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宋诺和小芝兴高采烈的回到绿野营,江希看到他的身影时,目光柔和宠溺,上前道,“累着了?”
宋诺坐在江希旁边,兴奋的讲今天的事情,江希平静温柔的听着。
宋诺说着,眉眼越发晶亮,江希看着他,目光随着宋诺的讲述而变幻莫千,听到文如意和刘艾影要对付他的时候,江希绝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似乎感觉到江希身上的冰冷,宋诺握住江希的手,“别担心,我可不是能让人随便欺负的,最后她们两个输了,就算这件事结束了,她们两个在帝都的名声也毁了。”
说完后,宋诺抬头看向江希道,“江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好。”
江希心中一叹,柔声道,“别胡思乱想,我很开心自己的夫人有这样的能力保护自己。”
无论宋诺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好的,只要他们两人过平静美好的生活,旁人怎样与他何干。
就算是诺诺搅得帝都鸡飞狗跳,只要开心,他也是支持的,相比,其实他手上才沾满了无数黑暗的鲜血。
“后来呢?”
听着江希的问话,宋诺便开始一点点将白天所有的事情讲了出来,事无巨细。
说完后,宋诺提醒江希,“该出去主持活动了。”
营帐外按照宋诺所想,大家积极的配合,设置了几个活动项目,就是做游戏,但这些游戏都是包含了训练的项目,一方面考察大家的综合能力,另一方面也让大家放松放松,还准备了一些小礼品。
这样的形式在这里大家从来没见过,自然是兴奋又新奇,大家来到训练场地,都开始做热身运动,活动活动筋骨,以前他们都不知道在强度训练前还要热身,在秦宋(宋诺)的建议下,如今他们了解了很多实用的知识。
这段日子锻炼强度很大,但他们身体素质明显提高了很多,虽然江营长不说,但他们知道那些吃的都是他用自己的银子补贴的,心中感动自然不言而喻。
“秦宋,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看看哪里有不足的。”
小芝和青青如今都是男装装扮,回来便率先按照宋诺的吩咐去准备活动项目,赵达勤快的跑上跑下,布置安排。
宋诺在军营化名秦宋,大家后来便不叫他小兄弟了,直接称呼名字。
他看着赵达率领很多士兵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不由的满意点头,这些人干活效率很高,没有哪个说故意偷懒,拖拖拉拉的。
“很好,这样一来,我们便可提前活动,吃的都准备好了,到时候今晚大家吃个大餐。”
在军营里有肉吃,就是很好的生活了,大家一听宋诺如此说,眼中都闪着明亮的光芒。
所有的项目,宋诺都是让大家组成团队进行比赛,考验的就是团队合作精神,在活动中考验大家的心性和能力,宋诺也安排了几个评委打分,写出评语。
赵达便是其中一个评委,这段日子以来,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跟在江希身边,信任忠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也带领整个军营的士兵刻苦训练。
宋诺曾经也和江希探讨过赵达这个人,是个可造的人才,心性坚韧并且好学,能吃苦,而且本性正直,假以时日,定是一个有为的人才。
这段日子,青青也已经完全融入了军营的生活中,脸上也露出的久违的笑容,那是由心而发出的笑,宋诺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感到开心。
如今绿野营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变得越发坚韧强大起来,每天从早到晚的训练,他们也不说一声苦,反而在夜色深深下,依然偷偷的来到训练场地刻苦训练,他们都生怕自己给绿野营拖后腿。
因为帝都每年都会有一场比赛,各个军营的比赛,这是一个机会,江营长给他们争取来的这个机会,明年开春他们定要赢了其余所有军营。
这是一种信念,更是一种支持,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一直都刻苦努力着。
曾经绿野营是连比赛资格都没有的,他们明白,为了争取这个机会,江营长定是做了太多太多,他们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这一次比赛,宋诺给赢得的团队颁发了奖品,也让大家各自总结原因,更是让评委说出他们的不足,大家通过这次轻松的活动,也明白了自己以后努力的方向,宋诺又和青青连夜根据所有人的情况,列了一个表,接下来便是有针对性的训练。
他的目的是将所有人各自的独特能力发挥到极致。
青青在关于军营方面更是展现了独特的领导能力,宋诺之后便放心的将一些事情交给青青去做,青青也尽职尽责的做好每一件事情。
有的时候宋诺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身边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有一颗美好的心灵,无论经历过什么,他们依然不气馁,不放弃,对生活抱有希望。
而正是他们身上这种可贵的精神,让他心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
只是本来等着皇上下旨扩充绿野营,招收新兵,但圣旨一直没有下达,无忧阁内的狼图骑还有很多优秀的人才都做好准备,趁机来绿野营,他会不动声色的安插自己的人。
即使现在各国一片安宁,但他还是要未雨绸缪,做好一切准备,况且他有一种感觉,青罗国似乎不久也会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且他答应皇后宁德芳会帮助太子罗夜远,自然是要做到的。
无论哪个国家,无论要维护哪种势力,都是离不开军队的,武力虽然不能解决一切,但没有武力没有军权则是万万不能的。
日子就在这样训练和平静中度过,宫里的情况自然每天都会传来消息,即使在宫外,宋诺依然掌握着宫中的形势,也知道,那次打了石天亦之后,他没有善罢甘休,都惊动了太后,但愣是没找到他想找的人,气的几乎一病不起。
太后可是最宝贵这个侄子,当下便下令要处死冒犯永郡王的胆大之徒,当时闹的人心惟危,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尤其是宫女,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萧贵妃更是被各种牵连,也被皇上暂时禁足了。
萧贵妃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自己身边哪有那样的宫女,解释也没人听,都知道这太后宠自己的侄子那是当命去宠的。
太后出了永宁宫后,皇上便忌惮不快起来,这双方势力暗中争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因为永郡王这样一闹,似乎又岌岌可危了起来。
宋诺得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很开心,让这两方势力斗,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一件小小的事情可以引出这样的效果,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在他的掌控中,效果让他满意。
当太后斩杀了几个宫女后,本来病怏怏的永郡王也不生病了,立马活蹦乱跳的好了起来,还亲自到宫中安抚自己的姑姑,说这事要自己处理,不让太后滥杀无辜。
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
“在笑什么呢?”江希看着托腮看向窗外的宋诺,轻柔的问道,最近军营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将事情交给青青和赵达,他们便也清闲下来,有的时候不用去军营,偶尔会在家里过几天悠然的日子。
宋诺回头看着江希道,“史裴秀传来消息,说她父亲兵部尚书史汉汶已经向皇上奏请,要给绿野营招兵买马,更是要拨款拨物资给绿野营,相信有兵部尚书上奏,皇上定会处理。”
宋诺没想到当初一时的举动,得了史裴秀这样一个朋友,史裴秀心思简单,但也很聪明,曾经宋诺也开玩笑的问她说,你不怕我这个朋友是利用你吗?
当时史裴秀认真的说,能得你利用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虽然你如此说,但我能从你眼睛中看出来,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对待朋友是认真的。
听到史裴秀当时的回答,宋诺当场就愣住了,果然史裴秀其实是个通透的女子,他确实是真心将她当朋友的,若真心想利用,也不会周旋那么多。
且不用宋诺说,史裴秀就为他做了很多,而且史裴秀偶尔也会去绿野营,那个整天喜欢舞蹈弄枪的女子,也爱上了绿野营那种蓬勃向上的朝气,也喜欢上了那里的氛围,不时的就偷偷跑出来溜去军营里。
如今她跟青青她们俨然也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她们有共同的爱好,在一起都能聊一整天。
听到宋诺的话,江希眸光微微一动,清浅的道。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时机,如今皇上的注意里都在太后身上,他防着太后,深怕太后出了永宁宫后,是为了再次夺权,所以这时候兵部尚书上奏关于军营的事情,他自然会批准,对一个帝王来说,兵,即使是最差的,有也比没有强,况且绿野营虽然在他眼中是小,但也有大的用处。”
宋诺点了点头,“嗯,确实是个好时机,史裴秀的父亲还是很会抓住机会的。”
江希摇头含笑道,“能在青罗国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屹立不倒史汉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是中立派,让人看不出他的立场,而众人都知道,他唯一的弱点便是他的女儿。”
“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女儿也是采取放任态度,众人便摸不清他的脾性,史小姐更是不按常理出牌,所以他愿意上奏,便可看出,他是很爱他的女儿,还有就是,或许他也是在等,等一个机会,让他可以为百姓做点什么的机会。”
听到他如此分析,宋诺再联想起史汉汶的平生,不由的感慨。
果然不出几日,圣旨便下达了,朝廷给绿野营的第一批军资物资也到了绿野营,史裴秀更是兴奋的一大早就跑来宋诺家里,跟他兴奋的禀报。
宋诺昨晚没睡好,听到史裴秀兴奋的说这说那的,半晌才懒洋洋的回道,“嗯,今天军营的事情让江希去处理,我要补眠。”
此时对他来说,睡觉最大。
史裴秀知道绿野营如今有自成一体的规则,进出都要登记名册,如今宋诺是以外出办事为由在家睡觉。
不过史裴秀很感动,宋诺根本没有避讳她,说明这是一种信任,她自然不会辜负这种信任,而且她也喜欢绿野营,会想尽办法帮忙。
只是奇怪的是,这次她父亲并不阻拦她去绿野营,知道自己想帮绿野营的心思,还感慨说她长大了,让她一时间摸不清自己的父亲在想什么。
绿野营有了军资物资,士兵们的日子越发好了起来,宋诺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
162
日子如白驹过隙般,飞速而过,冬日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在宋诺以为自己会悠闲的过完年才会上朝的时候,这一天朝廷却来了圣旨,让他开始上朝。
在家悠闲惯了,突然要每日上朝,宋诺是百般不乐意的。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传圣旨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太子亲自来了,只是他装扮成了一个普通的侍卫。
宋诺静静的凝望着那一袭侍卫青衣的太子,在飞雪中,透着幽冷暗香,不染尘埃。
这是宋诺此时对罗夜远唯一的感觉,感觉他就像风中流动的飞絮,在飞雪中化为淡淡暗香,流过无痕。
罗夜远手中拿着圣旨,看着宋诺,眸光平静幽幽,如这天地白雪般,眸光似乎也闪过一点点的温润。
宋诺回神后,眼眸眨了眨,上前一步笑道,“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宋哥儿,如今可是出名的人物,我自然要亲自来送圣旨,你的假期结束,皇上命你进宫。”
罗夜远声音淡淡如水,让人辨不清任何情绪。
不过宋诺总觉得这宋哥儿二字熟悉,甚至带着久违的一股亲切,具体他也说不上来,反正一样的称呼,他就是给自己一种特别的感觉。
宋诺自然知道罗夜远指的是什么,虽然他最近很少出门,但史裴秀可是什么都跟他说了,关于他的传言也越来越多,他的风声甚至盖过了宁德芳,更有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述那天他在茶馆的表现。
他真没觉得什么,但他却小看了帝都对才华的钦佩程度,撇了撇嘴道,“那天,你不是也在,还来打趣。”
罗夜远脸色一凝道,“宋哥儿,你可知道,名声越盛,带来的影响便是双面的,这次进宫后,你的日子未必如从前一样。”
宋诺自然明白罗夜远话语中的意思,眉心一挑,道,“我明白,可是就算是我一直保持平庸,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将敌我双方都看清,太子殿下难道不想肃清身边所有的障碍?”
以前大臣还有后宫的那些女人不对付自己,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威胁性,而那天在茶馆,将自己的才智展露,必然会引起各方的怀疑,进宫后,他的日子自然不会平静。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早就做好一切准备了,似想到什么,宋诺眼中泛起深沉的波涛。
听到宋诺的问话,罗夜远并未回答,只是整个人突然变得有些寂寥和悲沉,半晌后,才浅浅道,“宋哥儿,果然通透。”
说着便将圣旨递给宋诺,宋诺也不跪下接旨,直接揣进了怀里,罗夜远也不恼,目光依然平静。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再次响动,这时候江希从屋子里出来了。
宋诺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看到是从容淡然的江希,嘴角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便拉住江希的手,望进他眼中的深情,心中甜蜜悠然。
江希一如既往的淡然平和,只是轻柔的给宋诺将头间的雪轻轻扫去,然后将目光落在罗夜远身上,两个男子目光从空中相遇,相撞。
宋诺不明白这两人对视这么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本能的拉住江希,一副要保护江希的架势。
罗夜远睫毛轻颤,微微低头,将目光移走,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宋哥儿,别忘了明天要开始上朝。”
“嗯,我知道。”
待罗夜远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时,宋诺郁闷的一叹。
江希将宋诺的手握在手心,清润道,“在叹什么?”
