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合一
第二天一早, 虎杖倭助就在胀相的陪同下做完了所有检查,不出意外的是他已经完全痊愈了。
昨天还在腹诽不已的医生如今连连高呼“医学奇迹!”,恨不得把自己的脑门上都刻印上“本人曾成功治愈一名绝症患者”的字样, 再狠吹一年。
人到中年头发还勉强健在的医生送走虎杖倭助和胀相的时候脸上恨不得笑出朵花来。
肩膀都被拍痛了的虎杖倭助&胀相:“……”
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们记得最开始这个医生的人设是高冷严肃的社会精英吧?
而远在学校的虎杖悠仁接到来自自家哥哥的电话也松了一口气, 兴高采烈地跑出老师办公室去跟小伙伴们分享这个好消息:“太好啦!春树,你果然成功了,医生说爷爷已经恢复健康了!!!”
春树和禅院惠也很高兴,禅院惠点评:“这么一来春树现在岂不是无敌了, 他现在能把全世界都变成海M宝宝哎。”
在禅院惠看来, 春树的术式以前是让他制作的咒具“无解”, 如今却是让春树整个人都变得无懈可击了。
别说是把天元做成咒具了, 春树现在无需任何外力的帮助, 随便拉个人都能把他变成会说话的蚯蚓。
而春树和虎杖悠仁被小伙伴犀利的评价镇住了, 春树忍不住赞叹道:“惠,已经越陷越深了呢。”
虎杖悠仁也严肃地点点头:“是啊, 明明跟我们一样是个男孩子, 惠对七L珠完全没兴趣, 只爱看蜡B小新和海M宝宝呢。”
禅院·没有男子气概·惠:“……”
眼看着禅院惠的耳朵一秒变红,春树立刻制止了虎杖悠仁对自家幼驯染的进一步迫害:“对啦, 悠仁, 我前两天跟惠认识了一个超有意思的姐姐哦, 今天放学之后我们带你去见见她吧——哦对了,悠仁你也认识的,就是上次骑自行车的短发女孩。”
他这么一说虎杖悠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哦哦, 是她啊。话说回来, 春树,我们好像忘记去买自行车了。”
最近沉迷做咒具手札的春树:“……啊, 好像是的。”
两小孩立刻就买什么颜色的自行车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果然还得是红色吧?那种超级帅气的黑红色!!”
“不,不行,我觉得还是紫色的好看一点啊。”
“紫色?听起来像女孩子会选的颜色哎,春树你真的要吗?”
“唔……那、蓝色?”
禅院惠听不下去了:“春树你忘了今晚你要去干嘛了吗?”
“啊?干嘛?”
——他今天晚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春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求助地看向了自家靠谱的幼驯染。
禅院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悟哥昨天不是说了要带你去加强羂索留下来的那个结界吗?你哪有时间带悠仁去看津美纪姐姐啊。”
已经把五条悟说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的春树:“……”
——对哦,还有这件事呢,他都给忘记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三个小孩全是偷偷跑出来的,春树干脆拉着两个小伙伴直接坐在了路边的花坛边上。
“惠,那天在高专的时候悟哥他们有跟你说什么吗?”
禅院惠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他跟我说的也很简单,跟昨天吃饭的时候说的差不多。”
“这样啊……”春树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惠,你对这件事的发展知道多少?”
——喂喂,春树,悠仁还在这呢。
禅院惠看了一眼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虎杖悠仁,但也没想着避开他,只是有些无奈地回答了幼驯染的问题:“要是放着不管的话,那1000万个咒灵要不了多久就会冲开结界,分散到霓虹各地去的,到时候会很麻烦吧……”
禅院惠模糊了关于未来的部分,而是将可以被猜测到的未来讲述了出来。
春树有些疑惑:“天元的结界消失了的话,这些咒灵还会很强大吗?”
禅院惠也不确定:“不知道呢,但是如果我们有办法直接解决掉这个问题的话,还是早做打算吧。”
这句话在理,春树点了点头,转而思索起来——
这么看来,在原本的未来里,这些咒灵是被羂索成功释放出来了,而他却没有机会插手这件事情,所以如今的悟哥和惠都不知道他的术式能做到哪一步?
不对。
春树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五条悟和禅院惠明显也不清楚为什么如今他的术式会突然发生变化,也就是说……在那个所谓的“未来”里他们没有见到过如今小学一年级的自己?
那到底是夜蛾春树这个人原本就没有活到2009年的现在还是……
——夜蛾春树本人早就在认识咒术界的大家之前孤独地死在了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
莫名的荒谬感让春树都无视了小伙伴们的呼唤,呆愣愣地被他们牵着走向了教室。
“惠。”
禅院惠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家幼驯染:“怎么了,春树?”
“……不,没什么。”
——
放学时,三小只不出所料地在校门口见到了熟悉的长杆白色羽毛球和他的怪刘海狐狸精。
小学门口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孩子们好奇地探头看着这一黑一白的奇怪组合,春树他们自然也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鹤立鸡群的两人。
“这里这里~!”
五条悟今天穿着一身和夏油杰同款的纯黑咒衣,款式类似于宽松阔腿阔袖款的高专制服。
五条悟依旧是戴着那个被春树和禅院惠吐槽了n次的黑色眼罩,而夏油杰倒是没有戴着平光眼镜,小眼睛光秃秃地眯着就来了。
夏油杰对于这身像极了他高专时期校服的制服很满意,而五条悟倒是不知为何也对这件“工作服”很是喜欢。
禅院惠远远地就站定了,势必要跟这两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拉开距离。
而春树噔噔噔跑上前牵住夏油杰向他伸过来的手,扭头对小伙伴们挥挥手:“惠,悠仁,一会见!我先跟悟哥还有杰哥走啦。”
五条悟也很自然地对禅院惠和虎杖悠仁挥挥手:“小惠,别担心~!一会我们就带春树一起回家吃饭哦,你叫你爸爸多准备两份碗筷~”
对幼驯染挥手挥到一半的禅院惠:“……”
小海胆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头上瞬间蹦出n个“#”。
虎杖悠仁还在一旁火上浇油,一无所知的小粉毛发出羡慕的惊叹声:“哎?今天惠家好热闹啊,有这么多人呢。”
五条悟哄起这种一根筋的小孩简直手到擒来:“没关系的,悠仁喜欢热闹的话那等周末大家一起去京都的五条家里吃饭吧,老子请客,庆祝一下虎杖爷爷出院!”
五条悟原本就打算找时间把人都聚起来说一下咒术界未来发展的事情,虽然他现在心理也没什么底就是了——
算啦,反正马上咒术界就全交给夜蛾正道代理了,能有他五条猫猫什么事呢?
虎杖悠仁很给面子,满脸惊喜道:“好啊,谢谢悟哥!!”
夏油杰和禅院惠脸上有些无语但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的笑: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每次见面都很给对方捧场啊……
而看着面前天天元气满满的一大一小,春树也耸了耸肩忍不住笑出声来。
……
乘着虹龙去封印着咒灵的结界所在处的路上,迎面吹来的风吹散了春树心中的一些愁绪。
因为都没有带外套,夏油杰站在最前面为他挡住了大部分风力,五条悟扶着春树让他靠着自己,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春树也有空回想了一下今天中午的事情。
其实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就想清楚自己的猜测应该出错了,按照惠的说法,他看到的应该不是既定的未来,而是平行世界的未来。
而那个世界的他应该是没有被夜蛾爸爸收养或者没有去葵生阿姨在的那个医院——春树更倾向于第一个猜测——这才导致了他没有和悟哥还有惠有过多的交集。
所以……
春树恍惚了一下:那个世界的他是继续留在了孤儿院吗?然后呢?被佐久间妈妈带走了吗?
难道是佐久间妈妈……不,不可能。
春树一下子否定了这个猜测。
情感上,他不愿意去揣测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否对自己抱有恶意,即便他们没有深入相处过,甚至一次正面的对话都没有,但春树不希望也不想先入为主地将生育自己的母亲说成一个威胁到他生命的坏人。
理智上……春树其实不相信禅院惠的说法。
春树知道禅院惠不会欺骗自己,但如果是出于善意的谎言。
那,如果平行世界的自己是被佐久间仁美带走了,作为普通人生活长大的他为什么会跟咒术界有交集再被两面宿傩杀死呢?
而且,根本与他毫不相识的那个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咒术界的天之骄子禅院惠怎么会和术式不明且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夜蛾春树有交集呢?
那个被两面宿傩狠狠践踏的世界的话,就算是他死在了惠的面前,这边的惠也没办法在得到记忆后立刻将他认出来吧?
春树抿了抿唇,难得有些垂头丧气:得到的线索太少了,如果说得到了平行世界的记忆的悟哥和惠都不认识他这个人的话,谁能告诉他他到底是怎么死去,又是死在什么时候的?
——要不然搞个【母鸡】出来再批发生产一堆帽子咒具,让咒术界的大家都戴一遍再集体给他剧透一下?
春树:“……”
这个想法有点太过地狱了,春树刚产生这个想法就给它否掉了。
如今咒灵少,咒术师也少,再做个【母鸡】出来实在是有些浪费咒具材料,更别提五条悟和禅院惠觉醒记忆的过程都看起来那么痛苦了,春树可不想为了自己让大家都吃一番苦头。
……
“春树,在想什么?春树!”
春树被头顶传来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啊?啊!没什么……”
春树这小子……
五条悟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抬眼就跟扭过头来面带询问之色的夏油杰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
——啊没事,应该是小孩子又在胡思乱想罢了。
成功接受到挚友脑电波的夏油杰放心地转了过去,而五条悟有些犯愁。
禅院惠现在这是给春树剧透到哪了啊,春树这边明显在自己乱猜平行时空的死因呢。
说实话,五条悟并对夜蛾春树是否存在于平行时空抱有怀疑,但如果春树本人坚信他真的存在,那按照如今的线索……
在医院的那天,五条悟曾经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夜蛾春树的死和他身上突然消失的束缚有直接关系。
是的,那个时候的五条悟否认了春树身上的束缚是来自于上天,而是和某人立下的。
试想一下,如果春树身上的束缚是天与咒缚的话,什么样的天与咒缚会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直接消失?
在医院时,夏油杰对于春树失去了一部分咒力却得到了更为强大的术式能力这种事情感到熟悉,这当然不是他的错觉,五条悟在那时就想到了最接近正确答案的一个条件:双胞胎。
在咒术界,双胞胎被看作是一个人,那天杀死宿傩的时候,夜蛾春树身上的束缚消失了,也就是说——
夜蛾春树的半身恰好死在了那一天的那一刻。
可能吗?
五条悟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知道的双胞胎只有禅院姐妹,她们被上天判定为一个人,两人都分别分走了一部分的咒力与体魄。
五条悟不认为夜蛾春树也是这样的情况。
因为,如果夜蛾春树真的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姐妹还存在于世,五条悟不认为这些年来夜蛾正道查不到或找不到这个孩子的踪迹。
——夜蛾那家伙,对春树心软得够可以,怎么会拦着春树和自己的家人见面和相认呢?
而且,五条悟也特意去调查了关于夜蛾春树的出生证明,他可以肯定:佐久间仁美在2002年的七月生下的孩子只有春树。
双胞胎这个猜测从最开始就被五条悟认为是错误的。
但,事实真是如他想的那样吗?
……
那率先排除了双胞胎的可能性,只能是在夜蛾春树遇到夜蛾正道之前还接触过别的咒术师甚至是诅咒师,是这个没有暴露过的某人和刚出生不久的夜蛾春树订下了关于术式能力的束缚。
而那天死去的也不是什么夜蛾春树的同胞,而是这个不知名的家伙。
这种说法似乎说的通,但分析一番,五条悟还是想不到是谁杀死了可能存在于平行时空的夜蛾春树。
——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有什么可能会与别人结仇吗?
一个刚出生的懵懂婴儿,最大的社交圈子也不过是自己的亲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认为问题出在夜蛾春树的父母身上,既然佐久间仁美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那她根本无法承担诅咒春树的代价,余下最有可能的就是春树不知所向的亲生父亲。
——他们猜测春树的父亲是一位咒术师,正是他诅咒了自己的孩子。
但因为佐久间仁美早年工作环境的原因,春树也是她未成年*时未婚生下的孩子。
所以如今这个作为夜蛾春树生父的男人根本无从查起,五条悟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冥冥的信息来源效率能够高一点了。
春树身上的束缚问题似乎已经得到了正确的解答,夏油杰倒是还有一个疑问:“那那个平行世界的春树是怎么去世的?”
正如禅院惠的想法一样,他们都认定了夜蛾春树如果成功长大,是不可能默默无名的,在“窗”的视野遍布日本的情况下,咒术界的人民教师、29岁的劳模六眼不会忽视夜蛾春树的存在。
——羂索和天元也一定不会。
只要夜蛾春树有一次使用术式的可能,那他的存在就会随机暴露在任何一方的视野下,然后再被强行卷入不知名的阴谋里去。
全知的天元会知道他的存在,总监部也会很快找到他并控制他。
羂索更是会直接在自己的计划里加上夜蛾春树这一环。
五条悟甚至都不敢去想象羂索如果得到了春树完整的术式会借此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如果说原本术式不完整的春树还无法引起这些人的注意,那——如今没有了束缚的春树呢?
再考虑到春树时灵时不灵的小脑袋瓜子……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认为他不会被羂索利用。
而事实就是,29岁的五条悟和16岁的伏黑惠都不记得夜蛾春树这个人。
五条悟暗自猜测:难道春树真的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没有活到被他们发现吗?
……
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说法说得通了。
——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了。”
夏油杰一边说着一边从虹龙身上一跃而下,五条悟也提着春树跟着下去。
春树从小就被他们俩提来提去都习惯了,如今小学一年级的他都长到1.2米了被他们提起来脚还是够不着地,干脆摆烂地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在空中让四肢顺着地心引力自由晃动。
小挂件春树:左晃晃~右晃晃~
五条悟看着觉得还怪有意思的,提着妹妹头小孩那只手腕就开始转悠。?
春树莫名感觉到视野的摇晃越来越明显:“……悟哥?”
下一秒:“悟哥呜哇哇哇哇哇——!!!!”
一回头就看见五条悟单手把妹妹头小孩甩成了黑色小旋风的夏油杰:“……”
“悟,春树的身体不好,晚点回去你拿惠和胖达玩吧?”
脑子都被转晕了的春树缓了一会才听懂夏油杰在说什么,他下意识:……啊?
——不是,换成血条比他厚的惠和哥哥就可以被你们这么玩弄了吗!?
浅浅过了一把瘾的五条悟意犹未尽:“好好,晚上咱们俩一人一个。”
(远在禅院家的禅院惠&胖达:?
“……”
春树无言地为一人一熊掬了一把同情泪,然后才想起来询问:“杰哥,我们现在这是在哪?不是东京了吧?”
春树本来以为他们会带自己去在东京某处的那个结界,但虹龙飞行的速度本就不慢,飞来这里的时间还够他胡思乱想好一阵,明显距离不对劲。
“啊,这里已经是京都了,是京都郊外的那个结界,这边的结界更虚弱一点,所以我们先带你来加固一下这边的。”夏油杰解释道。
——京都这边的情况居然更严重一些吗?
即使还隔了一段距离,春树还是轻易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巨大结界。
“……”
天色将晚,凉意初侵。
在森林的中央有一大块奇怪的平地,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包裹着的寸草不生,几乎从春树前方不远处就一直蔓延到了远处的山脚下,无数若隐若现的巨大黑色身影就在之上的结界内蠕动、游走。
几乎遮天蔽日的不知名黑色暗影包裹住了那一大片空地,春树注意到四周自由生长的树枝即便被风吹得贴紧了结界但都没有被毁坏。
春树一愣。
他原本还有些奇怪,但很快就发现似乎除了那些咒灵,任何的动植物都可以自由进出这个结界。
“这个就是……”
夏油杰轻轻颔首,春树这才确认这些就是他们和惠所说的关押着5000万只咒灵的结界所在。
——啊,原来是这样类似于“帐”的存在吗?
春树立刻猜测到了这个无需外力也无需有人看护的结界能够维持至今的条件:【允许任何生物和物体的进出】,既然如此……
春树有些疑惑:“悟哥,杰哥,你们没办法直接进去把它们杀死吗?”
这个办法当然是最优解,五条悟和夏油杰自然考虑到了。
“没办法,”夏油杰也有些无奈,“我们都不敢靠近这个结界,依照它现在的强度还有我和悟的咒力量,我们光是进去的动静就能让这个结界在瞬间直接破碎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当然研究过这个结界,显然只是一个无法从内部打破但可以从外部轻而易举摧毁的特殊的“帐”,如今天元的结界消失,可能对于它的强度也有很大的影响。
他们无法确定这个帐在允许他们的进入后还能不能坚持,也不确定他们进去杀死这些咒灵的这段时间内这个帐能否承受他们攻击时四溢的咒力。
这件事对春树来说不算难以理解,他径直跟着两个靠谱的最强走近了这个巨大的结界。
结界的支撑点就是五个奇怪的巨大钉子咒具,每一个都深深插在泥土里,光是露在外面的部分都几乎有春树高,与其说是钉子,倒不如说是外形奇特的船锚。
春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咒具,有些稀奇地伸手摸了上去,但他很快就错愕地瞪大了双眼:“这、这是羂索自制的咒具!”
——羂索的自制咒具?
这样一位上能生娃下能搞科研的千古人才搞得五条悟都有些哑然:“它还会做咒具呢?拿什么做的?它自己生的咒具材料吗?自产自销?”
三观又被咒术界的这群老不死狠狠冲击到的某个东大生:“……”
被五条悟的四连问砸了一脸的春树有些迟疑:“我不知道……?感觉混杂了很多东西,咒灵和人类之类的,这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咒文……”
“这样啊,”五条悟看起来有些失望(夏油杰:所以你刚刚在期待些什么啊!),“那春树你应该可以给它加强一下术式效果吧?”
“可以。”春树爽快地答应,立刻使用了术式。
咒力量减少这件事似乎是一点点发生的,再加上春树原本情绪就很稳定,咒力量也一直很稳定,所以他四周的咒术师们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变化。
为禅院惠制作【影虚笼】的那一次——感受着咒力随着术式的使用一点点流失的春树突然想起——他在频繁使用了术式之后就有些疲惫,那时他没有在意,如今看来,他的咒力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少到不足以让他不间断地使用术式了吧?
这次至少需要使用五次术式……
春树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真的能成功全部完成吗?
咒力量锐减的落差还是对春树有些影响,他的忐忑和不确定几乎一眼就能被旁人察觉。
“没事的,我们都相信你可以的春树,不着急,慢慢来。”似乎是看出了小孩的紧张,夏油杰俯身安慰道。
在东大度过了快半个学期的咒灵操使早就摘下了那对耳钉咒具,但这件事不是他自己提出的,而是五条悟的提议。
“去普通大学上学的话,要是哪天你的耳钉突然闪光不会被人看笑话么?”他的挚友难得善解人意得令人错愕,“摘掉它吧杰,然后我们一起毁掉它。”
“不,等等,”夏油杰愕然,“摘掉就算了,为什么要毁掉?”
夏油杰到现在都记得五条悟是怎么逼着他戴上这对怪异的耳钉的,虽然至今他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显然这对耳钉对于五条悟是代表着某种特殊意义的存在。
即便不继续佩戴了,夏油杰也不希望这个由五条悟定制、春树制作的咒具被销毁。
但五条悟那一天的回答让夏油杰如今回想起来都忍不住为之动容:“因为老子已经成功了。”
“老子已经成功地把老子的挚友引导到了老子认为的正确的道路上去了。”
“……悟?”
当时的五条悟没有理会他的愕然,继续自说自话:“这次的我们都将拥有正确无比的未来,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了。”
“……”
无法理解他的夏油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语:“这难道不是悟你跟春树的恶作剧吗?什么时候我的未来还要你这家伙来肯定啊,听起来好拉。”
心思敏感又承担着过多负面情绪和压力的咒灵操使总是有着过剩的共情能力,但在除了挚友的所有人眼里,他也是个跟五条悟不相上下的问题儿童。
五条悟是他的挚友,因为他们拥有共同的、作为咒术界金字塔顶端最强者的视角,同时也是不被身边人所认可的同类。
这样的他们被对方承认又被对方需要。
如果可以,夏油杰不想在任何事情上让五条悟对自己有着或轻视或同情保护之意。
但,五条悟清楚地看见了眼前人默默攥紧的双手和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什么嘛,听到有老子会一直陪着你不是很高兴吗,你这怪刘海。
五条悟暗自嘀咕一声:“真会装。”
“悟,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啊,才没有,你听错了吧。”
就这样,夏油杰在五条悟的见证下摘除了这个早就被他驯服到一个月也不见得闪几下蓝光的耳钉,并将之销毁。
只有经历过被五条悟掌控了全部情绪的夏油杰才会知道这个耳钉咒具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如今的他总是能够更加冷静地去看待问题,不会轻易就选择极端的解决方式,而是从更贴合实际和最为便捷的角度去思考。
控制情绪的方法千千万,最简单的就是学习和阅读,夏油杰甚至前不久还在七海建人的推荐下去书店买回了一些佛经。
夏油杰有些犹疑:“这些……真的有用吗?”
已经变成了纯种社畜的金发学弟的态度很坚定:“是的,我的阅读量很广泛,这些书单是我总结下来针对夏油学长你的情况的,你按照这个去书店买就行了。”
“哦……好的,谢谢了,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啊,七海。”
七海建人:“……”
——他的沧桑和疲惫已经到了一眼就能看出的地步了吗?
七海建人思忖了一下做了决定:等看到五条悟被变得神神叨叨的夏油杰的荼毒的名场面后他就赶紧请个长假去马来西亚度个假吧。
“在那之前,果然还是跟家入学姐联系一下,跟她要一份全球名胜旅游攻略吧……?”
……
春树这次术式的使用依旧顺利,几乎是咒具的结界效果被他强化的瞬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看到了效果。
在离他们最近的这一片结界咒力浓度明显增加,颜色都变成了完全混沌的黑色,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五条悟左右走几步还靠近打量了一会:“喂,春树,只能做到这样吗?”
春树一愣,反应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嗯,这个咒具的制作材料很好,但羂索应该已经用它来维持这个结界很久了,估计……至少百年?”
春树对这个咒具的使用时间也拿不太准,但对于它还剩下的保质期很有把握:“如果还有羂索的咒文和秘法加持的话,它应该还能用个十年左右,但现在不行了,就算被我加强了,最多也只能再维持一年吧。”
春树已经在最大限度上让这个咒具本身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了,他现在甚至能够感觉到如果他再进一步使用术式,这个咒具一定会当场报废。
“……”
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惊讶,夏油杰追问:“那如果拿那些咒物呢?不对,春树你现在的术式能不能把不同源的咒物直接合成?”
以前的春树或许对这件事情没有把握,但如今术式完整的春树对于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可以的,悟哥和杰哥是要我拿羂索剩下的那些咒物来强化这个结界吗?”
夏油杰现在思考问题比较直接,他的计划也很简单:“大概用几个咒具稍微强化一下吧,只要能确保我和悟进去之后,把这些咒灵全部杀掉之前这个结界还在就行。”
这件事不算难,春树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往下一个咒具所在处走去。
“悟哥,你们当时是怎么发现它们的,发现的时候它就是这样吗?”
这个结界实在太大了,走了几步春树就搭上了夏油牌特快列车。
春树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这么明显的结界百年都没有被人发现吗?羂索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原本在这个结界外面还有一层莫名其妙的帐啊,”五条悟大声抱怨道,“再说了,荒郊野岭的,这边居然连个信号都没有,谁没事往这边跑啊!”
春树&夏油杰:?
这就是你一个在京都生活了十几年的六眼一直没发现眼皮子底下有个这么多咒灵组成的定时炸弹的原因吗?
五条悟指指点点:“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但这这件事还真怪不得五条悟。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羂索就是跟开了挂一样完美地避开了几百年来所有人的视线,偷偷攒下了这么一大帮子咒灵,这一次要不是五条悟事先知道有这些咒灵的存在,在全霓虹境内地毯式搜索了半个月,也不会找到这两个被隐藏起来的巨型结界。
说到底都是羂索的错——春树和夏油杰也没有真的怪罪他的意思,随意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春树想了一下——他现在的术式好像可以对所有物体都奏效吧?
这么违规的术式,考虑到自己想要在咒术界常驻的愿望,春树有点想靠这个给自己在咒术界搞个编制。
抬手压了压被风吹起的刘海,春树若有所思地开口:“悟哥和杰哥以后准备带咒术界的大家做什么?还是杀咒灵吗?”
“嗯?不知道哎,开驱邪事务所再搞个套壳公司?”
春树懵逼了一下:“什、什么?驱邪事务所?公司?”
五条悟对哄夏油杰开心这件事一向很有想法:“对啊,反正咒术师现在人不多,以后我们就开个公司赚钱,让夜蛾去当社长,等杰毕业了再搞个官当当,给我们开点后门,那不得爽死?”
目前连幼稚园文凭都没有,十分缺乏社会常识的妹妹头小孩:“……啊?”
夏油杰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对啊,那样我们咒术师到时候就是合法职业了呢。”
某位高材生也很有想法:“到时候一定要把七海和灰原还有硝子都拉回来。我之前去看七海的时候他黑眼圈很重呢,感觉他现在的工作不怎么好哎。”
“福利好一点的话,硝子和冥冥都会来吧?”
“到时候一个月搞一次公司团建吧,单位福利也要好好搞,车子房子都是必需品,还得有节假日奖金和福利,还有一季度一次出国旅行……”
一样没有就业经验的愚蠢大学生夏油杰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春树越听越呆滞,眼睛里都开始冒起了蚊香圈:“杰哥,悟哥……你们好有想法啊……”
“春树呢?”五条悟早就机智地闭嘴假装听不见挚友的长篇大论,夏油杰立刻逮住了非常捧场的春树小朋友,“春树没有梦想吗?春树以后想要当什么?”
“……”
——他以后想要做什么?
春树茫然地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一直没有什么目标?
以前他的想法是想要当好一个咒具师,做很多很厉害的咒具,但是现在没有人对他有所要求,他的术式虽然变得更强了,但似乎也没有对身边的事或人有什么大的影响。
爸爸和哥哥最开始希望他能够健康长大,再后来希望他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得到幸福,也没有对他有一个明确的引导和要求。
那惠和悠仁呢?
——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吧。
虽然春树目前只问了禅院惠对于未来的打算,但在他看来虎杖悠仁算是他们三个里面最不会犹豫不决或者失去方向的那个人了,无论是怎么样的未来,春树都相信虎杖悠仁能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
春树疑惑地眨了眨眼。
啊,原来大家都在大步向前走,只有他还停留在不知何时的原地,一边兀自迷茫一边纠结平行世界自己的死因吗?
妹妹头小孩突然有些丧气,低下头抿了抿唇,一声不吭。
五条悟和夏油杰又继续就着刚才的问题讨论了起来,两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没有去打扰小孩的沉思。
这时候他们刚好到了第二个固定结界的咒具前,走在前面的五条悟停下来,夏油杰也将春树放了下来。
春树沉默地走上前,再一次对着外形怪异的咒具发动了术式,脑子里面却还在胡思乱想。
啊,再不考虑清楚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业了呢。
——不会到时候沦落到给魔虚罗洗澡谋生吧?
春树有些纠结:这件事很麻烦哎,他还是想坐在一边看甚尔叔叔给魔虚罗洗澡,看惠喂魔虚罗吃饭。
哦,他以前给总监部和甚尔叔叔做咒具是不是也赚了不少来着?不知道够不够他生活一辈子哎。
春树突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寄存在夜蛾正道那里的一大笔巨款。
人果然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春树忍不住有些唏嘘——
到头来居然还是总监部的钱最好赚!
……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里连信号都没有,更别说是路灯了。
夏油杰熟门熟路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个手电筒,对准春树手的部位打开。
——手电筒?
春树看着那晕开的灯光一时间出了神。
“……春树?”
妹妹头小孩一手搭在和他一般高的咒具上一边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模样让两人有些疑惑。
“唔……”
春树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夏油杰手里的光源处,声音却有些飘忽不定:“悟哥,杰哥,你们说……”
“咒灵能用来发电吗?”
第82章 三合一
等五条悟和夏油杰把春树送回禅院家, 禅院惠和胖达就得知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胖达:“……什么!?”
禅院惠:“咒灵……发电站!???”
禅院甚尔和禅院葵生也听傻了,但目前在禅院家的家长们除了他们夫妻俩还有一个让春树意想不到的人也在——
“爸爸,你也来啦!!”
原本应该在高专的夜蛾正道也来了, 他伸手抱住欢快地扑过来的小儿子, 捞到手里颠了颠才开口询问:“春树,你是说,你要拿那些咒灵……发电?”
看见幼子满脸惊喜地点点头,夜蛾正道的心情十分复杂。
——不是, 你发出来的这个电它正经吗?
这咒力和电力那能是一个力量体系吗!!?
