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织僵在原地好久。
她这是……被表白了吗?
薄时郁在跟她表白……?
她手心都出了汗渍,心跳嘭嘭,甚至因为过于紧张小腹都抽痛了一下。
江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薄时郁按了一下肩膀。
“宝宝,你不用急着回应我,我不是想逼迫你什么,你当然可以好好考虑。”
江织一顿,试探着问他,“你意思是我还可以拒绝?”
薄时郁面色一变,眼神沉了沉,“你说呢宝宝。”
“……”
那她还考虑什么?
倒是被这么几句话一说,江织心底的紧张稍褪,又恢复了那副傲娇的样子,像是个仰着小脑袋的波斯猫。
她哼了一声,甩开薄时郁的手,“行,那我好好考虑考虑吧,那……现在算是你的试用期。”
男人皱眉,忍不住说,“还有试用期?”
“当然了,我去公司都有实习期,怎么,薄总是老板当久了,这都不知道?”
薄时郁被她奚落了也不生气,低声问她,“那得试用多久?”
江织想了想,“三个月……”
看着薄时郁沉下脸,江织赶紧改口,“一个月吧,毕竟咱们俩已经领证了,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但你得表现好一些。”
薄时郁脸色稍霁,虚心请教,“怎么算表现好?”
江织也顿住了。
还怎么表现好?平时薄时郁恨不得一步路都不让她走,时时刻刻都抱着,连刷牙都是要把牙刷涂上牙膏递到嘴边,袜子和鞋子都是男人半跪在地上给她穿。
她抿了一下唇,自己心虚,反而瞪了薄时郁一眼,“你以为是开卷考试吗,还要我给你答案?”
薄时郁勾了一下嘴角,哄她,“那你给我透露一下也行,我贿赂贿赂你。”
江织看了他一眼,“怎么贿赂?”
薄时郁垂眸看着江织,眸色暗沉的可怕,他突然把江织拦腰抱起来,大步往回走。
“回去告诉你。”
不知道薄时郁是不是提前安排好了,管家和佣人都不在,别墅内只亮着门边一盏昏黄的灯。
从进门那一刻,薄时郁便抱着江织抵到墙上,将少女所有要说的话都咽入腹中,这个吻太缠绵,唇瓣都厮磨的烂红,男人一手扣在江织的后颈,这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动作。
江织眼睛红红的,在喘息的空隙赶紧开口,“薄时郁!我不要亲了,我嘴巴好痛!”
像是怕男人不听她的,又飞速补充道,“你在试用期呢,你得听我的。”
“怎么试用?嗯?宝宝,你不用用,怎么知道好不好用。”
男人声音沙哑的可怕,像是暗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欲,听到江织耳朵里,惹的她忍不住耳尖红红的。
江织磕磕绊绊的,费力夸赞着,“我知道了,你舌头特别好,嗯……特别棒……特别好用。”
薄时郁被她惹的笑了一声,可眸底还是黑沉的可怕。
他低下头,抵着江织的额头,呼吸交融。
“宝宝,你再试试,它还会更好用的。”
江织尚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便被薄时郁抱着往楼上走。
直到到浴室门口,她才意识到什么,奋力挣扎起来。
“薄时郁!我自己洗澡!”
男人当然不应允,把人抱的更紧了,嘴里哄着,“我伺候你,保证给你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宝宝,你不是让我好好表现么。”
江织气的眼尾都红了。
谁要这么表现啊!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潮湿的水汽弥漫,凝结成水雾。
江织哭的狠了,睫毛都湿漉漉的,平时从来都见不得她落泪的薄时郁在这个时候恶劣的要命,恨不得把她欺负的再惨一点。
纤细的小腿被男人攥在手里,微微用了点力气,白嫩的腿肉从指缝溢出来,隐隐透着狎呢。
江织眼睛红脸也红,嘴唇微微张着,小舌头都吐出来了,像是被亲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腿根处的嫩肉被男人的短发磨的生疼,江织像是忍不住了,抬手去攥着男人的头发,男人被她抓的抬起头,一双眸子黑沉的不带一丝温度,隐隐透着红意,直直的盯着江织。
江织心中一抖,微微松了手。
薄时郁再次埋下头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织的眼角再次被逼出了泪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失控了似的,一边哭一边说,“坏掉了,你把我弄的坏掉了,薄时郁,我好讨厌你。”
男人抬头看她。
额前的头发上,鼻梁上,都水淋淋的。
刚刚黑沉的眸色像是亮了起来,透着一股子餍足。
“宝宝,说喜欢我。”薄时郁声音沙哑。
江织呜呜的哭着,“讨厌你。”
薄时郁眯了眯眼,突然张嘴咬在了江织腿根处。
本来被男人硬发磨红的嫩肉再次受到刺激,江织眼睛骤然张大一些,小腿绷的直直的,连白嫩的脚趾都微微张开,简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低泣的能力。
再一松嘴,雪白的皮肉上横着男人的牙印。
薄时郁这个时候才虚情假意的哄她,“我们宝宝好香好甜,乖宝,不哭。”
江织又羞又气,边哭还想边骂他,却突然目光凝住在男人身下某处,这下子哭也不敢哭了,抽抽噎噎的往后躲。
薄时郁低头看了一眼,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宝宝别怕,我们不管它。”
江织,“……”
现在男人说的半个字江织都不信了。
江织是典型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自己舒服了就想跑。
她拿小脚去踹着男人的胸膛,想让这个臭狗离远一点。
可薄时郁却像是见到了肉骨头,一把拽住江织的脚踝,声音沙哑,“宝宝的脚要借我用吗?”
男人有些粗糙的指腹磨在脚踝的凸出的骨头处,直到磨的那里泛着红意,他再又故作怜惜的低头吻上去,很克制的样子,潮热的气息从脚趾往上弥漫,却比刚刚更惹人心动。
薄时郁问她。
“宝宝,我好不好用?”
江织做梦也没想到,“试用期”还能有这个意思。
如果这一个月都这么“用”的话,她死了算了啦!-
第二天江织醒来的时候眼睛痛嗓子也哑,薄时郁把她从软被里挖出来,哄着她喝了点蜂蜜水润润嗓子。
男人怜惜的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皮,“宝宝再睡一会儿吧,我给你请假了。”
江织抬眼看他,堪堪吐出一个字。
“滚。”
薄时郁恬不知耻的开口,“不能滚,我得伺候我们宝宝。”
江织别过头去,半个字都不想说。
男人没再闹她,等江织躺下后又给人掖了掖被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起身轻轻推门出去。
江织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
再醒来后似乎觉得身上舒服点了,她揉着眼睛起身,趿拉着家居鞋往出走,找了几个房间都没看到人,而后才听佣人说薄时郁半个小时前刚出门。
江织当时就不乐意了,怀孕后她好像脾气确实大一些,尤其是昨晚刚被男人吃个透,心气儿正不顺呢。
她本来想给薄时郁打电话,却顿了顿,转头联系了林洁。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时间,两人一拍即合,约了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吃饭。
等江织收拾好要出门的时候,管家有些为难的拦住她,“太太要去哪儿?您现在怀着孕呢,要不然还是跟先生说一声。”
江织冷哼,“他出门也没告诉我啊,凭什么我还得跟他报备。”
管家急的团团转,等江织一走,连忙给薄时郁打过去电话。
正是下班时间,餐厅人满为患,还好林洁提前取号,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林洁感叹,“真怀念薄总的钞能力。”
江织哼哼,“别提他。”
“怎么了?他又惹你了?”林洁啧啧称叹,“我看你被薄时郁惯的没边了,小脾气都冲他去了。”
江织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的原因,性格虽然冷一些,但其实脾气很软,从来不会跟人发脾气,也从没使过什么小性子。
说白了,就是因为没人疼,连撒娇耍性都没处使。
可自打和薄时郁在一起后,男人包容宠溺她的一切,渐渐倒是把江织的小脾气给惯出来了。
听到林洁这么说,江织一顿,思索几秒,迟疑着问,“你也觉得我最近脾气太坏了吗?”
林洁赶紧摆了摆手,“我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啊。你现在怀着孕呢,怀孕的时候脾气大不是正常的吗?”
江织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下意识觉得薄时郁会对她好,会宠着她,所以对着薄时郁,有坏脾气也没关系。
怪不得都说恃宠而骄。
江织简单的在心里做了一下小反思,决定至少今晚暂时不对薄时郁那么凶了。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突然见对面的林洁疯狂对她使眼色,同时压低声音,“江织你快看!后面那个!就是角落里弹钢琴那个女生,是不是江月??”
江织一顿,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西餐厅角落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钢琴边弹奏。
上次还好说,至少是一个高档的晚宴,可现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平价的西餐厅,在这里弹钢琴,最高小时费不过几百块。
江月怎么会……?
恰在此时,一曲终了,江月微微抬起头,而目光竟也不偏不倚,恰好落到了江织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月脸色猛的一白,而后眼神有点发冷,夹杂着无比的怨恨。
“我去!”
林洁喃喃,“她瞪你干嘛啊?她……她朝咱俩过来了。”
第32章
“嘭!”
江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江织。
还没等江织说话,旁边的林洁先嚷嚷起来,“干嘛呢,我们可是顾客在这儿用餐呢,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叫你们经理过来!”
江月没理她,咬着牙质问着江织,“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是人吗?爸妈养你一场,你就这么回报家里?”
江织皱了一下眉,慢吞吞的放下筷子。
“什么叫养我一场?在大学之前,我一直住在福利院里,是靠国家补助生活读书,大学之后,我打工养活自己,大学当初拿了江家的学费也早就还了。”
“江家?”江月睁大眼睛,随即讽刺一笑,“也是,你攀上了薄时郁,自然不会再认家里,可是江织,就算你想和家里划清关系,也不必去找薄时郁让他把家里弄破产吧,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薄时郁把江家弄破产?
江织心里想了一番,面上却只是平淡,“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来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江家要推我去联姻的时候,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说到此处,江织突然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江月,“其实想想,如果那个时候你去联姻,说不定就能挽救江家于水火呢,可你自视清高,你不肯啊,所以江家变成这样,应该怪的是你吧。”
江月被她这番言辞震惊到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织。
这还是那个像木头似的少言寡语的江织吗?
刚刚她一时气上头,直接冲过来质问,并没有仔细打量过江织,如今仔细看看,竟与之前判若两人。
从前在江家的时候,她和妈妈亲近,江织就在一边沉默的坐着,垂着眼也不吭声,身上穿的从来都是某宝打折款,一股穷酸味。
而现在呢,在西餐厅里言笑晏晏,通身都是大牌当季新品,指上戴了枚钻戒,红宝石在灯光下甚至夺目的晃眼。
江织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
她只是从江源的口中听了只言片语,说江织真的和薄时郁在一起了,但她心里还是不相信的,甚至想着江织大概只是薄时郁养着的小情儿,小人得志般跟薄时郁吹了耳边风,才对她们江家动手。
可今天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江织,她才不得不相信,也许江织真的和薄时郁结婚了。
可是……怎么可能……她凭什么……
正巧这个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江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皱眉,明明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眼底却还隐隐带着笑意。
“干嘛?”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织哼了一声,“我出去吃饭为什么要告诉你,薄时郁,你好烦哦。”
听到这个称呼,旁边的江月微微瞪大眼睛。
是薄时郁?!
“想来找我?”江织抬眼看了一下在旁边站着的江月,挑了一下唇角,“好啊,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江织淡淡道,“薄时郁要来了,你还不走吗?”
江月恶狠狠瞪着她,“你少吓唬我,我就是要和薄总说说,我们江家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是你这个白眼狼最恶毒。”
江织耸了一下肩,“随意,但你能站远点吗?耽误我们吃饭了,还是说,你希望我把安保和你们经理叫来?”
“……”
等江月绿着一张脸走到一边,林洁终于忍不住的噗嗤笑出来,“从前怎么没觉得你口齿这么厉害?你刚刚快把她气死了。”
江织气哼哼的,“从前是懒的和她们吵,但她也太欺负人了,当面过来找茬,真当我是小泥人呢。”
林洁笑了笑,又忍不住问她,“你真敢让她在这儿见你们薄总,不怕她乱说什么?”
“我才不怕。”江织想了想,微微压低声音,悄咪咪的,“薄时郁昨天跟我表白啦!他说他超级喜欢我!”
林洁眨了眨眼,“真的?太好了,我说呢,你怎么一副尾巴翘到天上的样子。”
江织轻轻哼了两声。
“行,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手头还有活没做完呢,回家了得加个班。我呢……就不当电灯泡了,但你得买单啊,我还没发工资呢。”
“啊?你要走呀?”
林洁笑眯眯的,拎着包和江织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前面,“你家薄总真快,已经到了。”
江织一愣,顺着看过去,正看见薄时郁从门口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薄时郁瞧见江织,把人从头到尾的打量一番,面色才舒缓一些,“不是说和朋友出来吃饭吗?”
江织瞥了他一眼,“还说呢,看见你就跑了,都怪你平时太凶了。”
薄时郁低笑了一声,“冤枉啊。”
他正还要再哄江织两句,突然听见旁边一道女声,“薄总。”
男人皱了皱眉,转头看过去,脸上刚刚的笑意淡下,眉眼透着冷意,“哪位?”
江月只有之前跟着江父去参加晚宴的时候远远见过一次薄时郁,当时并不敢凑上前去,如今薄时郁就在眼前,她心里竟还有些紧张。
“薄总,我是江月,我想您可能对我们江家有些误会,我想跟您解释一下……”
听到江家两个字,男人脸上神色愈冷,他淡淡抬了一下手,打断了江月的话。
“看来你父母还没有和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江月一怔。
薄时郁声音冷淡,“我说过,你们家的人再出现在江织面前一次,就滚出S市。”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江月脸色瞬间惨白下去。
在偷听到父母谈话,说他们家落败是薄时郁的手笔后,江月气不过的想去找江织理论,却被韩玫拦下,但当时韩玫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不许她去找江织。
当时她还气愤的以为韩玫是护着亲女儿,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个原因。
江月缓了两秒,而后猛的回过神来,扑上前想去拽薄时郁的袖子,却被旁边的高成一把拦下了。
“薄总,我错了,我走,我现在就走,您……您就当没见过我,您高抬贵手。”
薄时郁并没有理会在这里发疯的江月。
他重新把目光落到江织身上,语气温柔,“宝宝吃饱了吗?”
江织撇撇嘴,“没吃饱也被气饱了。”
薄时郁低声哄她,“是我的错,我没处理好事情,这里这么乱,我们换一家吃吧。”
江织扬了扬下巴,“算了,我也不太饿,我们回家吧。”
江月被高成死死拦住,眼睁睁看着那个她从来也瞧不起的江织被男人半揽着,亲密的哄走了。
出了西餐厅,外面的风吹起来有些凉,薄时郁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江织身上。
江织任由男人动作,仰着头问薄时郁,“她怎么办。”
男人语气淡淡,“高成会处理。”
江织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问,“刚刚我听江月说,江家破产,是你做的?”
薄时郁微微挑眉,垂眸看了江织一眼。
见男人没开口,江织小声嘀咕,“是不是小说里写的那种天凉王破?”
薄时郁以为江织要劝他手下留情,却不想少女来了这么一句,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极为平淡,“你不说我狠毒?”
“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人说你?”江织诧异,她主动去牵住了薄时郁的手,“我知道的嘛,你都是替我出气对不对。”
薄时郁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站定脚步,搂住少女的腰肢,往怀里一带,便低头吻了下去,男人难得温柔,浅尝辄止。
轻轻一吻后,薄时郁还蹭了蹭江织的鼻尖。
“今天怎么这么乖,宝宝怎么这么好。”
江织轻哼,“现在才知道我的好?”
薄时郁被她这幅傲娇的小猫样子逗的想笑,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江织的脸颊,明明没用力,却还是在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红印子。
薄时郁微微咳嗽一声,心虚似的收回手。
“江家的事不是我做的,本来江氏就出现了资金漏洞,四处寻求合作,不过也是想拖人下水罢了,我只是好心发作,把江家的情况稍微透露了一点给他们的合作商。”
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就是把江家的救命稻草一根根拔掉。
“顺便——”薄时郁漫不经心开口,“提醒了一下他们,别再不长眼打扰我老婆,谁知道今天就碰上一个。”
江织不想再提那家晦气的人,怪倒胃口的。
她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车,突发奇想,“薄时郁,这里离别墅又不远,我们走着回去吧?”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不太同意,“你怀着孕,少走动的好。”
江织笑嘻嘻的,“那你背我呀。”
薄时郁眯了眯眼,垂眸盯着她,“小混蛋,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背对着江织半蹲下来,语气温柔而无奈,“上来,背你回去。”
小时候,江织经常见路上,有爸爸妈妈会把孩子背起来走,可她没有人背,只能羡慕的看着。
而这一刻,江织突然觉得,她曾经的那些不幸,好像都在被薄时郁治愈。
她轻轻攀上男人的背,心里有些雀跃。
她这是第一次被人背起来。
男人身形高大,背也宽厚,江织轻轻搂着男人的脖子,稳稳的一点也不担心掉下来。
“呜呼!”她欢快的开口,双腿轻轻夹了一下,“驾!”
薄时郁简直被她打败了。
他稳稳的往前走了两步,风吹过,吹动江织的发丝,有几缕头发垂在男人脖颈处,带些微痒。
这是一条小路,时间有些晚了,没有其他的行人,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过了一会儿,江织的声音响起来。
“薄时郁,你的手为什么放在我屁股上?”
“托着你,怕你摔下来,宝宝。”
“唔——”
“那你能别捏吗?”
第33章
等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洁还在问江织昨晚的事。
“薄时郁让人处理了,我没再问了。”
林洁眯着眼,狠狠甩了一个挥巴掌的动作,“可惜我昨晚走得早,不然就能看到一个打脸名场面。”
江织无奈,“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林洁耸了耸肩,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听说今天咱们部门要来新人。”
江织诧异,“这个时候来新人?”
“实习生,你懂的,廉价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江织翻了个白眼,“别忘了你也是从实习生过来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看见庄主管从外面走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
旁边林洁适时的开口,“嚯,好一个清清爽爽的男大。”
江织,“……”
真是见解独到。
庄主管拍了拍手,“这是咱们新来的实习生小陈,小陈还在上大学呢,正好学校要求实习,就到咱们这儿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说着,他转头对着林洁道,“你来带他吧,他也是S大的呢。”
林洁应了一声。
等庄主管走后,林洁赶紧把小陈拽过来,“我叫林洁,这是江织,都是S大的,哦,还有角落里那个,张文,也是咱们学校的,不过你不用管他,他现在专注于长蘑菇。”
清爽男大愣了一下,“长蘑菇……”
江织无语凝噎,暗中怼了林洁一下,“你别乱说。”
“我叫陈高,S大金融专业的,今年大四,这一学期没什么课程安排,我就想着出来实习一下。”
“挺好的呀。”林洁笑眯眯的,“正好多学点东西呢,我手里有两个合作案,你拿过去好好看看。”
江织,“……”
这么快就把活甩出去了,可看陈高乐颠颠的样子,江织也不好说什么。
大学生真好,清澈的愚蠢。
老规矩,部门来新人,晚上照例要聚餐的。
庄主管特意过来告诉江织她如果有事可以不必参加。
江织淡淡,“没事啊,我有什么事。”
庄主管挣扎,“万一呢,要不你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就差直接说薄时郁不准了。
可江织偏偏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笑吟吟的,“我真没事,主管你不用担心。”
庄主管,“……”
主管前脚悻悻的走了,后脚薄时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宝宝,晚上有聚餐吗?”
江织闷闷的“嗯”了一声。
薄时郁低声哄着她,“和他们吃饭有什么意思,今天空运刚到了新鲜的牛排,我下厨给你做,好不好?”
江织拧着眉头,“我和我同事吃饭怎么没意思了,林洁还在呢,薄时郁你又管着我!”
电话另一头,男人心底隐隐有些烦躁。
他讨厌江织的注意力放到其他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把江织关在家里,永远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得到。
想到此处,男人眸色愈发幽暗。
可耳侧电话中,少女软绵绵的声音顺着传过来,“薄时郁,你昨晚惹我不高兴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今天必须听我的。”
薄时郁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沉色稍褪。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那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让人去订。”
江织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乐颠颠的翘起脚晃了晃,“好呀,你让我想想……”
快下班的时候,主管在部门群里发了今晚聚餐的地点。
顿时惹的办公室热闹纷繁。
“我去!这家餐厅人均得500吧,我再确认一遍,是主管请客,不是咱们AA吧。”
“晕,还是庄主管大方,和之前那个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个谁,粉饼借我一下,我补个妆,今晚我要拍一百张照片。”
就连林洁也凑过来问江织,“不会是你家薄总订的餐厅吧。”
江织装傻,“不知道,不能吧,不会吧。”
林洁搂住她的胳膊,“算啦,反正我抱紧你大腿就没错。对了,我跟你说,这个陈高做事还真不错,我甩给他的活做的都利落漂亮。”
江织忍不住说,“人家是过来学东西的不是让你奴役的,你省省吧。”
“说什么呢,我这就是让他学东西,不做怎么能学。”林洁说的一本正经。
“林洁姐,江织姐。”
陈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对她们笑了一下,“我开了个车,载你们一起去餐厅吧。”
“我——”
江织本来想拒绝的,说她坐主管的车就好,却被林洁一把拽住,“好啊,咱们仨一起过去,诶陈高,你还没毕业就买车了啊,挺有实力。”
陈高挠了挠头,“出门方便嘛。”
林洁都把话说出去了,江织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只能点头答应了。
西餐厅在繁华的市中心。
三个人走进去,直接去了预定好的包房。
这两天天气冷,江织每天都要穿一个小外套,她一进门,刚把外套脱下来,旁边的陈高顺势伸出手,“给我吧。”
江织一愣,
在她愣神的功夫,陈高已经把她的外套拿过去,套好了防尘袋挂在一边。
江织有些尴尬,“谢谢。”
“没事。”陈高冲她笑,“学姐不要这么跟我客气。”
江织听他这么说,反而有些不自在,还好这个时候林洁走过来,拿着平板菜单让他们挑想吃什么。
江织赶紧说,“我都行,你们点吧。”
说着,坐到了一个稍微远点的位置。
陈高的目光顺着江织的动作移过去,迟了几秒,才收了回来,重新落到面前的菜单上。
他抬手点了一道菜,而后笑笑,“这个就好,谢谢林洁姐。”
“嚯,这么巧。”林洁嘀咕,“我记得江织也爱吃这个。”
陈高“哦?”了一声,弯了一下唇角,“那是挺巧的。”
聚餐嘛,大家少不了喝酒,除了江织,几乎人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哦,还有一个也除外。
江织抬头,看着餐桌另一头的陈高,他倒是看着神色清明,旁边的同事揽着他的肩膀说话,他为是笑着回应,不见醉态。
这个时候,江织突然觉得,这个陈高,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尤其是端着酒杯的样子。
也是巧了,就在江织打量陈高的时候,突然见陈高也抬起眼,朝着她看过来,四目相对,陈高冲着江织轻轻笑了笑。
江织,“???”
她觉得这陈高有点奇怪,但也还是礼貌性的笑了一下,而后飞速的收回目光。
饭局结束后,林洁已经醉的不行了。
江织扶着她出去,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
在等车的时候,陈高走了过来,“他们都叫车走了,学姐,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我叫了代驾。”
江织赶紧说,“不用……”
“学姐,你跟我客气什么。”陈高说,“你今天看我,我还以为你认出我了。”
江织茫然的“啊?”了一声。
“之前有一次部门聚餐,我们不是见过吗?那个时候我在隔壁桌,玩大冒险输了,还去找你要了微信号,但你没给我。”陈高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闷闷的笑了一声,“学姐,你当时可害我多喝了一杯酒呢。”
江织这才略微想起来。
她很少参加活动,仅有的几次,也都是林洁拽她去的。
被陈高这么提起来,她有点尴尬的应道,“哦,是么,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陈高挑了一下眉头,还欲再说什么,还好这个时候叫的车过来了,打断了这有些尴尬的场面。
江织连忙扶着林洁上了车,又对着司机嘱咐了一番,这才目送着车开走。
旁边的陈高再次说,“学姐,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
“江织!”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男人从车上下来,微沉的目光落在江织和陈高身上,停顿几秒,抬脚走了过来。
直到走到江织身边,男人抬手揽住江织的腰肢,姿态亲昵。
“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我?”
江织一懵,掏出手机按了按,然后抬头无辜的看着薄时郁,“没电了。”
薄时郁一顿,没再说什么,揽着人要往车上走。
江织还回头冲陈高摆了摆手,“我先走啦,我老公来接我了。”
陈高脸上的笑一点点破裂。
老公……??
也许是这两个字取悦了薄时郁,他脸上总算没再那么阴沉可怖,只是仍旧沉默不语,直到上了车,男人扯了一下衬衫的领口,沉沉舒了口气,才声音微冷的问,“刚刚的是谁?”
江织没听出薄时郁语气的不对劲,还兴致勃勃的开口说着饭桌上的趣事,“林洁笑死我了,她今天喝多了,走路都是S型的……嗯?刚刚的,我们今天新来的实习生,还是我学弟呢。”
薄时郁语气淡漠的咀嚼重复那两个字。
——“学弟?”
