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眠春山 > 2、干拌面
    春山湾是个前后环山,一侧临水的山洼子,山洼子里人世世代代都倚靠着春山,在山脚开田引水灌渠种稻种麦为生。


    这里冬春漫长,四月冰雪才渐消。


    所以春山湾的二三月并不好过,青黄不接,满地冰溜子,走路打滑,冷的骨子里发颤。土炕费柴,姜青禾跟徐祯还得去翻雪地下的牛羊粪,大头要靠跟湾里借柴烧炕。


    开荒补给的补济粮又全是黄米,夹杂点小麦。在连吃了一个月黄米稀饭、黏饭,姜青禾彻底对这两样东西反胃。


    所以徐祯起早熬了锅糁(sǎn)饭,黏黏糊糊的,盛好三碗放凉,又去洗锅。


    这地大多时候糁饭、黏饭、馇馇混吃,糁饭为主,固有“早糁饭,晚糁饭,晌午凉水拌炒面”的说法。


    高粱米熬成粥,加黄米面后冒泡冒出来很多面疙瘩,得一直搅,怪不得说“若要糁饭好,三百六十搅”。


    味道一般,干吃最多吃半碗,得配一碟子切好的酸菜,蘸点味好下口。


    主要是分到的荒地除了深耕过,还没下种。荒地墒(shāng)情太差,干干巴巴,种下去也成活不了,只能先犁再晒垡,后续指望天下雨,不下雨就要担水去浇地。


    所以除了糜黄米有好几毛口袋外,其他粗粮只有浅兜子,琢磨来琢磨去只好吃黄米高粱。


    姜青禾拿筷子戳,有气无力,昨天割麦累狠了,腰酸背痛提不上劲。


    蔓蔓已经学会不用勺子,捧着碗,顺碗吸溜一口进肚,四婆就是这样吃的。她在吃上头半点不挑,还转过身问姜青禾,“娘,太烫了你不吃?我给你呼呼。”


    她撅着小嘴巴呼呼给旁边那碗糁饭吹气。


    姜青禾原本还有点感动,结果看见飞溅的口水,赶紧端起碗,“娘可谢谢你了,你吃你的。”


    “噢,”蔓蔓又开始吸溜,她含糊不清地接上,“没关系。”


    她老是分不清不客气跟没关系咋用。


    徐祯教她,“蔓蔓,你得说,甭整这套,忒客气”


    蔓蔓听不懂,她茫然地眨眼,徐祯放弃,给她的水壶灌水。


    蔓蔓有个专门的小水壶,铜制挺扁的,湾里人管这叫水鳖子,要是装酒的就是酒鳖子,大概水壶和鳖都一样又扁又大。


    她可宝贝这个水壶,要姜青禾裁了花布给做个套,草编麻花做挂带,连出门都得挂身上带着。


    给她带好水壶,一点路连日头都还没照到这。非得要戴上柳条编的小帽,然后要求姜青禾跟徐祯两人一起送她到四婆家。


    蔓蔓牵着四婆挥手道别,进门前还不忘再重复,“爹娘早点来接我。”


    徐祯也冲她招手,“听婆婆话,歇工就来接你。”


    姜青禾则心里感慨,要是没穿越,说不准这会儿蔓蔓背的就是小书包去上学。可惜湾里只有社学,而且要年满十二岁才能入学。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还没活动筋骨开割,枣花婶塞了两个煮熟的鸡蛋给她,“早起煨的,不好白占你便宜。”


    “姐你这人真是的,”姜青禾推了下,枣花婶仍要塞给她,她也不拉拉扯扯拒绝,人家敞亮,就两个鸡蛋的事。


    “给你补补,瞧你瘦叽麻杆的,这还是给湾里收麦,要搁你自家地里不得请麦客子(收麦子的人),”枣花婶有些嫌弃,露出自己粗壮的手腕,伸手拍了拍,发出闷闷的声响,那都是实打实的肉。