因为已经被禅院惠和胖达告知春树的术式已经因为不知何种原因消失的天与咒缚而得到了强化, 完全变成了曾经的【规则立定】的上层术式, 即对世间所有存在拥有设定权。
所以如今夜蛾正道已经知道现在的春树完全可以将这个“咒灵发电站”计划落实, 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对于自家小孩的奇思妙想感到错愕——
明明胖达只是小时候皮了一点, 越长大就越稳重了, 怎么春树完全反过来,小时候那么乖, 长大了这么、这么……
老父亲词穷了。
春树可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 他现在亢奋得不行:“对!悟哥和杰哥原本还打算把那些咒灵都杀死呢, 被我及时拦下了。我觉得这样不行,多浪费呀。”
禅院惠呆滞了:“所以春树你就想到了要废物利用这些咒灵?”
禅院夫妻:“……”
——为了节省呃、咒灵资源(?), 所以想到了这种主意?
春树还以为他们觉得自己做不到, 连忙解释道:“这个不难的, 我的术式完全可以做到哦,只要咻咻咻几下就好了。”
“……”
禅院惠的表情很纠结:“不,不是的春树, 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所以说, 那个封丨建古板的咒术界到底要怎么跟发电站这种过分科学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啊啊啊!!!
禅院惠显然已经忘了小时候他们还拿3D打印机研究【母鸡】的事情,如今一整个精神大错乱。
春树这时候根本无法跟自己的幼驯染共情, 一时间有些茫然地看着大家各异的神色。
“怎么了,大家觉得这个办法不好吗?”
刚进门就偷偷摸到厨房给禅院甚尔捣乱的五条悟探出头来插嘴道:“怎么会,春树,你这个主意太天才啦!!!”
摸了截火腿站在一边啃的夏油杰也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春树你提出来的时候把我们都震惊了呢,很创新很可行的一个办法呢。”
两人这样的反应给了春树莫大的自信:“好!那我们咒灵电力公司就这么成立了,回头我就去安排新员工入职!”
即便春树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心领神会:这个“新员工”就是指那1000万个咒灵。
除了两个因为偷吃食材被禅院甚尔锤了的笨蛋,其他所有人:“……”
——不,春树,你现在的决策力有点太过了。
夜蛾正道迟疑了一下:“那,总监会怎么办?”
夏油杰抢答:“马上就没了,哦,现在也跟没了没什么区别吧,夜蛾你难道最近有被总监部的残党联系吗?”
夜蛾正道:“……”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上一个跟他联系的总监部的人好像还是川口大吾……?
总监部好像是已经没什么存在感了……?但是???
五条悟直接忽略了夜蛾正道的小纠结,言简意赅道:“那目前我们创业应该没有阻力了。哦对了,惠,过两天你去处理一下禅院家的事情吧。”?
禅院家?
禅院惠有些茫然,禅院甚尔却两眼一亮:“噢噢,五条家主终于有时间兑现你的承诺了?”
五条悟没搭理他,上前揉了揉禅院惠的脑袋:“惠,都这么久了你应该跟魔虚罗磨合得不错了吧?”
脑袋被他揉得狠狠一低的禅院惠:“……”
小海胆回想了一下天天被他丢在院子的草地上压屁股印的魔虚罗:“……大概?”
五条悟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可以,那这周末大家都来五条家做客吧,你和魔虚罗刚好趁这个机会配合跟我打一架。”
“……”
禅院惠呆滞了:什么,他真要打五条悟?!!
他的幼驯染却很兴奋:“什么,悟哥你要被魔虚罗打了?!!”
——不春树,你的主语宾语搞反了啊啊啊啊啊!!!!
春树原本稀罕魔虚罗就是因为禅院父子说它能跟五条悟打,如今等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见到期待已久的名场面,春树自然激动不已。
以至于现场没有人有空理会小海胆内心的崩溃,大家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周末的聚会来。
禅院葵生有些担心:“五条君是大家族的家主啊,邀请我们去家里的话,我们是不是要穿得正式一些?”
胖达关心的点不一样:“悟,我不要吃御三家晚宴的那些东西,整点能吃的行不行?”
春树原本还在幻想着魔虚罗会以什么样的结算画面击败五条悟,现在也被自家哥哥带跑了注意力:“哎?哥哥,御三家的东西不好吃吗?”
“啊,就是一些传统食物,味道也很寡淡,让人完全没兴趣吃下去呢。”
五条悟不满地叫出声:“我都当家主了怎么还会吃那些!那都是他们之前虐待老子没吃过好东西的证据!!!!”?
春树迟疑了一下:“那我们周末要吃什么,悟哥有安排吗?”
“我们吃炸鸡,吃烧烤,吃冰淇淋,吃奶油大福!!!!!”
任性的五条家主还嫌不够:“到时候你跟惠记得带上悠仁和枷场姐妹,老子再叫人给你们弄个糖果屋!”
对甜品没有什么特殊偏好的春树&禅院惠:……?
这糖果屋你是真想给他们吗?
你那分明是自己想吃!!!!
——
夜蛾正道最后是跟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离开的,毕竟他们的目的地都是高专。
回去的路上是夜蛾正道开的车,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后排。
“夜蛾,你当年收养春树的时候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
突然被五条悟问到这个奇怪的问题的夜蛾正道愣了一下:“具体指什么方面?”
“比如……”五条悟沉思了一下,“那时候的他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家伙有接触?这些年有人通过孤儿院来找他吗?”
奇怪的家伙自然是没有,但……通过孤儿院?
夜蛾正道下意识想到了佐久间仁美:“有,是春树的亲生母亲,但是……她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吗……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其他呢?你后来有没有在春树身上发现什么异常?关于他身体的状况之类的。”
五条悟暗暗记下了佐久间仁美这个人,打算之后再去查一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夜蛾正道对于他的新问题又给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当初我把春树带离孤儿院的时候,带他做了体检,医生告诉我……春树是个嵌合体*。”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的夏油杰下意识震惊地重复道:“嵌合体……!?”
五条悟一脸茫然:“……?”
——嵌合体是什么?
夜蛾正道为他解释道:“当时医生告诉我,春树在出生前就吸收掉了自己还未发育好的双胞胎兄弟。”
“幸运的是这个吸收过程应该发生在佐久间的妊娠早期,”夜蛾正道沉吟了一下,“她那个时候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一直没有去医院做检查,所以她是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的,等到月份大了去体检的时候,春树已经将那个孩子吸收掉了。”
“万幸的是这段来自于同胞兄弟DNA的嵌入没有对春树的发育有什么大的影响。”
春树曾经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五条悟愣住了。
夏油杰也被这个结果镇住了,忍不住喃喃道:“我记得,在咒术界内,双胞胎被看作是一个人……?”
夜蛾正道点点头:“是的,所以你们的这个猜测方向是错误的,春树身上的天与咒缚绝不可能是因为他是双胞胎的其一。”
“因为束缚的另一端的那个孩子,早早就去世了,没有活到降生的那天。”
“……是吗。”
——
周末的五条家热闹非凡。
这次来的不仅仅有春树和两个小伙伴的一家,以及枷场母女三人,还有已经早早退学了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春树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见到这两位了,看见熟悉的面孔立刻凑上前好奇地询问:“灰原哥哥,你离开高专之后现在在做什么啊?”
灰原雄摸摸头哈哈一笑:“我直接回老家和妹妹开了一家寿司店,现在生意超级不错哦,今年年头我们才换了新家呢!”
“寿司店!”春树惊奇道。
——谁能想到下岗咒术师再就业就成了寿司店老板呀!
“对对,我捏的寿司特别好吃,欢迎你们有空来试试!”
春树认真应下,然后看向了他身旁的金发中年(?)人。
“……?”
妹妹头小孩露出了疑惑的豆豆眼:“灰原哥哥,这是谁?是你的店员吗?”
满脸沧桑的七海建人:“……”
禅院惠&灰原雄:?
没见过年轻貌美版的七海建人的禅院惠有些疑惑自家幼驯染又在犯什么蠢,上前打了个招呼帮他解围:“七海前辈,灰原前辈,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禅院惠,请多多指教。”
灰原雄立刻忽略了还在自我怀疑的好友,上前一步握住了黑发刺刺头小孩伸过来的小手,上下晃动了两下:“你好你好,你就是那个禅院家这一代的十影吗?久仰大名啦。”
禅院惠淡定地点点头,禅院甚尔也对灰原雄的话没什么大的反应——
没事,虽然惠不可能是禅院家的,但禅院家可以是惠的啊。
——
春树已经太久没有来过五条家了,他可能都忘了自己小时候拿萝卜刀捅了五条悟的壮举,如今十分欢快地跟着自己的小伙伴们在五条宅里乱窜。
“好大啊,”春树和虎杖悠仁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声。
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禅院惠倒是还算镇定——这小孩一边忙着看好两个小伙伴,一边还在忙着记路呢,生怕一回头就在人家家里迷路了。
——要是十影在六眼家迷路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未来的禅院家家主绝不允许自己在五条悟的底盘上丢面子!
春树和虎杖悠仁可不知道自家小伙伴的忧虑,正旁若无人地到处打量着五条家。
介于这里是咒术师的大本营,虎杖悠仁直接把八荒形合放了出来,跟牵风筝一样拉根红线,线的那一段是变成一团红色血浆的八荒形合,就大喇喇地漂浮在自家弟弟的斜后方。
春树有点羡慕:“悠仁,你好像牵了个游乐园里卖的那种气球。”
虎杖悠仁很大方,豪迈地一挥小手:“没事,哥哥们,你们让春树和惠也牵着!”
于是春树也美美地牵上了八荒形合,还稀罕地拉着那根泛着金属色泽的红线在手心里缠绕了两圈,走两步还回头看看八荒形合在哪。
八荒形合不愧是高智商咒灵体咒具的代表,知道春树想要的是“气球”后,很配合地模仿着气球的漂浮动向,被拉了就往前飘两下,然后又悠悠飘开。
春树对它的表现大加赞赏:“哥哥们太厉害啦,不愧是我做出来的特级咒具!!!”
坠在两人后面的禅院惠:so?
原本还在东张西望记路线的小海胆刚刚突然被莫名其妙垂到眼前的红线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被八荒形合环住了腰。
八荒形合:这边还有个迷路的小笨蛋,捞起来带走,别跟悠仁走丢了!
三小孩里面唯一一个在认真记路的禅院惠:……?
一把抱住了路过的一根柱子的禅院惠:放开我啊啊啊悠仁你这个可恶的触手怪!!!!
只管大步向前走,根本不回头的春树和虎杖悠仁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默默崩溃的小伙伴,还在开始新的讨论:
“悠仁你今天穿得好奇怪哦,这是什么?”春树疑惑地抓住虎杖悠仁肚子前方的毛绒大球。
虎杖悠仁也很疑惑:“不知道哎,今天这身穿起来很麻烦呢,是胀相哥哥帮我穿的,他说是礼服的一种。”
“……礼服?”
“是的,爷爷说五条家是大家族,我和哥哥们上门拜访的话要穿正式一点才行。”
“……”
曾经穿着尿不湿上门蓄意伤人,如今穿着海Z王联名款休闲套装来蹭饭的春树有些茫然:“是、是吗?”
话说回来,不仅倭助爷爷和胀相哥哥,今天惠和甚尔叔叔葵生阿姨都穿得很正式来着,都是清一色的深色和服……不对,惠呢!?
妹妹头小孩后知后觉地回头:“惠,你在……额?”
因为好面子到现在一声不吭的小海胆还在满脸狰狞地和缠在腰上的八荒形合比力气。
虎杖悠仁挠挠头:“惠,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跟哥哥们偷偷玩起来了?”
原本打算上前帮忙的春树默默放下了已经抬起的jio,心虚地目移:不小心看到惠的黑历史的他还是别说话了吧……
“……”
禅院惠整理了一下表情试图挽尊:“……不,没什么事。悠仁的哥哥们,让我也牵着你们吧。”
八荒形合很配合地从黑发刺刺头小孩的腰上解开,又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八荒形合:重点注意一下这个路痴小孩!
禅院惠:“……#”
——不行,他们还在五条家!!
禅院惠:隐忍!!!
候在一旁从刚才就在默默观察这三个小孩的五条家侍从们:“……”
自认为见过世面的五条家众大为震撼:这个红色的不明液体就是那个夜蛾春树做的咒具吗!
怎么还能听懂人话的!
怎么还带自动变形的!
哪有这样有智慧的咒具啊啊啊,这真的不是夜蛾正道用咒骸操术辅助他创造出来的什么新生物吗!!???
震惊于八荒形合的存在形式的同时,所有人都在暗戳戳地观察着那个被另外两个小孩称为“春树”的妹妹头小孩。
——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夜蛾春树吧?
个别曾经见过一岁时的春树的人对于这个孩子还留有印象,如今看着春树似曾相识的眉眼,连他们也忍不住有些晃神——
这才过去了几年?这个孩子如今才几岁?
八岁?亦或是七岁?
而这样年幼的一个孩子,甚至可能连二级以上的咒灵都没有接触过的机会,就已经封印了那个天元大人,又制作出了杀死两面宿傩的违规咒具。
“……”
有些人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有些人忍不住深深低下了头,更有人的目光一错不错,甚至变得更加灼热。
春树被这些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于是对小伙伴们发出了请求:“悠仁,惠,我们先回去吧?”
禅院惠和虎杖悠仁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些五条族人的目光,于是立刻点头同意了。
虎杖悠仁突然道:“春树,惠,你们知道我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吗?”
春树:“……啊?”
以为自家弟弟是认路的那个的八荒形合:……?
禅院惠面无表情:“喝喝。”
——
回到待客厅的时候,人已经比春树他们来的时候还要多了,但几乎都是春树熟悉的面孔。
“歌姬姐姐,冥冥姐姐,优优哥哥,枷场姐姐们!”春树进门先跟离得最近的围成圈的一群人打了招呼,然后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少女疑惑了。
——唔,这是谁?
棕色长发的少女用小雏菊头绳扎了个松散的麻花辫,肤色有些略深,但这样别样的肤色却没有让她看起来憔悴,而是有一种奇异的活力。
浅蓝的连帽衫搭配深灰色牛仔短裤,化着淡妆的家入硝子慢悠悠向三小孩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啊,春树,这两个是你的好朋友吗?哎,也是很有天赋的小咒术师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春树直接傻掉了:“硝、硝子姐姐?!!”
“硝子姐姐你去干什么了,怎么变化这么大啊!!!”
春树惊奇道:“风格完全不一样了呢,抱歉哦,我第一眼没有把你认出来。”
禅院惠和虎杖悠仁也一愣:硝子?家入硝子?是春树跟他们说过的那个反转术式拥有者吗?
听到春树的惊呼,禅院惠也忍不住去扒了扒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表情瞬间有些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透着一股子五条悟味儿的少女你跟他说是靠谱的家入前辈?
——难不成失业之后完全堕落了吗,家入前辈!!!!
而失业已久的家入硝子现在每天心情都贼棒,伸手从一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个名牌包包:“来来来,春树,还有春树的小伙伴们,这是我给你们带的伴手礼哦,身高一米二以下的统统见者有份~”
春树被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纪念品塞了个满怀还是忍不住嘴硬:“硝子姐姐,我穿上鞋就有一米二了!”
“……”×2
真正拥有120cm+,且都比春树高了几厘米的禅院惠和虎杖悠仁默不作声地收下了纪念品。
家入硝子不在意地安抚道:“好好好,那就一米三以下的小朋友们见者有份!”
这下春树满意了,带着战利品就和两个小伙伴大摇大摆地向大厅里面走了进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最上首已经等了一会了,看三个小朋友玩回来了就起身要带他们去后院里。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春树有些饿了:“是要在院子里吃饭吗?我好饿哦。”
夏油杰顿了顿,转身又重新坐下了,笑眯眯回复道:“也可以,那我们先吃饭吧。悟,吃完饭我们再带他们过去吧。”
倒是五条悟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哎?不是说好了等小鬼们回来就……算了算了,先吃饭,先吃饭!”
羽毛球妖怪最终被怪刘海精击败了,嘟嘟囔囔地坐下来,对旁边的侍从挥了挥手。
“……”
侍从从刚刚开始就无懈可击的笑容龟裂了一秒,缓缓躬身退下:“好的,悟大人,我们这就安排上菜。”
春树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侍从离开大厅,背影莫名让他看出了一些凄凉破碎感。
春树有些疑惑:“悟哥,他怎么了?”
“谁知道呢,五条家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春树&禅院惠&虎杖悠仁:?
妹妹头小孩迟疑了一下:悟哥刚刚是不是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
春树很快就知道刚刚那个侍从为什么看起来心情那么复杂了。
他身旁的禅院惠和虎杖悠仁瞳孔地震地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炸鸡和烤串,声音都在颤抖:“悟哥,这是……”
——不是,午饭真吃炸鸡啊?!!
全家上下一大早就起来忙着收拾穿礼服的虎杖家大家长们和禅院夫妻:“……”
春树也被震住了,小孩犹豫地回头看了眼脸色黑成锅底的夜蛾正道:“……爸爸?”
夜蛾正道:“……”
老父亲艰难地点了点头:“客随主便,没事的,春树,你吃吧。”
——芜湖!((o(>皿<)o)) !!
在爸爸面前小装一波的春树果断开吃,还不忘给小伙伴们分别递上一串提灯:“惠,悠仁,吃吧吃吧,难得的好机会哎!!!!”
被幼子贴脸开大的夜蛾正道:“……”
而对比夜蛾正道来说格外开明的禅院夫妻和胀相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禅院惠和虎杖悠仁懵逼地接过小伙伴手里的烤串就塞进了嘴里。
春树嘴上说得爽快,其实小眼神还在偷偷摸摸关注夜蛾正道,看着他黑着脸在果汁、可乐和啤酒里面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开了一瓶啤酒,终于小小地松了口气。
——唔,现在连爸爸也是共犯了!
……
直到看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五条悟拍拍手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一下。”
应邀前来之前,大家本就猜到五条悟把他们集中起来应该是要告诉他们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都很淡定地擦擦嘴看向他。
但五条悟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不淡定了:“马上就没有咒术界了,所以老子准备用整个五条家的资产投一个公司出来,业务就是供电。”
所有人:???
庵歌姬嘲讽:“你这家伙,没常识也要有个限度,不会真以为供电公司是私营企业吧?”
“没事的,总监部这边还跟政丨府有不少龌龊勾结呢,我们可以先用用这些人脉。”
所有人:……?
知道这个“供电”到底是什么个供法的人更是一阵好笑又无语。
——好好好,直接把“废物利用”贯彻到底是吧?
庵歌姬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坐在她右边的冥冥倒是抬手提问:“想搞业务赚钱可以,但为什么一定要是供电?”
——供电多麻烦啊,他们一群咒术师上哪去搞电?
还不如直接当情报贩子或者让夏油杰放点咒灵出去,他们装神弄鬼贼喊捉贼都比这个来钱快。
冥冥真心觉得在如今咒灵稀缺的社会,还是夏油杰的术式最来钱,主打一个零损失零负担,还高效率高收益。
捧着一碗荞麦面还在吃的夏油杰莫名感觉一阵心悸,抬起头吞咽下口中的食物,笑眯眯开口:“当然是让羂索留下的1000万只咒灵来发电了。”?
在场得有一半的人懵了一下:“羂索是谁?又是哪来的1000万只咒灵?”
这说起来就是个又臭又长的鬼故事了,根本不想浪费时间把事情说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干脆提着三个小孩跑路了,徒留夜蛾正道给剩下的人解惑。
啤酒喝完暗戳戳又开了罐可乐的夜蛾正道:“……”
靠谱的人民教师把可乐往胖达那边推了推,又架了架墨镜,开始了长篇大论:“你们应该都知道春树是用天元制成的咒具和另一个名为【命线之骰】的咒具杀死了两面宿傩吧?”
众人点点头,胖达淡定地接过可乐也点点头。
原本坐得远远的五条族人看自家家主走了,也忍不住凑上来听故事。
夜蛾正道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接着说道:“羂索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他和那个两面宿傩签订了束缚要讲他复活,而悟设计让杰和禅院先生将他活捉了。”
信息量有点大,但在座的大家都是疯子,对更疯一点的家伙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不尊重。
庵歌姬很疑惑:“他跟两面宿傩关系很好吗,这么巴巴地要复活他。”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所以他在没有老板监工的情况下勤勤恳恳工作了上千年,还收集了1000万只咒灵?”
家入硝子:“……”
曾经憔悴的社畜,如今活力四射的ins狂人家入硝子大为震撼:这什么,天选打工人吗?
冥冥的关注点和他们都不太一样,她沉吟了一下:“除了这么多咒灵他还留下了什么?这么多年,他又不是咒灵,肯定要买了不少房产存了不少钱吧?”
优优赞同:“没错,既然想要姐姐大人干活就必须付出代价!”
姐弟俩直接把“干活之前先分丨赃”写在了脸上。
夜蛾正道:“……”
他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被胖达一个手抖推翻在地的可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这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可以到时候去问问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应该知道。”
优优脸上不掩失望:可恶,来晚一步——
如果都被那两个家伙私吞了的话还能有姐姐的份吗?!
……
五条宅的后院里。
春树嘴里还啃着一块鸡翅,满手都是油:“悟哥,杰哥,你们要带我们来看什么啊?”
五条悟表示自己是个言而有信的大好人,说吃炸鸡就吃炸鸡,说有糖果屋那就有糖果屋。
这种话搁之前春树肯定不信,但是现在吃得满口生津的春树对五条悟坚信不疑:“哪呢,哪呢,糖果屋在哪呢悟哥?!”
五条悟左手摁住春树,右手摁住虎杖悠仁,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拿着手帕跟身上的油斑奋斗的禅院惠。
手帕都快搓出火星子的禅院惠:可恶的虎杖悠仁!!!!
一手一串碳烤黑胡椒大鱿鱼的虎杖悠仁吃得半张脸都是花的:“唔?惠,你不要老是掉队啊,快点跟上。”
小粉毛有些疑惑:惠今天有不高兴吗?怎么感觉他总是怪怪的?
禅院惠:“……”
洞悉一切的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大得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好啦好啦,先不要闹啦,你们看,糖果屋这不是来了吗?”
三小孩立刻抬头看去——
两个戴着高高厨师帽的人正从另一个小门推着一辆小推车进来。
春树和虎杖悠仁率先迫不及待地凑上去,那两人急忙为他们打开了小推车上的保温层,露出里面半米高的糖果屋。
“蛙——!”
春树和虎杖悠仁一下子成了星星眼,惊喜地看着这个在阳光下格外梦幻的小房子。
巧克力色的屋顶和稍浅的咖色墙体,上面挂满了或深粉偏红透色或不透光的小硬糖装饰物;精致的小房屋连天窗都用了透明的糖片制作,四周还有一小圈蓬松的棉花糖作为装饰物。
春树和虎杖悠仁这两个纯种小孩根本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但俩人刚伸出手就被五条悟叫停:
“慢点吃,你们两个至少得给老子留三面墙!”
“……”
强行被打断的妹妹头和小粉毛只能可怜兮兮地一人掰了块屋顶就烤串吃得喷香。
“好吃吗?”
夏油杰坐在他们俩旁边看到两人奇特的吃法好奇地问道。
春树和虎杖悠仁仔细回味了一下,中肯评价:“还不错,很奇妙的味道。”
很久没被咒灵玉荼毒过的咒灵操使立马跃跃欲试起来,也有样学样地开始大快朵颐。
而院子中央,五条悟对禅院惠招了招手:“来吧,把魔虚罗放出来让我瞧瞧。”
——悟哥真要跟魔虚罗打?!!
春树立刻将注意力从眼前的糖果屋上移开,转而看向幼驯染的方向。
原本春树以为禅院惠会拒绝,但没想到——
“出来吧,魔虚罗。”
——
禅院惠对于魔虚罗的了解不算多。
这段时间他和春树还有虎杖悠仁有在到处抓小咒灵喂养魔虚罗,每一次白色式神都是来者不拒,咔咔就是炫。
——好养得有点过分了啊。
禅院惠真有些把魔虚罗当作宠物来养的意思,甚至现在没事还会和春树带着魔虚罗出去遛弯。
但,禅院惠清楚地知道,魔虚罗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春树将它变成了这样温顺的模样,也是他让魔虚罗明白了“人类是需要保护的”以及“咒灵是需要消灭的”。
而真正的魔虚罗又是什么模样呢?
春树不知道,也正因为如此,在第一次面对魔虚罗时他才会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冲在最前面。
但五条悟和禅院惠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魔虚罗,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魔虚罗,是上一代十影杀死六眼的最终手段。
魔虚罗,是伏黑惠记忆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压箱底技能,也是29岁五条悟记忆里亲手毁灭过的存在。
——
浅金做旧的迷你神龛中央,紫红色的圆润珠子快速旋转起来,巨大的白色式神应禅院惠的呼唤来到此世。
“吼——”
被教养得极好的式神已经学会了出门看见人就要打招呼,刚抬头就对着三小孩挥了挥手。
春树和虎杖悠仁也礼貌回礼,春树还问了一句:“中午好啊魔虚罗,你吃了吗?”
“吼——”魔虚罗摇了摇头。
禅院惠:“……”
——不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礼貌啊春树!
五条悟和夏油杰笑喷了:“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这家伙要吃什么啊春树?”
“魔虚罗爱吃干一点的咒灵,”春树对这件事还真有些心得,“它不喜欢那种粘嗒嗒软趴趴的触感,喜欢吃脆一点的咒灵。”
“……”
这下轮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傻眼了:“它还有专门的食谱呢?”
春树理所当然道:“当然啦,魔虚罗被我们养的可好啦!”
五条悟哽了一下,对禅院惠摆摆手:“好好好,开始吧,惠。”
禅院惠也正色道:“好。”
他右手向前一指,对身旁的巨大白色式神下达了命令:“魔虚罗,击败他。”
——击败他?
五条悟噗嗤笑了一下,迎面轻轻松松接住了魔虚罗的一拳。
禅院惠:?
他甚至仔细观察了五条悟的动作,根本没有用上任何技巧,甚至姿势也不适合用来发力,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接下了魔虚罗的蓄力一击。
禅院惠突然想到,如果说【伏黑惠】曾经为了击退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召唤了魔虚罗。
魔虚罗的调伏仪式是选中特定区域,然后魔虚罗会无差别攻击此范围内的所有人,包括式神使。
能够破解这个调伏仪式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式神使一人将其击败才能将其调伏,二则是有不属于此范围内的某个“外人”通过击败魔虚罗来制止了这场调伏仪式。
不然结果就是此范围内的所有人,包括式神使本人都会被魔虚罗杀死。
后来的记忆他虽然都很模糊,但确实还一直处于存活状态,那平行世界是谁把那个魔虚罗击败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可选项几乎一只手就能数清楚。
于是五条悟只听见远远站在对面黑发刺刺头小孩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悟哥,之前的魔虚罗……”
“啊,被老子干掉了。”
以为他是在问被两面宿傩驱使的魔虚罗的五条悟很干脆地回答。
只是有所猜测结果一下子得到了当事人肯定回答的禅院惠:“……”
——不儿,那还打个屁呢?
脑回路根本没对上的两人莫名其妙完成了一次简短又成功有效的对话。
而春树和虎杖悠仁坐在一边还有些迷茫地张大了油津津甜滋滋的嘴巴,看了半天也没等到双方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悟哥,惠,怎么不打了?”
五条悟没有理会他们,禅院惠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小伙伴的疑惑,生怕他们失望。
反倒是五条悟在绕着魔虚罗转了一圈之后,向春树提了个问:“春树,你觉得两面宿傩的手指强度做出来的咒具怎么样?”
“很好?”春树思考了一下,选择了一个不是那么抽象的回答,“它现在其实有点像一个巨大的蓄电池,作为被指定为魔虚罗住处的时候,魔虚罗光是呆在里面就会很舒适。”
“……”
五条悟惊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春树这小子,还真完全延用了精灵球的设定来制作【影虚笼】啊?
——但,电池?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对禅院惠摆了摆手:“可以了可以了,惠你把魔虚罗收回去吧,记得到时候去禅院家像刚刚这样就可以了。”
什么都没干的禅院惠:?
小海胆茫然道:“像刚刚那样是怎样?”
——直接冲过去然后被贴脸嘲讽吗?
五条悟恶劣地笑了笑:“光是把魔虚罗放出来装个样子吓唬吓唬人就行咯。”
“放心吧惠,你狐假虎威一下,他们会直接把家主之位给你的。”
禅院·狐假虎威·惠:?
魔虚·装模作样·罗:脑袋空空JPG.
第83章 三合一
“所以, 你们两个跟来做什么?”
禅院惠满脸黑线地看着身旁东张西望的两个小伙伴。
昨天在五条悟和魔虚罗的打斗不了了之后,他们几个就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带领下偷偷摸摸吃了份饭后甜点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兄长胖达动了动鼻子,警觉道:“春树, 悟和杰带你去做什么了?”
兄长胀相看了一眼心虚得拿八荒形合擦汗的虎杖悠仁, 淡淡道:“回去之后记得刷牙。”
嘴角还粘着糖霜的春树&虎杖悠仁:“……”
——什么!?
——哥哥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妹妹头和小粉毛满脸惊恐。
而一边没有兄长关心的禅院惠一脸无事发生的淡定,刚刚落座却被两个小伙伴无情背叛——
“葵生阿姨,惠刚刚吃东西把衣服弄脏了!”
“甚尔叔叔,惠今天还没有给喂咒灵吃!”