江织还把刚刚陈高说两个人见过的事告诉了薄时郁,嘴里说着,“尴尬死了,你说他怎么这么久找后账,我骗他说我不记得了。”
薄时郁侧头看着江织,轻嗤一声,“大概是喜欢你,说不定还是追着你过来的。”
“喜欢我?”江织指了指自己,“怎么可能——”
少女话音一顿,眯了眯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朝着薄时郁凑了过去。
“薄时郁,你不会吃醋了吧?”
薄时郁垂眸盯着江织,眸色暗沉,“你说呢?”
“我……唔。”
薄时郁像是难以克制的一样,掐着江织的下巴吻了上去,因为车内升起档板,愈发显得后面空间逼仄,暧昧的气息蔓延。
男人生了气,吻的愈发的凶,喉结上下滚动,一手扣着江织的头,不准许她躲闪,舌头长驱直入,搜刮唇腔的每一寸。
江织哼哼唧唧的,手推着薄时郁的胸膛,可这力道对于男人来讲却微乎其微,很轻易的就攥住少女两只纤细的手腕,举过头顶。
江织眼尾泛着红意,胳膊因为被举起来,袖子微微垂下,露出嫩白的一小截手臂,偶尔车窗外的光照进来,白的晃眼。
她像是待宰的小羔羊,瞧着实在可怜。
可惜,今晚的猎人眼底眉梢都带着薄怒,并不会轻易怜悯她。
“你也喜欢他吗?喜欢他什么?年轻?”
薄时郁语气很轻,像是在喃喃,可当中却透出冷意。
所以……还是不该放她出去是吗?
这只猫被他养的太好了,皮光水滑,太招人了。
“你在说什么?”江织气的恨不得扑过去咬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我和他才刚认识。”
“哦,你的意思是,以后认识久了就喜欢了?”
江织气急,“薄时郁你烦不烦啊,你胡言乱语什么?”
“现在觉得我烦了?”薄时郁眸色暗沉一瞬,“怀着我的孩子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宝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织简直要被气晕了。
“我刚刚笑了吗?就算是笑了我那也是尴尬的笑,礼貌的笑,客套的笑,你懂不懂啊?”
“不太懂。”
薄时郁微微低下头,与江织额头抵着额头。
“宝宝,你只能对着我笑。”
“只喜欢我,好不好?”
江织气哼哼的,“你这么凶还好意思叫我喜欢你?薄时郁,别忘了你还在试用期呢,你这个态度我看你很难合格。”
薄时郁身子一僵。
江织以为他终于松动了,再接再厉的开口。
“你现在要对我好,知不知道?你看看谁家追求者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凶人的?”
男人偏了一下头,黑沉的眸子盯着江织,声音略沉。
“不合格的话,你就要拒绝我是吗?你总是把离婚离婚的挂在嘴边,总是说可以放任我去找喜欢的人,其实早就想离开我了吧,因为我管得多,因为我年纪大,是不是?”
江织懵了,“哈?”
她一直以为自己一天天胡思乱想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没想到薄时郁也……
她忍不住弱弱的开口,“这个孕期焦虑综合症,孩子爸爸也会得么?”
车子恰在这个时候停下。
薄时郁直接抱着江织下了车,大步流星的往别墅里走。
边走边冷声威胁江织,“你别想离开我,我不会答应的。”
江织,“……”
她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慵懒的窝在男人怀里,“哦。”
薄时郁一顿,眯了眯眼,“别想着装乖来麻痹我,你最好是真的听话,否则……”
江织竖起耳朵,听薄时郁否则了大半天都没个所以然。
她赶紧趁机开口,“否则你就不让我喝牛奶。”
最近喝的腻歪死了。
薄时郁“呵”了一声,“否则就让你一天喝两杯牛奶!”
江织几乎眼前一黑。
回到房间里,薄时郁反手关上门,面色冷漠,却动作温柔的把人放到床上。
刚要冷着脸上前去解衣服扣子,便听见江织不悦的声音。
“薄时郁!我还没换衣服你把我放床上干嘛?你让我穿着外衣上床?”
薄时郁顿了一下,额角青筋跳了跳,又把这小祖宗抱起来放到椅子上。
紧接着,一口气未喘匀,接着听江织吩咐,“今晚我要穿那套蓝色的睡衣,你别给我拿错了。”
薄时郁沉默了一下,问她,“带兔子的还是带碎花的?”
“碎花的。”
薄时郁转头去柜子里给人拿衣服,再回来给小祖宗换衣服,仔细到连每一个扣子都系好。
等把人伺候的板板正正了,薄时郁才想起自己刚刚要干嘛。
脸上的冷意却已经维持不住了。
他在心底叹气,低头看了一眼江织手腕上手腕上的红痕,忍不住有点懊悔和心疼,大手覆上去轻轻揉了揉。
江织还在那儿小嘴叭叭的,“薄时郁,你知道你这是什么吗?你这是家暴,你刚刚在车上就想打我了是不是?”
薄时郁皱紧眉头,“我没有,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顿了一下,对上江织瞪得圆圆的眼睛,咳嗽一声,“打屁股不算。”
江织磨了磨牙,把手腕举起来递到薄时郁眼前,“你看你看,这就是你的罪证,你别揉了,等明天我手断了,你直接给我截肢吧。”
薄时郁轻斥,“乱说什么。”
江织气的用小腿去踹他,“我清清白白的,你就在那儿诬陷我,还凶我!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薄时郁淡淡,“为什么不能?他不是比我年轻吗?”
江织一顿。
她平时说话不经大脑,毫无遮拦的,总是一口一个年纪大,一口一个老男人,薄时郁从来没说过她什么,江织也以为薄时郁是不在意的。
可是今天那个陈高,他那么让薄时郁在意,让薄时郁吃醋,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年轻……
原来薄时郁一直很在意年龄的事。
在江织心里,薄时郁一直是掌控全局的,而如今她才发现,其实不是的,薄时郁也需要安全感。
江织心里一酸,突然凑上去搂住薄时郁的脖子,攀在薄时郁耳侧说,“没有的,我以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嘛,我什么时候嫌弃你年纪大了,年纪大怎么了,我就喜欢年纪大的,今天那个人我真的和他刚认识,都不熟,更别说什么喜不喜欢的话了,你不要乱吃飞醋好不好?”
江织偏了一下头,吻在了男人脸上。
柔软的,湿漉漉的吻贴在脸颊,好像还带着少女的甜香。
薄时郁喉结上下滚了滚,眸色暗了一下,他手指微动,面上却还是微微垂下眼,声音微低,“宝宝,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这样的薄时郁是江织从未见过的,像是垂着眼看她的大狗狗,惹的江织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当然不会啦!我还怀着孩子呢,我能去哪儿。”
薄时郁抬手摸了摸江织的小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感恩这个孩子。
薄时郁“嗯”了一声,把江织抱到腿上,低头碰了碰她的鼻尖。
“别怕我,江织,永远都别怕我,也别离开我。”
江织像一只呼呼冒着热气的小糖糕,软软的贴在男人身上。
她乖乖开口,“好哦。”
薄时郁终于心满意足了,低头要去吻江织,却见少女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骤然抬起头,“薄时郁,你不许背后对人下手,把人家工作搞没了。”
薄时郁沉默一瞬。
江织睁大眼睛,“你真是这么打算的?不可以!你听到没有!”
薄时郁顿了顿,摸了摸江织的头发,淡淡道,“我可以不对他做什么,但你在公司不许和他有交集。”
“本来也没交集!他是林洁带着的!”看着薄时郁漆黑的眸色,江织又撇了一下嘴,“好好好,我知道,以后我离他三百米远行了吧。”
薄时郁垂眸,亲了一下江织的额头,“宝宝,记住你说的。”
男人的吻一路向下,轻轻啄吻,吻了吻江织闭着的眼睛,吻了吻她的鼻尖,最后落到那个柔软的唇瓣上。
正在男人打算加深这个吻的时候,江织却推了他一下,声音低了许多,“你……你顶着我了。”
薄时郁“嗯”了一声,唇瓣摩挲着江织的唇瓣,舌尖跃跃欲试的舔了舔,声音沙哑。
“它不听话,别管它。”
江织气的眼尾都红了。
怎么能不管。
滚烫灼热的蹭着她的腿心,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江织咬了咬唇,“你去处理一下啊薄时郁。”
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把人抱的更紧了,男人身上清淡的薄荷味传来,几乎要将江织包裹住。
她快要溺毙这涌动的暧昧中。
薄时郁握住江织的手,一边轻轻啄吻着她,一边连连的叫她,“宝宝,宝贝,乖宝——”
什么都叫,叫什么都令人满红耳赤。
年纪小也有一个坏处,就是耳根子软。
耳根子软也有一个坏处,就是容易手酸。
江织呜呜的哭着,嘴巴被亲的疼了,白嫩的掌心此刻也红了一片,薄时郁心疼的给她擦着手,还低头在上面吻了吻。
江织气的反手就打了过去。
不成妨的,这一下竟然打在了男人脸上。
有些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江织懵了一瞬,看着薄时郁的神色有些发怯,她以为薄时郁会冷脸动怒。
可男人只是偏头亲了一下江织的手指。
“弄疼宝宝了。”
江织睫毛抖了一下,抿了抿唇,到底没再发脾气。
她没骨头似的靠在男人身上,“困了。”
薄时郁低头哄她,“我抱宝宝去洗澡,然后我们就睡觉。”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洗澡这件事也莫名其妙的被男人承包了。
江织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小废人-
第二天再去公司的时候,不止江织看着陈高就躲,连陈高看着江织的眼神也躲躲闪闪。
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在茶水间碰上了。
江织一看见他进来,飞快的垂下头,暗自期盼着自己的热水快点打完,同时也希望陈高千万别跟她说话。
可陈高还是开口了,“昨天那个,你说是你老公?学姐,你结婚了?”
江织没吭声,只点了一下头。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这才毕业多久。”陈高扯出一丝笑意,“闪婚吗?”
江织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皱了一下眉,“你打听这么多干嘛?”
“因为我喜欢你啊。”陈高坦然的开口。
江织被惊了一跳。
昨天薄时郁说陈高喜欢她,江织还不以为意,只觉得薄时郁在乱吃飞醋。
却没想到是真的。
“你开什么玩笑?好,就算我们之前见过一面,那这也就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就说你喜欢我?”
江织有些啼笑皆非。
“那只是你以为的,实际上我们见过很多次,图书馆,体育场,我都见过你,只是从来没注意过我罢了。”
江织轻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语气淡下来。
“那又怎么样,我已经结婚了。”
陈高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也清楚我比不过他,我认识那个人,薄时郁,赫赫有名的商圈大佬,你都不知道他昨晚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怕,我甚至以为我今天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而被辞退呢。”
江织,“……”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就差一点,还是江织拦住了,不过她现在也有点后悔了。
“有钱真好啊。”陈高像是感叹。
可这话听到江织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你什么意思?”
陈高耸了耸肩,“羡慕呗,有钱就有人爱,我要是像薄时郁那么有钱,学姐,你是不是也会跟我结婚?”
简直莫名其妙!
江织像吃了一只死苍蝇那样恶心。
她真不懂,为什么总有一些男人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上次那个主管是,背地里造黄谣,现在这个陈高也是,当面说她为了钱嫁给薄时郁。
如果手里的不是滚烫的开水,江织简直想一把扬过去。
她脸色冷下来,停顿几秒,嗤笑一声,“别羡慕,看在咱们一个学校的,我也能帮你一把,回头我介绍几个会馆给你,那儿正在招聘,你嘛——”
江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口中“啧啧”两声,“虽然差了一点,但我帮你走走后门,也不是不行。”
陈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猛的转身走了。
江织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隔了一天,陈高就没再来上班了,江织也没有再问过薄时郁,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插曲。
倒是林洁,因为无处可以甩活而闷闷不乐,江织没和她说过这其中发生的事,怕断了林洁以后对清爽男大的幻想。
这天下班的时候,两个人往出走,林洁突然盯着江织多看了两眼,忽而开口,“你好像显怀了。”
江织瞪圆眼睛,“真的吗?”
她每天观察自己,反而觉不出多大的变化。
林洁点点头,“虽然不明显的,但我觉得是。”
江织摸了摸肚子,莫名的心里有些激动。
恰好这天薄时郁加班,江织都等不及他回去,直接就让司机送她去了薄氏。
薄时郁正在办公室里看材料,突然听到开门声,他还皱了一下眉头,冷着脸抬起头,看看是哪个下属居然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
这一看,就看见了他家小糖糕软乎乎挤进来。
“薄时郁!!”江织欢快的开口,“你快来摸摸!”
薄时郁被她这迎面一句话搞得僵住了,咳嗽了一声赶紧站起来抱住人,“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没告诉我下去接你?”
江织扯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眨了眨眼,“感觉到没有?”
薄时郁一顿,试探着问,“什么?”
“肚子变大了呀,林洁今天说的,可我自己都没看出来,你感觉出来了没有?”
“哦。”薄时郁又摸了摸,笑了一下,“好像是圆了一点。”
男人的手又顺着往上摸了摸,而后皱起眉头,“胃是扁的,下午给你送过去的茶点吃了吗?是不是饿了?”
江织,“……”
她摘掉男人的手,冷漠道,“你继续加班吧,我要回去了。”
到手的小宝怎么可能再放走,薄时郁抱住她,低声哄着,“我马上了,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江织气哼哼的,却还是答应了。
薄时郁在办公桌处理文件,江织就在旁边刷手机,甚至因为薄时郁不太喜欢她戴耳机说对听力有影响,还毫不顾及的外放,以至于高成一推门进来,正听见偌大办公室回响着江织刷视频的声音。
——“注意看,这个女人叫小美,她正和她的男朋友进行一场丛林探险……”
高成嘴角抽了抽,艰难的保持着表情管理。
他拿着文件走到办公桌前,“薄总,这是策划部刚刚交上来的。”
薄时郁淡淡的应了一声,示意他放下。
同时瞥了一眼旁边的江织,皱了皱眉,“宝宝,你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了,手机拿远一点。”
江织嘟囔着墨迹死了,却还是听话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薄时郁转头继续说公事,“明天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高成立刻道,“下午约了方总谈事。”
“先推一下,我明天下午有事。”
“好的薄总。”
等高成走后,薄时郁飞快的把手头的活处理好,然后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捞起来,“坐没坐相,说了多少次了也不见你听。”
江织在薄时郁怀里快扭成麻花了,然后被男人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才消停下来。
“薄时郁,我们晚上能不能出去吃?”
薄时郁挑了一下眉,没答应也没拒绝,好整以暇的看着江织。
似乎在等江织说出什么好的理由来说服他。
江织冲他眨着眼睛,“薄时郁,我们吃完饭去可以去看电影,我们都没有约会过哦。”
显然这个理由非常完美。
薄时郁听见“约会”两个字,当下便答应了,甚至还问江织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
“干嘛?”
“第一次约会,不是要正式一点吗?”
江织瞥着薄时郁身上,西装笔挺,正式的不能再正式了。
除了早上被江织打的领带有些乱糟糟的。
江织拽了一下他的领带。
“薄总,你是去约会还是要去开会?”
薄时郁低低的笑了,凑在江织脸颊处亲了亲。
两个人没太挑,选了一家就近的餐厅吃东西,一边吃饭江织还在一边摆弄手机。
薄时郁往她嘴里塞了个肉丸,“宝宝,专心吃饭。”
江织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的,“我在订票呀,你想看什么电影?”
“我让高成订了最近的影院,包场了,想看什么就让他们放什么。”薄时郁说,“你别看手机了,好好吃饭。”
“什么???”
江织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你……你包场了那不就我们两个人?那跟在家里影音室看有什么区别?”
薄时郁鲜少的一怔。
他没约会过,这方面知识实在是少的匮乏,只是习惯性的,他去的地方大部分都要清场。
“宝宝,我不知道,那我现在让——”
“我来订票!”江织严肃道,“你听我安排就行了。”
薄时郁被她这幅样子逗的笑了一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安排他。
但他还是低声开口,“好,我都听你的。”
薄时郁想,他这辈子,大概只对江织这一个人说过“听你的”这几个字。
再不会有人让他低头了。
只有江织。
两个人吃了饭之后,江织订了附近的一家影院,因为时间紧,又太仓促,这个时间竟只剩下了一部悬疑片。
去取票的时候,旁边有卖爆米花和机打可乐的,江织凑过去想买,但薄时郁看着却不大乐意。
男人微微皱眉,“医生说让你少吃甜的。”
“可是他们约会都要买诶。”江织指了指上面标牌,“我们可以买情侣套餐。”
薄时郁一顿,话锋一转,“但是偶尔吃一次也没有关系,你少吃点,剩下的可以我来吃。”
江织笑弯了眼睛,立刻过去买了一个套餐。
时间掐的刚刚好,打完爆米花就可以去检票了。
虽然现在有些晚了,又是悬疑片,但影厅里人并不少,影厅里有点暗,薄时郁怕江织摔倒,紧紧握着人的手,一路护在她旁边,直到坐到座位上。
第一次和薄时郁来看电影,江织显得有点兴奋,还凑在薄时郁旁边科普,“我在网上看,影厅里虽然黑,但是监控器拍的很清楚,你知道吧?”
“知道什么?”
江织瞪他,“你一会儿不可以亲我。”
薄时郁一顿,诚实道,“那你别这么看我,不然我忍不住。”
江织赶紧坐回去,摸了摸兜。
薄时郁问她干嘛。
江织说她找墨镜。
“……”
影片开头,便是一对夫妻在卧室上吊自杀的可怕场景,江织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摸男人的手。
薄时郁像是提前预料到一样,立刻把江织的手攥的紧紧的。
还低声道,“如果害怕的话,我们就不要看了。”
江织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才没怕。”
好吧,她一贯嘴硬。
一场电影,薄时郁自己都没怎么看,注意力都放在江织身上了,生怕少女害怕又强撑着,结果除了开头那里被吓到,接下来一整场,江织都神色自如,嘴里嘎吱嘎吱嚼着爆米花,然后又咕咕喝一大口可乐,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爽到了的表情。
薄时郁合理怀疑江织就是为了吃爆米花喝可乐才提议来看电影的。
虽然是悬疑片,在剧情结尾还小小温情了一下。
江织怀孕后就性格多敏感,容易流泪,电影里的主角哭,她也跟着哭,眼睛红红的,睫毛都被打湿成一簇簇。
散场后还在那里抽抽噎噎。
薄时郁心疼又好笑,抬手给她擦眼泪,“不都是假的,有什么可哭的,小哭包一个。”
男人的目光落在江织身上,贪欲之下,是浓浓的占有欲,他甚至希望,江织的一喜一怒,哪怕一滴泪,都是为了自己。
江织不知道薄时郁心中的阴暗面,还在念叨着剧情,“那个丈夫为了她的妻子牺牲自己,还死的那么惨。”
薄时郁淡淡的想。
那有什么。
他也可以。
他却没对江织说这些,正想再说两句别的逗人开心,衣兜里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却还是接起来了。
“我知道,明天下午的时候空出来了,我会过去。”
挂了电话,江织眨巴着眼睛问他,“明天下午你有事吗?”
薄时郁“嗯”了一声,“我爷爷从国外疗养回来,明天我会去接机。”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和我一起。”
江织有些懵懵的。
“你……你爷爷?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在国外疗养,最近……是临时决定的要回来看看。”
江织有些担忧,“是因为我吗?你爷爷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的。”
薄时郁抱了抱江织,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头。
“宝宝,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第34章
江织没听过薄时郁提过他爷爷,回去后缠着问了他两句,薄时郁才说,薄老爷子一直身体不太好,常年在国外疗养,其实就是懒得管薄家这一大摊子事。
这次,大约也是从何瑜的口中听说了江织怀孕的事,这才突然决定回国。
第二天下午,江织特意也请了假和薄时郁一同去机场。
在车上的时候,江织还有些紧张的问薄时郁,“你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合适吗?得不得体?”
因为近期开始显怀,江织穿的多是宽松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裙,搭上一个白色针织外套,头发随意在脑后挽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柔。
薄时郁忍不住想去吻她,却被江织偏了一下头躲开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亲我。”
男人挑了一下眉,“为什么?”
“你要是亲习惯了,一会儿没忍住,被你爷爷看到怎么办?”江织一脸严肃,“那他肯定会以为,我是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
薄时郁被她的说法逗的想笑,“什么叫乱七八糟?”
“像你这样的就是。”江织瞥了他一眼。
“啧。”薄时郁皱眉,“我怎么了?”
江织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车子猛然停了下来。
薄时郁抬眸,脸色有点冷,“怎么回事。”
司机赶紧说,“前面好像有一只小狗。”
因为怕时间来不及,他们去机场走的是小路,偶尔路上碰到只小狗小猫的也不算稀奇事。
本想着等小狗过去了再重新开车,可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说,“好像是只流浪狗,腿瘸了一只。”
薄时郁微微皱眉。
还不等他说什么,旁边的江织瞪圆眼睛,赶紧推开车门要下去看。
薄时郁一把没拽住,人已经溜出去了。
男人蹙了一下眉头,也只能跟着下了车。
车对面不远处的马路上,果真倒着一只小白狗,好小一只,一条腿是瘸的,费力的拖着走。
男人走到江织身后,语气平淡,“心疼的话就先抱到车上,前面有宠物医院就送过去。”
江织赶紧点头,上前要去抱小狗,却被薄时郁拦了一下。
旁边的司机极为有眼色的走上前,“太太,我来抱上车就好。”
小白狗倒是很乖,没躲也没叫,任由司机用衣服裹着它,把它抱上车。
江织一路上都盯着它看,忍不住问薄时郁,“要是治好了怎么办?它是流浪狗,我们也不能再把它扔了吧。”
薄时郁当然知道江织想说什么,但他偏装作听不懂。
“让高成联系宠物救助站,可以把它送过去。”
江织闷闷的“哦”了一声。
她抬手想去摸一摸小白狗的耳朵,却被薄时郁眼疾手快的攥住手腕,“脏。”
江织瞪了薄时郁一眼,“你好讨厌。”
薄时郁无奈,“你乖一点。”
从这条小路出去就进入主干道,两侧商户渐多,很快就看到了一家宠物医院。
薄时郁甚至都没让江织下去,而是让司机抱着狗送进去。
江织有些闷闷不乐。
“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养狗。”薄时郁哄着她,“再说了,那只狗看着脏兮兮的,万一身上有虫子,有传染病怎么办?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江织别过头去,“我就喜欢这个,合眼缘。”
薄时郁沉下眉眼,没再开口。
平时两个人在一起,哪一次不是薄时郁哄着江织,这还是第一次,男人沉着脸闭口不言。
江织心里委屈,也不肯再说话。
等司机处理好小白狗再上车时,车内已经是一番冷凝的气氛,压抑不已,司机更加不敢开口,只能一路冷汗直流,把油门踩到底。
在这样的速度下,很快就到了机场。
薄时郁下了车,伸手去扶江织,却被江织躲开了,少女自己从一边下了车。
薄时郁脸上神色愈发冷凝,他沉声开口,“江织,为了只狗你也要同我闹脾气?”
他当然不想让江织养狗,并不仅仅是因为怕那只狗不卫生,也不是因为江织怀着孕。
而他说什么让人给江织挑一只更好的,也不过是敷衍江织。
归根结底,薄时郁就是不想让江织的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江织那么心软,那么善良,要是家里抱来一只狗,还不一定要喜欢成什么样子,说不定要总是抱着,亲着。
薄时郁怎么能容忍那样的情形发生。
可江织并不知道薄时郁心中这些阴郁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薄时郁对她不耐烦了。
她不过是想养一只狗,又不是犯了天条,薄时郁干嘛对她冷着脸。
江织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连薄时郁主动过来牵她的手,也被她甩开了。
司机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动作,看着薄时郁越来越阴沉的神色,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凑上前打着圆场,“薄总,太太,时间要来不及了,不如我们先过去吧。”
薄时郁沉沉吐出一口气,又一次伸出手,这一次不顾江织的躲避,强硬的拽住她的手腕,十指霸道的穿插过她的指缝,与她牢牢紧握。
江织气的咬着唇,抬眸瞪着薄时郁,可男人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冷淡着面容,牵着人的手走进了机场。
薄老爷子其实早就见过江织的照片。
他虽然人在国外,但也不是聋子瞎子,国内自然也有他的耳目,许多消息都能第一时间传过去。
唯独江织这件事,竟然还是听何瑜同自己说的。
不用想,这消息一定是被薄时郁按住了。
薄老爷子当时气的在心底狠狠骂了薄时郁一顿,但同时也有些欣慰。
这就证明,薄时郁的手段已经强过了他,薄家在他手里,只会越走越好。
何瑜在给他的消息里,反复提到薄时郁是如何如何疼宠他这个小太太,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薄老爷子还觉得她太过夸张了,薄时郁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冷情冷性的,能突然结婚还有了孩子已经足够让薄老爷子吃惊的了,他还以为薄时郁要一辈子孤身一人呢。
可一照面,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薄老爷子就觉得何瑜所言不虚。
薄时郁这位小太太,确实年纪太小,看着像个学生,脸上稚气未脱的,一双眼睛倒是生的好,又大又圆,水吟吟的,她看着薄老爷子,像是有些发怯,却还是脆生生的叫了声爷爷。
薄老爷子一贯是板着脸的,可对上这么个小姑娘,也不好再严肃,平素古板的脸上用力的堆着笑,连连点头,“好,好,江织是吧,真好,真好。”
旁边的薄时郁语气则冷淡许多,微微点了一下头,“爷爷。”
薄老爷子转头看着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我的人你也敢动,我还当你目中无人了。”
薄老爷子在国内安排的人手,几乎尽数被薄时郁拔掉了。
薄时郁轻嗤,“您说的,君侧不容他人,当初我对那些叔伯下手,您不还夸我做得好吗?”
