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伏黑惠果然如他说的那样经常来蝶屋看山音寺，最开始几乎是天天来，直到伏黑惠的假放完了, 因为要兼顾上学和训练, 来的频率才少一点。
这天伏黑惠来到蝶屋的时候，山音寺正在摆弄手上的羊毛毡。
此时的山音寺已经做完今天的检查，被珠世小姐允许摘下止咬器了, 但是因为今天伏黑惠要过来，所以他还是将止咬器戴的好好的。
前两天蝶屋来了一只长毛萨摩耶，是一只非常好看的妖怪幼崽，被送到蝶屋的原因是从阳台摔下来了。
由于是没有化形的幼崽, 蝶屋处理的很小心, 因为伤的太重把山音寺也拉去帮忙了。
那只小狗的妈妈就很擅长羊毛毡，并成功把山音寺也拉入坑了。
这几天的时间, 山音寺已经做出了两只玉犬, 现在正在做第三只羊毛毡。
昨天本来已经做好了玉犬·黑, 玉犬·白还剩个收尾，现在两只玉犬都被摆在书桌上，乖巧的看着俩人。
“玉犬我已经做好啦。”看到伏黑惠进来，山音寺献宝一样的将两只玉犬捧起来给伏黑惠看, 眼睛亮闪闪的, “这两只玉犬是送你的礼物，怎么样！好看吧！”
两只玉犬活灵活现的趴在山音寺的手心里，玉犬·白正在闭目睡觉, 而玉犬·黑正叼着一个大骨头玩的开心。
“两只都给我吗？”伏黑惠从山音寺手中接过羊毛毡, “可是你不是做了好几天吗？”
“可是你把一只拿走了，只留下一个, 另一个多难过啊。”山音寺理所当然的说，他从材料包里拿出一点绿色的毛料，开始专心做第三只。
伏黑惠将两只玉犬重新放回桌面上，看了眼山音寺正在摆弄的羊毛毡，现在只有一个黑色的大致身体轮廓，山音寺正在用绿色的玻璃珠给它做眼睛。
桌面上还有很多羊毛毡的材料，伏黑惠从抽屉里拿出了昨天自己已经做出了大致身形的狗狗，拿走了材料，也跟着做起来。
今天是周五，他们还有明后整整两天的时间可以霍霍，所以都不着急做作业。
伏黑惠正在做的是一只小狗，他的手指很灵活，做手工的能力也不差，速度居然比山音寺还快，等到了做眼睛的环节，伏黑惠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小小的暗绿色玻璃珠。
狗狗用绿色的眼睛是不是有些奇怪，伏黑惠犹疑的抬头，看到山音寺手上的羊毛毡已经看的出轮廓了，是一只全黑的猫咪，是坐着的姿势，漂亮的绿色眼睛在灯光的作用下散发出细小的闪光。
不过……这只猫咪是不是有些炸毛？
注意到伏黑惠的目光，山音寺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羊毛毡，表情警惕，“怎么了？”
“没事。”
山音寺看到伏黑惠的羊毛毡小狗，很惊喜的说，“你做的比我好欸，不过。”他凑过来，迟疑道，“我有买这个颜色的眼珠吗？”
“你买了。”伏黑惠指着那一盒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珠子，回道，“在那里面拿的。”
并不是，这个颜色的渐变和瞳孔都是伏黑惠自己跑去实体店挑的。
“哦。”山音寺果然没有怀疑，坐回去继续摆弄手上的猫咪。
又过了一段时间，山音寺如释重负的瘫倒在椅子上，声音却很兴奋，“完成啦！”
一只漂亮的黑猫坐在桌子上，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不知道是不是伏黑惠的错觉，这只猫好像有点厌世，给人一种冷着脸的感觉。
山音寺满意的点头，“果然很好看。”
伏黑惠也将做好的狗狗摆上桌面，现在桌面就已经有三只狗狗和一只猫咪了。
很好，是犬派的大胜利。
和山音寺做的黑猫不同，伏黑惠做的小狗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热情，仿佛随时能冲过来对着你的腿乱蹭。
两只一冷一热，物种也不同，唯有颜色相近的两双眼睛同时望向他们主人绿色的眼眸。
山音寺很满意，用手机给两只真·毛孩子拍照，发在了动态上，和上一天两只玉犬羊毛毡的动态挨着。
配文：快看看我做的猫咪，我超级喜欢！
伏黑惠给山音寺西卜这条动态点了个赞，然后问，“是不喜欢我做的小狗？”
“喜欢啊。”山音寺满眼欣喜的看着猫咪，“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这只猫咪！”
他宣布道：“我是不折不扣的猫派！”
“那今天不撸玉犬了？”伏黑惠故意说，“他们听到会难过的！”
“当然要撸！”山音寺眼前一亮，“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愿意短暂的背叛猫派。”
伏黑惠不明白山音寺突然对他的式神的执着，之前还好，但是最近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基本上撸式神已经成为了伏黑惠每次来蝶屋的必备项目。
玉犬从影子里冲出来，扑倒山音寺。
“哈哈哈。”山音寺干脆顺着玉犬的力道坐到地板上去了，玉犬·白趁机整个趴进山音寺的怀中，眯着眼享受山音寺的抚摸。
柜子里放着狗狗吃的零食。山音寺让两只大型犬自己挑，然后他和伏黑惠一人喂一只。
趁着玉犬吃零食的间隙，山音寺一边哼着歌，一边拿出梳子给玉犬·白梳毛。
玉犬是式神，不仅不会掉毛，而且毛发也不会打结，买了梳子本来应该是用不上的，但是使用过后，山音寺惊喜的发现，他们居然还挺享受的，于是就一直保存下来了。
至于山音寺明明是猫派，但是却如此喜欢玉犬的原因，除了玉犬实在是非常能干颜值也不低以外，最重要的其实是——
式神的咒力波动和主人是一模一样的，山音寺在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后，终于能清晰的分辨不同人的咒力波动了。
伏黑惠的咒力是很纯净的蓝色，像海面一样。而在山音寺的视角里，同样纯净的蓝色此时也从玉犬的身上散发出来，
山音寺满足的撸着玉犬，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做的猫咪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和伏黑惠颜色相近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稍微有点心虚……
有种在外面吃代餐结果被正主发现的感觉，但是真正的正主现在正在旁边给另一只玉犬梳毛呢。
玉犬·白的毛发很蓬松，因为是式神，所以也非常干净。山音寺把脸埋进玉犬的毛发里，感受到和伏黑惠同频的咒力波动因为他的动作，转过来舔了舔他的手。
好羞耻……
山音寺的脸唰的一下红的透彻，露出的耳垂都变成了透明的红色。
虽然伏黑君没有发现啦，但是果然还是很羞耻啊！
这个姿势止咬器咯着不舒服，山音寺从松软的毛发中起来，偷偷瞥了眼伏黑惠，他正专心的看着玉犬，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包围，没有注意到山音寺的目光。
这种事情，这辈子就只会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山音寺收回目光，感受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如果有其他人知道，那就——
办了他！
山音寺面无表情的想。
室内忽然突兀的响起了音乐，手机震动的声音同步响起。
山音寺下意识摸了摸手机，发现没动静，反应过来是伏黑惠的手机响。
“是五条老师。”伏黑惠垂眸，点了接通键。
五条悟踩在一地的碎石上，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凌乱的房间，一只手拿着手机，“你们说的实验室好像找到了。过来看看是不是。”
山音寺向珠世申请了外出，跟着伏黑惠一同前往了五条悟说的地点。
这个实验室的地点果然在山音寺和伏黑惠讨论时圈出来的范围内，只不过并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这个实验室除了用咒灵的能力制造出来的门以外，并没有正常的门以供出入。
虽然里面已经被搬空了，但是通过墙面上的裂痕，和角落里方方正正的一块凹陷，俩人还是很快确定了这里就是当时遇到烧相的地点。
“这一块是被我的血鬼术吃掉的。”山音寺指着地面上四四方方的坑，“所以这里肯定就是当时的房间了。”
伏黑惠环视四周，“当时这里的桌面上还摆了不少实验资料，但是应该在那个时候，那些脆弱的纸质资料就已经化为飞灰了。”
“除了这个被你们打塌的房间，这里其他的房间都空空如也，早就被搬空了。”五条悟说，“现在的反派都喜欢往地底跑吗？”
他指的是上次山音寺和伏黑惠在下水道遇到的真人。
“真人还是没有咒术师报告看到了吗？”伏黑惠蹙眉，“他的术式很麻烦。”
“没呢。”五条悟耸耸肩，“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山音寺正在查看一个石堆，这个石堆是他用血鬼术吐出来砸烧相的，山音寺感觉自己当时应该是吃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幸运儿保存下来。
没想到还真在石堆里发现了东西——半张纸片。
内容都已经被模糊的差不多了，仅凭剩下的几个字，并不能看出什么，只有一个图案还勉强清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伏黑惠和五条悟的脸色都很差。
五条悟冷哼了一声，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感觉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山音寺冷汗连连，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
“这个图案。”伏黑惠眉头紧锁，目光沉沉的看着山音寺手中的纸。
“最中间水滴一样的图案是古汉字‘血’的变形，汉字上缠绕的丝线意味着束缚和控制。”
伏黑惠干涩的声音和五条悟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是加茂家的家徽。”
第32章 醒来的第三十二天
这个属于咒术界的纠纷了, 山音寺并不想管，他也没有能力管。而且五条悟看上去似乎也不想让学生知道太多。
除了最初几秒身上的气质着实骇人以外，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笑嘻嘻的样子。
“西卜酱, 这个就交给老师吧~”五条悟笑眯眯的将纸条收走, 然后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浮灰，“辛苦你们大半夜出来了，老师请你们喝奶茶。”
这张纸条的最终归宿山音寺不得而知, 反正接下来一个月山音寺过的非常太平，以至于终于可以出院了。
在回到学校之前，山音寺先去找了珠世谈话。
是关于如何控制自己食欲的话题，原本山音寺是想通过疏远伏黑惠来达到消减自己对他的食欲的目的的。
但是很显然, 山音寺失败的彻底。
食欲非但没有得到消减, 反而愈演愈烈起来了。
“这个从根源上就是鬼的本能。”珠世小姐说，“鬼是很空虚的生物, 会通过食用他人的身体汲取他人身上的爱。”
“鬼甚至连自己的爱都不能正视, 所以才会对喜欢的人产生食欲。”
珠世如雾一般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 头上银质的发簪在灯光下散发这温润的光泽，她微微侧过脸，温声对山音寺说。
“我可以给你加大剂量的药剂，但是我建议你正视自己的情绪。”
这位优秀的医生像是家长一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 你不能一辈子逃避自己的情感。”