禅院夫妻:“……”
禅院惠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被虎杖悠仁沾上的油污, 淡定地点点头:“抱歉, 妈妈, 把你准备的衣服弄脏了。魔虚罗说它还不饿, 先饿两天吧。”
禅院葵生一脸茫然地看看自家儿子和他身后两个张牙舞爪的小伙伴, 无奈笑着点头应下。
禅院甚尔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回家之后,在睡前敲响了三个孩子的房门。
“惠, 出来一下。”
禅院惠对不明所以的春树和胖达点了点头, 径直跟着禅院甚尔走了出去。
“明天去?”禅院甚尔从门口的衣架上随手捞了件外套套在禅院惠身上。
禅院惠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抬手拢了拢外套抿唇:“嗯,可以, 你也要去吗?”
——这是什么话?
禅院甚尔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不去?”
——因为你看起来很讨厌禅院家。
禅院惠低了低头, 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 他都是知道禅院甚尔对于禅院家的厌恶的,甚至于他还知道禅院甚尔为什么对他的态度那么别扭。
禅院甚尔对于禅院惠,谈不上厌恶, 但说宠爱又有些夸张。
虽然时至如今, 禅院惠还不曾知道禅院葵生当年生病的真相——真正的知情人只有禅院夫妻、夜蛾父子三人还有自己推断出结果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但禅院惠这些年来,从父母和胖达的闭口不谈, 从幼驯染的刻意回避,微妙察觉到了些许真相。
——妈妈的身体原因,似乎是因他而起。
想通了这个关键一环,禅院惠对于整件事情的脉络都清晰了起来,也不再主动和禅院甚尔和禅院葵生亲近,甚至有一段时间会躲着他们。
禅院葵生一时奇怪于自家儿子的冷淡,却被洞悉一切都禅院甚尔糊弄了过去。
“他能有什么事,自己又在那胡思乱想了吧,年纪轻轻,事儿还不少。”
禅院甚尔当然知道禅院惠在担忧什么,但是他不擅长管小孩子的心理问题。
——而且,惠看起来也不需要他担心的样子。
禅院甚尔的处理方式就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并放出了一只夜蛾春树。
效果很显著。
禅院惠总是能够在跟春树相处后迅速调整自己的负面情绪。
即便心中对于禅院葵生、甚至是禅院甚尔怀着愧疚之心,在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厌恶自己后,禅院惠还是迈出了艰难的那一步——
唔,葵生妈妈是他一定要保护且无法舍弃的存在,甚尔的话……他也顺带一下吧。
小海胆别扭地想。
于是曾经难过于自己差点伤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并让父亲一人承担家庭压力的禅院惠很快恢复原样。
如今知道自己要去“替甚尔夺回禅院家”,禅院惠下意识就体贴到禅院甚尔对于禅院家的厌恶。
但禅院甚尔对他的脑回路很费解:“这种看禅院家笑话的好机会我为什么不去?”
禅院惠:“……”
禅院惠认真思考了一下御三家的教育和管理模式是不是有点问题。
——不然为什么五条悟和禅院甚尔都不承认自己是五条家和禅院家的啊!!!
……
当前,京都禅院家门口。
“我们当然是来帮惠你喊加油啦,”春树和虎杖悠仁振振有词,“这是惠踹掉禅院老家主,堂堂登基的好时候哎,惠,你看——”
春树甚至扭头从挎包里掏出来一个拍立得:“当当当当!惠,你放心,我和悠仁一定会帮你把你最帅气的模样记录下来的!!!”
禅院惠:???
闻声而来的某个要被踹掉的禅院老家主:???
禅院甚尔觉得春树这小孩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干得不错,春树,胶卷带够了吗?”
春树掏了掏小挎包:“绝对够了!一盒有20张,我总共带了三盒过来呢!!”
妹妹头小孩的算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一盒拍惠和魔虚罗的同框合照,一盒拍惠拳打禅院少主脚踢禅院老家主的名场面,一盒拍他们所有人参观禅院宅的合照。
春树:完美!!!!
禅院甚尔听了却咂咂嘴:“才带了60张?太少了,那你得省着点拍啊,成片至少要有58张才行。”
禅院甚尔看着春树手里巴掌大的胶卷,大概估摸了一下客厅沙发后的那片空白的墙面:
唔,想要全部贴满有点麻烦呢,要不要回头再回来一趟补拍一遍?
——什么!!甚尔叔叔对惠的帅照容错率这么低吗!?
春树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放心吧,甚尔叔叔,我一定会努力的!!!”
即将拳打禅院少主脚踢禅院老家主的禅院惠:“……”
即将被禅院惠拳打小儿子,本人再被禅院惠脚踢的禅院直毘人:“……”
禅院甚尔仿佛才看见禅院直毘人一样:“老头,我带惠来拿他的禅院家主位置了。”
这句话很有礼貌很有气势,春树听了便是眼前一亮,忍不住期待地看向了禅院直毘人——
但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禅院直毘人面对这样的挑衅只是短暂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低头盯着禅院惠看了一会,禅院惠面无表情面无惧色地与之对视。
“……”
小老头缓缓转身道:“……你们几个,先进来吧。”
禅院甚尔扬了扬眉毛,扯了扯大喇喇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丑宝,直接带着三个小孩就跟着进去了。
——
这还是春树第一次来禅院家。
五条家他已经去了两次了,如果他们的“咒灵发电站”计划成功实施,他以后肯定还会经常去,已经没落的加茂家他估计没机会去了,而剩下御三家的独苗便是禅院家。
走进禅院家的大门,依旧是穿着古朴的侍从跟在身后,四周静悄悄的,耳边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春树拽住自己的小挎包,有些走神。
——总感觉……
“……”
禅院家和五条家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但春树一时说不上为什么。
明明看起来都是过分古朴的建筑,但禅院家比五条家更少了一些什么……
春树有些疑惑:少了什么?
……
禅院直毘人似乎对于禅院甚尔父子的到来早有预料,径直带着他们一路向着里屋的会客室走去,但在门口停下了。
“这两个孩子就在外面等一会吧。”大家都知道禅院直毘人说的是谁,“来人,先带他们下去。”
“是。”
春树和虎杖悠仁见禅院甚尔没有说什么,禅院惠也对他们点了点头,这才跟着侍从离开了。
“春树,我感觉他们好像不想跟魔虚罗打的样子。”虎杖悠仁有些疑惑。
走在前面引路的禅院族人:?
他瞳孔地震:魔、魔虚罗!?
——是他想的那个魔虚罗吗???
而虎杖悠仁没有注意到他的停顿,还在沉思:他怎么感觉比起五条家人的奇怪态度,禅院家对于他们的到来太过于恭敬了。
刚刚他们在门口的时候,春树可是直接说了他们是来帮禅院惠拿禅院家主位置的,那个看起来是禅院家家主的老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虎杖悠仁歪了歪头:怎么感觉他们像是被邀请来做客的一样?
春树当然也看出来了:“可能是听说惠已经收服了魔虚罗害怕了吧?”
——禅院家,好菜啊。
春树不无遗憾地想:他那么多胶卷真是白带了!
引路的禅院族人:“……”
不儿,他们家十影不是才去上小学吗??!
什么叫“已经收服了魔虚罗”???
“就是这里……请,请两位进去稍等一下吧……”
春树疑惑地看着那个带着他们过来的人退下了,身后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别说人了,连茶水都没有:“好怪啊,禅院家。”
虎杖悠仁赞同:“待客之道很差呢。”
门外端着茶水点心准备进来的另一个禅院族人:“……”
听见动静看见来人的春树和虎杖悠仁闭嘴,睁大眼睛看着他默默放下之后立刻离开了。
“……”
两小孩面面相觑了几秒,春树熟练地给自己递了个台阶:“知错就改,还改得很快,这个禅院家还不错嘛。”
小粉毛懵懵地:“嗯……嗯。”
春树拉着小伙伴跑进房间,转了一圈发现这房间里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无聊。
“春树,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惠和甚尔叔叔吗?”
春树也觉得这样不行:“他们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呢,我们还是先出去逛逛吧?”
虎杖悠仁自然举双手赞同。
这次没有了禅院惠,八荒形合非常机智地先伸出一根细细的红丝线缠绕在了房间内的桌腿上。
“想得太周到啦哥哥们,”虎杖悠仁满意地点了点头,“那骨相哥哥留在这里看着吧,要是有人来就通知我们。”
春树也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他和小粉毛显然没想到八荒形合不是为了帮他们放风,而是怕没带着禅院惠的俩小孩迷路。
就这样,小孩哥组合在缺少了靠谱的小海胆的情况下开始了对于禅院家的探索行动。
……
“你打算直接把禅院家给惠?”禅院甚尔懵逼了。
不是,什么情况?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们已经没退路了,但有必要滑跪得这么快吗?
禅院直毘人表示自己能活这么久还是有点东西的,此时表现得非常识时务:“五条悟已经来过一趟给禅院家施压了,应该是你叫他来的吧?”
确实跟五条悟有点见不得人的交易的禅院甚尔:“……”
不是,他五条悟怎么给你们施压的,施得你们不打自招了?
禅院直毘人:喝喝,他们又不傻。
加茂已经没了,五条悟那样子看着也不是很想管五条家死活的,连五条家家自己心里都没底的事情,他们禅院家又是五条悟的谁啊,指不定哪天就连人带宅子飞天了。
禅院直毘人跟长老们商量的结果就是:找准时机,挑个优雅的姿势……滑跪。
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个家主位置的禅院惠:“……啊?”
不是,五条悟又耍他是吧?
——果然昨天说是要看看他和魔虚罗磨合得怎么样就是五条悟闲出屁来了是吧?!
禅院惠思索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开口了:“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吗?”
话音未落他就扫视了四周一圈奇怪的屏风,虽然不知道禅院直毘人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这边还有没有别的禅院家的人在旁听,但显然禅院直毘人这副有备而来的模样——
禅院惠确定禅院家肯定早就商量好了要怎么应付他们父子。
果不其然,禅院直毘人慢悠悠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你想做家主那当然要听听长老们的意见,我们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想要你保住禅院家的传承。”?
禅院惠有些不可思议:“咒术界都快被五条悟杀穿了你们还想独善其身?”
“嗤。”
被禅院家熟悉的脑回路冲了一波的禅院甚尔也有点无语。
——神经,害我莫名其妙笑一下。
但是禅院直毘人很敢想,准确来说是禅院家的烂橘子们很敢想:“你们父子俩都跟五条悟关系好的话,可以让他不清算禅院家吗?”
“毕竟禅院家现在已经是你们的了,五条悟再插手就越界了。”,禅院直毘人觉得他这个话说得很有水准,“禅院家有的可不止甚尔你看到的那些咒具。”
禅院甚尔端详了一下,他发现禅院直毘人还真的认真在跟他们打商量:“禅院是御三家,你应该……”
“没必要,东西我们全部直接拿走就行了,整那么麻烦干嘛,还要免费给你养一群垃圾?”
禅院甚尔说话很干脆:“你们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插手这些事情了吧?”
……你们?
禅院惠愣了一下,下意识站起身看向他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的奇怪的屏风。
空气静了一下,紧接着暗处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甚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禅院扇的面色不太好,“不要总是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过是走狗屎运和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女咒术师生下了十影而已,你早就该知足了,禅院家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可恶,这家伙。!
禅院惠下意识有些紧张地回头去看禅院甚尔的神色,让他没想到的是,禅院甚尔的脸色看起来很平静。
甚尔……?
禅院惠有些愣怔:甚尔他……真的没有生气吗?
禅院惠当然对禅院甚尔和禅院家的那些过往有所了解和猜测——
他的出生对于甚尔来说应该是个噩耗吧?
明明被取名为“恩惠”,也幸运地拥有了名为【十种影法术】的禅院家的祖传强大术式,却差点因此夺走了上天赐予他的恩惠什么的……
禅院惠不愿意去想这种事情,因为每每当他深究这件事,总感觉会有一种巨大的负罪感。
那,甚尔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呢……?
禅院惠紧紧盯住禅院甚尔,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令人意外的是禅院甚尔只是淡淡地反问:“所以呢?”
禅院扇一愣:“……什么?”
连禅院惠也忍不住在内心喃喃:……什么?
禅院甚尔的语气很不耐烦:“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承认我——一个没有咒力的人比你强很难吗?”
“哦,不对,你现在甚至都打不过我家惠呢。”禅院甚尔拍了拍自家家养小海胆的脑袋,“我们家惠现在可是能调伏所有式神了,当然其中还包括了……”
禅院甚尔环视一周,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轻轻吐出那个名字:“那个魔虚罗呢。”
四周皆是一静,紧接着便是喧嚣。
“不可能!”禅院扇粗声否认,“你儿子现在才多大,怎么可能调伏所有的式神?更不要说魔虚罗了。”
“——根本没有人可以成功调伏那个式神!”
禅院甚尔嗤笑:“怎么可能?当然可能了,就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怎么?你儿子呢?”
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的禅院扇:“……”
禅院甚尔这么多年没回来,还真不知道禅院扇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但因为这人天生一张嘲讽脸,一时间竟没人觉得他是无意之言。
禅院扇气得面色铁青:可恶,禅院甚尔这家伙是在嘲笑他没有儿子吗!!
洞悉了一切的禅院惠:“……”
——算了,担心这个人渣果然是白费功夫。
禅院惠的面色很平静,但却兀自几步走上前,最后在禅院家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停在了他们面前不远处。
但是……甚尔再烂也是他和妈妈养的厨子。!
就算对别人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尔这些年来也在全心全意地为他们付出。
禅院惠清楚地明白,他们的三口之家中,任何人都是无法或缺的一员。
没有一段关系和感情是不需要双向奔赴的,禅院惠清楚地明白,他们的家庭中牺牲最大的永远是一直在包容和照顾着他和妈妈的禅院甚尔。
所以……
有些事情即便是甚尔的家人也不可以……!
禅院惠眼睛平视着前方,一只手伸手握住了胸口的方形迷你神龛,手指触及到了凭空飘浮在神龛中央的深色珠子上。
——魔虚罗,你有在看吗?
——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禅院惠冥冥中听到了式神熟悉的回复声。
那就没问题了。
禅院扇刚准备动手发难,看见那个和禅院甚尔有着相似外貌的男孩突然抬起头对他灿烂一笑,脑袋懵了一下就听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话语——
“布瑠部。”
禅院惠稍稍用力拽下影虚笼的磁吸链子,双手握拳向前伸出:“由良由良……”
“——”
巨大的白色式神顺应召唤,降临现世。
——
另一边。
春树和虎杖悠仁刚走出门不久就遇到了一个看起来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女孩在……扫地?
春树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扫把高的女孩:“你们家的大人呢,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做家务啊?”?
身着和服的短发少女听到声音一愣,回头看向这个向她搭话的陌生妹妹头小孩:“……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会在禅院家?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虽然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但春树还是好脾气地回答:“我叫夜蛾春树,这个是我的好朋友虎杖悠仁,我们是跟着惠回家来的。”
……惠?
禅院真依一时有些疑惑:这是哪个叔父的女儿吗?
于是禅院真依歪歪脑袋询问:“那个惠是姓禅院吧?她没有告诉你们在禅院家‘非术师者非人’吗?你们应该看到了吧,我的咒力量很少的,以后很可能不当咒术师的,当然会被要求多干一些活。”
……非术师者非人?
以前从来没人告诉过春树关于御三家对于咒术师和普通人的看法,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小孩下意识一愣,但嘴巴比脑子快一步,已经出声反驳道:“惠才不是女孩子,他是个男孩子!”
这下轮到禅院真依傻眼了:“哈?谁家男孩子叫惠啊?”
春树强调:“是甚尔叔叔给惠起的名字,他和葵生阿姨都认为惠是上天给他们的恩惠,是很好的寓意!”
……甚尔?禅院甚尔!?
禅院真依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反应过来:禅院惠不就是那个传闻中觉醒了十影的家伙吗!
禅院家几乎都知道那个跑出去的废物禅院甚尔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咒术师生了个十影出来,但禅院真依还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哥居然把十影送回来了。
是的,禅院真依一点也不觉得禅院甚尔是来讨债的。
目睹了禅院甚尔暴打禅院家众人的小女孩真心觉得,她这个堂哥要真是来挑事儿的,他们禅院家现在估计都没一个能站着的。
显然,禅院真依也对自己的这个堂哥的武力和不讲理有着深刻的认知。
见她不吭声了,春树有些纳闷,而虎杖悠仁却是好奇地问了:“所以你是因为那个‘非术师者非人’的缘故才在这里扫地吗?”
已经拥有了二十分之一个两面宿傩的咒力的小粉毛纳闷道:“可是你明明就有咒力啊,你是一个咒术师呢,如果你愿意努力的话,也可以成为强大的咒术师啊。”
禅院真依脸色一沉:“关你什么事!”
虎杖悠仁:!
被莫名其妙凶了一下的虎杖悠仁表情讪讪地败下阵来,春树立刻顶上。
“那你也是禅院家的人咯?我们可是你们家的客人哎,”春树直接打直球对禅院真依发出了邀请,“你有咒力的话,本来就没必要干这些活吧?快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好没有边界感的家伙。
禅院真依没好脸色地拒绝了:“不用了,你们自己玩吧,小心点别冲撞了不该得罪的人。”
原本就猜到她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的春树有些惊奇道:“谢谢提醒,你人还怪好嘞。”
“你……!”
禅院真依被他一噎,气呼呼地拖着扫把走开了。
春树还是第一次遇到比禅院惠还要拧巴的小孩,一时间也有些茫然,只能干看着对方绕开自己向里屋走去。
“春树?”
春树扭头对自家小伙伴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虎杖悠仁点点头,但还没等他们转身离开,身后就传来了一阵痛呼。
“直哉兄、啊!呃……!”
春树和虎杖悠仁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去,刚刚还在跟他们聊天的短发女孩竟然被一个陌生的金发男人扯起甩到了一边的墙角。
“禅院、你,你没事吧!!?”春树和虎杖悠仁都没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是一惊,急忙跑上前将人扶起来了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嗯?这两个小孩又是谁?”一个陌生男人的从他们身后传来。
“直哉大人,这两位是禅院甚尔带回来的,这位”,跟在禅院直哉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指了指春树,“就是那个制作了【天元】的夜蛾春树。”
目前【命线之骰】的术式能力还没有公开,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可以引导下,禅院家最多也只知道是【天元】和某个辅助类的咒具合力杀死了那个两面宿傩。
——毕竟【命线之骰】的术式太过违规,目前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而禅院直哉自然听说过春树的名号,挑了挑眉问道:“甚尔带回来的?这个黑发小孩就是那个特级咒具师夜蛾春树?”
在禅院惠跟五条悟提议后不久,咒术界就在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由如今的总监部部长,也就是五条户朔确认了咒术界第四位特级,即咒具师夜蛾春树。
原本天天在五条家瞎说八道,然后给五条悟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直接被发配到总监部的五条户朔很满意自己的新工作。
——好!以后可以随便吃瓜切瓜造谣胡说了!!!
……
而目前还作为一无所知的被造谣对象的春树看着眼前高大的金发男人,心里的疑惑甚至直接带到了脸上:刚刚是他把这个女孩……扔到地上的吗?
——好奇怪的人,好没礼貌。
春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先一步礼貌回答:“是的。”
“听说你只会做咒具,连咒灵都没杀过?”禅院直哉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轻蔑的眼神让春树浑身不自在,回复也简短了起来。
“嗯,对。”
“哈?那不是超弱吗?”
禅院直哉直接开始贴脸使用固定技能“嘲讽”:“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被甚尔带回家?”
春树:……?
“果然甚尔就是觉得在家里已经看不到未来了才出去的,现在他不仅给禅院家生了个十影,还把杀死了两面宿傩的家伙带回来了,”禅院猪猪原地叫嚣,“甚尔在哪?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虎杖悠仁:……?
这下不止春树了,连小粉毛都有些疑惑——
眼前的这个禅院是不是,呃,对甚尔叔叔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
跟着禅院直哉的侍从回复道:“禅院甚尔现在应该在家主大人那里。”
——在父亲那里?
“啧。”
昨天才撅了老父亲一顿的禅院直哉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又把矛头对准了虎杖悠仁。
“你呢,你也是被甚尔带回来的,你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明明是来看小伙伴大杀四方,结果莫名其妙变成他来禅院家参加招聘会的虎杖悠仁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我?”
禅院直哉耐着性子点了点头:“嗯对。”
虎杖悠仁挠了挠头:“比如?”
禅院直哉被他这个回答一噎,竟然还真被带跑了:“比如你的术式能力有什么特殊之处,强度怎么样。”
虎杖悠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要看看我有什么本事是吧?”
小粉毛手一伸就抓着一把大太刀直接迎面劈下:“比如这个!”
禅院直哉虽然脑子有泡,但天赋不是吹的,条件反射就侧身避开了这一击。
——好快!
虎杖悠仁一惊,手上动作不停:“那来试试这个!”
血红色的长枪以一种诡异的弯曲弧度从虎杖悠仁的袖口抽出,无矛的那头直扫禅院直哉的面门而去。
“嗤,你这小鬼,瞧不起谁呢。”
禅院直哉显然是第一次见八荒形合,这个从未在咒术界公开过的有自我意识的特级咒具虽然一露面就惊到了禅院直哉,但没有让他感觉到威胁。
——术式,投射影法。
“什……!”
下一秒,虎杖悠仁就感觉身体的僵直,狠狠倒飞了出去。
八荒形合显然也因为缺少面对术师的战斗经验,丝毫没有对对方的术式有所防备,根本来不及护住弟弟就被拉着一起倒飞了出去。
站在一旁扶着禅院真依的春树只感觉眼前一花,虎杖悠仁就消失在了原地,若不是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痛呼声,他还不知道看哪呢。
“悠仁?!”
看着远处倒在一小片破碎木板里的虎杖悠仁,春树这下才感觉到事情大条了——
不是,怎么还有人上门拜访还要被主人家揍啊?
“春树,你先——春树!”
春树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就被禅院直哉摁住了脑袋。
“夜蛾春树是吧?”
金发青年恶劣地揉乱了小孩的一头微卷的柔软黑发,甚至刻意用力向下摁了两下:“那是什么?有传闻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极恶咒具师,游云就是你给甚尔改造的?”
“那个粉毛小鬼用的又是什么?也是你做的咒具?”
“……”
“怎么不说话?”
禅院直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没听见我在问你话吗?听见了就回答我。”
“……”
禅院直哉:?
“你也给我做一个咒具,就要跟甚尔一样的,明天能做好……呃?”
原本还在欺负小孩的禅院直哉猛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度。
眼见着自己提着夜蛾春树离地面越来越远,禅院直哉疑惑地扭头——
“你,想对我的幼驯染做什么呢?”
坐在白色巨大式神肩头的禅院惠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
“杀了你哦,垃圾。”
“……”
——
魔虚罗普一亮相就惊住了禅院家众。
连禅院扇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禅院惠——因为他不敢跟魔虚罗对视。
“我问过噢。”
……什么?
似乎察觉到他们疑惑的眼神,禅院惠重复道:“我问过甚尔噢,关于禅院家是什么样子的问题。”
“甚尔每一次都会说是个恶心的垃圾堆呢。”
禅院惠的声音很轻,但此时此刻,被魔虚罗的咒压笼罩下,已经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了,他便兀自说了下去。
“但是,我养了一朵玫瑰呢。”
所有人:“……?”
禅院甚尔原本还在等禅院惠说出什么让他一听就心跳加速的嘲讽话语,等半天却等出个“玫瑰”。
对于除了禅院葵生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浪漫细胞的禅院甚尔沉思:难不成昨晚春树连夜拿惠练手,把他脑子改坏了?
禅院惠一点也没有被大人们匪夷所思的目光干扰到:“现在不仅是他来,我还有了一只粉毛小动物,我觉得我需要一颗星球来放养他们。”
“像你们禅院家这样的垃圾星改造起来可能会很困难?”黑发刺刺头小孩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是没关系,我的朋友们超强哦,他们都会帮助我的。”
……
虽然一群大老粗根本没听懂禅院惠在说什么,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在看见魔虚罗之后直接表演滑跪。
新鲜出炉的禅院小家主轻易就甩开了他们,转而骑着魔虚罗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们。
——快点快点,不然他们俩又不知道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禅院惠可不是一时起意带春树来禅院家的,他还记得禅院真依和禅院真希呢。
禅院甚尔跟他一提禅院家的事情,他一下子就从伏黑惠的记忆里扒拉出这俩双胞胎姐妹了。
别多想,春树的术式当然做不到直接将两姐妹改造成一个极致的天与咒缚,和一个拥有了两人身上所有咒力的完整咒术师。
禅院惠甚至为了这件事特地找了五条悟,而如今的六眼已经可以断定,春树的术式只能是“改造和取消”,无法“创造”。
也就是说,如果春树想要对禅院两姐妹使用术式,那只能剔除禅院真希身上多出的、原本属于禅院真依的咒力,但无法将这些咒力归还于禅院真依。
【规则立定】,定义的是存在于小物和个体内的规则,而不是世界范围内的规则。
将禅院真希身上的咒力加到禅院真依身上,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神的领域,是“造人”。
“那种事情春树是做不到的,”五条悟如是说,“这种关于束缚的问题,最简单的解决办法还是使用【天元】吧。”
而春树作为【天元】和其专属辅助器【命线之骰】的制造者,连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保证了每一次使用时春树都在场,禅院惠自然也是如此。
禅院惠不可否认自己的私心:每一个创造历史的过程,他都希望有春树的痕迹存在。
人的死亡有三次。*
第一次,是心跳停止,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葬礼举办,人们宣布此人消失在社会上了。
第三次,是记忆消亡,最后一个记得此人的人忘却了逝者,或者跟着一起逝去。
而禅院惠不愿意目睹夜蛾春树经历任何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也许是对于【伏黑惠】没有与夜蛾春树相识的愧疚,这一次的禅院惠迫切地希望春树能够在大家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并在如今这个不算糟糕的世界留下更多的痕迹。
一个人的死亡会有三次,并以三种形式,但,我的春树只有一个。
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千千万万,但,在我所知道的两次概率里,只有这一次让我见到了春树。
所以这次,一定、一定一定!
禅院惠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春树被所有人、被这个世界所铭记。!
……
所以当禅院惠看到那个金发的混蛋拎着春树的衣领将春树整个人提起来的时候,大脑几乎被愤怒冲击到一片空白。
“你——”
“想对我的幼驯染做什么呢?”
巨大的白色式神身上的咒压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来,与之距离不足半尺的禅院直哉甚至都能感觉到它冰冷的吐息。
……什么?
瞳孔失神地收缩着,禅院直哉甚至连视线都模糊了,手指脱力地松开了手里的小孩。
“哎呦!”
寂静的空间内久久无人出声,春树的痛呼声显得如此明显。
“你、你没事吧?”
没有被魔虚罗的咒力波及到的禅院真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起了春树,就如同刚刚春树对她伸出援助之手一样。
春树的回复是对她灿烂一笑:“嗯,没事……啊!悠仁,你怎么样?”
春树抬起头正打算对禅院惠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还不知所踪的虎杖悠仁,急忙往后跑去寻找他。
连悠仁也……?
禅院惠和幼驯染刚对上眼,嘴角正准备扬起的笑容瞬间就绷直了,目光有如实质,直直刺醒了还在神游天外的禅院直哉。
“……你就是那个十影?”
禅院直哉竭力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好运投胎成了甚尔的孩子,还继承了他一部分的天赋得以觉醒十影罢了,你这种家伙有什么可……”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舌头拔掉。”
“……!”
禅院直哉的神色狰狞凶恶得仿佛要将禅院惠生吞了,嘴巴却在张张合合几次之后永远闭上了。
“我来吧,惠。”
正好扶着还在叫唤的虎杖悠仁歪歪斜斜走回来的春树出声了。
“这种家伙的话,”春树抬头对自家幼驯染笑得天真灿烂,“果然还是得学会闭嘴微笑待人吧?”
春树当然知道禅院惠只会嘴上吓唬吓唬人,绝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他能挽回鸭。
术式,规则立定。
春树表情轻松地伸手虚虚握住了腾空的禅院直哉的脚脖子。
“变成不会犬吠的微笑柴犬吧,你。”
顿了顿,春树补充了一句:“尾巴要是爱心形状的那种哦。”
“……”
“……?”
第84章 三合一
禅院真希今天的心情其实不太美妙。
昨天她明明按时完成了分配到的洒扫任务, 今天早上刚去领到了新的任务却被负责人罚去重新打扫昨天的区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有人想要可以刁难她,但……
“真希,还呆站在这里做什么, 动作不快一点你今天别想吃上饭!”
“……”
又是这种话, 台词都大差不离。
禅院真希捏紧了拳头,但低头沉默了一会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独自离开了。
她原本还想着早点把工作做完了好多练一会体术呢,如今工作量翻倍, 也只能寄希望于今天能早点干完活回去休息了。
从屋内走到屋外的路程不过短短十几步, 禅院真希却听到了不止一个人的嬉笑声, 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哦, 又是她啊, 天天活干不好还臭着个脸。”
“明明咒力少得可怜还想当咒术师呢……”
“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能看啊……脾气也不如她妹妹好呢。”
“……”
——真依那家伙就是因为太软弱了才被你们欺负!
禅院真希恶狠狠地回头瞪视了一圈,加快速度小跑离开了。
……
“哎?他们又为难真希了吗?”禅院真依有些为难。
虽然姐姐的性格是有些容易得罪人, 但他们都是大人了, 就不能让一让姐姐吗……
“真依你那是什么表情!下次被欺负了也不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禅院真希看见她那样就来气,“今天就算了, 等我哪天有空一定要好好找他们算账!”
