忍再忍，什么话也没说。
茸德根本不知道身旁少年的心理变化，她反而很开心，毕竟兰达主教竟然主动提出说可以教她别的神术。
“真的吗，谢谢您，我明天就有时间的！”茸德亮着眼睛说。
“我明天一整天都在家，随时来找我都可以。”卡斯蒂利亚笑得很温和。
忒尔西看了一眼就立刻愤愤地挪开。
这下更不可能是他那位无趣的兄长了，卡斯蒂利亚从来都没有这么真情实感地笑过。
那双浅金的神明的双眸，里面向来盛满冷静和克制，虽然他有时会因为礼仪或为了表示出亲和而向神使与他露出微笑，但是那单纯是因为卡斯蒂利亚知道如何做到微笑，而并非是处于心中情感而笑的。
现在眼前的这个主教，显然笑得很温柔，这根本不是卡斯蒂利亚能做到的。
“好的！那明天见。”茸德开心地摆摆手和这位兰达主教告别，她的视线目送着卡斯蒂利亚出了花园。
忒尔西看着那个假模假样的兰达主教几句话就把茸德的注意力勾走，红色的双眸垂下眼帘。
“他是谁？”忒尔西忍不住问出口。
茸德收回视线，目光和眼前已经与当初刚进国王府时长相相同，气质却有很大变化的少年对视。
“他是渥特恩教堂新加入的主教兰达主教，”她顿了顿，想起刚刚一瞬间看见的少年露出的愤愤的表情，“你以前认识他吗？”
忒尔西在没进国王府以前，茸德和他的交集就只有在餐厅遇见的经历，那时候他看起来非常怯懦，不敢主动和人说话，就算是别人搭话也会很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除此以外，法尔克调查了他的背景，调查结果也说明出生后不久就失去了母亲陪伴的忒尔西从小就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的男孩。
现在，在国王府接近几个月的时间，他不仅不再像从前那样瘦小纤弱，而是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强壮、肌肉线条开始显露出血脉中兽人一贯健美的特点，时不时的碰撞也可以深刻地体会到那之中的力量。
而且，他不再像是初见时那样怯懦和胆小，偶然之间透露的小机灵与依赖感都非常讨人喜欢。
但是像今天这样似乎隐隐约约表现出对一个陌生人的称不上友善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茸德下意识猜测他是不是认识兰达主教。
茸德问出口的时候，忒尔西的手指还自然地搭在她袖子上的系带之间。
从他心境开始变化的时候，就没打算一直把这件事情瞒下去了。
所以他刚刚确实在有意无意地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性格，但是并不是现在立刻说明一切，那需要一个契机。
黑发红眸的少年红了红脸，有些愧疚的神情避开少女清澈的视线：“我不认识兰达主教，但是我的兄长有时候和他很像，我讨厌我的兄长。”
原来是这样。
茸德知道他和自己的兄长之间有芥蒂，曾经忒尔西也提起过自己的兄长一次，不过这两次提起都有点出乎她对于尼克的预料，她虽然也只与尼克撞见过一次，但是就已经给她留下了仗势欺人的可恶黄毛形象。
不过据法尔克所说，后来尼克被带走调查时态度出奇意料的服从。
这是让茸德没有太在意忒尔西口中兄长与尼克有反差的原因。
“但是呢，兰达主教不是你的哥哥，他人很好的！如果你多相处一下，我觉得你也会很喜欢他。”
第125章
听着少女略带些教导意味的话语,忒尔西不可抑制地再次想起刚刚对视的那一秒。
他认为自己绝不可能会喜欢上他！
但是也不会比厌恶自己毫无情感可言的哥哥还要讨厌他了，所以忒尔西从喉咙里勉强发出一声“嗯。”
茸德晃了晃袖子，示意忒尔西把手指松开,少年轻轻将手指松开,但是手指下滑时若有若无顺着她的袖子撩下，同时一张可爱精致的脸向下靠了靠,做出一个要靠在她肩旁的动作，声音柔软：“那茸德更喜欢兰达主教还是忒尔西？”
茸德因为手臂内侧衣料被划过而感觉后颈发凉，更因为突然的靠近而下意识后仰了一些,她不得不注视着近在咫尺那双颜色鲜艳如同蒙了一层蜜糖的眼眸,那里面有如同小狗望向心爱的主人时热烈缱绻的味道,如果被主人拒绝就会失望地变得眼泪汪汪,就连高高举起蓬松的大尾巴也会落下似的。
原本这种问题应该端水的, 但是对上忒尔西这幅样子，茸德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更喜欢你啊忒尔西。”
毕竟她和兰达主教才刚刚认识几天，如果随便说出同样喜欢的话语的话,这对朋友来说有点不公平。
忒尔西眼睛亮亮的，听到茸德没什么犹豫就说出口的答案,明显看起来更加兴奋了。
他鲜艳的红眸酝酿出甜蜜的笑意，声音几乎贴近耳朵传来：“我也更喜欢茸德,永远更喜欢,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更喜欢。”
茸德感觉忒尔西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与颈侧，带着热意与奇妙的感觉，像是被皮毛温暖的大狗湿漉漉却凉凉的的鼻尖拱了一下。
“好啦好啦, 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吗, 那我们快去书房开始吧。”
茸德伸手阻挡了来自少年热烈的气息，虽然说忒尔西变得开朗十分令她开心, 但是这份洋溢的少年感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
茸德第二天一放学就顶着忒尔西忧郁失落的狗狗眼神去了兰达主教的家。
忒尔西湿漉漉的视线一直到茸德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
如果可以的话，他才不会任由那个假模假样的男的单独和茸德在一起学什么神术，可是他如果要求一起去，茸德可能会觉得他过于粘人；
勉强愿意提出一起去学光明神术的话他又不可能学会，他是黑暗之神，根本就没有什么光明神力，绝不可能学会光明神术，那到时候茸德会不会觉得连光明神术都学不会的他是个蠢货？
绝对不要啊。
忒尔西只能内心充满怨气地想象着那个兰达主教对着茸德笑得假意温柔的样子目视着茸德离开，他才不愿意承认和兄长有关的神职人员会真情实意。
……
走在路上的时候，回想起出门前忒尔西的目光，茸德莫名其妙就有种自己不顾家里小狗阻挠义无反顾要去狗咖和别的小狗玩耍的感觉。
嗯，都是因为忒尔西的眼神实在有些楚楚可怜了，她不过就是到兰达主教家里学个神术而已啊。
到了兰达主教的家，茸德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花园绿植藤蔓缠绕的花棚下站着的青年，他看起来正在修剪鲜花的枝叶，手边的木架子上摆放着一小瓶喷壶，里面装着透明清澈的水。
兰达主教似乎很喜欢修剪花园里的植物，上次她来的时候他正在擦拭园艺工具，旁边还有修剪下来的枝叶，在她拜访之前兰达主教应该也是在修剪花园。
她站在铁门外大声打了招呼就推门走了进去，青年笑容温和地也向她问好，茸德兴致勃勃地将头凑过去看兰达主教手底下正在修剪的玫瑰。
这一丛玫瑰有很多种颜色，玫瑰花丛间有红色的小浆果，绿叶参差错落有致，看起来已经修剪得非常完美和漂亮了。
“您真的很喜欢修剪花园啊，”茸德忍不住称赞，“而且修剪得特比漂亮。”
握着剪刀的青年动作稍顿，轻轻放下了剪刀，微笑着说：“谢谢夸奖。”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拿起剪刀开始修剪了。
从昨天自瑟佛萨斯的家中回来以后，他的脑海中总是盘旋着黑发红眸的少年、他的弟弟将脑袋靠近少女的颈侧，从路人的角度看起来像是在拥抱的姿势。
卡斯蒂利亚原本并没有打算随便窥探别人，但是转过身的他像是被勾走神魂一般急切地好奇着弟弟阿加斯和茸德两个人的互动，不看的话他想自己今天也不能好好工作了，所以他还是放开神识。
就看一眼。
卡斯蒂利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在遇到茸德以后，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渴望，这和之前的光明神卡斯蒂利亚完全不同。
如果t被现在已经被他找到的时间或者是别的圣翼天使知道了，一定会目瞪口呆露出前所未有诧异的表情。