“就算逃避了一个，也可能会有下一个。你要学会控制与克制。”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情绪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山音寺闷闷的想, 而且去面对也不是说说就能做到了啦。
就算不论伏黑惠是否介意伴侣会想吃掉他, 再忽略掉种族的差异，横越在两人面前的, 还有非常严重的性别问题啊。
相处这么久，山音寺都没有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带过，也并不知道伏黑惠对伴侣的看法，伏黑惠的理想型是什么？
话说男性朋友之间聊这个是很正常的吧？
山音寺心虚的想。
珠世对山音寺的控制能力很放心，毕竟之前山音寺在面对真人的时候，又是受了重伤，又是使用了血鬼术，伏黑惠还是一身伤的状态下都能控制好自己。
正常情况下的小打小闹能让山音寺失控的可能性无线接近于零，尤其是在山音寺极度排斥食人的情况下。
不过山音寺还是坚决要求加大了药剂量，并且对他现在用的一些约束道具升级了。
新定做好的手表送到了山音寺的手上，这次手表和之前最大的差别就是产屋敷家将表身炼成了咒具，就算你手雷炸它都碎不了。
当然面对咒术师那群不合常理的人能坚持多久就是未知数了。
项圈本来在山音寺自己的要求下是要安装微型炸药的，但是这个方案被珠世小姐否决了，山音寺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项圈最少最少也要可以让自己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于是项圈里再加大麻醉剂的前提下，还加入了珠世能对大脑造成影响的血鬼术，但是由于白日的魔香可能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所以这个功能需要手动打开。
一共有三把钥匙。
山音寺在拿到手之后就将其中的一把钥匙给了珠世小姐。
“你确定要给我吗？”珠世看着被递到面前的钥匙，提醒道，“一共就只有三把钥匙哦，别忘了我也是鬼。”
“可是。”山音寺朝着珠世爽朗一笑，“如果您都不值得信任的话，我就很难相信自己可以有可以控制住食欲的能力了。”
至于另外一把钥匙，当然是要给伏黑惠的。
久违的回到学校后，山音寺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山音寺回来的时间很巧妙，刚好碰上了期末前最后一次考试，这次考试之后，还有一个月就是期末考了。
所以山音寺也尽快投入了紧张刺激的复习中，一整个上午都没有空和伏黑惠说这件事。
直到午休时间，作为为数不多可以喘口气的时间，山音寺现在有如下选择——
A.自己一个人吃饭。
B.和同桌一起吃饭。
C.和伏黑惠一起吃饭。
D.不吃饭刷题。
作为一个乖宝宝好学生，山音寺的选择当然是D！做一个卷生卷死的卷王！（划掉）
午休就是要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度过嘛！
山音寺愉快的做出选择，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就在手机上敲伏黑惠。
巧克力丝绒蛋糕：等会儿午休一起吃饭嘛！
巧克力丝绒蛋糕：期待.JPG
海胆：教导主任的目光.JPG
海胆：好好上课。
海胆：等会儿见。
山音寺压住嘴角，将手机收回抽屉，将目光重新放到黑板上。
天台原本经常是校内不良的聚集地，因为人少偏僻等原因也成为了校园欺凌的常见地点。当然，自从伏黑惠不定时间刷新在天台之后，天台上不良的含量就直线下降。
总之，等山音寺出现在天台的时候，天台只有伏黑惠一个人，他拎着自己的便当盒，站在墙角。
山音寺连忙迎上去。
鬼其实不吃东西也可以，但是俞史郎每天都会准备好便当，虽然主要是为了珠世小姐，山音寺是顺带的。
但是不可否认俞史郎的手艺不错，山音寺胃口很好，很快吃完了所有的便当。
相较之下，伏黑惠就吃的不紧不慢，等山音寺全部吃完了，伏黑惠都还剩半盒。
“你今天胃口不好嘛？”山音寺看着伏黑惠，“感觉你吃饭的性质不是很高。”
“一点点。”伏黑惠将饭盒关上，“今天的做饭的时候调料放多了。”
“你姐姐的便当也是你做的嘛？”山音寺有点惊讶。
“不是。”伏黑惠将饭盒放在旁边，垂眸看着用来包裹饭盒的布，“津美纪中了诅咒，现在还长睡不起。”
“啊、”山音寺有些尴尬，“五条老师也没办法吗？”
“津美纪的身体很脆弱，咒印又在她的额头上。强行用咒力抹除咒印会导致她大脑受损的。”
咒印的话，说不定我能直接用血鬼术吃掉。山音寺想，之前她也用过血鬼术吃掉月江身上的咒印，不过那个时候完全是情况紧急，还没有考虑过会因此伤到月江的大脑。
山音寺一脑门冷汗，当时还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幸好月江小姐没事。
不过既然是这样，理论上来说，血鬼术是可以吃掉咒印的，下次问问五条先生这样的做法可不可以救伏黑姐姐吧。
为了避免是空欢喜一场，山音寺没有直接和伏黑惠说这件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我今天哪里不一样？”山音寺表情雀跃，眼角上挑，神情里隐隐掺杂了兴奋。
伏黑惠仔细的观察着山音寺，“手表换成了咒具，项圈也换了。”
“手表的功能没有变啦。”山音寺将手递到伏黑惠面前，“只是将外壳强化了一下，防止再次摔坏。”
金属质地的表壳是银色的，但是用了红棕色的表带，两种颜色对比，衬托的山音寺的皮肤更白了，在阳光下有一种透明的质感。
伏黑惠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示意山音寺继续讲下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项圈被衬衫的挡了一半，山音寺将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开，将脖子上的项圈完整的露出来。
“你看，这是我的新项圈。”山音寺得意的展示给伏黑惠看，随即碎碎念道，“原本那个项圈也很好用，但是因为长的太狰狞了，俞史郎说像是一只张牙舞抓的蜈蚣盘在我的脖子上，所以这个新的将外观也改好看了一点。”
“今天好多人来问我这个了，但是我和他们统一说是用来治病的啦，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
山音寺的项圈比起之前的样式确实好看了不少，因为简化掉了显示器，让整体看起来更加的简约协调，漆黑的项圈表面遍布着用来装药剂的细碎的凹槽。
脖颈在漆黑的项圈衬托下白的透明，项圈刚好卡在喉结的下方，随着山音寺的话语在伏黑惠的视线里上下游动。
伏黑惠忍耐了一分钟，还是忍无可忍，伸手将山音寺的衬衫扣子扣起来，“我已经看到了，现在先把扣子扣上。”
“哦。”被伏黑惠突然靠近的山音寺又一次陷入了僵硬，呆呆的看着伏黑惠，耳朵又泛起红来。
伏黑惠非常平静的将山音寺的扣子扣好，坐回原位，绿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他耐心的问，“嗯，我听到了，然后呢？”
山音寺终于想起了今天的重点，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这个是给你的。”
“这个是遥控器？”伏黑惠一脸费解的看着山音寺给他的东西，“这个是来控制什么的？”
没错，虽然称呼控制项圈的东西为钥匙，但是其实它外表长的像一个缩小版的遥控器，只有一个显示屏和一个按钮。
显示屏上现在显示的数字是一米。
“这是我项圈的钥匙。”山音寺眨了眨眼，“显示屏上是钥匙和项圈的距离。”
最后，他才轻声回答伏黑惠的问题。
“这个，是用来控制我的。”
第33章 醒来的第三十三天
手中的钥匙一下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伏黑惠险些没有手抖将钥匙给丢出去。
山音寺丝毫没有察觉，而是继续说道：“你一定要一直带在身上哦。”
他反复强调了几次，终于发现伏黑惠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样, 一动不动。
“伏黑君？”
伏黑惠终于回神, 赶忙将手里的钥匙还给山音寺，“不要这么轻易的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其他人啊！”
“你拿着啊。”山音寺满脸茫然，他认真的说, “首先你不是别人，其次目前只有你会有概率会导致我失控，我又不是随便来一个人流点血都会扑上去的。”
“可是你也没有真的伤到我啊。”伏黑惠反驳道，“我认为你能控制好自己。”
“我前两天和主公以及珠世大人商量了, 因为这次鬼的现世和咒术界相关, 而且我也有做咒术师的打算，接下来毕业之后打算去高专学习。”山音寺突然说, 他挪开目光, 宝石一般的眼睛不敢看伏黑惠。
“我很害怕会发生类似之前的事情, 我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每次都能这么幸运的等到珠世小姐赶来。”
山音寺西卜的声音很轻，但是非常坚定，“我不希望自己会伤害到其他人，你是很重要, 但是我也可以相信的人。”
“而且你也是最危险的, 我之前就说过你对我的吸引远远高于其他人。”
说到这里，山音寺卡了一下，感觉自己原本规律的呼吸都杂乱起来,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伏黑惠, 还没能看清伏黑惠的表情，又匆忙收回了目光。
他继续若无其事的说, “所以我希望你能拿着钥匙。”
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伏黑惠想，如果山音寺只是一时兴起就算了，偏偏他一脸平静但是很认真的说出了让人难以拒绝又很难为情的话。
手心紧张的冒汗，喉咙里似乎也干涩的要命，伏黑惠换了一只手拿钥匙，将手心的汗擦干净，认真的打量着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钥匙。
“所以，如果按下去的话会有什么效果？”
前面说了这么多，到现在都还没有解释一下项圈启动之后真正的效果。
“在使用之前项圈会检测到我的鬼血含量不正常，注射大量的麻醉药剂还有镇定剂，然后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没安静下来，就可以使用钥匙了。”
“钥匙会让项圈释放浓缩的紫藤花毒，这种毒素会放大麻醉和镇定的作用，压制鬼血。而能够实现控制我的，是储存在项圈里的，珠世小姐的血鬼术——白日的魔香。”
“白日的魔香是一种针对大脑的毒，理论上可以实现控制我的作用。”山音寺垂眸，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项圈，然后说，“不过珠世小姐说，他的血鬼术能起到的作用有限，预估我半个小时就会将她的血鬼术完全分解掉。”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要使用钥匙的时候，你一定要趁着我还听话将我杀掉，不然……”
山音寺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伏黑惠皱起了眉，冷绿的眼睛里忽然燃起怒气。
“如果你将这个交给我，是为了让我杀了你。那么，你可以收回去了。”他将钥匙塞回山音寺手里，断然道，“我是绝对不会杀了你的。”
伏黑惠突然生气并不在山音寺的预料之中，他茫然的“啊”了一声。
“我不是要放弃自己。”良久，山音寺说，“我的生命是其他人努力争取来的，只是如果我的存续要伤害到其他人的话，我宁愿死去，所以我将钥匙交给你，因为我相信你不到最后一步不会使用钥匙的。”