——但他们要是一直让姐姐你忙得没时间理他们怎么办啊, 况且……
禅院真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 而是轻声安抚了还气在头上的禅院真希:“真希,别生气了,我抓紧时间帮你打扫你昨天的那片区域吧, 这样你就可以早一点回来休息了。”
“……”
禅院真希犹豫了一下, 到底没有拒绝来自妹妹的好意:“那就麻烦你了真依,我先去后院扫落叶了, 你有事记得来找我。”
“好,放心吧真希,我动作很快的。”
禅院真希颔首放心地离开了。
……
后院很大,禅院真希一个人打扫的话,紧赶慢赶也要花上一上午的时间。
禅院真希一边加快打扫进度,一边回忆着昨天偷偷翻看禅院扇的书架上的书籍时记下的内容。
“希望真依那边也快一些,那样我们今天还可以吃了饭之后一起对练一会……”禅院真希喃喃道。
作为双胞胎出生的她和真依身上分散了本只属于一个人的咒力和身体素质,成为了不完全的天与咒缚。
禅院真希分得的【强化身体】的部分更多,但因为分了一部分体质给禅院真依,她无法做到像禅院甚尔一样光凭感官就能够感应到咒灵的存在和咒力波动。
同样,被她分走了一部分咒力的禅院真依的咒力量目前也只能达到四级咒术师的水平。
在禅院家,有很多人跟她们说过双胞胎的不详寓意,禅院姐妹曾经也自我厌弃过,但禅院真希最终还是选择驳回这样可笑的言论。
“那种无聊的事情只有你们才会挂在嘴上吧。”
“以后的我一定会不断变强,直至打败你们,真依也一样。”
“我们两个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
禅院真希讨厌禅院家,她讨厌如今这个歧丨视女性又秉持着“非禅院者非术士,非术士者非人”的激进理念的环境。
——她,想要逃离这里。
——就像她的那个堂兄,禅院甚尔一样。
但和她恰恰相反,真依不愿意离开这里。
“虽然在禅院家过得不太好,但父亲和母亲都在这里啊。”
禅院真依对于禅院真希的想法很惊讶,又感到疑惑:“如果离开了禅院,真希。”
“我们又能去哪呢,哪里又能算是我们的家呢?”
“……”
禅院真希无法回答妹妹的疑问,但她意识到了禅院家对于她或许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对于性格柔软的禅院真依来说却是无法舍弃的存在。
——怎么办?
——一起留下还是分开生活?
这样的选择题对于禅院真希来说过分简单了:
“好啊,那我们就一起留下吧。”
这下轮到禅院真依愣住了:“哎?”
“那我就努力努力,成为下一任的禅院家主吧,”禅院真希的语气平淡,无所谓地仿佛她只是说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样真依你就可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了。”
“……”
禅院真依的回复是飞扑上去搂住了自己的姐姐:“好呀,我们一直一直都要陪着对方哦!”
——
所以……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禅院真希呆滞地看着巨大的白色式神肩膀上架着三个陌生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一步步旁若无人地向她走来。
所有路过的族人们都仿佛被什么震慑住了一样,一旦靠近某个范围就陷入了僵直状态。
巨大的阴影已经随着陌生的生物的靠近蔓延到了脸部中央,禅院真希控制不住地咽了口唾沫后退几步:“你们……你们是谁?”
春树几人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这个和禅院真依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孩,顺势招手让魔虚罗弯下腰来。
“是我啦,真希!这几个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哦!”
但令禅院真希没想到的是,回答她的不是这个奇怪的白色生物,也不是被怪异的紫红色轿子载着的三个小男孩,而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禅院真依。
“真依……?”
禅院真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妹妹被奇怪的紫红色触手从空中放下来——哦,原来真依刚刚飘在天上啊。
……不对,飘在天上!??
禅院真希懵逼地抬头看了看天,竟然看见头顶上还飘浮着什么奇怪的生物。
“真依……”,禅院真希只感觉自己的脑门一阵阵抽抽,说话声音也气若游丝,“那、那是什么?狗……吗?”
禅院真依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是禅院直哉变的柴犬哦,长得超级可爱的,就是有点凶。”
禅院真希:?
禅院直哉变的柴犬?
超级可爱???
禅院真希的眼神直接呆滞了:大袜子,你这说的还是日文吗?
……
“所以,你就是那个禅院甚尔的儿子?那个十影?你还已经当上禅院家主了??”
在禅院真依噼里啪啦把禅院直哉的恶行说了一遍后,禅院真希艰难地从她充斥着“魔虚罗”“夜蛾春树”“八荒形合”的关键词的告状词里挑出了最关键的部分。
打算回头就把禅院家众人解散了,家产充公,祖宅当自己房产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禅院惠:“呃……算是吧。”
面对禅院真希满脸的不可置信,禅院惠一时间也有些心虚——
在【伏黑惠】的记忆里,这位他的学姐兼姑姑可是一直想要回禅院家抢夺家主位置的,他这……
小海胆抬头望天:啊,直接摘了人家的桃子呢。
“那、那我们以后怎么办?你要回禅院家住吗?”
透过眼镜咒具看见禅院惠身上不俗的咒力,禅院真希有些迟疑:“你不介意我和真依是象征着不祥的双胞胎吗?”
春树和虎杖悠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纷纷惊奇道:“为什么说双胞胎是不祥的象征?”
——他们看起来似乎不是御三家的孩子?
禅院真希目光迟疑地在春树满身五颜六色的动漫印花和虎杖悠仁头顶奇异的小粉毛上划过,禅院真依这才后知后觉:“啊,我忘记介绍了。”
“真希,这个是禅院惠,你也知道,是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也是我们的新家主。”
禅院真希神情复杂地点点头。
禅院真依继续转身介绍:“这个是虎杖悠仁,是惠的好朋友。这个也是惠的朋友,叫夜蛾春树,对,不用这么惊讶的真希,就是你想的那个夜蛾春树。”
被两姐妹齐齐盯住的春树有些茫然:“我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禅院真希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春树茫然地挠了挠头,但禅院惠和虎杖悠仁都知道禅院真希是被夜蛾春树的传闻给吓到了。
关于夜蛾春树的传闻,版本简直多如牛毛,虎杖悠仁前不久就从胀相那边听说了热度最高的《惊!东京某小学生竟砍价砍死了两面宿傩!!》。
再比如当年最离谱的极恶咒具师的传闻,一直连载至今,禅院惠这边听说的最新版本就是《寄居在4岁幼童体内的千年老妖已经成功登堂入室,入住禅院甚尔家!!!》。
被迫认幼驯染为新爹的禅院惠:。
虎杖悠仁对于这种事情一向代入感极强,还举一反三,直接预言了下个月的头条热词情报:《魔虚罗已被极恶咒具师成功夺舍,大庭广众之下竟与禅院甚尔在院子里共浴!!》
禅院惠:……?
——虎杖悠仁你怎么跟什么都能那么轻易地融合在一起啊啊啊啊啊!!
虎杖·先天融合圣体·悠仁:嘶,不好,他这个猜测还有点带感,一听起来就是会爆火的猛料!!!
而被两个小伙伴单方面截断了消息来源的春树自然对于这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春树:脑袋空空JPG.
介于胖达就算听说了这些传闻也是偷偷乐呵,春树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过任何关于自己的离谱传言。
但玩笑归玩笑,所有人都轻易地从这些不靠谱的传言中提取出了有用的讯息——
禅院甚尔的游云是夜蛾春树改造的。
禅院葵生痊愈之前和夜蛾春树住在同一家医院。
东京咒术高专目前产出的【天生牙】是由夜蛾父子发明创造的。
杀死了两面宿傩的【天元】和疑似名为【命线之骰】的未知咒具皆是出自夜蛾春树之手。
……
混乱破碎的讯息以一种难以拒绝的方式和信息量向所有人介绍了夜蛾春树其人。
也许对于禅院惠和虎杖悠仁——尤其是这一次早就被剥夺了“宿傩容器”名号的虎杖悠仁——禅院姐妹还会感到陌生,但对于夜蛾春树她们见到了之后只有一种“啊,原来就是他吗”的奇异感觉。
很难说禅院姐妹知道夜蛾春树比她们还小一岁时的心情,但当看到这个穿着怪异的妹妹头小孩时,她们奇异地产生了一种“同类”的亲近之意。
前胸后背全是动漫印花,下面穿的是钉钉挂挂的工装裤的怪小孩春树:?
“同类”……吗?
更为敏感一些的禅院真依有些疑惑歪了歪头,对于心中莫名的感官有些奇怪:她们这样弱小,怎么会和夜蛾春树是同类呢?
但禅院真依很快就将这样的疑惑抛到了脑后——
啊,肯定是她的错觉吧。
……
“那那个是……魔虚罗?”禅院真希看着眼前巨大的白色式神猜测道。
没办法,已知禅院惠是【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作为在禅院家生活学习至今的禅院真希真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出眼前这个未知式神的身份。
但……
禅院真希有些迟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魔虚罗好像是历代十影同归于尽的必杀技?
作为禅院家的孩子,她们都清楚清楚地知道魔虚罗与【十种影法术】的束缚和调伏仪式,所以看着眼前还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黑发刺刺头小孩,禅院真希有些困惑: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代十影成功召唤并调伏魔虚罗,那禅院惠这是……
“是春树帮我调伏的。”
直到听到禅院惠的回复,禅院真希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已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春树?”禅院真希惊讶地回头看着笑眯眯看着她们姐妹的春树。
——又是夜蛾春树?
禅院真希茫然了:这么一听怎么感觉夜蛾春树是全能的?又能治病又能砍宿傩还能调伏魔虚罗?
十分钟前比她还茫然的禅院真依如今看着她一脸呆滞的傻样笑个不停。
禅院真希没好气地拍开禅院真依,开口询问道:“那你们找我和真依有什么事情吗?”
春树他们遇到禅院真依可能只是个意外,但将禅院真依带着来寻找禅院真希还滞留这么久,禅院真希猜测他们一定有别的目的。
——新家主是比她还小的小孩子,甚至没有在禅院家生活过的话,肯定有她们可以帮忙解答或者帮助的地方吧?
禅院真希如是猜测。
“有的。”
——果然。
禅院真希正色看向他们禅院家如今还是个小学生家主,却看到对方同样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我们是要来把你们姐妹身上的天与咒缚斩断。”
“天与咒缚?”
春树和虎杖悠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春树好奇地问:“真依姐姐,真希姐姐,你们身上也有天与咒缚吗?”
“……”
这声甜甜的姐姐叫得俩姐妹都有些耳热,但禅院真依很快反应过来:“‘也’?你的身上也有天与咒缚吗?”
“对。”春树歪了歪脑袋,“悟哥说以前是有的,但是两三年前突然消失了。”
禅院真希下意识问:“悟哥是谁?”
“五条悟啊。”
禅院姐妹:“……”
哦,她们忘了,这位夜蛾春树的父亲可是如今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也是那个五条悟曾经的高专班主任,夜蛾春树跟五条悟走得近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被咒二代春树狠狠冲击到的禅院姐妹:还真是令人羡慕的社交圈啊……
禅院真希暗暗感慨了一下,见禅院惠没有阻拦的意思,随即便为两个对此不甚了解的小孩解释道:“咒术界的双胞胎是被上天看作是同一人的,我和真依就是这样被上天诅咒了的存在,共享也分散了原本只属于一个人的天赋。”
禅院真希嘴里这样说着,表面状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所以因为这个天与咒缚的问题,我们现在都还很弱。”
——被看作同一人的诅咒?
春树听了努力理解了一下还是有些茫然:“为什么是诅咒?这难道不是一种祝福吗?”
祝福?
禅院真希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确认自己并没有看到一丝取笑之意,这才松了松攥紧了拳头询问:“……为什么?”
“啊?”
禅院真希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你为什么觉得这种事情会是祝福?这种让我们两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无法得到家人的认可,直到如今也无法在禅院家正确生存下去的束缚……你为什么觉得会是祝福?”
春树:?
春树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件事情,他努力尝试组织语言:“因为……你们看起来很喜欢很依赖对方?”
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愣住了。
“就算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有怨恨对方抢了自己东西的意思吧?”
春树从刚开始就仔细观察了禅院姐妹,短短几分钟的相处他就能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她们彼此深爱着对方。
即便禅院真希口口声声强调着“诅咒”,但……
春树有些疑惑:“正是这个所谓的‘诅咒’让你们成为了彼此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不是吗?”
“你们也说了,这是将你们看作是同一人的天与咒缚:从未出生就紧紧依靠着彼此,并被外力赐予了‘两个人在一起才是一个整体’的约定。”
“——这样的羁绊难道不是许多人所追求的吗?”
刚刚一瞬间,春树想到了很多人。
他想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想到了他和禅院惠,还想到了虎杖悠仁和九相图兄弟。
如果有这样强制性的羁绊型束缚,春树不认为他们中的任何一方会拒绝。
春树以己度人:“我曾经也被束缚了一部分术式,在不知什么原因束缚解除之后,我的术式才变得完整,但也失去了很多咒力。”
春树扭头看向禅院惠:“如果我与惠是双胞胎兄弟,如果惠在一开始就拿走了我的一部分术式又分给了我一部分咒力,那我会很高兴的。”
……春树?
禅院惠愣愣地看着他,得到对方的灿烂一笑后又耳尖红红地扭过头去。
——春树这家伙,又来这套……!
春树转头看向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禅院姐妹:“我会很高兴惠分走了属于我的一部分能力,这样他也会多一份自保能力。”
“但如果解开束缚,我也会很高兴惠能够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咒力。”
春树轻声道:“你们的束缚是上天赐予同胎姐妹的祝福,错误的不是这个祝福,而是你们生于‘非术师者非人’并且将你们视作不详的禅院家。”
“……”
空气安静的时间有些过长了,禅院惠忍不住回头看看,果不其然,春树的这次话疗效果依旧拔群,禅院姐妹显然被他的理解方式镇住了。
按照春树的理解方式,他也有天与咒缚,禅院姐妹也有,那为什么他生活得很开心,没有为束缚的事情苦恼过,禅院姐妹却咬定这是个诅咒?
在禅院姐妹之前,春树还认识一对双胞胎,那就是枷场美美子和枷场菜菜子。
在与之相处过程中,春树从未感觉到枷场姐妹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从她们口中听说过“双胞胎是被诅咒的”这种事情。
枷场姐妹其实也拥有属于双胞胎的天与咒缚,但两姐妹得到的都很平均,即便个人没有很强大,但也没有特别突出的缺陷。
即便当伊地知洁高为她们讲到关于咒术界双胞胎的事情时,两姐妹微微惊讶一下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所以,咒术界双胞胎的束缚说到底是一场关于天赋的赌博,而显然,禅院姐妹就是运气不好的那一类。
但这些事情春树都不知道。
这样少见的例子和无用的理论被夜蛾正道暂且划在了启蒙教育的范围之外,所以春树当机立断:肯定有坏人误导她们了!
简单交个朋友就被确诊为“被禅院家的烂橘子们误导了”的禅院姐妹:“……啊?”
天天给人确诊的春树分析起来井井有条:“你看,我爸爸可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哎,他都没有跟我说过双胞胎是被诅咒的这件事情,所以你们是被骗了。”
——不,那是因为你小子太没常识了。
而春树继续顺着自己的脑回路深入剖析:“你们看,我就算知道了我身上有天与咒缚,我也从来没有去纠结这件事情哎,我以前甚至完全摸不清我的术式,连它完不完整都不知道哎!”
——那是因为你小子平时除了吃饭根本想不起来用术式。
最后春树做出总结:“我到现在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们却有——那就是你们这个思想有问题!”
他每说一句话,禅院惠和虎杖悠仁就无情地在心中拆一次台,两小孩听着听着甚至都有些茫然:都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春树张嘴就来的本事这么高?
而禅院惠缓了缓神才想起来回头去看禅院姐妹的神色——
“……”
好了,禅院惠光用看的都知道,禅院姐妹现在已经可以确认眼前这个小孩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了。
——明明爸爸就是老师,却对咒术界的常识一窍不通吗,这个夜蛾春树。
封|建根深蒂固的禅院两姐妹当然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被春树给带进沟里,但她们此刻都有些茫然:这种人居然也能杀死两面宿傩吗?
禅院惠无奈扶额,立刻叫停了自家幼驯染:“春树,你误会了,真依和真希的束缚比较复杂,我们最好帮她们斩断才可以。”
——比较复杂?必须斩断才可以?
原来惠能够肯定她们斩断这个束缚之后可以获益吗?
春树意识到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询问道:“那如果斩开了这个束缚,你们会怎么样呢?”
——斩开束缚的话……会怎样?
刚刚被告知了自己身上的天与咒缚可以被斩断,如今又被春树的歪理搞得有些糊涂的禅院姐妹也被迫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思考过这种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可能只有禅院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伏黑惠的记忆里,失去了同胞姐妹的禅院真希被剥夺了所有的咒力,成为了和禅院甚尔一样的极致的天与咒缚。
禅院甚尔是一个无可争议的强者,那禅院真希也一定会作为一个强大的天与咒缚获得重生。
禅院真希也会就此得到缺失的那一部分咒力,虽然禅院惠不知道她得到了这份咒力之后能够达到几级咒术师的水准,但无疑会比现在更加强大。
有了既定的完美答案,禅院惠当然愿意为此做出努力。
但换个视角来看,对于咒术界的双胞胎来说,斩断束缚就意味着其中一方的死亡。
对夜蛾春树具体如何杀死两面宿傩的情报了解不多的禅院两姐妹下意识警觉道:“你们要做什么!?”
首当其冲被凶了一下的春树被震住了:“我们?我们要帮你们啊。”
眼见矛盾就要产生,禅院惠立刻打断道:“是春树!春树可以用【天元】斩断你们身上的天与咒缚,这种事情是不会对你们本身有任何影响的!”
……【天元】?
禅院姐妹后知后觉:哦,好像是听说用那个天元大人制作出的咒具术式是【斩断束缚】来着,但……
禅院真依愕然:“以天元为材料制作出来的咒具居然这么强大吗?连天与咒缚都可以直接斩断??!”
——当然不只是天元。
想到每一次【天元】表现一次,羂索就要经历的痛苦,禅院惠略微心虚了一下,但立刻打包票道:“可以的,我们都可以作证哦!春树还是【天元】的制作者呢,他说能做到那就一定可以的!”
被自家幼驯染莫名其妙推了一把的春树茫然地站出来,嘴上却十分配合:“对,可以做到的!”
禅院姐妹这才放下心来,转而有空好奇起魔虚罗……身上的奇怪轿子。
与其说是轿子不如说是简陋的三人座椅,总共三个座位,魔虚罗头顶一个,两边肩上各放一个,刚刚三个小孩就是这么坐着魔虚罗过来的。
虎杖悠仁立刻为俩姐妹介绍了一下:“这是八荒形合!是我的哥哥们!”
……哥哥们?
禅院真希迟疑了一下:“你的哥哥们是……呃,咒灵?”
八荒形合即便已经被制作成了咒具,但只要是个咒术师都能通过它身上的咒力走向轻易判断出它是个咒灵体的事实。
虎杖悠仁点点头心大地跟两姐妹直接说了实话:“对,它们本来是咒灵,后来被坏人陷害了,是春树把它们救了回来并制作成了现在的模样一直陪伴我。”
“……”
刚刚已经经历过一番精神冲击的禅院真依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姐姐的脑袋,显然俩姐妹都被八荒形合这个违背了常识的存在搞得有点蒙圈。
“那……”禅院真希迟疑地指了指还被八荒形合拴住的胖嘟嘟小黄狗,“这个是……?”
“这是直哉啊,”禅院真依憋着笑,“春树刚刚把他变成这样了,很可爱吧?”
禅院真希:“……”
少女低头默默地与之对视,果然在那只胖得看不见腿的狗子眼里看见了难以掩饰的愤怒。
禅院真希当然听到禅院真依刚刚说的话,但是……
禅院直哉一个大活人到底是怎么被变成狗的?
而且,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禅院真希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却得来术式使用者本人也不太确定的回复:“唔,柴犬……?”
还没细究过禅院狗狗品种的其他三小孩:“……”
虎杖悠仁家里养了只大黄,对于狗的品种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疑惑道:“春树,柴犬的尾巴不是这样的吧?这个屁股和尾巴好像是柯基的。”
把柯基和柴犬搞混淆的春树:“……”
长着柴犬头和柯基身子的禅院狗狗:“……!!!”
禅院真依看着长大了嘴巴和空气斗智斗勇半天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的不知名品种狗子,有些担心:“春树,你能把他变回去吗?直毘人叔父看见直哉这样会很难过的。”
春树原本就没打算让禅院直哉一直变小狗,闻言点点头:“没事的,我只是稍微惩罚他一下,等甚尔叔叔那边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就把他变回去。”
禅院姐妹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疑惑——
夜蛾春树的术式到底是什么?不是说只是制作咒具吗?为什么可以把禅院直哉变成小狗?
而从刚刚开始就被强行禁言的禅院直哉一听大喜:对啊,这几个小孩都是甚尔带回来的,他还能跟着他们去见甚尔!
但是……
禅院狗狗低头看了看站直了还是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地面,迟疑了一下:
这个面,他是现在非见不可吗?
……
另一边,禅院直毘人早就挥退了其他人,转而跟禅院甚尔单独聊了起来。
坐在陌生的院子里,喝着陌生的上好茶品,禅院甚尔一时间有些恍惚。
——还真没想到他禅院甚尔这辈子还有这样的机会呢。
“甚尔,你也已经出去十几年了吧?”禅院直毘人少见地没有喝酒,也没有带酒壶,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啊,差不多。”
“过得怎么样?”
禅院甚尔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禅院直毘人:“……什么?”
“你不是不想呆在禅院家吗,”禅院直毘人没有回头,他的抬头看向远方,视线却没有一个确切的落点,“那离开了之后,你过得怎么样?”
禅院直毘人对于禅院甚尔这些年来的事情都有所了解,但他却更希望亲耳从禅院甚尔的口中得到更详细的回答——
当年那个倔强的少年如今成长成了眼前成熟的男人,他经历了什么,又学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又舍弃了什么。
禅院直毘人在禅院甚尔身上看到了别样的可能性。
那个叫禅院惠的孩子也是个天赋异禀的好孩子,虽然禅院直毘人现在对于禅院父子对禅院家的未来有什么样的想法,但……
禅院直毘人抬手拢了拢衣衫。
——反正怎么样都比直接把禅院家交给五条悟好。
禅院甚尔不知道禅院直毘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甚至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和禅院直毘人以前有什么很深的交情吗?
禅院甚尔仔细思考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什么不存在的记忆就敷衍地回答了:“还行吧。至少比留下来强。”
刚酝酿起一点情感的禅院直毘人:“……”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走了,禅院家你先代惠管理,回头我们这边还要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你们。”
……处理?
这家伙,嘴上说说就算了,真把他们当垃圾看吗?
禅院直毘人头疼地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你回头别忘了跟惠说一下刚刚商量的事情。”
禅院甚尔的回复是跳上院墙直接离开了,徒留禅院直毘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有些出神。
——这种没有咒力的家伙,与其说是没有咒术师的才能,不如说是已经超脱了普通人和咒术师的存在,变成了规则之外的生物吧。
禅院直毘人又静坐了一会,刚起身准备进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甚尔他……是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
还坐在后院里和春树还有虎杖悠仁一起跟禅院姐妹聊天的禅院惠突然被身后的魔虚罗戳了戳。
他疑惑地扭头询问:“魔虚罗,怎么了吗?”
“……”
魔虚罗沉默地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又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禅院惠:?
这时候,前厅有侍从匆匆跑进来,春树本就做贼心虚,看见有人来了急忙弯腰去捞禅院狗狗。
一直留意着禅院直哉的禅院姐妹:?
两个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春树碰到黄色小胖狗的瞬间,禅院狗狗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消失不见了。
禅院真希&禅院真依:!!!
而一路小跑进来的禅院族人看了一眼还满脸懵逼的禅院姐妹后,立刻对着禅院惠躬下身去:“惠大人,禅院甚尔刚刚已经先行离开了,您和您的好友现在是要留宿还是……?”?
几个小孩都呆住了,还在往裤兜子里塞什么东西的春树反应了一下,重复了一遍:“甚尔叔叔……已经先行离开……?”
“是的。”
禅院惠:“……”
小海胆一脸空白地抬头看了看同样茫然的小伙伴们,语气虚弱地回答:“不……你们不用安排了,我们马上就离开。”
接着,禅院惠就在禅院族人和禅院姐妹敬畏的目光中收起了魔虚罗,并召唤出了鵺。
……
回去路上,虎杖悠仁被八荒形合牌宇宙飞船载着,飞在春树左手边,右手边是禅院惠。
春树还有些疑惑:“惠,你是跟甚尔叔叔说了什么秘密计划让他去完成吗?”
年幼时五条悟让禅院甚尔躲在暗中保护夏油杰并活捉羂索的事情给春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禅院父子的靠谱程度一直估算过高的小孩第一个猜测就是自家幼驯染对这一切另有计划。
看出来这件事只是个乌龙的禅院惠和虎杖悠仁:“……”
——春树,未免也太信任那个混蛋/甚尔叔叔了吧?
禅院惠含糊其词:“啊,没错,以后你就知道了。”
春树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方方正正的小海绵——
“那,惠,这个叫直哉的家伙要怎么办?”?
目视前方的禅院惠和虎杖悠仁疑惑地扭头看向小伙伴手心里黄澄澄、满是不规则空洞的小正方体,大脑都陷入了一片混沌的迷茫。
……什么?
春树你刚刚说这玩意是什么!?
第85章 三合一
独自留在家里的禅院葵生准备好午饭等着春树他们的归来, 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面色讪讪的禅院甚尔。
禅院葵生有些纳闷:“甚尔,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惠、春树还有悠仁呢?”
走到半路发现自己把三个小孩给忘了的禅院甚尔:“……”
虽然他有及时止损, 发现不对劲之后立刻折返回去, 但却被禅院族人告知三个小孩早就自己离开了。
自认为超级负责的禅院甚尔:?
——啊,有时候小孩子太有主意,太有能力也是种烦恼呢。
于是禅院甚尔干脆不管了,直接一个人往家走, 搭乘新干线还打了小钢珠的他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今天禅院葵生也在家。
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禅院葵生、胖达和三个受害人, 禅院甚尔:GG。
“甚尔, 你太过分了, 赶紧给惠他们道歉!!”
弄清了事情始末的禅院葵生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但看看自家儿子的脸色, 立刻装作严肃的模样斥责了一番禅院甚尔。
早就习惯了每次一个人回娘家的禅院甚尔:“……”
面对自家儿子灼灼的目光,禅院甚尔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啊, 下次不会了。”
禅院惠:盯——
禅院甚尔被小孩看得心虚地移开目光, 强行转移话题:“春树, 悠仁,你们在干什么?”
正抓着禅院海绵研究的春树和虎杖悠仁:“没、没什么!”?
禅院甚尔狐疑地走上前, 从春树手里夺走了禅院海绵:“这是什么?你们哪来的海绵擦?”
“……”
春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我们从禅院家带回来的。”
禅院甚尔:?
“禅院家给你们海绵擦做什么?”禅院甚尔不以为意, 在春树和虎杖悠仁惊恐的目光中将禅院海绵拿走了, “没事的话进来吃饭,傻站着在外面干嘛?”
傻站着的禅院惠:“……”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家伙!
禅院惠完全把禅院直哉抛到了脑后,气鼓鼓地拉着春树和虎杖悠仁向屋内走去。
春树有些犹豫, 他痛定思痛终于还是摸着良心拉了拉幼驯染:“惠, 怎么办,那个直哉?”
“……”
禅院惠的头扭过来的时候几乎都在咔吧咔吧响:“甚尔手里的……是……?”
春树和虎杖悠仁严肃地点了点头。
禅院惠:“……”
哦豁, 完了。
……
晚饭过后,三个小孩齐齐趴在沙发上,盯住正在收拾碗筷的禅院甚尔。
春树疯狂眼神示意:悠仁,你上,用八荒形合把禅院海绵抢回来!
禅院惠青筋直蹦:春树,自己捅出来的篓子不要总想着让悠仁帮你填补。
虎杖悠仁满脸平静:我才不要,感觉甚尔叔叔知道自己跟一个男人亲密接触的话,他会是第一个挨揍的。
三小孩里最抗揍的小粉毛:喝喝,你们俩坑货就知道卖兄弟。
最大的坑货春树:“……”
春树犹豫了一下,又想了个注意:“那我们……看着点吧,等甚尔叔叔洗完碗我们就把他接走,带在身边看好了,明天偷偷送回禅院家。”
——哦,他想起来了,这个叫禅院直哉的好像还是原本的禅院家少主来着。
禅院惠目光一下子呆滞了,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恍恍惚惚地答应了,然后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在厨房前面排排坐好。
而被三小孩的目光锁定,只感觉如芒刺背的禅院甚尔:“……?”
勤劳能干的禅院甚尔正刷碗刷到一半,他狐疑地转过头:“你们三个在做什么?”