但是他感觉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里有另一种声音，像是如果不被满足就要叫嚣着冲破出来。
于是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自己的弟弟露出甜蜜的笑容，那是一贯为人所喜爱和称赞的会令人感到快乐的笑容，然后轻轻地将脑袋贴近少女的颈侧。
卡斯蒂利亚呼吸凝滞。
思绪停止，卡斯蒂利亚看着眼前凑过来脑袋的少女，她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可爱又温暖，是十分有感染力的笑容，笑起来时那双偏圆清澈的浅色眼眸弯起，就像是他曾经看见的最漂亮的夕晖的一抹。
她和弟弟一样，都有着带给人快乐的能力。
卡斯蒂利亚不由自主忍不住将自己与弟弟和茸德放在一起思考联系，也忍不住去想她是不是和弟弟在一起会更开心。
卡斯蒂利亚缓了缓心脏涌上来的已经让他有些熟悉的酸胀感，声音温和地开口：“你有什么想学的神术吗？”
他放下剪刀，又脱下佩戴的洁白的园艺手套，露出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走到一边的水池子边洗了洗手，赏心悦目的动作和画面，茸德不由自主被吸引着注视。
“啊。”被青年笑着注视，茸德才后知后觉的移开落在那双手上的目光，至于这个问题她也曾经思考过，她现在拥有的力量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并且早就已经达到了可以成为魔法使的水平，面对大部分的危险都可以轻松应对，除了那次在深海中被吞噬魔力的感觉仍然让她非常后怕。
那时候她是真真正正与死亡只有一线距离，如果不是被抹除了黑暗力量的卡桑德拉救下的话。
“这个说来话长，我确实有想学的神术，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茸德有点苦恼地说。
是控制魔力不被吸收吗？但是又感觉不太符合她想的意思，而且她也并不知道当时吸收她魔力的根源是什么。
卡斯蒂利亚带着她朝屋内走，青年看着少女脸上明显的苦恼，思索了一下。
“这个神术形容起来是很复杂的吗。”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神术，”茸德摇了摇头，坐在了卡斯蒂利亚所坐的沙发椅旁边另一个单人沙发里，“我曾经遇到了一件事情，我触摸到了似乎和神明有关的一块石头，它大概这么大。”
茸德用手指圈起来比了一个圆，“颜色是白色与黑色相间的。”
听到有些熟悉的内容，卡斯蒂利亚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不自觉地动了一下，继续认真倾听。
“我摸上去立刻就开始被吸收魔力，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在很快的流失，一般来说，魔法师是可以控制自己释放魔力的多少的，但是那一次我的魔力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源源不断向我触碰的那块石头上流去。”
茸德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平淡，因为已经很多天过去了，她看起来并没有沉湎于过去的不幸。
卡斯蒂利亚注视着少女带着困惑的表情，仍然等她继续说完。
“因为那个好像是和神明有关的物品，所以我想会不会学了神术可以抵抗一些呢？”
“那是一块封印着黑暗权杖的石头，名叫''晨昏石''，它其中有在万神之战的最后所有光明神力与黑暗神力，借助着这两种相互抗衡与绝对平衡的力量来看守着黑暗之神的权杖。”
卡斯蒂利亚语声轻轻地解释，“因为这两种力量已经达到了绝对的平衡，所以一旦接触到任何外来的力量都会立刻吞噬吸纳。”
茸德惊讶地瞪大眼睛：“您居然真的知道！”
虽然说这位兰达主教是看起来不简单的神职人员，但是她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连万神之战不曾被记录下来的内容都清楚。
卡斯蒂利亚看着少女惊讶的眼神，手掌心蜷了蜷，“……所以，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没办法解开它。”
茸德听懂了这位兰达主教的意思，她安慰道：“没事的，我也并没有一定要学这个，毕竟是关于神明的东西嘛，我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接触到了，只是那一次接触让我并不能轻易释怀而已。”
不能轻易释怀吗。
卡斯蒂利亚垂下眼睫。
不过这次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毕竟她确定了原来那里封印着的真的是黑暗之神的权杖。
看着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青年主教，茸德突然就想起来了最近对阿比尔教授的调查。
“对了，您知道斯图亚特·阿比尔·海尔格吗？”
卡斯蒂利亚抬起视线，眼睛里首先是困惑，接着他想起了这个人名——
是他察觉到了那本阿加斯撰写的黑暗秘咒的黑暗神力，循着线索找到了阿加斯，当时阿加斯就是暂时居住在这个人的房子里的。
第126章
阿加斯所创造的那本秘咒, 原本是作为对于哥哥的一个恶作剧，里面的内容及其恶趣味和邪恶，可以让阅读的人失去心智, 并且能够强烈地加剧放大人心中的恶念和欲望, 如果一个人心中有想要得到的东西，阅读时就很容易被加倍地激发, 达到难以控制、日思夜想最终形销骨立的地步。
卡斯蒂利亚猜测阿加斯是将这本书给斯图亚特·阿比尔·海尔格看了，同时许诺会给斯图亚特什么东西，为了让斯图亚特为自己所用。
虽然当初阿加斯给他的那一本被他抹去关键字后交给了智慧保管, 但是斯图亚特手中的那本是完整全新的一本, 应该是阿加斯后来又制作了另一本。
总之,不管斯图亚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的本性并不善良,而阅读了黑暗秘咒使得他现在绝对是一个内心极其。
总之，不管斯图亚特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心中有一丝渴望的东西,就会被黑暗秘咒引诱着去阅读并且加倍心中的恶念，这个人如今身上的黑暗力量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全部都是用效力从阿加斯那里换来的。
所以，这个精灵族的人现在非常邪恶。
这些是卡斯蒂利亚在恢复了神格以后才想起的事情, 在那之前, 他记得这个名叫斯图亚特·海尔格的人是茸德就读院校的一名魔法师教授。
“我知道他。”青年将刚刚拿出的两个小茶杯里倒满色泽澄绿漂亮同时香味浓郁的茶水，递给茸德一杯，“他原先是圣托里斯的魔法师教授。”
茸德也没觉得新上任的教会主教认识当地学院里的一位老师有多奇怪, 毕竟阿比尔教授一直都很出名, 除此以外，他手中甚至还有光明权杖的讯息。
而且教会掌握着许多人的基础信息,兰达主教一定在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背景调查，知道了这么一个最近很可疑的年轻教授并不意外。
“对，就是他，就是他把我送到那块……''晨昏石''面前的，后来他强迫做他帮手的一个女孩脱离他的控制以后，告诉我阿比尔教授想要得到那里封印着的东西，也就是您刚刚说的黑暗权杖。”
“您应该知道他手中有光明权杖的消息吧？他不仅手中有光明权杖，还想得到黑暗权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茸德没有打算将自己的猜测全部说出来，例如阿比尔教授可能和黑暗之神有联系，毕竟这些她没有证据，如果说错了那多尴尬啊，还是让光明教会的自己调查出来吧。
卡斯蒂利亚点点头，他知道并不是斯图亚特掌握着光明权杖的消息，而是阿加斯手中有他当年作为交换给出的光明权杖。