清风拂过，天台上的阳光刺目，少年暗绿色的眼睛显得通透又漂亮。他似乎总是这样，毫无防备的相信他人，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底牌交付，他是一个真正的赌徒，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他人。
只要伏黑惠想，他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他杀死，甚至杀死他的利刃都是他自己送到伏黑惠的手上的。
“这个钥匙，你还给了其他人吗？”伏黑惠小心的将钥匙收好。
“珠世小姐那里还有一把。”山音寺诚实道，“而且我也不会随便选一个人就将钥匙交出去的啦！”
伏黑惠完全不信，但是他也没说什么，而是将自己的便当盒收拾好，“走吧，回去了。”
“嗯……”山音寺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能给我一只脱兔吗？”
伏黑惠无语：“好好上课。”
“我保证会好好上课的！”山音寺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你就给我一只嘛，你有好多脱兔。”
“不行。”伏黑惠冷漠无情，随即看到山音寺大受打击的表情，又不忍的补充道，“课间可以给你玩。”
“课间我可以直接找你玩啊。”山音寺嘀嘀咕咕的抱怨，“我还要脱兔做什么？”
“这次考试数学要是及格了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伏黑惠打断了山音寺的话，他看向山音寺，光影在他的脸上沉浮，他站在光影交接的地方，眉眼含笑，补充道，“什么愿望都可以。”
山音寺：！
山音寺：“一定要是数学嘛？国文可不可以，或者英语？”
“不行。”伏黑惠冷酷无情，“必须是数学。”
“这不公平。”山音寺小声逼逼，“我都将自己给你控制了，你答应我一个愿望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险些被台阶绊倒，红着耳廓，咬牙切齿道，“闭嘴！”
*
考试在一天后如期而至，山音寺考前抱佛脚，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刷数学题，第二天如愿变成了熊猫眼。
在去学校的路上一路不停打哈欠的山音寺觉得自己可能会在考试中睡着，于是绕路去自动售货机前买咖啡。
意外在这里遇见了同样来买咖啡的伏黑惠。
“今天考试。”山音寺跃跃欲试，“要是及格了什么愿望都能答应吗？”
“如果我能做到。”伏黑惠想了想，补充道，“不要太过分。”
其实还挺过分的，山音寺心虚的想，如果利用这个理由表白的话，不知道伏黑君会不会拒绝。
伏黑君这种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人，如果到时候自己真的提了这种过分的愿望，估计会拒绝吧。
就像面对每一个过来表白的人一样，虽然很有礼貌，但是会非常果断非常认真的拒绝。
伏黑惠很受欢迎，山音寺对此的认知非常清晰，除了同桌，山音寺也见过不少来找伏黑惠告白的人。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是情书之类的东西，伏黑惠会送回去，然后用可以堪称温柔的语气对那个女孩子说，“对不起。”
当面表白伏黑惠其实态度会更强硬一点，尤其是企图通过起哄来让伏黑惠答应的人，会被拒绝的很惨。
如果还想纠缠，就会收获一个漂亮但是气质非常骇人的冷面伏黑哥，伏黑惠那一整天的心情都会不太好，当时山音寺还哄了很久才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但是想想如果这种态度用在自己身上，仅是想象就已经让山音寺觉得很难过了。
要不换成假扮一天情侣好了。山音寺想，反正到时候就说和朋友打赌输了。
山音寺走神的太过明显，伏黑惠忍不住拍了拍他。
“啊。”因为刚才还在想伏黑惠的事情，现在被正主拍醒，山音寺有些心虚，“刚才在想要提什么愿望。”
看着山音寺躲闪的目光和泛红的脸颊，伏黑惠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愿望和你有关？”
“嗯。”
“也和我有关？”
“嗯。”
“说来听听？”
不知是不是山音寺的错觉，感觉伏黑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带着笑意。
“不说。”山音寺一口气将咖啡喝完，苦的直灌水，“等考完了再说。”
“你可以先说。”伏黑惠看似漫不经心的说，“说不定能省下一个愿望呢？”
“都说了不说！”
*
考试的难度比山音寺预想的要高，交完考卷的当天，山音寺就觉得没有多少希望了。
考试完当晚山音寺就将所有数学试卷打入了冷宫，内心哀嚎着想，也不要考虑提什么愿望了。
因为及格的可能性就不高！
出分的当天，山音寺并没有急着去看成绩，同样不紧不慢的还有伏黑惠。
不同的是，伏黑惠是因为常年名列年级前三，而山音寺是觉得没有希望放弃了。
成绩表粘贴在走廊的墙上，一群人乌泱泱的挤在成绩排行榜前，山音寺第一眼就看到了伏黑惠的成绩。
没办法，第一太抢眼了，很难不看到。
山音寺羡慕的瞥了眼，才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人群实在太多，山音寺快速扫过几眼，终于在成绩排行榜中上的地方找到了自己。
国文、英语、数学——
山音寺瞪大了眼睛，数学那一栏的分数刚刚好的擦线及格了，他兴奋的扭头去看伏黑惠。
伏黑惠也看到了，他回头对上山音寺的视线，绿色的眼眸认真的看着山音寺。
“你现在可以好好考虑你的愿望了。”
第34章 醒来的第三十四天
唯一的一个愿望当然要好好考虑！山音寺想, 至少不能草率的就说出来，至少应该挑一个好时机。
在这个问题上，山音寺没有犹豫太久, 毕竟马上就是他的生日了。就算提出的愿望伏黑惠不答应, 看在是生日的份上，伏黑惠也不会不理他吧？
完全没办法安心啊！
回到教室的山音寺摸了摸腿上趴着的脱兔，脱兔是山音寺回教室前伏黑惠给的, 摸起来像是柔软的棉花糖。
山音寺在草稿上写写画画，最终没忍住叹了口气。
以伏黑君的性格，如果拒绝了就算不生气也会变的很生疏吧。伏黑君虽然看起来很冷，其实挺温柔的。式神就是好多小动物, 平时走在路上也会有小猫过来碰瓷他。
但是温柔并不意味着他会纵容, 碰上小混混就算对方土下座都会毫不留情的下狠手。
也正是因为温柔，所以在面对这种感情问题上才会非常的果断, 不给对方留希望。
除非伏黑君也对他有意思, 不然成功的机率果然不大吧。山音寺的思路一拐, 伏黑君对他有意思的可能性高吗？
仔细想来，之前自己失控的时候好像做的更过分吧。
在伏黑君割出伤口喝血，还非常不听话的舔了他脸上的血，最后还亲了伏黑君, 伏黑君后面没有计较, 是看在当时自己失控的份上吧？
有没有可能是伏黑惠也对他有意思呢？毕竟完全被没有计较这件事，而且还一直来蝶屋陪他。
但是如果真的喜欢，又为什么不告白呢？
想的入神的山音寺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师的目光, 于是山音寺就被老师的嗓门吓的一激灵。
“山音寺！”板着脸的数学老师毫不客气的点名山音寺, “来说一下刚刚老师讲的第几道题。”
山音寺完全僵住，他刚刚想的入神, 一点没听，那里知道老师讲的第几题啊。
同桌小声的提醒他，山音寺迅速看了眼课本，回答道：“第三题。”
“既然知道讲的第几题，那你上黑板来写一下吧。”
书本上一片空白，同桌想把他的书递给山音寺，但是被老师如刀一般的眼神拦下了，只好将书本摊开，盼望着山音寺能多记几个解题步骤。
山音寺一边像台上走去，一边快速浏览题干，然后发现——
这题他会做啊！
这种题型伏黑惠给他补习的时候讲过了，快说，谢谢伏黑哥！
在讲台上现场做题有点紧张，但是山音寺还是几乎没有卡顿的做完了整道题目。
数学老师满意的点头，随即疑惑道；“你脸这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山音寺换了只手拿书，用没有沾上粉笔灰的手摸了摸发烫的脸，“我没事。”
“只是刚刚看到自己的数学终于及格了很激动而已。”
数学老师将信将疑，但是他知道山音寺山音寺身体不好，前不久才从医院回学校，叮嘱道：“如果不舒服要及时说，不要自己憋着。”
山音寺胡乱点头，回到座位。
此时已经接近下课，桌面上贴着课表。山音寺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有两个愿望就好了，至少可以保证伏黑惠不会因此疏离他。
完全没有意识到即使许下了这种愿望伏黑惠也可以拒绝的山音寺快速拿起手机。
巧克力丝绒蛋糕：下次考试及格的话能不能再要一个愿望。
巧克力丝绒蛋糕：星星眼.JPG
海胆：为什么？
巧克力丝绒蛋糕：因为发现想做的事情需要两个愿望！
这样一个愿望用来实现假扮情侣，如果伏黑君不排斥的话第二个愿望就表白，如果伏黑君排斥的话，就消耗第二个愿望让他不要疏远自己。
我简直是一个天才！山音寺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手机震动了一下。
海胆：为什么不直接许愿让我再给满足你两个愿望？
巧克力丝绒蛋糕：呆滞.JPG
巧克力丝绒蛋糕：这样可以的吗？
海胆：平时不可以。
海胆：但是今天限定，允许你套娃一次。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山音寺飞快敲下一行字。
巧克力丝绒蛋糕：那我要两个愿望！
海胆：好。
*
自从山音寺决定加入高专，五条悟就将他也纳入了日常训练中。
比如今天晚上俩人就被五条悟拉过去打咒灵了。
一开始俩人没有看到伊地知，还有点茫然。五条悟一手一个按着两人的后背，山音寺感觉五条悟手上突然爆发出来了一阵吸力，接着五条悟就带着两个人飞起来了。
飞、起、来、了！
山音寺：？
丝毫没有支撑点的漂浮感其实是让人害怕的，山音寺虽然不恐高，但是突然被抓到半空，还是慌乱了一阵。
但是紧接着，在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眼前的场景就已经变换了。
五条悟施施然的将两人放下来，“来吧，今天的训练内容。”
伊地知在一旁欲言又止。
伏黑惠倒是很淡定，“有资料吗？”
“这里之前有人自杀过。”伊地知翻找着资料，“是一个患有严重厌食症的男生，特别讨厌甜食。调查出的自杀理由是为情所困。”
“一级，你们能打过。”五条悟言简意赅，提醒道：“不要被他的术式沾到哦。”
一级让伏黑惠和山音寺一个人单独上可能会受伤，但是两个人一起的话，最多也就是有点麻烦的程度。
但是这只咒灵的术式让人非常讨厌，在被它的术式击中的瞬间，伏黑惠就明白为什么五条悟要专门将他俩抓到京都解决这只咒灵了。
“肥胖……我要减肥！”骨瘦如柴的人形咒灵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几步，断断续续的说，“我要戒甜食！”
这只咒灵的全身都瘦的如同骨骼一般，仅仅只有一层皮连接着它的身体，它尖叫着抬手，几个泡芙就在空中凝结，重重的砸下来。
山音寺迅速反应过来，日轮刀在空中划去一道优美的弧线，流水喷涌而出，泡芙被流水拍回咒灵身边，豁然炸开了。
黏糊的奶油沾满了咒灵全身，它的身体又迅速膨胀起来，身体如同被吹胀的气球。
它将手狠狠的插进自己喉咙里，随着一声干呕，更多分量更大的奶油从它的口中喷出来。
这些奶油如同爆发的海啸，铺天盖地的向两人盖下来。
山音寺将日轮刀收回刀鞘，深吸一口气，就像一滴水平缓的落入水中。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水面如镜，山音寺站在最中间，风随他而起，海浪自他身边往外飞，翻涌的海水冲向奶油海浪。