禅院甚尔从回到家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
而这样奇怪感官的来源就是目前他家里的这三个小孩。
禅院甚尔锐利的目光直接看向了春树。
——三小孩里面这个最容易看出来问题。
春树也惊了一下,但是这小孩就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脑子很活,立刻反客为主,呼啦一下站起来跑过去:“甚尔叔叔,你洗碗的样子好帅啊,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帅气地做家务!!”
“……”
禅院甚尔这个心情立刻就微妙了起来,扭过身干脆没有搭理他。
春树探头看看,确认禅院海绵只是被他紧紧抓住,灌满了洗洁精泡沫而已,便暗暗松了口气。
——唔,好像已经惩罚得过火了一点。
春树有些愧疚:算啦,今天晚上睡觉之前就跟惠出去一趟把他放在外面自己回家吧,在外头被他们欺负还怪可怜的。
没带钱包也不会飞的京都禅院小少爷:……so?
……
禅院直哉当然不会知道春树这边对他是个什么安排,他只感觉自己现在痛并快乐着。
原本在禅院家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被夜蛾春树变成了一只胖狗,深感被狠狠羞辱到的禅院直哉直接气到变形。
嗯,从胖胖柴犬气成胖胖肚子贴地的柴犬。
但禅院直哉也不是完全的一根筋,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夜蛾春树的情报有误——
夜蛾春树的术式,【规则立定】,根本不是什么仅仅针对死物的术式,而是对任何生物物体都有作用的规则性术式。
夜蛾春树如今已经七岁了,那么是谁将他的术式能力隐瞒了这么久?
——禅院直哉当然知道是夜蛾正道。
但在如今五条悟一家独大的咒术界,夜蛾春树的术式能力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吗?又是为什么能够做到这几年一点风声都没有?
就这件事禅院直哉思考了很久,而当他回过神来时……
好消息,不是狗了。
坏消息,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生物了。
禅院直哉茫然地感受着自己被夜蛾春树攥紧捏在手心,然后又被小孩一屁股坐扁。
摊成海绵饼的禅院直哉昏昏沉沉:这是什么?
短短几秒,他难道已经被夜蛾春树转世投胎在了另一种不知道生物上了吗?
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生物的禅院直哉茫然地被夜蛾春树带出了禅院家,又茫然地他介绍给自己的小伙伴们。
“那,惠,这个叫直哉的家伙要怎么办呢?”
……直哉?
禅院直哉立刻就是一激灵:他禅院直哉还活着!他们还认识他!!
但狂喜过后禅院直哉就是暴怒:可恶,果然是这个夜蛾春树动了手脚,把他变成了这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模样!!!!
禅院直哉气的不轻,但是依旧无法对外界造成什么影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三小孩轮流交换把玩。
——哦,应该是两小孩。
看到禅院惠一脸的嫌弃和抗拒,禅院直哉气了个仰倒。
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他都还没嫌弃你们全是汗的手心!!!
身体早已吸收了不同人的汗液的禅院直哉:
啊,我不干净了。
——
禅院甚尔还是觉得三个小孩心里有鬼。
等到把家里收拾好了,他就提着虎杖悠仁和禅院惠到院子里揍了一顿之后勉强舒心。
虎杖悠仁好端端又挨了揍,看看时间不早,饭也蹭了立刻脚底抹油开溜了,禅院甚尔随意摆摆手就让他自己回家去。
“春树,你跟悠仁后来去哪里了?”禅院甚尔还记得他后来回去找小孩的时候禅院仆从手忙脚乱的样子,显然他们也不清楚春树和悠仁去了哪里,还是后来来的一个仆从说自己看见他们向后院走去的。
——没去过禅院家的夜蛾春树和虎杖悠仁好端端往后院跑干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春树干脆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哦,那还挺巧。”禅院甚尔没想到自己会从春树口中听到禅院姐妹的名字,干脆顺势把禅院直毘人拜托他的事情说了,“你们回头去看看那个禅院姐妹什么情况,禅院直毘人好像觉得你们有办法让她们变成完整的天与咒缚。”
春树和禅院惠闻言点点头,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决定帮忙了,自然不会拒绝。
“那个禅院直哉呢?”
禅院甚尔还是对禅院直哉有印象的,可惜名字和人对不上号,如今也只是随口一问。
——他不认为惠会随随便便就放过这种家伙。
果不其然,他一说出这个名字后,禅院惠和夜蛾春树的目光都开始游疑不定,完全拒绝和他对视。
禅院甚尔:“……?”
本来以为重要的事情就是禅院姐妹的男人狠狠疑惑了:“你们把他杀了?”
春树&禅院惠:!!!
两小孩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哦,那就是还活蹦乱跳的呢。
禅院甚尔无所谓地点点头:“他是禅院直毘人儿子,你们要是想杀也得等等,现在还不太好下手。”
还在琢磨怎么转移话题的春树:“……”
行叭,看起来甚尔叔叔猜测的方向跟他们的实际操作完全没搭边呢。
春树为禅院甚尔的脑回路点了个赞,等到男人转身离开就开始扒拉自家幼驯染。
“惠,我们先去把直哉偷出来!”
春树还是第一次把一个大活人变来变去,最开始的新鲜劲过去之后就开始有些愧疚和担惊受怕。
就像养了幼猫会到处查资料了解它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时刻注意它会不会吞下异物一样。
春树现在就很担心没有自我行动能力的禅院直哉突然嘎了。
要是给他变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
春树果断拉起幼驯染:“快点,惠,我们趁甚尔叔叔不注意赶紧把直哉保护起来!!!”
难得和自家幼驯染脑回路同频的禅院惠也正色道:“好!”
——《拯救直哉》计划,堂堂开始!!!
……
其实把禅院海绵带离厨房这件事还是很简单的。
春树轻而易举地就在床边找到了被挤得一点水份都没有的黄色小海绵。
被禅院甚尔掏空身体的禅院海绵:吐魂JPG.
对于这样和禅院甚尔亲密接触的机会,禅院直哉心情很复杂。
——很好的机会,但是下次别有了。
洗完碗后被禅院甚尔放在一边的禅院直哉就这样陷入了大脑放空的哲学时间。
啊,难不成他以后都要这样了吗?
——以这种奇怪的形式陪着甚尔生活了吗?
禅院海绵:那不行!
(禅院甚尔:你谁?
本质上还是个上进青年且性取向笔直的禅院海绵震声:他必须要变回去,打败禅院惠,成为禅院家主!!!
对于禅院家的滑跪计划,禅院直哉当然清楚,虽然心里别有想法,但是他表面上也没阻止。
——这种事情说了也没用,等他打败那个传说中的十影后,大家才会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能够带领禅院家的人选。
禅院直哉坚信自己能够击败禅院惠,然后和禅院甚尔站在同一高度上。
(禅院甚尔:你谁?
但,创业未遂,中道崩殂,禅院直哉在被使用身体清洁完禅院家今天的碗筷之后直接躺平,变成了一块没有理想的海绵。
但当他看到春树和禅院惠来救(?)他的时候,他一把子期待住了。
——他们、他们真好!
变成海绵之后连脑子也被降智了的禅院直哉在内心哭成了两百来斤的胖狗,期待地看着夜蛾春树和禅院惠将他带离了厨房。
好好好,接下来是不是要出门找个地方把他变回去了?
并没有。
看到春树和禅院惠带着他拐进了房间的禅院直哉:?
春树和禅院惠自然不知道禅院直哉丰富的心理变化,还在纠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惠,你说把他变成什么保险一点?”
春树最终还是良心大发,准备第二天再和禅院惠亲自跑一趟,把禅院直哉送回禅院家,顺便再去看看禅院姐妹。
禅院惠对此没有意见。
于是两小孩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他们要把禅院直哉藏在哪里?
担心禅院海绵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遭遇不测的春树东看看西看看,准备先把禅院直哉放在大家不会注意到的地方。
禅院惠提议:“储物室吧,那边几个收纳箱一年也不会打开几次的,我们随便把他变成一个生活用品就可以了。”
这个主意很不错,保险又安全,春树自然点头同意。
春树扒拉扒拉,发现最下面一层有一沓厚厚的浴巾,很多上面还有着新的标签,当即:“惠,我们把他变成毛巾塞进去吧?都是白色的浴巾,看起来很隐蔽的样子。”
禅院惠觉得可以。
于是禅院海绵又变成了禅院浴巾,被两个小孩努力折平整了又塞进收纳柜的浴巾大军里。
禅院惠检查了一遍,确认看不出纰漏之后,才跟春树一并离开。
“惠,我们明天早点起来哦,一定要尽快把他送回家。”春树现在一点也不想着捉弄禅院直哉了,只想着能把他平安送回去。
禅院惠之前也没见自家幼驯染捅这么大篓子,但春树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想要帮禅院姐妹出口气而已,况且禅院直哉到目前为止除了心理阴影毛事没有,所以他也不打算因为一个外人就教育幼驯染。
但,【规则立定】的术式效果居然这么不讲道理吗?
如今回想起这件事的始末来,再联想到夜蛾正道曾经跟春树订下的束缚【不可以对人类使用术式】,禅院惠感到一阵后怕。
而且,春树的天与咒缚也消失得恰恰是时候呢。
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具有了基本的判断能力,也能记住很多事了,是春树解开天与咒缚的最早限度。
如果更早地让春树拥有了完整的术式,看看禅院直哉如今的一天之内三次大变活人,禅院惠简直不敢想象年幼的春树会做出什么来。
——啊,看起来随便一个人的爸爸都比甚尔靠谱呢。
禅院惠心里暗暗感慨,扭头就随口教育了一下自家幼驯染:“春树,以后你的术式要少用,不可控性太高了,你如今的咒力也不比以前了,不要为难自己。”
春树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哦,也是哎,怪不得我刚刚就感觉有些没力气。”
话是这么说,春树倒是感觉禅院惠的担心有些多余。
那一次治疗虎杖倭助也许是他第一次使用完整术式的原因,对于咒力的输出控制有些失控,这才导致了奇怪的脱力。
但显然随着这段时间的适应,春树已经成功熟悉了自己的新术式,对于禅院直哉的三次改造都没有耗费他过多的咒力与体力。
关于到目前为止的两次人|体|改|造,春树倒是没有禅院惠想得那么的多,这小孩现在思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
“惠,那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将葵生阿姨的身体修复好了?”
禅院惠愣在原地。
……
春树当然知道自家幼驯染对于禅院甚尔和禅院葵生的奇怪情感。
——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想要索取又羞于说出口。
太温柔了啊,惠。
对自己的家人和幼驯染的家人都有着十足的信心的春树有些好笑又有些难过。
平行世界的那个惠……根本没有现在这样美满幸福的家庭吧?
禅院葵生去世,禅院甚尔入赘,继母接连抛弃惠和亲子……春树不相信这些事情没有伤害到本就情绪敏感的禅院惠。
但春树的解决办法很简单。
简单粗暴地,他直接推着禅院惠去学会依赖和亲近禅院葵生,学着去熟悉信赖禅院甚尔。
——不要害怕,惠,这一次的你有选择的权力。
春树告诉他:你这一次可以自己去选择幸福的多少,但再少也有那么那么多,再多,还有好些好些更多。
一切取决于你的选择。
而我,将要帮助你,拥有更多的信心和勇气,去坚定自己的选择。
所以,春树又一次向禅院惠伸出了手:
“来吧,惠,我们去找葵生阿姨,帮助她回复康健。”
“呜、嗯……”
——
禅院甚尔陪禅院葵生聊了会天就去洗澡了。
因为他昨天洗掉的浴巾不小心被风刮到地上了,所以他决定今天换一条新的浴巾。
打开储物室的抽屉,禅院甚尔翻了一下,发现居然有一条没有标签的浴巾。
“奇怪,是葵生剪掉备用的吗?”禅院甚尔嘀咕了一句。
时隔一小时又被他重新抓在手里的禅院直哉:!!!
Help!Help!
谁来help一下!!!
夜蛾春树你%¥#&@!!!!!!
禅院直哉忧郁地想,今晚之后他估计要对甚尔有极高的免疫力了。
啊,不如换个人追随吧,他看那个夜蛾春树就很不错,一看就有办法能帮他变成最强者。
禅院甚尔当然不知道手里抓着的又是个什么玩意,径直拿着他就去了浴室里。
一边洗澡,禅院甚尔一边思索禅院直毘人跟他聊到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作为双胞胎的不完整的天与咒缚吗?
禅院甚尔听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喂喂,你们禅院家的天与咒缚的出生率是不是太高了?
——难不成,是因为近亲结婚吗?
禅院甚尔沉思了一下还真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高。
毕竟“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禅院家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亲戚关系隔得稍微远点就可以结为夫妻了。
再反观禅院惠这个【十种影法术】,禅院甚尔越想越有可能——
禅院家生不出十影除了他们自己不行的愿意,肯定还有这个基因问题!
“噗嗤。”
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乐了的禅院甚尔哼着轻松的小调抓起了水池旁边的浴巾。
——
禅院直哉没想到……算了,从见到夜蛾春树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一件事情是他想得到的。
如今的禅院浴巾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水池边缘,目光失焦,心中不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就算、就算再好奇甚尔的肌肉线条也不可以!!
禅院直哉第一次狠狠唾弃自己: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你崇拜了!!
他、他弱小到都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他还跟一个愚蠢平凡的平民女咒术师结婚了!!!
就算生出了十影,禅院惠的血脉也不纯正!!!
禅院直哉疯狂给自己洗脑:醒醒,快醒醒啊禅院直哉!!!
脑子:我明白了。
眼睛:不行,还是想看。
禅院直哉:“……”
就这样,禅院浴巾在距离赤|身|裸|体的禅院甚尔不足五米的地方,暗自做了决定——
明天,不,等他变回去他就去找五条悟,让他用超高的战力使自己屈服。
禅院猪猪:谢邀,暴雷了,我要换担了。
而就在他下定决心的下一秒,他再一次腾空而起。
一天之内四次莫名其妙起飞的禅院直哉:……?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贴上了禅院甚尔的肱二头肌。
然后,他开始被迫吸水。
然后,他开始被强行揉搓。
禅院直哉:“……”
——啧,有点那什么,但是又有点那什么。
禅院猪猪觉得这种程度也还算可以,不是很难以接受。
但很快,禅院甚尔将他整个展开抖了抖,就这样向下半身探去——
【……?】
刚刚还在躺平的禅院直哉垂死病中惊坐起:我屮艸芔茻!!!!!
禅院猪猪直接破了大防!
从今天起!
他,禅院直哉就是禅院甚尔的黑粉头子!!!!
——禅院甚尔,受死吧!!!!
而原本还在走神的禅院甚尔也敏锐地感受到了手里的浴巾上传来的奇怪的……咒力波动?
禅院甚尔也:“……?”
术师杀手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浴巾狠狠摔在地上,“砰”地一拳就砸了下去,直接给禅院直哉打了个对穿,跟身下的瓷砖碎在了一起。
【嘎呃……!】
还留有意识的禅院直哉直接疼晕了过去。
而禅院甚尔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破碎的浴巾:“这什么玩意?还有长得跟浴巾一样的咒具?”
下一秒他直接拉开浴室门:“夜蛾春树,你给我过来!!”
顿了顿,禅院甚尔咬牙切齿:“禅院惠,你也给我过来!!!”
——夜蛾春树不着调就算了,惠又是什么意思,诚心愚弄他是吧!
……
禅院葵生的治疗很顺利,或者说,春树这一次的术式使用很顺利。
熟能生巧,春树这一次完美地完成了对于禅院葵生的身体改造,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的胖达和禅院惠都注意到他对于咒力的把控和调用更加精确了。
胖达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不定春树的咒力变少这件事还是一件好事呢。
其他的暂且不谈,至少春树已经从“钱好多啊根本花不完随便花”进化到了“知道自己的资产几何还会正确投资”了。
而禅院惠高兴于春树以后不至于使用一次术式就直接脱力的同时,也有些有片刻的失语:妈妈她,就这样被治好了?
禅院葵生的身体一直是禅院惠心中的一根刺,每每看到春树为她叠加术式的时候,他都在愧疚不已。
——如果说他没有降生的话,妈妈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甚尔也不必经历那些痛苦,永远地远离禅院家的阴影,就此幸福地生活下去。
禅院惠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春树又一次帮助了他。
夜蛾春树,再一次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这种事很简单啦,交给我吧,惠。”
五年前的第一次相遇是这样,杀死两面宿傩时是这样,如今依旧是这样。
——春树,也太容易被人需要被人依赖了。
禅院惠忍不住沉沉地低下了头,似乎想要借此压抑住内心涌动沸腾不止的、快要将他的心都泡软、泡化了的暖流。
……
春树也惊喜于自己的成功:“太好啦,以后葵生阿姨你就可以随便跟甚尔叔叔出去旅行了!”
春树心里还念念不忘着他的“咒灵发电站”计划呢,到时候咒术界的大家直接有了低保,全部过上躺着数钱的日子,他也能直接拐带惠和悠仁一起住到高专去了。
妹妹头小孩内心的小人振臂欢呼:好耶!可以天天跟惠还有悠仁在一起玩了!!!
到时候甚尔叔叔也不用照顾他们了,直接带着葵生阿姨出去玩就好啦,胀相哥哥也可以带着倭助爷爷出去看看,不必再挂心悠仁了!
春树严肃脸:请将惠和悠仁交给我吧,叔叔阿姨,哥哥爷爷。
禅院葵生自然不知道面前两小只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但也欣喜于自己被春树确诊为“已经恢复健康”,一手一个揽住面前的两个小孩:“好好,阿姨很开心哦,谢谢春树,也谢谢惠呢。”
——妈妈我已经恢复健康啦,惠就不要再纠结了。
禅院甚尔和禅院惠都以为禅院葵生没有注意到他们微妙的情绪和相处态度,但实际上这个温柔聪敏的女人早就关注到了这一切。
知子莫若母,就像禅院惠深爱着且珍惜着自己的父母一样,禅院葵生也同样深爱着他。
当年那个能够轻易原谅伤害了自己的孩子的母亲,换到五年后的如今也依旧疼惜关注着自己的孩子。
但是禅院葵生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而是停在原地,不走远也不放弃,静静地等待着禅院惠的主动接近。
惠的身上有很多秘密——这是禅院葵生的判断。
但孩子没有打算告诉她,也似乎早就解决了自己的烦恼,禅院葵生也就不急着去寻找答案。
她甚至感觉到了禅院甚尔的一些反常,但依旧没有过问。
——没必要。
禅院葵生有这个自信:惠和甚尔不会欺骗和隐瞒她的。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消息,只要她想要知道,他们绝不会吝啬于告知。
所以……
“以后要多依赖我和甚尔多一点哦,惠。”
禅院葵生的语气有些抱怨:“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我们家惠和春树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么,明明感觉你们几天前还在听我将睡前小故事呢。”
春树伸手抹去了禅院惠眼角的泪珠,一言不发,只是嘿嘿地笑个不停。
胖达也忍不住凑过来,长臂一伸揽住了两个小孩的肩膀:“是啊,我们惠和春树长得很快呢,说不定什么时候一看,已经准备去上高专了呢。”
春树和禅院惠扭头蹭了蹭大熊猫兄长的柔软皮毛,一时间所有人都柔和了眉眼。
——“夜蛾春树!!!”
突如其来的一声咆哮给春树吓了一激灵:“什么,什么,怎么了甚尔叔叔?”
只穿了一条四角平裤的禅院甚尔从浴室的方向冲了出来,黑着脸质问两个还一脸茫然的小孩:“那个浴巾,你做了什么手脚?”
——禅院甚尔还以为是春树又到处拿东西做咒具,做完了又随手塞进了储物室里,所以兴冲冲地前来质问。
春树&禅院惠:“……”
春树&禅院惠:“!!!”
春树心里有了些猜测,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于是谨慎发问:“我没有加什么奇怪的术式的,甚尔叔叔,你……是用了那个浴巾吗?”
听到他的回复禅院甚尔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没好气道:“啊,我刚用完还没系好就感觉到咒力波动了,当然直接扔出去了。”
“……”
春树和禅院惠的表情都有些梦幻:所以……刚刚的那声巨响不是他们的错觉?
禅院葵生还有些状况之外:“甚尔,春树,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春树和禅院惠对视一眼,立刻扭头转过身,同时表情大失控地冲向了浴室——
浴室里,
地上还有些水渍没有流干,破损的禅院浴巾和被砸碎的瓷砖混合在了一起,深深陷进地板里。
春树甚至眼尖地注意到整个浴室内除了这块浴巾没有任何一块布料。
完全可以看出不久前的战况之激烈。
春树&禅院惠:“……”
禅院惠已经恨不得把眼皮子缝在一起,就此闭眼长眠不醒,而春树疯狂瞳孔地震:
丸辣!甚尔叔叔不干净辣!!!!
第86章 三合一
“咒灵发电站”计划执行的这天是一个工作日。
禅院惠和虎杖悠仁没有成功请到假, 以至于今天是专属于春树的solo,得到五条悟的消息的时候,他顺势提了一嘴:“悟哥, 你要不要带杰哥一起来?哎, 他今天有早课吗?可是——”
春树的声音天真烂漫:“我昨天抓了一个禅院家少主,你和杰哥要来看看吗?”
五条悟的回复是从身旁的伊地知洁高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直接拨给了夏油杰,开始三个人的语音连麦。
夏油杰原本上课都快上得枯萎了, 听到有这种乐子, 果断答应:“好, 我马上就来!!!!”
于是他的老师收到了来自自家学生言辞诚恳的请假条。
“……”
老教授低头看了看夏油杰亲笔书写的“头痛脑热, 四肢无力, 上吐下泻, 昏昏欲厥”,再抬头看看下半身涂鸦牛仔裤, 上半身搭配纯白背心, 脖子上叠带了三四串金属项链, 一脸活力四射、欢欣鼓舞的夏油杰,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老师?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不解地询问。
老师沉默了一下:“不, 没事。好好享受青春吧。”?
夏油杰挠挠头, 满头问号地走了。
——
那他的好兄弟五条悟最近在忙什么呢?
按道理来说, 现在整个咒术界最闲的就是他,连在外面开心了好几年的家入硝子最近都被庵歌姬抓走当免费劳动力了。
但实际上五条悟很忙。
“好!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啦,资金已经到位, 下周工程队来了直接开始重建!”站在仅有三人的会议室里,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在画板上比划着。
下面坐着的乐岩寺嘉伸和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看看了自家被改得面目全非的高专,艰难地开口:“真的……要改成欧式建筑风格吗?”
五条悟顿了顿, 疑惑地撑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用白板笔在图纸上画了几个圈:“夜蛾,你没听明白吗?只有教室是欧式风格的,操场是古罗马风格,宿舍是地中海风格,食堂是中式风格。”
“还有,那些鸟居和路灯要全部拆掉,做英式雕塑和东南亚吊灯。”
夜蛾正道:“……”
不,这是什么,难不成是要搞世博会吗?
五条悟表示他只是想要搞事,不想驳回。
夜蛾正道又提问:“东京咒术高专是这样的,那京都咒术高专要怎么办?”
五条悟只觉得跟他开会真累:“夜蛾,又没好好听讲吗?老子最开始就说了,京都咒术高专马上取消,以后只有东京咒术高专啦!”
“……”
刚进门就被强行失业的乐岩寺嘉伸全程动都不动,就默默听着两人开会,安静地好像原地圆寂了,但是五条悟不肯放过他。
“乐岩寺老头呢?”五条悟保持着撑着桌子的动作,笑眯眯地歪头询问。
“……”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白发青年,乐岩寺嘉伸沉默了一下,询问道:“杀死两面宿傩的时候,除了【天元】之外,你还使用了什么咒具?”
五条悟笑容渐淡。
但乐岩寺嘉伸不愿退让:“那个叫作【命线之骰】的咒具的术式是什么?”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而【天元】的术式却是【斩断束缚】,如果是用拥有了【不死】术式的天元肉|体制作出来的咒具,那必然带着某种“永恒”属性。
但【天元】明显只附带了天元的结界能力,那么,属于天元本人的【不死】术式呢?
乐岩寺嘉伸猜测:天元的封印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结界术造成的。
——天元的灵魂应该是被困在了咒具【天元】内。
拥有了灵魂的咒具会怎样?乐岩寺嘉伸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几乎可以确认,这个被名为【命线之骰】的咒具应该具有某种保证【天元】术式必中性的术式。
“五条悟,那个【命线之骰】现在被你放在哪里?”乐岩寺嘉伸的语气咄咄逼人,“这种咒具是不会被允许存在的,我们必须把它销毁。”
“天元的结界已经消失了,你难道要饲育下一个‘天元’吗?”
按照咒术界的“常识”,导致咒灵激增的不是天元的结界,而是五条悟的诞生,所以即便是天元结界已经被证实是罪魁祸首的如今,依旧还有很多人固执地认为:一切都是五条悟的错。
如果说【命线之骰】这样的违规咒具继续存在下去,乐岩寺嘉伸有理由怀疑霓虹境内的咒灵会因此迎来新一轮的进化。
“啧,原来烂橘子还有没杀完的吗?”五条悟纳罕,“那是春树让我代为保管的咒具,管你什么事啊?”
“好啦好啦,今天的会议已经结束了,两位校长回去等通知吧,哦不对。”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指向了乐岩寺嘉伸:“是夜蛾校长和乐岩寺副校长啦~”
“……”
夜蛾正道沉默地起身,乐岩寺嘉伸慢了一拍也跟着起身离开。
……
“夜蛾,真的要任由你这个学生这么干下去吗?”
“……我不知道。”夜蛾正道脚步不停,“但是我觉得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暂且愿意相信他的所有决策。”
——呵呵,到目前为之都没有做错什么?
乐岩寺嘉伸无法理解,瞪大的眼睛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冷声质问:“你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吗夜蛾!难道就任由他这么胡闹吗?”
夜蛾正道没有回答。
又是走出一段距离,临到分道扬镳了,乐岩寺嘉伸才再次出声:“那个【命线之骰】,你必须处理掉,夜蛾校长。”
“尽到你的职责,不要让悲剧再度发生。”
“……我知道。”
——
禅院姐妹觉得她们今天的行程还是很梦幻的。
事实上,从那天禅院直哉被夜蛾春树意外带走之后,她们就感觉世界变得……有点陌生。
先是禅院家闹腾了一晚上,寻找失踪的自家少主,紧接着就是宣布禅院惠已经成功成为新一代家主。
嗯没错,就是在本人不愿意到场的情况下干巴巴地宣布了一下。
这期间,禅院真希一直带着自己的妹妹躲在房间里面,生怕被别人发现她们知道禅院直哉的下落,索性当时在场的禅院族人没有听到她们谈话的前半部分,并不知道那只模样怪异的狗就是禅院直哉变成的。
而禅院家也无人注意这对消失了一天的姐妹,禅院扇虽然发现了却没有去管,毕竟他平时就不怎么常见到这两个女儿在他面前晃悠。
禅院真依很害怕。
禅院真希一直抱着沉默的妹妹,默默安抚着她。
“……真希,你说直哉他,是死了吗?”禅院真依呆呆地问。
——明明夜蛾春树的术式无法对人体奏效,为什么禅院直哉一瞬间就消失了!
原本还对春树“我只是想要惩罚他一会”的说辞信以为真的禅院真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发冷。
直哉他……是不是在被夜蛾春树第一次改造成小狗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禅院真希也是这样认为的。
——夜蛾春树,果然正如传闻一样,是一个可怕的人呢。
……
但她们很快就被自己打脸了。
明明躲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她们就莫名其妙地在这里见到了如今咒术界的顶流夜蛾春树和最强者五条悟夏油杰。
腾空而降的巨大咒灵上载着陌生的两个青年和熟悉的妹妹头小孩。
“我们带你们去一趟高专,”终于请到假不去上课的春树兴致昂扬,高高兴兴地对她们挥手示意,“今天我很忙哩,给你们斩断天与咒缚之后还要去看看我的新员工们呢。”
新员工……?
原本情绪低迷的禅院姐妹一时间忘记了对夜蛾春树的恐惧,表情有些迷茫:咒灵市场都这么低迷了,咒术界居然还在招人吗?
因为陌生的咒力入侵结界,禅院家很快来了人,但气势汹汹赶来的领头者一看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瞬间安静如鸡,默默地将他们围成一圈就不再动作。
接连两天看着自家以前趾高气扬的族人滑跪的禅院姐妹:“……”
而紧接着,夜蛾春树又拿出了一个令她们异常惊讶的东西——
“这个你们拿好,里面是睡着了的禅院直哉。”
禅院姐妹:?
春树轻松递上一个押了条缝的水果罐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把他治疗好变回来之后他就没有衣服了。”
“你们把他倒出来泡水就能变成正常人大小了。”
“……”
全场一片静默之后,由旁边一直俯身候着的禅院族人走上前,颤抖着伸出手接过春树手中的罐头。
“直哉……春树大人,直哉、直哉大人他还好吗?”
春树淡定点头:“很好,他昨天晚上和甚尔叔叔玩得很开心,等你们给他泡了水就能变成之前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禅院姐妹:?又关甚尔什么事?