    姜青禾差点没被蛋黄给噎着,瘦叽麻杆可不是啥好词。


    不过这地方的人不喜欢瘦,也不追捧胖,他们更喜欢莽的。莽就是健壮,老一辈总爱对底下的娃喊:喝的汤,长得莽。


    说起来湾里没有哪几个女人很瘦,大多又高又壮,毕竟她们得干农活,没把子力气可咋整。


    姜青禾也想壮点,可是连肉都吃不上几顿,实在胖不起来,她割麦的时候叹口气。


    湾里公田种了两百亩冬麦,全都得交田税。分给姜青禾跟枣花婶收割的有五亩,割了三天才收尾,背都晒到发红,脸晒伤。


    枣花婶拔麦子一拉一个小坑,远远望去平坦一片,而姜青禾收割的这片麦茬高高低低,矮的贴地皮,高的都快到小腿肚子了。


    “挺好,”枣花婶大笑,露出牙花子,“你这片是骑的骆驼赶的鸡,高的高来低的低。”


    损人都拐一圈。


    “下地好难,”姜青禾叹气,拢了把自己汗湿的散发,比读书还难。想当年她读民族学,田野调查的时候更偏的地都去过,当时看人家一片片梯田种满稻谷还觉得治愈,现下搁到自己身上就只有一个念头,“劳动人民最光荣。”


    可不光荣吗,别人下工了,她还得苦哈哈拿锄头把麦茬挖出来,倒是也可以放一把火烧了做肥。


    但枣花婶劝她挖了带回去,麦茬湾里可收可不收。而且分给姜青禾一家那片靠北的荒地大是大,可哪有啥肥力,一亩能出一斗麦都是磕了百来个头烧高香了。


    所以从现在到秋末种冬麦的这几个月,都得可着劲攒肥。


    贫瘠的地方肥料不外乎土粪和野灰,饼肥几近于无,这里榨过油的芝麻渣、油菜籽饼都得紧着人吃,哪里会埋到地里做肥。


    暂时姜青禾只能烧野灰屯肥料,什么氮肥磷肥她想都不敢想。


    等徐祯从打谷场下工来找她时,姜青禾盘腿坐在地上,一手薅住麦茬,一手拿锄头刨,刨出来的麦茬用锄头背敲落土块,再扔进篓子里。


    “苗苗你,”徐祯凑过去,小声问,“在做啥?”


    “看不出来吗,”姜青禾瞅他,“这样挖省力,不费腰。”


    说完又严肃道:“我们现在开始要把积肥当做事业,不能浪费每一处麦茬。”


    大话说出口,姜青禾转头瘫在地上,谁爱挖谁挖。


    “你歇着吧,”徐祯喘口气,利索开干。


    她也真不能啥都让徐祯干,自个男人也心疼的不是,咋能真当牛使。


    只能站起来继续挖,后来也有劲了,让徐祯歇会儿,打谷是真力气活,一天下来胳膊哪受得住。


    徐祯嘴巴很硬,疼也总忍着不说,背上都晒脱一层皮,姜青禾给他撒马皮泡粉的时候,伸手戳他硬邦邦的脊背。


    骂他,“憨子。”


    气不过又来句,“大憨子。”


    徐祯就憨,姜青禾怀疑他其实前世是头驴,那么爱干活。


    骂他也不恼,就笑,只会喊:“苗苗。”


    姜青禾又低低骂了句:“憨子”,还是瞒着蔓蔓给他煮了碗糖水鸡蛋,卧了好几个鸭蛋,又搁了勺糖。


    不过这碗是两人一起分吃的,不给蔓蔓吃怕她坏了牙齿。


    吃完姜青禾拿着空碗总结:“我们太坏了。”


    还是差点被蔓蔓发现,她一皱鼻子,东闻西嗅说:“甜甜的。”