海浪冲垮了奶油，正在此时鵺闪烁的雷光顺着海浪的方向飞去，雷光带起一阵静电摩擦的噼啪声。
重新变回骨瘦嶙峋的咒灵，惨叫一声，随即化为了飞灰。
*
这只咒灵的术式无疑让人的食欲大减，但是山音寺和伏黑惠被抓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吃饭，于是五条悟决定请自己的两个学生（预备役）吃饭。
五条悟每次都能在犄角旮旯找到最好吃的店铺，有一些店铺非常贵，名声很大，但是也有一些店铺生长在角落里，客人很少，但是超级好吃。
比如今天五条悟带他们来的这家拉面馆。
伏黑惠来这里吃过，点了自己比较喜欢的牛肉拉面。山音寺则是点了这家的招牌菜。
“苦的？”山音寺仅仅吃了一口就愣住了。
接着伏黑惠也默默放下了筷子。
“我看看？”五条悟摘下墨镜，“你们是不是被那只咒灵攻击到了。”
这只咒灵的奶油会让人的味蕾改变，使食物的味道变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帮助减肥了。
这种苦并不是类似咖啡或者茶的有回甘的苦，而是一种类似食物腐坏了之后的酸苦，像是吃着下水道。
山音寺和伏黑惠是被五条悟抓到京都，接下来五条悟还要继续执行任务，于是五条悟又重现了之前的操作，将两人放回了原地。
“这只咒灵的术式大概会在几个小时后消失，”临走前五条悟说。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昏黄的灯光在头顶闪烁。
“那只咒灵、”山音寺卡顿了一下，才犹豫的接着说，“我看他的资料上写，它的原型喜欢的人是一个男生。”
为情所困四个字的后面也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因为喜欢上了同性，被身边的人厌恶，他短暂的和爱人在一起过，也许那段时间也过的很好，然后他们分开了，他们在一起不过两个月，但是从他们分手到确诊厌食症到自杀也不过短短两个月。
但是，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社会在时间的推移下，已经开始逐步接受了同性恋，或许还是存在歧视，但是这已经不是病了。
又过了一会儿，伏黑惠听到山音寺以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说。
“我之前听说，有男生找你表白过。你觉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第35章 醒来的第三十五天
说完这句话, 山音寺看似平静，实际上心情如同雷暴雨天的湖面一样，被情绪砸的七零八落, 手心紧张到泛起一股潮湿。
伏黑惠却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缓慢的回答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来找津美纪告白的。”
“当他说出告白的对象是我的时候，我确实惊讶了一段时间。喜欢这种情绪本身就非常私密的东西, 我并不认为我有资格去评判他人的情感。”
他似乎是边想边说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我也不认为这种情感是错的。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有资格去评判, 有些人会以家人的身份介入他人的感情, 但在这个方面我应该算是幸运的。”
“我真正的父母，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五条老师如果知道了大概会起哄让我请他吃限量的蛋糕吧。津美纪醒来的话, 大概会非常喜欢你的。”
说完这句话, 伏黑惠的目光飘忽起来, 语气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我现在的家人就只有他们了，但是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其实是已经相当于摊牌了，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只有他们身侧的路灯发出一点昏暗的暖光, 不知名的飞虫义无反顾的冲向光源，然后在反复的撞击中头破血流的倒下。
伏黑惠的目光追随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在山音寺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 伏黑惠就知道山音寺是在试探自己——
性向很重要吗？伏黑惠不知道, 至少对他来说，并不重要。然后他把自己剖析给山音寺看, 告诉他，我不仅不在意，我的家人也都不在意。家人并不会成为阻碍的理由而是支撑的基石。
伏黑惠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很好的人，他将来是必然走上咒术师的道路的。
成为咒术师的理由也并不是因为善良，仅仅只是出于报恩而已。每一个咒术师的尽头都是疯子，伏黑惠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例外。
山音寺和他一样又不一样，山音寺同样选择当咒术师，但是他的理由就是非常纯粹的善良。
伏黑惠想起最开始山音寺在自己面前失控的时候，明明可以选择隐瞒，但是却非常轻易的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他，就像后来轻而易举的将可以控制自己的钥匙交出来的一样。
稍微单纯的有点傻了，伏黑惠想，但是很可爱，所以自己才会稍微贪心了一点，稍微试探的多了一点，放纵了自己一点。
可能是过了很久，久到撞灯的飞虫都第三次撞向光源了。伏黑惠才听到山音寺的声音响起。
“我真正的父母已经去世很久了，而我现在的家人，是珠世小姐和俞史郎他们。我的家人都并不在意我的性向啦，他们完全尊重我的选择。而且，虽然我现在还要上学，但是我其实活了很久了。”
山音寺数了数，才接着说，“我的真实年龄其实大概也有一百来岁了。”
接着，山音寺听到了伏黑惠惊讶的“啊”了一声，“我知道这个年龄读书确实是有点惨。但是——”
山音寺理直气壮的说，“但是我清醒着的时间一共才十五年嘛！剩下的时间我在沉睡，所以不算！”
“沉睡？”
“珠世小姐认为，鬼是人类生病的一种病症，是可以治愈的。她用了相当漫长的时间，研究出了将鬼变回人的药物。”山音寺的声线很稳，非常平静，“但是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对药物的主要成分严重过敏，以当时的条件，如果变回人，很快就会因为严重过敏死去”
“最后或许是身体想活下去的本能起了作用，鬼血战胜了药物。我是最近才醒过来的。”
“所以你很多时候都对电子产品不熟悉，也不玩电子游戏。”伏黑惠恍然大悟，“但是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感觉要先和你坦诚一些事情。”山音寺说，“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许的愿望了。”
他们还是站在昏暗的夜色下，山音寺的瞳孔在夜色中收缩，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非常亮，他的目光和伏黑惠的交错，眼神闪动，却没有挪开目光。
少年灼热的目光仿佛能将人心烧出一个洞来，心脏发疯似的跳动，伏黑惠咽下一口唾沫，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溃不成军，干涩的承认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哦~”山音寺饶有兴致的靠近他，眉眼上扬，暗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兴奋，语调也变的轻盈起来，他问，“那你期待我许愿嘛？”
看着山音寺明亮而如同猫咪一样的眼睛，伏黑惠只能举旗投降，红着脸看他，“……期待。”
“哦。”山音寺狡诈的退后了两步，脸上浮现一抹狡黠的笑，“那你再期待一段时间吧。”
伏黑惠；“？”
燥热的心情冷静下来了一点，伏黑惠一只手烦躁的揉搓着衣角，“为什么？”
“这里的氛围不太合适。”山音寺絮絮叨叨，“不能在这里，在这里一点都不浪漫。”
“我都已经写了一半的告白计划了！”他瞪了眼伏黑惠，“就算是你也不能打断我的计划！”
“噗。”听到这里的伏黑惠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山音寺瞪过来的目光，他又马上忍住笑意，“好，听你的。”
“不过，你的计划是自己写的？”
“参考了珠世小姐和俞史郎的意见。”山音寺老老实实的回答，“然后上网查了一下大家是怎么做的。”
“咳咳咳。”伏黑惠差点脚下一滑摔倒，声调都高了许多，“他们都知道了？”
山音寺：“可能比我自己知道的都早吧……”
俩人：……
明明还没在一起，伏黑惠就已经生出了一种要见对方父母的焦虑了。
这里的确是很普通的一条小巷，这里是五条悟随手放他们下来的地方，如果不是如此，伏黑惠可能一辈子都记不住这条巷子，因为这里太普通了。
但是现在伏黑惠看这里就顺眼多了，他记住了身侧忽明忽暗的路灯，巷子外墙上探出来的树木的枝叶，墙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甚至是那只一只锲而不舍的飞虫。
情感会美化一个地方。
时间已经很晚了，俩人站的很近，经过刚刚的谈话，两个人的心跳都有点激烈。
以山音寺灵敏的听力，甚至都能伏黑惠比平时快不少的心跳声。
和自己剧烈的心跳一起，在耳膜内鼓动，山音寺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发现手上都是汗，于是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汗，这才开口。
“所以你会答应的对吗？”
明明是非常突兀的话题，但是伏黑惠却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我当然会同意。”
山音寺：“那我的愿望就省下来了。”
“嗯。”
“那我现在可以使用一个嘛？”山音寺往前走了两步，转身看向伏黑惠。
“可以？”
“哦。”山音寺把手伸到伏黑惠的面前，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睛没忍住又变成了竖瞳，“那牵手吗？”
山音寺的体温很低，这已经不是伏黑惠第一次知道了。当手搭上去的那一刻，一阵冰凉从相接的手上传来，接着手指相互穿过对方的指缝，回扣住对方。
牵手是非常常见的表达亲昵的行为，但是它对于关系的边界却非常的模糊，母亲会牵小孩的手，女生之间也会牵手，它并不是限定给情侣的行为。
但是对怀有心思的准情侣来说已经足够暧昧，心跳、呼吸、恋人的温度或是恋人的爱意，都可以顺着指缝，滑进双方的心里。
第36章 醒来的第三十六天
那次谈话后, 两人的关系似乎隐隐发生了变化，但是如果非要形容出来的话，又好像没有。
明明俩人做的事情和之前都差不多, 但是氛围却奇怪了起来。可能是山音寺现在喜欢有事无事的挑拨一下伏黑惠, 和之前的无意不同，现在山音寺的每一次都是故意的。
当然，这一切和伏黑惠自己放纵山音寺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是两人都享受其中罢了。
比如现在——
“你的手好漂亮。”山音寺捏着伏黑惠的手，放在阳光下打量，他评价道：“有点像羊脂玉。”
