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秦觉受了醒魂钉“刑罚”,由内而外的灵力彻底散了。
屋内终于再次沉寂下来,仆人们也不必再担忧安全,因为这个药人看上去恢复了神志,谁也不会觉得他还有力气伤人。
而道人则给了徐有川不同的权利,不必再去后院种药田,也不用去之前的地方干活。
只需要每日煎药,喂秦觉喝下。
废除修为伤及灵根,对身体影响极大,道人再次抽取秦觉的血去配制四象丹,自然不想药人中途死了。
而四象丹又需要另外几道药材,此时仓库缺乏,可是等采买队回来要浪费好几天,道人为此迁怒其他人。
齐寿翻找了往年的账本,发现有一批药材被闲置在后院,只是大多枯萎败坏了,现在还能使用的可能很小。
于是,道人让徐有川带着人搜寻。
徐有川其实是对后院最了解的人,有没有药材他一清二楚,这一顿大张旗鼓的忙活最后也是徒劳。
尽管如此,他还是听从命令带着仆人来到后院。
齐寿也跟着忙里忙外,其实什么都没干,只是一边吆喝一边指使,就差把后院整个翻过来了。
小半天后,齐寿招呼所有人集合,脸色也不太好,说:
“这里也没有,都回去吧,我想应该是记错了。”
说着,一行人走出了后院。
忽然徐有川看向远处,西边的方位上有一块石碑,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白雾,再往后就是牢不可破的神识网。
“怎么不去那里找找?”他说。
齐寿脚下停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鬼哭碑,周围是生长了许多灵植,但是常年受邪气滋养,药性太重,不适合研磨成辅助的药引。”
徐有川心里微动,面上不显问:“你可知道爷需要什么药引?”
“这……”
四象丹并无标准丹方,即使他们过来找药材,也不清楚里面哪些用得上,谁也揣测不透道人的心思。
正当齐寿犹豫不决时,徐有川看向了身后的仆人,说:
“我还要带你们交差,跟我走吧。”
仆人们看了看齐寿,他一副脸黑的样子,于是又觑向徐有川,随后便跟着后者的脚步走了。
道人给了徐有川调动仆人的权利,但凡察言观色的人都明白,现在这个阶段不一定要听从齐寿。
平时有些看不惯齐寿的,这时候也走得很干脆。
徐有川知道齐寿没跟上来,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早就在想办法来这里,打探附近的环境了。
采买队伍下山至今已有五天,到时候会从这条山道回来……
徐有川只是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心里忽然好奇,魔物怎么跑进“禁地”,那里又会是什么地方?
徐有川装作不经意地眺望,忽然看见远方有一条小土坡,下面是开阔的路面。
只是尽头被层层的苍翠树林遮挡,连烈阳的光辉都无形隔绝,深邃树荫如张牙舞爪的鬼影。
此时,他们周围是一片较低的山地,不规则地生长着杂乱的草,只有石碑附近的灵植格外茂盛。
距离越近,吹过的风就越冷。
仆人们分散在四处,寻找着用得上的药材,只是仍然不太敢靠近这块石碑。
“听说有些人病死了,就会被丢到这里……”
徐有川朝着前方走去,他看到了藏在草丛里的一点异样光芒。
身边忽然卷起一阵强风,漫天碎叶纷飞,徐有川半跪下来,强压下颤栗的身体,却觉得周遭只剩下自己。
有许多道阴冷的视线,自头顶的石碑注视着他。
徐有川手臂的动作变慢,手指拨开面前的杂草,碰到其中一块土时顿了顿,这里面……
不等他仔细思索,视野里有一棵奇异的暗红色花朵,在乱风中纹丝不动。
徐有川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受控制。
他像是受到某种蛊惑,伸出手想去摘下这朵花,下一刻听到身旁响起其他人的惊呼声。
那朵花的根茎忽然向上生长,变化成一股诡异的藤蔓,猛然缠绕住徐有川的手,将他向下拉扯。
徐有川眼前一黑,身旁明明有人拉着他,身体却仍然在迅速下坠。
紧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暮色沉沉,一只乌鸦掠过树梢。
“川子,你醒了?”
徐有川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的严禄,对方面色有些担忧,说:
“你怎么一股脑往山崖跑,差点就没命了。”
徐有川觉得脑袋传来疼痛,当时其他人拉住了他,所以只是摔倒在一个坑底,昏迷过去。
他似有所感地张开一直紧握的手,连严禄也好奇地看过来。
掌心里是一小截枯藤,蜷缩成半圆状,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断口,好像本来就是独立一体,
“我记得抓住的是花。”
徐有川不禁感到纳罕。
不过,后来经过道人过目,据说这叫龙尾藤,是一味罕见的毒物。
他误打误撞带回了这个东西,道人对此表现出浓厚兴趣,决定将龙尾藤作为炼药的一部分药引。
当天子时,徐有川没有照常睡下。
他想到白天的事情,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于是趁着夜深人静,自己再次回到了那块鬼哭碑附近。
一个半时辰后,他终于确定了什么,回到院子里,却兴奋得整夜没有睡。
次日,徐有川给秦觉用醒魂钉。
明明是阴天,气温并不高,徐有川今早还添了衣裳,只是当秦觉枕着他的肩膀,却能感受到空气格外的沉闷、燥热。
等了好一会儿,徐有川拿着毛巾给他擦额头的汗珠。
秦觉脸色苍白,神色恹恹。
醒魂钉的作用下,他的身体明显比上次虚弱,万幸毒性基本已经消除,再次复发的可能性很低。
徐有川不禁屏住呼吸,心脏也跟着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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