眼见为实的两姐妹坚信是眼前的三人对禅院直哉做了什么,再推锅到禅院甚尔身上去。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五条悟终于忍不住了,把夏油杰裸|露在外的手臂拍得啪啪作响,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悟,小点声,很不礼貌哎。”
夏油杰嘴上这么说,脸上也是一片掩饰不住的笑意。
来之前他们就研究过被春树变成罐头小人的禅院直哉了,小小的,白白的,顶着一头金发和精致的脸,连夏油杰都忍不住感叹:“悟,你们御三家的大少爷颜值都很能打嘛。”
五条悟哼哼:“老子就是因为比他帅所以才当上了家主,你懂不懂?”
听了春树对于禅院直哉目前状态的解释,五条悟和夏油杰跃跃欲试地想要带禅院罐头去浴室泡水
——然后被禅院甚尔一脚踹出家门。
被膈应得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的禅院甚尔在禅院葵生的阻拦下才歇了把禅院罐头大卸八块的心思。
目前,
禅院甚尔to禅院直哉:好感度-1000000
禅院直哉to禅院甚尔:厌男指数>厌女指数
五条悟&夏油杰:啧,春树这术式太有活儿了,好玩,想要。
而一直在默默观察两个最强的禅院姐妹:“……?”
禅院真依偷偷扯了扯姐姐的衣服:“真希……那个就是五条家主吗?”
禅院真希也没见过五条悟,但是她知道五条悟的外貌特征:“嗯,白发又戴黑眼罩,肯定是他了。”
话音刚落,俩姐妹都沉默了。
所以,五条悟是怎么玩|弄的禅院直哉,把人赤|裸着又经历了治疗才送回来?
禅院姐妹眼神逐渐迷茫:
五条家主,可怕如斯。
——
禅院姐妹是第一次见到【命线之骰】。
外形奇异的肉色十二面骰子,仅仅凭借一面就直立在了桌面上,暴露出来的十一面上都带有一个花体数字“0”,整体透着一种玉色的莹润质感。
“【命线之骰】……?”
春树为两姐妹解释道:“是的,你们把它理解成一个辅助器就好啦,作用就是帮助增幅【天元】斩断你们身上的束缚的。”
春树也不傻,已经上小学的他知道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在禅院惠不承认禅院家的情况下,他默认禅院姐妹是不可信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有些侧目:春树这小子心眼子越来越多了啊。
关于乐岩寺嘉伸对于【命线之骰】的猜忌,五条悟只觉得愚蠢。
哈!术式为【百分百概率成功】,并且能被无限使用的违规咒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样的咒具的存在,五条悟一定会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但事实就是:夜蛾春树真的制作出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咒具,并且还钻了上天的空子,将其一次次回收利用。
——这种事情,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五条悟百分百确定,这个【命线之骰】将会有无可避免的副作用或者有限的使用次数,否则是无法被如今的世界所接纳的。
如果是使用次数的限制,那一切都好说,但如果是……某些未知的副作用呢?
五条悟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拿夜蛾春树的安危去冒险,毕竟除了这种作弊的方式,他们还有很多办法去对付两面宿傩。
以六眼的观测角度,这个副作用可能也在夜蛾春树的无意间,被他的术式自动判定了某种规则,根据每一次使用【命线之骰】时,承受巨大痛苦的都是羂索这一已知条件,五条悟可以确定——
【命线之骰】如果失效或者损坏,这个被压抑至今的副作用也会被投放到羂索的身上,即便他现在只剩下了灵魂体。
所以五条悟用起【命线之骰】一点都不吝啬:怕什么,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夏油杰跃跃欲试:“春树,你来还是我来?”
春树玩了好几次都觉得没意思了,这次还有兴趣完全是因为他身上曾经也有天与咒缚,而真依真希身上拥有着同样的东西,他想要借此来了解天与咒缚被斩断的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所以春树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啊,杰哥你来吧,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啦。”
夏油杰径直走上前,将【天元】交到禅院姐妹手中,并拿起了天逆鉾。
禅院姐妹小心翼翼地托住【天元】,静待几秒,然后……被羂索的音波攻击狠狠摧残到了。
当时的场面过于鬼畜又令人茫然,嗯,特指春树和五条悟觉得鬼畜,而禅院姐妹觉得茫然。
羂索痛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装逼:“狱门疆,开门吧。”
没有手捂耳朵的禅院姐妹脸色狰狞痛苦:!!!
春树一时没有顾得上去看禅院姐妹的表情,而是瞪大了双眼看了几秒之后果断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悟哥,悟哥!你看见了什么吗!!”
五条悟点点头:“看见了,天与咒缚一瞬间就消失了。”
一瞬间?
春树下意识问:“和我那天的情况一样吗?”
五条悟回忆了一下,沉吟片刻,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不,不一样,她们的是那种很果断的‘斩开’,酷驰一下就没有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是春树你的像是多了一个慢镜头的过程。”
……慢镜头的过程?
这个描述其实算是很好理解了,春树大概能够知道五条悟想要表达的含义,因为他的咒力减少和术式变得完整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甚至于顺延了近三年的时间。
难道,这三年里,有什么事情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吗?
春树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五条悟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那种事情谁知道呢,”已经把春树的父母信息翻了个底朝天还没查出问题的五条悟也有些没把握,但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在小孩子面前暴露的,“天与咒缚消失了总归是件好事吧?不用太纠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了,春树。”
春树一脸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看着妹妹头小孩的这副摸样,五条悟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冥冥那边已经查到春树父亲的事情了,但是整个事情虽然在五条悟看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也是一个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线索和作用的悲剧。
而且资料表示,夜蛾春树的亲生父亲也是一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他和佐久间仁美都只是从未与咒术界有过交集的普世之人。
夜蛾春树即便身体再不好,想要诅咒他也不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正如没有咒力的祈本里香也是被咒力无限的乙骨忧太诅咒了才得以留存在世间的,所以……
——五条悟还是没有办法找到是谁与春树订下了束缚。
五条悟甚至于都在猜测这些事情是不是他们在虚空索敌了,夜蛾春树的死可能真的只是羂索计划的蝴蝶效应的一环,这一次羂索早就被他们关起来了,自然没有办法去伤害春树。
说实话春树也不愿意去深思这件事,但他无法阻止自己去想。
禅院惠希望春树活下去,希望春树能够被所有人所铭记,春树也希望如此。
猜测到自己不曾在平行世界拥有未来,甚至与大家共同抗敌都做不到,这件事情对于春树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为什么呢?
即便没有很好的未来,大家连相遇的机会都没有吗?
几乎所有占满了春树所有幸福与快乐回忆的人,都是从他踏入咒术界之后才认识的,这些人,难道有一个“夜蛾春树”或者千千万万个“夜蛾春树”没有机会去认识吗?
他的惠,他的悠仁,他的家人,他的朋友……
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应该存在的某种奇迹,春树不希望有任何一个可能性导致如今的他失去。
——得到了就不想要放手。
春树以前没有过如今这样深刻的“我要珍惜大家”的想法,但现在有了。
……
可是一味的胡乱思考和自我摸索是没有结果的。
于是春树在沉思几秒之后深吸一口气——
好啦!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大家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美好的未来,他也不能再拘泥于这些事情了!
而夏油杰已经从禅院姐妹手里接过了【天元】,又将其和【命线之骰】还有狱门疆与天逆鉾放在了原本属于它们的位置上去了。
“怎么样?感觉有什么大的变化吗?”
其实即便没有六眼,夏油杰也能够看到两姐妹身上明显的变化,但看到她们脸上溢于言表的喜悦和情绪激动到已经落下泪水的禅院真依,他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询问道。
在【天元】的术式发动成功的瞬间,禅院真希就感觉到身上的咒力飞速流失,而巨大的力量源源不断涌入,禅院真依的情况正与之相反。
不用特地去看,也不用特地在意,如今的禅院真希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人的呼吸、咒力、肌肉的趋势,甚至于是心跳的频率。
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强大感知力。
这就是完整的天与咒缚眼里的世界。
——这就是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力量。!
……
同时,禅院真依也感觉到了自身巨大的变化。
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原本会被禅院直毘人告知:你和禅院真希是一体的存在,禅院真希身上拥有的是你的咒力。
所以如果禅院真希想要变得强大,禅院真依必须也为之努力。
双胞胎的情绪是互相影响的,实力也是息息相关的,这是无法被纂改的事情。
但是,现在有人做到了。
禅院真依感受着体内熟悉又陌生的咒力,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真希的咒力,不,她的咒力……回来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禅院真依一时间觉得有些荒谬:就是这样的力量吗?
——就是这样的力量,害得她被家人冷落,导致真依无法变成完整的天与咒缚吗?
“……”
先一步接受了自身变化的禅院真希一把抱住泣不成声的妹妹,大声回复道:“感觉好极了!我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五条悟也上前揉了揉两人的脑袋:“哦哦,姐姐看起来很有精神呢,那妹妹呢?”
禅院真依抽抽嗒嗒地回应:“我、我也很好……超级超级好!!”
这俩小姑娘……
看着那个在29岁五条悟的记忆里一直沉溺于变强,却被天与咒缚束缚住的女孩,五条悟一时间有些怅然。
抬眼望去便是挚友不见牙也不见眼的笑容,五条悟突然理解了那个穷尽一生想要寻求没有绝望和死亡的夏油杰——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杰。
唔,看起来还不错。
……
看着手忙脚乱哄着自己越哭越大声的妹妹的禅院真希,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忍不住失笑,春树也走上前,经过两姐妹的同意之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们的手背上——
个体【禅院真希】,为完整的无咒力型天与咒缚。
个体【禅院真依】,为完整的咒术师,咒力量约等于准二级咒术师。
——这就是被斩断了天与咒缚之后的双胞胎吗?
春树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
五条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去看看东京这边的结界吧,你们俩要一起去看看吗?”
东京的结界?
禅院姐妹愣了一下:天元已经不在了,哪里来的结界?
春树特地为她们解释了一番:“那里有一批被结界关住的咒灵,我们要过去利用那些咒力造个发电装置。”
禅院姐妹:“……?”
禅院真希甚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子——
难不成,她原本还分走了真依一部分的智力吗?
不然为什么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
禅院真希确定了,她和真依的脑子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夜蛾春树。
看着远处巨大的黑色结界,禅院姐妹都深觉不可思议:“那么多咒灵?这得有多少??”
“5000万。”五条悟淡淡回答。
禅院真依小声惊呼:“5000万!”
“是的,”夏油杰适时地叫出虹龙,对三个小孩伸出手来,“上来吧。”
春树和禅院真希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被一把拉了上去,禅院真依犹豫了一下,手里攥着半截袖子握住了夏油杰的手。
只穿了背心的夏油杰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歉意地对她笑了笑:“站稳了,我们走了。”
三小孩点点头,一行人向海上飞去。
没错,海上。
春树有些愕然:“东京的结界居然在海面上吗?”
五条悟也觉得羂索这人确实有点东西:“对啊,这个可比京都那边的还难找呢。”
他超大声吐槽:“谁没事会往海面上看有没有咒灵啊啊!!!”
春树也一时无言。
走到近前,春树接过夏油杰递过来的咒物,依次将其作为五个结界锚点的强化材料,将其固定并加强。
紧接着,“规则立定。”
春树的手轻轻虚扶在了结界的表面上,发动了术式。
将个体【结界】视为一个独立整体,以内部咒灵的咒力为本源,吸收它们的能量和生命力,并转化为电力……
不对。
春树呆滞了一下:发电机怎么运转来着?也要电吗?
结界的能力只是【发电】,而【发电】的材料是里面的咒灵,【发电】的驱动力是什么?
被小孩提问的五条悟&夏油杰:……?
夏油杰迟疑了一下:“是柴油?”
春树:“……”
杰哥,他们又不是真的在造发电机,他是在问这个结界的驱动力的什么啊啊摔!!!
万恶的资本家五条悟倒是有个好主意,提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那能量也用这些咒灵呗,它们又死不掉,这世界上总会有人源源不断地为它们提供咒力所需的负面情绪的。”
这倒也是,但春树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在手艺人春树看来,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是很容易出篓子的,与其不断给结界叠加术式要求,不如让两边的结界一个发电,一个提供发电所需的能源。
听了他天马行空的提议,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这个太复杂了,两边这么远呢。”
春树说完其实也觉得有点扯,但他记得是不是……?
“悟哥,宿傩手指是不是刚好剩下两根?”
所有人:?
五条悟直呼好家伙,春树这小子真是慈善家,天天想着帮助下岗员工再就业,手上倒是很配合地从口袋里摸出两根宿傩手指:“我刚好带来了,用吧。”
其他人:?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悟,你随身带着两面宿傩干什么?”
五条悟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来见春树就给带上了啊,万一他一个奇思妙想就给出个点子,我们身上也得掏的出咒具材料啊!”
“……”
五条悟自认为这是经验之谈,但夏油杰和春树对视一眼:
——看起来好脏啊,悟哥。
——确实,还有点变|态呢。
而从上了虹龙就开始沉默是金的禅院姐妹:“……”
两姐妹从刚开始就是一种“我是谁我在哪这给我干哪来了”的茫然感,仿佛听天书一般听着春树和五条悟夏油杰商量着怎么让咒灵成为免费劳动力。
最可怕的是……
禅院真希呆滞地眨了眨眼:他们好像……成功了?
确实成功了。
对如今的春树来说,这些事情都不是难事,如果他愿意,世间的一切生物都能成为他的玩具——当然,是排除了五条悟夏油杰这种级别的。
毕竟春树虽然被评为特级,实际上如今的咒力也就是一级左右,只是因为术式的不讲道理和光辉的履历才能够在目前的咒术界横着走。
如果遇到一级或者一级以上的存在,春树的术式是可以对其产生作用的,但对于特级中的特级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无效的。
——还会被反噬。
……
东京这边的“咒灵发电站”在投了五个咒物之后又被新的资本家春树扔了个两面宿傩的手指进去,瞬间就开始运作了。
然后……东京港突然开始电闪雷鸣,云雨交加。
春树:“……”
妹妹头小孩有些迟疑:“呃……好像用力过猛了?”
禅院姐妹一脸空白地低头看了看她们脚下的海面上瞬间漂浮起来的一大片被电死的海鱼。
“……”
禅院姐妹:夜蛾春树,恐怖如斯!!
夏油杰赶紧叫停:“春树,控制一下范围,不要波及到渔民和过往船只了。”
春树赶紧又将手贴上了已经变成巨大的电力球的结界,“吧嗒”给它的开关给关上了。
岸边还在忙着四散跑开躲雨的人:“哎?又放、又放晴了?”
看不见海上漂浮着的几个小人影的普通人们疑惑了一下这个只短短出现了十几秒的特大暴雨征兆,继续开始忙碌起来。
春树松了口气,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好险,差点让他的新员工们打白工了!
……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春树又被五条悟和夏油杰送回了学校。
“……?”
被放到校门口的时候春树还是一脸的空白:“悟哥……杰哥?”
早把禅院姐妹丢在京都不知名马路上,又把春树用完就丢的俩人勾肩搭背,笑容更灿烂地对他挥了挥手:“就算只有半天,春树也要好好听课哦,不要让老师操心~~”
一顿午饭都没蹭到还打了白工的春树:“……”
第一次经历到了社会的毒打,春树站在教师面前沉吟了片刻,果断走进去,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同学们的欢迎和关心。
“春树,老师说你今天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是什么事呀?”
——哦,原来悟们他们早就算计好了要过二人世界,就给他请了半天的假啊。
妹妹头小孩沉默了一下,扬起社交专用的灿烂微笑:“没事啦,已经解决了呢,谢谢大家关心哦。”
然后他果断走到站在一旁翘首以盼的小伙伴们身边,果断伸手:
“惠,悠仁,我没带便当,午饭给我吃。”
“……?”×2
——
“所以……甚尔叔叔早就知道啊。”
手里抱着禅院惠的同款便当,一口一口吃得喷香的春树一脸明媚的忧郁。
原本以为自己只能靠着小伙伴们的便当苟一苟的妹妹头小孩显然没想到所有人都知道他下午得回学校,唯独他这个本人不知道。
从早上开始就期待不已,以为自己白嫖了一天假期的春树:可恶!!!(〃>目<)
禅院惠对于他的小心思简直一目了然,有些无奈地询问:“怎么样,东京这边还算顺利吗?”
虎杖悠仁也好奇地投来目光。
春树点点头:“很顺利,这种事情我以前的术式就能做到,很简单,耗费的咒力也不多。”
看到如今对自己的咒力精打细算的幼驯染,禅院惠满意地点头。
——不错,春树终于学会理财了。
虎杖悠仁也觉得春树如今对于自己的术式和咒力都运用精湛,不吝啬地进行了夸夸。
春树矜持地点点头,然后给小伙伴们砸了个大雷:
“我们还把两面宿傩的手指放进去了一根。”
禅院惠&虎杖悠仁:?
禅院惠不可思议:“放进哪里?那个结界里面吗?”
春树觉得这个脑回路其实很好理解:“对啊,把两面宿傩和那些咒物的咒力当作发电的能源来用啊。”
如今天元的结界失效,春树不认为里面的咒灵可以长久地生存下去,特级也许会变成一级,一级又会变成二级三级,甚至于慢慢消亡在时间里。
到时候谁来发电?
他那么大一个结界岂不是白做了?
已经砸了一根宿傩手指和好几个咒物进去的春树想法很先进:“惠,悠仁,我们不能做一次性买卖啊,一定要持续性发展!!!”
禅院惠和虎杖悠仁豆豆眼地看着握起拳头、斗志满满的小伙伴,禅院惠迟疑了一下:“春树,你没有考虑过给结界加个保护作用吗?”
春树:“……啊?”
显然拥有完全的咒术师思维的禅院惠被带跑了节奏之后,比他更有想法:“你也搞个天元那种结界,强化这些咒灵就是了。”
虎杖悠仁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举勺提议:“对啊,你还可以让其他咒术师活捉咒灵,丢进去喂养这些发电咒灵。”?
春树迟疑了:“好像……是可以?”
禅院惠和虎杖悠仁越聊越投机,越聊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可行性很强。
“到时候大家也有事情做了把?”禅院惠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合上了自己的便当盒,端起热茶开始慢慢小口小口地啄饮,“没事抓抓咒灵扔进去喂养,春树你也可以留在咒术界,工作就是变成咒灵医生,没事就帮这些咒灵提高一下身体素质。”
……咒灵医生?
别说春树了,这次连虎杖悠仁都听懵了:“春树……以后要帮咒灵看病吗?”
春树也茫茫然:“啊,是吗?”
禅院惠强调纠正:“是帮你自己的员工定期体检,春树!”
“好的老板千万要对自己的员工好一点!!!”
第87章 三合一(6000营养液加更)
之后的一段时间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联系春树, 甚至连禅院惠也常常不见踪影。
春树大概猜到他们去做什么了,但……
“好无聊啊,悠仁。”
失去了一个幼驯染可以逗弄, 春树感觉日子无聊了许多。
虎杖悠仁也这么觉得:“唉, 还是惠好玩一点。”
虎杖悠仁最近其实也有事做,他在忙着跟胀相学习赤血操术,这时候正坐在春树旁边玩一团血浆。
——嗯,每周存上20cc, 八荒形合目前也是有巨款的具了。
“惠就不能把我们也带上吗?”
“没办法啦, 惠跟悟哥杰哥去处理御三家的事情了, 我们根本帮不上忙吧?”
一想到禅院惠和五条悟他们的活动范围是京都的五条家和禅院家, 春树心中就忍不住戚戚然。
目前距离他们上一次拜访禅院家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时间已经临近暑假了。
但是春树依旧没有忘记上一次禅院直哉带给他的巨大阴影。
如果可以, 他希望离禅院家尽可能远一点。
春树:恐海绵,恐浴巾, 恐除了大黄之外的所有狗。
虎杖悠仁双手向前, 在春树面前炸开一小朵血色小花:“春树, 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吧?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唔,没有?”
春树伸手抓了两下, 果不其然看见那朵血花违反地心引力地附着在了他的手上, 干脆揪了两下, 将其变成了狗尾巴草送了回去。
提到生日礼物,春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但是出去玩还可以考虑考虑。
“我很想去试试滑雪,但是不知道爸爸同不同意我去哎。”
滑雪?
暑假的话, 是室内滑雪吗?
虎杖悠仁回想起来春树是身体不好来着, 但是……
“春树,你的术式没有办法改造你自己吗?”
春树:“啊?”
让他自己对自己使用术式?
春树有点茫然: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吗?
虎杖悠仁把自己的猜测一说出口也有些惊讶, 但是越想越觉得行得通,顿时有些奇怪:“那春树你现在的术式不是都可以治疗好爷爷和葵生阿姨了吗?那为什么不能对你自己使用呢?”
“……”
春树张了张嘴也有些茫然:对啊,为什么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呢?
五条悟最初对于他的体弱判断是天与咒缚的作用,于是所有人都跟着这条思路进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夜蛾春树的体弱是无法被被外力影响和作用的。
但是在目前确认春树的天与咒缚与他的身体状况无关,束缚的是他术式的能力范围的情况下,春树的体弱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春树的妈妈怀孕的时候没有把自己照顾好吧?”虎杖悠仁猜测道,“所以春树你的身体问题完全可以被你的术式改造啊。”
春树目前的术式是完整的【规则立定】,对于人类可以直接作用于灵魂;对于物体是无条件的设定和改造。
这两件事情春树都可以选择消耗自己的咒力去达成,也可以让另一方帮忙承担代价。
“……”
春树忍不住喃喃道:“悠仁,你这家伙,难不成是个天才吗?”
虎杖悠仁也有些得意:“那春树你赶快试试吧!”
但春树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着急对自己使用术式。
他想起了一件他曾经想象过,但是一直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悠仁,你说,我能把胖达哥哥变成人类吗?”
“……什么?”
——
胖达是夜蛾正道在做好的熊猫咒骸里放入了三个不一样的核心后,产生了某种变异才制作出来的。
春树曾经问过胖达类似于寿命论的问题,但是胖达表现得很无所谓。
——与自己的创造者和兄弟都显得格格不入的他,从最开始就必须有很多的觉悟,才不至于让自己在陪伴着亲人的过程中意识混乱。
但春树是无法理解这种事情的。
如果作为变异咒骸的胖达是不死的存在,那么春树希望他能够以人类的身份陪伴他们一生,所以……
“哥哥,你愿意被我改造成人类吗?”
胖达惊愕地听到自己的弟弟如是发问。
“不……春树,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胖达也许难过过自己不是人类,但他从来没有执着于变成一个人类,因为一直以来的生活经历没有让他有这样的需求。
遇到春树之前,他小小的社交圈子只有夜蛾正道,最多再加上一个五条悟;遇到春树之后,他有了春树,有了许多许多新的羁绊。
春树去上学的时候他会孤独,春树有新的伙伴了他会吃醋,春树渐渐长大了他会怅然。
但他唯独没有过“变成和春树一样的人类”的想法。
“不可以的,春树。”胖达想要拒绝又无从拒绝,“那种事情是违背常理的,我是被正道创造出来的熊猫,我……我不能够成为人类。”
胖达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也无法说出准确的一个拒绝的理由。
因为其实他的内心也是曾经期待过自己能够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的。
这种事情原本是做不到的,他稍微想象一下便抛到脑后,但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种事情是可以做到的。
胖达一时间没了主意。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拒绝的原因是什么,而如果同意的话,理由又是什么。
春树同样无法理解他的拒绝,平时乐呵呵的小孩如今面容严肃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为什么呢,哥哥不想跟我们一起生活吗?不想要和我一起去上学吗?”
春树很期待自己的长大,因为等到长大之后他就可以和两个小伙伴还有胖达一起去高专上学。
跟禅院惠和虎杖悠仁一起上小学很好,春树很高兴,但是他更希望大家一起去上学。
这个“大家”里面包含了胖达。
大家都知道春树迫切地想要留在咒术界,迫切地想要留在所有人身边。
——他想要否决掉自己的死亡的最终目的也在于此:他想要一个大家都共同存在的未来。
禅院惠告诉他,曾经有一个未来里的大家都死掉了,也没有人认识夜蛾春树这个人。
春树很伤心。
他没有细细询问这件事情,因为一旦深问他就已经能够猜测到禅院惠的另一个人生里面没有自己这件事。
如果再继续问下去呢?他又会知道什么?
春树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可怕的未来。
现在的五条悟和禅院惠想尽办法,促使所有的大家都存活了下来,春树很满意这个结果,但他想要一个更好的结果。
——他想要将胖达永远地留在身边。
不是那种社交意义上的“留”,而是那种可以一起上学,一起走出家门,能够在无论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的面前都能够直白地介绍:“瞧,这是我的哥哥,他叫作胖达。”的那种保留。
禅院惠想要加深春树存在的记忆,春树也想要保留胖达在他生命中的痕迹。
人总是贪心的。
禅院惠最初的梦想只是想要原本存在于【伏黑惠】记忆里的大家都活下来,但是这一次,他想要多救一个夜蛾春树。
即便知道了现在的生活和世界已经变得足够好了,春树还是想要奢求更多,他想要一个完全让他满意的未来。
——他们都想要在某种世界意志下,尽可能地争取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春树不由分说地握住了胖达的手:“哥哥,答应我吧。”
“不仅仅是短暂地拥有人类的外表而已,你可以为了我们,放弃永恒的生命吗?”
“……”胖达沉默不语。
“哥哥,拜托了,答应我吧。”
——
夜蛾正道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接待五条悟安排来的施工队。
“春树想要把胖达变成人类!?”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胖达联系了自己的制作者,想要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做一个定夺。
“如果说熊猫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存在都希望我变成一个人类的话,”胖达抱着沉默不语的春树,面色轻松地笑了笑,“那种事情,我也根本没办法拒绝吧?”
——确实是这样。
夜蛾正道静静地注视着胖达,心情也有些激荡。
在春树来到之前,他一直将胖达视作自己的亲子,春树来了之后,他也有段时间有一些理解意义上的冲突——
春树不是他的亲子,但是却是个人类小孩。
胖达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但是却不是人类。
人心都会偏,夜蛾正道却拿捏不准自己到底在偏向谁,又如何去端平这碗水。
但是胖达给了他一个标准答案。
“我是正道的孩子的前提,应该是伙伴吧,”熊猫对于自己的定位和大家都不太一样,“正道的咒骸们都是被你制作出来的战斗工具呢,就算熊猫我和大家不一样,至少也是个战友吧。”
后来,随着春树和胖达的慢慢长大,夜蛾正道的判断也越来越清晰了。
因为胖达的智力明显比春树发育得更快,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如今的他已经具备了成年人的思考模式和行事举动。
——也越来越趋向于“战友”这个定义了。
因此,面对胖达的疑问,对胖达了解颇深的夜蛾正道再清楚不过:只要他也点头同意春树的计划,那么胖达一定会同意春树用术式将他变成人类。
要同意吗,这种事情?
如果保留胖达的内在,仅仅是让他拥有人类的躯体,这种事情春树可以做到,但是……他太贪心了。
——春树贪心地想要胖达的生命短暂又宝贵——短暂地里面存在得最宝贵的记忆只有陪伴他的一生。
微妙地是,胖达没有拒绝。
他心里也渴盼着能够和自己的创造者和兄弟走完短暂的一生后一起长眠,而不是独自孤独地走下去。
……
沉默良久后,夜蛾正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的,春树。”
“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春树惊讶地抬起了埋在兄长毛茸茸的脖颈里的脑袋。
——
这一次,春树第一次要求使用术式时不允许有他人在场。
这是一次他对于自己家人的改造,他不希望有别人看到这个过程。
所以即便胖达对这件事情无所谓,但他还是让虎杖悠仁在楼底下稍等片刻。
虎杖悠仁自然满口答应。
……
禅院家二楼的书房内,夜蛾父子三人相对落座。
在春树小时候,他曾经帮助胖达完成了许多次身体上的改造,胖达也曾经亲口承认过春树的触碰对他有威胁的意义。
因此,如今拥有了完整术式的春树敢肯定:他的术式可以将胖达改造成一个完整的人类。
——胖达是不一样的。
他和夜蛾正道的其他咒骸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拥有自我意识和独立的思考模式,也因此他拥有自己的情绪,能够自己产生咒力。
而站在春树的思考角度去理解,那就是胖达拥有一个人类的灵魂。
——夜蛾正道创造了一个人类的灵魂并给了他一个躯壳。
灵魂是无法被随意安置的,就如同天元和羂索的灵魂被狱门疆释放出来后也会自动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躯壳一样——灵魂一旦选择了躯壳,便是绑定状态,无法被随意安置。
也就是说,胖达的灵魂和他的身体早就融为了一体,是无法分开的存在。
春树以前也许可以单独对“咒骸”使用术式,但却无法对一个拥有固定灵魂的咒骸随意改造。
那么,如今呢?
春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胖达伸出的毛茸茸的爪子上,目光却从未避开兄长的注视。
“……哥哥,我要开始了。”
胖达抬手一翻,紧紧握住了春树的手:“嗯,别紧张,春树。”
夜蛾正道也微微颔首,探身握住春树的另一只手,大手紧紧握住,用行动鼓励他。
春树闭上双眼,刚准备使用术式,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
春树自问: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他没有找到答案,唯一感受得到的就是胖达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信息。
都是他所熟悉的信息,没有异常,没有变化。
“……”
长久的停顿让夜蛾正道和胖达都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们没有出声,只是担忧地轻轻晃了晃春树的手。
春树没有继续思考,径直使用了术式。
术式,规则立定。
将个体【咒骸·胖达】改造为【人类】。
夜蛾正道和胖达瞬间感觉到了自己被小孩揪紧的手掌,他们大惊:“春树!?”