“而且我认为，”茸德压低了声音，她回忆着这几天法尔克调查到的东西，谨慎地小声说，“这个不简单的精灵教授一定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卡斯蒂利亚的视线落在少女郑重和谨慎的脸庞上，他原本应该提高专注力认真倾听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但是他看着少女脸上可爱的表情，忍不住思绪放空了两秒。
茸德当然没有注意到青年主教脸上这一瞬间的变化，继续说：“因为他伤害过我，所以我一直派着人监视他，最开始的一批人都被他发现撤退了，但是我还是留了一些人继续监视他，最近发现了他一直光顾着不同的店铺，并且基本上都不会再去第二次。”
“店铺？”卡斯蒂利亚轻t声重复这个词语。
“是的！这很反常啊，之前他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如果是我自己呆上那么长时间，突然进行社交活动一定会非常紧张的！绝不可能一天逛十几个店铺。”
总之茸德觉得很奇怪，对于这个看起来诡异的精灵教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又因为他牵着到的可能是和光明神与黑暗神有关的事情，所以还是和相关的神职人员说一下才好。
“确实很反常，我会调查清楚的，谢谢你提供这个信息，非常关键。”卡斯蒂利亚听到这个词语原本微微陷入思考的表情重新微笑起来说道。
但是，阿比尔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卡斯蒂利亚唇角柔和的笑意因为陷入思考而落下来了一些。
就连阿加斯也并不知道这件事，并且就算阿加斯知道了，以卡斯蒂利亚对弟弟的了解，他并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无关的人。
“能帮到您就好。”茸德看着这位兰达主教脸上露出的微微比刚刚凝重一些的表情，察觉到卡斯蒂利亚明白了什么，但是没有好奇到询问是不是知道阿比尔教授教授在做些什么。
不过微微思考的表情只在青年面庞上停留了几秒，这件事不至于脱离他的意料太多，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让无关的人知道。
卡斯蒂利亚恢复了温和的微笑：“今天是要教你新的神术的，除了刚刚说的，你还有想要学习的其他方面的神术吗？”
“唔，”茸德快速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最近在班级里引起热议的事情，那就是他们要到因布里托皇都当地的一所魔法学院交流学习了，“我想学可以在水中避水的神术，类似于魔法中为自己施加一个避水的空气罩一样，可以吗？”
“当然。”卡斯蒂利亚微笑着说。
神术中的避水术果然也比魔法中的简洁一些，只需要喝下一瓶用权杖注入过神力的药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都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了。
卡斯蒂利亚将这些材料一个一个不停顿地报出来让，茸德发现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魔药药材，只有用权杖一边说咒语一边注入神力和用魔力在坩埚里烧制魔药水不太一样。
书籍里说魔法是神术的一个分支，这下她完全相信了。
被这位耐心又温和的兰达主教带着完成了一小瓶避水药水，茸德将药水装在一个圆底的透明小瓶子里举起来看了看，是湛蓝色的药水，非常好看。
“谢谢您！”茸德真情实感地认真道谢。
“不用客气，不过调配药水的时候不仅要注意药材的用量，还需要注意神力的用量，刚刚你独立调配时，我注意到你注入神力的时间似乎很仓促。”
青年的声音里并没有责怪，一如既往的温和教导。
茸德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好吧……”
因为上次这位兰达主教说她身上有微弱的神力，虽然说这种力量应该和魔力一样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会慢慢恢复的，但是茸德还是会有点担忧自己一不小心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该到了回家的时间，茸德喝完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站起身准备和兰达主教告别，但是青年也同样站起身。
“我有些事要和你的父亲沟通一下。”卡斯蒂利亚斟酌着措辞说。
没想到，茸德的父亲竟然是时间，怪不得他陨落以后会暂存在她的意识里。
不过这件事她似乎并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一直没有告诉她，但是卡斯蒂利亚还是选择暂时帮时间保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一起走吧。”茸德理解地点点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忒尔西和瑟佛萨斯国王都坐在楼下，百利索恩和王后也都在家，侍从推开门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将视线都投了过来。
不过卡斯蒂利亚还是率先看见了屋内的场景，阿加斯坐在时间身边的座椅里，脸上因为维持着笑容而显得有些尴尬。
他的弟弟虽然是个有趣且热烈的性格，但是他确实向来不善于应付这种正经的温馨的氛围，而时间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看来时间早就认出阿加斯了。
投向两个人的视线中，茸德一眼就看到了最热烈的那个，是来自忒尔西的。
他面容上还带着不自然的仿佛小孩子被不熟悉的人关爱后的又开心又不愿意完全表达出来的表情。
这个时间是国王府一贯的一起聊天谈话的时间，虽然忒尔西和人类交往没什么兴趣，但是这个瑟佛萨斯国王总是用一种怪异的亲切的表情笑呵呵地看向他……
忒尔西不由自主红了红脸。
他勉强承认，这个国王身上还挺有人类世界所称赞的父亲身上的温暖感的。
于是每次他都又局促又开心地坐在楼下，偶尔能得到来自瑟佛萨斯国王的温暖的注视，还有……声音宽和轻轻的问候。
不过忒尔西是绝对不会承认他竟然对这种感觉有点着迷的！而且他认为自己很快就可以抵抗，现在他已经可以做到面对这个国王丝毫不会脸红了。
被瑟佛萨斯国王一句关心甜蜜冲击得感到头晕的忒尔西一听到动静就下意识望过去，一瞬间立刻清醒了，那个兰达主教竟然和茸德一起回家。
他带有强烈愤愤感情的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走进来的青年身上，然而后者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表情仍然很平淡。
瑟佛萨斯国王和兰达主教一起去书房谈话了，茸德坐到忒尔西手边，一起加入家庭聊天。
王后原本在和百利索恩说昨天看的歌剧，茸德也兴致勃勃凑过去听，不久她注意到身旁的少年坐姿过分端正地似乎在看某个方向。
茸德疑惑地顺着忒尔西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正是兰达主教与瑟佛萨斯国王谈话的书房。
少年睁圆了红色的眼眸，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内心里已经充满了不服和生气。
有什么事不能另找时间说呢，他更讨厌那个光明教会的神职人员了。
第127章
茸德一看忒尔西这副表情, 就知道忒尔西还是没能放下兰达主教像他的兄长这件事。
百利索恩和王后已经换了一个关于政事的新话题，茸德戳了戳忒尔西的胳膊，“法尔克说你在学期考核中取得了名列前茅的成绩, 真棒呀。”
忒尔西是一个半兽人, 他体内可以运用的魔力比纯种的种族少上不止一倍，但是茸德在和忒尔西一起学习或者是偶尔进行教学的时候发现, 忒尔西和从前在她身边的卡斯蒂利亚一样记忆力非常好。