伏黑惠的皮肤是冷白皮，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几乎能融进光线里。山音寺的手更白, 和伏黑惠的白不同, 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白。
山音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在阳光下缓慢的将手塞进伏黑惠的指缝里, 十指相扣。
感觉道伏黑惠回握住了自己的手, 山音寺开心了一点, 嘴角上扬。
中午的天台阴凉的地方其实很少，最近俩人午休在天台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太阳的移动，阴凉处逐渐不够两个人呆了。
山音寺超级讨厌太阳, 他垂眼看了会儿相扣在阳光下的手指, “我们回去吗？”
说是回去，其实有有点不情不愿的，然后又往阴影里缩了缩, 嘟囔道：“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呢。”
伏黑惠突然松开了手, 山音寺被他的动作吸引，转而看他。
只见伏黑惠将两个拇指相交, 其余的手指张开，影子在地上形成一个展开翅膀的飞鸟的形状。
“鵺。”
巨大的人面猫头鹰出现在天台，用身体给两人制造了一小片阴凉的地方。
山音寺伸手摸了摸鵺的羽毛，夸奖它，“好孩子。”
伏黑惠捏了捏山音寺另一只手的手指，山音寺没看他，任由他的动作。
所以又理所当然的变为牵手了。
或许是因为变成鬼的原因，训练并不会在山音寺的手上留下老茧，但伏黑惠手上有，伏黑惠练的武器杂，但是不精，几乎所有都会一点，再加上体术的练习，手心遍布老茧。
山音寺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回来，垂眸看向相交的手指。
虽然手心遍布茧子，但是伏黑惠的手背却看不出来，山音寺盯着伏黑惠手指上突起的关节。
突起的关节隐约可见骨头的轮廓，皮肤有着白玉的质感。
伏黑惠顺着山音寺的目光看过去，他不太拿捏的准山音寺的心思，便问，“怎么了。”
山音寺将目光移开，“你的手关节好好看。”他声音压的低低的，小声接上后半句话。
“有点想咬。”
伏黑惠一时无言，有一种物种不同的沟通无能，但是他现在非常愿意纵容山音寺的一些想法。
于是他把另一只手伸出来，主动递到山音寺嘴边，“咬吧。”
对于伏黑惠这种对自己有些过于放心的行为，山音寺有些茫然，又想提醒他鬼是很危险的。
虽然伏黑惠根本不听。
咬的很轻，几乎没有什么痛感，又或者手指关节处的神经分布本来就少。
伏黑惠提醒道：“不把獠牙弄出来的话，是咬不出血的。”
山音寺面无表情的松开牙齿，手指关节处一个湿漉漉的牙印，不深，约莫过个十几分钟就会自己消散了。
“我怀疑你想喂养一只鬼。”山音寺质疑道。
“哦。”伏黑惠若无其事的说，“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山音寺炸毛，“你要有作为稀血的自觉性！现在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鬼。你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好好好。”伏黑惠说，然后将手给山音寺，“还咬吗？”
看到伏黑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山音寺怀疑伏黑惠压根就没有听进去，或者不知道稀血对鬼的吸引到底有多夸张，愤怒的咬了一口，然后僵住了。
咬的有点狠，破皮了，甘甜的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山音寺下意识用舌头去舔，将流出的血全部用来填肚子。
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缝，獠牙蠢蠢欲动的探出头，山音寺连忙检查自己手表上的数值，发现没有变动后才松了口气。
“只是一点点伤口而已。”伏黑惠说着，将渗出来的一点血抹在山音寺的唇上，“过会儿就自己愈合了。”
山音寺板着脸，舔了舔嘴角，“哦。”
这个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啊！稀血在鬼面前受伤是很危险的！
太阳懒洋洋的在天上走了一小格，午休快结束了。伏黑惠耐心的等山音寺将瞳孔变回来，拿出口罩戴上，然后问，“回去吗？”
黑色的口罩几乎挡住了山音寺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暗绿色的翡翠一样的眼睛，脖颈上漆黑的项圈几乎和口罩一样显眼，“回去啊。”
伏黑惠将鵺收起来，然后两人回到各自的教室上课。
在上课的铃声响起的前一秒，伏黑惠收到山音寺发来的消息。
巧克力丝绒蛋糕：明天周末。
巧克力丝绒蛋糕：约会吗？
伏黑惠有点在意约会这个字眼，他垂眸，听到上课铃的响起的声音，手指飞速在手机屏幕上敲击。
海胆：朋友之间的约会吗？
巧克力丝绒蛋糕：你不开心吗？
海胆：我开心啊。
山音寺口罩下的唇角不受控制的翘起，眉眼上扬，眼睛里蓄满笑意，他看了眼讲台，确认老师还没有来，接着低下头打字。
巧克力丝绒蛋糕：我要许愿。
巧克力丝绒蛋糕：我亲爱的朋友伏黑惠，你愿意花费一天的时间，扮演我的恋人吗？
海胆：一天？
走廊里传来老师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哒哒声，山音寺加快了打字的速度。
巧克力丝绒蛋糕：理直气壮.JPG
巧克力丝绒蛋糕：想要转正的话看你的表现。
伏黑惠还没来的即打字回复，就看到山音寺的消息一条条的跳出来。
巧克力丝绒蛋糕：下周三是我的生日。
巧克力丝绒蛋糕：你努力一点，周三来我家的时候，这样我和珠世小姐介绍你的时候，就可以把称呼更换成男朋友了。
*
周末是一个好天气。
所谓的好天气，是指既不下雨，也不爆晒，略微有点阴天，气温很舒适，而且光线也没有因为没有出太阳而过于暗淡的天气。
这种天气，简直就是为了约会量身定制的。山音寺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山音寺西卜今天的穿了一件领口比较大的白色短袖T恤，将脖颈上的漆黑的项圈露了出来，外面搭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外套，耳朵上垂着一个小小银色的十字架耳夹。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山音寺之前喜欢将项圈用衣服遮起来，人们会因为项圈展露的一角而在意它，现在山音寺将项圈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反而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两人在约定的地点碰面，山音寺眯着眼笑着，耳垂上的十字架随着他的动作抖动，阴天的光线很温和的打在他的脸上，这让山音寺看起来很无害。
他走过来，然后问伏黑惠，“你是我今天的男朋友吗？”
“我是。”伏黑惠回答，然后牵起山音寺的手，“我们去哪里？”
和平时冷冰冰的语气不同，伏黑惠今天说话时好像温柔了很多，山音寺想，是已经代入角色了吗？
还是单纯自己激动时的错觉？不过伏黑惠平时和他说话的时候好像就比对其他人温柔。
山音寺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没有回答伏黑惠的问题，理直气壮的问，“你难道没有准备吗？”
伏黑惠：“我看了一点攻略，我带你去玩也可以。”
山音寺：“哦，那不用。我自己也写了计划。”
“先去吃饭。”山音寺说，“然后接下来去看电影，等看完电影出来再去逛街，可以吗？”
非常标准的约会流程，伏黑惠看向山音寺，他带耳夹的那一面刚好对着伏黑惠，银质的十字架在光线下一闪一闪，像一个钩子让伏黑惠目光没舍得冲山音寺身上移开。
“可以。”
伏黑惠原本以为山音寺说的吃饭是在附近，但是并不是。山音寺叫了出租车，上车之后和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伏黑惠没有听清，但应该是一个店名。
司机说话时带着点口音，赞许道：“这家店很好吃，就是知道的人少，你带朋友去吃啊。”
“对啊。”山音寺补充道，“男朋友。”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伏黑惠，“那你对象长的真靓啊。”他说完或许是感觉不妥，又对山音寺说，“你也长的很靓。”
这个司机甚至还会端水，山音寺则是骄傲的说，“对吧！我也觉得他长的很好看！我超级喜欢！”
这短短十六个字里，每一个断句的尾音都是愉悦上扬的。
伏黑惠抓着山音寺的手攥紧了点，目光从山音寺漂亮的眼眸上转移到窗外，眼底是窗外错落的景色，心脏却飞速震动，
店铺开在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往来吃饭的应该都是熟客，老板娘熟练的和每个人打招呼。
店外栽种了一棵巨大的紫藤花树，漂亮的紫藤花一串一串的垂吊下来，几乎将树木的绿叶完全遮盖住了。
俩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伏黑惠透过玻璃看着外面那颗生命力异常旺盛的紫藤花树。
老板娘将两壶水放在桌上，“这壶是白水，这壶是我们店的特色紫藤花茶。”
随即她又看到伏黑惠在看紫藤花树，于是介绍道：“我们这家店开的时间很长了，种植紫藤花树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传统，据说在百年以前这里种了一片紫藤花树，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只剩下这一颗了。”
“在百年前，紫藤花被视为可以避灾的植物哦。”老板娘说，“很意外吧？现在紫藤花的花语是等待和思念，但实际上，紫藤花是避灾避恶，驱逐恶鬼的植物。”
听到老板娘的话，伏黑惠的睫毛微颤，抬起眼眸看向山音寺，而对方只是冲着伏黑惠笑了笑，然后开始低头打字。
巧克力丝绒蛋糕：这里以前确实是紫藤花林，非常非常的漂亮，成片的紫藤花开花的时候，会有一种震撼视觉的美。
巧克力丝绒蛋糕：我百年之前也来这家店吃过，前不久又来这里吃了一次，发现味道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更好吃了。
巧克力丝绒蛋糕：我的过去已经在时间中消融的差不多了，但是这家店还在这里开着。所以——
我想把过去的味道，也送给你。
第37章 醒来的第三十七天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紫藤花, 因此很多餐品里面都掺杂了紫藤花，低含量的紫藤花山音寺勉强能吃一点，但是也不能吃多。
所以饭后的甜点山音寺选的草莓蛋糕, 但是给伏黑惠点了紫藤花饼。
外皮是面粉做的酥皮, 内里是紫藤花花馅。紫藤花的味道是微苦的，所以店家加了蜂蜜去中和苦味，吃起来有蜂蜜的甘甜, 回味又是微苦的。
伏黑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紫藤花饼却意外的合胃口，吃多了一点。
吃完饭后，太阳稍稍在云层里探了个头, 刺目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
作为鬼, 山音寺生理性的讨厌太阳，在他的计划里, 太阳最毒的几个小时, 俩人应该会缩在电影院看电影。
下午1点左右, 山音寺和伏黑惠站在商场的大厅里，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商场的空调开的很凉，山音寺感觉自己是被丢进冰箱的食材，他其实不太喜欢开的太低的空调, 容易让他想到医院。