“平静的日子又被打破了,明天就要去上朝了。”
江希嘴角一弯,什么都没说,拉住宋诺的手回屋了。
翌日,风雪已经停了,宋诺早晨早早起来,吃完江希做的饭,便匆匆进宫,这次进宫后,宋诺发现似乎一切都变了样,连气氛都变了,暗中似乎涌动着风云。
朝堂上也有人开始针对他提出各种异议,也有打压的,也有帮助的,至于他们内心什么打算,宋诺一概不管,他在暗处活动,哪用的着明处做什么,在宫内他的消息网已经遍布全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
皇上和太后的关系似乎也处于白热化的阶段了。
去见了皇后宁德芳,宋诺发现宁德芳似乎起色好了很多。
“恭喜皇后。”
“宋诺,你不用恭喜我,我身体好了很多,是因为如今皇上想让我多活段日子,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太后在永宁宫不出来,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想一举扳倒所有的障碍。”
“可这次太后出了永宁宫,一句话就打破了皇上这么多年的幻想,就算是太后吃斋念佛,属于她建的势力依然存在着,皇上他害怕了,所以他要我活着,哈哈,痴心妄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帮他一丝一毫。”
每次宁德芳说起皇上,都是一副痛恨和咬牙切齿的样子。
“宁德芳,你说,皇上和太后针对起来,是谁胜谁败呢。”
宋诺伸手摆弄着窗前的梅花枝,出声道,很多时候,宁德芳不喜欢他叫她皇后,所有没人在的时候,他会称呼她的名字。
“他们不会明面上争夺,他们只会在暗处斗,太后不会让皇上死去,皇上一死,她这个太后也便完了,皇上也不会让太后就这么亡了,因为他还没将太后的势力摸清楚。”
“若是太后死了,他才会更加害怕恐惧,晚上更是不敢睡觉,他生怕某一天,属于太后的势力会将他杀了,所以他们在保持平衡中斗来斗去。”
宁德芳语气中透着极致的冷。
宋诺上前将宁德芳拉在桌子旁坐好,他能感觉到宁德芳全身的冷气,如今也已经习惯了。
有的时候,宋诺会有种错觉,宁德芳和太子罗夜远身上的气息何其相似。
“宁德芳,难道你就不知道,凡事皆有可能,他们之间的这种平衡是会被打破的,你难道不想看他们两败俱伤?”
宋诺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将自己的想法写出来。
看着宋诺在纸上的字,宁德芳一惊,继而叹道。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的生命用不了多久就会消逝,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做到,他们斗了十多年,这种平衡没有被任何势力任何人打破,他们都是黑暗权谋之人。”
“宁德芳,你若相信我,就帮我,我会让你活着看到,看到你想看的一切。”
在宁德芳的叙述以及得来的消息中,宋诺对太后和皇上没有任何好感,这两个人手中沾满了太多鲜血,虽然如今青罗国还算平和繁荣,但那腐朽和黑暗都是隐藏在黑暗中。
尤其在看到绿野营士兵们的生活状态后,他更是对青罗国的朝堂失望至极。
“宋诺,你真的能做到?”
宁德芳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宋诺的手,眼中含着希翼的光芒,那里面似乎承载了她整个生命的希望。
宋诺不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尽量。”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帮你。”
宁德芳其实是不怕死的,但她害怕自己死去后,罗夜远的日子不好过,如今皇上牵制她,更是用她牵制罗夜远,表面上大家都知道皇上极为喜爱太子这个儿子,也宠爱太子,只有她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彻彻底底的阴谋。
可她不忍心告诉罗夜远,就算是说了,他也未必相信,所以当宋诺提出这个大胆想法时,她真的抑制不住激动,那样的话,她或许就算是死了,也是笑着离开的吧。
从皇后宫殿出来后,宋诺在路上走着,碰到了一个嬷嬷,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宋诺,然后行礼道,“奴才给宋官请安,请宋官随奴才来,太后有请。”
宋诺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然后低头面无表情的跟着这个嬷嬷,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永宁宫,这里地处偏僻荒凉,很难想象这里竟然是永宁宫。
但是当走进永宁宫,还真是低调的奢望,看起来朴素简单,但用的东西都是非常精致华贵的。
走近永宁宫,看到一个素衣女子跪在蒲扇上,摸着手中的珠子,沉默不语。
宋诺一步步往里走,那嬷嬷便恭敬的跪在旁边,一改刚刚的冷硬语气,低声道,“太后,宋官到了。”
整个永宁宫的氛围低沉冷肃,让宋诺都觉得各种压抑,而且宫女在旁边跪一排,似乎如木偶般,让人都感觉不到她们存在的气息。
宋诺在那站着,半晌后那所谓的太后才缓缓转身,对着宋诺,目光一转,然后起身坐在旁边的榻上。
宋诺自然没有错过这太后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光和精光,宋诺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然后低头道,“给太后请安。”
虽然他可以不给后宫的女子行礼,但这个人却不包括曾经大权在握的太后。
“许嬷嬷,给宋官赐座。”
太后虽然故作慈祥,但语气里却透着僵硬的态度,让人怎么也不喜起来。
“多谢太后娘娘,不知太后叫下官来所为何事?”宋诺抬头问道,语气里透着无知。
“宋官见过永郡王了?也是我那个侄子太不成器,宋官以后还是避开的好。”
宋诺听着这话,心里越发不舒坦起来,看样子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太后,他能感觉出来,虽然太后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但太后却能猜出永郡王要找的人是自己。
宋诺心中冷笑,面上却惶恐道,“请太后赎罪,下官并不知道永郡王,也从未见过。”
打死也是不承认的。
太后这才将视线落在宋诺身上,深深的看了几眼,然后闭上眼睛道,“没见过好,宋官从益州来,想必也是不容易的,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我老太婆给你做主。”
“多谢太后。”
宋诺心里却在冷笑,这太后假惺惺的,只是通过这简短的对话,他嗅到了一股气息,这太后对那个侄子似乎太过维护,这本身就不一般。
太后进宫时,一开始只是一个才人,后来一步步登上皇后,太后的位置,但她却一生无所出。
太后曾经怀有孩子,却被先皇后陷害,失去孩子后,一病不起,若不是皇上愧疚善待,或许她就那样去了。
但这个故事在宋诺听来,确实另一个翻版,这个太后对自己可真是狠。
这太后曾经也是一介贫民,可看看现在,她是太后,她的哥哥是特例封的王爷,她的侄子也是从出生就封为郡王。
这里面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也未可知。
之后太后便和宋诺客套了几句,才让宋诺离开,宋诺出宫后,秘密传书信金恒,让无忧阁查探关于太后的一生,还有永王爷一家的所有消息。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若是抓住了这些消息,相信对自己会有帮助的。
宫内的日子并不平静,但同样也一样的枯燥乏味,这几天,朝堂气氛越发紧张,皇上赦免了几个官员的官职,后宫中也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妃嫔被打入冷宫。
对于这一切,宋诺只是冷眼旁观着。
只是没几天,便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情的发生,才彻底改变了后宫的格局,也让宋诺真正的开始掌控后宫权势。
“宋官,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宋诺看着跑来的这个小宫女,蹙眉道。
“宋官,萧贵妃死了,如今太后亲自出面,让所有接触过萧贵妃的人都不得离开宫内半步,后宫所有的人都集合在那里。”
小宫女气喘吁吁的说着,她是太子安排给宋诺的宫女,方便照顾宋诺在宫中的生活。
听到这个消息,宋诺神色一凝,眼中迸射出冰冷的光芒,速度好快,他只不过去萧贵妃那里坐了一会儿,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看就是栽赃陷害,暗处这个人到底是谁?
“宋官,小彩已经去跟太子汇报了,相信不会出事情的。”
宋诺摇了摇头道,“你先去制止小彩,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要让太子插手,相信我,我自己会解决一切的。”
小桃看着镇定冷静的宋诺,微微一愣,还没回神,宋诺已经迈动步伐朝着萧贵妃宫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萧贵妃关系不合,弄这么一出,所有人都会怀疑他,宋诺一边走着,一边分析形势。
待来到后宫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而太后身边的许嬷嬷在那指挥着秩序。
当大家看到宋诺时,目光都变了,宋诺无视大家各异的目光,径自上前要去查看现场。
“宋官,是你,是你杀了娘娘。”
萧贵妃身边的宫女立马从哭泣中回神,用手指着宋诺指责道,语气里充满仇恨。
宋诺只是挑眉冷眼瞧着这唱独角戏的宫女,目光带着冷厉。
那宫女被宋诺这样瞧的,心里有些发虚,气势减弱了几分,但仍然趴在那里大哭,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宋官,大家都说你是最后接触萧贵妃的人,你走后,萧贵妃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你有什么说辞。”
一个带着轻妙绝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人的心不由的一惊,拥有这样美丽声音的人到底是何等绝色。
待宋诺侧目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那带着幽渺如雾般的女子站在那里,冰肌玉骨,天生就是尤物。
仔细看清那眉眼,似乎有些熟悉。
“梦妃娘娘说的对,宋官,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个说法,虽然皇上准许你不用给我们行礼,但你也不能如此藐视我们这些娘娘们,你若做了这等事情,谁也保不了你。”
言外之意,这次谁来都没用,就算是太子罗夜远和太司玉沐尘在,也无法为你开脱。
“是啊,萧贵妃怎么说也是身份尊贵,可不能平白无故就这么死了,况且萧大夫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官就算是生气萧贵妃和你起冲突,你也不能如此狠心”
有指责不屑的声音,也有保持中立的声音,不过众口铄金,此时宋诺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
宋诺自始至终都未说一个字,他在用这极端的时间内分析形势,看现场的情况,找出所有可能的线索。
在最混乱的情况下,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持理智冷静。
而那女子原来是梦妃刘艾梦,刘艾影的姐姐,虽然两人是姐妹,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这个刘艾梦是个不一般的角色。
不知在这场游戏里,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挖出来。
而太后似乎就是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大家的反应
“皇上驾到,青阳王驾到,内阁太司大人到,五公主到”
当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时,本来还热闹的气氛瞬间变的平静下来,众人脸色各异,似乎都没想到这么快便惊动了皇上他们。
此时大家也顾不得想别的,纷纷后退躬身行礼,“给皇上请安,给青阳王”
“免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声音威严冰冷,带着一股压迫的气息传来,让众人心中都一凛,皇上终究是皇上,当年夺权的一幕,大家还心有余悸,没见过的,也听过传言。
163
皇上如此带着凛冽的话一问,大家都闭口不言,宋诺也只是冷静的站在原地,未说一个字。
而青阳王罗染看着宋诺的目光带着一丝异样,有怀疑也有探索,五公主看着宋诺,带着一股傲气甚至是厌恶,此时眼中更是闪动着看好戏的姿态。
玉沐尘平静的目光里露出一丝担忧,将目光落在宋诺身上,却发现宋诺似乎过于平静,或许说他将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萧贵妃尸体周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看到这一幕,玉沐尘心不由的一松,想起曾经宋诺才智,心中不由的对他抱以信心,相信他应该可以解决眼前的情况。
如今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宋诺,以他的感知去看,这是一起栽赃陷害,但要在这诺大的权利后宫中,洗清自己的嫌疑,那是难上加难,但不知为何,他却是抱着期待的心态等宋诺的回击。
是的回击,以他对宋诺的了解,他必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就在皇上等的不耐烦想知道缘由的时候,太后身边的许嬷嬷在太后的眼光示意下,才缓缓开口道。
“回皇上的话,萧贵妃是在半个时辰前去世的,而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宋官和萧贵妃接触的时间。”
许嬷嬷不愧是老人,只是简单的将话一说,不说结果,也不说怀疑,让皇上自己去猜测。
看到萧贵妃死去,皇上只是眼眸眯成一条危险的线,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如何。
只是他将目光定定的落在宋诺身上,似乎在等待这个他提拔起来的宋官会如何反应。
而半晌,宋诺都未为自己辩解一句,其实宋诺不是不想为自己辩解,他只是在等皇上主动说,如此一来,他就不是被动的角色了。
果然皇上的怒气和怀疑开始动摇,他威严的开口道,“宋官,对此你有何说法?”
大家一听皇上这样问,心里不由的咯噔一跳,难道皇上确实是对宋诺抱有很大的期望,甚至是重洗朝堂的格局,难道这个宋诺就是突破口。
听到皇上这句话,太后眸光也是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此一来,她更是不能放过宋诺了,对于任何人,不能利用只能杀之,端看宋诺有没有这个能力,让她亲自动手。
宋诺这时候嘴角才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缓缓回身,行礼道。
“皇上,若微臣为自己辩解,皇上会相信微臣,还是会相信这些表面的猜测?”宋诺一开口便会让自己处于主动有利的位置。
皇上听着宋诺的回话,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果然不是草包,对的起自己的计划,确实,对他来说,宋诺只是他在朝堂大刀阔斧抓住强大势力的第一步。
“爱卿可以说实话。”皇上连称呼都变了,似乎心情还算不错。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萧贵妃的死和微臣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凶手另有其人。”宋诺的语气坚定,更是斩钉截铁的说着,不容人反驳。
“求皇上给娘娘做主,娘娘今天一整天没跟人接触,就是宋官来了后,娘娘才去的,呜呜”那宫女依然趴在旁边大哭着。
宋诺嘴角抽搐,假惺惺,这个宫女首先就是他要怀疑的人。
“是啊,皇上,不能让萧姐姐就这样去了,想想萧姐姐前几天还好好的跟臣妾说这话,这就没了”
旁边一个装扮华丽的女子,用手绢擦着眼角,悲伤的说着。
“是啊,皇上,宋官逃脱不了嫌疑。”
宋诺等大家说完,才冷冷一笑。
“皇上,微臣恳求皇上让微臣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无关,而且微臣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不会让萧贵妃就这样白死的。”说着,宋诺缓缓跪了下去。
他不跪是因为他有傲骨,此时跪是因为他要告诉自己,更是提醒自己,膝盖的疼痛意味着他的软弱和不够强大。
他们既然把她推到这个位置,那么整个后宫的权势他都要,包括朝堂的,就让大家看看,谁才能掀起真正的腥风血雨。
皇上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宋诺头上,让宋诺感觉到一股压迫的威严,心中即使不愉,依然保持沉静淡然。
“好,朕就让你亲自去查,若是查不出来呢?”