——术式,使用失败。
春树茫然地睁开了双眼:“……失败?”
夜蛾正道和胖达一愣,紧接着就看见眼前的孩子慌得六神无主:“失败……为什么?为什么……”
胖达无法理解:“春树,发生什么了?”
夜蛾正道和胖达原本以为他们不能从春树这里得到答案,但没想到的是,春树这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
“是灵魂的数目不对。”
春树难过得眼眶都有些发红:“哥哥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术式把哥哥判定成拥有三个灵魂的个体,【人类】的躯壳是没有办法容纳这么多灵魂的。”
夜蛾正道和胖达愣了一下:这是一个悖论。
只拥有一个咒核的咒骸是没有灵魂的“战斗工具”,无法被需要灵魂的【人类】躯壳所接纳;而拥有了三个咒核的变异咒骸胖达却被春树的术式判定为【可以容纳三个灵魂】的【特殊容器】。
“容纳灵魂的特殊容器吗?”胖达喃喃道。
夜蛾正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一时间也有点哑然。
理论上这样讲其实是没有错的,胖达的性格是由三个核心变异出来的,而咒骸就是夜蛾正道为他做出来的一个寄存灵魂的地方。
但春树又悲伤又羞愧。
厚着脸皮提出想要哥哥放弃无边的生命和毛茸茸的外形的小孩此时羞红了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春树羞愧难当。
——提出无礼要求的是他,得不到自己预想目的的也是他。
小孩子原本提出这个想法就用尽了勇气,如今却收获了一个力所不逮结果,如今从脖子到耳朵到脸颊都羞红了,眼水决堤,直接哭塌了胖达的一边肩膀。
刚把小孩拉进怀里就被他的泪水打湿了大半个肩膀的胖达哑然失笑:“没办法就没办法了,我现在这样也很好啊。”
“但是……”
“但是春树想要我的生命里面只有你们是吧?”
胖达直截了当地点破了小孩的心思,在他再一次埋进他的毛茸茸前先一步抢答:“那种事情就算我不变成人类也可以做到的。”?
春树一愣,伸手抹花了满脸的泪水:“那要呜……那要、怎么做到?”
——只要熊猫我的记忆永远停留在春树和正道离开的那天就可以了啊。
心里有了一个准确的答复,胖达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接过夜蛾正道递来的纸巾,拭干了小孩满脸的泪水:“这种事情,等春树长大就知道了。”
春树不喜欢这个回答:“现在不能说吗?”
“嗯,不能说哦,是个秘密呢。”
春树还是不死心:“只有哥哥自己知道答案吗?爸爸知道吗?”
胖达温和地回应:“不知道哦,这是个我和春树两个人的秘密,以后也只会把答案告诉春树一个人的。”
“爸爸,真的吗?”
“……啊,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呢。”
春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夜蛾正道淡淡看了一眼胖达,没有再说什么。
——
好不容易收拾完情绪的小孩又跟着家人重新坐在了禅院家的院子里。
闹腾了半天又哭了一顿的小孩脑袋还有些昏昏的,下楼都是被胖达抱下来的。
在卧室叠衣服的禅院甚尔探头望了望他们又无聊地移开视线,显然对于他们的家庭活动不怎么感兴趣。
等了他们很久的虎杖悠仁好奇地凑上前来:“春树?这是……?”
小粉毛抬头看了看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胖达,心里有些疑惑:春树不是说要把胖达哥哥变成人类吗?
——怎么还是一副毛茸茸的样子?
春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没有辣,我没有成功呢。”
没有成功?
虎杖悠仁疑惑地看着春树红红的眼眶和耳尖还未褪去的薄红,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嗯,好啊,那春树你现在是要改造自己的身体吗?”
——春树要改造自己的身体?
夜蛾正道和胖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立刻询问了当事人春树。
春树原本还以为虎杖悠仁会询问自己细节呢,如今看到他如此体贴,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对夜蛾正道和胖达点了点头:“对,是悠仁刚刚点醒了我,他说我的体弱不是天与咒缚造成的话,那我是可以直接被我的术式改造成健康的身体的。”
夜蛾正道和胖达也后知后觉: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们也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五条悟当时的言论给带跑了,以至于完全忽视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春树在这之前就成功治疗过虎杖倭助和禅院葵生,夜蛾正道和胖达都相信他能够将自己的身体成功改造成健康人的躯壳。
事实也正是如此,春树这一次轻易就成功地使用了术式。
术式,规则立定。
将个体【夜蛾春树】的身体改造为【健康者】。
春树这是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身体使用术时,但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阻塞。
——术式使用成功。
但这一次别说是虎杖悠仁了,连夜蛾正道和胖达都没有看出春树有任何的明显变化,但是春树却能够肯定地给予他们答复:
“这一次,我的术式使用成功了。”
“好,好好。”
无论再看多少次,连夜蛾正道都觉得春树的术式实在是太过蛮横且不讲道理,他有些稀罕地把小孩抱起来,情绪难掩激动地将他掂量了几下,却依旧没有发现有什么体重上的变化。
春树:“……”
春树对于他的举动也有些无奈:“爸爸,我的术式效果是让自己变健康的,不是让自己变胖了。”
夜蛾正道闻言有些尴尬地将他放下来,然后果断做了决定:“就现在吧,我直接带你去一趟医院吧,为你做一次体检。”
这样情绪外放又雷厉风行的夜蛾正道让春树有些惊讶,但他还是很快应下了:“好的,爸爸。”
虎杖悠仁也很高兴,他只要想到是自己一次无意中的提醒影响了春树,并且让他将自己变成一个健康的孩子就难掩激动。
小粉毛开心地大叫:“太好啦春树,这样的话我们暑假就可以一起去滑雪啦!”
夜蛾正道和胖达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春树的愿望,于是笑着点头应下:“可以啊,等到了暑假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三个家庭一起出去玩吧。”
明明今天已经提出了一系列过分的要求,还犯了点小错误,却还是得到了家长的包容和夸奖,春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机开心的点头:“嗯!”
夜蛾正道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才想起来似乎还有个熟悉的身影不在,于是询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禅院惠呢?”
春树回答道:“今天早上悟哥和杰哥把他带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又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带走了吗?
夜蛾正道无奈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再不去的话医院就要下班了。”
虎杖悠仁举手表示自己也想要一起跟去,春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两小孩一前一后跑进屋和禅院甚尔说了一声,就打算和夜蛾正道一起出发。
“甚尔叔叔,我们要出去一趟,爸爸要带我去体检!”
屋内的禅院甚尔连头都没探出来:“哦,去吧。”
但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
“春树——!”
站在院子里的夜蛾正道和胖达一愣,刚刚转头就看到虎杖悠仁身边的春树突然一头栽倒下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春树?!!”
夜蛾正道和胖达同时大惊失色。
——
禅院惠最近确实很忙碌,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在带着他处理御三家的事情。
毕竟已经是禅院家的家主了,他也应该去些表示。
以上是五条家家主的原话。
还在上小学的禅院家家主禅院惠:“……”
——可恶,这里有人雇佣童工啊!!!
五条悟的想法很简单,从此以后取消御三家,没有五条、禅院和加茂,所有人都是普通的咒术师,并且都将隶属于新的机构来管理。
其实说是管理,也只不过是一个咒术师的聚集地,类似于咒术公会一样的东西,目前根据地就在东京咒术高专。
因为总的来说,目前的咒术界除了二级咒术师以外基本上全部遣散了,人数很少,诅咒师那边也经历了几次大清洗,如今都缩了起来。
普通咒术师还好,他们很多人都是从普通人社会被“窗”发掘有咒术师天赋之后进入咒术界的,让他们再次回到普通社会比较容易,但是御三家的咒术师就很困难,他们没有办法融入普通社会的生活。
——但其实也不用融入,十之八九都被五条悟干掉了。
禅院惠和五条悟下半年这段时间就是在忙着处理御三家留下的一些东西,并且将这些东西销毁或者封印。
今天他们已经从早上7点开始就忙到了下午,禅院惠也有些吃不消的,此时正捧着一杯热茶瘫坐在一边。
夏油杰还在一旁埋头苦干,五条悟倒是注意到了一旁疲惫地捏了捏鼻根的禅院惠。
五条悟懵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如今的禅院惠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体力可不比夏油杰这样的成年人和拥有反转术式的他。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唉,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禅院惠有些就惊讶地抬头:“可是还没有处理完……?”
五条悟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事,反正剩下的东西也不多了,我们过两天再忙吧,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啊,你不急于一时是因为有我在后面埋头苦干啊。
角落里的一脸憔悴的伊地知洁高犹豫地探了探头,壮着胆子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回……”
五条悟回头笑眯眯打断:“不可以哦,我们很需要伊地知桑的帮忙呢~”
伊地知洁高:“……”
五条悟回头对禅院惠道:“惠,附近有几家离得近的甜品店味道不错哦,不如我们一会儿去买点儿东西带走吧,正好你家里现在有悠仁和春树,你还可以带一些给他们尝尝。”
禅院惠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可以啊,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而就在这时,五条悟的电话响了。
他不在意的拿出手机,甚至都没有看是谁就点下了接听键,却听到了出乎他预料的话语:
“悟,快点过来一趟,春树他好像被诅咒了。”
……什么!?
五条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问清楚地址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关闭手机之前,他还看了一下如今的时间是2009年的6月。
这一天,难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五条路思索了一下,却完全没有印象。
“……悟?怎么了?”
他的脸色太过可怖,夏油杰和禅院惠都担忧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连伊地知洁高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啊,春树被人诅咒了,夜蛾说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禅院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明明他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敌人,五条路彻查了春树的生父生母,他们又严查了御三家的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对象
——到底是谁伤害了春树?
夏油杰也惊愕万分:“怎么会这样?之前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五条悟也无法给出答案,他只是说:“先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和禅院惠点了点头,立刻就要冲出门去,却被五条悟制止了:“等一下,我们带着【命线之骰】一起去。”
带上【命线之骰】?
夏油杰和禅院惠一瞬间就想到了五条悟想要做什么。
夏油杰点了点头:“可以,我现在就去取,悟,你等会带着我们俩直接瞬移过去。”
五条无面色沉沉地应了一声。
——
禅院家。
在春树仰面倒下去的下一秒,虎杖悠仁就反应过来,立刻将他扶了起来,却怎么也叫不醒已经昏睡过去的春树。
“春树?春树,你醒醒!……春树,你怎么了?”
夜蛾正道和胖达也在一瞬间的惊愕和茫然中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查看春树的情况。
春树的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皱着眉头,蜷缩在地上。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所有人甚至都来不及惊讶。
“……是诅咒。”
夜蛾正道一眼就看出了春树身上不属于他的咒力,目光沉沉道:“有人诅咒了春树。”
……什么!?
胖达和虎杖悠仁一时间慌了神:是谁诅咒了春树?
而在屋内的禅院甚尔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但在看到倒在胖达怀里的夜蛾春树时,他就反应了过来 。
“这是什么?春树的身上……有什么?”
显然禅院甚尔也感觉到了春树身上有本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是诅咒,有人诅咒了春树。”夜蛾正道言简意赅。
——有人诅咒了夜蛾春树?
禅院甚尔愣了一秒,随即询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送他去医院吗?”
虽然诅咒这种东西去医院没有用,但……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已经喘气都有些困难的春树,犯了难:这样莫名其妙又不知来源的诅咒要怎么破解?
咒术界的诅咒有很多种,很多时候是有特殊能力的咒术师,但是往往这些诅咒都需要媒介。
但禅院甚尔将春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任何有特殊含义的或者有着咒力波动的奇怪物体。
这种没有目标和解决办法的情况下,夜蛾正道没有任何犹豫:“先去医院吧。”
禅院甚尔点点头,跟夜蛾正道拿了车钥匙,先一步上车,开车带他们去了医院。
……
和当年禅院葵生的情况一模一样,这一次医生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夜蛾正道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让医院先为春树用上医疗设备,观测他的生命特征。
紧接着,他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几人就这么站在病房外陷入了沉默。
没有办法,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别说是谁诅咒了夜蛾春树了,他们连这个“谁”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猜测的对象。
春树除了他们,还接触了谁,还有谁可能会诅咒他?
在场没有人能够知道答案。
虎杖悠仁紧张得手心里面都是汗,不断地询问着几个大人,声音都带了哭腔:“春树,春树会怎么样?春树会出事吗?”
夜蛾正道只是说:“我没有办法确认这种没有媒介的诅咒要怎么处理,但是我已经联系了五条悟,等他看了再说吧。……六眼应该能够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这句话不知是他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其他人。
夜蛾正道又仔细询问了胖达和虎杖悠仁:“春树平时在学校或者在放学路上有没有和别的人有什么接触?”
两个人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春树现在白天上学,放学回家路上也是和两个小伙伴一起走,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连夜蛾正道也想不到有什么机会能够让他接触别的咒术师。
但就在他们还在绞尽脑汁思考想要伤害春树的人是谁的时候,一个护士却从病房内出来了。
“谁是病人家属?刚刚病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钟,但是很快又恢复了。”
年轻的女护士声音平静到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我们已经准备好肾上腺激素了,如果出了意外的话,就会直接使用,病人家长看一下,在这里签个字。”
心脏……停止跳动?
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们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全部蜂拥到了病房里,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少年。
“春树,春树!”
虎杖悠仁和胖达一时间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夜蛾正道也忍不住喃喃道:“春树……?”
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人回答他们的呼唤。
明明不久之前春树还在他们的怀里又哭又笑,明明春树早上还和虎杖悠仁高高兴兴地告别禅院惠,说等着他回来。
——如今却躺在病床上完全失去了回应他们的能力。
“……”
禅院甚尔也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就在这时,“嘀——”的一声,春树的心跳就在大家的注视下再一次停止了跳动。
“什么……?”夜蛾正道踉跄了两步,几乎没有站稳。
虎杖悠仁和胖达也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表情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病房的大门被人撞开——
五条路和夏油杰带着禅院惠破门而入,怀里抱着【命线之骰】的禅院惠看清病房里的情况后,下意识就使用了【命线之骰】。
夏游杰眼疾手快地拿着【天逆鉾】就欲对【狱门疆】劈下。
禅院惠的声音都在颤抖:“现在,让春树恢复健康。”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缓,但下一秒,他们的脸色瞬间僵住——
禅院惠也低头呆呆地看着毫无反应的【命线之骰】。
术式——
使用失败。
第88章 前传
为什么?
为什么【命线之骰】的术式会对春树无效?
在场除了五条悟之外,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这不是普通的诅咒。”
六眼从进门的一瞬间看到了旁人所看不见的一些东西,五条悟拉开自己的眼罩,凝视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椿树, 一字一顿, “这不是来源于人类的力量,而是一个咒灵——”
“是一个特级咒灵诅咒了春树。”
在五条悟的视野里他清楚的看见夜蛾春树身上的诅咒是无关他的身体状况的。
而这也就是禅院惠使用【命线之骰】失败的原因。
在春树对自己使用了术式之后的如今,他的身体是完全处于一个健康的状态的。
——【命线之骰】无法锁定到需要产生作用的对象,所以无法被发动。
那么, 春树身上的诅咒内容是什么?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是【抹消】。”
五条悟轻易就给出了答案:“诅咒的目的是想要夜蛾春树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不仅仅是生命的消亡, 还有我们所有人对于夜蛾春树这个人的记忆。”
特级咒灵……?
“那也不可能……”
禅院惠感到不可思议, 为什么【命线之骰】没有办法阻止一个特级咒灵的诅咒?春树又为什么会跟一个特级咒灵搭上关系?
等等……!
禅院惠突然想到两三年前, 五条悟目睹了春树身上的天与咒缚消失, 紧接着两三年后的如今, 春树得到了完整的术式,而被补充的那一部分术式就是关于灵魂的改造。
有些时候往往是灯下黑, 明明答案都已经递到眼前了, 但是, 知道那个答案的五条悟和禅院惠都没有将这件事联想到一起。
如果说术式是和灵魂有关的话……
禅院惠抬眼跟那双天空之瞳对视上,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个术式是【无为转变】的特级咒灵!”
“真人!”
——
五条悟曾经调查过春树的亲生父母。
在他看来, 这是一段没有意义, 没有用处的陈年往事。
但, 一切故事的开端都由此而起。
……
佐久间仁美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
年幼时,她的父亲和母亲非常相爱,她也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年少时的欢喜, 简单又纯净, 于不经意间发现,于朦胧中成长, 又促使了佐久间仁美的出生。
但是很快,这对年轻的夫妇就对方感到了厌烦,对婚姻,对生活,对孩子感到了厌烦。
在佐久间仁美看到自己的父亲带来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回家之后,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紧接着便是一段混乱的记忆。
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没有想要留下佐久间仁美,她的父亲和新的妻子也对长相肖似母亲的她十分不喜,于是她跟着自己的妈妈离开了。
“我怎么带着她?我还年轻,让别人知道我有一段失败的婚姻就算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带着一个孩子。”
这样说着,佐久间仁美的母亲就这样把她抛在了外公外婆家里,独自离开了。
但直到外公外婆去世,她都没有再见到自己的母亲。
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辗转于各个亲戚的家里。
直到,国中遇到了那个男孩。
面容普通的男孩面对她时总是笑得羞涩,每天都会等待着佐久间仁美一起离开学校,再在熟悉的十字路口分道扬镳。
每天的每天,无论佐久间仁美当天要不要值日,那个男生总是在门口等着她。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佐久间仁美的记忆里,没有人会这样坚持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们开始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的便当。
佐久间仁美的便当都是自己做的,内容总是很简单,男孩就会多带一些食物和她分享。
“仁美,要试试看吗?我给你带了果汁哦,不喜欢吃水果可不行呢,身体会缺乏营养的。”
“仁美,这周末广场上似乎有表演,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仁美,这次小测你有把握吗,需要我帮你复习吗?”
“……”
她多久没有被人这样关心过了呢?
佐久间仁美记不清。
她只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被关注着,温暖的情绪源源不断地包裹着她,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满足。
她开始笨拙地回应着男孩的好意。
“仁美,我们以后一起去一个高中上学吧?”
国三下学期,他对她提出了要求:“以后的以后,我们都一起上学,放学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佐久间仁美愣愣地看着那个已经开始抽条长个的大男孩——
他是想在……和我约定未来吗?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佐久间仁美高兴极了,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询问了,但是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再等等吧。”
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请求,“下个月在新学校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好不好?”
即便如此,这句话几乎已经是将答案直接告诉了佐久间仁美。
她按捺一下心中的激动,答应了男孩的请求。
但,从毕业典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
“老师,中岛君他……去了哪个学校?”
国中老师听了她的提问却很惊讶:“中岛君?他们家半个月前搬到干叶县去了,他没有跟你说吗?”
……搬走了?
中岛的不告而别对总有一件人美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紧接着便是,便是学业的繁重,还有家庭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非养着它不可呢?”
亲戚的语气里充满了厌恶与刻薄:“他不是有妈妈吗?让她妈妈来把她带走”
“真治,不要这么说,她毕竟是你姐姐的孩子。”
“既然是他的孩子,那他就来把他带走啊,我的钱为什么非得让一个外人来花呢?”
第二天,佐久间仁美独自离开了舅舅家。
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跟学校解释什么,她就这样消失了。
东京很小,但也可以很大,至少后面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佐久间仁美都没有遇见以前的同学和亲人。
但一个人生活还是很困难,年仅16岁的少女没有办法找到一份合适又稳定的工作。
但有一位好心的餐厅老板收留了她,并为她提供了一份工作。
佐久间仁美感激地答应了,然后便开始在餐厅里帮忙端盘子洗碗。
餐厅的老板娘是一个笑容和蔼的胖女人,十分照顾她,为她提供了住处,甚至于还会买一件漂亮的衣裳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佐久间仁美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工作很久,但当有一天半夜她的房门被突然打开时,她就知道——
自己必须离开了。
白日里,沉默寡言却表现得与人为善的老板,轻手轻脚的推开他的房门,摸黑向着佐久间仁美的床的方向走来。
没有丝毫犹豫地,佐久间仁美抓起台灯,狠狠砸向来人,在一声惨叫声后冲向了门外。
没有带任何钱财和衣物,她穿着睡衣光着脚就这样走在大街上。
好在那个时候是十月,夜晚的风虽然有些微凉,但不算难以忍受。
佐久间仁美在路灯边站了一会儿,很快又被虫子驱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在这里做什么?”
佐久间仁美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然后看到了那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
金色的头发,嘴里叼着烟,身上还有许多不明意义的纹身。
佐久间仁美有些畏惧地往后退了几步。
男人见状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喂喂,我可不是什么坏家伙。”
“……”
佐久间仁美看了看他脸上奇怪的疤痕,没有说话,径直想要绕开他离开。
但是却被拦下了。
“你需要帮忙吗?”他指了指她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的双脚,“是被人赶出来了吗?”
这句话说的委实有些不太客气,佐久间仁美小声地反驳:“才不是……!”
“哦,那就是自己跑出来的了。”
——多管闲事的家伙。
但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讲自己臂弯里的外套抖了抖,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佐久间仁美的肩膀上:“先跟我走吧。”
“……”
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一些歧义男人补充道:“给你找双鞋子,再收拾一下吧?你应该什么都没有带吧。”
佐久间仁美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男人转过身去给他招了招手:“跟我来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见人美犹豫了一下,等男人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远远的跟上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好是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时,佐久间仁美可以有时间反应并跑开的距离。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走了几分钟。
“到了,进来吧。”?
佐久间仁美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没有一丝灯光的店铺。
……这是哪?
男人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锁推门进去。
“这是我的店。”
灯光打开,佐久间仁美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占地不大的理发店。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啊,是啊。”男人耸了耸肩,“我爸妈他们都在熊本老家呢。我以前是这里的学徒,生意不好,老板不干了,就把店铺让给我了。”
“……”
佐久间仁美低头看了看满头的颜色各异的头发,又看了看,物品摆放一片混乱的架子和桌子。
——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生意不好呢。
“那你这边还要员工吗?”她突然出声询问,“我可以留下来帮忙打扫卫生之类的,你只要为我提供食宿就可以了。”
原本手忙脚乱在翻找着扫把的男人一愣,微微回头:“哎……?”
话刚出口,佐久间仁美就后悔了,她没想到自己刚刚才遭遇的那种事情,却一点也不长记性。
“不……没什么。”她难堪地往后推了两步,“抱歉,我说错话了。”
“唔,没事……那种事情也可以。”
……什么?
佐久间仁美惊讶地抬起头。
眼前的金发男人皱眉思索了一下:“这个后面的房间里有一个小沙发,你晚上睡在那里行不行?我还有别的住处。”
佐久间仁美呆呆道:“好……?”
听到她的回复,男人笑得爽朗:“我叫西村明,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嗯?嗯,我、我是佐久间仁美。”她忐忑不安地小声回答,“请多多指教。”
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她都留在了那个小小的理发店里。
那一年,她17岁。
西村明是一个性格豪爽又过分好心肠的家伙。
佐久间仁美不太理解他很多时候的幼稚行为——明明比她大了四五岁,却像一个咋咋呼呼的高中生一样。
但他们相处得还不错。
每天早晨佐久间仁美醒来之后都会花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把整个理发店打扫一遍,然后等待西村明来工作。
西村明很邋遢。
佐久间仁美很多时候有些没有办法接受他的生活习惯。
一穿好几天的T恤,沾着油污的裤子,随地乱扔的烟头,总是竖着的衣领。
这些都是佐久间仁美努力忍耐的事情。
——因为西村明是个很爱多管闲事的家伙。
逗弄着被他捡回来的残疾小流浪猫,佐久间仁美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感慨这件事。
每天早上西村明出门后都会去更远的一条街走一圈,顺便为她带一份早饭。
“今天这个怎么样?合口味吗?”
佐久间仁美对这些事情实在是很难关注:“那种事情无所谓吧,只要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西村明对她的回答很失望:“你难道就没有一些特别偏好的东西吗?”
——特别偏好的东西?
佐久间仁美第一时间回想起的居然是中岛递给她的那杯颜色深到不知道混合了多少种水果的果汁。
“啊……没有吧。”
西村明撇了撇嘴:“你可真无趣啊。”
“明明才十几岁,整天跟个小老太太一样。”
佐久间仁美有些无奈:“与其思考我喜欢些什么,你不如思考思考这个月的进项。”
每天临近中午才开业,天刚暗就关门歇业,佐久间仁美真不知道西村明要怎么靠这样的经验方式维持生活。
——明明这家伙看起来来不缺钱的样子……?
佐久间仁美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什么。
“无所谓啦,那种事情我也不喜欢工作,他们也欣赏不来我设计的造型哎。”
西村明依旧是一脸无所谓,转而兴致勃勃地邀请她:“今天是周末哎,你要去商场买一些衣服吗?整天只穿那两身不太行吧。”?
佐久间仁美扭头看了看日历,再三确认道:“今天可是周六,一般这天都会有五六位客人上门的,这周到现在也才两三个客人。”
但果然只有她在乎这些事情——
“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仁美!”
……仁美?
佐久间仁美一时间有些恍惚: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上一次还是那个和蔼的餐馆老板娘,再上一次……就是中岛。
连家人都只会直接称呼她“佐久间”,因为佐久间仁美是随自己的父亲姓的。
父母仓促的离婚和不体面的收场,以至于佐久间仁美至今在自己的家里都是那唯一一个异姓者。
“……好,我们走吧。”
她轻声答应了西村明的邀请。
……
意料之中的,平安夜那天,西村明对她表白了。
“仁美,要考虑和我试试吗?”
她的犹豫很短暂,目光在眼前的花束上停留了没一会就点头答应了:“好啊,明。”
但是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他们就像之前一样平淡地相处。
直到有一天,西村明说他要离开了。
“……离开?”佐久间仁美愕然,“去哪里?”
西村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爸妈要我回去,回熊本去。”
——原来是家里有事啊。
佐久间仁美缓和了脸色:“可以呀,那这边就先交给我吧。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西村明甚至已经扭头看向了别处:“仁美,我的意思是——应该不会回来了。”
“……什么?”
西村明重复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佐久间仁美有些难以接受:“那我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如此干脆利落的话语让佐久间仁美呆愣在了原地,但西村明已经神色已经有些冷淡:“店铺我马上就要卖出去了,我之前的生活支出都是我父母在提供,他们这次希望我回去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仁美,你已经18岁了,不要那么幼稚了,我也要回去承担我的责任了。”
“……”
佐久间仁美的表情一片空白。
她?幼稚?
他?回去承担责任?
她几乎要被这样荒谬又可笑的语句气得笑出声来。
“好,可以,我现在就离开。”
佐久间仁美这一次还是没有带走任何东□□自一人打开门走上了熟悉的街道。
西村明没有任何阻拦的动作,但在店门合上的前一秒,佐久间仁美听到了他低低的自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地,佐久间仁美大步离开了理发店。
……
后来的一段时间,佐久间仁美都在四处找工作。
做的最多的就是一些小时工,还有帮周围的居民遛狗除草的杂活。
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就回到破旧的小旅馆里将就一晚,第二天接着天还没亮就出门。
但是这一次佐久间仁美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她不希望也不需要有别人的陪伴。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帮花店的老板娘送货的时候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夫人。
“……你多大了?”签收花束的时候,女人突然询问佐久间仁美。
佐久间仁美愣了一下,很快回复:“上个月才过了22岁生日。”
“看着不像啊……”,女人沉吟了一下,“有没有考虑过来酒吧工作?只是给客人端盘子送酒,工资肯定比你送花多。”
“……”
佐久间仁美有些迟疑:“那是多少?”
女人报了一个数,佐久间仁美立刻跟她确认了一下:“有需要什么身份证明之类的吗?”
女人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笑容别有深意:“不,没有那么麻烦,只要你人来了,之后按小时计费就可以了。”
佐久间仁美立刻接下了这份工作。
——没关系的,最多只要做一年半,等她成年了之后就可以辞职离开了。
……
酒吧的工作不算轻松。
端着酒水的托盘总是很重,拥挤的环境里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昼夜颠倒的生物钟。
这一切都给佐久间仁美的情绪和健康带来了一些负担。
但这是她目前为止找到过最好的工作了,她只能不断忍耐。
酒杯是24小时营业的,最开始的时候分配给她的全是晚班,后来和经理打好关系后她开始隔三差五地上早班。
早班的时候客人很少,酒吧也出售一些甜品和咖啡,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吵闹、杂乱。
佐久间仁美就在这里认识了他。
……
“好久不见,上一周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你。”?
佐久间仁美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客人——唔,好像有些熟悉?
“是的,上一周我身体不太舒服,请了几天假。”
有着黑色微卷头发的男人微微睁大了双眼,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后温和地对她笑了笑:“现在看起来好多了,是完全恢复了吗?还是因为你今天的裙子实在是很衬你的模样?”
“……谢谢您的关心和赞美。”
男人起身从她的托盘上拿下自己的咖啡和三明治:“不,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
没有遇到过这样类型的男人的佐久间仁美有些茫然,踟蹰了一下,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后来每一天上早班的时候,佐久间仁美都能够看见这个黑发的男人。
“……您每天都来吗?”
“没有啊,我知道你是周二和周四上早班,只有这两天我会来。”
“……”
佐久间仁美的脸颊有些发烫:“是吗……”
男人抬手为她指了指窗外马路斜对面的某处:“我的作品这段时间在那个展厅里展出,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哦。”
作品?