虽然忒尔西没有卡斯蒂利亚那种看一眼就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阅读一本书籍时也可以很快将知识点记下，看起来也毫不费力。
最近魔法部一年级的学期第一次考核中, 他的老师在暂时代为管理他学习事务的法尔克面前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说忒尔西是一个极其刻苦和勤奋的学生。
“忒尔西同学每天从进入班级里以后就开始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虽然站在走廊外面或者是偶尔不经意装作路过向教室里面看并不能仔仔细细地看见同学们在做什么,但是当其他学生们都在调皮捣蛋或者是到其他班级教室里给我惹祸的时候,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你说学生坐在座位上能干什么呢？肯定是在学习啊！”
忒尔西的老师在说这些的时候满面红光，像是在夸奖自己的孩子。
学校里的老师更注重于关注学生课业上的状态,但是忒尔西的伴读侍从更全面地介绍了忒尔西每天在学校里的状况。
例如一开始当大家知道这位名叫忒尔西的新同学是个半兽人时都有些畏惧和他交流，同时因为忒尔西本身的性格就非常内向和怯懦, 所以刚开学时他就一直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 真的都是在看书, 像老师说的一样。
不过后来，因为忒尔西与国王府的联系，还有忒尔西拥有一张和奥利维亚人完全不同风格、十分出色的外貌, 并且在同学圈里被认为是和学院的男神榜上任何一个人都风格不同的、前所未有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长相, 有人称他比小说故事里的晨光王子还要美貌的男生。
这种热议的话题和话题的中心忒尔西开始吸t引一部分同学蠢蠢欲动的靠近，但是他看起来安静、实际上更加沉默寡言, 面对同学表现出的爱慕与亲切地邀请，全部都拒绝了。
不过因为忒尔西实在出众的样貌，同学们并没有被他果断的拒绝交往劝退热情，反而觉得他圆溜溜漂亮的红眸安安静静地说出的拒绝的话都变得好听起来；
而他总是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和许多顽皮的男同学完全不同的气质十分乖巧，像是当下最流行的浪漫小说题材里的小狗系男主，吸引了一大波女同学芳心暗许，情书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有时候出现在忒尔西的课桌桌面上，有时候出现在他的书籍内页里。
然而忒尔西仍然不为所动，每天很少与人交流，除了户外的体育类课程或是魔法实践课，都永远坐在座位上，用一只手撑着脸颊盯着书看。
伴读的侍从说，就不觉得有什么比书籍更能吸引忒尔西兴趣的东西存在。
老师们很满意，但是茸德觉得这样也不行。
虽然忒尔西的射箭课和游泳课以及魔法实践课都是接近满分的成绩，但是和人交流也是必修的。
或许忒尔西现在不爱在学校里交朋友和与人交往，只是没有跨出第一步的原因而已，也就像忒尔西说的，他的那位兄长，也就是尼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这是一定要改变的，至于怎么改变——
茸德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绝妙的主意。
……
书房内，瑟佛萨斯国王坐在用来喝茶的圆桌一侧，卡斯蒂利亚坐下在他身旁的扶椅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瑟佛萨斯国王拿起圆桌一侧侍从刚刚换新的印着花朵图案的茶壶，向茶杯中倒了茶水递给身旁的卡斯蒂利亚，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刚刚换新的花茶刚倒入茶杯时滚烫冒着袅袅热汽，然而当即将被瑟哦萨斯国王捏着靠近嘴唇时立刻变成了合适入口的温度。
卡斯蒂利亚看着这位曾经在光明神国共同恪守光明守则的神职人员如今看起来十分适应地过着人类的生活，一次也没有问过原因的他，突然想起那些没有恢复神格时的记忆和这两天不断反复因为某些画面而心脏涌起的微妙的酸意，沉默了两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
“你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听起来是个陈述句。
瑟佛萨斯国王笑意盈盈：“当然，曾经在光明神国中，我就曾告诉过您，如果试着去感受情感，您会比当时要更快乐。”
卡斯蒂利亚没有问为什么他用“当时”这个词，他垂下眼睫，神情没有波澜，“可是我不应该有情感。”
“光明神是不应该有任何一种情感，但是您不只是光明神，您还是”
瑟佛萨斯国王没有说完这句话就停下来，笑盈盈地看向身旁的青年。
他点到为止，瑟佛萨斯国王知道有时候不说出来比说出来的效果还要好。
“所以您突然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呢？”他笑意盈盈地问。
“……斯图亚特·阿比尔·海尔格也在找她。”卡斯蒂利亚说。
瑟佛萨斯国王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月光之神吗？”
“是的，茸德告诉我的，她说皇室派去斯图亚特身边的人发现他最近光顾了很多个店铺。”
瑟佛萨斯国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怎么知道的？”
“他是为阿加斯做事的人，但是我已经答应阿加斯会将黑暗权杖封印解开后给他。”
卡斯蒂利亚的意思很明显，瑟佛萨斯国王抬起头和他对视，心里了然。
他是光明神创造的天使，自然也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引起卡斯蒂利亚的重视——
阿加斯·忒尔西是卡斯蒂利亚的弟弟，他是一位内心敏感、心思单纯到热烈的程度的人，如果他喜欢或在意一个人，就会付出全部的爱与情感，但是他的这份情感交付给了与他几乎是相反位面的哥哥。
非常不幸的是，他的哥哥是一位被神格限制了情感，对爱意一窍不通的冷漠古板的光明神，这份情感就像是从高空剧烈地坠落，结果落在了一口暗无天日、深不见底的幽井之中，不仅激不起波澜，甚至连兄长的心底也触及不到。
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最初的时候，神明与凡人有壁，在光明与黑暗神国之中两位幼年的始祖神明相依为命，当这份情感长久地没有被回应，而内心单纯的黑暗之神并不知道其中原因，他不能理解兄长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就像卡斯蒂利亚不能理解弟弟想要的情感的回应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凡人因爱生恨、而神明同样。
黑暗神开始表现出对兄长极致的抵抗，但是这在卡斯蒂利亚眼中是错误的行为。
于是神国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大战，有时候是因为弟弟向哥哥做了一个恶作剧，有时候是因为哥哥想要教弟弟怎样才能成为一名好神明时引起弟弟强烈的反抗。
后来，卡斯蒂利亚创造了圣翼天使，不仅因为生命之神的叮嘱，还因为他记得生命之神刚刚离开时，尚且是个幼童的弟弟睁着眼睛问他：
“哥哥，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
卡斯蒂利亚看着弟弟透红的眼眸，尚且不明白情感的兄长回答：“现在是这样，但是以后不会的。”
他不能明白两个人和许多个人的区别，但是他看出弟弟渴望着后者。
但是当他有足够的能力创造出了第一批圣翼天使以后，弟弟早已远离他，搬进了和光明神国泾渭分明的黑暗神国。