薄老爷子眯了眯眼,他只是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对薄时郁的做法还是满意的。
掌权者就该是这样,要有魄力,也要够狠。
想到此处,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江织,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小,看着又身子骨弱,是怎么在薄时郁身边待下去的。
江织不知道这爷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心里还暗暗与薄时郁较着劲。
薄时郁不由分说的牵住她的手,更让江织心里恼火,她不好当着薄老爷子的面说什么,就偷偷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薄时郁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反而把江织的手攥的更紧了,同时还垂眸看了江织一眼。
男人的眸色深暗一片,看的人心里发怵,江织睫毛抖了一下,莫名的有些不敢再继续挣扎。
谁知道这个臭狗会不会突然发疯做什么。
要是……要是当着爷爷的面亲她嘴巴就惨了!
两个人的小动作自然分毫不落的落到了薄老爷子眼中,老爷子眯了眯眼,心里对何瑜的说法莫名有些相信了。
几个人一同出了机场。
一路上,薄老爷子故意慢走半步,目光一直盯在两个人身上打量。
江织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猫儿,总也不安分,脚步踢踢踏踏的,薄时郁则是守在旁边的大型犬,一直牢牢护着江织,还忍不住低头说着让她慢些走,步子稳一点。
可江织压根不理他。
薄老爷子在后面看的有些好笑。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再高傲的猛兽,也有低下头颅那一日。
晚饭没有回老宅去吃,何瑜也不在,也许是看到薄时郁和江织的相处,想开了些,不再缠着薄时郁,前两天出国去玩了,此刻正在大洋彼岸呢。
薄时郁订了餐厅,偌大的圆桌,只有他们三个人。
江织不想挨着薄时郁坐,可薄时郁哪里准,强硬拽着江织坐好,嘴上还不轻不重的说着,“乖乖坐着。”
江织气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薄时郁面不改色,问江织想吃什么。
江织呛他,“我爱吃什么你不知道?”
不等薄时郁说话,薄老爷子在对面忍不住笑了一声,江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险些忘了爷爷还在这儿呢,她立刻脸上一红,缩着头做了小鹌鹑。
薄时郁神色无奈,抬手把页面给江织看,“甜品,你看看吃哪种。”
江织眼睛亮了一瞬。
薄时郁平时管她管的严,她能碰甜食的机会很少。
虽然现在还在和薄时郁赌着气,但这么一个吃甜品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飞快的上手去点一个,两个,三个……
薄时郁淡淡的看着江织一口气点了五六个小蛋糕,然后他接过来,一个个的删除,只留下第一个。
江织,“……”
她就说!她最讨厌!薄时郁了!
点了菜后,薄老爷子抽空笑眯眯的问江织,“孩子几个月了?”
薄时郁在一边道,“十七周。”
“胃口怎么样?孕反严重吗?平时爱吃什么?爷爷让人给你准备送过去。”
“孕反还行,她吃的少,平时喜欢吃甜的,但医生让她少吃,您也不用费心准备了。”薄时郁淡淡道。
薄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去瞪着薄时郁,“我问小江织呢,你跟着说什么话。”
江织脸有点发红,不太好意思的开口,“爷爷,您还是听薄时郁说吧,他知道的比我多。”
自己的身体,她却不如薄时郁了解,每次去医院孕检,她检查完去休息室睡大觉,薄时郁在医生办公室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她平时吃什么样的补剂,怎么搭配,都是薄时郁安排,江织一概不知,一概不管的。
薄老爷子,“……”
等上了菜,眼瞧着薄时郁伺候人吃饭的场景,薄老爷子甚至觉得何瑜说的话太低调了。
这哪里是捧在手心上,这都快捧到天上去了。
吃饭的时候,薄时郁和老爷子还说着公司的事,江织听不懂,专心致志埋头处理那块小蛋糕,结果才吃了一半,就被旁边的薄时郁拽了过来,三口两口的把剩下的吃没了。
薄时郁一直面色平淡,明明上一秒还说着公司内部人员安排,下一秒就吃了人的小蛋糕,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的江织目瞪口呆。
“目前和城郊那块地皮已经拿下来了,准备用来建度假村,前期部署已经安排好了。”
薄时郁一面说着,一面抽了一张纸巾给江织擦了擦嘴边的奶油。
江织快要被他气死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啊?!!
说好了让她吃蛋糕的,结果只给她吃了一半?!!
薄时郁对江织眼底的怒火视而不见,接着语气平淡的说,“度假村的项目我势在必得,一定会拿下的。”
薄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个批件可不好拿。”
薄时郁淡笑,“我下周约了周厅长吃晚饭。”
薄老爷子挑了一下眉头。
话头到这里戛然而止,薄时郁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送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薄老爷子点点头,也没有多说。
送爷爷回了老宅后,江织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甜甜说着爷爷再见的小脸顿时冷下来。
薄时郁好笑道,“你怎么比我还会演。”
他逗着江织,“送你去出道吧,薄氏旗下也有影视公司,我看你演技不错。”
江织直直的看向薄时郁,“行啊,我也挺喜欢出现在大荧幕的。”
这下子换薄时郁沉下脸。
他只是随口一说,他怎么可能让江织去演戏,他怎么能受得了他的宝贝出现在那么多人的视线里。
回到别墅以后,江织冷着脸回房间,一声不吭,前脚进去,后脚就把门关上。
“嘭”的一声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下一秒,落锁声响起。
薄时郁磨了磨牙,“江织?!”
少女慢悠悠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薄总去睡书房吧。”
薄时郁,“……”
他深呼吸一口气,缓和语气,抬手敲了敲门,“宝宝,你让我进去,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想要跟你说话!”
薄时郁一口气哽在胸口。
可江织今天像是真的被他惹到了,薄时郁在门口哄了好几句,少女也不肯让他进屋。
无奈,薄时郁只能转身去了书房。
夜色浓浓,正是该入眠的时候。
可平时习惯了温香软玉在怀,这个时候骤然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薄时郁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沉着脸坐起来,点了床头灯,烦躁的只想点支烟来抽。
可又不能,江织闻不了烟味。
最后暴躁的薄总只能起来喝了一大杯冷水,然后开始翻抽屉找钥匙。
薄时郁孤枕难眠,可江织却睡的像个小猪似的香甜。
漆黑的屋子里,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男人一步步走到床边,垂眸看着熟睡中的少女。
那目光足够贪婪,像是一寸寸的,从江织身上掠过,不肯错漏分毫,如有实质一般。
停顿几秒钟,他才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从身后揽住少女的腰肢,把人搂在怀里。
这一瞬间,像是缺了一块的心被补齐,暖暖的,足够安稳。
薄时郁嗅着那股清淡的甜香,终于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天清晨,他是被江织一脚踹醒的。
少女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谁准你上我床的。”
薄时郁昨晚凌晨才睡,此刻还没完全清醒,懒懒的抬了一下眼,声音沙哑,“宝宝,再陪我睡一会儿。”
江织快被气笑了。
这人想的还挺美。
她气不顺,小脚继续蹬着薄时郁,却突然不知道踩在哪儿,听到男人闷闷的哼了一声。
江织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赶紧要把脚抽回来,却被薄时郁眼疾手快的攥住了脚踝。
“你,你松开我。”
少女脸红声音也抖,哪里还有刚刚张牙舞爪的样子。
薄时郁眯了眯眼,手上微微用了点力气,江织就一个踉跄,被拽的险些跌到薄时郁怀里。
“薄时郁,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
男人听到这句话,眸色暗了一下,低头惩罚似的咬了一下江织的嘴唇,果真一瞬间,刚刚还伸着小爪子的少女只剩下眼眶红红。
薄时郁又虚情假意的舔舐着自己留下来的牙印。
他低哄,“帮帮我,宝宝。”
“呜呜……不要,我手疼。”
薄时郁凑近她,轻而易举的抱住她,声音低沉微哑的低声哄着江织,什么乖宝,宝宝的叫着。
丝绸的睡裙是鹅黄色的,很娇俏的颜色,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清晨的光一点点照进来。
高成记得薄总今早有个会,怕他忘记了,连连打了几个电话,可手机放在桌子上,一直在振动,却无人接听。
他哪里知道,此刻男人正把少女抱在怀里,一点点啄吻她落下来的眼泪,动作神情无比珍视,最后,那吻又落在了唇瓣上。
江织连同呜咽一起被男人吞入腹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软成一团,被餍足的男人抱去洗澡。
江织好像不会说别的了,只抽噎的重复一句话。
“薄时郁,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男人低头吻了吻江织哭的湿漉漉的睫毛。
薄时郁清理后,神清气爽的去上班了,留下江织在床上又忍不住睡了过去。
等下午的时候,薄时郁提早回来,还提了个小笼子。
里面正是昨天的小白狗。
江织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脚还踩在楼梯上,正准备对薄时郁冷下脸,却一眼看到了笼子里的小白狗。
脸上一瞬间绽出笑意。
她飞快改口,“薄时郁,你怎么这么好。”
江织几步走过去,想把笼子接过来,却被薄时郁提着笼子抬高了一下。
男人好笑的看着变脸如翻书的江织,慢条斯理的开口,“狗可以给你养,但有几个规矩得提前说一下。”
薄时郁墨迹死啦!
江织腹诽,面上却乖乖的点头,“好呀。”
“第一,不许在心里骂我。”薄时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江织,“……”
“狗不许进卧室,交给佣人养,你平时不可以摸它,抱它,亲它……”
不等薄时郁说完,江织忍不住冷笑。
“你买个模型回来呗,只能看是吧。”
薄时郁一顿,纠结再三,还是冷着脸堪堪吐出一句,“就算要抱,也不许一天超过两次。”
江织不想再和他说话,直接凑过去想蹦着把笼子抢过来,薄时郁看的心惊肉跳,哪里敢让她蹦蹦跳跳的,赶紧把笼子放下来。
江织一个眼神也不分给薄时郁,立刻把笼子打开,将小白狗抱出来。
小白狗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连毛毛都蓬蓬松松的,像一个棉花糖,脚上的伤也被处理过了,它很通人性,大概是知道江织是救了它的人,跟江织很亲,用小鼻子去顶着江织的掌心。
江织被它逗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白狗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薄时郁在旁边看的酸溜溜,“取什么名字,就叫小白狗挺好的。”
江织只当没听见,低头点了点小白狗的头,“雪团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雪团“汪”了一声,欢快的摇了摇尾巴,就快把尾巴摇出残影了,还去舔了舔江织的指尖。
薄时郁沉下脸,上前想去把雪团抱过来,“好了,我去把它交给佣人。”
江织抱着狗躲了一下,目光不善的看着薄时郁,“干嘛?”
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要回楼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薄时郁道,“哦,昨晚你偷偷回房间了,所以不算,今晚还是得睡书房。”
薄时郁,“……”-
度假村的项目被薄时郁顺利的拿下批文,正如火如荼的开展着。
只是那个地方处于郊区,是两座城市相连之处,刚开始动工,有许多要薄时郁处理的地方,来回折腾要四五个小时,干脆最后决定直接出差。
“要出差一周。”
薄时郁抱着怀里的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乖宝,要记得想我。”
江织脸上没什么表情,实则心里早就往外冒着酸水。
自打和薄时郁在一起后,两个人还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可她性子傲娇,明明心里难过的要命,偏偏嘴硬,“哼,谁要想你,你走了没人管我,我乐得自在。”
薄时郁气的牙根痒痒,掐着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可等薄时郁要出发那天,江织脸上的镇定再也装不下去了。
也许是因为怀着孕情绪敏感,更需要陪伴,她一想到薄时郁要离开她那么久,就感觉一颗心像是被大手攥紧,难受的要死了。
她拽着薄时郁的衣角,吧嗒吧嗒流着眼泪,问薄时郁能不能带自己过去。
可她自己也知道那是不能的,度假村那里刚刚开发,条件称得上恶劣,江织怀着孕,怎么可能去那儿。
薄时郁看着哭的惨兮兮的江织,只觉得呼吸都滞住了。
这陌生的情绪使他呼吸不畅,男人张开嘴,停顿几秒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几近狼狈的抱住江织。
“宝宝,别哭,我不去了。”
薄时郁的一颗心快要江织给哭碎了。
去他妈的度假村。
薄时郁想,几十个亿的投资也不如江织的一根头发丝重要。
可江织哭了一会儿,却渐渐有些清醒了,她推了一下薄时郁,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快走吧,要赶不上飞机了。”
“我刚刚不是自己想哭,是生理性泪水。”
江织装出成熟的口吻,理智告诉她,她不能任性的留住男人,她对薄时郁撒了谎,“真的真的,你快走吧。”
薄时郁快被她搞疯了。
“宝宝,你这是要我的命。”
江织怕自己再留下来就真的忍不住要留住薄时郁,她不肯再和薄时郁说话,胡乱的推了一下男人,转身逃似的回了楼上。
可门却故意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隙,直到听到楼下薄时郁嘱咐管家的声音,再之后,是男人离开时关上大门的声音……
薄时郁走了。
江织抿着唇,抬手赌气一般重重揉了揉眼睛。
拜托啊,讨厌死了,眼睛能不能不要再淌泪水了。
薄时郁走的前两天正是最思念最难熬的时候。
江织从前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么黏人。
吃饭的时候,长长的桌子只剩下了自己,菜肴就是再美味,她也没有心思品尝,如同嚼蜡一般。
恨不得每天和薄时郁发八百条信息,又知道薄时郁忙,只能生生克制着。
晚上和薄时郁打电话,也只敢语音不敢视频,怕让薄时郁看到自己眼睛红红的样子。
可薄时郁还是打了视频过来。
江织本来想拒绝,却手忙脚乱的按错了,在接通的一瞬间,她慌里慌张的把灯关了。
薄时郁刚忙完一堆事回去,连衣服都没换,第一件事就是给江织打视频。
可镜头对面却是黑漆漆的。
薄时郁皱眉,“宝宝,怎么看不见你?”
明明灯都关了,知道薄时郁看不见自己,江织还是忍不住藏进被子里,声音嗡嗡的,“我关灯了,准备睡了。”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他太了解江织了,这个时间是决计不会乖乖睡觉的。
江织是典型夜猫子,要是没有薄时郁盯着,她能玩手机通宵,每晚都要薄时郁哄着劝着,最后实在不行再冷声威胁,江织才肯乖乖睡觉。
可江织都这么说,薄时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开口,“好,那你就早点睡,如果要看手机的话记得把夜灯打着,不然对眼睛不好。”
江织应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挂了视频。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一听薄时郁的声音都要红了眼眶。
而对面薄时郁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神色微微沉下来。
一连两天,连林洁都发现江织的不对劲了。
“怎么憔悴成这样,小望夫石。”
被林洁打趣了,江织也没有什么反应,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不吭声。
林洁叹气,摸了摸她的头发,“要不要晚上姐姐带你出去潇洒潇洒?释放一下?”
江织没心情,“不去了。”
林洁摇了摇头。
“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当晚,薄时郁没再打电话过来。
虽然当薄时郁打视频的时候,江织怕哭不敢接,可等薄时郁真的一个消息都没有了,江织心里又开始难受了。
她的脑海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气哼哼的骂着薄时郁冷漠薄情,这才几天啊,就把自己抛之脑后了,另一个可怜兮兮的在一边流眼泪,说自己好想薄时郁。
她烦躁把手机扔到一边,却在挥手时不经意打翻了床头小桌子上的水杯,睡洒了弄湿了床单,连睡裙也湿了一块。
江织心里更烦了,冷着脸起来去衣柜里准备再拿一件干爽的换上。
平时要薄时郁给她拿睡衣的时候,她挑剔的厉害,今天要碎花的,明天要条纹的,轮到自己了,便是随手拿了一件了事。
可不小心又带出来一件。
她捡起来正准备塞回去,却突然动作一顿。
手上的是薄时郁常穿的睡衣,黑色的丝绸长袍,江织停顿两秒,手抬了一下,把睡衣凑到鼻子边,轻轻嗅了嗅。
是一股清冷的薄荷味。
像是薄时郁身上的味道。
几分钟后,卧室的灯关了,江织躺下床上,手上还紧紧攥着薄时郁的那件睡衣。
而此时此刻,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停在别墅的院子里,薄时郁推开车门大步跨出来,脚步匆匆的往里面走……
第35章
一连两天,江织都没怎么睡好。
平时被男人抱习惯了,在被窝里伸手一抱就是男人滚烫的胸膛,大部分时候江织会凑过去,习惯性的枕在男人胳膊上,而这个时候,薄时郁通常也会伸出手,揽着江织的腰,两个人相拥着,沉沉一同入睡。
可自打薄时郁去出差以后,江织每天抱着的都是冰冷的被子,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也总是会在凌晨的时候醒过来,之后就再难入眠了。
今天她抱着薄时郁的睡衣,一面是心里觉得羞耻,一面又觉得一直飘飘忽忽的那颗心好像总算安稳一些了。
江织把这件睡衣搂的紧紧的,这让她有一种正在被薄时郁拥抱着的感觉。
堪堪入眠的时候,身后的门声响起。
江织听到了一点声音,但是她太困了,睡的实在有些沉,迷迷糊糊的,嘴上不知道呓语什么。
男人一步步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两天江织表现的有些奇怪,实在让他放心不下,薄时郁刚结束了一场会议,晚饭都没吃一口,连夜开车回来的。
薄时郁本来不想吵醒的江织的,他扯了一下领带,轻轻吐了一口气,准备去换个衣服,却突然目光一顿。
他看见了江织怀里抱着的那件睡衣。
少女睡的像是有些并不安稳,脸颊一侧在枕头侧挤出了白嫩的软肉,她无意识的,还在那黑色的睡袍上蹭了蹭。
月色晃进来,照在床上,白与黑分明。
这一幕对薄时郁的冲击太大了,他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像是都着了火一样,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烧灼的滚烫。
他停顿几秒,伸出手,轻轻拨了一下江织额前乱糟糟的发。
少女被这动作迷迷糊糊的吵醒了。
她睁开眼,还有些迷茫,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听到了男人淡淡的声音,“江织,谁准你拿我衣服的?”
江织茫然的眨了眨眼,意识渐渐回笼。
当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而是薄时郁真的回来了,她像小狗似的呜呜两声,直接扑上去要抱住男人。
薄时郁单手搂住江织,动作温柔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可声音却没什么温度,“江织,为什么睡觉也要拿着我的衣服?”
男人声音太冷淡,听的江织瑟缩一下。
明明才两三天没见到男人,江织却好像对薄时郁陌生许多,她怯怯的开口,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
薄时郁低了一下头,凑在江织的耳侧,温热的唇就贴着江织的小巧的耳垂,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为什么要道歉,是因为你拿着我的衣服做坏事了吗?哦,我看看,宝宝,床单都湿了。”
江织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薄时郁说的是什么,她眼睛睁大了一些,急促的解释,“不,不是,那是我把杯子打翻了,不是那个……”
“不是什么?”薄时郁仍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
江织心跳乱套了,无端的有些慌乱。
她以为薄时郁因为她做的事而不高兴了,江织又委屈又难堪,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呀。
她一急,就手忙脚乱的在那里演示。
“我真的,我是打翻了杯子,睡衣也湿了,我去柜子里拿,不小心把你这件衣服拽出来了,我没,没做什么。”
江织费力的解释,屋内昏暗,她自然也没看见男人幽暗的眸子。
直到薄时郁的手,顺着她的脊背一路下滑,从睡衣的下摆探进去,微凉的指尖滑过白嫩的肌肤。
江织被冰的抖了一下,她终于意识到什么,直往后躲着,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薄时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大手捞着江织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不准许躲避分毫。
男人此刻的声音才终于染了几分笑意,“做坏事了也没关系,宝宝,我知道,你太想我了嘛。”
江织红着耳朵争辩,“是宝宝想爸爸了。”
男人轻笑,哑着嗓子问她是哪个宝宝。
薄时郁说话时,垂眼看她,江织这才发现,大概是男人急着回来,鼻梁上竟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带了几分斯文禁欲。
她委屈道,“我就是什么也没做嘛。”
薄时郁没回应她的话,只是低了一下头,语气带着诱哄。
“宝宝,帮我摘了眼镜。”
江织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帮薄时郁把眼镜摘了下来。
而在那一瞬间,像是撕开了什么封印一样,幽暗的眸色一寸不落的盯在江织身上,如同晦暗的潮水,将她淹没。
男人的吻也在这个时候落下来。
他察觉到江织的退缩与挣扎,于是恶劣的,一点点的加重这个吻,而他的大手也在作祟,他按在江织纤细的脖颈处,轻轻的,却足够落在江织的敏感点上。
江织不知道薄时郁为什么突然这么凶。
她有点怕,嘴巴被亲的好痛,舌头都麻了,可怜兮兮的张着嘴,柔软的唇腔像是兜不住那么多口水似的,弄的整个唇瓣都水淋淋的。
在松开的间隙,她小声的求饶着,“不要亲了,薄时郁——”
“叫我做什么?不是有我的衣服就够了?”
黑暗中,足以放大薄时郁的那点过分的恶劣。
男人居高临下,一手懒懒的勾着衣服,往前轻轻一扔,黑色的睡衣砸在江织怀里。
“换上。”
“什么?”
男人声音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咬的极为清晰。
“宝宝,换上我的衣服。”
屋内的小夜灯被打开,足以照亮眼前的这一切。
江织浑身都是粉红色的,睫毛在不安的乱颤,身子也在发抖,抖的最厉害的是指尖,系了好几次扣子也没系上。
最后薄时郁极为大方的开口,“算了,宝宝不想系扣子就不要系了。”
江织慌忙说,“不,不是的。”
可她越急,手上动作越乱。
薄时郁已经没有耐心在等她。
能将心底那些奔涌的情绪克制到现在,薄时郁已经到了极致。
他今晚不太正常。
或者说,哪一个丈夫,在风尘仆仆的归来后,看见小妻子熟睡在床上,揪着自己的衣服蹭来蹭去,都不会平静下去吧。
既然是江织挑起的火,那她来灭,也是应该的。
薄时郁先是在心底对自己今晚的疯狂找了个借口,又轻而易举的给江织定了罪,接下来,便是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他的宝贝。
天光大亮的时候,江织才被薄时郁清理好从浴室抱出来。
浑身上下软的没力气,好像只有手指能轻轻动一动,无意识的揪着身下的床单,身子还在余韵中微微打颤。
手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江织生的太白了,被雪白的肉一衬,才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这是刚刚被薄时郁的领带捆住时留下来的。
江织明明累极了,却还是不想放任自己睡着。
她怕睡过去了,再睁眼,薄时郁就走了。
男人躺在她身侧,把江织整个拥在怀抱里,那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动作,在丛林里,猛兽经常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猎物——藏在肚皮下,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小乖。”薄时郁这样叫她,声音还带着情欲后的沙哑,“怎么瘦了。”
明明已经显怀了,可也只是小腹隆起,从后面看,腰还是那么窄窄的,仿佛双手就能拢过来。
江织今晚乖顺的很,“没有,我都有好好吃饭的。”
“明天盯着你量体重,看看是不是轻了。”薄时郁淡淡。
江织身子一僵,凑过去讨好的亲男人的下巴,薄时郁眼底带着笑,“这个时候溜须拍马可晚了。”
少女哼了一声,停顿几秒钟,又忍不住问,“你明天要回去吗?”
她看了看外面透进来的亮色,又觉得问错了,应该是今天了。
薄时郁“嗯”了一声,低声哄她,“我晚上再走,陪你一天,好不好?”
江织垂了一下眼,没再说话,身子往下缩了缩,闭了闭眼。
薄时郁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我一直在。”
时隔两夜,江织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亮的通明,身侧空荡荡的,薄时郁并不在。
江织心跳漏了一拍,有些慌张的起身推出门去,恰恰好在门口撞到薄时郁。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毛毛躁躁的,怎么连鞋子也不穿!”
他直接把江织抱起来,一手还摸了一下江织的脚,“这么凉?”
江织被他放在椅子上,等着男人去拿了袜子给她穿。
她嘟囔着,“我还以为你走了。”
薄时郁动作一顿。
江织现在敏感的厉害,敏锐的捕捉到男人的迟疑,连忙问,“你是要走了吗?”
薄时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度假村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一趟,这就要走了。”
江织沉默两秒,才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她垂下睫毛,不再说什么。
薄时郁一颗心疼的厉害。
“宝宝,我保证,很快回来,好不好,两天,不,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肯定立刻回来。”
江织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很大度的说没关系,让薄时郁去忙自己的事。
可她仰头看着男人,扯了一下嘴角,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后只能又可怜巴巴的问,“真的不能带我过去吗?我不会乱跑的,就待在酒店里,好不好?”
薄时郁深深的叹气。
他半蹲下来,平视着江织的眼睛,认真的开口,“酒店就在工地旁边,环境并不好,那里很乱,工人也都是外包的团队,医疗条件也并不足够好,江织,我不可能让你待在那样的环境里。”
江织抬手去搂男人的脖子,她并不是嚎啕大哭,甚至连哭声都不太听得清楚,只是低声的啜泣,眼泪很快打湿了男人的脖颈处。
薄时郁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把江织抱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像哄小孩那样,嘴里乱七八糟的哼着调子,可江织的泪却像是止不住了似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
薄时郁狼狈的出了一身汗,最后只能低下头,“好,带你去,小祖宗,我去哪儿都带着你,行不行?”