“若是查不出来,微臣自行一命抵一命。”他要对自己狠,才能够真正的破釜沉舟。
“好,朕就下旨,让你来查这件事。”
“皇上,微臣要查后宫的事情,必然会有真正的凶手来阻止,设置各种障碍,所以微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可以给于微臣后宫真正的权势,让微臣可以调动人力物力财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宋诺心中冷笑,做这件事情他定是要给自己谋的足够的好处。
这调动的权利一旦到手,他自然也是不会放回去的。
“皇上,哀家怎么觉得,这事太过匆忙了。”
太后这时候才缓缓开口道。她可是清楚的很,即使宋诺只是普通村子里出来的,一旦沾上权势,便是不会放手,他不是自己的人,她就不得不防了。
“母后最近想必太过劳累,儿子送母后回去休息,吃的用的儿子稍后再让人送过去。”
皇上俨然变了一个样子,一副孝子的样子扶着太后就要把她往永宁宫送。
在走出几步不远,回头道,“刘公公,传朕的旨意,后宫调动一切听从宋官的指示,务必要确保查出真凶。”
“皇上”
有的娘娘似乎不理解,惊呼出声。
“君无戏言。”
一句霸气的话,彻底的阻挡了所有人的不满。
宋诺看着皇上和太后都走了,腰板也挺直了,冷冷的看着众生各异的脸色,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既然给了他权利,这次他可要好好的用用。
罗染深深的看了眼宋诺,目光明明灭灭的,半晌后才缓缓道,“宋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宋诺回头对上罗染冰冷的眼神,无畏道,“多谢青阳王的赞誉,本官会再接再厉的。”
听到宋诺如此无耻的话语,罗染本怒气横生,此时觉得这语气怎么如此熟悉,目光不由的放空。
罗素凤一看自己的皇兄如此神态,心里便闪过不安,故意咳嗽一声,对宋诺不齿。
“宋诺,你好大的本事,若是让本宫知道,你用这些权利威胁什么人,我定会让父皇严办你,你在宫外的那个男人一样免不了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罗素凤一想到这个哥儿或许有可能是皇兄要找的人,心里便充斥着无尽的怒火,说话也不管不顾起来,她是皇上最宠的女儿,太子不在,她也无需顾忌什么。
都说太子皇兄对宋诺有些维护,在她看来,也不尽然,都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太子皇兄连个表示都没有,意思自然不言而喻,宋诺的死活他定是不管的。
一听罗素凤将江希给扯了进来,宋诺目光带着冷厉,直直的盯着罗素凤,如一道利剑般刺向罗素凤的心。
宋诺这次的语气不再平静,反而带着尖锐的锋芒。
“五公主还是管好自己的嘴,要记住有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
如今她是公主,他奈何不了罗素凤,但不代表他永远奈何不了罗素凤,总有一天他会反击的。
谁都别想伤害江希。
这是罗素凤第一次看到宋诺如此锐利的锋芒,心不由的一变,脚步微微后退了一步。
“五公主,记住任何人都是有底线的。”
玉沐尘听着宋诺的话,看着宋诺在这一刻怒气的姿态,想到那个被他维护的江希,不知为何,心里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涌来。
罗素凤虽然心里有些发寒,但想到自己好歹是公主,想要发威什么的,却被罗染给拉住了身形,淡然道,“我们走吧。”
罗素凤只能将怒气给压下去,冷哼一句道,“哼,宋诺,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是不是还能留着命逞强。”
宋诺只是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刘艾梦将目光一直落在玉沐尘身上,此刻她惊异的发现,玉沐尘的目光再也不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了,不知何时,他的心思已经变了。
她张了张口,很想问什么,却问不出口,就算是此刻她心冰冷若霜,脑海里依然还保持着一刻的冷静,她知道自己进宫所为何事,所以凡事她都要考虑太多的层面。
玉沐尘自然也注意到了刘艾梦的目光,对她摇了摇头,刘艾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悄然退出这场不属于她的戏幕。
其余的人似乎也有陆陆续续离开的,宋诺当场便吩咐刘公公安排仵作还有几个官员记录笔墨,他要让人验尸,也要将萧贵妃宫里的一切都记录清楚。
仵作检验完毕,官员也记录清楚后,宋诺很不满意,他指着一些细节,开始说。
“根据萧贵妃身体的僵硬程度判断,萧贵妃是死在一刻钟的时间内,也就是说,在有人通知我的时候,那会她或许还有气,而就在所有人到达现场的时候,萧贵妃才是真正的死去。”
“还有,你们看,这屋子是不是有异样的味道?”
“确实,是一股淡香。”
“不错,这香按照道理来说,是民间所用,但却在萧贵妃的寝殿里燃烧,是不是太过奇怪了,还有萧贵妃吃的,用的,都要查仔细,刘公公,你让伺候萧贵妃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在这里集合,我有话问他们。”
当宋诺一连串冷静的分析出来后,刘公公都大为吃惊,看宋诺的目光充满了深意,不再是散漫的态度了。
在场的极为官员心也一凛,宋诺果然是智慧无双。
当所有的人都集合后,宋诺也看到了刚刚抱着萧贵妃尸体苦的那个宫女,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意,敢算计自己,必然要做好准备,心虚可是没用的。
“我将大家集合起来,是要问大家几件事情,若是答的诚实,便可以活,若是撒谎,可要当心你们的命。”
“自从我进朝堂来,大家似乎还不知道我的行事准则,那么,如今本官便来说说,本官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犯了错便要受到惩罚,做对了事情呢,也会受到奖励。”
“而今天这事情显然是大事,那么各种酷刑和仗毙都有可能成为惩罚,相信大家不会陌生吧。”
宋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让侍卫保护好萧贵妃宫殿现场的一切,然后冷冷看着大家说道。
说完后,宋诺不再发话,而是给大家反应的时间,一会后,宋诺便拍了拍手,让人将纸张和笔拿出来,给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现在你们手里拿着的便是纸张和笔,会写字的就写字,不会写字的就画画,在你们写字画画期间,谁都不能说话,更不能交头接耳,一旦发现,当场杖责。”
“好了,现在你们将知道的开始写下来,关于萧贵妃这三天的一举一动,以及吃过什么,说过什么话,和什么人接触过,这宫内的摆设又是怎么安排的,由谁安排的,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越详细奖励便越多,这里的珠宝便是奖励,端看大家怎么表现了。”
“不过,有的人呢,心想你们帮了暗处的主子做事,你们的家人也会被好好安置,可你们想到没有,一旦你们死了,很有可能家人也被杀人灭口。”
“要本官说,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相信你背后效忠的那个人,还有,若你们中有受威胁的,不想说出事实,那么我想,本官可是比他们更狠,他们是直接威胁,而我是直接动手,欺骗皇上,参与杀害后宫贵妃的人,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宋诺几乎软硬兼施,说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都不由的一抖一抖,有的心虚的人拿着纸张都有些不稳。
宋诺也不着急,似乎在给他们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刻钟后,宋诺喊了开始,大家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都不敢抬头,宋诺调动了几个侍卫,让他们仔细看着众人,一有情况不对,便拉出去。
宋诺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一切。
待大家都写好后,宋诺便让人将纸张收了上来,只说一天后,会给大家答复,会选出得奖励的和受惩罚的,也说自己快找出凶手了,这香还有时间便是突破口。
众多宫女和太监离去后,宋诺便让人暗处盯着这些人,一有风吹草动便向自己汇报。
为了保证能揪出所有陷害她的人,宋诺晚上也不回家了,直接住在宫内。
夜色深深,宋诺坐在院子里,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白天的事情,在分析所有的形势,怕江希担心,让人给他传信了。
每天都是和江希一起睡的,今夜没有他在身边,很不习惯,也睡不着,他在等消息,相信经过他那样一敲击,定会有人沉不住气,暗中有所动作,顺藤摸瓜,一切就会好办了起来。
就在他等消息睡不着的时候,夜空中突然传来了箫声,箫声带着悠扬动人的旋律,在夜色下,冷寂清静,让他不由自主的受旋律的影响,沉浸在里面,那里面似乎有太过的故事,也有太多的悲凉和无奈。
一时间,宋诺心有些疼痛,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步步往声音的方向而去,待看到夜色下那个银色的身影时,脚步顿了顿,他没想到竟然是太子罗夜远,难道他也有不为人知的悲伤故事,是和宁德芳有关的吗?
似乎听到宋诺的脚步声,箫声戛然而止,罗夜远缓缓回头,看到是宋诺,目光微微一转,清浅的道,“宋哥儿,怎么还没睡?”
宋诺撇了撇嘴,你不一样也没睡吗?
“太子殿下在为何而悲伤?”
“为世事的变幻无常,和苍茫的天地。”
“天地广阔,却不如人心,人心若开阔了,一切便可豁然开朗。”
宋诺望着远处,心中思念着自己的家人,不由的也有些感慨。
“宋哥儿一直都是通透的人,一直没变。”
罗夜远突然淡淡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却也有一丝欣喜。
宋诺心微微一跳,看向罗夜远,对他刚刚的话很是纳闷,什么叫一直,难道他以前就认识自己,不可能啊,他可是一直都在益州靠山村待着的,那样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认识太子这样的人物,他为自己刚刚冒出的想法好笑。
两人一直沉默着,最后还是罗夜远打破了沉默,“今天的事情别太担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情的,太子,若我利用这次机会,搅乱整个青罗国的局势,你会如何?”
宋诺觉得自己要帮这个太子,但也要看他的意思,从来到帝都跟罗夜远接触后,他一直对他就有股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所以有些话也顺其自然的说了出口。
“宋哥儿想做什么,去做便是,青罗国早该变了。”
罗夜远语气淡漠,似乎对一切都不怎么上心,似乎只要宋诺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哪怕将那最高位的两个人拉下去都是可以的。
有了这层认知,宋诺心里便有了疑惑,皇上毕竟是他的父亲,而他的母亲是谁,史官都没有记载。
就在宋诺想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宋诺知道已经得了消息,便匆匆跟罗夜远告别,回去,听到来人禀报,便猜出了原委。
竟然是柔妃身边的人,想到柔妃,宋诺脑海里自动过滤关于她的消息,二八年华进宫,如今已经十来年了,进宫后,因身体柔弱,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很没存在感,但却育有一个女儿,现在年仅五岁。
可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没有道理陷害自己,跟柔妃的利益根本就不挂边。
宋诺不是不可以动用宫内铺就的消息网,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使用这消息网,他不希望过早的暴露。
而且这样一点点去探索,也是一种乐趣,还能将宫内有用的势力调动一遍,有一次便有第二次,以后调动起来便方便多了。
况且他有皇后给的可以免死的金牌。
而且通过白天大家写的画的消息来判断,那香确实是通过柔妃之手,而萧贵妃上午吃的寒食和香还有一种独特的艾草想结合,便成为致命的毒,所以他要查的便是这三样东西从哪里来的,又经过谁的手。
“宋官,现在用传唤柔妃身边的人吗?”