他问弟弟要不要圣翼天使的陪伴，阿加斯看起来玩味笑着说：“怎么，光明神做不够，还要来分走我黑暗的权柄吗？”
卡斯蒂利亚垂下眼睫，不知道为什么害怕看见弟弟澄澈的红眸，“你也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如果不想要我的，可以创造一些黑翼天使。”
阿加斯大喊：“我才不会听你的，我根本不需要。”
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从此卡斯蒂利亚再难见到弟弟一面。
他不明白情感是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会说出言不由衷的话。
面前空无一人的神明注视着弟弟方才站着的地方，他依旧开口说着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可是我答应过你的啊，阿加斯。”
他想，或许是弟弟忘记了吧。
卡斯蒂利亚永远不会忘记任何一件事，这是与他的神格一同存在的本能，但是隐隐约约的，他意识到弟弟和自己不一样。
而作为在场目视着这一切的时间之神瑟佛萨斯将所有看见眼里，作为由光明神创造出的圣翼天使，他掌管着光明权柄里的时间、情感与智慧，他了解一切光明神的过去，也洞悉光明神心中所想，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不明白情感的兄长实际上深爱着自己的弟弟，只需要一个契机，能让他明白他不只是光明神，抹掉神格，他更是一位兄长、一位有血有肉的人。
不过，生命之神之所以将两位神明创造成了相反的两个人，却有她的道理。
作为光明神用智慧和情感调和出来的神明，瑟佛萨斯愿意来创造这个契机。
而眼下看来，看起来被黑暗神阿加斯·忒尔西利用的斯图亚特，或许有更恐怖的图谋。
“他的能力现在在什么程度我之后会去查看一下。”卡斯蒂利亚说。
刚听到讯息凝重了一刻后的瑟佛萨斯国王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没事，早发现早预防嘛。怎么样，我这个女儿很机灵吧？”
听了这话卡斯蒂利亚抬起头，看着身旁人熟悉的脸庞上得意的笑容，没有回答。
第128章
当年的万神之战,卡斯蒂利亚和弟弟都耗尽了全部的神力，所以光明神陨落，实际上黑暗神也陨落了,但是被人目视着看见一团黑雾坠落了海底,那其实是黑暗权杖，弟弟阿加斯在陨落的时候将自己藏进书里,和他一样，需要积攒一定的神力才能重新回到神明的座上。
阿加斯通过斯图亚特恢复了神力，而时间则是将失去神格的他寄托在茸德的意识里,所以,时间非常清楚他曾经在国王府住过很长时间。
“为什么那么做呢？”卡斯蒂利亚不解。
“有一些意外, 但是也有一些别的意图。”
瑟佛萨斯国王不再说了。
没有了神格的光明神卡斯蒂利亚,一段朝夕相伴、触及真性情的友谊一定可以让他难忘,瑟佛萨斯国王自信自己的女儿有这样的能力，因为从茸德很小时，他就看出她面t对任何人都热烈真挚的情感,就像是澄澈将要绽放的一朵踝畔的花朵，对所有小径上路过的人露出真诚的笑靥。
虽然这世界上或许有比茸德更热烈、真诚的人, 就像是至纯的黑暗神阿加斯·忒尔西一样，但是瑟佛萨斯并不觉得有谁比自己的女儿更合适了。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卡斯蒂利亚注视着时间脸上的得意神情,随后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窗外枝头上一连串的星星花，“是的，她很机灵。”
意外他或许知道,是因为斯图亚特借着黑暗力量酿造阴谋的时候触碰到了时间的女儿让时间有所察觉,这是卡斯蒂利亚记忆中有的片段，看来那个时候所谓的“中心系统”就是时间。
但是意图是什么呢？
不过现在的卡斯蒂利亚虽然好奇, 却也并没有特别想知道的欲望，他站起身，看起来要走了。
“晚上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走了。”卡斯蒂利亚说。
“好的，接下来我会派人摸清楚斯图亚特身上的事情的。”瑟佛萨斯国王站起来送别。
走到门前的时候，卡斯蒂利亚突然停下，又说：“虽然斯图亚特好像知道了月光就在帝都，但是月光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所以他应该暂时找不到她，现在还是不要打扰她。”
瑟佛萨斯国王：“我明白的。”
“一个月后我就会去因布里托，那里有我曾经的东西，顺便在那个时候我就会打开黑暗权杖的封印，之后我或许会消失一段时间，暂且请你帮我处理神国的事务。”
卡斯蒂利亚说完，推开门走了。
那道身形一瞬间就消失，化为淡淡的薄雾，谁也没有看清。
茸德恰巧在看着这个方向，她只注意到父亲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但是没有另一道身影，同时有一道淡淡的，不仔细看会让人觉得是错觉的白色的雾气，比冬季在室外的呼吸热汽还要不明显。
这白雾一瞬间就消失，一般人不会在意。
但是茸德看着雾气消失的地方，愣了一下。
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
学期的第一次考核刚刚过去，并且魔法部的学生们要到因布里托交流学习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圣托里斯学院似乎掀起了一场学习的热潮。
一天早上，课程还没开始的时候，萨凡娜坐在茸德前面，桌上摞着厚厚一叠书本，正摊开一本聚精会神、念念有词地读着。
这个班级里大部分的人都在读书。
茸德惊讶地左顾右盼，感觉好像进错了班级。
茸德原本想问萨凡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看着萨凡娜很认真的样子，忍了又忍没有去打扰她。
她发誓一辈子也没看见萨凡娜这么沉迷于学习过。
同学们罕见的没有在热聊，茸德摊开魔药课要用的书，干脆也来课前预习一下？
春季的早晨十分温暖、和睦，窗外抽枝的新芽冒出嫩绿色的尖尖，阳光看起来明媚耀眼，教室内同样有静谧舒适的温度，环境又出奇的安静，茸德看了两行字，就感觉有点困倦。
春困秋乏，真是说得很对啊。
她拿起羽毛笔写了几个字醒神，突然注意到前面位置上的人身形一顿一顿。
茸德瞬间不困了，抬起头来看。
萨凡娜端坐在桌前，额头抵住桌上摞得十分高的《五年魔药三年实践》一系列书籍，被抵出红印子又突然惊醒着抬起头，过一会儿又双眼迷蒙抵上去……
茸德凑到一旁看，萨凡娜那双黑色的眼眸俨然已经困成了蚊香眼。
她差点立刻笑出声来，但是由于教室里很安静，所以茸德赶紧捂住嘴，还是被困眼惺忪的萨凡娜发现了。
萨凡娜也渐渐清醒过来，和憋笑的好友对视：“……”
……
教学楼配备的洗漱室里，萨凡娜向脸颊上扑了一把水。
“为什么一夜之间大家都变得爱学习了？”茸德靠在洗手台上，问萨凡娜。
不学习就觉得自己活过来的萨凡娜露出思索的表情：“嗯……我是因为魔药理论课的成绩太烂，被我爸爸说下次考试一定要见到进步不然就扣我的零花钱才下定决心要好好背书的，其他人嘛，肯定就是为了在因布里托的学院里不会被当地的学生比下去啊。”
“但是人鱼族是魔法天赋很高的种族，魔法能力卓越一点也是正常的啊。”
这种类似的交流学习在她读魔法部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那时候他们是去到一个精灵族的国度，同学们之间也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掀起这么狂热学习的风潮的。
“这个你居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嘛？”萨凡娜惊讶地问。
茸德：“咦，我应该知道什么？”
“忒尔西不是在学期考核中得到了班级第一的成绩嘛，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茸德好像明白为什么了：“哦，这个我听说了，该不会是因为忒尔西取得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好成绩，所以大家觉得种族并不能决定魔法能力的水平，然后就决定发奋读书了是嘛。”