江织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破涕为笑,侧头亲了一口在男人脸颊处,重重承诺,“我肯定听你话。”
薄时郁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把人放下来,“行了,去收拾行李。”
对于江织信誓旦旦的承诺什么自己会乖,薄时郁是一句都不信,他联系了高成,让他临时又雇了一队安保过来,家里的厨师也带上了两个,不然江织那么挑食,几天就要瘦没了。
跟着薄时郁坐了那么久的车,总算到了度假村的位置。
江织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薄时郁本来要把她抱下来,但江织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赶紧拒绝了。
酒店看起来也很陈旧,比不上之前薄时郁住的那些,但却已经是在这个地方能住的最好的了。
在酒店旁边有几排二层小楼,是临时搭建给这些工人住的,因此来来往往人很多,许多人都盯着这辆名贵的豪车,在这里几天,他们大概清楚,这是大老板的车。
薄时郁既然来这里出差,必然不会只坐在酒店会议室里,他大部分都是去工地考察进度,虽然动辄身边跟着一堆人,但从人群缝隙中也能窥见,大老板通常是冷漠严肃的,瞧着并不老成,却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可这次从车上下来的却是个娇俏的少女。
她下了车,好奇的四处看了一圈,却紧接着,很快被后面下车的薄时郁拉入身侧,旁边赶过来的高成适时撑着伞遮挡阳光,也隔绝了那些人的打量。
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薄时郁牵着江织进了酒店。
大概真的是时间紧张,在电梯里高成也汇报着一些简要的业务,江织听不懂,就在那儿盯着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字看。
十六楼,到了。
薄时郁把江织送进了房间,嘱咐江织乖乖呆着不要出门,一会儿会让人送饭过来。
江织倒在床上晃着小腿,漫不经心,“不用啦我又不饿,你忙你的去。”
被薄时郁带来后,江织也瞧不见那副小可怜样了。
男人无奈,“饭必须得吃,不要一直玩手机,更不许躺着玩。”
“诶呀知道了。”江织嘟囔,“墨迹死了。”
薄时郁倒是还想再说两句,只是确实现在有要紧事需要他处理,只能匆匆离开了。
江织倒在床上和林洁发着信息。
【请长假??你真和薄时郁去啦??】
江织笑哼哼的,【没办法,薄时郁离不开我。】
林洁无语。
【要不是看见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我就信了。】
【所以,好好工作吧~不要想我。】
江织美滋滋的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虽然薄时郁说了等他回来收拾行李箱,但江织还是想先自己动手,她站起来,在屋内溜达了一圈,最后站在窗边的时候,目光微微顿住。
她这个位置很好,几乎能把整个度假村的施工场地尽收眼底。
可眼下的,却不是忙碌的场景。
工地的空地上聚着一大堆的人,江织距离他们有些远,只能略微的看出他们似乎在吵嚷着什么事。
薄时郁刚刚走的那么匆忙……
江织一颗心提了起来。
是工地上出了什么事吗?
江织下意识的想给薄时郁打电话问问情况,可随即想了想,又作罢了。
薄时郁现在正在忙,她还是不要添乱了。
不过也却如江织所料。
薄时郁现在的状况,颇有些焦头烂额。
就在昨晚,薄时郁连夜驱车回去的时候,有一个工人从高处摔了下来,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摔断了腿,已经紧急送医了。
薄时郁当然不会吝啬钱财,补偿款医药费都是双倍的给,可是意外的,这人并不满意,甚至今天一大早,他的家人已经闹到工地上来了,还给多个部门打了投诉电话,说度假村哪里哪里不符合规定,话里话外,不是要钱,而是要让度假村停工。
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一开始拿下这块地皮开始,到现在的这个度假村,这是一块明晃晃的肥肉。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即便薄时郁阴狠的恶名在外,却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撞上来,想要虎口夺食。
会议室里,薄时郁与周厅长打了电话。
“您放心,我会处理干净的,绝不给您添麻烦。”
薄时郁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可眼中却满满的都是冷意。
挂了电话,薄时郁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手机随便扔在桌子上,他微微闭着眼,抬手捏着鼻梁,轻轻吐出一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含笑,“高成,你说是不是我最近手段太温和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骑在我头上了。”
高成在一边微微弯腰,脸色平淡,“是他们不知死活。”
薄时郁微微睁眼,偏了一下头,“事情查好没有。”
高成点头,飞快的从公文包里拿了几分材料递到薄时郁面前。
“他叫张武,今天那家人就是他叫过来的,说是打抱不平。”
薄时郁淡淡,“真好啊,现在喜欢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人不多了,也让我见识见识。”
“可,这件事肯定背后还有人,咱们要不要先盯着他,别打草惊蛇。”
“好,你去办。”
男人再次转头看向窗外,今天工地上已经停工小半天了。
高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斟酌着开口,“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耽误了工期,损失就大了。”
“安保过来了吗?”
高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过了……”
薄时郁嗤笑,“就是不够狠,才让人觉得好欺负。”
高成默然,转身去办了。
薄时郁除了处理工地上的事,还有一堆文件等着他处理,等都忙完后,外面天都有些黑了。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飞速拿起手机给江织打了电话。
手机倒是很快被接通了。
“薄时郁,你忙完啦?”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背景音,薄时郁神色沉下去,“你没在酒店?”
“我在酒店楼下呢,我在这后面看到一只小狗,和雪团长的好像哦。”
听着少女没心没肺的话,薄时郁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蹦一蹦的,他声音冷下来,“不是说了不让你出门吗?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江织倒是确实没走远,只是在屋子里闷了半天了,本来只是想在酒店大堂走走步溜达一下,却意外听见前台闲聊说酒店后面有只流浪狗,她一时好奇,就跑出去看了。
被薄时郁拎回房间里的时候,已经被训了一路了。
江织蔫头巴脑,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乖乖跟在薄时郁身旁,不敢多说什么。
薄时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就是你说的会听话会乖会不乱走?”
江织小声争辩,“本来也没乱走。”
薄时郁瞪了她一眼,江织立刻闭嘴。
过了几秒钟,她又忍不住去拽着薄时郁撒娇,“你这么晚回来,一回来就训我。”
江织被养的愈发娇了。
男人有再多的火气,被江织那圆圆的眼睛一看,却也什么都发不出来了。
他把人抱在怀里,低头去吻她。
情深意浓的两个人,随时随地都想接吻,都想做尽这世间暧昧事。
喘息间,薄时郁叹息似的开口,“宝宝,我最近会有些忙,可能要顾不上你,照顾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
江织当然一口应下。
她一向只有这个时候最乖。
时间太晚了,薄时郁给江织洗了个澡,两个人便睡下了。
虽然酒店的环境一般,但好像只要相拥睡下,便都是美梦。
第二天一早,薄时郁很早就出门了,等江织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洗漱,然后倒在床上继续睡。
直到中午的时候被过来送饭的酒店客房叫醒。
送来的菜色都很清淡,是江织常喜欢吃的,她照例先拍了张照片给薄时郁发了过去,之后没等吃两口,突然又想起了昨天的小白狗。
那个小狗昨天匆匆看了一眼就跑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江织找了个空盒子,随便装了一点饭菜,打算下去交给前台让她帮忙去喂给小狗。
只是不凑巧的,江织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前台病了请假了,只剩下一个人走不开。
她为难的看着江织,“不然您把饭菜留下,等下午我换班以后去喂它。”
江织想了想,“算了,我自己去吧。”
反正就在酒店后面,也走不了两步。
她从酒店后门出去,在一片有些空旷的废地中,堆着数十个破旧的轮胎圈,她以为小白狗藏在这里面,正挨个凑过去找,嘴里还发出逗狗的声音。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你找它吗?”
江织猛的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怀里抱着昨天看见过的那只小白狗。
江织有些尴尬,“这是你的狗啊?”
结果那女生摇了摇头,“就是没人要的流浪狗,我是看它可怜,会经常来喂喂它,谁知道这小东西就缠上我了。”
江织颇有同感的点头,“小狗有灵性呢,我家里那只也是,因为救了它,平时和我很亲。”
那女生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江织,忽而道,“你是大老板的夫人吗?看起来好小哦。”
江织一愣,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称呼。
耳朵有点发红,江织不太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知道?”
“昨天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看到啦,而且酒店后厨多了两个厨师,我听说是专门给你做饭的。”那女生弯着眼睛笑,“我叫楚颜,就是在酒店后厨帮忙的。”
江织点了一下头。
她不准备再继续多留了,把饭盒放下就要离开了。
却在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你明天还过来喂它吗?”
楚颜说,“我怕我明天工作忙没时间过来。”
江织没答应,只是说看看吧,有时间也许会来的。
回到房间里之后,江织才看见薄时郁给她回的信息。
【宝宝好乖,没有出门吧?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
江织有些心虚,但还是回复道。
【没有哦,好,我等你回来。懒洋洋转圈jpg.】
过了几秒钟,薄时郁回她。
【不用兔子了?喜欢羊吗?】
江织一懵,哈?
紧接着,薄时郁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慢羊羊村长jpg.】
江织无语。
另一头,收起手机,薄时郁眼底温柔的情谊褪的一干二净,再抬头的时候,只剩下了冷漠如刀。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
站在他对面的是张武,就是怂恿那家人过来闹事的工人。
他捏紧拳头看着西装革履的薄时郁,眼底闪过嫉妒与憎恶。
这人真是命好,一出生就可以高高在上的。
不像他,要在泥土里打滚讨生活。
他别开脸,声音冷硬。
“我不知道薄总在说什么。”
薄时郁冷嗤一声,抬了一下手,下一瞬,站在身后的几个保镖就冲上来,按着张武的肩膀把他压的跪倒在地上。
张武脸红脖子粗的,“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薄时郁慢步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语气冷淡,“你在收了别人钱做那些事的时候,没有打听一下,我薄时郁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张武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你敢!”
“我当然敢,反正工地已经摔下去一个人,不在乎再来第二个,你说是吧?”
薄时郁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可其中透出的冷意却让人心惊。
“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在我的地盘上闹事的?”
张武咬着牙,“没有谁,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你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有钱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薄时郁笑了一声,甚至伸手拍了拍张武的肩膀,“你也很快会有钱的,你的医疗费,我会十倍给你,只是可怜你以后,只能在轮椅上花这些钱了。”
薄时郁扬了扬下巴,眼看着那些保镖真的要把他拽出去,张武脸上终于有了慌乱,“不要,薄总,不要——”
对于张武的哀求,薄时郁视若罔闻,他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冷漠的像是一座雕塑。
就在要彻底被拽出去的时候,张武终于受不了的开口,“我说!我说——”
保镖停住手。
薄时郁重新坐回椅子上,姿态慵懒,“说吧,就从你账户里莫名多出的一百万说起。”
看着张武不可置信的目光,薄时郁嗤笑,“你以为,没有证据,我会直接来找你的麻烦吗?”
张武僵持几秒,终于低下了头。
在薄时郁面前,他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在张武的叙述中,给他拿了钱,安排他做这一切的事的人是一位薄氏的高管。
听到他说出的这个名字,就连旁边的高成都有些惊诧。
别无其他,只因为这个人也姓薄。
甚至在薄家的家族聚会中,还和薄时郁坐在一桌上。
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来说,他甚至应该叫薄时郁一声表弟。
“薄临。”
男人转动指尖的钢笔,嗤笑了一声-
隔了一天,江织并没有去喂那个小狗。
她并不是圣母心泛滥,既然有那个楚颜,估计小狗也不会饿死,既然如此,她还是少出门的为妙。
只是她没想到,这天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酒店前台的电话,说楚颜找她,就在大厅等她。
江织诧异,但还是下去了。
酒店大厅里,楚颜抱着小白狗,看见江织从电梯出来,连忙过去,“薄太太,它生病了,今天喂东西也不吃,还吐了。”
江织皱眉,低头一看,小白狗果然蔫巴巴的。
“这附近有宠物医院吗?”
楚颜想了想,先是摇头,又点头,“没有宠物医院,但是前面有个诊所,我知道那个大夫有时候也会给猫啊狗啊的看看病。”
江织,“……”这也行?
但这个地方确实荒僻,估计想找一个宠物医院也很难,江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楚颜忙点头,“好,我来带路,我知道一条小路。”
江织这头的事薄时郁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忙着处理“家贼”。
对他动手的是薄家的人,薄时郁吃惊,却没有过多的意外。
他太清楚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当初他继承薄家的时候,就闹的血雨腥风,甚至当初他在国外洽谈业务,还遭遇过两次谋杀。
所以他才那么厌恶什么家族聚会。
一帮虚情假意的东西。
什么血脉亲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是狗屁。
从前薄时郁对这些表现的很淡漠,甚至是在遭受刺杀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对他来说,生死都没太放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又不一样了。
他有了江织,有了软肋。
薄时郁想,他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得牢牢地把握住薄家的一切,否则一旦他倒台,怀着他骨血的江织将首当其冲,会被这帮畜生给生生撕了的。
他若是不在了,谁来护着他的江织?
所以他今天莫名的有些心烦,甚至久违的点了支烟,烟雾飘起,模糊男人冷峻的面容。
这是一片荒地。
几乎不会有人来。
一支烟抽完,薄时郁终于点了一下头,高成上前,把面前被五花大绑的薄临嘴中的破布拿了下来。
薄临顿时破口大骂,“薄时郁你他.妈疯了,你敢对我下手。”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头,“这么吵,不然先把你舌头割了吧。”
薄临一下子顿住。
他这才发现薄时郁今天似乎隐隐有些不一样,漆黑的眸底透着一丝疯狂的猩红。
这样的薄时郁,让他想起了当初男人登顶家主之位时做的那些事,这些年,薄时郁性格和缓许多,几乎让他忘了,薄时郁其实就是个没人性的疯子。
薄临一瞬间清醒许多,他再没有刚刚的气势,声音低了许多,“你先放开我,我错了,我这次是昏了头了,咱们都是薄家的,你不能做这么绝。”
薄时郁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终于站起来,一步步走到薄临面前,他看着面色平淡,甚至唇角还带着笑意,却突然一脚踹在薄临小腹上,薄临吃痛的倒在地上,下一瞬间,男人的皮鞋踩在了他的头上。
“表哥,我是该这么叫你吧。你说得对,我们都是薄家的人,所以我想你应该了解,我当年清算那些叔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手段,看来今天,你也是想试试看了?”
薄时郁声音冷的像是结了冰一样。
被踩住脑袋,连摇头都做不到,薄临只能哆哆嗦嗦道,“我错了,我错了,表弟,你饶了我,我……我出国,我走……”
薄时郁轻轻笑了一声。
“其实度假村的事,现在也解决完了,算不了多大的事,我也不想斤斤计较。”
听到薄时郁这句话,薄临眼中大喜过望,“对对对,我……我补偿,我给你钱……”
话没说完,便被薄时郁淡淡打断了。
“只是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表哥。”
“我一早就察觉到有人在调查江织,昨天终于查到,是你派出来的人。”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薄时郁眼中的冷漠与残忍交织,他挑了一下唇角,却隐隐显得有些疯狂。
他抬了一下手,旁边的高成递过去了一个棒球棍。
冰冷的棍子敲了敲薄临的小腿,惹的薄临浑身都在颤抖。
“你查江织要做什么?嗯?说说看,你想对她做什么?”
薄临根本说不出话,因为高成再次将他的嘴堵上了。
薄时郁像是一个冷漠的刽子手,他扬起手,一棍子打在薄临的腿上。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起,薄时郁微微松脚,便看见薄临在地上拼命的挣扎蛹动。
“想动江织是吗?觉得拿捏住江织,就可以拿捏住我?”
“薄临,你最好回去告诉那些人,告诉所有打江织主意的人,最好掂量清楚了,浑身上下,有多少骨头够我敲碎!”
薄时郁随手把棍子一扔。
旁边高成浑身一肃。
他跟着薄时郁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男人这样,可见,薄临是真的碰到了他的逆鳞。
“把他送去医院,接骨头的时候不用打麻药。”
薄时郁淡淡吩咐着。
高成赶紧点头。
“今天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把嘴巴闭紧了,有半个字传到江织耳朵里,后果——”
薄时郁话音猛的一顿。
刚刚还冷漠残忍的男人竟然僵住了。
高成觉得奇怪,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呼吸一紧。
不远处的拐角,江织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36章
至于江织站在这里看了多久,还得从楚颜说起。
因为急着找诊所,她们从酒店出来,由楚颜带路走了一条小路。
一路上,楚颜都和她说着闲话。
“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呀,是怎么和薄总认识的?”
江织淡淡,“商业联姻。”
楚颜神色一顿,随即笑了笑,“哦,对,你们那儿流行这个是不是,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写。”
前面是一条岔路,楚颜看了看,指了指旁边的那条,“这里。”
越往前走,似乎耳侧越能听见窸窣的声音。
直到她们从一个拐角处出来,正看到一片废地上,薄时郁冷冷站着,在他对面的,正绑着一个人。
旁边的楚颜突然捂住嘴,像是怕尖叫出声似的,隔了几秒,压低声音,“这不是薄总么?”
江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接下来,便是薄时郁挥着棒球棍去砸那人腿的场面。
这样的薄时郁无疑是陌生的。
夕阳落下,那么一点昏黄夹杂着红意晃在男人脸上,照的他神色晦暗不明,像是古代的刽子手,浑身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楚颜看着江织,忽而低声开口,“其实我听过几句薄总的传言,听说他继任薄家的时候,他那几个叔伯,好几个都莫名出了车祸,不知道是不是薄总……”
楚颜话只说到一半,令人无限遐想。
江织微微捂住嘴,脸色煞白,“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平时在我面前很温和的。”
楚颜安慰道,“我理解你,任谁看到枕边人这样,心里都会害怕。”
她凑近江织,轻轻碰了一下江织的手,塞进去了一个小纸条。
“江小姐,其实我是来帮你的,你知道薄时郁对江家都做了什么吗?他根本不爱你,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罢了,等孩子生出来,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江织睫毛抖了一下,唇瓣颤了颤,“你——”
楚颜悄声,“薄时郁根本就是个疯子,在你面前都是伪装的,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这样,如果你想清楚了,就联系我,薄家家主这个位置,薄时郁能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坐。”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退两步,几步就消失不见了。
江织脸上的神色微微淡下来。
等她再回头,正看见薄时郁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江织,“……”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后还是薄时郁先有动作,他抬了一下手,高成和那几个保镖飞速的把人拽走,与此同时,男人大步流星的朝着江织走过来。
薄时郁呼吸有些急促,他想伸手去抱住江织,却又意识到这双手刚刚做了什么,在半空中微顿,到底是没落下去。
他嗓子有些干涩,“宝宝,你怎么在这儿。”
薄时郁甚至是有些紧张的看着江织的神色。
他怕少女的脸上出现惊慌害怕,他怕江织觉得他是个疯子是个恶魔。
如果江织怕他,躲他,他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薄时郁的心下微沉,更多阴暗的念头从心底滋生。
可江织抿了抿唇,最后只小声的说,“薄时郁,这旁边有宠物医院吗?”
“……”
小白狗最后扔给了高成让他一起带去市里看病。
江织被薄时郁抱着往回走。
夕阳落下,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交叠在一起。
江织把那张纸条拿出来,“是一串电话号,回头你让高成去查查,我觉得也可能是薄家的人,诶,薄时郁,你家那边的人怎么这么坏,比我家的还坏。”
说到这个地方,江织忍不住乐了,“你知道她刚刚还跟我说你对江家如何如何,她们查的也不怎么样么,都没查出来你是为了替我报仇。”
糊涂半片就来江织面前挑拨离间。
薄时郁的语气很平淡,“所以你早就觉得她有问题?”
“她那天问我能不能下去喂狗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结果我没去,她主动找上来,就更可疑了。”
江织兴冲冲的说,“我知道,你虽然没跟我说,但我天天在楼上也能看见,你工地是不是出事情了?可能就是他们做的,你——”
话说到一半,被薄时郁打断,“我今天处理的那个人叫薄临,他才是背后对工地下手的。”
江织一懵,“那今天带我过来的是什么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薄临不过是马前卒,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你,或者说,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薄时郁声音很平静,甚至不带一丝起伏的。
这些事对于一个清澈愚蠢的女大来说有些过于复杂了。
江织茫然的点点头,只纠结一件事,“那我帮到你没有?”
“帮我?”薄时郁语气似乎带了一点疑惑,“所以你明知道那个人有问题,还跟着她走,是想要帮我?”
“我想帮你查查背后到底是谁嘛。”
薄时郁想到了他和江织刚结婚的时候,江织为了林洁自己跑去了酒吧,要不是薄时郁及时赶过去,不知道那天要出什么事情。
但他当时并没有教训江织,而是让江织知道,有他在可以处理一切的事情,让江织不必胆怯。
薄时郁很少对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但现在他开始后悔了。
后悔那天应该凶一点狠一点,让江织不敢再对自己的安危淡漠的轻视,不敢再这么盲目的大胆。
又后悔,压根不应该因为江织哭一场就心软的领她过来。
江织应该永远待在象牙塔里。
薄时郁之后的路上没有再说话。
江织浑然不觉自己将要发生什么,被薄时郁一路抱到房间里的时候还哼着小曲,晃着小腿。
薄时郁这个时候开口了,问江织怕他吗?
江织瞪圆眼睛,“因为今天的事吗?我为什么要怕你?我们才是一家人嘛,你又不会去拿棍子打断我的腿。”
薄时郁顿了一下,似乎真的低头看了一下江织的小腿。
江织笑眯眯的安慰薄时郁,“我肯定是站你这边的,放心,薄时郁,我会帮你的,我一会儿就给那个电话打电话,看看我能不能引蛇出洞。”
她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无畏,好像把什么危险都看的直白简单。
薄时郁轻轻笑了一声。
他动作很轻,先是慢条斯理的摘下了腕表,又抬手扯了一下领带,解开了衬衫手腕处的扣子,往上卷了卷。
江织坐在床上看着薄时郁的动作,突然觉得有些心里发慌。
她小声提醒,“薄时郁,天还没黑呢,你不能做乱七八糟的事。”
薄时郁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张脸不带一丝表情。
江织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什么,小脑袋飞速旋转,语气有些紧张,“我今天出门没告诉你……事出有因嘛,我想帮你做事,你不能怪我对不对?”
薄时郁扯了一下嘴角。
他转身进了洗漱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枚长柄浴刷。
一瞬间,江织头皮发麻,起身就想往出跑,就被薄时郁眼疾手快的拽住,一把按在椅子上。
江织此刻简直比昨天看到的流浪狗还可怜。
她浑身微微抖了一下,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薄时郁。
“唔……你打那个人,没打够吗?”
回来还要打她?
薄时郁脸色冷漠,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伸手。”
声音冷的像是结了冰。
江织眼尾有点泛红,薄时郁从来都是哄着她捧着她的,何曾用过这么冰冷的语调和她说话,更别提说的还是这样的话。
她闭了闭眼,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啪”
浴刷狠狠砸下来,在白嫩的手心上留下一道明晃晃的红印。
薄时郁冷声道,“以前没教你,我现在教你!”
“啪!”
“遇到危险就跑,遇到坏人就躲,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是什么身体,还往前冲锋陷阵,你没有脑子吗?”
“啪!”
浴刷很大,一连三下,足够把江织白嫩的掌心打的通红。
太疼了。
江织忍不住掉下眼泪。
掌心上火辣辣的,似乎正在撑破皮肉微微肿起来,可在薄时郁冷脸的注视下,江织甚至都不敢把手收回来。
她一面掉眼泪一面给自己辩解,“我想帮你。”
薄时郁听不得这几个字,更是怒火中来。
“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帮我了!你没想过那个人如果带你走,把你绑架了威胁我,你要怎么样吗?”
江织可怜兮兮的问,“不会吧,绑架不是犯法吗?”
薄时郁险些被气笑了。
他不再和江织废话,又一连几下抽打下去,江织疼的什么也不顾了,嗖的把手收回来,捂着自己的手大哭,“薄时郁,你家暴我,你居然打我。”
太疼了,她的手肯定肿了。
江织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甚至没工夫给自己擦眼泪。睫毛被打湿成一簇簇,实在可怜。
薄时郁拿着浴刷敲了敲桌面,语气冷淡,“另一只。”
江织瞪着湿漉漉而又浑圆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薄时郁。
男人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直接上手强硬的拽着另一只手伸出来,浴刷兜着风砸下去。
随着每一下清脆的声音传来,男人冷声开口。
“江织,你记住了,我从来不需要你掺和到这些事里来,那些人算什么东西,度假村算什么,这些也配和你比,也配你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护不住你算我薄时郁没本事,可是江织,你再敢做这种冒险的事,就别怪我把你锁在屋子里!”