“不必,继续查我需要的消息,不要惊动任何人,还有密切注意柔妃的消息,八公主的情况也要随时向我汇报。”
如果柔妃有弱点的话,那就是她唯一的女儿八公主。
宋诺说完后,在脑海里又一次想宫内的形势和一些事情。
如今青罗国的皇上一共有五个儿子,三个公主,太子罗夜远,二公主罗歆,母妃地位卑微,且早已离逝,而她也已经嫁去禹州,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三皇子罗染,四皇子罗航,五公主罗素凤,六皇子罗辰,七皇子罗霄,八公主罗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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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诺目光放空,望着远处,脑海里想着整个青罗国的形势。
太子罗夜远,纵有皇上表面上的喜爱,如果忽略他暗中建的势力,他其实是孤立无援的,因为传言太子母妃不详,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妃便去世了。
只是他的太子位置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其实全靠他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他吃了多少苦没人能知道。
记得自己有时候会问宁德芳,爱他值得吗?宁德芳那会会笑的最为柔和凄凉,她说,你不知道他的苦,所以你就不知他的心有多苦,就算是没有任何回报,我依然爱他。
那会听着宁德芳坚定的语气,宋诺不明白也有些怅然,如今仔细回想,他看到的只是罗夜远隐藏内心的外表,所以不懂一个人的苦。
这时候他想到了江希,江希很多时候都是从容淡定,很少露出个人的情绪,他拥有那样淡然的一面,是不是也是因为经历太多。
不由的也想起在益州最后那次刺杀,一切都是针对江希,他对自己讲过他家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他的母亲,那定是个美丽柔美的女子,还记得他曾说过,此间事了,他会带自己回他娘的家乡。
那是心中最美好的想念,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道圣旨让他进了这帝都的权势旋窝里,进退不得,而为了他和他的家人,为了他在乎的人,他只能往前走,一步步踏足了脚印。
还有三皇子罗染,少年便封王,在军营里也有一定的威望,母妃德贵妃,舅父相国大人严山,只是相国严山的势力已经是过去式了,曾经因为犯了过错,已经告老还乡。
宋诺不由的暗想,三皇子罗染定是锋芒太盛,所以两年前,皇上找了一个缘由砍掉了他的一方势力,也就是给相国定了罪。
只是罗染也是有能力的人,在皇上面前一直保持着慈孝的一面,可圈可点,让皇上也挑不出问题。
至于四皇子罗航,这是一个看似非常非常平庸的皇子,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每日赏花逗鸟,整日见不到人影。
倒是他的母亲为魏贵妃,而他的舅父就是自己第一天来朝堂见到的那个魏忠厚,即使这个四皇子再怎么不成器,他的母妃和舅父也一直在积极的为他努力着。
五公主罗素凤,听说是皇上从民间捡来的女儿,虽非皇上所出,但却极得皇上的宠爱,对这个女儿几乎有求必应,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对自己皇子不假辞色的时候,还会拿出耐心哄这个女儿。
他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任是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慈爱,以至于最后罗素凤想要权势,想进入朝堂,皇上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罗素凤心里在想什么,宋诺自然清楚。
这个公主对自己的皇兄产生了感情,甚至一度要帮助他荣登大典,可惜罗素凤似乎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从她被皇上收养做女儿的那一刻起,她就只能是公主,是世人眼中的公主,断不能和三皇子罗染在一起。
若非要在一起,罗素凤只能抛却她那一身的光环,改名换姓,这才能嫁给罗染,且不能是正妃。
就不知道罗素凤是不是想到这一层,还有罗染是不是会接受她的这份感情,或许在罗染心中,罗素凤只是他的妹妹,永远的妹妹。
想到这里,宋诺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罗素凤这个人,不用他对付,总有一天,罗素凤会自己把自己困住,走不出来。
六皇子罗辰,如今年方十八,是个极为安静的皇子,如一方兰花般干净纯洁,少年陌上如玉,似乎只有这几个简单的词句能描述他,自己只有一次在朝堂上见过他,之后他再没出现过。
消息上显示,这个六皇子的兴趣在书画上,每日在屋子里作诗作画,太过安静,而宋诺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在茶馆那日比赛的诗画最后被这位皇子高价买去了。
或许这位六皇子之所以沉浸在诗画中,与他在宫中的地位有关,他是最不起眼的皇子,母妃曾经贵为贵妃,如今却被打入冷宫。
不对,很不对,宋诺摇头,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六皇子不对劲。
一般来说,若自己母妃被打入冷宫,为了救母妃出来,定会想要争权夺势,而这位六皇子却一副超脱世外的感觉。
宋诺眯着眼睛,暗暗思忖,最终在心里理清了一张网,果然,这青罗国的权利高层太多阴谋。
将所有人都遣散出去,宋诺便在桌子上写了一张消息,飞鸽传书给无忧阁。
他要开始行动了,他想尽快解决这里所有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和江希还有一家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在这之前,他要将这几位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中。
之后,宋诺又在纸上将各方的势力列了一个表,仔细的分析,最后串成了一条线,看到手里画出的这条明晰的线,宋诺眸光一颤,手更是微微僵硬,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半晌后,宋诺起身缓缓走出门外,果然在这样一个地方,看似金贵,其实太过黑暗和压抑。
宋诺漫无目的的缓缓走着,他只是想呼吸一下空气,免得被这样压抑的环境逼出什么毛病来。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假山石旁站着两个人,就着浅淡的月光,仔细看去,竟然是玉沐尘和刘艾梦,玉沐尘似乎只是沉默的的倚在旁边,身影带着萧索,而刘艾梦不知在说着什么。
宋诺目光变了变,然后小心的靠近那个地方。
“沐尘,你是不是变了,是不是有了别的想法?”
刘艾梦语气里透着焦急,此时她的状态似乎有些狼狈,跟平日的那个倾城脱俗的样子似乎不一样。
“沐尘,我是为了你才进宫的,你不能,你怎么会帮那个丑哥儿,他哪里好,他几乎一无是处。”
刘艾梦等不到玉沐尘的回话,语气陡然尖锐。
宋诺摇头,果然呀,人失去理智的样子很可怕,她这个样子,玉沐尘能喜欢?
“你别胡思乱想,艾梦,你要知道,当初是你想进宫,我才安排你进宫的,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也能安排你离开。”
玉沐尘的话语沉默淡然,似乎不带什么感情。
“哈哈,果然,在益州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竟然也真的这样以为,哈哈,是我天真了。”
刘艾梦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艾梦,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说,情对我来说是穿肠毒药,是不能轻易品尝的。”
玉沐尘突然有些叹息的开口道。
刘艾梦似乎突然从思绪里回神,一把扯住玉沐尘的手臂道。
“沐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胡思乱想,我跟旁人不一样,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所有一切我都会帮你的。”
“如果想帮我,这次关于萧贵妃之死的事情,你不要参与进来,对你不利。”
“沐尘,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刘艾梦语气里透着一丝紧张。
“艾梦,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还不至于在宫内失去理智,要知道在宫内有太多势力的眼线,而这件事情想必你一开始是嗅到了消息。”
“沐尘,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帮助他,哈哈,可是沐尘,你告诉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帮他,他害了我的妹妹,如今我妹妹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就连带着,他们也在背后说我,这些你知道吗?”
刘艾梦尖锐的问道,手更是死死的扣住玉沐尘的手臂。
“艾梦,别让妒忌毁了你自己。”玉沐尘有些叹息的缓缓开口。
“妒忌,妒忌,他有什么可以让我妒忌的,玉沐尘,我告诉你,宋诺是我刘艾梦的仇人,他伤害了我的妹妹。”
宋诺此时心中泛起万千的思绪,难道他们说的那个他是指自己?
之后玉沐尘便再没说什么,他只是伸手抱住了刘艾梦,至于他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宋诺听不太清楚,他想探着耳朵听,奈何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半晌后,刘艾梦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玉沐尘静静的站在原地,淡漠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宋诺心一颤,难道他刚刚偷听竟然被知道了?既然知道,为何还若无其事?宋诺思绪万千,来不及多想,就感觉到一阵清润的劲风吹来,接着他便落入一个柔和好闻的怀抱里,或许熟悉或让人安心和依靠,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回神,便发现自己落入了远处的一个亭子中,离玉沐尘已经很远了,不由的回头看着这个帮他的人。
抬头看到此人时,目光一动,白衣如雪,银色的面具,是他,那个一直神秘的人。
此时近距离看他,心不受控制的一跳,宋诺上前拉住此人,生怕他要离开,宋诺内心里已经有个猜测,或许待会他就会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抬头目光深深的凝视着眼前这个银色面具之人,在一瞬间伸手就要掀开银面人的面具。
宋诺速度很快,“碰——”银色面具就这样被宋诺给扫地。
待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时,宋诺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是他。
面具男子自然也看到了宋诺眼中那失望的光芒,那双平静的眼眸中闪过幽幽如迷雾般的光芒,让人辨不清情绪。
“哥儿是否将在下看成了某个人?”男子手轻轻一动,地面上的面具如风般卷起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这次他也不急着戴面具了。
宋诺不再看男子,而是抬头看向幽远的方向。
“将你看成了我的夫君。”
今夜不见,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男子并未接话,而是话题一转,和宋诺分析起了他所处的形势。
“如今你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四面环敌,这件事并不简单,以你一人之力即使证明自己的清白,找出真凶,未必就是真正的凶手。”
宋诺听着这话,心中一颤又一惊,为何他会如此说,难道他也知道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件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想去处理,夜深了,好好睡一觉吧。”
说着,男子微微负手而立,目光深深,成长的路是疼痛的,而他不能代替他,只能这样看着,心中幽幽一叹,然后脚尖一点,凌空而去。
宋诺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仔细思忖他话语里的意思。
时间一天天过去,宋诺一直忙着查案的事情,也没来得及回去和江希见面,只是通过飞鸽来通信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简短的字迹却透着浓浓的深情。
三天后,夜色深深,宋诺本想想着明早召集众人宣布结果,却不想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柔妃娘娘。
看着眼前这个身姿赢弱的女子,宋诺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柔妃娘娘,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宋诺心中已经猜测出了几分意思,但还是开口问道。
柔妃未说什么,只是一下子跪在宋诺身前,说道。
“宋官,这次的事情是我做的,是我杀的萧贵妃,我只求宋官能够网开一面,不要在我女儿面前宣布结果,我只求在她的眼中我还是个很好的母亲。”
柔妃说着,眼中便露出哀伤的光芒,神情带着悲伤。
宋诺眉心微微一拧,将柔妃扶起来,淡淡道,“柔妃娘娘,你真的确定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在宋诺这样盯着的目光下,柔妃低着头也不敢看,她自嘲的一笑,“是,一切都是我做的。”
“可以本官看来,娘娘根本没有这个动机,我查了你的生活起居,几乎跟别人没什么交集,你的重心都在你女儿八公主罗祈身上。”
“你明明知道你是八公主如今唯一的依赖,却依然走上这样一条路,你不觉得这是很傻的行为吗?除非是傻子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而你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柔妃豁然抬头,似乎没有想到宋诺并不像传言那样,而是思维清晰,将一切都能说的那样明朗,她只能再次缓缓开口。
“我是在萧贵妃之前进的宫,那会皇上宠我爱我,有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真实,带着虚幻,每每皇上都会透过我看向别的地方,可我本性就无欲无求,当时想的也是只要能好好活着,我的父亲因为我的妃子地位也能在当地生存下去,后来一切都是萧贵妃打破了。”
“她是如何打破这一切的?”
就宋诺了解,萧贵妃的没心机,就算是会阴谋诡计,也是旁人唆使的。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萧贵妃很傻?哈哈,你们都想错了,她其实才是最聪明的那个人,她不爱皇上,在她死后,她身边的那个公公消失了,而那个伪公公便是她爱的人。”
“她用愚蠢和张扬的表面来维持这一切,因为她知道,在宫内,这样的人不会死,皇上也不会让她死,因为她就是一个各方利用的棋子。”
“可有一天,我发现了这样的事情,甚至她怀的第一个孩子也流掉了,从此她便对我的女儿下手,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杀了她。”
宋诺不得不惊叹,这是多么一出精彩的戏码,可惜他不信。
“柔妃,你的弱点是你的女儿,你很可能受人威胁,所以承认这件事情,但同样的,你若承认,以后你便是死,那你女儿怎么办。”
“八公主在这宫内孤立无援,她以后会成什么样子你有想过吗?你只想着保护她,可失去了你,以后谁再来保护她,你好好想想,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宋诺语重心长的说着,天下间的母亲都一样,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不希望发生悲剧。
果然听到宋诺的话,柔妃脸色瞬间变的苍白无比,手更是微微一抖。
半晌后,宋诺又给柔妃吃了个定心丸,“你若是相信我,我可以派人保护八公主,但这件事若不是你做的,你最好不要承认。”
柔妃将自己情绪狠狠的压了下去,这才抬头看着眼前一副胸有成竹的哥儿,“宋官,是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
宋诺看了看周围,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魏。”
看到这个子,柔妃突然踉跄的后退,然后笑道,“是他。”
“这个他是谁?”
宋诺总觉得背后有一张无形的手操控着这一切,难道柔妃知道些什么,他其实所有的线索断在了魏贵妃身上,他本打算在明天用取巧的办法敲出最后那个黑手。
“宋官,你说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柔妃突然眸光晶亮的看着宋诺,语气认真而凝重。
165
听着柔妃这样的话,宋诺这时候不由的想起那天银面男子的话,真相未必是真的真相,似想到什么,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冷,觉得这诺大的皇宫如此的冰冷无气。
宋诺眸光里涌动着翻涌的波涛,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诺突然开口问道。
“柔妃,你知道萧贵妃身边的那个公公去了哪里?他又是何种样子?”
“这我真不知道。”
之后宋诺又问了柔妃一些事情,便让她离开了。
即使心里有了猜测,宋诺第二日依然让刘公公将后宫中的人召集到一个地方,要宣布结果。
这次皇上和皇子们也都到齐了。
“杀害萧贵妃的凶手是魏贵妃。”
当宋诺的话一落,众人似乎都炸开了锅,当场议论纷纷,似乎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而宋诺自始至终都盯着几个人,观察他们所有的情绪变动,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不可能,我没有杀萧贵妃,我用不着杀她,我怎么可能杀她,宋诺你别血口喷人。”
魏贵妃也惊愣住了,瞬间反应过来后,就开始辩驳,脸都气的通红。
四皇子罗航本来一副看热闹的吊儿郎当样子,在宋诺说话的那一刹那,宋诺明显看出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意,那是长久积聚起来的锐气,这让宋诺更加透彻的看清了事情的真相,果然呀,好一出大戏,却是让自己来指导。
“我母妃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宋官你确定没有说错。”
罗航眯眼威胁的看着宋诺,语气不冷不热,却带着蓬勃的锐气。
而皇上在听到罗航的话后,很不满的蹙了蹙眉头。
“魏贵妃,你不信是吗?那我将人证物证带来,看你还有何说辞。”
说着,宋诺便让刘公公将人证物证都带过来。
“小雅,你?”
魏贵妃看到身边最宠信的小雅,脸色不由的一变,不敢相信她怎么就成了这个人证了?
这位叫小雅的宫女虽然穿着普通,但那一身妖娆美丽的气质却是不减的,她没看魏贵妃,便开口说。
“萧贵妃娘娘屋内的香确实是魏贵妃娘娘让我带过去点燃的,我起初不知道那是可以让人致命的,有一天娘娘只是说让我找人去集市上买,那会我也疑惑,宫内自会分发燃香,为何还要去宫外买,但娘娘的话我们却不得不听。”
“小雅是谁指使你的,我待你可不薄,你怎么?”