生活两点一线的佐久间仁美对马路对面的一切一无所知,闻言有些惊讶:“您是画家吗?”
男人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不,我是一个人物摄影师。”
佐久间仁美看着他歪了歪头对自己狡黠一笑:“我擅长去关注和记录有魅力的人物形象。”
佐久间仁美哑然。
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询问他是否偷拍下过自己照片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不会在未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而且,佐久间仁美觉得自己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似乎显得她太过冒昧和自作多情了。
但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善解人意得有些过分了。
“抱歉,我关注你很久了,请问我有幸为你拍一组照片吗?”
男人缓缓站起身,退开一段让佐久间仁美感到安心的距离,再微微低头注视着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崎崇人,一个还算小有名气的人物摄影师。”
“我、我是佐久间”
“佐久间仁美小姐,”江崎崇人笑眯眯地打断,“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了,胸前挂着员工名牌的佐久间小姐。”
“……”
佐久间仁美局促地点了点头,语无伦次道:“嗯,嗯,初、初次见面,你好,请多指教。”
江崎崇人笑容更深,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你就要下班了,佐久间小姐,准备准备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的作品吧。”
“——之后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作为我的模特。”
已经重新坐下去的江崎崇人端起咖啡,轻啄一口,在佐久间仁美即将转身离开时补充道:“放心吧,是有偿的噢。”
“……嗯。”
——
佐久间仁美是个美人。
江崎崇人是个善于发现美的艺术家。
这一次,由佐久间仁美作为主角的一系列作品为江崎崇人一连斩获了三个有份量的摄影师奖项。
江崎崇人提出他想要雇佣佐久间仁美为他的专属模特。
佐久间仁美同意了。
依旧是顺理成章的,在艺术家找到属于他的缪斯之后,江崎崇人很快对佐久间仁美展开了追求。
这次,佐久间仁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江崎崇人是个几乎毫无缺点的男人,佐久间仁美甚至于想不出任何自己能够拒绝他的理由。
——更不必说他们的社会身份差距那么大了。
“哦?这是江崎你的女友吗?”
落座的陌生男女好奇地发问:“你是专业模特吗?毕业于哪个学院的?除了江崎之外还有和谁合作过吗?”
佐久间仁美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许应该说,和江崎崇人相处时,她大多数时候都有些茫然。
佐久间仁美不止一次意识到了当两个社交圈完全无法重合的人相爱有多困难。
但江崎崇人永远不会让她的苦恼成为他们感情的阻拦。
“仁美她以前被家里管的很严呢,”江崎崇人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社交型微笑,“要不是我面子够大,都没办法让伯父伯母同意她配合我完成作品呢。”
大家都被他的话逗乐了:
“你这家伙,已经完全把人家爸爸妈妈都搞定了啊!”
“是家风严谨的人家呢,江崎你想要登堂入室还不容易呢。”
“相貌很出众哦,气质也很特殊呢,江崎要是哪天脑子抽了,你可以来找我合作哦!”
“好、好的……谢谢夸奖。”
看着眼前笑容活泼地对她wink了一下的短发女摄影师,佐久间仁美呆呆地应道。
……
朋友之后便是双方的父母。
“我……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上我的父母。”
听到这样的话,江崎崇人有些愣怔,紧接着反应过来:“不,没事,没事的。”
佐久间仁美靠在他的怀里,几秒后听到了他低低的询问:“需要我想办法通知他们一下吗?”
“……不,不用。”
“嗯,没事,仁美,那就这样吧。”
周末的时候,江崎崇人带着佐久间仁美回了一趟家。
江崎夫妇事先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体贴地没有多问什么,在闲聊之后便询问他们想要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佐久间仁美有些恍惚。
这个词她似乎跟西村明也提到过,那个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
……那个时候的他有回答吗?
——啊,原来如此。
她根本没有被承诺过任何事情呢。
佐久间仁美没来由地有些心慌,紧张地看向身旁江崎崇人。
“明年年底吧。”
是答案。
崇人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佐久间仁美被江崎崇人反握住的拳头微微松开,紧接着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明年?
江崎崇人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凑到她的耳边小小声:“你还有半年才成年啊。”
“……”
江崎夫妇不解地询问:“怎么了吗,仁美?你的脸……?”
佐久间仁美狼狈地捂住自己爆红的脸颊:“不,不,没什么!抱歉,失礼了!”
终于……
终于,她要被命运垂怜,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吗?
佐久间仁美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仁美,怎么了吗?从刚刚开始你就有些奇怪的样子。”
走在返程的路上,佐久间仁美微微歪头:“不,没事哦。”
——她只是稍微有些感慨罢了。
但没多久,佐久间仁美就发现江崎崇人就失踪了,连带着失踪的还有江崎夫妇。
……
“抱歉,打扰了,请问隔壁的江崎家有回来吗?”
邻居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前两天好像说要去长崎看望亲戚?之后好像一直没有回来。”
佐久间仁美抿了抿唇,躬身:“谢谢您。”
和邻居的回答一样,江崎崇人离开之前也是这么告知佐久间仁美的,紧接着她就联系不上他们了。
最开始的一个月,她焦急的等待着,但是依旧了无音讯。
紧接着,她又得到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她怀孕了。
——
春树四岁生日的那一天,夜蛾正道在孤儿院遇到了春树的亲生母亲佐久间仁美。
院长妈妈作为中间人,让他们两个做了一次交谈。
夜蛾正道了解到,佐久间仁美曾经确实是有意抛弃了春树,但是在知道了某些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后悔了,并且多次联系院长妈妈想要联系上春树。
最开始是想要直接带走春树,但是意识到春树现在过得很好之后,她便退而求其次,只是想要和春树保持联系。
夜蛾正道对于她一面之词不置可否,但短暂的相处能够让他感觉到这个年轻的母亲对于春树的善意。
两人做了短暂的交谈,佐久间仁美也从夜蛾正道那里得知了春树是一个嵌合体的事情。
当时的她很有些意外,呆呆地摸上了自己的腹部:“原来,这里曾经有两个孩子吗?”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随即告知了她,还有一个孩子并没有成功出生,应该是因为母体的营养不够,而春树即便吸收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依旧天生体弱。
佐久间仁美久久地沉默了。
“……谢谢你这些年对于春树的照顾……我以后都不会来打扰春树了。”
“很抱歉,我从最开始就没有做好一个母亲的职责。”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一时的误会,让她选择放弃自己的坚持,将春树存活的可能性放到别人的手里,那得知自己曾经还无意间害死了一个孩子,对于佐久间仁美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再去接近春树,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当初自己抛弃了春树,半年又想要将他重新接回是一个笑话。
但是夜蛾正道没有拒绝她去接近春树。
——夜蛾正道不希望春树的人生有遗憾。
他最开始只是简单调查了一下春树的父母确认了春树的父亲已经亡故,而母亲还生活在东京之后,就没有深入调查。
没有必要。
对于夜蛾正道来说,他需要认识和亲近的,只有夜蛾春树这个人,和夜蛾春树的父母无关,不需要先行调查然后对于夜蛾春树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如今,春树的母亲找上门来,并且被夜蛾正道确认是一个可以接近的存在,而春树也愿意去接近这个人——
那么,夜蛾正道就没有阻拦她的理由。
——他不介意有更多的人去关心,去爱护春树。
得知他的真实想法,佐久间仁美十分感激。
两人的谈话就到这里,但是没有人去关注他们谈话中的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在旁边注视着他们。
或者,准确来说,是“祂”。
第89章 真相
病房内。
虽然【命线之骰】使用失败, 但就在五条悟和禅院惠猜测出了那个真相后,春树的心跳又奇异地开始缓慢地回复了跳动。
正如五条悟所言,这个诅咒的最终目的根本就不是夜蛾春树的生命, 而是他的“存在”——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凭借肉眼看见, 春树的身体在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胖达走上前握住了春树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手指尖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他甚至可以透过春树的手,隐约看到自己手的轮廓。
“这是……什么?”
“悟……春树他……?”
夏油杰已经让所有的医务人员全都出去, 将房门紧闭。
五条悟已经从禅院惠手里取走了【命线之骰】, 思索了片刻, 再一次使用了这个违规咒具——
“让个体【夜蛾春树】保持现状。”
这样简单的术式目的让所有人侧目, 夜蛾正道不可思议地询问:“悟, 为什么不直接阻止这个诅咒, 或者杀死那个咒灵?”
“我们要去见见那个咒灵。”
五条悟的声音平静极了:“见见它,问清楚……”
“它到底为什么可以隔空对春树下这样强大的诅咒。”
夜蛾正道无法理解, 他根本不好奇到底结果是什么, 他只想要春树现在立刻睁开双眼:“可是, 春树他……”
“夜蛾,你还没搞清楚吗!?”
五条悟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急躁:“春树和那个咒灵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这个诅咒这么简单。”
春树和那个咒灵……的关系?
所有人愣住了。
——
·缘起
最初祂拥有意识的时候, 是在一片拥挤又温暖的环境里, 祂能够感觉到, 四周源源不断的暖意,也能够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时不时的推搡着祂。
这段记忆不是最开始就有的,是祂之后慢慢回忆起来的。
祂很虚弱, 祂虚弱到没有办法去思考任何事情, 没有办法去记忆任何事情,祂只知道不断的向母体索求营养, 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争抢养分。
祂的本能只是想要活下来。
祂想要不计后果地活下来。
祂的同胞兄弟似乎能够感觉到祂的急迫,渐渐地不再推搡祂,而是选择用双臂微微拢住祂,像是要为祂提供更多的温暖。
但是祂无法去顾及,祂只是贪婪地将自己能够获取到的所有养分全部吞噬。
但是没有办法,祂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祂的同胞兄弟也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当一方虚弱,另一方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汲取更多的养分。
很快,祂作为没有发育完全的那个胎儿,被自己的同胞兄弟吞噬了。
但奇怪的是,祂的意识保留了下来。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祂没有办法去形容。
祂知道祂跟自己的同胞兄弟融为了一体,但又不是一个整体。
肉|体明明已经混淆在了一起,但是祂却以一个上帝视角,观察着自己的母亲和尚在腹中的那个同胞兄弟。
这种感觉还不错。
至少祂不用再去争抢那少到可怜的营养,也不用再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住在拥挤的地方。
……
祂们的母亲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年轻女人。
但她成天愁眉苦脸的坐在房间里面,也不出去工作,也没有任何朋友,天天只是呆呆的坐着,偶尔出门买一些速冻食物放在冰箱里面,一吃就是好几天。
这个样子怎么可以能为祂们提供营养呢?
但是那个时候的祂一无所知,祂只是呆呆的看着观察着,自己的亲生母亲。
再后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不得不去医院,做了产检又挂了吊瓶,祂看到祂面色为难地支付着医院的高额费用,然后一个人孤独的在医院生下了孩子。
紧接着,祂的视角就变了,祂大多数时候只能依附在自己的同胞兄弟身边。
祂看到那个女人生完孩子之后没多久就跑出了医院,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人,但是每次都是一脸悲伤疲惫的回来。
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她很快就承担不起祂那个体弱的同胞兄弟的医疗费用。
当时,祂曾经无数次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与那个无名的同胞兄弟对视上了,却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常常会议论祂这个奇怪的同胞兄弟,说这个孩子可能能够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祂开心极了,祂觉得祂们在说的就是祂,祂的兄弟一定能够看见祂。
但是祂错了。
当祂看到那些恶心的怪物的存在的时候,祂就知道祂错了。
祂和祂的同胞兄弟都能够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奇怪生物,而祂的兄弟只不过是透过祂的位置去注视着那些怪物。
……
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祂们留着同样的血液,祂们是一个母亲生下的孩子,祂们是曾经住在一个子宫的兄弟。
如今,祂们又拥有了相同的视野。
很难言喻的,这种事情,当时的祂欣喜若狂。
如今,祂的同胞兄弟还没有长大,他就可以看到这些怪物,那如果等他长大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够看到祂了?
至今为止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祂无比期待起春树的成长。
很快,祂们的母亲似乎放弃了寻找某个人祂在看着祂抱着祂的同胞兄弟哭着说了无数句对不起之后,辗转反侧,将这个孩子送到了一个偏远的孤儿。
祂嗤之以鼻。
这就是祂们的母亲吗?
一个恶毒又无能的女人。
放任着,祂的兄弟吸收了祂,如今又轻易的抛弃了祂的同胞兄弟
祂隐秘的庆幸着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祂,只能以一个奇怪的视角一直跟随着祂的兄弟,跟着祂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孤儿院。
这里的院长妈妈,为祂的兄弟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春树,祂很喜欢这个名字。
祂也想要一个名字。
但是,没有人看见祂,也没有人会去给一个看不见的存在取名字。
于是祂思来想去,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
——“真人”。
真人,顾名思义,真正的人类。
祂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被大家看见,像自己的兄弟一样,有自己的肉|体,做一个真正的人类。
祂不满足于,自己这可笑又短暂的一生。
后来祂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在孤儿院里和不知名的怪物纠缠,并且将其,引到了,几公里之外的烂尾楼。
祂突然意识到了祂们能够看到这些怪物的同时,也拥有某种特殊的能力。
春树的能力似乎是改造物体的性质,那祂的呢?
祂猜测祂的能力应该就是在没有肉|体的情况下,还能够一直跟着自己的兄弟。
之后的日子,有趣又无聊。
祂看着春叔被大家喜爱,被大家簇拥,祂的这个同胞兄弟仿佛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促使大家都想要靠近祂都想要向祂表达自己的善意。
祂嫉妒这些能够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交流亲近的孩子,也羡慕于春树的生活。
真好啊。
祂迫切的希望自己的某种能力能够变强,变强,再变强,让大家能够看到自己。
祂也希望自己的同胞兄弟能够赶快健康长大,然后知道自己的存在。
冥冥之中,祂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有时候还可以,离开纯属一段距离。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春树长大,祂是不是也能够拥有像春树一样的肉|体了?
祂如此期待着。
——
春树一天天长大,很快被夜蛾正道收养,祂也紧随着春树来到了夜蛾家。
春树有了自己的家人,有了总是牵挂着他的哥哥和爸爸,同时,祂也欣喜若狂——夜蛾正道和胖达都可以看见咒灵!
多美妙呢,春树已经找到了未来可以接纳他们的家人。
祂就这样和胖达一起陪伴着春树的成长。
渐渐地,祂能够感觉到自己一点点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大,甚至可以直接威慑到低级的咒灵,将他们从春树的身边驱逐。
【你们不可以靠近春树!】祂愤怒地大叫。
春树是他的半身,是祂曾经存在于世间的唯一证明,是祂为自己梦的一个未来。
——谁也不可以摧毁这一切。
灵魂的力量是强大的,更不必说是这样天生拥有了【无为转变】,甚至在肉|体死亡后,将自己的灵魂直接保存,以一种特殊的形态生活在世间的孩子。
春树避开了所有的“恶”,正如佐久间仁美当时失去了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们都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影响。
对除了春树喜爱的一切事物都抱有恶意的祂,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所有想要接近春树的人。
……
有时候祂也会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春树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祂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夜蛾正道和胖达说春树拥有很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和想要的未来,那祂呢?
祂紧紧贴着春树,抚摸着他的眉眼,心想:如果祂拥有自己的肉|体,那应该和春树长得很相似吧?
唔,那大家应该都会喜欢和春树长得相似的自己吧?
毕竟春树那么讨人喜欢呢。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春树逐渐熟悉自己的术式,祂也逐渐能够触碰到春树的灵魂。
虚弱、不健康的灵魂。
祂愣了愣,却移开了目光,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后来,春树遇到了五条悟,那个“六眼”。
祂不知道“六眼”的意义,大剌剌地跟着春树来到了五条家。
不知是不是祂的错觉,五条悟似乎发现了祂的存在——
好在春树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祂又害怕地紧紧贴住春树的灵魂,才没有被六眼怀疑。
祂明白了:在祂靠近春树时,六眼也看不出有两个个体的存在。
那这是不是说明……
祂胡思乱想:祂和春树本就是一个整体、本就是一个人?
——那可真是太好啦。
祂理所当然地想,那春树救应该和祂共享一切自己拥有的东西,比如家人,比如朋友,比如得到的所有关心与在乎,比如……肉|体。
是啊,为什么只有春树拥有唯一的肉|体呢?
祂感觉到一丝怪异:如果拥有肉|体的那个人是祂,祂可以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变成健康的状态,而不是像春树这样,吹点风就会生病。
上天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呢。
但是这件事转头就被祂抛在了脑后——灵魂进一步凝实,祂有时甚至可以在无人处将自己具现化,在镜子里倒映出只属于祂的视野里的本身。
——没关系的,这种事情。
春树想要那具身体就给他吧,等到他们慢慢长大,祂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更加强大健康的肉|体。
灵魂本就是肉|体的根基,以无为辅转变,实现涅磐,脱离生灭流转。
祂相信自己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创造出让自己满意的肉|身。
在祂看来,这也是祂愿意去包容和原谅春树的自私的原因。
——
春树和禅院惠相遇的那一次,也是祂的幸运日。
春树为他们找了一个新伙伴,不同于胖达这样的家人的同龄小伙伴!
祂开心地在春树和禅院惠中间跑来跑去,贴贴这个小孩的小脸,又贴贴那个的小脸。
然后祂得知他们的新朋友禅院惠有了麻烦。
“我的妈妈……她生病了。”黑发刺刺头小孩嗫喏道,“你可以救救她吗,春树?”
啊……
祂有些恍惚:真好啊,禅院惠有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也没有兄弟来分走他们的注意力呢。
对于这样的请求,春树自然答应了,而祂也答应了。
——因为春树做不到那种事情。
在所有人看来,整个过程都是春树的术式在完全奏效,实际上,祂早已将禅院葵生体内属于禅院惠的咒力清除了。
【规则立定】只可以为没有术式但拥有咒力的人设定一个术式,而春树当时为禅院葵生附加了两个术式,一个是清除禅院葵生体内属于禅院惠的咒力,一个是加强禅院葵生的身体素质。
这两个术式不是五条悟理解的那种一个是一次性术式,一个是固定术式。
因为春树的第一个术式完全没奏效。
作为双生子的祂和春树拥有着一样的咒力残秽,祂的一举一动即便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却连六眼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就这样,祂帮助春树和禅院惠治疗了禅院葵生,并将这一切功劳推到了春树身上。
没关系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春树在照顾禅院惠呢,这种事情,同样作为禅院惠朋友的祂就让让春树吧。
……
再后来他们兄弟又遇到了虎杖悠仁和八荒形合。
这一次,祂又一次帮助了春树。
祂将八荒形合属于人类的灵魂完全改造成了咒灵的样子。
所以当春树将手伸向坛子内时,他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这八兄弟属于人类的那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了。”
于是,春树成功制作出了【八荒形合】,祂收获了一个新的伙伴。
祂喜欢这样的事情——祂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并且得到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
春树作为祂在人世间的代行者,帮助祂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
春树,春树。
我们是兄弟,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生离死别那么多,但只有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抛弃对方的。
你已经先一步吸收了我,那我就绝不会离开你。
……
祂跟着春树一起,和禅院惠还有虎杖悠仁相处。
很枯燥的相处,一直都是祂单方面的自娱自乐,但是祂乐在其中。
三个小孩没有人能够看到祂的存在,祂就随意地或坐或躺在他们身边,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时不时被春树的可爱言论逗得哈哈大笑。
亦或是欺负隐隐约约似乎能感觉到祂的存在的大黄和大白。
敏锐的两个小动物警惕地四周张望,却找不到骑在它们头顶上的祂,只是焦躁地原地乱叫,再被自己的小主人呵斥。
祂就为此和虎杖悠仁争辩了起来,但没有任何结果。
等到争辩累了,祂就突然停下,在春树旁边找个合适的位置靠着歇会,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
这样也不错。
今天祂有跟禅院甚尔告状春树的挑食,还欺负了禅院惠的玉犬,刚刚又对虎杖悠仁发了一通脾气。
没人知道祂做的这些坏事。
这样,就很好。
——
春树四岁的那一年,祂重新见到了佐久间仁美,他们的母亲。
也是这一天,祂突然可以离开春树对于祂活动范围的限制。
祂跟着佐久间仁美离开了。
——也许祂现在就可以杀了这个女人,为祂和春树报仇。
身为普通人的佐久间仁美的灵魂是那样脆弱,以至于祂不经意的轻轻一拧就能破碎。
……
祂跟着她回到了一个祂和春树都没有来过的房子,看着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一点点抚摸着里面的信封和有些起毛边的照片。
“崇人,我见到他了呢,”她的声音很小,需要祂凑近了才能够听清楚只字片语,“头发跟你一模一样,长相融合了我们的优点呢。”
“……那个可怜的孩子……我很抱歉……”
可怜的孩子,是在说春树吗?
——那祂呢!?
祂出离地愤怒起来:那祂呢?
为什么作为母亲的你连祂的存在都没有注意到过?
为什么你唯独只跟春树道歉?
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仅仅是见了一面就草草离开?
但祂没有杀死她,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祂一次次直接触及到了佐久间仁美的灵魂,又一次次移开目光。
算了,就这样吧。
一个愚蠢又失败的女人而已。
就让祂看看她还能过得有多糟糕吧,至于春树那边……
春树的身边有许许多多爱他的人,但他们爱的只是春树,根本没有人知道祂的存在。
祂突然有些难过——
春树!春树!!春树!!!
每个人走进祂的视野里后的朝祂的方向称呼的都不是祂的名字!!!
但佐久间仁美不一样。
她从来不称呼“春树”,她只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对着照片喃喃“我们的孩子”。
于是,抛开春树,祂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家人。
祂陪伴了佐久间仁美很长一段时间。
她的生活很规律,每天早上会出门一段时间,包里只带着一小叠彩色折纸和钱包,然后一两个小时后再空着手回来。
祂当然跟上去看过,发现她只是买了一些东西,又在折纸上写了什么寄出后便没有在意。
简单的午餐后她会照顾一下院子里的花朵,然后为它们拍一些照片再回屋洗出来。
再晚一些就是安静的阅读和孤独的下午茶。
祂有些喜欢她的美丽和安静,和夜蛾正道的粗犷长相和咋咋呼呼的胖达不同,佐久间仁美实在是个温柔宁静让人无法讨厌的女人。
每天晚上祂都会趴在她的枕边陪伴着她入睡,清晨再被她打开窗户的声音叫醒。
她只有祂,她需要祂。
祂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了春树,祂居然可以独占一个人所有的爱与陪伴。
也是这一次,祂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许久没有见到春树了,于是祂回了一次夜蛾家。
然后,祂看到了春树向禅院惠展示的那些彩色折纸。
是佐久间仁美的彩色折纸。
——她没有忘记春树。
——她一直在偷偷给春树寄礼物。
那一瞬间,祂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全部,从灵魂到理智都在被愤怒和嫉妒燃烧吞噬。
春树!春树!
又是春树!
为什么没有人能够在乎祂的存在?
为什么你们的眼里只有那个卑劣的抢占了祂的肉|体的小偷!?
祂几乎崩溃地发出无人在意的哭喊。
……
这一次,祂离开了春树,也离开了佐久间仁美。
祂有些感慨自己又一次放过了他们,毕竟他们是祂在这世间硕果仅存的亲人了,如非必要,祂不想要杀死他们。
临走之前,祂去看了一次春树。
春树还是那样子,让祂一眼看了就生不出想要对他生气的心思。
祂有些无力。
——如果祂和春树的身份调换呢?
如果祂才是被大家保护关爱的春树,春树才是默默无闻的祂呢?
【春树,你会怎么做?】
春树没有回答祂,而是转身去和胖达聊了什么。
祂没有关心他们聊天的内容。
祂没有心思去听。
……
后来,祂跟着夜蛾正道去了东京咒术高专。
啊,没有发现佐久间仁美在给春树寄东西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祂根本不认识她在那些折纸上写了什么吧?
已经可以完全在六眼的视野里隐匿起来的祂直接坐在了五条悟的桌子上,跟着他们一起听夜蛾正道上课。
然后祂听到了关于双胞胎的天与咒缚。
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祂有那种东西的话。
祂和春树本就应该是作为一个人降生的,是春树分走了祂的一部分术式和咒力,以及……肉|体。
是的,肉|体。
如今咒术界唯一完整的天与咒缚就是禅院甚尔,他就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强大肉|体。
那春树呢?
祂怒极反笑:春树是直接夺走了祂的全部肉|体?只给祂留下了一个没有躯壳和容器的灵魂!?
……为什么呢?
明明祂那么爱着春树,为什么春树要这样子对祂?
祂将春树视为不可分割的半身,视为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存在,为什么春树却对祂如此残忍?
春树……春树——!!!
……春树。
这次,祂留在了高专的角落里,再也没有去找过春树。
……
再一次见面,是五条悟要带着春树将天元和羂索制作为咒具,合力杀死两面宿傩。
太久没有相见,祂已经忘却了曾经的不愉快,只顾着惊奇地打量着那个外形犹如一个巨大的铡刀的咒具,【天元】。
这就是可以斩断天与咒缚的咒具吗?
春树的术式居然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可以之间改造这两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伙吗?
祂有些羡慕。
真是强大的力量啊,祂就完全做不到呢,对于这样活了千百年的灵魂做出改造什么的。
紧接着,便是春树独自杀死两面宿傩的过程,这一次祂没有提供任何的帮助,完全是春树的一个人的力量。
旁观整个计划实施过程实在是有些魔性和搞笑,祂靠在春树的肩膀上笑得直打跌。
——太拉跨辣,这个诅咒之王!
祂有些得意:轻轻松松就被祂的兄弟杀死了呢。
但紧接着,祂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和春树的天与咒缚——如果春树想要拿这个咒具劈开他们之间的天与咒缚,那祂会怎样?
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正如同禅院姐妹无法得知被斩断束缚的自己将会得到什么样的力量,夜蛾正道上课时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含糊其辞。
祂已经见过同为双胞胎的枷场姐妹,但这是一对幸运的姐妹,祂无法从她们的身上得到任何可以作为考量的线索。
那么……
祂会得到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咒力、术式还有……肉|体吗?
不。不。
肉|体只有一具,祂可以为自己重塑肉身,春树却做不到。
祂没有被一时的贪念冲昏头脑,只是惴惴不安地思索着——
祂要怎么保证分给祂的就是祂想要得到的呢?
况且祂和春树只拥有一具肉|体,祂要怎么去赌那个最完美的可能性?
春树失去了肉|体,又会怎样?
是直接死掉还是……像祂过去的几年一样,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默默注释着祂然后再在哪天突然重塑了肉|身,将祂杀死?
祂不敢赌,但祂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祂要自己斩断自己和春树之间的天与咒缚和所有联系。
化被动为主动,这一次,祂要选择一个自己的活法。
祂停止了对自己使用【无为转变】。
祂的灵魂就此消散,所有的咒力转化为更加强大的怨念和仇恨,包含着对生的渴望和对人的恶念,再次以别样的存在方式降临于世。
也正是这个时候,祂知道了自己与同胞兄弟春树的天与咒缚内容:
1.春树得到了祂的咒力,祂拿走了春树的术式。
2.春树丧失了人性的“恶”,而祂得到了远超常人的“恶”。
……
祂感动不已,祂欣喜若狂,祂几乎抑制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笑意。
如果祂和春树之间的天与咒缚是由【天元】斩开的,那么祂就会失去自己所有的术式,直接死于无人问津的角落。
那样,春树就是杀死祂的罪魁祸首。
春树,差一点点就要杀死祂这个兄弟了。
明明,明明自己那么爱着他……春树却还是要将祂置于死地吗?
祂无法理解。
幸好,祂赌对了。
上天曾经想要阻止祂的生还,甚至一次又一次地设置了重重障碍,但祂为自己拼出了一条生路。
祂靠自己,赢得了新生。!
……
人作正,咒灵作负。
人类摒弃欲望寻求超脱,咒灵拥抱本能回归欲望。
祂变成了完整的咒灵——
真人。
此之为,恨成。
——
变成咒灵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祂——哦,现在是它了——觉得自己早就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由于术式的特殊性,它没有一下子就变成一个普通的咒灵,而是化为了咒胎,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人世间的负面情绪。
它最初的力量就源自于对于春树的嫉妒和憎恶,这些力量作为它的咒力来源,帮助它在世界上苟活至今。
如今,它需要更多更多这样的力量,来帮助它变得更加强大。
特级咒灵【真人】——来源于人类对人类本身的憎恶。
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四周汇聚而来,变为它的本源。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它迫不及待的吸收着这股力量,迫切地想要变强。
这一次,失去了天元的增幅,也失去了漏壶和花御的发现和保护,祂过早地出生了。
得偿所愿,它变成了一个新人类,一个特级咒灵。
但它并不满足。
真人清楚地知道是谁让霓虹境内的咒力含量大大降低,又是谁让咒胎形态的它如此虚弱。
春树、春树……
它恶毒地不断喃喃重复这个深深刻印在它灵魂里的名字。
明明在它还有可能作为人类的时候,几乎占据了它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如今它都抛弃所有,变为咒灵了,却还是想要杀死它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总要如此加害于我?
……
等我。
我马上,就会来找你了。
——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抹杀春树的存在的原因吗?”
六眼那双没有感情的目光投来,手里的【茈】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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