在进电影院前, 山音寺先去点了奶茶，他问伏黑惠，“你要什么口味的？”
“柠檬苏打。”伏黑惠垂眸扫了眼菜单。
山音寺：“那我要芝士奶盖, 加两份珍珠。”
拿了小票, 伏黑惠说，“我们先去买爆米花, 然后回来拿奶茶？”
山音寺没意见；“我可以啊……”接着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原本松松垮垮的牵着伏黑惠的手松开，站到一边。
伏黑惠任他放开，然后抬起冷绿色的眸子看他。
“我同桌。”山音寺隐秘的指了指侧前方。
伏黑惠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应该是一起出来玩的，大抵都是同校的学生，好几个人的面孔伏黑惠都很熟悉。
将目光从几个不相关的人挪开后，伏黑惠重新看向山音寺，“所以呢？”
“她向你表白过。”山音寺说，“虽然失败了。”
伏黑惠冰凉的目光在几个人中一扫而过，然后说，“松田也给你表白过。”
“啊？什么时候。”山音寺茫然。
伏黑惠提醒：“情人节巧克力。”
松田是几个人中的另一个女生，山音寺想了一会儿抗议道：“她也给你送过。”
这回轮到伏黑惠茫然了，“有吗？”
“去年情人节。”山音寺说。
伏黑惠一时无言，往年送他巧克力的人很多，伏黑惠自己想不起来有没有收到过松田的巧克力了，“但是我没有收。”
“哦，我知道。”山音寺说，“松田和我说了。你往常谁的巧克力都不收的。”
话题偏到这里，山音寺的注意力又转移了，“那我的呢？我给的巧克力收吗？”
伏黑惠将山音寺的小指勾回来，低声说，“今年的情人节已经过了。”
山音寺低声嘟囔：“情人节每年都有的。”
伏黑惠神色一顿，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那我就等着你的巧克力了。”
说话间，专注于拉拉扯扯的山音寺没有意识到，松田他们已经看到了山音寺和伏黑惠，并向俩人的方向走来了。
但是伏黑惠注意到了，他捏着山音寺的手指，不容拒绝的十指相扣着，在山音寺抬眸看他的时候说，“不牵手吗？你的愿望。”
确实是自己的愿望，山音寺迟疑的点点头，然后听到同桌喊他的名字。
完全忘记躲同桌这件事情的山音寺，本来还企图挣扎一下将手抽回来，然后被攥的更紧了。
身侧的气压低了又低，隐约察觉伏黑惠在生气的山音寺果断放弃了挣扎，转而看向同桌，干巴巴道：“好巧啊，你们也在啊。”
“嗯，出来玩。”同桌回答，几人探究的目光在相扣的手上转了一圈，相互对视一眼后，默契的用眼神示意同桌去问。
接收到同伴示意的同桌顶着伏黑哥杀人一样的目光，紧张的试探，“呃……你们也是出来玩的？”
山音寺还没来的即回答，就被伏黑惠抢先了，他瞥了山音寺一眼，“出来看电影。”
“啊，是最近刚上的那部电影吗？”同桌顺着伏黑惠的话说下去，“这个题材确实很招男生喜欢呢！”
“我不知道。”伏黑惠漠然道，“是西卜定的票，我不太清楚是哪一部电影。”
同桌被梗住，转而看向山音寺。
山音寺犹豫了一瞬，支支吾吾的报了一个名字。是一部重映的老片，非常经典的恋爱电影。
除了同桌以外，其余几个人明显兴奋起来，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同桌闭眼认命：“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伏黑惠说，“昨天。”
山音寺说，“今天。”
山音寺戳了戳伏黑惠，转过去看他，“唔，还不算吧？没有正是告白呢？”
伏黑惠说：“你昨天许的愿望不算吗？”
山音寺陷入了沉思，不确定道：“好像也可以算？”
当然两人这个关于在一起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同桌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们，“好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具体在一起的时间。你们的电影还没开场吗？”
你们两个炫够了吧？去别的地方炫，离我这个失恋的单身狗远一点！
“我们准备去买爆米花。”山音寺说。
“那你们快去吧。”同桌木然道，“去看你们那个充满酸臭味的电影。”
俩人去买一桶焦糖味的爆米花，又折返回去奶茶店拿自己的饮料，在奶茶店门口又看到了同桌等人。
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松田兴奋的拍拍同桌说，“他俩果然是一对！说好的！我们猜对了就请我们喝奶茶！”
同桌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的靠在松田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你们太过分了！我失恋了你们却只在乎你们的奶茶。”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钱包，“点吧点吧，就算是以奶茶代酒，慰问我受伤的心灵。”
松田：“你不是不喜欢伏黑惠了吗？”
“对啊，她移情别恋了。”另一个姐妹说，“但是很不巧，移情的对象也脱单了。”
松田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下一刻，同桌就震声证实了他的预感，“到底是谁这么倒霉前暗恋对象和现暗恋对象在一起了啊。”
说完，她两眼一闭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原来是我啊，那没事了。”
松田一言难尽，将肩头上的脑袋推开，“我不是老早就说他们不对劲了吗？”
“可是之前整整两年也没看出伏黑惠有这种倾向啊！”
“说的好像山音寺和其他男生是一个级别的一样。”
“那确实，他俩的脸都属于是凭一己之力拯救颜值平均分的类型。”
她们很快发现山音寺和伏黑惠，终止了话题。
但是山音寺和伏黑惠一个咒术师预备役，一个二级咒术师，耳朵好的不得了，将他们之前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伏黑惠将奶茶的吸管插好，递给山音寺，然后从山音寺手上接过爆米花，平静道：“和你同桌保持距离。”
“哦，我会的。”山音寺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变得这么神奇，“但是她原本不是喜欢你的吗？”
伏黑惠一手拿着自己的柠檬苏打，一手拿着爆米花，没有空余的手去牵山音寺，冷不丁道：“所以为什么刚刚不想让你同桌知道。”
“因为很奇怪。”山音寺满足的吸了一大口奶茶，错落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眼下有一小片睫毛投下的阴影，“她的情书是我转送的，结果我和你在一起了。”
莫名有一种背叛朋友的感觉……
俩人进入放映厅时，放映厅的灯还亮着。这部电影很老了，放映厅里只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基本都成双成对。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这个放映厅之前放映的都是什么内容，以咒术师的视角来看，整个放映厅都飘着咒灵。
咒灵都不强，连四级的边都没有摸到，但是非常影响观影。山音寺也没有想到放映厅里会是这个场景，一时之间僵在门口。
沿着楼梯找座位的时候，山音寺亲眼看到一个长着蚯蚓脑袋的人从瓷砖下钻了出来，摇摇晃晃的随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估计是猎奇电影产生的咒灵。”伏黑惠找到了俩人的座位，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然后召唤了玉犬和巴蛇，命令他们动静小一点的将咒灵祓除掉。
山音寺选择这家电影院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家有双人座，中间不会有把手挡着两个人。他先在座位上坐下，然后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放映厅来。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但是并不妨碍式神清理咒灵，山音寺看了一会儿，预备夸夸式神，就看到两个女生并排走进了放映厅，其中一个橙色头发的女生身上，背上缠了一只咒灵。
和她一起的黑紫色头发女生，身体有些僵硬，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缠着橙发女生的咒灵身上。
山音寺蹙眉，紫发女生咒力勉强有一点，但是估计不多，就是能看到咒灵的程度。橙发女生估计完全看不到，但是身上散发着稀血的味道。
看到放映厅内剩余为数不多的咒灵纷纷往橙发女生身边凑，山音寺陷入了沉思，稀血……不能也吸咒灵吧？
伏黑惠也注意到了两个女生的情况，巴蛇和玉犬都往女生的方向靠拢。
巴蛇最先赶到，当巴蛇从上之下垂下蛇首的时候，紫发女生差点失声尖叫起来，她僵硬着身体，全身的肌肉紧绷，勉强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压了下去。
她的同伴毫无察觉的向前走了两步，“走吧，见子。我们的座位在后面。”
巴蛇绕过她，轻轻的将缠在女孩身后的咒灵叼走吃掉了。
四谷见子在原地缓了几秒，然后才说，“好，我们走吧，华。”
电影即将开场，咒灵也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式神回到影子里，放映厅内灯光熄灭，投影屏上亮起片头。
伏黑惠不是一个电影爱好者，但是这部电影过于经典，他无聊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脑海里有大概的剧情进度。
看着屏幕上的剧情，他默默在心里回忆接下来的剧情，男女主的相遇、舞会、然后是舞会中漂亮的双人舞。
接下来是男女主因为误会认识、相爱、然后是——
然后是接吻。
山音寺就在伏黑惠的身侧，他侧目看过去。
在放映厅昏暗的光线下，山音寺的脸变得朦胧起来，暗绿色的瞳孔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屏幕。银质的十字架耳夹在头发边若隐若现，在耳夹的下方，一个项圈禁锢着白皙的脖颈，随着山音寺的呼吸，项圈和十字架一起微微颤动着。
山音寺没看过这部影片，伏黑惠在心里肯定。
投影屏上的剧情已经快接近接吻了，伏黑惠在心里数着拍子，靠近山音寺，两个少年的身体紧紧的依靠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伏黑惠感受到山音寺微凉的体温。
屏幕切换到男女主的对视，抒情的音乐响起，然后是接吻。
先是两个唇瓣之间的厮磨，分享对方的味道和气息，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杂乱的呼吸，睫毛在轻微的抖动，蹭在脸上的感觉有点痒，嘴唇被很轻的舔了一下。
身前的人稍稍后退了一点，露出完整而精致的五官，漂亮的眼眸犹如一块价值不菲的宝石，眼尾有些湿润，睫毛很长，两人对视，然后那块漂亮的宝石就被眼皮给覆盖住了。
温热的手掌轻轻盖在山音寺的眼睛上，然后他听到伏黑惠在黑暗中轻声说。
"别看。"
第38章 醒来的第三十八天
最开始小心翼翼的触碰逐渐变了味, 伏黑惠平时虽然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却非常温柔，但是接吻的时候却完全不复往常温柔的模样，反而变得很凶。