魏贵妃眼前一黑,小雅是她培养起来的一枚棋子,从看到她美丽容貌的那一刻便是棋子,却没想到最后她却被自己培养的棋子反将一军,一时间胸闷气也上不来。
“你血口喷人,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兴风作浪。”四皇子罗航眼冒杀气,狠狠的盯着这个所谓的小雅。
“是小雅对不起娘娘,娘娘对奴婢的恩德奴婢一直都记得,可宋官说的对,奴婢不能昧着良心去做事情,知道那香有问题后,奴婢再也没法睡着。”小雅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宋诺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都是利用和反利用。
“你们都说说,你们自己知道的。”宋诺发话后,宫女公公们都开始将矛头指向魏贵妃,说魏贵妃是凶手。
柔妃脸色也苍白无比,她的目光有些空洞,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魏贵妃实在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在后宫谋划多年,小心翼翼,举步维艰,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她不相信任何人,同样着也培养着任何可能的棋子,甚至她都让自己儿子伪装成一无是处的样子,为何还是这样?
难道到头来被这样一场陷害弄的一切都白费了吗?不行,绝对不行。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宋诺陷害臣妾,一切都是他为了推脱责任,推脱自己的嫌疑,才自导自演了这样的场面,皇上,臣妾这么多年一直侍奉着您,从没犯过什么错误,臣妾的为人,皇上您是知道的”
魏贵妃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着,语气里的哀戚让人听了都心中不忍。
但皇上却自始至终都没动一下眼皮,那无情的样子让宋诺看了都觉得恶心,更觉得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一刻都待不下去,待此间事情了,他定是要推翻一切,然后再离开。
“爱妃,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让朕如何相信你,是朕看错你了。”皇上表现出一副心痛的样子。
“父皇,母妃一定是被冤枉的,你一定不要相信。”罗航也不淡定了,赶忙跪下来
宋诺再也听不下去现场众人所说的话了,他其实很想说,谁都没有错。
魏贵妃错就错在母家地位太高,一开始她没想到这一层,后来联系一切,在想到银面男子的话还有柔妃的反应,宋诺又连夜让人探查他的猜测,果然如他所想。
这皇上一个个打压自己儿子的势力,到底是想做什么?宋诺肯定不会相信皇上是为了让太子继位。
昨天白天的时候,皇后宁德芳还说,皇上觉得自己正当壮年,想再次选妃,这次是让大臣到民间选美貌的女子。
宋诺对此不屑,但暗自思忖,总觉得皇上心思太深沉,似乎觉得他自己能活百年似的,生怕这些儿子抢夺他的位置,所以一个个打压下去。
罗染一副早就这样的样子,眼中冷漠的看着皇上那一副虚假的样子,而玉沐尘目光深邃暗沉,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将魏贵妃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处置,其父教女不慎,连带贬官两级”
当皇上将命令说出后,魏贵妃瞬间瘫软在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罗航更是一直喊着,“父皇,父皇”
“且慢”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事就这样定了的时候,宋诺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语和沉思。
皇上似乎有些不耐甚至不满道,“爱卿,既然案件已经破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此事还有很多疑点,请容微臣继续说下去,其实魏贵妃未必是真的凶手,微臣弄此一出,只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哦?你说真正幕后之人。”
皇上目光森冷的盯着宋诺,这一刻宋诺觉得若那目光是刀,自己早被砍着了。
玉沐尘担忧的看着宋诺,对他摇头,似乎让他什么都不要说。
但宋诺心中自有计划,他怎会容许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皇上,请传李公公,李公公负责买办,微臣已查出其实香是李公公身边的小六子暗中采办,而至于吃的是御膳房王嬷嬷亲自端来的,根据微臣所查,当天宫内没有雪芝这一位类似药的寒食,而这东西之所以运进宫似乎也是李公公说娘娘想吃,让王嬷嬷亲自做的,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微臣这里甚至都有李公公亲自签名按印的供词,皇上若不信,可以传李公公。”
皇上似乎从牙齿里渗出这几个字,“传李公公。”
一会儿后,侍卫跑来道,“皇上,不好了,李公公已经上吊死了。”
“宋官,你说一切都有疑点,可如今李公公已经死无对证,那你说的是不是只是片面之词,或许说这件事是你逼迫的?”
宋诺不看质问他的人,反而看向皇上道。
“皇上,自事情发生后,微臣从未出宫过,微臣任何的动态刘公公都是知道的,自然是不会参假。”
宋诺知道皇上是要定魏贵妃的罪,而他偏偏保魏贵妃,因为魏贵妃对他来说有用,这样一场节目,看似是皇上自导自演,其实他更是借此机会将计划提前。
最后,即使李公公死了,因为宋诺手中那一份供词,还有王嬷嬷的承认,再加上御膳房和采办小六子的话,案件疑点重重,最后只把魏贵妃打入了冷宫,而其父只是降了一级官职。
魏贵妃被拉入冷宫那会,她看了宋诺一眼,那一眼中的感激对宋诺来说便足够了。
之所以不让太子来,便是让他避开所有的嫌疑,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做。
皇上也有些生气的拂袖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宋诺让人传令下去,说萧贵妃的尸体因为一直没下葬,腐朽染上毒素,立马火葬,在这个年代火葬是非常让人无法认同的。
命令传下去的时候,宋诺从太子那里调来了一个高手夜影守在萧贵妃尸体旁,等待抓获一个人。
而宋诺也旁敲侧击了一下刘公公,虽然刘公公的回话都没什么,但宋诺还是嗅出了一丝不一样,原来皇上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人。
“太子殿下,皇上自认为自己可以活百年,将所有影响他的人包括自己的儿子都打压下去,下一个目标是不是你?”宋诺见到太子罗夜远开口便是这句话。
“宋哥儿,你听说过长生不老仙丹吗。”罗夜远似乎等了很久,然后浅浅怅然的开口道。
“仙丹?”宋诺眸光一闪,难道皇上竟然相信了这长生不老仙丹?
“这世界怎么会有仙丹,即使有,那都是糊弄人的,吃了仙丹不但不能长生不老,被道士修炼出来的还有毒,可以让人早早的就死去。”
宋诺对此很不屑,若皇上真的是因为这个,那么他的寿命也会被这毒吞噬。
“宋哥儿,这虽然不是长生不老仙丹,但也能够让人身体越发的健康,充满力量。”罗夜远如玉的手抚摸着玉箫,淡淡道。
宋诺心中一动,“太子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若没有这件事,若不是你来调查,让我知道所有的情况,或许我也没想到这样一层,虎毒不食子,我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们却是他亲生的。”
罗夜远即使在说这样的话时,依然平静,只是语气里多了一丝漠然麻木。
“不是亲生儿子?”
宋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变,神情一僵,虽然曾经心中也有过猜测,皇上为何会对太子好,又不是真正的好,看似的捧杀,却没想到太子会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那这件事情皇上知道吗?”宋诺声音里都有些轻颤。
“他怀疑,但不确定,而我也是最近破译了母亲的手札才知道的,之所以能破译还多亏宋哥儿你。”
罗夜远语气里透着怀念和飘渺,似乎在怀念他的母亲。
宋诺曾经和罗夜远聊天的时候,会说起各种想法,也讲过一些千奇百怪的破译法,曾经罗夜远拿着一本手札在看,里面抄写的是佛经,他说这是他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礼物。
宋诺当时就觉得纳闷,说若留不可能是佛经,里面定能看出什么,比如跳行看,跳字看,按照韵律看,倒着看等等各种办法,没想到误打误撞帮了罗夜远。
“那你真正的父亲是?”
“已经死了。”
“抱歉。”宋诺看着这样的罗夜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
“宋哥儿,别对我说抱歉。”罗夜远微微抬头,轻柔的说着。
“可我还是难过。”宋诺不知为何,会有一股想在罗夜远身边哭的感觉。
“宋哥儿,蹲下身来。”
罗夜远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宠溺,这一刻那样的清晰,让宋诺脑海里闪过一丝浅淡的回忆,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温暖的陪在他身边,那个人是谁?
宋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的便蹲下身子靠近罗夜远,罗夜远将手轻柔的放在宋诺头上,轻柔的抚摸着,浅浅道。
“宋哥儿,不要难过,应该为我高兴,我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我有一对美好的父母,虽然他们如今不在我身边了,但他们给我的爱还在,不是吗?”
宋诺点了点头,“本该是我安慰你,怎么就成了你安慰我了。”
“宋哥儿,记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难过和绝望,这世界上总会有一处温暖陪伴着你。”
罗夜远微微一笑,这一刻的目光无比的温和,让人在黑暗中仿佛沐浴着阳光。
宋诺因为白天的事情,心情极度抑郁,此时听到罗夜远的话,感受道他阳光般的明亮,心一瞬间暖了起来,是啊,罗夜远说的对,即使在这宫内如此的不快,但想到益州想到靠山村,想到家人,心中似乎又充满了力量。
“那太子殿下,你的温暖是谁?”宋诺突然好奇的眨着眼睛问道。
听到宋诺的问话,罗夜远手中的动作一顿,飘渺目光闪过一丝浅淡的光芒,他望着远方喃喃低语道,“我的温暖,就在我身边。”
宋诺首先想到的便是宁德芳,或许他们两人是有情的,只是身不由己,若宁德芳身体很好,他会想尽办法撮合他们,可宁德芳说什么都不要告诉罗夜远,她不希望自己走的时候还带给他伤痛。
“太子殿下,我这次若搅乱整个宫内的局势,只是为了给你铺路,你会怪我擅自做决定吗?”
他之所以留下魏贵妃,首先让魏贵妃看清皇上的真面目,让她不再心中抱有幻想,只要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破宫闱,四皇子便自成一方势力,而青阳王罗染也是一方势力。
至于那个六皇子罗辰,宋诺让人去查了,没发现任何问题,就是因为这样,才是最有问题,而这六皇子也是最为深沉的一个,白天那样的情况,他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沉默,可从他手心微微弯曲的动作,宋诺知道,他不简单。
“宋哥儿,我说过的话都不会变,无论你做什么,只要开心便好。”
“只要开心便好吗?”宋诺喃喃的念叨这句话,似曾相识的话,让他的心都跟着颤着。
恍恍惚惚,宋诺脑海里似乎有一段小的印象。
一个小男孩坐在一个男孩子身边哭着,男孩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轻柔的说着什么,但他隐隐却知道,有一句话是你开心便好。
再之后是什么,他越想知道越想不起来。
“宋哥儿,宋哥儿”待宋诺回神后,便对上罗夜远担忧的神情。
“太子殿下,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认识,小时候你是我的什么人呢?”
宋诺不假思索的将脑海里这一瞬间的感觉说了出来。
待反应过来后,便觉得这话不妥。
罗夜远目光一亮又一痛,低声道,“宋哥儿,你想起什么来了?”
“没想起什么,就一个很短暂的印象,太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宋诺越发肯定罗夜远定是知道什么,他只是不告诉自己,可为何又不跟自己说呢。
还有他明明是去年冬天才穿越而来,可为何每次那短暂印象中闪现的小男孩,却让他那样的熟悉,似乎又觉得很真切,那就是小时候的自己,这种感觉太奇怪也太诡异,让他心绪越发不宁。
宋诺抬着头人真的看着罗夜远,等待他给自己解释,告诉自己他知道的,可罗夜远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站起身离开了原地,整个人没入夜色中飘渺如风,似乎以后也会如一阵风而去。
宋诺僵硬的站在原地,心里大片大片的空洞,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可是即使他努力想,也是想不起来的,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是去年的冬天穿越而来吗?
丢失的记忆除了前几个世界难道说还有别的?
宋诺此时的脑海里思绪万千,怎么也无法理顺,他此时真的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想也不想的,宋诺转身就往宫外跑去,跑动的时候飞速,正好在往外跑的时候拐弯处撞上了一个人。
还没等他说什么,目光突然一亮,此人手中牵着的马正是自己需要的,想也不想的便对男子说道。
“借马一用,明早此地归还。”说着便已经潇洒的上了马,手中的一锭银子也甩了下来。
石天亦本能的接住了那东西,一看是一锭银子,气的脸色发青,本要追过去,但想到今天最焦急的事情是关于小雅的,也只能咬了咬牙,继续往宫内走去,他大晚上的骑马来宫内就是为了那个人。
只是他边走边思索着,刚刚那个哥儿怎么那么熟悉呢?说话的语气还有那身形?