好了,两只手都肿了。
江织连捂都不敢捂了,举着两只红红的小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薄时郁拿了纸巾来给她擦眼泪,还给她擦了一下鼻涕。
男人动作温柔,语气却冷淡。
“重复我刚刚说的话。”
江织茫然的看着薄时郁。
薄时郁很残忍的开口,“重复,或者再来一遍。”
江织吓的一抖,赶紧抽抽噎噎的说,“不能拿自己冒险,不能……”
她不能了半天,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眼看着薄时郁皱起眉头,江织哇一声哭的更大声了,“我,我都记住了的,但你让我说,说不出来,真的记住了……”
薄时郁弯腰过去,江织怕的往后躲,男人皱紧眉头,强硬的把人抱起来,“躲什么?”
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不许怕我。”
江织哭的一抽一抽的,“你打我。”
“不打你不长记性。”
薄时郁语气淡淡,却抱着江织去洗漱室,用热水洗了小毛巾,轻轻的给江织擦脸,“别哭了。”
“手,手疼。”
薄时郁叹气,还是忍不住去哄她,“我们擦药,擦了药就不疼了。”
江织看着薄时郁脸上的表情,似乎终于确定下来男人不会再动手,才又扑进他怀里,她想捶打男人两下,可手根本不敢握拳,刚停下来的眼泪,又被江织自己给委屈哭了。
呜呜呜这叫什么事啊。
薄时郁让高成送了吃的和药过来。
给江织抹了药,又把人抱在腿上,一口一口的喂着饭。
“那个电话我会让高成去查,接下来——”
薄时郁刚刚开口,便见江织虚虚的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男人好笑,“怎么了?”
江织快后悔死了,“你别再跟我说了,以后这些事我再也不管了,要不,要不你明天把我送回去吧。”
薄时郁被她的反应逗的笑了一下,他扯过江织的手,微微低头,在她的手心上轻轻吻了一下。
“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再之后,江织没再从薄时郁的口中听过半个字关于度假村的事。
男人好像刻意的留出很多时间陪在江织身边。
之前还会偶尔加班,现在如果有工作,都是在书房开视频会议,更多的事在家里就解决了。
天气一点点变冷,江织好像更嗜睡了。
她的肚子隆起的更明显了一点,但也不过是较常人来说微微大了一点,比普通孕妇的还要小很多,还好医生说这是个人体质的原因,不用在意。
客厅里开着电视,江织窝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坚果盒子在吃,雪团就窝在她的脚下呼呼大睡。
薄时郁刚刚处理完文件,从书房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站定几秒,唇边不自觉的带着笑。
薄时郁的房产很多,但从没有哪一个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他经常住在这栋别墅,也不过是因为位置方便一点。
可自从江织住进来以后,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少女喜欢颜色鲜亮又很毛茸茸软软的东西,于是天刚刚一冷,地上就多了好几块小地毯,就连沙发上,也多了两个毛绒绒的小毯子。
屋内大部分家具有棱角的地方都被薄时郁让人用软布包起来了,倒不是因为小孩,而是江织自己就是个顾头不顾尾的。
那天被桌角撞了一下,当时捂着腿哼哼唧唧的,可转头看见薄时郁给她带了小蛋糕回来就忘了,直到晚上才被薄时郁看到那里青紫了好大一块。
薄时郁心疼坏了,涂了药还不算,半夜还爬起来举着手电筒看看那里有没有更严重,他怕撞到骨头,结果江织睡的迷迷糊糊,小腿一蹬,脚直接踹在了他脸上。
把江织吓醒了,然后裹着被子骂他变态。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江织,回忆里就能翻出许多啼笑皆非但对薄时郁来说可以称之为甜蜜的东西。
和江织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好像要更爱她一点。
例如这栋别墅,现在在薄时郁的口中心中,称之为家。
也许是男人站了太久了,江织瞥到他,探起小脑袋,“你忙完啦?”
薄时郁“嗯”了一声,走下去,盯着江织赤着的脚,微微沉声,“说了多少次了,又不穿袜子。”
“诶呀,雪团在我脚下呢,它比袜子暖和。”
提到雪团,薄时郁神色不虞。
显然,和他料想的一样,这个狗的到来,分走了江织不少注意力。
他在一边坐下,不动声色的把雪团挤跑,慢条斯理道,“这两天要不要去泡温泉?”
江织眸子一亮,“真的呀?你要带我出去玩?”
薄时郁又说,“从下周开始,就不要去公司了。”
江织气哼哼的,“什么呀,薄时郁,你总是这样,这叫什么,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哦,不对,你是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棍子。”
薄时郁笑了一下。
少女总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说辞。
他摸了摸江织隆起的小腹,低声哄着,“天冷了,你都不愿意起早,你自己说,哪天不是我哄着劝着起来的?不去上班了,你就可以睡到自然醒,不好吗?”
江织面色犹豫了一下。
薄时郁再接再厉,“况且,也不是说就要把你圈在家里,你可以约林洁出去逛街啊,或者,你想去什么别的地方玩,都好。等孩子生下来了,你想再回公司,我又不拦着你。”
“可是我现在就休产假……会不会太早。”
薄时郁赶紧说,“一点也不早,你年纪小,生孩子本来就危险,可不得多养养么。”
江织是个耳根子软的,经不住劝说,很快便犹犹豫豫的点头答应了,“那我和庄主管说一声。”
“我来说,宝宝,我来安排。”
“好吧。”
江织不再计较这点小事,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去泡温泉,我好像还没有泳衣诶。”
薄时郁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给你选好了,一会儿让人送家里来。”
男人正待加深这个吻,突然觉得江织身子一僵。
“怎么了?”
江织拽住薄时郁的手,语气有些激动。
“孩子踢我了。”
“我没吃饭呢,这次肯定是真的了,你摸摸!”
薄时郁也僵硬了几秒,然后慢吞吞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江织的肚子。
白嫩的肚皮上,男人的大手覆上去,感受到手下的轻轻波动,像是小鱼在吐泡泡,很轻,却又不容忽视。
这是薄时郁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生命。
他突然喉咙微哽,微微别过脸去,难以说出半个字。
至此,薄时郁的所有幸福与爱意,都来自于江织。
第37章
去泡温泉的地方在郊区,同行的还有上次见到的薄时郁的几个朋友。
江织难得起得早,衣帽间里被她弄的乱糟糟的,薄时郁走进去,几乎没地方落脚。
看着坐在长凳上神色不虞的少女,他忙跨步过去问,“怎么了?”
“我胖了,衣服都穿不上了。”
薄时郁好笑,把人抱起来,“哪儿胖了,我不是一只手就抱的起来吗?不过是肚子大了一点,没关系的,等回来了我们重新量维度做衣服,好不好?”
“那这些怎么办?好多我都没穿过。”
江织气哼哼的锤了薄时郁一拳,“都怪你,当初让人做了那么多。”
“生了孩子不是也能穿。”
薄时郁拿过江织的粉拳,放在唇边亲了亲,“乖宝。”
江织被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最后还是薄时郁给她挑了一套衣服,又哄着人穿好,最后江织坐在椅子上,看着薄时郁低头半跪在地上给她穿袜子,突然起了坏心思。
她用另一只脚轻轻的状似无意的踢了一下男人的身下。
江织慢悠悠的开口,“薄时郁,你快一点呀,别让人家等我们。”
男人眯着眼看她,磨了磨牙。
欠教训的小混蛋。
江织显然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
她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脚上晃晃悠悠,有一搭没一搭的去踢着薄时郁,最后男人忍无可忍,一把攥住江织的脚踝,声音微沉,“宝宝,你要是不想去,我们也可以在家里,一整天。”
最后三个字男人咬音极重。
江织面色微变,她赶紧想收回脚,却被薄时郁攥的更紧了。
她苦着小脸,讨好的开口,“我错了薄时郁,我们快走吧。”
薄时郁本来也没想真的怎么样,吓唬完少女一通,他才起身把人抱起来,顺口威胁,“一会儿早餐吃的不够多,就不要去了。”
江织苦巴巴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上车,江织捂着嘴吧,怕自己一打嗝都是牛奶味,赶紧掏兜塞了两颗水果糖进嘴,薄时郁瞥了一眼她的小动作,只当没看见。
司机在前面稳稳的开着车,薄时郁怕江织不舒服,早上还拿了一个小毯子出来,让江织好能在车上睡一会儿。
“我们晚上要在那里住吗?”
薄时郁摸了摸江织的头发,“如果时间太晚了就住下。”
江织有几天没出门了,今天显得格外兴冲冲。
一会儿问薄时郁那里除了温泉还能玩什么,一会儿问她爱吃的那几包小零食带没带,又问雪团自己在家会不会想她。
这些琐碎的问题,并不让薄时郁不耐烦,他低声开口,回应少女的每一句话。
直到最后,江织的头枕在男人大腿上,有些昏昏欲睡。
她最后问,“薄时郁,是不是快圣诞节了?”
薄时郁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织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似是呓语的含糊一句。
“那你要记得送巧克力给我。”
薄时郁轻轻拍着江织哄她入睡,等到人呼吸均匀沉沉睡去,他才低声。
“江织,你向我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在车上睡了一路,等到了地方,江织又满血复活一般。
这次除了上次见到的几个人,还多了一个林东的女朋友,和林东异地交往多年,刚刚回国,一头卷发,明艳红唇,看到江织便笑着上去和她打招呼。
“江织是吗?你长得好漂亮,我叫温雨,之前就听说过你。”
江织眨眨眼,“听说过我什么呀。”
温雨看了一眼旁边的薄时郁,掩唇一笑,“听说你厉害,把你老公治的服服帖帖。”
江织耳朵有点红,在心底把薄时郁臭骂一顿。
好在温雨只是随口一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凑上去好奇的看着江织的小腹,“几个月了?”
江织含糊道,“差不多二十周了吧……我也没记太清。”
都是薄时郁在记着这些事。
看着温雨伸出手跃跃欲试的样子,江织大方的开口,“可以摸一下。”
旁边的薄时郁看着自家小迷糊把孕肚当成交流的工具,忍无可忍的拉过来,“我们先去住的地方把东西收拾一下。”
江织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等人走后,温雨才笑着说,“怪不得薄时郁栽了。”
温雨性格爽朗,家里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算是和薄时郁这一群人一起玩到大的,说是相交多年,但实际上她对薄时郁的印象只有冷漠两个字,话都没说过几个字,听林东说薄时郁结婚的时候还蛮吃惊的,这种万年大冰块也能找到老婆。
今天看到江织本人,才略微有些明白过来。
他们两个人,倒是正搭。
行李箱打开,江织从里面翻出泳衣,急着问薄时郁什么时候才能去泡温泉。
“先吃点东西再去吧,想吃什么?我让餐厅送上来。”
江织看了薄时郁一眼,装模作样的开口,“今天挺热的。”
热个屁,出门的时候江织还嚷着冷。
但薄时郁没戳破她,伸手去拿空调遥控器,却被江织给拦住了。
“不是温度热,可能是我心里……”江织费力的解释着,企图给薄时郁传输中医知识,“心火你知道吗?心火旺盛。”
薄时郁眯了眯眼,冲江织伸出手,“手机拿出来,我看看你又看什么了,都看出心火了。”
江织,“……”
和薄时郁完全沟通不了。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破罐子破摔,直白的嚷嚷,“我要吃冰淇淋,我都半个月没吃了。”
薄时郁冷嗤,“为什么半个月没让你吃你不知道?”
江织默默。
因为上次吃了后就肚子疼了,吓的薄时郁连家庭医生都来不及叫,抱着她就跑医院,快把车的油门都踩出火星子了。
知道薄时郁大概不会松口,江织扭头过去不理他,自己在那儿刷手机。
在忌口的方面薄时郁向来不惯着她。
没一会儿,就有人推着餐车送餐过来。
江织本来很有骨气的想说绝对不吃一口,可当香味飘过来,她又没出息的抽了抽鼻子,自己蔫巴巴的走过去。
薄时郁叹着气,把人抱在怀里,用叉子叉了一块牛排递到她嘴边,江织被投喂,瞬间开心了不少,咬着肉,眼睛亮晶晶的。
“小祖宗,少气我吧,过两天我要长白头发了。”
江织大惊失色,“那可不行。”
她凑过去要去扒拉男人的头发,“你要是长白头发了,我就只能回学校找男大学生了,他们不长白头发。”
薄时郁,“……”
男人一口气差点没喘匀。
他磨了磨牙,恨不得提着江织的脚把她的心从嗓子眼倒出来看看是怎么长这么黑的。
略微吃了点东西,江织也坐不住,缠着薄时郁非要去泡温泉。
薄时郁拿她没办法,只能领着人过去了。
这个时候还早,汤池里几乎都没有人。
薄时郁带着江织去了后面单独的房间。
推开门,中间是一个偌大的池子,旁边还放了一个小桌子,里面是薄时郁提前让人备好的江织爱吃的零食和果汁。
怕江织脚下一滑摔倒了,薄时郁在旁边护着她,伸手扶着她,“宝宝,慢一点。”
孕妇泡温泉不能水温太高,这里的水都是提前调好的。
江织本来就生的白,进入池子里,有几缕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肩膀上,仰着头看着薄时郁,一双眼睛圆圆的,清澈的不含任何杂质,像是魅惑的水中妖。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滚,眸色暗沉。
眼看着男人扯掉袍子也要下池来,江织忙说,“你干嘛?你要和我泡一个吗?”
薄时郁鲜少的怔了一下,颇为认真的问她,“不让我和你一起,是因为你还约了男大学生和你一起泡吗?”
江织,“……”
男人下了池子,江织立刻警惕的缩到了另一个角落。
薄时郁冲她招手,“过来,别等我去抓你。”
江织撇了撇嘴,最后还是凑了过去。
薄时郁一把搂过江织,手下肌肤滑嫩,像是最上等的美玉,让人舍不得放手。
“躲什么,又没想对你做什么。”
薄时郁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手下动作却是另一番样子,掐着江织的下巴,让她被迫抬起头,承受这个吻。
薄时郁比江织高大许多,从后面看过去,他几乎整个人将江织笼罩在身下,男人脊背宽厚,水珠顺着从上面滑落,一滴滴落入池中。
而面前的少女,娇娇软软一小只,白的像是一团雪,小腹微微隆起,因此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男人像是不耐烦她的挣扎,干脆最后一手把人抱起来,按在怀里亲。
水声弄的哗啦啦的响。
没过多久,两个人便从私汤出来了。
因为怀着孕,就算是泡温泉也不宜时间过多,薄时郁掐着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人拎出来了。
江织冷着脸,浑身的不满都写在脸上了。
真是亏大发了。
玩没玩多久,还被薄时郁按着亲的嘴巴都痛了,本以为能让男人答应她多泡一会儿,谁知道薄时郁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亲够了就把人拎出来,江织怎么讨好他都不行。
薄时郁对江织的冷脸视若无睹,想要去牵着江织的手,却被好几次的甩开,最后男人眯了眯眼,强硬的拽住了人的手腕。
江织气的骂他,“薄时郁,你好讨厌。”
男人挑眉,“天天被我亲,怎么嘴巴还是这么笨?骂人也不会?”
江织茫然的“啊?”了一声,有些发懵,“这个有关系吗?我就是嘴笨,难道接吻了就能嘴巴变厉害吗?”
薄时郁沉默片刻。
“宝宝,你不是嘴笨。”
“可能是脑袋笨。”
林东带着温雨过来的时候,撞见的就是江织气红了脸,直接蹬着小腿去踹薄时郁的样子。
两个人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躲开。
江织看见人,立刻一秒变乖,摆着手打招呼,“温雨姐,你们也去泡温泉呀。”
“嗯……”
温雨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游移,她有些迷惑,一直觉得他们是小甜心和冷漠大佬的适配,难道磕错了?其实是小辣椒配年上忠犬?
林东咳嗽一声,适时开口,“薄哥,晚上在后面烧烤,你记得带着小嫂子过来。”
薄时郁点了一下头,这次再去牵江织的手,少女不再躲开了。
直到擦肩而过走好远,江织才埋怨道,“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害我风评被害。”
薄时郁低低笑了两声,“你讲不讲理,是你追着我打,到头来还要怪我?”
江织气哼哼的,说又说不过男人,打又不敢再动手,生怕又撞到了薄时郁的哪个朋友。
薄时郁轻轻捏了捏江织的手心,“行了,别不高兴了,一会儿让人做甜品送过来,但只能少吃两口。”
少女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顿时巴巴的开始夸,“薄时郁,你这个人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你。”
薄时郁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夸,说够八百字可以多吃两口。”
“啊……有满一百减五十吗?”
“……”
泡了温泉后,江织回去后又睡着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她恨不得要睡二十个小时过去,薄时郁常说她是小猪。
而男人呢,趁她睡着的时候,在隔壁还开了场视频会议,处理了一些邮件。
两人真是极度懒散与克制自律。
傍晚的时候,江织换了一套舒服一点的衣服,穿了一个超级大的外套,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装进去了。鹅黄色的外套还有些毛茸茸的,衬的江织像个小鸭子。
烧烤的地方在酒店后面的空地,这里已经提前支好了烧烤架,小桌子上还摆着一堆洋酒,其中两瓶果汁在里面有些显眼。
因为江织在,没人抽烟,甚至薄时郁连酒都没喝,只喝了白水。但也没人敢劝他,大家都知道,有了家里那位,他现在是烟酒不沾了。
但除了这两口子,其他的人都喝上了头,酒劲一上来,就管不住嘴,再加上又都和薄时郁熟稔,说话也没有太顾及。
“小嫂子,你能把薄时郁拿下,你真是这个。”说话那人冲着江织竖了个大拇指,“你不知道,薄时郁从前念书的时候,天天都能被人堵门口告白,我那个时候在国外跟他一起留学,一个跟我表白的都没有,都跑薄时郁那儿去了,给我气的呀。”
江织“哦?”了一声,笑吟吟的,“薄时郁这么招蜂引蝶呢,我都没看出来。”
林东暗中踩了那人一脚,可喝多了,大脑都反应迟钝了,嘿嘿的在那儿笑,“可不是么,薄时郁,有钱有能力,那谁不想嫁给他啊,我记得那谁,钟家那个,追了薄时郁好几年,天天去薄氏集团给薄时郁送爱心餐。”
薄时郁沉下脸,不轻不重的把杯子磕到桌子上,清脆的声音响起,惊得那人一抬头,对上薄时郁微冷的目光,瞬间清醒了一点,赶紧住了嘴,扭头蹲着去一边烤烧烤了。
江织撑着下巴,慢悠悠打量着薄时郁。
男人被她看的不自在,忍不住低声为自己辩解,“没有的事,他喝多了,乱说的。”
“没有什么?”江织语气平淡,“没有被人追,还是没有那个钟小姐给你送爱心餐啊?”
薄时郁一噎,简直恨不得上去踹刚才那人一脚。
一张破嘴,破坏他家庭和谐。
“你脸色干嘛这么难看,这都是以前的事,我又不会揪住不放。”
江织刚说完这句话,只见薄时郁微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又听见江织悠悠开口。
“毕竟,谁没谈过两场恋爱呢。”
薄时郁放下就脸色冷下来。
“你什么意思?你和谁谈恋爱了?”
江织无辜的耸了耸肩,没再开口。
薄时郁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的难受。
江织尤不解气似的,指使着薄时郁去给他烤蘑菇吃。
薄时郁冷着脸没有动作。
江织作势站起来,“行,我自己去。”
不等她完全站起来,旁边的薄时郁霍的站起来,冷着脸往烧烤架那儿走,看着不像去烤蘑菇,而像是去杀人。
刚刚说错话那个人凑过来,讨好的笑,“薄哥,我来烤吧,你去陪小嫂子。”
薄时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让开,我老婆就吃我烤的。”
“……”
因为江织不能熬夜,加上两个人也没喝酒,就早一点回房间去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来。
自从江织身子愈发笨拙后,洗澡这件事都是薄时郁代劳的。毕竟浴室那么滑,万一摔了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薄时郁,泡沫弄到了我眼睛里了!”
少女娇蛮的声音响起来。
男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去,“宝宝,我看看。”
江织气的推了他一下,“不想洗就不洗,没求着你,心不在焉的,怎么,是想起了你的哪一任追求者,还是想起了你的钟小姐?”
薄时郁脸色也不好看,“行,不让我洗,让你前男友来洗?哦,是学长还是学弟啊?”
江织瞪圆眼睛,“你说什么呢?”
男人薄唇微抿,不再开口说话,硬凑过去看了一眼江织的眼睛,拿着毛巾过去擦了擦,还好只是有点微红。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随便冲洗了一下就从浴室出来了。
江织换好衣服,爬上床,卷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边,偌大的一张床,只占据了小小一边。
薄时郁站在床边,冷着脸咬着牙,他几次想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闭口不言,掀开被子躺下去。
一张床,楚河汉界似的。
江织一开始还闷闷的生着气,不过她气性大忘性也大,很快就呼呼睡过去。
倒是薄时郁,躺在另一边气的根本睡不着。
先是想着江织的前男友到底是谁,两个人还有联系没有?又想着要不要把江织搂过来,可又憋着气不想去抱她。
江织后半夜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浴室那里的门关着,有微弱的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她转头一看,薄时郁不在旁边。
他在干嘛呢?
江织皱了皱眉头,起身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她猛的推开门,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微微睁大了。
男人动作一僵。
数秒后,江织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来。
“薄时郁你干嘛呢?!谁让你洗我内裤了??”
被戳破了,薄时郁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他放下手里软软一小团布料,手上还沾着泡沫站起来。
他冷着脸,企图从气势上占据上风,“我就洗了又怎么了,你那肚子你能弯腰自己洗吗?”
江织快气笑了,“我可以站着洗啊。”
“你能碰冷水吗?!”
“我用热水洗啊。”
“你那手都被水泡皱了,天天还得我给你擦护手霜!”
“你——”
两个人一人一句,颇有些吵起来的架势。
大半夜的,江织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这和薄时郁探讨洗内裤的问题。
她气呼呼的走过去,冲薄时郁伸出手,“还给我,谁知道你拿它做什么坏事了。”
薄时郁冷嗤,“你以为我是你呢,拿着我的睡衣蹭来蹭去,把床都弄湿了。”
江织气懵了,声音都拔高了一些,“我说了那是水!你怎么这样?!大半夜也要和我吵,你是不是还想赶我走啊?”
少女眼尾都泛了点红意。
薄时郁一顿,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没有……”
男人手足无措的解释,“我哪敢赶你走,哪次不是你赶我,你一生气就不让我回房间睡。”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翻旧账?”
薄时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织的嘴变得这么厉害了。
平时在谈判桌上锐利逼人的薄总此刻只能堪堪吐出一句,“我没有。”
他干脆不再说话,又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继续洗内裤。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现在还有你前男友微信吗?”
江织静了两秒,说。
“你猜啊。”
第二天准备驱车回去之前,昨天那人酒醒了,巴巴凑过来,急着跟江织解释,“小嫂子,昨天是我嘴贱,我说错了,那薄时郁谁不知道,冷心冷面的,在你之前,身边半个雌蚊子都没有。”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江织撇了撇嘴,“薄时郁让你来的吧。”
“哪儿啊,是我自己来弥补过失么这不是。”
那人没说,薄时郁昨晚半夜给他连发了十几条微信,快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了。
江织哼了两声,声音低了一些,“那你说的那个钟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大大的“嗐”了一声,“现在叫钟太太了,人家都结婚有孩子了。”
江织眉头一松,低头踢了踢脚尖,“哦”了一声。
回程的车上,江织看似在刷手机,实则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薄时郁身上。
犹豫了一小会,江织把手机递到薄时郁面前。
薄时郁原本微微闭着眼,像是在小憩,可江织稍微一有动作,男人就飞快睁开眼。
看着面前的手机,他微微一怔。
“不是想知道有没有前男友微信吗?”江织说,“那你看看呗。”
薄时郁别过头去,“你不是不让我看你手机吗?”
“行,给你机会了,不看算了。”
江织刚要把手收回去,又一把被薄时郁攥住,男人微微沉着脸,一手把手机拿过来。
看的第一眼就差点咬碎了牙。
“江织,你给我的什么备注?”
【陪睡的】
怎么把这茬忘了。
江织心虚的咳嗽一声,“随便叫着玩的。”
薄时郁深深吐出一口气,往下看了两眼,又忍不住问,“这个是林洁?你们头像怎么差不多?”
“就……情侣头像。”
薄时郁面色不虞,捏紧手机,“你和林洁用情侣头像?你怎么不和我用?”
江织撇了撇嘴,“不合适吧,我头像那么卡通,不合你身份。”
薄时郁冷冷道,“我觉得挺好的。”
他动动手指,把江织的头像保存图片,发了一张给自己。
而之后再往下看,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正在这个时候,江织突然开口,“我根本没有前男友。”
薄时郁动作一僵。
江织撇了撇嘴,“我天天忙着打工养活自己,哪有时间谈恋爱。”
男人眸色微暗,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然后故意咳嗽两声说,“宝宝,我没有在意你的过去。”
江织无语。
得了吧,昨天薄时郁手劲大的快把她内裤洗碎了。
与一早出发时浑身低气压的样子不同,再回到别墅的时候,薄时郁简直神清气爽,整个人神色都柔和下来了。
他揽着江织的腰走进去,低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江织有些恹恹的,“不想吃,没胃口。”
薄时郁一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腿有点酸,还有点涨。”
薄时郁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把江织抱了起来,大步往楼上走。
屋内窗帘拉得开,阳光直接透过落地窗晃进来。
江织坐在椅子上,翘着小腿,而薄时郁半跪在她面前,一手握着她的脚踝,伸手按了按白嫩的小腿肚,神色有些严肃,“确实是肿了,我给医生打电话。”
“诶——”
江织赶紧拦住他,“也没什么事,孕中后期小腿肿胀也是很正常的事嘛。”
薄时郁沉下脸,“不行,谁知道是什么别的情况,这样,我们干脆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好了。”
“啊……”
江织到底是被薄时郁哄着劝着去医院检查了一番,最后说只是生理性的水肿,并不太严重,薄时郁这才放心来。
事关江织的每一点事,都足以让薄时郁提心吊胆。
晚上的时候,江织坐着玩手机,看见薄时郁打了一盆水放在她面前,又要去拽她的脚。
江织吓了一跳,直接往后缩,“你干嘛啊。”
薄时郁淡淡,“给你洗脚。”
“不用!”江织赶紧说,“我自己行。”
“今天我跟着医生学了点按摩的手法,能让你的脚和腿舒服一点,听话,别动。”
薄时郁的样子很认真,大手按在江织的脚上,似乎真的在寻找什么穴位。
可江织还是有点不自在,她小声说,“这不太好吧。”
薄时郁皱眉,抬眸看她,“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老婆,我伺候你不是应该的吗?”