山音寺感觉到他算不上温柔的咬了下自己的唇瓣, 像是一种试探。眼前被伏黑惠的手掌遮住, 看不到他的表情，眼前一片漆黑。山音寺缓慢的眨了下眼，感受到伏黑惠的呼吸, 闭上了眼。
放任试探的结果，就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太激动导致的鬼血被激发。獠牙生长出来，山音寺尝到了血液的甘甜味。
他一下子惊醒，将伏黑惠推开。
伏黑惠舔了舔口腔内獠牙蹭出的伤口, 看见山音寺着急的检查手表的数值, 低声说，“我问过珠世小姐了, 少量的血不会碍事的。”
山音寺抓重点；‘“你为什么会问珠世小姐这种问题。”
伏黑惠舌尖顶着破损的伤口, 眼神下移, 底气不足的说，“总会有……这种情况的吧？”
电影播放到下一个阶段，屏幕光影变化，换了起伏稍大的背景音, 雷声落下, 一场意外而至的瓢泼大雨。
屏幕上一道闪亮的惊雷，光线照进伏黑惠的眼睛里，倒映出山音寺模糊不清的人影, “还亲吗？”
“不亲。”山音寺瞪他, “看电影。”
“哦。”伏黑惠也不失望，目光回到电影上。
半个小时后, 电影终于接近尾声，屏幕上开始播放演员的名单，放映厅的大灯亮起。
山音寺被亲的有些恍惚，感觉嘴唇有点麻，抬手摸了摸，不确定肿了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拒绝了最后还是亲在一起了。
手边的爆米花还剩下一点，伏黑惠拿起几个往嘴里送，焦糖在口腔中化开，有点像接吻时候的味道。
但是是因为山音寺喝了奶茶，还带了一股奶味。
伏黑惠喝了口自己的柠檬苏打，不好喝，已经没气了。早知道点一样的了，他想，完全忘记了自己每次都嫌奶茶太甜。
山音寺将剩下的爆米花一口气吃完，伏黑惠亲了亲他的嘴角，“走吧。”
“你不要亲我。”山音寺从口袋里翻出口罩，“我的獠牙都收不回去了。”
伏黑惠将喝完的芝士奶盖放到空了的爆米花桶里，收拾起来，往外走。山音寺跟在后面，第一眼看到伏黑惠绯红的耳廓。
从电影院出来，伏黑惠将垃圾丢进垃圾桶，然后手被碰了一下，他回头，山音寺若无其事的十指相扣。
口罩遮盖住了他的表情，眼睛弯起，声音压低，“刚刚和我想的流程不一样。”
“不可以吗？”
手上沾了爆米花的焦糖，伏黑惠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擦手，给自己擦完然后给山音寺擦。
速干的湿纸巾里包含了酒精，蒸发很快，山音寺蜷缩了下手指，“但是为什么？”
伏黑惠：“谈恋爱看电影不是这样的吗？而且我觉得那时候氛围很好。”
具体到底情侣会不会这么做，伏黑惠不清楚，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谈恋爱，虽然是假扮的。
假扮的……
山音寺也没有谈过恋爱，虽然这件事情有点影响观影体验，但是实际上，他非常喜欢。
伏黑惠问，“你不喜欢吗？”
“还行吧。”
“我很喜欢。”伏黑惠斟酌用词，“昨天你许愿说想要假扮情侣一天，然后说表现好可以转正。”
“按理来说我应该等今天过去再询问你是否满意，但是我稍微有点等不及了。”
心里不断翻涌着情愫，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盯着山音寺的眼睛，“我可以提前转正吗？”
山音寺飞快收回了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分，距离四点还剩一分钟。
“现在过去的话刚好来得及。”山音寺说，他点开相册里的截图，确认了时间。
“今天这附近有家店四点搞活动。”山音寺展示手机截图，“前去就餐的情侣如果愿意留下合照，可以获得他们家的限量玩偶。”
伏黑惠扫了眼截图，限量的玩偶是两只海胆钥匙挂件，海胆的壳被扒开一个角，露出海胆柔软的内胆，以及一双绿色的眼睛。
“本来想晚一点再去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山音寺的眼睛亮晶晶的，“现在还有十分钟，我想要成为第一个留下合照的情侣！”
伏黑惠点头，拉起山音寺的手，说：“那我们快一点。”
会因为玩偶蹲点卡时间去的估计只有山音寺喝伏黑惠这一对了，五分钟后，俩人到达店铺，看到工作人员正在布置活动场景，将装饰用品别在墙上。
看到有客人上门，服务员很热情的介绍招牌，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眼珠一转，“今天到店的情侣还有特别活动呢。”
山音寺点头，“我知道，我为了海胆玩偶来的。”
服务员的表情有些僵硬，“要点餐才可以参加活动哦。”
“行。”虽然并不是很饿，但是两人还是找位置坐下点餐。
这家店的特色就是海胆刺身，会搭配上鱼子酱一起吃。山音寺对生食的兴致不高，就选了几个招牌的菜。
端上来的海胆已经处理过了，最下层垫着紫菜，然后是绿色的芥末，黄色的海胆和黑色的鱼子酱。
味道是好吃的，但是山音寺看着餐桌上的餐馆名称，突然陷入了沉思，半响道：“这家店好像是我的欸。”
伏黑惠给他倒茶，手一顿。
“我不确定，我家里的资产其实还挺多的。”山音寺说，“只要我不沾赌，能坐吃山空好几年呢。”
活动的场景已经搭建好，山音寺抛弃了吃到一半的刺身，激动的拉着伏黑惠去参加活动。
摄影师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指导两人做动作，“对，靠近一点，两个人用手比爱心，看镜头。”
伏黑惠不太熟练的伸手比心，两个人贴的很近，伏黑惠闻到山音寺身上的焦糖一样的甜味，肩膀接踵，心跳加快。
摄影师说，“笑一下。”
拍摄的地点充满了光线充足，开了几个补光灯，侧前方是一个巨大的补光板。
看见店家搞活动，参加的情侣又是这样一对帅的出奇的男生，路人纷纷停下来围观。
随着快门的声音响起，周围一片善意的起哄声。
山音寺维持着手上比心的动作，侧过头，耳朵上的饰品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耀眼。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伏黑惠的唇边。
“这张照片要在这里留好久。”山音寺贴着伏黑惠的耳朵，呼吸洒在他的脸颊上，故意说，“这里离学校也不远呢。”
“大家都会知道呢。”
第39章 醒来的第三十九天
约会计划圆满结束！
山音寺心情很好, 重新戴上口罩挡住露出来的獠牙，“我们回家吗？”
伏黑惠隔着口罩捏了捏山音寺的脸，“獠牙收不回去了吗？”
那是怪谁啊！
山音寺嘟囔着, “改一下行程吧, 去你家玩，或者去我家？珠世小姐这个时候不知道在不在家。”
“去我家吧。”伏黑惠掏出手机打车，“我家里没人。”
“也行。”山音寺烦躁的拉了拉口罩, “有点闷，我不喜欢戴这个。”
他修习的剑术注重呼吸，在鼻子前加了一块阻挡呼吸用的布，对他来说非常折磨。
“止咬器也会闷, 不过止咬器比口罩好一点。”
伏黑惠想说可以摘下口罩, 又想说大部分人都只会以为你在COS而已，然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回家就可以摘了。”
他知道山音寺有些自己的固执, 就像口袋里随时准备着的药, 脖颈上的项圈和交到自己手上的钥匙。
出租显示还有十分钟才能到，山音寺显得有些焦虑，视线止不住的往伏黑惠的身上瞟。
伏黑惠身形修长，把最简单的白色短袖穿出了模特的感觉。表情看起来很凶, 但是山音寺了解他, 伏黑惠只是单纯的放松状态下脸部表情是这个样子的而已。
这个叫什么来着？厌世脸？
厌世脸现在嘴角破了皮，表情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冷酷了，他目光转回到山音寺身上, 眼神立即温柔起来, “怎么了？”
“在看我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山音寺说，“想快点回家, 我想抱抱你。”
“想快点摘下这个口罩，蝶屋出品的口罩质量太好了，我都闻不到你的味道了。”
伏黑惠冷酷的脸变红了，一点都不校霸，他牵着山音寺快步走到等待出租的地方，然后才摸了摸山音寺的头发。
山音寺发现伏黑惠谈恋爱后多了很多小动作，比如捏他的脸，比如摸头，但是他很喜欢，于是非常纵容，甚至隐隐有想助长这种趋势的想法。
马路对面飘过来一只蝇头，晃晃悠悠的在山音寺眼前飞过，顺便给他们美好的恋爱配了个背景音。
“可恶的情侣、可恶的情侣、可恶的情侣……”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是很好笑。山音寺想，于是大发慈悲的饶恕了它的性命。伏黑惠给了蝇头一个眼刀，看在山音寺很开心的份上，也没有出手。
这种低级的诅咒就像灰尘一样遍布在咒术师的生活中，不强，但是也清理不完，在不危害到其他人生命的前提下，不需要留意。
但是，就算是灰尘，数量多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就比如现在——
一团乌泱泱的蝇头飞过来的时候，山音寺的表情就凝固了。
蝇头们说的话像苍蝇一样烦人，山音寺一直怀疑蝇头就是人类对苍蝇的厌恶产生的。
“他不喜欢我呜呜呜。”
“好难吃的店。”
“我讨厌补习班！”
……
聒噪，伏黑惠想召唤鵺。
这一团蝇头就直直的冲着两个女生飞去了但是近距离使用鵺的雷电难免会伤到人，所以伏黑惠换成了巴蛇。
巴蛇巨大的身躯在面对汇聚在一起的咒灵时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一尾巴下去蝇头就被祓除的差不多了，还剩几只顽强的往女生的方向飞去。
而女生毫无察觉，她回过头对同伴说话，“怎么了见子？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四谷见子的脸色惨白，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金色的瞳孔已经放空了。
好好、好大的蛇！是之前在电影院看到的那条蛇吧？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变成一滩黑色的泥了吗？
山音寺提醒：“那个暗紫色头发的女生好像可以看到咒灵。”
伏黑惠：“我知道，大概是最近觉醒的咒术师吧。”他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巴蛇——回来。”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百合川华听到了，顺着方向看过来，眼前一亮，赶忙拉了拉四谷见子。
“长的好好看的两个男生欸。”
四谷见子本来被吓的心如死灰，视野又被巴蛇挡住，看不到伏黑惠他们，只是僵硬的回应着好友的话。
巴蛇突然人性化的冲着她扭了扭头，做了一个看这边的动作，然后爬会伏黑惠的身边。
伏黑惠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奖励，山音寺也凑了个热闹，碰碰巴蛇触感坚硬，温度较低的鳞片。
然后巴蛇化为影子消失在四谷见子的视野中。
“华。”四谷见子的声音坚定，“我找到人生的理想型了！”
那就是和自己一样可以看见怪物，但是同时可以消灭怪物的人！不管那条蛇是他养的宠物还是被他杀了，这都不重要！能清理掉那些怪物就足够了。
四谷见子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山音寺和伏黑惠走去，将百合川华惊慌失措的声音抛在脑后。
“等等啊！”百合川华抱着自己闺蜜的胳膊，用气音咬耳朵，“他们两个明显就是情侣啊，就算你的理想型是这种，也不能直接上去问吧，欸……等等我。”