石天亦想到什么,突然伸手狠狠的一拍脑子,是那个哥儿,就是那个哥儿,竟然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石天亦转身就想追去,但一想到此时追去定然也找不到人,他说的明天在这里归还,还能跑了不成,就算是这次再不见,他查一查守卫的就知道今晚谁骑马离开。
哼,这次这个哥儿落在他手里,看他怎么对付,其实怎么对付,他自己都没想好,自从那次差点被他亲了之后,他每天都梦到这个哥儿,没把自己给气死,他确定自己欣赏美的眼光没问题,可这哥儿连连入他梦,他那会如中了魔般。
还好总算找到这个哥儿了。
石天亦此时走起路来也不由的轻快了许多。
宋诺骑马飞驰而去,往家里赶去,他心中的大片荒凉急需一个人来温暖,此时唯一想到的便是江希,那个一直在他身边,平淡却又刻骨之人。
宋诺胯下的马蹄声融入夜色中,离家的那个宅院越来越近时,院子中本一片漆黑,似乎听到声音,江希将灯给点燃了。
宋诺下马后,将马迁到院子中,就往屋内跑去。
还没等他跑进去,江希手心一动,只听咔嚓一声,一道劲风将院子大门给关了上去。
166
宋诺抱住江希,“江希,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我其实很不喜欢皇宫,那里不如我们益州,还是简单平静的好,我很想跟你回你娘的家乡去看看。”
听着宋诺这番话,江希心中已经有了思忖,眼中不由的闪过一道暗光,任何让他不开心的事情,他都会铲除。
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江希不想让宋诺接触不好的一面,他只是轻柔的道。
“放心,不久一切就会平静的,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是的不久,时间不会太长,该发生的会发生,这天地总会风卷云动。
翌日,待两人都起来后,一起做饭,宋诺如今很享受这样平静温馨的时刻。
两人一起做饭,不时的说着话,仿佛似又回到了在靠山村的时光。
“江希,不久就过年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我想爹娘,大哥还有乐乐他们。”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越发想念家乡,是的,虽然才短短一年,但他已经将那里当成了家。
金恒也会经常将益州的消息传来,大哥也会给他传信,将镇上的生意都说给他听,如今整个益州已经成为繁华重州,各地的商人络绎不绝,生意越发的红火,更是有很多商人专门去靠山村收购蔬菜。
如今十里八村的百姓们坐在家门口就可以有收入了,再不用背井离乡,也不用跑到镇上去赚钱,村民们家家欢声笑语,每次见了爹娘他们也越发恭敬,感念宋诺的恩德。
万大哥和方大玲感情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大哥的消息里说,他们似乎就等着自己回去主持婚礼,宋诺也由衷的替他们高兴。
每当觉得皇宫黑暗压抑的时候,想想家乡里的温暖,似乎便又恢复了活力,人生充满希望,心就会拥有阳光。
“嗯,放心,青罗国每年到年关的时候,大臣都会沐休,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江希看着在那里切菜的宋诺,柔柔一笑道,他也喜欢那里的生活,奈何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很多事情都瞒不住他的眼睛,这次宋诺能进宫,其实有很多因素,有利有弊,但为了两人的未来,他反而觉得这里更适合宋诺,能让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坚韧强大,只有这样,未来两人才能并肩而上。
总有一天,那些人会找到他,而宋诺自然也只能进入他的世界里,所以只有诺诺有足够的能力处理一切,才能解决那些势力。
他自然是不希望宋诺受伤的,但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即便担忧,也要把宋诺送往高处,只有高处才能保护一切,这才是为何从一开始,他就支持宋诺的想法,支持宋诺经商做事业。
这一天宋诺骑着马往宫内去,一早便收到消息了,萧贵妃身边那个公公已经被抓住了,是萧贵妃的青梅竹马,曾经是萧贵妃家里管家的儿子,姓孟,萧贵妃是庶出之子,当初是被他父亲李代桃僵送进了宫,还是以这个男子为威胁。
这些都是无忧阁传来的消息。
宋诺脑海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昨天借马匹的地方。
“给我上,杀了这个哥儿。”一个狠厉的声音传来。
宋诺定睛去看,是那个永郡王石天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个劲装男子手持剑器便朝着他杀来。
宋诺后身一仰,翻身横越,避开了这锋利的剑气,然后旋身而下,从腰中抽出长鞭,狠狠的往地上一甩,目光冰冷,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石天亦还真是被太后给宠坏了,竟然在皇宫里行凶。
“石天亦,你疯了。”
宋诺本不想在宫内动手,但此时这些人杀气凛然的,容不得他不动手。
宋诺手心一动,将长鞭甩出冷厉的弧度,将朝他刺来的剑卷起,狠狠一甩,只听“铮”的一声,剑刺向了旁边的树,嗡的一声,树微微晃动,树梢都发出飒飒的声响。
“宋诺,你这个阴险的哥儿,早该想到是你,因为你,我的小雅死了,我要替小雅报仇,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石天亦眼中都充/血的看着宋诺,眼中杀气迸射。
宋诺眉心一蹙,小雅?这个名字如此熟悉,是魏贵妃身边的那个宫女,死了?昨天还好好的,只是一夜的时间,就死了。
宋诺脑海里自动闪过无数的情况,突然一道光芒闪过,他杀嫁祸,这是唯一的可能,看向石天亦的目光不由的带着同情,石天亦顶多就是被宠坏的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没什么心机,最容易被人利用。
那天那个小雅不卑不亢的说这话,还有那容貌,都让他微微凝思,这也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或许从来都是被当成棋子。
“石天亦,你给我闪开,我们功夫在这跟你浪费时间,你傻还是蠢,你的小雅死了与我何干,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杀我,而是找出凶手。”
宋诺知道在这个节骨眼,石天亦是听不进劝的,所以索性他直接纵身将他们甩出去,然后一步步迈入大殿,等待上朝。
量石天亦胆量再大,也不敢闯进朝堂。
石天亦看着宋诺冷漠的背影,气不打一处,这个哥儿太过阴险,他就算是再冲动,此时也没法进去,只能干等在外面着急。
可等了半晌,宋诺也没有出来,石天亦只能狠狠的将脚踢向旁边的树。
“郡王,小心你的身体。”
“滚。”
石天亦伸手推开身边的人,气呼呼的走了,如今小雅尸骨未寒,他要多去陪陪她。
至于宋诺,他会替小雅报仇的,可在走的时候,还是不由的想起刚刚的情形还有宋诺的反应,眉心蹙的越来越紧。
待宋诺上朝后出来,没有看到石天亦,便松了口气,直接往冷宫方向走去。
越往冷宫的方向走去,空气越发阴凉,小路荒凉无比,也无人打扫,宋诺将衣摆撩起,继续往前走。
待来到冷宫的大门处,已经上了几道锁,而守卫的和小厮们都远远的站着,宋诺本想招呼众人将门打开,却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声。
“妹妹在这冷宫多年,依然如此平静,不得不让姐姐佩服。”
“魏姐姐,你知道你败在什么地方吗?是你娘家的势力阻碍了皇上,所以你不用怪我,也不用怪任何人,是你自己谋算不足。”里面一个平静女子声音传来。
“妹妹,我如今才发现,你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魏贵妃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带着不甘似乎也有一些恨意。
“魏姐姐,妹妹累了,要先休息了。”女子语气自始至终的都很平静,似乎没任何波动。
宋诺眸光微微一凝,他已经猜出了这个人是谁,是一直被打入冷宫的六皇子罗辰的母妃,如果一个人被怎么激都无情绪波动的话,那么这个人才是最厉害的,能将情绪给隐藏好。
而那个罗辰更是如此,一直沉浸琴棋书画,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以前就觉得奇怪很不对劲,如今想来,有其母必有其子,这个女子比魏贵妃更胜一筹。
琴棋书画最能磨练一个人的心性和忍耐力,而且容易混淆众人的感觉。
他本想进去的,但此时宋诺改变了想法,往回走,暗中让太子派给他的人悄无声息的送他进冷宫,他自然要见魏贵妃一面。
当走进这个阴冷空旷的冷宫屋子时,宋诺看到那个昔日华贵的女子此时颓然而又绝望的坐在木床上,一动不动。
“妹妹不是要休息吗?怎么又来了。”魏贵妃开口说着,头也不动,似乎压根不想理人。
“是我。”宋诺淡淡的开口。
魏贵妃豁然起身抬头,眼中闪过诧异的光芒,“宋官?”
她似乎压根没想到宋诺还会到这里来。
“魏贵妃,我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的。”宋诺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着。
一听宋诺的话,魏贵妃哈哈一笑。
“我如今还有什么价值让宋官亲自走一趟。”语气里带着自嘲和颓然。
“魏贵妃何必妄自菲薄,别忘了你还有父亲和儿子。”
“哈哈,即使有他们又如何,皇上想让我死。”
魏贵妃语气里带着恨意,这么多年,即使不爱,但她也没有对不起那个人,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他亲自给她致命一击。
“魏贵妃,那天你也看到了,皇上握着生杀大权,想让谁死谁就要死,你觉得萧贵妃是如何逝去的呢?你真以为那香还有那食物是其它妃子放的,可你知道不知道,李公公曾经是皇上身边的人,五年前因为犯了大错,所以才被杖责,最后是刘公公求情才留下了他。”
一听宋诺如此说,魏贵妃脸色微微一变,暗自思忖,眸光一颤,似乎有些明白,“你是说,皇上,皇上他?”
“难道你还没死心吗?不错,这一切都是皇上做的。”
“为什么,她们为什么?”
魏贵妃无论怎样也想不通,萧贵妃并不是能威胁她人的人物,她也没有孩子能威胁到其它皇子的地位,而且她本人因为愚蠢张扬,是没什么让人忌惮的,她实在是想不通。
宋诺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为什么,自古帝王家是没有情的,你还不知道吧,皇上如今暗中吃长生不老仙丹,你说他觉得自己百年不死,那么他现在需要皇子干什么,需要他们夺他的皇位吗?不,只要寿命长在,要多少孩子都会有的,所以萧贵妃只是一颗棋子,用来打压你的棋子。”
听着宋诺毫不留情的话,魏贵妃脸色惨白,“不,不怎么会这样。”
“你如果还沉浸在这里面,不相信的话,那谁也不能救你,或许我来错了。”宋诺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转身便要离开。
167
一看宋诺要离开,魏贵妃瞬间回神恢复理智。
“宋官请留步,只要宋官给指条明路,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也明白了,只能进不能退,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儿子,还有父亲。
父亲为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一直步步为营,努力维持着在朝堂的地位,虽然也有人说他不好,可她知道,父亲为她付出了很多,哪怕这里面参杂了对权势的渴望,也是因为当初她想进宫,想出人头地。
所以从跨入宫中那一刻,她明白,自己只能往上爬。
宋诺听着魏贵妃的话,背对她的神情微微一动,这个魏贵妃不是愚蠢的人。
“魏贵妃,你该知道,如今皇上为了自己的利益要打压你和你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以前没有不老仙丹的时候,皇上没有动作。”
“皇上表面宠爱太子,其实从不放权,太子的一切全是通过他个人的努力获得,一开始皇上用太子做挡箭牌,如今他想动太子也没有那么简单,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太子继位,对于这个,你不用怀疑。”
魏贵妃此时凝神认真的听着宋诺的每一句话,心中惊颤,再看宋诺那一身凌厉的气势,不由的明白,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哥儿,出身并不能决定他最终所处的地位和位置。
听着他的话,再细细分析,便有些明白,以前一直觉得皇上虽然对太子好,但那种好却让人觉得有些不一样,尤其是皇上偶尔将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的时候。
此时被宋诺一点,心中便明白过来。
“还有,你一直让四皇子表现的平庸,不务正业,你能瞒得住任何人,但你却瞒不住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原来她的谋划竟然被眼前这个人一眼看透,心里惊了又惊。
宋诺手中捏着一片干枯叶子,手一勾,叶子清脆的一声响,咔嚓折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和你同在冷宫的那个人。”
“不可能,她一直在冷宫,几年前就被打入了进来,她不会知道一切。”
“就凭这个,你就输给了佳妃,她从进宫后,便伏低做小,不做贵妃,最后却进了冷宫,这佳妃当年也是一位才女佳人,你说凭着她的能力,难道做不到。”
“她跟你一样,为的是那个位置,但她的谋划比你深,她在冷宫暗处谋划,而你在明处,还有你的父亲位高权重,所以皇上要打压首先便是你。”
“这么多年,你猜出皇上的心思了吗?你不觉得在当今皇上执政期间,从未有过外戚专权的一幕。”
宋诺继续淡淡的开口,说着如此冷酷的话,却以一股平静的语气。
“哈哈,是我愚蠢,严相当年确实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抹去了官职。”
“接下来不用我再说吧,你应该都能明白了。”宋诺转头看向魏贵妃,此时她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整个人如风般似乎都站不住。
魏贵妃望着远处,眸光转了转,手心紧紧的扣着,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后,她认真的看着宋诺道,“宋官要做什么,直接说吧。”
“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介平民,被皇上招进宫也只是做棋子,为了平衡各方势力。”
“更甚至将我的家人分派到了绿野营,一旦战争爆发,绿野营处于什么位置,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虽然来帝都对一切不了解,但我身边的人处于什么位置,我怎会不了解,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切。”
魏贵妃听着宋诺这样的理由和说辞,认真的看着他的神情,似乎不像是说假,但她在深宫这么多年,若单纯的相信了这样的话,便也不是她魏贵妃。
看到魏贵妃有些沉沉的眼神,宋诺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明白她在怀疑什么。
“魏贵妃,你现在要做的是相信我,你若是不能够完全的相信我,那我也只能作罢。”
宋诺淡淡的开口,语气平淡,似乎对什么都不急切,因为他知道魏贵妃会答应的,对她来说,此时自己的到来就是唯一抓住的救命稻草。
“况且,你以为皇上会来救你吗,若是时间长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可一定要想清楚。”
魏贵妃脸色一变,不能的,她不能在冷宫里待着,尤其是佳妃娘娘,以前她不知道佳妃的深沉和谋略,如今知道,更是不能待在这里,以佳妃的心思,断是不能让自己出去阻碍她的路的。
宋诺也不急,给魏贵妃充足的时间考虑。
半晌后,宋诺瞥见魏贵妃神情有些松动,便趁热打铁。