江织张了张嘴,磕磕绊绊的说,“看来老话说的是真的。”
“什么?”
“年纪大的会疼人。”
薄时郁一顿,眯了眯眼,手上加重力气,不知道按到了那个穴位,脚上一疼,江织下意识的就想把脚收回来,却被薄时郁按的死死的。
男人慢悠悠道,“这才叫会疼人,你喜欢?”
少女眼泪汪汪的摇头。
薄时郁冷哼一声,这才微微松开力气,他的手很大,衬的江织的脚愈发白白小小的,因为有点肿起来还觉得胖乎乎的可爱。
但男人看来眼里只觉得心疼。
“腿和脚开始浮肿了,晚上可能会伴随着小腿抽筋,如果真的抽筋疼了,一定要记得把我叫醒知不知道?”
江织乖乖的“哦”了一声,又忍不住说,“那我把你叫醒,你不就睡不好了吗?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呢。”
“我不要紧。”薄时郁语气淡淡,眼睛里却划过一丝笑意,“我们小祖宗最要紧。”
江织看似气呼呼的,不喜欢薄时郁这么叫她,实则眼睛弯弯的,心里乐的不行呢。
洗了脚之后,薄时郁又把江织擦干净,在床上给她按腿。
江织靠着小垫子,有点昏昏欲睡。
人一迷糊,说话就没遮拦。
“我现在感觉,像是在男模店按摩呢。”
薄时郁今天刚上手学,其实还有点紧张,怕哪里给江织按的不舒服,结果听到少女这么说,顿时被气笑了。
“你去过?”男人声音冷飕飕的。
江织咂了咂嘴,“没钱,林洁说点一个要八百。”
听语气还颇感遗憾。
薄时郁冷嗤,“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付款?”
江织顿时清醒了,瞪圆眼睛,“你还要钱?”
薄时郁动作一顿,不悦的皱起眉头,“男模都要八百,我免费?”
江织冷哼一声,抬起小腿踹了薄时郁胸膛一脚。
“那你别按了,我没反过来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你这是什么道理?”
江织振振有词,“我点男模,那是我占男模便宜,你给我按腿,那是你占我便宜。”
薄时郁被她气的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抬手就开始解扣子,江织瞥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干嘛?你干嘛啊??”
薄时郁把睡袍一把甩在地上,“不是想占我便宜吗?”
江织拼命往后躲,“你学没学过阅读理解啊?我是这个意思吗?呜呜你别碰我。”
她捧着浑圆的小腹,躲也没处躲,瞧着实在滑稽又可怜。
最后被薄时郁拽着脚踝又拖了过去。
“闹什么!”
男人把江织往怀里一按,抬手关了夜灯。
“睡觉!”
约莫到后半夜的时候,外面下了暴雨,一声惊雷瞬间炸响。
江织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她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很快被身后抱着她的薄时郁察觉。
男人立刻抬手,一手虚虚捂住江织的耳朵,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上哄着她,“我在呢,别怕,宝宝,我在。”
江织哼哼唧唧的,“腿疼。”
薄时郁皱眉,翻身起来,大手轻轻按上江织的小腿,按了几分钟后,薄时郁抬头想问问江织舒服点了没有,结果只看见江织睡的呼呼的,睡衣卷起来一块,露出白软的小肚皮。
“……”
江织是睡着了,薄时郁却有些难眠。
他给江织盖好被子,靠在床头,一双黑沉的眸子紧紧盯在江织身上。
像是恶龙在看守着自己的宝藏一样。
数十分钟后,薄时郁焦躁的打开手机。
【生产有多疼?】
【生孩子的危险指数?】
【求什么佛保孕妇平安?】-
圣诞节那天,外面下起了初雪。
江织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兴冲冲想要跑出去,却被薄时郁拦住了。
“你也不怕冷?”
“我们出去玩雪吧。”江织拽着他的袖子央求。
“你几岁了江织?”
江织哼哼唧唧的,就差在薄时郁面前撒泼打滚了。
可男人不为所动。
直到按着江织吃了早饭,眼见着再不放人出去就要闹起来了,薄时郁只好松口,“好,可以去,但是穿两件外套,帽子手套都要戴着。”
江织颇有些忍辱负重的答应了。
再出去的时候,几乎被薄时郁裹成了一个球。
雪只下了薄薄一层,江织就找了个空地,用费力堆来的一小捧雪捏了个小鸭子,然后乐颠颠的给薄时郁看。
薄时郁不留余力的夸她,“怎么捏的这么好,我们宝宝做什么都厉害,这么漂亮的小鸭子融化了就可惜了,不然拿回去冻到冰箱里吧。”
说到底,就是想哄着江织回去。
都说一孕傻三年,江织近来脑子确实有点不够用,被薄时郁哄的晕头转向的,颠颠的就被男人又领回去了。
掐时间一看,出来了还不到十分钟。
等几个小时后,江织好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要去找薄时郁闹,就见薄时郁拎着个小盒子递给她,盒子上面还用丝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一看就是包装精美的礼物。
江织脸上的怒意顿时散了,飞快的挂上甜甜的笑。
“薄时郁,你要送我礼物呀。”
她自己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
薄时郁轻笑一声,“不是要巧克力吗?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江织有些惊喜,“你还真记得。”
薄时郁在心底骂她小没良心的,但凡江织说过的话,他什么时候抛之脑后过。
打开盒子,里面的巧克力都做成了卡通形状,有几个江织甚至隐隐觉得和自己的聊天头像有点像。
江织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薄时郁有些不自然,拿起一块递到江织嘴边,“你尝尝好不好吃?”
江织就势咬了一口,微苦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后调醇香。
她点点头,“好吃的,薄时郁你怎么这么厉害。”
薄时郁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角,又拿起一块递给江织,“吃这个,你不是喜欢这个羊吗?”
江织疑惑,“羊?”
她低头看了一眼,“哦,懒羊羊。”
“对,你不是总给我发这只羊么。”
江织,“……”
外面下着雪,屋子里暖和和的,江织懒懒的坐在沙发上,靠着薄时郁的肩膀,和他分食一盒巧克力。
江织忍不住感叹,“薄时郁,我现在感觉好幸福哦。”
她像是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被薄时郁捡回去,捧在手心上好好的养着。
男人轻轻笑着,低下头去,和小猫接了一个巧克力味的吻。
没想到的是,在圣诞节这天夜里,薄时郁病了。
一开始是江织睡的迷迷糊糊,她的腿又开始抽筋的疼,她习惯性去推了薄时郁一下,让他起来帮自己揉腿,可推了几下男人都没有反应,江织最后自己爬起来,这才发现薄时郁的不对劲。
男人发了高烧,额头滚烫一片。
江织吓坏了,赶紧把管家叫起来,紧接着,整个别墅都动了起来,家庭医生连夜过来做诊断。
最后只说可能是最近焦虑过甚,今天又有些着了凉,内火外火一起发出来,这才高烧了起来,倒也不是太严重,吊了水再吃点药就可以了。
“太太,客房收拾出来了,您要不去隔壁睡?”管家劝着她,“您还怀孕呢,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江织哪里肯答应,“我戴着口罩呢。”
管家叹气,“那也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先生醒了肯定要怪我们。”
江织伸手摸了一下肚子,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轻重,她还怀着孕,不好打针吃药的,如果她真病了,那反而更麻烦了。
思虑再三,便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她站在门口,眼看着薄时郁吊了水,心里才微微松口气。
“这么晚了,太太快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江织不好让管家为难,点了点头。
不过即便是去客房躺下了,她也睡不着,心里惦记着薄时郁,翻来覆去的,天明的时候才堪堪睡过去,可也不过是一两个小时就惊醒了。
她猛的坐起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赶紧起身往隔壁房间走过去。
薄时郁已经醒了,慵懒的靠在床头,膝上放了个电脑,看起来正在工作。
他听见声音,一转头看见江织,立刻抬手比了个手势。
“别进来。”薄时郁声音哑的厉害,“乖,听话,我病着,别传染给你。”
江织瘪了瘪嘴,心里发酸,又忍不住对薄时郁发脾气。
“你也知道你病了,病了还不好好休息,平时只知道训我,可你自己呢,不也是照顾不好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话,江织有些自责,声音低了许多。
“都怪我,昨天不嚷着出去看雪就好了。”
薄时郁啼笑皆非,“什么时候会往自己身上揽错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也许是我昨天下午出门去公司的时候冻到了,你天天小脑袋都琢磨什么呢。”
他把电脑一合,放到一边,“不看了,听你的。”
江织表情这才缓和一些。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薄时郁就开始撵她。
江织可怜兮兮的扒着门,问自己要是去了隔壁薄时郁会不会想她。
薄时郁很冷酷的说不会,并让江织赶快走。
江织干打雷不下雨的哼唧了一会儿,见薄时郁实在没反应,只能鼓着腮帮子愤愤的转身走了。
回了客房也没事做,江织躺在床上发呆。
旁边的手机突然振动。
她看也没看的接起来,“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薄时郁低沉带笑的声音。
“宝宝,想你了。”
第38章
江织握着电话,嘴角比AK还难压。
“你干嘛呀,你刚刚不是还撵我走呢吗?”
薄时郁低声,“我怕传染给你。”
说话的功夫,薄时郁又低低咳嗽两声,听的江织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赶紧问他。
“你吃了药没有?”
“早上就吃过了。”薄时郁语气无奈,“倒是你,我不盯着你你就不吃饭是不是?我让管家把早餐热了一下,你要是不想去餐厅吃,我就让他送到房间里来?”
江织嘟了嘟嘴,薄时郁真可恶,病着居然也要管她。
“好吧。”
吃早饭的时候,薄时郁让江织把视频打开,手机架在一侧。
“牛奶要喝。”
“宝宝,把那碗青菜吃了。”
江织忍无可忍,把手机扣过来。
她气呼呼的,“薄时郁你烦死了。”
手机屏幕黑下去一片,薄时郁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要是牛奶喝不完,我一会儿让管家再给你倒一杯来。”
“……”
她迟早让薄时郁气死。
吃完了饭,江织刚想重新躺回去,薄时郁又开口,“别直接躺下,前两天做的五分钟体操还记不记得?你把视频打开,我看着你做。”
江织快要气死了,她想把电话挂断,可又有些舍不得。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乖宝,听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着的原因,薄时郁的声音听起来微哑,像是有粗糙的沙砾磨搓在耳侧,隐隐带着细微的痒意。
江织微微咽了口口水。
她刚刚认识薄时郁的时候,就因为男人的声音好听,每次听薄时郁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后来和薄时郁住在一起久了,就有点免疫了。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人的原因,男人的声音再次直戳她的心尖。
一直没听到江织的声音,薄时郁皱了一下眉,再次开口,“宝宝?你在做什么?”
江织微微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她睫毛抖了一下,乖乖答应了,“好哦。”
另一头薄时郁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真是稀奇,小祖宗今天这么听话,他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口舌。
虽然是客卧,但也房间宽阔,比一般的主卧还要大。
地上铺了软垫,江织去换了一套瑜伽服出来。
她把手机架到一边,又把刚刚关掉的视频打开,“薄时郁,能看见吗?”
面前的画面实在有些冲击。
江织头发挽起来扎成一个小丸子,她穿的瑜伽服是粉色的,浑圆的小腹露出来,雪白的皮肤晃眼,衣服是贴着体型严丝合缝的,把每一处都勾勒的那么完美。
没听见男人开口,江织凑近镜头,“你怎么不开视频啊?是不是卡了?”
“没有,我看着你做就好了。”
男人声音沙哑。
江织想想也没多说什么,点了一下头。
她做的体操是医生推荐的,给孕妇饭后消食用,动作很简单,也并不剧烈。
但对于肚子圆圆稍显笨拙的江织来说,做下来一整套还是稍显费力。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运动细胞。
即便是跟着显示屏的示范做,也笨笨拙拙的要命,根本跟不上动作。
对面已经压腿了,她才手忙脚乱的撅屁股。
江织背对着手机,自然不知道手机视频里呈现的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少女一手捧着肚子,腰肢塌下去,浑圆的小屁股抬的高高的,因为这个动作,腰肢的那一抹白显得更明显。
薄时郁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屏幕,眸色漆黑暗沉的可怕,喉结上下滚了滚,隔了几秒钟,他闭了闭眼,一声低喘从嗓子眼溢出来。
对于这一切江织浑然不觉。
好费力的做完了体操,江织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对着手机问,“我今天有没有进步一点?”
过了几秒,薄时郁才沙哑的开口,“特别好,宝宝好棒。”
江织一顿,眯了眯眼。
不对劲。
薄时郁声音虽然还是哑的,但好像有又喘息夹杂着,像是在……
江织瞪圆眼睛,声音拔高了一些,“薄时郁,你干嘛呢?”
被发现了,薄时郁也懒得装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哑的愈发厉害,喘声断断续续的。
江织整个脸都是烫的,呼呼往外冒着热气。
薄时郁是不是有病啊?她做操呢,薄时郁居然……啊啊啊变态吧他是,呜呜呜他能不能别喘的这么大声,怎么还……还有点性感。
江织脑子里乱糟糟的,因为屏幕是黑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从男人的声音大概适时分析进行到哪一步了。
“变态!”江织凶巴巴的骂他,“你真是变态,薄时郁,你,你——”
不同于和薄时郁吵架,她单方面输出的时候,嘴笨的厉害,翻来覆去就那么两个字。
薄时郁没生气,反而低低的笑了,声音透着点愉悦。
他哑着嗓子哄着江织,“宝宝,再骂我两句。”
江织叭嗒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靠!给薄时郁骂爽了。
两个人现在显得有些滑稽,一个做,一个听,江织有点受不了了,她想把视频关了,可薄时郁一直在喘息着叫她,一会儿宝宝,一会儿小乖,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有。
江织心软,再加上薄时郁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她迟迟没舍得按下挂断按钮。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男人的声音终于停了,转而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织没忍住问他,“薄时郁你干嘛去?”
男人低低开口,“去给你洗内裤。”
江织,“……”
洗漱室里,薄时郁认认真真的搓着那一小团布料,听着江织翻来覆去的快骂了他十几分钟,直到男人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用江织的内裤做奇奇怪怪的事,江织才终于停嘴。
她喝了一口水,骂的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你还病着,你得养身体你知不知道?”江织苦口婆心的劝着,“禁欲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嗯?”薄时郁挑了一下眉,“医生不是说我病了是心火内火齐发么,泻出来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江织一瞬间沉默了,她垂下睫毛,脸色显得有些不太好看。
薄时郁以为她真生气了,赶紧哄着,“我错了宝宝,我发誓,这肯定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再也不对着你……”
“薄时郁。”江织打断他的话,认认真真的问他,“昨天医生说你失眠焦虑,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薄时郁一顿,没开口。
见男人沉默,江织反而更有些急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心里有事,也从来不对我说。”
这帽子可大,薄时郁立刻说,“我没有,我能有什么不跟你说的。”
但薄时郁确实失眠了好久。
眼看着江织肚子越来越大,孕中晚期的一些毛病开始逐渐显现。
即便薄时郁已经竭尽所能给江织最好的照顾,但有些事还是无法避免的。
肚子变大,江织连弯腰都很费劲,晚上睡觉连平躺着都很难做到,小腿常常会抽筋疼醒,白嫩的小腿和脚面经常会浮肿,一按上去就是一个小坑。
这些薄时郁看在眼里,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这些苦痛不是放在他身上,他的江织还那么小,怎么就要受这些罪。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薄时郁一闭眼,就是江织躺在病床上生产的样子,鲜血淋漓的,那一幕常常会刺激的他心脏抽痛,浑身冰冷。
睡不着的时候他会想抽烟,但顾及着江织,他又不能抽烟,就把烟草放在鼻子下闻,可也根本解不了心底的焦躁。
薄时郁早就联系了专家团队,时时刻刻候命,只待江织生产的那一刻。
他每天都会给专家打电话,虽然那些医生都安慰薄时郁,说江织情况很好,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小,但谁也不能打包票,说百分百的安全。
毕竟生孩子这件事,从古到今,都是女人的鬼门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薄时郁经常查孕期知识的原因,大数据精准推送,他那天再次打开软件,一个生产的纪录片推送跳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划走,却不小心点了播放。
这一看,薄时郁差点没晕过去。
纪录片拍的还挺真实,真实到连产房天花板迸射的血迹都有,还有床板下的划痕,那都是极度痛楚下留下来的。
薄时郁拿着手机,心像被一块胶布封住无法动弹,脑子也空洞洞的,如同被棉花包裹的棒槌,在布蒙鼓上敲打,模糊而沉重。
他当时在公司,高成正在旁边和他说什么,突然见薄时郁身形晃了晃,脸色一瞬间的惨白,高成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薄总,您没事吧。”
薄时郁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却好像嗓子一瞬间都哑了,过了数秒中,才沙哑的开口让高成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坐在椅子上,肩膀似乎微微塌下去,他低下头,突然抬手捂了一下眼睛。
“薄时郁,那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江织的声音传过来,令男人微微回过神。
薄时郁不想和她说这些事,江织心大,好像压根没把生产的事放在心上,这样很好,薄时郁不想给她徒增烦恼。
其次,他也不想把自己脆弱坦然给江织看。
他只含糊道,“是公司的事。”
因为上次挨了打,江织从此对薄时郁公司乃至整个薄氏家族都避而不及,几乎到了一听见就条件反射要手心疼的程度。
闻言,她果然不再问了,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呀。”江织声音软了一点,“你病了,都没人给我洗澡了,我昨晚腿疼了,也没人给我揉了。”
说到最后,还带了一点小委屈。
薄时郁听了果然又着急又心疼,“昨晚又疼了吗?对不起宝宝,都怪我,我今天多吃点药,肯定很快好起来的。”
“啊……”江织结结巴巴道,“也,也不用多吃吧。”
到了中午,是每天江织午睡的时间,薄时郁不想打扰她,哄了她几句,挂了电话,让江织去睡觉。
可江织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这么久了,她也算了解薄时郁。
男人无论什么时候,处理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就是上次度假村的事,也没见薄时郁焦躁的失眠。
难道公司真的出了很大的事?
江织不懂这些大集团的事,倒是看财经新闻,隔三差五就会报道哪一家企业破产,总裁跳楼的新闻。
江织想到此处,心脏怦怦乱跳,又嚯的坐起来。
她心里酸涩的难受,自己在家里养尊处优,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不知道薄时郁处理公司的事竟然这样焦头烂额,怪不得薄时郁最近都不怎么去公司了而是待在家里。
孕期就是爱胡思乱想,几乎一瞬间,江织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呼呼大睡,而薄时郁叹息着睁眼到天明的景象。
这……这可怎么办呀。
她捧着肚子急的团团转。
江织起身推门去了衣帽间。
薄时郁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一些珠宝之类的,她看都懒得看,直接塞进保险柜里。
江织找了一个箱子,把保险柜里的珠宝拿出来,都分门别类的摆好放进箱子里,虽然不太懂,但是这些应该还能值点钱。
旁边还放了几张银行卡。
薄时郁给过她一张黑卡,但江织没刷过,薄时郁以为她不喜欢这个颜色的,之后又给了她一张金卡,被江织随手和黑卡塞在一起落灰。
还有她自己的银行卡,本来有一些积蓄的,但是上次给薄时郁买袖扣几乎刷光了,她之后也没怎么上班,里面只剩下几万块。
综上几乎就是江织全部的财产,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薄时郁给她的。
哦,还有一个。
江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钻戒,心里难过的厉害。
这个戒指意义不一样,是她的婚戒,她舍不得。
江织深呼吸好几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薄时郁肯定还能东山再起的,戒指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哪比得上人重要。
一边红着眼睛,一边把婚戒也摘下来放进箱子里。
最后,她把箱子拖到了卧室门口,回到客房后,给薄时郁发了条信息过去。
男人看到江织的信息后去开了门。
看到了门口堆的满满的箱子,第一反应是江织又欠教训了,自己拖着箱子过来碰到肚子怎么办?
薄时郁冷着脸给江织打电话。
接通后,看着屏幕里江织微红的眼尾,他心跳像漏了一拍,皱着眉头问,“怎么了宝宝?”
“薄时郁,公司的事你不要难过,也不要着急。”江织费力的安慰他,“你看看那些东西能卖多少钱,能不能稍微帮你一点?”
薄时郁一怔,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
江织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做生意嘛,起起伏伏的很正常,你千万别钻牛角尖,也别想不开,你想想我,想想孩子,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见薄时郁一直不开口,江织有些急了,“要是钱不够的话,不然你把这个别墅卖了吧,其实我一直觉得太大了,我们两个人根本没必要住这么大的嘛,还有我也不用吃那么好,动辄一桌子饭菜,太浪费了,也不要请佣人了,打扫什么的活我也能做,我也可以洗碗啊。”
薄时郁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你还能刷碗呢?你袜子都是我给你洗的,然后你说我洗的不干净还把我骂了一顿。”
江织,“……”
她争辩着,“怎么不能,今晚我就去刷碗。”
“得了,小祖宗。”薄时郁抬手揉了揉额角,“我暂时还养得起你和孩子。”
江织以为薄时郁拉不下脸来,赶紧说,“没关系的薄时郁,这些珠宝什么的我也用不上,银行卡里的钱我也没动过,你先拿去补窟窿嘛。”
“虽然我当时怀着孕去找你确实是因为钱,但是我又不是只认钱,你给我好日子过,可我也能陪你过苦日子嘛,你放平心态,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薄时郁看着屏幕里急着安慰自己的少女,只觉得一颗心都像是被涨满了,妥帖的无处安放。
这样的江织,让他怎么能不好好放在心上。
“真的没事的。”
薄时郁低声道,“有点小问题,我都会处理好的,你把心放肚子里,不会过苦日子的,宝宝,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让你吃苦。”
江织眨了眨眼,“真的哦。”
“真的,你信我,好不好?”
江织突然想起什么,举着手机往出走。
“宝宝做什么去?别再挪箱子了,让管家去收拾。”
“不是!我的婚戒还在里面呢,我赶紧找回来戴上。”
“……”
过了两天,薄时郁的病总算是好了,终于晚上能再次搂着甜甜软软的江织入眠。
只是……
薄时郁忍无可忍,“你不睡觉盯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失眠,我看你睡着了我再睡。”
薄时郁被她气的头疼,刚刚心里酝酿的温情顿时烟消云散。
江织还在催促他,“你快把眼睛闭上。”
薄时郁轻轻吐了一口气,抬手作势要解扣子,“你要不想睡就不睡了,嗯?”
江织一秒闭眼。
下了雪之后,很快就要到新年了。
薄时郁对这个节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他出国留学的时候,这个节日也顶多会吃一顿饺子。
回来以后,过年了会去老宅吃饭,但也只是吃饭而已,甚至不会留宿。
但今年就不一样了。
江织很喜欢新年。
小时候,只有在新年这天才能吃好吃的,才有糖果,这导致她对于新年总是充满了期待。
提前一周江织就开始数着日子。
“薄时郁,咱们家置办年货了没有?”
江织坐在椅子上跷着脚,薄时郁在给她剪指甲。
“别乱动,会剪到肉。”薄时郁聚精会神,随口道,“置办什么,管家会弄。”
“那怎么行,过年和平时可不一样,薄时郁,年货得我们自己置办。”
“行。”薄时郁一口答应下来,“那你去手机上挑吧,商超不是能送货上门吗?”
江织,“……”
小心思被戳破,江织颇有些恼羞成怒,“薄时郁你好烦,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每次一生气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男人都听的免疫了。
伺候完江织剪完指甲,薄时郁又去洗了个热毛巾给她敷脚,据说这样能稍微缓解肿胀。
他叹着气,“小祖宗,冰天雪地的,你往出跑什么,脚肿腿也肿,你怎么走路?”
江织撅了一下嘴,“我都好久没出门了,要长蘑菇了,就去最近的超市行不行?求你了薄时郁。”
被江织缠着一上午,薄时郁实在受不了了,最后还是答应了,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牵着人的手出了门。
出门前,薄时郁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个防走失牵引绳,给江织带好,另一头戴在自己手上。
江织无语住了,“这不是给小孩戴的吗?”
薄时郁冷嗤,“我看你还不如小孩。”
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江织大声说,“我不要戴!”