    姜青禾半点不慌,塞给她个煮熟的鸭蛋,小丫头立马就吃鸭蛋去了。


    下工忙活两天,麦茬全被挖出来晾在篱笆院内。湾里人烧麦茬麦秆子积肥,都得开春才收拾,等草木彻底风干后,加上干牛羊粪一起混着烧,烧完就填到春耕的谷地里。


    所以麦茬晒了几天彻底干巴后,姜青禾把一篓娄干麦茬移到后院的仓房里她等不到过冬,秋初就得翻出来再晾晒给烧掉。


    公田麦子收完后,湾里小娃胸前背着毛口袋,被他们娘领着去田里拾麦粒。


    枣花婶先前问她,“你领不领你家蔓蔓去,能捡一兜子哩。”


    姜青禾想想没答应,麦芒刺得她又疼又痒的时候,她就想着不能叫娃去受罪。


    等忙过这一茬后,姜青禾终于能空出手收拾屋子,乱糟糟的埋汰。


    湾里少有闲置的空房,大多数房屋是类似四合院的庄廓,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也有低矮的板屋和平房,还有靠山的箍窑,自己家人住都凑活,更别提收留外人。


    土长就把村东头年久失修的苫草房子分给他们,叫人来简单修葺了一遍,把烂透了的苫草换成去年收的稻草。


    这草房子当初是个猎户住的,建的很宽敞,前屋灶台联通后屋的土炕,还有间堂屋,外围有个简易茅厕,仓房是姜青禾他们自个修的。


    说是草房子,其实除了房顶盖的干草外,其他都是黄土砌成的,包括地面,平常风一大就得扬灰。


    所以等开春山路好走后,徐祯从湾里借了木匠要用的工具,拿斧头上山砍了株杉树做地板。


    徐祯打小父母就没了,跟爷爷过活。爷爷是个老木匠,把几十年攒下来的手艺经验教给他后,没享过半天福就走了。


    每每徐祯说起这个,总是怅然若失。


    不过爷爷教木匠活的时候很严苛,徐祯又是这块料,哪怕用并不合手的工具,做出来的东西依旧很细致。


    姜青禾擦着严丝合缝的杉木地板,累得淌了一头的汗,正擦脸的工夫。蔓蔓睡醒了,乖乖从炕上爬下来,坐在小木凳上穿鞋子。


    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挂满红色的草席印,脸颊红扑扑的,声音哑哑地喊,“娘,喝水。”


    姜青禾给她倒了碗冷水,蔓蔓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转头看墙边木架上,她的水壶不见了。


    连水都不喝第二口,跑过去扒拉木挂钩,又弯腰蹲在那连墙缝都瞧了,才苦着脸说:“水壶长腿了。”


    “啥?”姜青禾一头雾水。


    “水壶不见了,”蔓蔓瘪着嘴,“肯定长腿跑了。”


    姜青禾摸摸鼻子,早知道昨天就不跟她讲什么物品长腿的故事了。


    “没长腿,没丢,我给你拿去煮了,煮完再还给你。”


    “娘,”蔓蔓很纠结,抬眼瞧她,“水壶不好吃的。”


    她啃过,硬邦邦的,差点把牙都掰摇了。


    “你娘我不馋,”姜青禾无语,“煮了给它消毒。”


    在没有消毒柜的时候,用热水煮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姜青禾发现,一旦蔓蔓嘴巴闲下来了,这小屁孩的话就特别多,还都是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答不上来。


    赶紧取下旁边挂着的布袋子,拿出一小把奶疙瘩塞给她,让她老实坐在那别动。


    耳朵清净了,姜青禾终于能安心收拾,把碗筷从沸水里捞出来,她放进小木盘里摆好,拿到外头晒会儿。


    蔓蔓含着奶疙瘩,从门框那探出个脑袋含糊不清地交代,“娘,水壶要挂起来。”


    “成,祖宗。”


    又把土炕上的草席换下来,铺了张新的上去,用过的草席卷起来,放到一边,这玩意得拿到河边去洗。


    忙到下晌连窗都擦了个遍,徐祯扛着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进来。一放到地上,渴得他接过递来的水咕咚灌完一碗。


    “土长给我们算了八斗麦子,”他用袖子擦汗,脸上黑红交加,很满足地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咋有这么多,”姜青禾嘟囔,给他递毛巾。