“而且只要有实力,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东山再起,这是一场赌注,不进则退,端看你会怎么选择,你要知道这宫内除了皇帝,还有一个人最大。”
魏贵妃豁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太后。”
宋诺嘴角一勾,这魏贵妃果然一点就通,“不错。”
魏贵妃眼中光芒瞬间一亮,而后沉寂了下去,“多谢宋官指点,只是宋官需要我做什么。”
“听过狡兔死,走狗烹吗,我对皇上来说便是随时可弃之杀之的棋子,而我要的只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这点魏贵妃应该能做到吧。”
“如果可以的话,魏贵妃可以利用未来的身份封我等闲散王爷,也是不错的。”说着,宋诺眼中故意露出贪婪和向往。
魏贵妃有些微微发愣,心里虽然怀疑,但一想宋诺的出身,便微微松了口气。
宋诺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村哥儿的身份是最好的挡箭牌,就算是魏贵妃心中还有点怀疑,也会选择信任自己。
“自从皇上登基后,太后和皇上的关系是怎样的,你应该清楚,太后是没有亲生儿子的,但她手里却有跟皇帝抗衡的势力,这个就要看你怎么做了,时机最重要,错过了时机,再要等,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宋诺说着,眼眸一眯,这一场混乱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皇上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要抓紧,将宫内的池水搅乱,浑水摸鱼可最简单不过了。
之后宋诺又跟魏贵妃说了一些事情,让魏贵妃彻底的下定决心,这才放心的离开。
在他和魏贵妃说话的时候,太子的人自始至终都在暗中守着,防止附近有人。
从冷宫出来没两天,宫内便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宋诺知道,他布置的棋子已经发挥了作用,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一如既往的上朝,顺便躲着石天亦。
这石天亦是太后身边最宠爱的侄子,他现在还不能跟他有正面的冲突,至于那个小雅的死,宋诺嘴角勾起冷厉的弧度,凡事有利有弊,端看他怎么发挥了。
或许那些人会觉得杀了小雅,让石天亦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从而控制自己,但他会用事实告诉他们,算计自己的下场。
宋诺又故意让人走漏风声,让消息传进冷宫佳妃耳中,便是皇上吃了长生不老仙丹,开始让官员在民间选秀。
专选那些民间女子,最好没有权势地位的,因为这样,后宫就不会有人阻碍皇上,他还等着百年后再培养一个继承人。
而不是现在有继承人好夺他的权势,一个人在高位久了,是最自私无情的。
——永宁宫——
“姑妈,你为什么不派人杀了宋诺,他竟然杀了小雅,我要为小雅报仇。”
石天亦等了几天,要找宋诺报仇算账,奈何每次都堵不住宋诺,这人就跟凭空消失似的,明明派去的人告诉他关于宋诺去了哪里,他后脚派人去报仇,宋诺就不见了。
真是邪了门了,碰不到人,他一肚子的火气没法发泄,只能跑来找太后姑妈诉苦。
从小到大或许只有这个姑妈宠着他,他父亲对他非常的严厉。
“天亦,小雅死了,我也替你难过,姑妈曾经答应过你保护好她,但这事情姑妈也做不了主,自从皇上登基后,姑妈只能偏安一隅,很多事情都无奈。”
“这次因为萧贵妃的死牵扯这么多人,小雅的死也是意外,你就不要难过了,赶明姑妈给你找个好姑娘。”
太后慈祥的看着石天亦,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姑妈,你明明知道,我对小雅的感情,旁人替代不了她的。”
“可人死不能复生,而且天亦你有没有想过,小雅对你并不是真心的,她喜欢的是别人。”太后上前拍了拍石天亦的手道。
石天亦一听太后如此说,手一挥,激动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雅一心想嫁给我,都是皇宫这该死的规矩,她还说要报答魏贵妃的恩情,怎样都不跟我出宫。”
曾经两人相处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无论如何,他都相信小雅对他是真心的。
“算了,姑妈也不劝你了,人死不能复生,在这宫内姑妈孤零零的,你若是为了一个宫女出个什么事情,可让姑妈怎么办。”
太后有些悲伤的说着,语气更是哀戚。
石天亦本来怒气横生的情绪突然泄了气,他知道姑妈在这宫内不容易,一直无所出,能做到太后这个位置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其实姑妈本可以幸福的,但为了石家的利益,才进的宫。
“姑妈,你别难过,侄子会一直陪着你的,也不会让旁人欺负你。”
“天亦,姑妈知道你的,你是个好孩子,也很聪明,但你志不在高位,你把心思全放在一个宫女身上,身份地位就不般配。”
“姑妈也不说你什么,可如今小雅都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还是没有能力保护她,说明你所谓的保护并不能真正的保护。”
“姑妈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做到这个位置,因为手头的权利,只有拥有足够多的权利,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觉得姑妈说的对吗?”
太后一改平日的凌厉,只有面对这个侄子的时候,才是真情流露,但这真情里带着几分的心思,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太后说完,便静静的看着石天亦的反应。
半晌后,石天亦眸光一闪,抬头看着顶梁,看着上面奢华的雕刻,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姑妈,我明白了。”
太后听到自己侄子如此神情和坚定的话,眼中光芒大亮,满意的点头,“天亦,你明白就好,也不枉费姑妈一片心思。”
“姑妈,你放心吧。”
“好好。”太后满意的直点头。
之后,石天亦转身便离开了。
“太后,你的心思没白费。”太后身边的嬷嬷上前松口气道。
“是啊,早知道这样管用,早就该如此做了。”
太后感慨的说着,目光一直看着那坚定的背影,以前这孩子可没如此的决心,总是让她操心。
“时间早的话,时机不对。”那嬷嬷在太后身边几十年了,自然知道太后在担心什么。
“是啊,我等不及了,皇上要肃清所有的障碍,哼,虽然这么多年我深居简出,但想肃清我的势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倒要看看他会有什么本事。”
她坐上皇后位置的时候,这皇上还是个小娃娃,当时以为他看起来老实木讷好难捏,没想到最后却给她来了那么一出,她为了避开,这么多年不得不一直待在永宁宫。
“太后尽管放心,一切都会安排好,有了永郡王的配合,一切更是好办。”
“但愿如此,这次可不允许出差错。”
“太后,我们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老嬷嬷适时的在太后面前提点一两句。
“是啊,皇上这么多皇子,现在看来,只有那四皇子,还有一个魏贵妃,被皇上打入冷宫,想必也不是傻子,早就明白一切缘由,你暗中安排,这事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那老嬷嬷郑重的道,她也明白此次的事情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太后以后的谋划。
“嗯,跟他们合作,但也要捏着他们的咽喉,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改用旁人。”
太后眼中闪着锐利的光芒,眼中精光闪烁。
“是。”
168
石天亦心情沉重的往宫外走去,脑海里一直思忖着刚刚姑妈所说的话,目光沉沉,却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前面走过一个官袍男子,眸光一颤,是宋诺。
他围堵了这么多天,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然后飞身一越,掌风便朝着宋诺攻去。
宋诺一边走着,心中一边谋划接下来的事情,冷不丁感觉背后一道强劲的掌风,条件反射的身体一侧,避开了这掌风,而他也看到了攻击自己的人是谁。
永郡王石天亦,一直避开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
他还不想跟石天亦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任何冲突,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石天亦另一只掌风便虎虎生威的朝宋诺攻击而来。
宋诺这时候抬手一挡,将那凌厉强硬的掌风给挡了回去。
石天亦看着自己掌风就这样被宋诺轻飘飘的化解了,很不可思议,“你”
他就感觉宋诺轻轻一推,自己就靠近不了他。
石天亦不信,双手舞动的越发凌厉,这次似乎都忘记了杀意,只是充满急切的想证明什么,但自始至终他都伤不了宋诺,反而让自己的力量和火气没法发泄。
“你你会妖术。”石天亦气的脸色发青,恨恨的看着宋诺。
“永郡王,你是伤不了我的,我的掌法专门克制你这种功法,所以还是放弃吧,而且你更是杀不了我。”
虽然他只是在走着,想着自己的事情,但暗中也是有夜影保护,一开始太子罗夜远将这个夜影给他的时候,他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一般的暗卫保护,但接触时间长,他才恍然发现,夜影不是一般的暗卫,他的武功之高强,藏在暗处更是高手都发现不了。
所以就算是他不出手,夜影也会在危急时刻出现保护他。
“宋诺,你现在承认我是永郡王了。”
石天亦的注意力就在这三个字上,然后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宋诺,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哥儿,越发狡猾了。
“永郡王自始至终都是永郡王,本官曾经还钦佩永郡王呢。”
宋诺甩了甩衣袖,淡淡一笑道,他能看出来,永郡王石天亦被保护的很好,相比皇宫的那些皇子,他的心思其实算是简单的,认定的便坚持,固执的坚持,也不管对错,这样的人一根筋,同样也是个正直的人。
不由的对太后产生了疑惑,太后对这个石天亦或许是真的好,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对着哥哥的儿子疼宠有加,倒也没什么让人怀疑的,但以他本能的直觉,总是会多想一些。
“哼,宋诺,我现在杀不了你,我以后还会杀了你,本郡王是一定要给小雅报仇的。”石天亦冷硬的看着宋诺,坚定的说着。
“石天亦,本官钦佩你的傻,你的单纯,对你来说,小雅是什么,是你的爱人,你坚持爱的人,我说过,你总是固执的相信你看到的你知道的,却不知道和暗中隐藏着什么,虽然你现在想杀本官,但本官总有一天会用证据证明你的错误,但不是现在。”
是的,不是现在,那些阴谋他暂时还不能揭露,他还要让太后和皇上斗呢,怎会在现在揭露一切。
不过等尘埃落定,他自然会说出一切,到时候也该是太子罗夜远当上皇帝的时候。
对于太子罗夜远,他有一种骨子里来的亲切感,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两人似乎以前就应该是认识的,这种亲切感跟对江希的感觉不一样,不过外人可能没法分辨。
石天亦才不听宋诺说的,更是气愤的看着他道,“宋诺,你会妖法。”
宋诺回神,看着惊慌失措的石天亦,起了心思逗逗他,“永郡王,本官是会妖法的,永郡王要不要试试。”说着,便往石天亦身边靠近。
“你给我靠后,离我远点。”
石天亦看着宋诺瞬间变了脸色和语气,更是惊吓的往后一退,脸色都变白了还是小雅好,小雅连拉手都矜持的不让他拉,两人见面都是要说好时间和地点。
宋诺撇撇嘴,一笑道。
“永郡王,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离你远点好了。”宋诺说着,便迈开大步,一溜烟的走了。
石天亦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待回神后,气的脑子快炸开了。
“可恶,该死的宋诺,太恶毒太狡猾了。”他气呼呼的将脚边的石头一踢。
石子朝空中飞去,划出一道弧度,最后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中。
罗染手中握着石子,看着在那里气愤不已的石天亦,眸光微微一闪,这石天亦因为有太后的宠爱,在宫中也是一霸,从没人敢惹这个小霸王,但今天看这个样子,似乎是气的不轻。
“是谁惹我们永郡王不开心了。”罗染将石子扔了出去,拍了拍手上前打趣道。
“还不是那个哥儿,太过恶毒和狡猾了,下次让我逮着绝对不放过他。”
石天亦继续气呼呼的说着,只是眼中似乎闪着一丝丝的光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一开始的杀气已经不见了。
“哦,哥儿?”罗染蹙眉道,这哥儿一直被石天亦挂在嘴边,曾经差点将后宫都翻遍过来,就为了找到这样一个人。
曾经太后都问石天亦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石天亦就是憋着通红的脸什么都不说,最后被问急切了,说那个哥儿欺负他。
这欺负的意思可就多了,是怎么个欺负法,谁都不清楚,弄的他也想知道那个哥儿到底是谁,是谁这样大胆,难道只是一个宫女,若是个宫女,那就简单了,估计是想借着石天亦铤而走险,赢了就是荣华富贵,要是被杀了,就是一了百了。
这宫中的哥儿没事就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出人头地,已经见怪不怪了,石天亦虽然好欺骗,但有个太后,事情就不那么容易了。
本以为那个哥儿一直没被找到,是太后让人暗中解决了,曾经还唏嘘不已,当成笑话听之,如今再看,或许不是这个情况。
“我这次见到他了,竟然是宋诺,太恶毒了。”嘴上说着恶毒,但心里似乎并没这样认为,只是觉得一口气憋在心里没法发泄出来。
“宋诺。”
罗染眸光也一变,神情有些凝重,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宋诺,那个二品官,平日低调一本正经,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在朝堂上,一开始他的注意力还会放在宋诺身上,似乎期待也似乎在找寻什么,但时间久了,就发现他在朝上就跟木偶似的,似乎什么也听不懂,就连皇上主动问几句,也是牛头不对马嘴。
后来他就失望了,对的,是失望,想着那个救他的哥儿定然不会是这样的人,而且说话的语气也不对。
若不是那次茶馆才艺比试,他或许会一直忽略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就连自己皇妹回来,也气愤的说着宋诺的过分,要他来说,能在那样的场合维护自己的利益,断然是不简单的。
或许他一直在期待着,这次宋诺又给他们带来了惊喜,宋诺竟然能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洗清自己的嫌疑,更甚至将背后的一切揪出来,那些宫女太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妥协的,宋诺竟然能让那些人张口,一口咬定是谁的黑手。
这个哥儿心思深沉厉害着,就是石天亦这样心思简单的人会想错,被宋诺捉弄气成这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是的,就是那个哥儿,下次我定会替小雅报仇,我会杀了他的。”石天亦似乎是说给旁人听,也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让自己一定下定决心。
“嗯,那我拭目以待,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罗染说着,扫了扫衣摆,便悠然离开。
“青阳王,等等。”石天亦看着背影快要消失的罗染,赶忙追了上去。
罗染脚步一顿,回头道,“怎么了?”