“对对，就是这样。”萨凡娜点头，“但是我敢保证昨天下午的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结果今天早上的时候这个消息就好像已经传遍了魔法部。”
确实，半兽人是公认的魔法天赋非常低的种族，本身兽人和人类就是所有种族中魔法天赋的垫底，作为不是纯血的半兽人，天赋大打折扣的情况下还可以在人类的魔法学校取得班级第一的成绩，这种新闻也是闻所未闻得令人难以置信。
紧接着忒尔西天天在教室里什么也不做闷头读书的事情就传了出来，因此掀起了空前学习氛围浓厚的盛况。
“不过我看，”萨凡娜笑得十分狡黠，“忒尔西能这么掀起魔法部学习热潮的原因并不只是他取得班级第一的成绩的原因。”
这时候有两个学生也走进了洗漱室，经过她们身边时，茸德和萨凡娜两个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那个名叫忒尔西的学弟长得真帅啊，我觉得他明年就能登上学院最帅榜单的第一。”
“我也这么认为，以前的投票我全部都投给了纳斯威尔学长，不过他明年就毕业了，我要开始给忒尔西学弟投。”
萨凡娜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啊，你不觉得吗？”萨凡娜问。
茸德想了想忒尔西的脸，确实非常好看，毕竟那是一张和光明神卡斯蒂利亚完全相同的一张脸。
神国中的两位始祖神明，样貌都被称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脸，虽然就算是教会最兴旺的时期也没有几个人看见过他们的长相，但是这种说法当然也是有根据的，现在光明神卡斯蒂利亚的样貌就是证明。
忒尔西的脸竟然和卡斯蒂利亚的相差无几，只有气质和细微的差别，这样的样貌怎么可能会不引起人的注意呢。
茸德倒是奇怪为什么从前会没有听说过福尔顿街上有这么一位美少年了。
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从前非常内向，气质不太引人注意，现在他变得比以前开朗，自然就显得英俊而炫目了。
“确实，他的脸非常完美。”茸德实话实说地称赞。
萨凡娜：“对啊，而且感觉他现在比以前刚上学的时候更加帅气了，吸引了很多爱慕者呦。昨天我们戏剧团活动的时候露雅学妹和我们说，班里有四分之一的女生都喜欢忒尔西，而且你知道嘛，这当中还有一个高年级学长暗恋的学妹！”
说八卦的时候两个人屏蔽了声音，使得别的人听不见两个人的谈话，所以萨凡娜非常热情地把这些天听到的有关忒尔西的八卦全说了出来。
“那个高年级的学长家里做矿产行业，也是二年级的时候转学过来的，听说脾气非常火爆，虽然在我们学校这种管教森严的地方平时不怎么惹事，但是听说有同学亲眼看见他带着一群校外的同学围堵了另外一个男生，后来这位高年级的学长就受到了圣托里斯的警告处分，虽然并没有公布原因，但是肯定也就是因为那件事。”
“他看上了魔法部一年级的一个特别漂亮的学妹，这个学妹最近似乎是给忒尔t西递了情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这个学长耳朵里，他最近经常到一年级的楼层乱晃呢。”
萨凡娜表情严肃了一些：“毕竟他有先例在前，你可要提醒忒尔西一下啊。”
特别是这种暴发的贵族，因为家族中的长辈更加焦心于阶级以及资产什么时候能得到跨越，似乎已经形成定式，他们并不如百年贵族或是皇室那样注重对于子女礼仪为人方面的教育，再加上本身自己的长辈就属于不择手段达到目的的一类人，他们耳濡目染到一些傲气，常常会喜欢强取豪夺。
萨凡娜担心忒尔西的一张帅脸会被那位学长嫉妒然后找机会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然他去一年级的楼层转悠什么呢？
“我回去提醒他。”茸德点点头。
忒尔西本身就有被欺凌的阴影，萨凡娜的意思她也听懂了，如果事情属实的话，或许会有“学长”想要找他的麻烦。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茸德和萨凡娜赶紧回了教室上课。
第129章
坐下来以后,茸德还是心中想着这件事。
忒尔西的成绩取得了魔法部一年级中的班级第一，就算是在年级上也名列前茅，让他彻底出名了。
这对忒尔西来说本应该是一件好事, 但是难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下午放学之后茸德结束了学事司的工作, 自从那次忒尔西在学事司所在的楼下等她以后，每次骑士部再有工作安排忒尔西都是在教室里等她结束后一起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她一边向魔法部的教学楼走一边给忒尔西发了通讯，这样等到她走到教学楼前的时候忒尔西就能恰好下楼和她一起回家。
傍晚时气温降下来, 从不知道哪个方向吹起了一些风, 走在路上, 茸德想起早上哥哥百利索恩阅读报纸时大声读了天气预报, 告诉家人最近会下大雨。
如果天气预报准的话,那么这场雨就是今年以来的第一次降雨。
走近教学楼时，茸德没有远远就看见那个身形挺拔、黑发红眸的少年。
茸德立刻上了楼。
距离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教学楼里非常安静,只有一些教室里还有零星的几位同学在坐着自习。
魔法部一年级的楼层人多了一些，茸德刚走进走廊里,就看见一个班级的前门探出了一个人，单腿支着地,另一只手还扶着门框勾着脑袋向旁边的教室里看,作出随时要将身子收回去的动作。
像是为了看清旁边一个教室里的什么东西，但是又害怕被发现。
旁边的教室，不就是忒尔西所在的班级吗？
茸德加快了脚步,忒尔西所在的班级后门紧闭,从与走廊连通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坐在教室靠后排的一位男生抱着书本缩在座位上，看起来想要极力不引人注意,但是一双眼睛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抬起，看向前门的方向。
茸德走到前门，尝试推动但是没有成功。
她尽量保持理智，想起了兰达主教教给她的神术，在意识中唤出权杖，内心念咒语，一瞬间就移到了室内。
教室里，忒尔西背对着她，面前一位看起来魁梧得夸张的男生面容不善、斜斜笑着将门堵住。
但是一瞬间两个人就都注意到了她。
格雷尼不善的笑容在看到茸德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了原样，他有一头火红的头发，但是非常毛躁，看起来像是摩擦过度的红色扫帚。
茸德没有第一时间和忒尔西说话，而是走到格雷尼面前确认道：“你找忒尔西有什么事情吗？”
格雷尼也很高，看人时将下巴比平常人更靠近脖子，眼球上翻目视人，眼睛里有玩味的笑容，看起来很嚣张。
他的视线从茸德身上移开，移到安静没有说话的忒尔西身上，又移回去。
随后笑看着她开口，声音是故意做出的无辜和语气古怪：“忒尔西同学最近很有名，我想和他做朋友，可是这位忒尔西同学，似乎看不上我们这种普通的贵族出身，不愿意。”
忒尔西是国王府签订契约的随后才到圣托里斯进行借读的身份如今几乎人尽皆知，格雷尼是什么意思茸德一听就懂。
不过格雷尼是学院里出了名的校园恶霸，不仅最近几年家族兴盛仗着权势暗中压榨着一些普通贵族家的孩子，同时因为是转学生，他结识许多校外的不良少年。
虽然有关于他的传言有一些是道听途说，但是大部分人都亲眼见过格雷尼放学后并不是回家或者是参与正常的社交活动，而是和一群同样身材夸张、行为张扬的社会人士转眼骑着摩托离去，摩托尾气还一定要装作不是故意地糊上每一个过路人的脸，呛得人咳嗽半天。
除此以外，在校园内，茸德也见过他站姿吊儿郎当地排着队和别人聊天，然后不经意之间将站在前面的同学挤到后面，以及在餐厅用餐时，有意无意坐在安静吃饭的女生身旁，随后做出一些看起来很熟稔的动作。