    徐祯擦完汗解开绳索,露出里头带壳的麦子,“我又去打谷又晒谷,自然分得多了点。麦秆子也有,晚点我用板车去拉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姜青禾用手抓起一把麦子,金黄饱满,累了那么多日看到这也值了。


    晚上拉了一车麦秆子后,转日两人就拎着五斗麦子,上四婆家借石碾子磨面粉。


    今年的新麦不磨成面粉,吃一口面,姜青禾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胃。


    而且连四婆都夸今年雨水下得正是时候,麦子灌浆时没下雨,长势好,所以连秕谷和稞头都少见。


    农家人不喜欢秕谷,籽粒一点不饱满,有的就空壳,更讨厌稞头,禾穗变黑就说明雨淋着染病了,这株小麦就废了。


    这样好的麦子,姜青禾只要磨一遍,磨一遍叫头茬面,白中带黄。就是大伙口里上好的白面,五斗麦子能磨差不离三斗的白面。


    四婆直嚷她不会过日子,“娃娃伢伢才磨一茬。”


    要晓得她们得磨上两三遍,恨不得五斗的麦出七八斗的面粉。甚至有的人家磨四遍,等面发黑后只剩下麸子,要不麸子也磨进去才满意。


    姜青禾尝过黑面和出来的馍馍,比全麦面包还难吃。更难听一点的说法是,猪糠啥味它啥味,虽然她没吃过猪糠。


    剩下来的麦麸留给四婆喂鸡,姜青禾还薅走一块发面用的酵头子。四婆让她赶紧走,捂着心口不能接受她居然就只磨了一茬。


    “婆阿,晚上来我们这吃,”走出门徐祯又喊了遍。


    姜青禾也喊,“不来我让徐祯过来背恁阿。”


    “走走走,”四婆摆手,又高声道:“少做点啊,老婆子吃不了太多。”


    精白面几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回,四婆回屋时还在念叨,“这俩娃凑对,真是糊涂姨婆乱当家。”


    “哎呦,”给鸡喂麦麸子的时候她心疼得直抽抽,“头茬面的麸子,福全被你们享了。”


    从鸡窝拿出三个蛋后,四婆的神情才好看点,又伸指头点了五个,凑足八个填满篮底。去外头黄瓜架子上,挑挑选选拔下好几根长而饱满的黄瓜,又挑了根胖胖短短的。


    到姜家就让姜青禾洗了,塞到蔓蔓手里,笑得只见一口豁牙,“给俺们蔓蔓磨牙。”