“行。”薄时郁一口答应,“那别去了。”
江织一噎,把另一只手也递过去了,“要不然给我戴两个吧。”
因为快过节了,超市人应该很多,但薄时郁带着江织来的这家超市主打高品质产品,价格昂贵,过年过节更是翻几番,因此人并不多。
江织在几个冷藏柜面前走不动路。
手上的牵引绳微紧,江织抬头,看见前面薄时郁冲她招了一下手,“别看,不看就不想吃。”
江织,“……”
“特别想吃冰淇淋。”江织诚恳道,“我觉得孩子也想吃了。”
薄时郁冷酷道,“那更不行,孩子那么小,不能惯着。”
江织没办法,依依不舍的走了。
亦步亦趋跟在薄时郁身边,家里什么都不缺,只随便挑了几样就回去了。
从商超出来的时候,外面下了雪。
江织站着没动,任由薄时郁给她系好外衣的扣子,给她戴上帽子,围好围巾。
最后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江织忍不住说,“我现在像一个球,如果摔倒了肯定会咕噜咕噜滚下去。”
“乱说什么!这话也能说吗?”薄时郁突然有些严厉的斥她。
江织一怔,她觉得自己只是随口一说,不明白薄时郁怎么突然和她发火了。
“什么叫摔倒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体,你能摔吗?!”
薄时郁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厉色的声音隐隐带着颤抖。
他看着面前的江织,突然别了一下头,肩背因为喘息而重重起伏了一下,他缓了缓,再次转身过去,又往上拽了一下江织的围巾。
他开口,嗓子有点发哑,“对不起。”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回了别墅。
当晚睡觉的时候,江织看着低头给她按腿的男人,突然开口,“薄时郁,我小时候有一次在福利院淘气,去树上摘果子摔下来了,头磕到了石头上,流了好多血。”
薄时郁动作一顿。
“那个时候,福利院又没钱,只送去了一个小医院,大夫都说我可能要活不了了,但是我只是昏迷了两天,又醒了,你说我是不是命很大。”
江织凑过去,抱住了薄时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每一次,江织遇到了什么事儿,都是薄时郁帮她解决,哄着她,这次江织也学着薄时郁的样子,安慰着男人。
“所以,你不要怕呀,我命硬的很,什么事都不会有。”
薄时郁沉默着,只是抱紧江织,微微加重力气,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今年的新年依然是在老宅过的。
何瑜刚从国外回来,还给江织带了好多当地的特产,好吃的好玩的都有,江织乐颠颠的,在何瑜的房间里凑着看了好久,最后被薄时郁给拎回去,“该午睡了。”
何瑜啧啧两声,她儿子这丈夫,当的跟爸爸似的。
江织怀里抱着一堆吃的,都被薄时郁给没收了。
“什么东西看都不看就乱吃。”薄时郁教训她,“看配料表了吗,有没有不能吃的东西?天天说你八百次也记不住是不是。”
江织爬上床躺下当没听见。
昨晚没睡好,薄时郁这时候也有点困了,准备和江织一起躺着睡一会儿。
江织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又开始看一部霸道总裁俏秘书的电视剧,有时候会等薄时郁睡了她再掏出手机熬夜接着看,被薄时郁抓到一次,训了她半个小时。
昨晚和林洁讨论剧情的时候,林洁突然问她,薄时郁有没有女秘书或者女助理之类的。
江织被问住了。
她只知道薄时郁身边有一个高成,堪称左膀右臂,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女秘书的话,还没见过。
不过像薄时郁这种商业巨佬,秘书助理之类的应该有很多吧。
江织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没忍住轻轻踹了薄时郁一脚。
男人现在几乎已经有了条件反射。
江织一踹他,他立刻翻身坐起来,动作熟练的握住江织的小腿,轻轻按上去,低声哄她,“又疼了吗?”
江织眯了眯眼,打量了薄时郁几秒,认真问他,“你有没有那种特别漂亮的女秘书?”
电视剧或者言情小说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薄时郁心头一紧,以为这又是什么新型钓鱼方式。
他皱了一下眉头,飞速想了一下最近似乎没有哪里惹到这个小祖宗。
他斟酌着开口,“只有一个高成,你不是知道?”
“真的?”
男人低声下气的哄着她,“宝宝,我真没有,不信你明天来集团检查,今晚能不能不让我睡书房?”
江织轻轻哼了一声,重新躺回去。
倒是惹的薄时郁半宿没睡着-
江织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却不见了薄时郁。
下楼的时候问何瑜,才说薄时郁刚走。
“他有点事要办,很快回来,来小江织,你看看我从国外带回来这个丝巾好不好看。”
江织赶紧走过去夸彩虹屁。
薄时郁不在,江织就和何瑜在那儿闲聊天,何瑜给她看自己新买的镯子,江织给她推荐新追的泡沫剧。
薄老爷子在书房练字呢,说今天的春联他要亲自写,结果都这个时候了,春联也没写出来,可能是要明年才能贴上。
雪团也被抱过来了,换了一个地方,它还有些不自在,黏人的厉害,一定要贴着江织才行。
何瑜今天看到雪团的时候还挺吃惊,“时郁居然让你养狗了?他最讨厌这种毛茸茸的宠物。”
“是么?”江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为了雪团,我俩还吵了一架呢,他让着我,我一求他他就答应了。”
何瑜叹息着摇摇头,“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薄时郁什么性子谁不知道,天天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的喜好与决定,从来不会轻易更改,我都说不动他,只有你,小江织,怕是你开口,薄时郁就没有不答应的。”
江织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想客套两句,可想了想,还是浅浅的笑了一下,“薄时郁是对我好。”
那样子,像是尾巴翘上天的小猫儿。
何瑜被她逗的笑了。
下午的时候,天上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
薄时郁已经出去两个小时了。
江织有些按耐不住,想给薄时郁打个电话问问他干嘛去了,却没想到电话拨出去却是关机。
这下子江织突然有点慌了,她拿着手机急着去找了在客厅看电视的何瑜,“阿姨,你知道薄时郁去哪儿了吗?他手机关机了。”
何瑜诧异的挑眉,“关机了?”
她立刻也给薄时郁打了个电话,确实关机了。
“他说他去郊区的平山,也不远,来回两三个小时差不多,再等等吧。”何瑜皱了一下眉头。
“大过年的,他去爬山?”江织委屈,“还不带我。”
“什么爬山呀,我听说那山上有一个寺庙还挺灵的,你知道,做生意的就信这个,他去求什么了吧,别急别急,等等就行。”
虽然何瑜安慰她,可江织心里的焦躁还是抑不住往外冒。
又过了一个小时,雪越下越大,薄时郁还是关机。
这下子,一屋子三个人都坐不住了。
薄老爷子沉着脸在一边打电话,联系人要去搜山看看。
何瑜在那儿调着新闻台看,上面说着今天有暴雪预警,吓的何瑜赶紧把电视关了。
至于江织呢,她抱着肚子坐在角落里,一张小脸煞白。
似乎能感知到主人的焦躁,雪团在旁边舔她的手指,哼哼唧唧的。
可江织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眼神有些不聚焦。
何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怀着孩子呢,千万别着急上火,不会有事的。”
江织迟钝的抬头,木然的重复着,“对,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江织浑身都在发抖。
这是江织过的最漫长的一天。
是她无比期待的新年,也是她最难熬的时刻。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了无数倍,让人感到无比的煎熬。
整个老宅内,是死一般的沉默。
突然,外头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紧接着,是佣人惊喜开口,“先生回来了!”
江织几乎是瞬间站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泥塑一点点的回笼五魂七魄。
看见薄时郁走进来的一瞬间,江织眼睛刷的红了,她踉踉跄跄的想跑过去,薄时郁却先她一步,大步的走过来,把人拥在怀里,轻声安慰,“没事,宝宝,我回来了。”
刚刚在等待的时间,江织一滴眼泪都没有,可现在在薄时郁怀里,却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似的,抽噎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一面哭着,一面用拳头捶打男人,“你怎么回事啊你,大过年你往外跑什么,还下着雪,不知道我会着急吗?薄时郁你讨厌死了,你怎么这样啊……”
薄时郁任打任骂,还低声道歉,“我错了,宝宝,我错了,别哭了。”
本来薄老爷子脸色也不太好,想要骂薄时郁两句,但见江织这个样子,赶紧给薄时郁递了个眼神,让他好好哄人。
薄时郁抱着哭的快上不来气的江织回了房间。
雪是从男人下山的时候开始逐渐加大的,山路变的泥泞湿滑,薄时郁几次差点滑倒,弄的身上也很狼狈,头发被雪弄湿贴在额前,衣服也不再整洁。
可他并不顾得上这些。
江织坐在椅子上,薄时郁就半跪在她面前给她擦眼泪。
“新年呢,不兴掉眼泪的。”
江织眼睛红红的瞪着他,“你还敢说我?你自己说,你跑出去干嘛了?求财神爷吗?你真是掉钱眼里去了,你有那么多钱还没赚够。”
薄时郁沉默了一瞬,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截红绳。
他低下头,把红绳系在了江织的脚踝上。
薄时郁的手有些凉,碰到江织的时候她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我去寺庙里给你求了平安绳,听说新年这一天去求福最灵验。”
男人低声,手指还轻轻摩挲着江织的脚踝,摸着那红绳。
江织蓦地喉咙一哽,有些说不出话来。
暴雪天,男人独自上山,去给她求了平安来。
薄时郁突然低下身子,轻轻吻在了江织的脚踝处,唇瓣也贴在了红绳上。
今日暴雪漫天,寺中整个大殿,只有薄时郁一个人跪在那儿。
寺中师父来问他,是不是求的东西太多了,怎么要跪这么久。
薄时郁说,他的太太要生产了,他想求太太平安。
师父叹息,“生死之事,但看心意。”
薄时郁闭了闭眼,对着佛像再次拜了下去。
“满天神佛知我诚心,保佑我的江织平平安安。”
第39章
江织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被哄好。
但又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忍了忍,没忍住,还是哼了一声,“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啊,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让孩子怎么办呀。”
话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一些。
薄时郁禁不住凑上去哄人,“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离开我超过两个小时要和我报备。”江织故意说的蛮不讲理。
“好。”男人一口应下。
“真的?”江织狐疑的瞥了薄时郁一眼,“你要是在公司怎么办?”
薄时郁十分自然的开口,仿佛早就决定好了,“我最近不会再去公司,你的预产期要到了,工作我会在家里做。”
江织皱了一下眉,“你这么不认真工作,不会破产吧?”
薄时郁一顿,扬了扬眉。
“破产了也没事,你不是说愿意陪我过苦日子吗?”
江织小脸都皱起来,显得有些纠结,吞吞吐吐半天,“那你也得等我生完孩子再破产,我现在这样,刷碗扫地也不方便。”
薄时郁撑不住乐了,低头要去亲她,“不会破产的,就是破产了也不会让你干活,我会一直养着我们宝宝。”
江织嫌弃的躲了一下。
“别亲我,你不是刚刚亲了我脚吗?”
“……”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在楼下吃饺子。
江织一个大宝宝揣着个小宝宝,理所当然的收了厚厚的红包,装的倒不是现金,而是银行卡之类的。
转头到了薄时郁跟前,江织故意拿着红包在男人面前晃了晃。薄时郁佯做看不懂,同她说,“宝宝真厉害,这么快就给咱们家添砖加瓦,这下子就是破产了也不怕。”
他伸手要去拿江织的红包,少女赶紧躲了一下,警惕的看着薄时郁,“你干嘛?这是我收的。”
薄时郁含笑,“我们是夫妻,你的不就是我的?”
江织撅了一下嘴,抬头看向薄老爷子。
薄老爷子接收到江织的目光,立刻瞪着薄时郁说,“出息,还抢老婆钱呢。”
然后转头哄着江织,“咱不理他,爷爷再给你包个大的。”
薄时郁心底有些诧异。
薄老爷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要冷漠无情,近来年岁加大温和了一些,但也没到这样和颜悦色的程度。
他有些牙酸。
怎么他家江织就这么招人疼,谁都要来抢一抢。
男人拽着江织的手腕把人按在椅子上,沉声道,“别乱动,好好吃饭,红包早就备好了,一会儿回楼上给你。”
江织这才乐颠颠的开始吃饺子,还不忘补充一句,“不是我要的,是你自己要给的。”
“行,我一会儿在上面写着自愿赠予,满意了吗小祖宗。”
江织咬着饺子,眼睛笑的弯弯的。
原本白天的时候她还嚷着要和何瑜一起去厨房包饺子,但之后又被薄时郁的事弄的没心情,不过这样也好,她大着肚子,谁也不敢让她进厨房。
江织胃口小,被薄时郁哄着劝着也不过就吃了几个,薄老爷子看的直叹气,“一人吃两人补,怎么只吃这么少。”
薄时郁却道,“不逼她,吃多了也容易吐。”
本来吃完了饭是要守岁的,但薄老爷子年纪大又身体不好,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了,而何瑜呢,约了姐妹出去打麻将,说是新年一定手气旺。
到最后只剩下江织和薄时郁两个人。
薄时郁摸了摸江织的头发,“别硬撑着,要是困了就回去睡。”
江织打了哈欠,“那怎么行,一定要守岁的,这样来年才能平平安安,无灾无病。”
以前住在福利院的时候,孩子们都很怕生病,所以对守岁的事都深信不疑。
薄时郁哄着她,“那你睡,我来守,连你的份一起守出来。”
江织困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还能这样吗?”
“怎么不行。”薄时郁赶紧说,“我肯定好好守。”
江织想了想,放心的闭上眼睛,“那好吧,晚安。”
低头盯着少女熟睡的容颜,薄时郁只觉得一颗心都软的一塌糊涂。
之前还闹着要红包呢,一转眼她自己都忘了。
薄时郁拿了一叠薄薄的红封放在江织枕侧,低头在她额上轻轻留下一吻,“晚安,我的江织。”
男人其实一直都不信这些,就连今天去寺里,甚至都是他第一次,从前不信鬼神的人,现在也开始祈祷神佛,只因为再也不是无坚不摧,也开始有了软肋。
薄时郁倒是真的认认真真守了一晚上,天明时才堪堪合眼,可睡了不过两个小时,就被一旁的窸窣声吵醒。
现在薄时郁睡觉愈发轻,动辄一点小动静都能吵醒。
他几乎是一瞬间睁眼,下意识的伸手往旁边摸,“宝宝,怎么了?”
江织醒来后才看见枕边的红封。
当然,主要也是红封好大一个,想看不见也难。
江织迷糊了,想着这得是哪国的钱要这么大一张,拆开后看着一沓文件就更蒙了。
恰在这个时候薄时郁醒了。
江织赶紧问他,“这是什么呀?”
薄时郁像是无奈的笑了一下,因为刚刚醒来,声音带着些低沉沙哑,“新年礼物,宝宝。”
江织手里拿着的,是薄时郁名下百分之八十的不动产转让协议。
全部无偿转让给江织。
“我……”江织有点无措,“我不用这些的。”
“可是我想给你,宝宝。”
薄时郁虽然醒了,但一夜未睡还是有些疲惫,他没起来,就着躺着的姿势去握了一下江织的手,少女的手软绵绵的,像一块棉花糖,他以为江织是怕麻烦,哄着人。
“抽个空让律师来家里公正一下,不会折腾你的。”
“可是我要这些东西干嘛啊?”江织皱着眉头,“你要和我离婚吗?”
听见这两个字,薄时郁眸色一瞬间沉下来,倦意瞬消,他起身捂住了江织的嘴,语气微沉,“乱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江织无辜的朝着他眨了眨眼。
薄时郁终是叹气,“给你这些,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想给你,你也不需要想那么多,好吗?”
他只是想把他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江织。
江织没再拒绝,反而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也就是说,咱们家以后我管钱?”
薄时郁挑了挑眉头,笑了一下,“对,宝宝以后记得每个月给我生活费。”
“那你要多少?”
“听宝宝的。”
江织想了一下,“五百块够吗?”
薄时郁没好意思说,平时江织吃的一块蛋糕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了。
他点头,“行,怎么不行,外面谁不知道我是妻管严。”
江织去踹他,“你别乱说话。”
薄时郁就势拽着江织在他身边躺下,他抱着人,低叹,“乖宝,再陪我睡一会儿。”
窗帘拉开了一点,从江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外面大雪漫天。
而屋内暖烘烘的,男人正紧紧的抱着她。
江织心下安稳,不出片刻,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个新年,是薄时郁在老宅住的最久的一次,足足待了两三天才和江织回去。
新年后,雪团足足胖了一圈,看着更像一个团子。
薄时郁时常趁着江织不在身边的时候“警告”雪团要离江织远一点,雪团常常会歪着脑袋看他,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但下次一听见江织叫它,还是会蹭的一下子跑出去,气的薄时郁咬牙切齿。
江织最近闲来无事,开始给孩子挑东西,选一些婴幼儿的用品,可薄时郁不让她看这么长时间的手机,她只能背着薄时郁选,可还是被捉到过,薄时郁直接把她手机没收了。
“东西不用你选,我会安排人准备的。”薄时郁淡淡,瞥了一眼江织的肚子,“孩子还没出生就这么惦记,怎么不见你给我挑衣服。”
江织瞪圆眼睛,“不是吧薄时郁,孩子的醋你也吃。”
薄时郁冷哼一声。
“我给你买的袖扣也不见你戴,我以为你不喜欢呢。”江织撇了撇嘴。
“怎么可能!”薄时郁立刻道,“我怕弄坏了,我锁到保险柜里去了。”
江织是知道薄时郁的保险柜的。
大部分的东西,薄时郁都看不上眼,上千万的名贵手表也不过是往玻璃柜随便一放,甚至都不值得男人上锁。
一般是极为机密的合同会放到薄时郁的保险柜里,但江织没想到,那枚袖扣男人也会放进去。
她磕磕绊绊道,“不是,你……那有什么值得放的,东西买来不就是戴的吗?你锁上干嘛啊?它也不升值。”
薄时郁说话颇有些阴阳怪气,“主要就这一个你送的,坏了就没了。”
江织,“……”
她冷漠的“哦”了一声,转身回卧室了。
当晚,江织忍不住和林洁吐槽薄时郁最近怎么像更年期,一阵阴一阵晴的。
林洁安慰她,【你就忍忍吧,我听说薄总已经好久没去公司了,一直都居家办公,天天陪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织大为恼火,【那是陪我吗?盯着我还差不多,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今天还莫名其妙找我要礼物。】
林洁:【不会是他要过生日了吧?在暗示你?】
见林洁这么说,江织才有些如梦初醒似的。
她还真是……不知道薄时郁哪天生日。
想了想,江织善用某度某科,这一查不要紧,江织居然发现,薄时郁竟三日后就过生日了。
她拍了拍胸脯,好险。
同时江织心里还有点愧疚,上次她的生日,薄时郁给她安排的又是直升机又是烟花,这次轮到薄时郁,她却给抛到脑后了。
江织有心给薄时郁出去买个礼物作为惊喜,但薄时郁盯她太严了,想独自出门的可能性为零。
没办法,她只好在网上挑了一条领带,让人送货的时候特意告诉了管家,千万别让薄时郁看到。
管家严肃的点点头。
但也不巧,送货来的时候薄时郁正陪着江织在楼下看电视。
接收到管家的目光后,江织有点紧张,轻轻推了薄时郁一下,“我有点冷,你去楼上给我拿个外套过来。”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摸了摸江织的手。
还好,不太凉。
“把空调温度再高一点吧。”
“不要。”江织说,“我就喜欢温度调低然后穿外套。”
她抬眼瞪着薄时郁,“干嘛,我现在想让你帮我拿个外套都不行吗?”
薄时郁立刻站起来,“没有,我现在去给你拿。”
眼看着薄时郁上了楼,江织飞快站起来,而另一头,管家也刚刚惊险的接过送过来的礼品袋。
“好,先放在储物间——”
话刚说一半,突然看见楼上去而复返的男人,江织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把袋子藏在身后。
薄时郁走到衣帽间门口才想起来忘记问江织要穿哪一件。
如果随便拿一件,小祖宗八成会挑剔,说不准还要发脾气,薄时郁斟酌一下,还是决定回去问一句。
谁知道这一转身,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江织慌里慌张的在藏什么东西,抬头看薄时郁的时候,还凶巴巴道,“不是给我拿衣服吗?”
薄时郁眯了眯眼。
他太了解江织这幅样子了,平时背着他做了坏事就是这样,色厉内荏,像个纸老虎。
男人慢条斯理的,挑了挑眉头,“你又没说是哪件,我怎么敢随便拿,回头惹了你不高兴,挨骂的不还是我?”
江织气势弱了两分,结结巴巴道,“我也,也没有那么凶吧。”
说话间,薄时郁已经走到她面前,冲着江织伸出手,“自己拿出来,别等着我过去。”
江织鼓了一下嘴,“你干嘛啊薄时郁,我还不能有点秘密啊。”
薄时郁坦然,“当然不能,快点。”
江织现在总算明白自己那天查薄时郁手机时他是什么心情了。
她闷闷不乐的把礼品袋递给薄时郁。
男人一怔,“给我的?”
江织撇了一下嘴,“你不是明天生日吗?真讨厌,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雷达了,一点小动作都瞒不过你。”
没注意江织的吐槽,男人的重点在于——
“我生日?”薄时郁的表情有些怪异。
见薄时郁这样,江织也有点懵了,“不是吗……”
薄时郁啼笑皆非,“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自己上网查的。”
薄时郁闭了闭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屈指敲了一下江织的额头,“网上的东西你也信,上面还说我离婚带俩娃呢,你也听?”!居然是假的!!
江织尴尬的耳朵都红了,有点挂不住脸,伸手要去拿薄时郁手里的袋子,“那你还我。”
薄时郁当然不可能给她,举手抬高了一下,懒声,“给我的就是我的,怎么还带要回去的?”
江织磨着牙气哼哼的,“你不是不过生日吗?”
“怎么,不是生日就不能收礼物?”
江织左右也说不过他,心里还臊的难受,不想理他,转身气哼哼的往楼上走。
薄时郁赶紧去握着她的手,“走慢一点。”
回了房间,江织眼睁睁的看着薄时郁换了一套笔挺的西服,在她面前打了四五个领带的系法,她由衷的夸赞,“你真厉害,你给别人做过秘书吗?”
薄时郁一噎,索性抽出领带走到江织面前递给她,“你帮我打领带。”
江织撇了一下嘴,“我打的丑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说的,我们宝宝打的最好了。”薄时郁哄着她。
江织还是不乐意,“现在都晚上九点了,你打领带要干嘛?”
薄时郁直接道,“我拍照发朋友圈。”
江织,“……”
她来了几分精神,“你还会发朋友圈呢?从来没见过你发过,我还以为你屏蔽我了。”
薄时郁皱眉,“我怎么可能屏蔽你……”
男人一顿,蓦地想到什么,不善的垂眼看着江织,“你屏蔽我了?”
江织大喊冤枉。
薄时郁冲她伸出手,“行,那你给我看看手机。”
江织沉默两秒,凑过去,“我给你打领带吧。”
当天晚上,薄时郁破天荒发了第一条朋友圈。
Y:老婆送的【图片】
江织看着实在是脸色通红,犹豫一下想着要不要掩耳盗铃的把薄时郁设为【不看对方朋友圈。】
但不过几分钟,薄时郁朋友圈底下的回复已经蛮热闹了。
薄老爷子:不花老婆钱才是真男人。
何瑜:小江织眼光真好,赞!
林东:为什么送你?因为你善。
薄时郁回复林东:因为她爱我,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
江织闭了闭眼,抬手让薄时郁再开两个灯。
薄时郁疑惑,“很暗吗?”
江织诚恳道,“我找找有没有地缝。”-
越临近预产期,江织好像也有点不安起来。
她白天的时候和薄时郁在那儿研究孩子的婴儿车,因为不知道是女孩还是男孩,给孩子挑的东西都选的鹅黄色,江织觉得这颜色亮堂,男女都没能用。
江织的决定,薄时郁一向没有异议。
但江织忽而问他,“你不会因为我生的是女孩你就不喜欢吧?”
薄时郁被她问的一愣,“不会的宝宝,我喜欢女孩。”
江织眯了眯眼,“那你的意思是,我生男孩你会讨厌喽?”
薄时郁,“……”
他叹气,把人揽在怀里,“不会的,男孩女孩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你生的,宝宝。”
江织这才面色缓和一些。
可等晚上的时候,江织突然又拽住薄时郁的胳膊,紧张兮兮的问他,“如果有意外,你保大还是保小。”
薄时郁听到这句话,当下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微微捏紧了江织的手腕,声音沉了几分,“江织,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一点事的。”
江织心脏怦然,她嗓子有点干涩,顿了顿才低声,“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薄时郁叹气,语气缓和一点。
他凑过去,抱住江织,温热的唇贴在江织的额头上。
“宝宝,别担心。”
“一切都有我呢,什么事都不会有,相信我,好吗?”