不过，格雷尼总是做一些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有仿佛有些什么的行为，不追究似乎有伤大雅、追究起来又无从下手。
所以至今也只出现过一次被处分的记录，因为圣托里斯为了保护同学的隐私，没有公布其中原因，这却让格雷尼更加猖狂，总打着交友的名义暗中找同学不愉快。
茸德看着格雷尼脸上玩味的笑容，也笑起来：“既然知道他不愿意和你做朋友，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格雷尼明里暗里想说忒尔西进入国王府后就开始眼光变高，但是没想到茸德会顺着他的话说，笑容没变，但是有一瞬间的凝固。
眼前这位是瑟佛萨斯国王唯一的女儿，虽然奥利维亚忌讳阶层歧视，但是人们对皇室都不约而同保有一定的尊重，格雷尼的家族虽然放任他这么多年玩得花，但是也曾经明言过一定不要和皇室的人起冲突。
忒尔西只是一个借读生，还是身份卑微的半兽人，格雷尼玩弄起来没有负担，但是如果茸德在忒尔西面前，他就不得不收敛。
只不过内心很不爽就是了。
格雷尼舔了舔内腮，这次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灿烂真诚了一些，如果不是这张平常傲惯了的脸强行作出热烈的笑容看起来更加不怀好意了的话，看起来或许真的会像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只是想做个朋友而已，为什么不愿意呢？”
忒尔西在一边非常安静，就像他面对别的任何一个人一样，没有要交流的欲望，但是实际上只有茸德知道他是因为童年的灰暗和少年时期受到兄长不公肆意的欺凌才导致了如今与人交往时怯懦的性格。
格雷尼或许会因为忒尔西略显柔软地性格而穷追不舍，想到这里，茸德决定跟格雷尼说清楚，以防后续他再找忒尔西的麻烦。
“如果你是真诚地想和忒尔西做朋友，但是我认为没有哪一个诚信交朋友的人会将提出交友欲望的对象堵在教室门前，如果你是想找忒尔西的麻烦，”茸德的笑意落下去一些，丝毫不闪躲地对上格雷尼的视线，“国王府并不会轻易姑息这种事情。”
如果今天不态度果决一点，格雷尼日后还说不定会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地试探底线，给忒尔西造成影响。
格雷尼倒是没有想到第一公主和这个半兽人的关系这么好，比传闻中好上许多。
他黑眸中上挑的斜斜笑意也落下去一些，露出了会令胆小的人畏惧的难以捉摸的冷冷笑意。
“这个半兽人，有什么好值得你维护的？……不过是空有样貌、有一张用来装模作样勾人的脸罢了，”格雷尼的黑色眼瞳折射出嘲味的不屑，他的视线又在忒尔西的脸上转了一圈，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表情变得暧昧起来，“恐怕他能进国王府做借读生……也就是因为这张脸吧？”
茸德的表情彻底冷下来，很严肃地说道：“格雷尼同学这么喜欢妄自揣测校友，我想这件事应该让格雷尼先生知道。接下来你可以揣测个够，例如揣测你的父亲会怎样教你如何适当向人表示尊敬。”
说完，她不再说话，抓住身旁少年的手，格雷尼被一股力量措不及防地“礼貌”地推到一边，他甚至没t有看清在场有谁念出了咒语或是催动了魔力，就已经被定在原地动不了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带着忒尔西从容离开的背影，全身都动弹不了，他脸上还是听到茸德说要告知他父亲这件事时逐渐开始变化、但是仍然有为了揶揄她而作出的容易引人遐想的表情，而现在，他彻底笑不出来了，但是却改变不了表情，只能一边做出自我感觉丑陋狰狞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气得半死。
几秒后，直到看不见茸德和忒尔西的背影，格雷尼才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班级里还有另一个同学，其他的学生早就在格雷尼进班级后就你推我搡地找理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留下的这位男同学看起来非常怯懦，但是格雷尼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窘态。
他使劲捏紧了拳头，使拳头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可怖响声，脸上的表情再也没有伪装，他的黑色眼球微微上翻，下巴下移，阴狠怒视着两个人身影消失的走廊。
他是一个四肢发达的强壮男生，几乎比大多数的人体格都要强壮，在格雷尼看来，这是男性最完美的身材，比这稍微瘦一丁点儿都是细狗，所以他向来非常自豪，有着不一般的傲气，从小到大，无论是幼儿园还是小学还是初中，所有的学生都怕他，不敢跟他对着干。
就算是这所贵族学院，也没有人敢当面忤逆他的。
格雷尼心中怒火燃烧。
他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
茸德拉着忒尔西一直向前走，突然被忒尔西的力量轻微拉了一下。
“对不起，茸德，我是不是给你、给国王惹事了？”
茸德微微一愣，明白了忒尔西为什么一直这么沉默和心情低落。
她教过忒尔西很多防身的魔法，但是刚刚她看见他时，忒尔西站在身材夸张的格雷尼面前，什么反抗也没有，原来是害怕出手了会给他们带来影响。
她声音放得很轻柔：“不，忒尔西，你没有惹事，你很好。你要知道在学校里没有人明着站出来反对格雷尼，并不是因为奥利维亚的学生畏惧他，而是觉得没有和他起冲突的必要，所以忒尔西，你不必因为这个而自责，这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你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的吗？”
黑发红眸的少年垂下眼睫，可以看出眼睫上有湿漉漉的水迹，眼睛除了眼瞳以外的部分也泛着一层红色，像是偷偷流了眼泪。
茸德赶紧拉了拉他的手，安抚道：“当然啦，忒尔西是最棒的小男孩。”
第130章
第二天茸德没有再听到有关于格雷尼在魔法部一年级部出现的八卦, 这让茸德稍微放下点心。
她昨天对格雷尼说的话其实有赌的成分，例如她搬出了格雷尼的父亲格雷尼先生，实际上茸德并不知道格雷尼是否畏惧他这位父亲, 毕竟传闻中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校园恶霸谁又能知道是否是由放任的家庭环境造成的呢。
因为是赌, 所以也有可能会造成相反的后果，如果不能震慑住他, 说不定会让他得寸进尺。
所以在说完后的一瞬间，她就快速在心里念咒语，精神系的魔法可以让格雷尼被定住几秒动弹不得,就算是他想做什么他们也可以不引起纠纷地离开。
不过, 她还是赌对了, 格雷尼脸上那一抹阴测测的变化没能逃开她的眼睛。
今天看来, 那一眼应该没有看错, 格雷尼确实畏惧自己的父亲，在茸德的印象里，那同样是一位手腕阴狠、果决断然的商业家, 但是现在茸德并不打算立刻就去告知这位格雷尼先生。
手中有砝码，才能让对方畏惧。如果得到一把武器立刻就用出去,只能得到一瞬间巨大的威力，但是如果将武器留在手中,对方会因为畏惧着武器而有所收敛。
……
一家酒廊内。
一头毛燥的红发的少年坐在半圆形的卡座里,身旁坐着几个看起来年龄大一些的男生。
“格雷尼，你要追的那个学妹，追得怎么样了啊？怎么最近也不和我们说说了。”一个将头发染成深蓝色的少年端起酒喝了一大口,随后做出了一脸很八卦的表情。
坐在这里的都是和格雷尼没有转学前学校里的学长或是同学,他们中大多数是校园里最令老师头疼、仗着性别和家世在校园里兴风作浪的一波人，格雷尼在高中一年级时就和他们有了来往,虽然后来格雷尼因为家族阶级的跨越转学到了贵族学校，但是后来因为这其中隐秘的利益与私心关系这些学长们仍然和格雷尼有来往，私下里经常一起聚会和赛车。
听到蓝头发名叫赛维的少年带着浓厚的兴趣问出的问题，其他人也投来关注的视线。