这些都不足以动摇四谷见子的决心，她实在是不想看到怪物了，每天提心吊胆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请问……”四谷见子站在山音寺和伏黑惠面前，“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四谷见子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看到山音寺掏出手机，顿了一下，问，“你要加谁的？”
“呃……都可以。”四谷见子试探的问，“你们刚刚都看见蛇了吗？”
“蛇是他养的。”山音寺指了指伏黑惠，笑着说，“看的到很苦恼吗？”
“你们能帮我吗？”四谷见子焦急的问。
百合川华茫然：“你们在说什么。”
山音寺：“对个暗号。”
四谷见子看的出来山音寺比伏黑惠态度友好一点，于是想要山音寺的联系方式。
但是山音寺刚打开聊天软件，伏黑惠就捏住了他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用绿色的眼睛盯着山音寺。
山音寺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你只加了我，他不开心。”他对四谷见子说，然后从伏黑惠的口袋摸出手机，让四谷见子加上联系方式。
四谷见子没想到这么顺利，将手机从口袋那出来的时候，一张卡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四谷见子扫了眼，发现是刚刚出电影院的时候被人塞的卡片，暗蓝色的背景上最大的三个字是盘星教，旁边映着简笔画的教堂，背后用小字写着教义和联系方式。
判断出这张卡片并不重要，四谷见子变无视了这张卡片。
伏黑惠看到卡片上的字，将卡片捡起来，指腹摩挲着盘星教三个字，垂眸问，“这个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从电影院出来后，四谷见子心里一直在想巴蛇将百合川华背后的咒灵叼走的画面，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
在街上被教徒拦着传教也只是敷衍点头，然后手中就被塞进了盘星教的小卡片。
“那个传教的人说，盘星教能够给信徒提供真正有传承的驱魔，祈福等仪式，能用神力祓除信徒周身的不可见邪祟。”四谷见子回忆到，“我本来想把卡片丢掉的，但是那个传教的人非常肯定的说，我一定会需要的。”
“他说，我是真正的人类，是可以看见真正的世界的人。”
四谷见子揉了揉太阳穴，“他还说了很多，但是我只记得这些了。不过……”
伏黑惠认真的听完，将卡片收起来，对四谷见子说，“不要信。”
手机亮了一下，显示出租车已经到了。
山音寺对四谷见子挥挥手，简单的说，“等会儿再聊吧。”
山音寺和伏黑惠打开车门上车，山音寺给四谷见子和伏黑惠一起拉了个群，将之前产屋敷给的资料发到了群里，并艾特了四谷见子，言简意赅道，“看看。”
伏黑惠则是将盘星教的宣传卡片发给了五条悟。
“这个很严重吗？”山音寺看伏黑惠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伏黑惠看了眼司机，在手机上打字。
海胆：盘星教是叛逃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领导的组织。那家伙的理想，是制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
海胆：刚刚那个有咒力的女生，或许是被他看中了。
山音寺对夏油杰这个名字略有耳闻，毕竟是咒术界唯一一个特级诅咒师，只是关于他的资料并不多，绝大部分都停留在十年前，他叛逃的时候。
而此时的夏油杰正在听着下属们的汇报，一个样貌俊美，长发及腰的诅咒师慢条斯理的对他说。
“夏油杰先生，您不必担心，实验进展非常快，很快我们就能用猴子实现量产武器了。”
微风吹过，长发飘扬，露出他额头上狰狞的缝合线。
第40章 醒来的第四十天
在餐厅的合照应该是传播出去了, 在回到学校后，山音寺明显能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很多，尤其在他和伏黑惠走在一起的时候。
“你们秀恩爱秀的太显眼了。”同桌扶额, “那个餐厅其实还挺多人去的。”
“好叭。”山音寺托腮, “就是总觉得突然之间学校里的不良好像都认识我了。”
“毕竟是打遍学校无敌手的校霸的对象嘛。”同桌站起来，手撑在桌子上，“好了, 我要去更衣室换衣服了，下节体育课呢。”
体育课要测试，老师拿着成绩册站在跑道的侧边，按下秒表的同时吹响了哨子。
伴随着蝉鸣的声音, 跑道上的同学如同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海绵, 动作越来越慢。
山音寺坐在树荫底下，看着测试中的同学。他不用参加日常的测试, 而且因为他生病请假的次数太多, 大家都把他当成一款脆脆鲨来看待, 把他好好的安置在了树下。
大家都在测试，山音寺有些无聊，他把膝盖蜷缩起来，手臂搭在膝盖上, 半眯着眼睛睡觉。
肩膀被棒球砸了一下, 并不痛。身后有人在喊，山音寺回头望去，对方拿着棒球棒, 笑容灿烂, 示意山音寺将球丢给他。
山音寺也没多想，将棒球丢回去, 但是没过多久，棒球又再一次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是第三次。
三次棒球打在人身上的力道是逐渐加强的，前两次砸肩膀，第三次原本是冲着山音寺脑袋来的，但是被山音寺偏头躲过去了。
看着滚落在地上的棒球，山音寺突然明白对方是在做什么了——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的底线，看看他是不是好拿捏。
我认识他吗？山音寺认真的想了想，对这张脸几乎没有印象，对于几乎过目不忘的山音寺来说，这意味着两人几乎完全不认识。
但是不重要，山音寺捡起地上的棒球，向对方走去。
棒球男将棒球棒搭在肩上，笑容依旧灿烂，只是现在看来，眼神中更多的是挑衅和不屑。
山音寺刚走到他的面前，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人夹在了中间，架着他往前走。
山音寺没有反抗，跟着他们到了教学楼和学校围墙之间的夹缝处。
“这就是那个伏黑惠的对象？啧，脸倒是好看的和女生一样，生错性别的弱□□。”
“伏黑惠居然喜欢男生，真恶心。”
“你说他会不会是下面那个？”
“靠，你别说，这个病秧子满……”
听到这里，山音寺其实已经非常不耐烦了，眉头紧锁，声音凌厉的打断他们，“说完了吗？”
砰的一声，棒球棒的一头重重的敲在地上，有人嬉笑道。
“他生气了。”
“生气也没用吧。”另一个人说，“离下课还有三十分钟，你们悠着点，他是个病秧子，别下手重了死掉。”
*
当伏黑惠从山音寺的同桌那里知道山音寺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是课间了。
同桌有些迟疑：“带走他的人看起来挺友善的，笑嘻嘻的，说不定山音寺只是去买东西了呢？”
学校的商店离教学楼很远。
伏黑惠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同桌连忙跟上。
回忆了一下操场外的不良出现频率较高的地方，伏黑惠一个一个找过去。
同桌也因为伏黑惠的态度变的惴惴不安，“不会吧，而且山音寺他身体不好。”
无论学校里的不良在怎么恶劣都还只是国中的小孩而已，而且还在学校，怎么样都不会搞的太严重吧，尤其在山音寺还是病人的情况下。
“我们分开找吧。”伏黑惠神色有点复杂，绿色的眼眸里闪过无奈，“我只是有点怕他下手不知道轻重。”
这个他指的是山音寺，不是不良们。
“写快点。”山音寺用抢来的棒球棒敲敲墙面，墙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道歉信至少一千字，不能有错字，不能涂改，上交的纸张不能破损。”
这块小地方并没有桌子，众人只能趴在地上写。姿势也导致了写字的畸形，山音寺并不满意，于是又提醒道，“把字写好看点。”
于是等伏黑惠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蹲着一群人，正以歪扭的姿势人手一张纸一支笔在写字
虽然知道山音寺不太可能受伤，但伏黑惠还是认真的检查了一边山音寺的身上。
山音寺很乖的任他摆布，“我没有受伤哦，他们有一点轻伤，不过我下手有分寸，也没有在太显眼的地方留下伤痕。”
“我知道。”伏黑惠冷冷的瞥了眼地上的不良，“他们这是？”
“他们在写道歉信。”山音寺说，“他们好像是看到了我们在餐馆上的合照才来找我的。”
“他们之前企图用同样的方式对津美纪。”伏黑惠面无表情的说，“但是被我阻止了。”
津美纪现在已经转入了蝶屋，蝶屋对她的大脑进行了精密的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咒印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她的大脑。
珠世拿着报告：“咒印会抑制她大脑的活动，所以他才一直醒不来。人类的大脑还有许多未解之谜，从目前的检查来看，虽然咒印改变了她大脑的一部分，但是并不影响脑功能，也不影响记忆。”
“但是咒印和大脑的融合有点深，通过吞噬咒印让他醒来的方法是可能的，不过为了保护他的大脑，你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才可以。”
山音寺：“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能培训你的时间并不多。”珠世有些担忧，“这个咒印上附带了另一个灵魂，根据我们的观察，这个咒印可能真正的作用是换魂。”
“用原身的灵魂滋养外来的灵魂，如果不尽快处理掉咒印，可能会导致津美纪小姐灵魂受损。”
暑假的山音寺又住在了蝶屋，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因为自己生病，而是因为想救津美纪。
山音寺的日常生活就在背大脑结构、学习相关知识、锻炼血鬼术的精细程度和同珠世等人讨论如何能更安全的吞噬咒印中度过。
这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和伏黑惠相处。
暑假期间的咒灵暴增，伏黑惠也陷入了疯狂的祓除咒灵和训练中。
他尽量不去想津美纪的情况，因为他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
暑假中期的时候，津美纪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如果现在不清理掉咒印的话，津美纪小姐的灵魂就会留下永久性的伤害了。”
大脑受伤和灵魂受伤那个更可怕？
伏黑惠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请问，珠世小姐如果选择吞噬咒印，成功的概率有多高呢？”
珠世给了一个数值，“六成。”
最终，他艰难的说，“请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吧。”
山音寺同样非常焦虑这件事，毕竟使用暴食吞噬咒印的是自己。先前能顺利吞噬确实是走运了，因为当时的咒灵能力是梦境，虽然本身咒印也在额头，但是并不影响大脑。
他在房间重新看了一遍珠世小姐提供的方案，又模拟了一遍吞噬的过程，但是心里依旧没有底。
伏黑惠一言不发的走进来，坐在山音寺身边的椅子上，伸手将山音寺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着山音寺的存在和温度。
他的声音非常疲惫，带着少许的不安。
“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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