江织闷闷的点了一下头。
过了几秒,她小声说,“薄时郁,我有点饿了。”
“……”
这个时间了,薄时郁也没把佣人叫起来,而是自己下厨给江织煮了面条吃。
餐厅只点了一个昏黄的灯,雪团也醒了,绕着江织打转,以为她在吃什么珍馐美味,急的不行,随即被薄时郁很冷酷的赶走了。
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汤面。
和江织平时吃的东西比起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
没有鲍鱼龙虾,但是有煎的金黄的鸡蛋,有翠绿的青菜,有软白的面条,还有系着围裙,低头给她吹散热气的薄时郁。
江织眼睛有点发酸。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声音微哽,“薄时郁,我生了孩子以后,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这才是江织这些天纠结的病症所在。
越到要生孩子的时候,她心里越忐忑。
毕竟最开始,薄时郁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和她结婚的。
薄时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抬手,拨了拨江织耳侧的碎发,用一种极为平常自然的语气说,“宝宝,等你八十岁的时候,我也可以给你煮面吃。”
顿了一下,薄时郁笑笑,“不过那个时候,可能要你推着坐轮椅的我进厨房。”
江织抽了一下鼻子,嗔道,“什么啊。”
但是被薄时郁这样子说,好像心底的郁结稍微散了散,江织重新弯起眼睛,也许是心情好,一口气吃了大半碗面条。
紧接着,后半夜的时候,江织就开始肚子疼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的被疼醒,抬脚踹了薄时郁一下,哼哼唧唧的,“薄时郁,你煮的面条是不是有问题,我怎么肚子疼。”
薄时郁刚醒还有点不清醒,可听到“肚子疼”这几个字,脑袋嗡的一下,他抬手一摸,床上湿漉漉的。
“没事,宝宝,我去叫人。”
薄时郁自以为用冷静的语气安慰江织,却不知道他自己声音都在隐隐发抖。
今天还没到预产期。
甚至他们明天才准备住进医院。
薄时郁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不敢细想,也来不及多想,飞速的打电话联系了医院和专家团队,同时让司机赶紧在门口等着。
一瞬间,整个别墅都兵荒马乱了起来。
还好因为准备住进医院,行李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不用再收拾。
管家指使着人把行李之类的东西搬上车,而薄时郁则给江织穿好衣服和鞋子,抱着人往出走。
一路上,江织都微微闭着眼,把头抵在薄时郁的胸膛处。
江织生产的这一日,薄时郁已经在心底预算过很多次了,避免出现问题,他把每一处都想到了,说句夸张的,甚至连进医院先迈哪一脚都考虑好了。
可当这一天的真的来临,薄时郁才发觉,他提前的预算都是狗屁,这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江织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那里连接着他的心脏,一起一伏都随着江织的呼吸而定。
医院离别墅很近,那这么一点路程在薄时郁心底放大无数倍。
他在想,怎么还不到。
他在想,他的江织在疼。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齐齐穿戴整齐在等着了,眼见着薄时郁的车一到,立刻推着推车迎上去。
江织目前还在阵痛,要开始准备打麻药。
薄时郁握着江织的手,抬手去给她擦额头上的冷汗,哄着她,“宝宝,别怕,我在呢。”
疼是一阵一阵的,江织面色有点惨白,唇瓣也没有一丝血色。
她看着薄时郁,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紧接着下一阵疼痛传来,她又浑身一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薄时郁喉咙一哽,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舌头咬破了,唇腔内都是血腥味,又被他生生咽下去。
医生在这个时候赶过来。
一旁的护士也拿了一堆术前通知书要薄时郁签字。
薄时郁签过太多次他的名字,在数十亿的合同上,也是眼睛都不眨的甩笔而过,可是现在,他拿着笔的手在抖,写自己的名字也是断断续续的。
好不容易签完了一堆单子,就要开始打麻药了。
打麻醉的时候需要江织弓起腰,她为了缓解紧张,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薄时郁,可男人看起来面色比她还难看,尤其是在看到麻醉针的那一刻。
这针太长也太粗,即便薄时郁早就了解过,可当真看到的时候,知道那泛着寒光的针要插进江织的身体里,薄时郁一颗心都一抽一抽的疼。
他抬手去捂住江织的眼睛,“宝宝,很快的。”
针扎进去的一瞬间,江织闷哼一声,薄时郁只觉得那根针像是扎在了他自己心上,鲜血淋漓的疼。
他喘息都有些费力。
等薄老爷子和何瑜赶过来的时候,江织已经被推进产房了,偌大的走廊里,薄时郁孤零零的站着,两边都有椅子,甚至薄时郁也可以去休息室等待,但男人没有,他直直的站在那儿,眼睛快把产房的门盯出一个洞。
他的命在里面,他怎么能歇的下去。
薄老爷子和何瑜也心里着急发慌,但也没有薄时郁那么严重,何瑜还劝了薄时郁两句,但看薄时郁的样子,显然也没听进去。
薄老爷子叹气,“你在那儿急着有什么用,等着就行了,医生不是说了不会有问题么,你也别太担心。”
薄时郁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从没有这种时刻,哪怕在争夺薄家家主的时候,刀抵到脖颈,他也淡然自若,可是现在,又是另一番情况。
他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应该做强大的无畏者,站在江织面前。
可是此时此刻,薄时郁发觉他很难做到。
他其实没有很大的烟瘾,他不需要靠外力来缓解焦虑,但和江织在一起后,他的情绪好像很容易被调动,少女的一悲一痛,都好像在勾着他的心。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他会想要抽烟,但因为江织还怀着孕,他更多时候是生生忍耐。
薄时郁突然转身走了两步,拐进了楼梯间。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想要抽支烟缓解一下。
男人嘴里咬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凑近想把烟点燃,可手实在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按动火。
薄时郁蓦地捂住了眼,肩背因喘息而起伏着,楼梯间内静悄悄地,他缓了缓,才沉沉吐了一口气。
收回手时,掌心微微潮湿。
好在不多时,产房的灯灭了,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笑意盈盈的,“恭喜薄总,是——”
话没说完,薄时郁却打断她的话,“我太太呢。”
护士一愣,“薄太太在里面,很快就会推出来。”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护士推着推车出来,江织静静的躺着,她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但人还醒着,看见薄时郁还抿着唇冲他笑了一下。
看见江织那一刻,薄时郁松了口气,他急着往前走过去,但脚步好像都在打晃,心跳的砰砰的,站定缓了两秒钟才过劲儿。
他握紧江织的手,又去轻轻的理了理她的头发,在她的鬓角珍重的留下一吻。
“还疼不疼?”
薄时郁一说话,声音沙哑的像破碎的磁带。
江织戳了戳薄时郁的掌心,声音很轻,像是在撒娇,又好像带了点委屈。
“很疼的,但是你刚刚亲亲我,我就好多啦。”
薄时郁眼睛发酸。
他说,“好,那要再亲一下对不对?”
薄时郁没要别人,亲自推车送江织去了病房,又把人抱上了病床,跟着护士一起把人安顿好。
江织现在还不能喝水,但刚刚用力的太狠有点脱水,唇瓣都干裂了,薄时郁就拿着棉签沾水轻轻碰在上面。
江织忍不住问他,“薄时郁,你看孩子了没有?”
薄时郁一顿。
“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薄时郁沉默。
停顿两秒,他说,“我没看,一会儿去问问。”
江织,“……”
她瞪着薄时郁,“你怎么这么不关心咱们的孩子。”
薄时郁闭了闭眼,低头与江织额头抵着额头,如释重负的开口,“我只关心你。”
他第一次,坦然的与江织示弱。
“宝宝,你要吓死我了。”
后来还是何瑜抱着孩子进来,埋怨薄时郁,“孩子都没看一眼就跑了,哪有这么当父亲的,喏,过来把你儿子接过去。”
薄时郁走上前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抱到江织身边。
孩子小小软软的,但因为刚生出来,还皱皱巴巴的。
薄时郁直言,“好丑。”
江织立刻为孩子说话,“刚生出来都这样,哪里丑了。你看,这眼睛就很黑很亮嘛。”
薄时郁立刻说,“嗯,眼睛好看,像你。”
何瑜有点听不下去了,问他们,“给孩子起名字没有呢?大名没起,先起个小名叫着也行。”
两人面面相觑。
何瑜震惊,“小名都没起?”
江织立刻甩锅给薄时郁,“你怎么不给孩子起名字?!”
薄时郁沉默一瞬,“叫七七。”
“七七?”何瑜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点点头,“也行,也听上口的。”
孩子只是被抱过来看一眼,接着还要去做一些简单的护理。何瑜估计薄时郁也不会去,男人现在恨不得眼珠子都盯在江织身上。
“行了,孩子我抱过去吧,正好你爷爷也在外面眼巴巴等着呢。”
薄时郁当然无所谓的点头,他起身去洗了一个小帕子,给江织擦脸。
等何瑜抱着孩子一走,江织立刻问。
“你什么时候给孩子起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薄时郁诚实开口,“刚刚。”
“啊……有什么寓意吗?”
“瞥了一眼日历,今天初七。”
“……”
“薄时郁!”江织忍无可忍,“你太过分了。”
她习惯性的伸出拳头想要去砸男人,但却忘了浑身软绵无力,小拳头被男人轻而易举握住,又拿到唇边吻了吻。
“就这一次,以后不会再要孩子了。”
薄时郁忽而开口,这一刻,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卸下了似的,肩膀都沉了下去。
他再也无法经历一次江织被推进产房生死未卜。
那对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江织睫毛动了一下,轻轻的反握住男人的手,“别难过,也别怕,薄时郁,我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江织看了一会儿薄时郁,身上有些倦了,眼皮发沉,她含糊道,“薄时郁,我有一些困了。”
“睡吧,宝宝。”
“你陪着我。”
“嗯,我陪着你。”
第40章
生产后可以稍微吃一点流食,薄时郁让人煮了粥送过来,可江织不肯吃,她想吃薄时郁那晚给她煮的面条。
现在江织提要求,薄时郁就没有不答应的。
医院有自己的厨房,薄时郁系着围裙,大约是怕江织等急了,动作很快,甚至把面端上来的时候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摘下去。
薄老爷子正巧看到,惊得目瞪口呆。
薄时郁看见他站在门口,皱了一下眉,“让让,我要喂我老婆吃饭。”
薄老爷子,“……”
江织微微坐起来,身后靠着一个软垫,薄时郁给她调整着姿势,轻声问她,“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
“可以可以。”江织赶紧说,“我要饿死啦。”
薄时郁轻轻勾了一下唇角,他端着碗,挑起一缕面条,放在唇边吹了吹,然后才喂给江织。
“味道怎么样?”男人低声问。
江织嘴里还吃着,含糊道,“一般般吧。”
薄时郁笑了一声,禁不住哄她,“你将就吃,我这两天多学学,增进一下手艺。”
江织是丝毫不懂得收敛的,越宠越娇的那种,薄时郁越是惯着她,她越是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更别提刚刚遭了罪,此刻更是骄纵的不行。
一会儿说薄时郁吹的太凉了,一会儿说渴了,一会儿又蔫吧吧说身上没劲让薄时郁抱抱她。
就连旁边查房的小护士看到,都惊愕不已。
可无论江织说什么,薄时郁都一口答允,那纵容的样子,仿佛就算是江织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一颗下来。
就连晚上的时候,薄时郁都是陪着江织睡在她的病房里。
屋内的灯关了,江织身子微微动了一下,睡在旁边床上的薄时郁立刻起身,“怎么了宝宝?”
麻药劲儿过了还是有点疼的,江织小口小口的喘着气,折腾薄时郁一天了,这个时候她不太好意思再打扰男人,忍着痛轻声开口,“没事的。”
但薄时郁当然敏锐的察觉出不对,他抬手开了夜灯,而后走过去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了江织的手,声音放的温柔,“是不是有点疼了。”
江织不想说的,便努力眨了眨眼,把眼睛里那点酸涩逼回去,她声音又轻又低,听的人心里发酸,“只有一点点。”
薄时郁心里颤的厉害,他隔着被子抱着人,抬手摸到了江织额头上的冷汗,恨不得替她受了这份罪。
“我去叫医生过来。”
“算了。”江织拦住薄时郁,“白天的时候不都说了吗?又不能一直打止痛药,忍过去就好了”
江织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把薄时郁的心碾得粉碎。
他心疼,却又不知道能为江织做什么。
薄时郁低下头去,吻了吻江织的额头,鼻尖,唇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江织知道,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昏暗的房间里,少女被男人拥在怀里,珍重的拥吻。
这阵痛劲儿过去,江织很快有些脱力的困了,薄时郁甚至没放开她,就让江织在他怀里睡着了。
天色一点点渐明,薄时郁就这样抱着江织一整晚。
第二天高成过来送两个需要签字的文件的时候,见到薄时郁动作还有些不自然,好像提笔写字时胳膊僵硬了一下,他还关心的问了一句。
薄时郁淡淡,“没什么事。”
他顿了一下,问高成,“上次安排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联系了几家,我发您邮箱里。”
薄时郁点了一下头。
高成走后,薄时郁回到房间里,何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围在床边,而江织正抱着七七哄着。
薄时郁动作顿了一下,走过去把孩子接过来。
“放在床边看就好了,你小心一动身上又疼。”
江织哼了一声,“我有那么娇气吗?”
薄时郁看了她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就没有比她更娇气的了。
旁边的何瑜赶紧开口,“对对对,江织现在得多注意些,不过医生说恢复的情况不错,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江织也朝着薄时郁看过去。
这些事她是一问三不知的,都是薄时郁在管。
薄时郁点了一下头,“是,明天就可以回去了,营养师和育儿嫂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手随意的碰了碰小婴儿的脸颊,七七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一瞬间,江织和何瑜不善的目光盯在了薄时郁身上。
男人难得心虚了一下,咳嗽一声,“他自己哭的。”
何瑜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抱着孩子就走了。
等人走后,江织瞪着薄时郁,“你真讨厌,你干嘛把他弄哭。”
薄时郁被气笑了,低头点了点江织的额头,“小没良心的,这么快我在你心里就排在了孩子后面是吧?”
江织想了想,“你现在大概和雪团是一个地位。”
薄时郁暗中磨了磨牙,想着回去后就把雪团送人。
照顾的好自然也恢复的好,江织隔了一日就出院了,这一路上,脚都没着地,除了坐车就是被薄时郁抱着。
重新回到别墅,肚子卸了崽崽,江织感觉还挺奇妙的。
她问薄时郁,“孩子的大名你想了没有?”
薄时郁给她换衣服,随口道,“爷爷说他来起名字。”
江织看了薄时郁两眼,忍不住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七七,我感觉你怎么不关心他。”
薄时郁一顿,抬头看着江织,沉默了两秒,“我没有,我只是——”
他忍不住叹息一口气,说。
“江织,我永远偏爱你。”
如果说一开始,他和江织结婚确实是为了孩子,但那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可和江织相处这么久以来,他早已经把人爱到了骨子里。
这世上,再没有谁在他心里的地位能越的过江织。
他之前看了很多孕期的书,上面说很多妈妈会因为生产后感觉周围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孩子身上而心里委屈难过,还没有彻底转变过母亲这个身份,很容易患上产后抑郁。
他不要他的江织这样。
他要江织知道,在薄时郁这里,永远是江织最重要。
江织眨了一下眼,抽了抽鼻子,别了一下头,过了几秒钟,她重重的开口,“薄时郁,你讨厌死了,又想让我哭。”
薄时郁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把人抱住。
江织本来就瘦,生了孩子更是伤了元气,薄时郁恨不得一天七顿的给她补,天天哄着人吃饭。
小半个月过去,江织终于胖了两斤,薄时郁却瘦了一些。
晚上男人从浴室出来,只有腰间围着浴巾,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他随手拿了毛巾擦了一下。
江织本来在玩手机,抬头看了一眼,顿了一下,托着下巴慢悠悠的开口,“你这个样子,好像我们刚认识的那天清晨。”
少女惊慌失措的醒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江织重重叹了口气,开始找后账,“你当时好冷漠,把名片随手扔给我就让我滚。”
薄时郁,“……”
“宝宝,生了孩子后记忆力会出现错乱吗?”薄时郁诚恳的问她,“我们怎么记得不一样?”
“差不多啦。”
说起名片,薄时郁突然想到,“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给你名片吗?”
江织皱了一下眉,“你们当老板的,不就是喜欢给人塞名片吗?”
薄时郁一噎,没忍住上前捏了一下江织的脸颊。
他当时回去后还干等了好几天江织的电话,可少女早就随手把名片扔到了角落里。
这个时候,薄时郁无比感谢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江织怀孕了,她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找到自己这里来的。
“江织,等你坐完月子,我们办一场婚礼吧。”
薄时郁语气平淡,像是在说着让江织多喝一杯牛奶一样,可这一句话,却足以让江织惊愕的瞪大眼睛。
“婚礼?”她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呀?”
薄时郁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领了证,有了婚戒,拍了婚纱照,现在,我还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宝宝,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站在我身边的人。”
江织的心跳有点加快。
她和薄时郁虽然领了证,但一直是隐婚的状态,如果真的办了婚礼,就等于把他们两个人的事公之于众。
江织莫名的有些想退缩,“不,我觉得也不用——”
“一定要。”薄时郁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他垂眸看着江织,神色微沉。
“为什么不答应,还想着给自己找退路,还想着离婚吗?”
不等江织开口,薄时郁已经沉声道。
“江织,没有退路了。”
“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去握着江织的手,力道微微加重,像是想要借此给江织无限勇气一样。
少女睫毛微抖。
好半天,她才轻声道,“好,那就办婚礼吧。”
薄时郁微不可查的弯了一下唇角,随即拿起手机给江织看,“我让高成挑了几家婚礼策划,你看看喜欢什么主题的。”
江织,“……”
她还当薄时郁是临时起意,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薄时郁无比重视这个婚礼,自然要提早计划,他挑了数家婚礼策划,认真研究的模样比在公司看策划案的时候还要严肃,好几次江织困的迷迷糊糊去书房找薄时郁的时候,都看见男人在研究婚礼现场的布置。
江织无语,“这些事还要你亲自盯吗?”
薄时郁笑了一下,“你的事,我都要亲自做。”
就像当初在江织的生日与她告白,策划现场明明可以推给底下的人去弄,可薄时郁偏要亲自布置联系。
只因为是要给江织的,所以薄时郁都要亲力亲为。
听薄时郁这么说,江织思索了一下,也凑过去,“那我和你一起吧,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薄时郁不舍得让江织弄这些琐碎的事,想了想,说,“你可以挑一下婚礼现场的点心糖果。”
江织一听果然乐了,眼睛一亮,“这个好耶!”
第二天等薄时郁在书房忙的时候,江织就坐在他身边,怀里捧着一袋子糖果,美名其曰要挑喜糖。
生产后,薄时郁就管她不怎么严了,吃蛋糕糖果之类的都纵着她。
江织是个没有节制的,几分钟没盯着她,面前已经有一堆的糖果皮了,薄时郁看的皱了一下眉头,声音微沉,“江织,不许再吃了。”
江织嘴里刚吃上一颗糖,神色有些怪异,她抬头看了薄时郁一眼,想了想,突然凑过去,坐在男人腿上,低下头,轻轻吻在了男人的唇上。
对于送上门的少女薄时郁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极为自然的伸手搂住了江织的腰肢,把人揽在自己怀里,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江织嘴里的糖块渡进男人唇舌间。
薄时郁身子一僵。
他罕见的飞速松开江织,额角青筋跳了跳。
“榴莲味的,你喜欢吗?”
江织弯着眼睛笑,要推开薄时郁从他身上下去,可薄时郁怎么肯放过,男人眯了眯眼,突然又掐着江织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唔——”
江织眼睛睁的圆圆的。
男人也许是被她惹恼了,吻的格外的凶,唇舌交融,很快糖块就化成了汁水,融化在这个吻中。
等江织被放开的时候,眼尾都红了一片,她飞快的捂住嘴巴,眼睛里满是对薄时郁的控诉。
薄时郁餍足道,“榴莲味也不错,可以加到喜糖里。”
江织,“……”
除了婚礼现场的布置策划,最重要的就是江织的婚纱。
请了国内国外两个团队共同设计,光是给江织看的草图就有七八十份,最后试穿的时候,需要三四个人帮着她一起。
与上次拍婚纱照不同,这次是结婚典礼的婚纱,是要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薄时郁费时费力,就是想给江织最好的一切。
试衣间的门推开,江织轻轻的走出来。
裙摆足够厚重,江织都快不会走路了,整个裙摆不知道嵌了多少钻石,亮的晃眼,腰肢掐的有点紧,显得不堪盈盈一握。生了孩子后,她反而比之前更加有少女的娇俏,眉眼乌黑,皮肤白皙,美的惊心动魄。
薄时郁只看了她一眼,便呼吸都滞住了一瞬。
他慢慢走过去,声音微哑,“宝宝,很美。”
这是他娇养的玫瑰,这是他一个人的小公主。
江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会不会太隆重了,过两天婚礼大家看到,不会太夸张了吗?”
“不会。”薄时郁笑了一下,“他们只会羡慕我。”
“羡慕我娶到这么美的宝宝。”
上个月的拍卖会上,薄时郁花了九位数拍了一顶皇冠,据说是某任公主的心头爱,皇冠正中央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与江织的婚戒一样满是红意。
这场婚礼,极尽奢华。
“听说了吗?这个周末在郊外的园林那儿,薄家家主要举办婚礼,这两天正在布置呢,安保围得好几层,我有一个朋友的亲戚是婚礼策划的工作人员,听说这场婚礼快赶上王室婚礼了,隆重的要命。”
“前两天获奖的那个钢琴王子知道吧,被请去在婚礼现场弹钢琴了,一分钟这个数。”
“我去!!快赶上咱们好几百倍了。”
听着耳侧的议论声,江月的手放在琴键上,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微微颤抖。
突然间,她猛然的起身往外跑。
江月拼命的跑,一路风声在耳侧呼啸,终于,她跑到了一处偏僻的老破小,拐进了一处单元门。
推门进去,韩玫在厨房做饭,她早就不是那个眼高于顶的贵妇人,江家破产后,也开始学着下厨,经历柴米油盐。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韩玫没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一看江月的脸色,忙问,“怎么了?”
江月笑比哭的还难看,“江织要和薄时郁办婚礼了!”
韩玫一顿。
江月看着她脸色,“你知道了?你也听说了?!”
韩玫别过头,“我不是说了,就当咱们家没有这个人,别再去管她的事。”
江月尖叫起来,“凭什么!她凭什么过的这么好,她难道不是江家的人吗?她都嫁给薄时郁了,为什么不帮咱们家一把,她就是白眼狼,她怎么不去死啊!!”
韩玫赶紧要去捂住她的嘴,“快别说了,你想要咱们在这儿也住不下去吗?”
江月崩溃的哭。
可她现在除了哭,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她一直以来看不上的江织早就被人牢牢地护着,捧在手心里,是她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不知道此刻还有人在这么咒骂着自己。
江织刚看完熟睡的七七,哼着小曲和林洁在房间里扒小龙虾吃。
“少吃点吧,明天婚礼,你也不怕脸上长痘痘。”
“不会的。”江织含糊道,“我又不内分泌失调。”
林洁,“……”
她怼了怼江织,“别忘了捧花一定要冲着我扔。”
江织疑惑,“我就你一个伴娘,还能扔到水池里去吗?”
“我的意思是,别被薄时郁那个伴郎抢了。”
江织只有林洁一个朋友,为了搭配她,薄时郁也只叫了一个朋友来做伴郎,江织没见过,听说是刚刚回国的。
“昨天去试衣服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像是混血,眼睛还挺大。”林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江织眼睛睁大了一些,“你不会——”
“没有没有!”林洁赶紧打断她的话,顿了顿,声音弱了一些,“至少现在还没有。”
江织,“……”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敲门声响起。
林洁挤了挤眼睛,“肯定是你家薄总。”
因为要接亲的原因,又有婚前一夜不同居的习俗,薄时郁理所当然的被赶去了老宅。
江织嘀咕,“不能吧。”
她起身去开门,只开了一个缝隙,果然见门口男人站着。
江织轻轻哼了一声,“你来干嘛呀。”
薄时郁低声问她,“想我了吗宝宝,给你发信息没回。”
江织冷漠,“我和林洁聊天呢,想你干嘛。”
薄时郁一噎。
“你有没有事啊,林洁还在呢,没事我回去了。”江织催促。
薄时郁确实没事,只是一想到明天婚礼,江织又不在怀里抱着,一颗心像是悬在空中无处着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抓起车钥匙就过来了,临走时还被薄老爷子骂了一句没出息。
确实没出息,他三十多岁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急急燥燥的来见心上人。
“宝宝,你出来,我抱抱你,行吗?”
江织一顿,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走出来,反手关上房门。
那一瞬间,薄时郁直接把她抱了满怀。
“你好黏人哦薄时郁。”江织语气嗔怪,可眼睛还是弯着的。
她慢慢伸出手,也回抱住薄时郁-
婚礼那天是个大晴天。
早上林洁还问她紧不紧张,江织满不在乎的说不紧张,可真的到了这天,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只觉得一颗心都砰砰砰的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像是踩在棉花上,一直都晕乎乎的。
周围人帮着她忙碌,林洁给她弄婚纱,化妆师给她补妆,但江织自己一直是微微神游的状态。
直到她踩在草坪上,阳光晃到身上。
她看到了长毯尽头的薄时郁。
周围喧闹,可薄时郁的目光一直落到自己身上,分毫不落,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那一瞬间,江织飘忽的心终于落到了原位。
婚纱被阳光一晃显得有些夺目,江织整个人像是漫在光里。
她不再是泥土里的灰扑扑的杂草,她早就足够耀眼。
江织一步步的朝着薄时郁走过去。
她知道,无论这条路有多长。
薄时郁永远在等着她。
他们终将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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