    “婆婆好,”蔓蔓嘿嘿直乐,姜青禾觉得这俩应该是亲祖孙的才是。不过在现代蔓蔓也没有享受过隔辈亲,要是她和徐祯没有过早失去爸妈的话,不说也罢。


    四婆闲不住,还想过来烧火,被姜青禾劝住了,让她老人家安心等着吃。


    论做面食,姜青禾手艺没得说,谁要是在大伯家的面馆做三年免费帮工,也能学一手。


    凌晨起来和面,胳膊还没擀面杖粗,站在台阶上揉面,抻面总不使上劲还挨打的日子。


    姜青禾好像忘了,她只记得自己做的头一碗面,光素面,浇了一勺清汤依旧鲜美的滋味。


    她感慨,虽然她大伯为人又抠搜又不要脸,可做面的手艺却传遍了十里八乡。她揉面、抻面的姿势深得他真传,眼下没有酵母,光凭从四婆家薅来的酵头子也能做出碗筋道的拌面。


    这里发面的引子有两种,一种用糟子,黄米碾碎,再蒸熟做圆做饼晾干,能保存很久,去远路的时候就很实用了。


    另外一种就是酵头子,四婆用的是上次发面留下来的,得用温水泡开,换好几遍水后,掺点面粉等它发酵。


    大热天发酵三个时辰差不多,冷的话得等上一整个白天,心急的吃不了这口面。


    其实一般做面条是不用发酵的,只用清水和面就好了。但是这里的面硬,死面做出来的面条也筋道,但不好消化。


    尤其是不适合蔓蔓这种年纪小的吃,四婆上了年纪胃不好也少吃。


    发酵后的面条只要酵头不放多,再加点盐,揉出来很顺滑也很筋道,不会浑汤。


    和好的面糊还要加点碱,碱这玩意在这地不缺,毕竟除了荒田最多就是盐碱地。


    塞北的面食很多,臊子面、羊肉扯面、牛肉拉面等,无奈姜青禾啥也没有,干脆做一碗最朴实的葱油拌面。


    关键她连葱都没有。


    羊角葱早就老到不能吃了,沙葱倒是正冒出头,可在戈壁离着太远了。只能去山脚草丛里薅了把野韭,凑活用吧。


    姜青禾把不舍得用的清油拿出来,野韭炝锅,下清酱和盐,盐她放的特别小心,多一点就盖不住苦味了。


    干拌面下面讲究滚一遍,把碱味给去掉,再过汤,最后下锅煮,火候得把握好。面韧筋道再裹一圈拌料,黄瓜丝一定得放。


    拌好后姜青禾又给每人碗里盖了个煎好的荷包蛋,边缘煎的焦黄,中间嫩。


    这回四婆憋住了没开口嚷,娃得吃点好的补补。


    徐祯一口就吃了大半,野韭炝过后也很香,尤其小麦是自己劳动换来的,就更香了。蔓蔓遇到好吃的,反而不舍得,一根根吸溜着来。


    姜青禾小时亏了嘴,长大后也舍得吃。她吃过正宗的跳面干拌,吃的细面粗面,要荤油麻油都成,虾子、胡椒、青蒜末一拌,吃到嘴里恨不得跳起来。


    可都比不上淌了汗,出了力得来的新麦,磨出来揉出来的这一碗拌面。


    当然要是能再有碗浓汤,加点肉就更美了。


    四婆她吃得很慢,牙口不好得细细嚼,哪怕姜青禾给她煮软了些。


    她吃了一口满是感慨地道:“再往上数二十年,俺爹还在的时候。带俺们去镇上吃拉条子,也就是这样的拌面。”


    “俺们吃不起白面,就叫店家下杂面,白面掺玉麦面又掺黄米面,扯出来的面条有筷子粗,羊胡子花炝锅浇上去,那味俺到现在都记得。”


    四婆又赶紧夹了一口道:“可还是白面好吃哩。”


    “那多吃点,锅里还有,”姜青禾笑。


    但转头听四婆说完话,她就笑不出来了,四婆说:“你磨头茬面俺以为你要做馍,谁晓得你要做面。做面要磨第二遍才更韧劲嘞,你说你这娃。”


    “婆,你咋不早说哩,”姜青禾苦着脸,徐祯只顾在一旁傻乐,挨了她一记瞪。


    四婆终于舒坦了,“治治你这宁叫肚里流脓,不叫嘴里受穷的毛病。”


    不过她老人家也觉得,这白面可真好吃啊。


    新磨的面有股麦香,闻不到吃得到,野韭也正鲜宜,面条爽滑又没有发浓的碱味。


    最后她种的胡瓜果真是一等一的好,脆溜清甜。


    这晚结束在干拌面浓重的香味里。


    而第二日,天还麻麻亮,姜青禾开始收拾东西。水壶水囊子灌好热水,蒸好的馍馍用麻纸包起来,盐粒猪油也带上了一点。


    取火要用的火绒子,配套的火镰和火石也不能忘带,不然根本打不着火。


    徐祯把板车从后院拉到前院里来,又把屋里两个很重的水桶搬到板车上,要洗的草席子一并放上去。


    蔓蔓睡得迷迷瞪瞪也被抱上车,坐在小椅子上打瞌睡。


    昨天他们用完了水桶里的最后一点水,要去远处的北海子打水。


    除了打水外,北海子里有鱼有虾有泥鳅,水中的岛上还聚集了赤麻鸭、秋沙鸭、斑嘴鸭等禽鸟。


    所以红柳编的小型渔网和鱼笼子、鱼罩子都得带上,捕不捕得到鱼另说,工具得齐全。


    素了那么多天,连点油水都没有,他们要去野外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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