格雷尼身边的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们都一清二楚，这次他喜欢上的是圣托里斯魔法部一年级一位十分漂亮的学妹，名字叫安妮雅，有着一头颜色和晚霞一般温柔的头发，眼睛就像林中的小鹿那样清澈可爱。
是和以前格雷尼的所有女友都完全不同的风格，有一天放学的时候他们到圣托里斯的校门口格雷尼指给他们看，在坐的好几个人刚看到都有一点春心萌动的感觉。
格雷尼喝酒的表情露出一点狠戾。
其他人看到这个表情，立刻明白这件事恐怕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于是收敛了脸上暧昧的求知表情，换上了一脸的关心。
“怎么了？”一位平常和格雷尼关系最好的男生率先问道。
喜欢的女孩喜欢另一个男生，还给对方递了情书。这对于格雷尼来说是难以启齿的羞辱，除此以外，那个人居然很受第一公主的喜欢，她为了他连父亲都搬出来了。
如果是别人，连见自己父亲一面的机会父亲都不会给，但是那是茸德，她说会告诉父亲，那是真的有能力去说。
即使没有正式加冕，上层社会也没有几个不重视这位国王的独女的。
格雷尼紧紧捏着酒杯，眉目不爽又阴狠地又灌下一杯酒。
“没什么。”格雷尼黑着脸说。
但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这其中肯定有非常辗转反侧的故事，坐在格雷尼身旁的人都被吊足了胃口，特别想吃这个瓜但是又不敢直接地问出口。
所以大家都遗憾地准备把耳朵收回去，但是在这个时候格雷尼又开口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半兽人。”
格雷尼想了又想，这股气还是不能就这么吞下去，不吐不快。
虽然明面上他已经被茸德提醒过不许再去找忒尔西的麻烦，但是暗地里他编排几句又怎样？
想到这里，格雷尼的黑脸变淡了一些。
身旁一起喝酒的人听到这话，立刻暗暗坐直身体，染成蓝发的赛维端起酒喝了一口，佯装不是很在意地说道：“哦？半兽人？”
格雷尼将空了的酒杯放下，立刻有人拿起酒瓶又为他倒满，但是格雷尼没有再端起来，他身子向后靠进卡座的柔软靠背里。
“呵，你们还不知道吧？国王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半兽人还安排进了圣托里斯做借读生，名叫什么什么忒尔西。”
周围一些人原本只有八卦的心思有了一丝改变，他们当中没有人的家世是有资格进圣托里斯读书的，就算是魔法特长生他们这种一天到晚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人就更想都别想。
半兽人他们也知道，是魔法天赋极其低下、需要依附其他种族才能生存下来的一类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国王府看上？还安排进了圣托里斯借读。
赛维的内心有一颗柠檬被挤破，又酸又涩地说：“这样的人是怎么惹到你的？”
还能有什么原因？格雷尼一想起那张脸就怒火中烧，他作为男生确实承认那是他见过的前所未有好看的一张脸，但是也明明只是一个半兽人而已，就算那个半兽人在学期考核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他能释放出多少魔力？
格雷尼认为就算他站着不动让这个半兽人攻击，那个半兽人也只能做到燎到他眉毛的程度而已。
这样的人却能压在他头上？
格雷尼越想越气，脸又黑了。
“长得有几分姿色，到处勾人。”
这里没有茸德，他想怎么评价就怎么评价，反正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
不然一个空有一张脸的t半兽人，怎么会招惹这么多人喜欢？
身旁一众朋友听到这话，愣了两秒，随后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不约而同叹出唏嘘的一口气：“哦～”
原来是安妮雅喜欢上了这位半兽人啊。
作为狐朋狗友，赛维此时此刻必须得说几句漂亮话来安慰一下身边这位少爷脾性的朋友了。
“唉，这种男狐狸精就是的，人家有手段，咱也没什么办法。”赛维将面前倒好的就拿到格雷尼面前，继续说道，“别生气了，但是能被美色勾引到的女生，兄弟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格雷尼又接过酒一饮而尽，不知道被哪个词刺激到，脸色更加黑沉。
“我怎么不放在心上？这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崽子。”
他将喝完的酒杯“砰”地砸在面前的桌上，小弟低眉顺眼地倒满酒，这次他又拿起来猛地喝了一口。
赛维这下摸不清格雷尼是什么样的态度了。
原本他一听是国王府的半兽人，就知道这一轮肯定是惹不起，但是听格雷尼这意思，怎么感觉好像有要纠缠一番的意思？
赛维的大脑快速运转，试探道：“是啊，要我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他是国王府的借读生，这倒是有点难办。”
格雷尼很快又喝完一杯酒，他下意识语气不屑地反驳：“国王府是国王府，关那个半兽人什么事？难道招借读生也算是国王府的人吗？那全世界的人都是皇权贵族了。”
赛维：“这肯定不能算啊，说好听一点是借读生，那不就是仆从吗。”
格雷尼脸色好了一些。
一个仆从而已。
赛维看格雷尼大少爷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在心里抹掉一层费心费力出的汗，也不想听这个八卦了，不然还得想尽方法来哄大少爷，于是飞速地转移了话题。
他不过是一个想跟在少爷身后赚点小钱的小跟班，根本不想因为为了听一个小八卦而浪费本该是赚钱的时间。
就算不能赚到小金币，多喝点这个酒廊里的酒也很好，这家酒廊的酒名贵而醇香，赛维自己可不舍得花钱来喝，不过每次出来都是格雷尼大少爷买单，他早就看出格雷尼大少爷是一个很爱面子的少爷，也不用担心不会买单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赛维使出浑身解数哄格雷尼喝酒，这样他借着碰杯的行为就可以也顺便喝到许多正宗的葡萄酒或者小麦酒。
酒过三巡，在场的许多人都开始脸色微红，精神因酒精而亢奋起来。
格雷尼正在和身旁的人热聊，突然感觉到一股困意汹涌地涌上脑袋，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他只当自己是醉了，于是站起身，决定离开了。
赛维和其他的朋友纷纷站起身送行，格雷尼叫来侍从结了账，脚步有些混乱地往酒廊门口走。
当他踏出酒廊的大门，一瞬间酒廊内光怪陆离的灯光被隔绝，同时引人兴奋、极具韵律感的音乐也被隔绝，周围安静下来。
格雷尼正变出一枚用来通讯的水晶球，想责备为什么家庭司机没有在第一时间来接他时，突然发现自己变出的水晶球颜色昏暗，没有任何颜色，只有黑色与灰色这两种色调。
格雷尼怒火地甩了甩。怎么回事？什么破水晶球？
随着甩的动作，周围的景象也呈现在他眼前。
酒廊门外的街景，并不是他熟悉的灯光如昼的街道，现在大约是晚上八点，但是周围所有的建筑物、所有的店铺就像是不约而同陷入了某种静默，氛围诡异、平静而没有一丝气息。
一个人也没有。
仔细一看，所有的景象都和他变出的这枚水晶球一样，全部都是黑灰色。
在人们看来，黑灰色往往象征着不详，例如传闻中的死亡之境。
格雷尼终于感觉到一股害怕恐惧的情绪，他慌张起来，脚步一个踉跄，转身就想推开酒廊的门再回去。
但是，门无论怎么使劲也推不开，未知的背后的景象更让他恐惧，恐惧着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同时也恐惧着回头去看一眼。
他拼命推着门，酒精烧得他脑袋又胀又晕，全身发热，又因为恐惧而发冷。
在他几乎要没有力气倒在地上时，一道影子从背后笼住格雷尼的身影，映照在酒廊黑灰色的大门上。
格雷尼颤抖着微微侧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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