最近太多的事情弄的他有些疲惫,宫中已经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暗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准备了这么久,定然不能输掉,虽然现在还不是时机,但也容不得他放弃了。
有的时候,他也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可每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皇妹罗素凤都会各种劝说他,让他想想自己的母妃,还有舅舅,他只能继续前进,他不是一个人。
其实有的时候,他是羡慕石天亦的,有个虽然严厉去爱着他的父亲,还有一个虽然是姑妈,但却真心对他的亲人。
“青阳王,那个,你说宋诺是个什么样的人。”石天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很是别扭。
“怎么,对他感兴趣了?”
“才不是,我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石天亦大声的反驳道,他就是要替小雅报仇,也要让宋诺痛苦。
“宋诺,看似简单实则心思最为深沉复杂,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惹他,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是罗染对宋诺的印象,那个哥儿看似平凡,但那身上的气度却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宋诺继续平静的上朝,暗中布置一切,还有十来天便要过年了,宋诺来到皇后宫中,看着宁德芳高兴的拿着手中红色的绸缎笑着,不由的上前。
“这还没过年,你就开心成这样了。”
“宋官,你不知道,以前还没进宫的时候,我和祖父在一起,那时候还有很多人,可惜后来他们都去世了,最初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每到过年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一家人会一起上街采买,我会跟着我娘,很美好,有的时候我都会恍恍惚惚的以为回到了那个时候,你说人是不是越活越靠近最初的时候,我觉得我时日不会多了。”
宁德芳说着,嘴角勾起一个甜蜜又苦涩的笑意。
宋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宋官,如今宫中已经不平静了,我能感觉的出来,我没看错你,你有这个能力,如今我也算放心了。”
“你不用管我,快过年了,你向皇上说吧,回去过年,这样也可打消皇上对你的怀疑,也可避开宫变。”
宁德芳站在宋诺身旁,温柔的看着他,如今在她生命的最后,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人,她知足了。
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对宋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是个看似冷漠其实是个善良心柔的哥儿,但他的善良和柔软只是对自己亲近的人。
她很庆幸能成为宋诺亲近的人。
“宁德芳,如果你想他了,我可以把他叫来。”
宋诺看着这样的宁德芳,心还是不忍,他一直都觉得后宫站稳脚步的人定是有一番本事和能力的,最起码心要狠。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美好的女子。
“不,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近况,就让我们之间停留在以前吧,最美好的时候,如今我变丑了,还是不要见人的好。”
宁德芳摸着自己的脸,语气沧桑。
宋诺心中一叹,“宁德芳,你是美的,见过你的人都该说你美。”
是的,美,美在心灵,宋诺是后来才知道,其实宁德芳在后宫中也有眼线和势力,但那些都不是她自己经营的,而是她无意中救过很多人,那些人自愿为她做这些事情。
一个人能得到周围所有人真心的帮助,那就说明她最美的是人格魅力。
“宋官,其实你才是最美的,你的美在很多方面,你的容貌该是天下一国色。”
这次宁德芳的话带着凝重和认真,更是伸手抚摸着宋诺的脸颊。
“宁德芳,你别打趣我了,我这样的容貌可是被人说成丑的。”
宋诺还记得很多人见到他,就说什么丑八怪,他都习惯了,也不介意。
“宋诺,你相信我,我现在说不出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这不该是你本来的面貌。”
“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异族之人,他手中有一本手札,我曾经看过几页,似乎有记载,暗色光晕肤质,天生绝色。”
“具体还写着什么,当时因为不感兴趣,没细看,如今想来,你应该就是天生绝色,而且这是用至亲之血才能掩盖的绝色。”
宁德芳语气郑重,让宋诺心思一沉。
似乎青青也提过一两句,说他这脸色应该不是天生的这样。
还有冷夫子冷卫奕也提过一两句,当时他没怎么在意,如今仔细思忖,难道这真的不是他本来的面貌。
想起冷卫奕,也知道如今村子里的学堂越来越好了,十里八村的都开始到那里上学,很多寒门子弟都慕名而去,冷卫奕在当地很受人爱戴和尊敬,至于云山书院,如今已经没有贫寒子弟再去了。
自此贵族和贫寒学府从此分开。
而宋诺和太子罗夜远也提过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太子说了什么,圣旨最后下达,明年的科举考试,朝堂选拔官员会一视同仁,无论是贫寒子弟还是富贵子弟都有资格参加考试,再也不是学府推荐考试制了。
对此,宋诺是真心感激的,而冷卫奕来的书信也会说哪个学生资质好,明年谁可以参加考试,大家似乎也都有了动力,积极的努力学习,冷卫奕也倾尽所学教导,不得不说,冷卫奕确实是很有才华的人,几乎没有他不懂的。
比那些什么打着旗号的夫子好多了。
宋诺对未来也充满了期待,这些正直有才华的孩子们,是他给罗夜远准备的,若他推测的不错的话,明年开春就应该是罗夜远做皇帝了,这些科举寒门子弟是给朝堂输送的新鲜血液,会给青罗国带来繁荣的一代。
他相信以及坚信,从靠山村那充满爱的地方走出来,一定是心中富有正义和激情的。
宋诺从翻飞的思绪里回神,又跟宁德芳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第二天,他果断的上书,要回家过年休假。
169
皇上因为宫内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有些疲惫不堪,很多暗中的隐患突然都冒出来了,让他有些疲于应付,本来怀疑宋诺,此时听到他如此说,目光深深的看了宋诺一眼。
看到他眼中坦荡磊落的光芒,眸光一眯,心中的怀疑便打消了,随即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
听到皇上的批准,宋诺很是开心,接下来就等江希跟皇上提年休,他们好一起回家,他很想很想家人,还有乐乐。
也不知道乐乐现在怎么样,长胖了还是长高了,虽然冷卫奕在书信里都仔仔细细将乐乐的情况写下来,可他还是觉得那些消息不够,他想亲眼看看,这样心里才放心。
如今越想念曾经在靠山村的时光,便越发归心似箭。
皇上自始至终都将目光落在宋诺身上,他可不会放弃任何能怀疑的人,当看到他眼中那激动的光芒时,便彻底放心了,一个肤浅的哥儿是不足为惧的。
下朝后,宋诺正要去太子宫殿看看罗夜远,过年前算是跟他告个别,可没走多远,便被一个人叫住,宋诺回头看去,竟然是青阳王罗染。
想起自己曾经救过他,宋诺心里便有些不舒坦,或许当初不救他,罗夜远便会少一个竞争对手,可不知为何,想到这个人就那么死了,终究还是过不去心中那关。
不得不承认,其实罗染也是一个人才,但以他的眼光来看,罗染只是将才,不是当皇上的料,他容易被人影响。
而作为一个皇上,必须心中有自己的天平。
“不知青阳王找本官所谓何事。”宋诺回头,傲然凝立,整个人在寒风中如一道簌簌孤影的风景,让人无法忽视。
罗染眸光轻轻一动,然后咳嗽一声道,“我想问一下宋官,曾经是否救过一个人。”
宋诺睫毛一颤,不动声色的笑道,“本官救的人可就多了,如果青阳王有事情,本官自然也救,只是不知青阳王如何报答本官。”
宋诺说着,眼中露出一丝期盼。
看着这样的宋诺,罗染再仔细端看了几眼,心中是有怀疑,但总觉得那天那个冷漠的哥儿不会是这个样子,他也不知道此时是失望还是侥幸。
那个哥儿的身影就如同猫爪般,烙在他的心底,一开始是气愤,想让那个哥儿知道他的身份,让他承认自己当时的行为错的离谱,可后来想着念着心中便如同入了魔般,想从心底踢出,也无法做到。
他知道这是得不到的原因,或许有一天再看到那个哥儿,他就不会如此执念了。
罗染抬头看了看天空,心中怅然道。
“若不是那个哥儿,本王或许就死了,那个哥儿救了本王后,就消失了,本王再也找不到他。”
也不知为何,他本该和宋诺是对立的立场,今天却跟他将心事倾诉。
待说出来后,也未觉得不妥,反而心里有些轻松的感觉。
宋诺立马激动的抬头。
“青阳王,我曾经貌似也救过一个男子。”宋诺表现的是急于承认的状态。
罗染叹息一声道,“宋官你或许救过一个男子,可惜那个男子不是我。”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宋诺撇了撇嘴,转身也潇洒的离开了,他不承认只是不想现在惹什么麻烦,他不希望现在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最好所有人都忽略他和江希,这样待风卷云动都跟他无关。
尘埃落定后他再回来,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那会儿他以宋官的身份帮助罗夜远给朝堂充/血,接纳很多寒门优秀的官员。
虽然跟罗染接触的并不长,但这个人的心思他还是了解一二的,自己越不承认他越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毕竟自己身上有太多巧合,而自己越想承认,罗染便越会打消心中的怀疑,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最好就是陌生人,罗染永远不知道真相。
当宋诺来到太子苑时,又听到那一声声萧索的箫声,听着这箫声,他心中就会带着一丝丝的悲伤,心中蔓延起一股心疼的感觉。
宋诺慢慢走到罗夜远椅子旁,蹲下身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待一曲毕,罗夜远回头伸手,似乎想摸摸宋诺的发顶,却在看到他脖颈处的红痕,目光一动,将手收了回去,悠然道,“宋哥儿,江希他不简单。”
“罗夜远,他很好。”
宋诺只觉得心里堵的慌,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旁人嘴里说出江希的不好,他只会蔑视甚至仇视,可从罗夜远嘴里说出,他心里就是一股不被承认的难过。
罗夜远微微一笑道。
“宋哥儿,生气了,我没说他不好,只是你和他在一起,以后会辛苦一些。”
“辛苦一些又如何,在我最孤苦最艰难的时候,是他不离不弃的陪在我身边,这便足够了。”
宋诺说着,嘴角勾起一个笑意,他喜欢的很简单,和江希两人一起白头偕老,就算是江希身份可能不是普通人,依然不能影响他们两人的感情。
“你的性格还是没变。”
罗夜远突然温柔的一笑,目光带着一丝柔和却又似染上了无尽的沉思。
宋诺这次再次抓住了字眼。
“罗夜远,什么叫还?你以前一定是认识我的对不对?”
宋诺语气带着肯定而不是疑问,罗夜远有的时候一次次不经意说出这样的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的就会多起来。
而且很多时候,罗夜远不问缘由,总会对自己很好,事事照顾自己,让他觉得很亲切很亲切,而且还有一种从骨子里带来的信任感。
这次罗夜远并没否认也没开口转移话题,反而变的沉默起来,半晌后,他才幽幽道,“宋哥儿,以前我们确实认识,而且很熟。”
听着罗夜远如此认真郑重的语气,宋诺有些低落的道,“对不起,我把你忘记了。”
“忘记了好,忘记了,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会记得,宋哥儿,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罗夜远说着的时候,目光里是真挚和明净。
宋诺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酸涩感,反问道,“那你呢,你开心吗?”
“开心。”
“不对,你骗我,你的眼神告诉我,其实你是不开心的。”
宋诺摇头,而后似想到什么,便继续开口道,“罗夜远,你心中是不是有个人,因为她所以心里苦。”
宋诺在罗夜远面前一直没提过宁月心,但此时感觉到罗夜远心中的苍凉,便不经意的问出了口。
罗夜远轻轻的弹了下宋诺的额头道,“宋哥儿,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宋诺捂着被弹着的额头,“我没胡说,难道你和宁月心没有美好的回忆?”
待宋诺说出口了后,便有些后悔,低着头不敢看罗夜远的神色。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奇怪,总是在罗夜远身边便的轻松放松起来,说话也随口而说。
本以为罗夜远会生气,但罗夜远只是轻轻的道,“宋哥儿,跟皇后走的很近是不是喜欢她,宋哥儿希望我们在一起吗?”
“倒也不是说希望你们在一起,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开心幸福,若在一起能开心,自然是在一起好,而且皇后是个好人。”
宋诺心里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就像宁月心如今身不由己,已经回不去当初了,而他能做的便是让宁月心在余下来的日子里多开心一些,多放心一些。
“宋哥儿,不要担心我们,有的时候要在一起,却不是现在。”
这次罗夜远轻柔的抚摸了下宋诺发顶。
待后来,宋诺再回忆今日的场景,心里难过而悲伤,原来罗夜远所谓的在一起是那样的方式,那些人那些事,很多时候都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若他早知道,他想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
“还有,宋哥儿这次来是跟我告别的吧,要回家过年了。”
罗夜远怅然长叹,语气里透着一丝孤寂。
“罗夜远,你不希望我回去是吗?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过年,不过你可不能嫌弃我们村子小村子破。”
“还有你要微服私访,不能暴露你身份,要以普通人的身份,你会知道其实那些朴实的村民很可爱的。”
宋诺每次想到靠山村,总是会开心许多,人在最压抑的时候,想到那些温暖,心中就会充满很多力量。
“宋哥儿邀请,我也想去看看,在这宫内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也都恍恍惚惚的了。”
在和宋诺说话的时候,罗夜远都是用我,你,两人之间交流平静而简单,甚至带着一丝的轻松。
“好啊,正好趁着这个时间,避开这宫内的暗潮涌动。”宋诺悄声探头在罗夜远耳边说道。
“你啊。”罗夜远笑着,不过算是默认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很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这次变化也真的让罗夜远出了宫,直到最后,他也依然记得今天做的决定,从不后悔。
待宋诺走出太子宫殿时,周管家送他出去,临离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周管家道,“宋官,容奴才说几句。”
“嗯,你说。”周管家是罗夜远非常信任的人,也一直都很好的安排着太子宫的事情,他的为人处事也让人很是尊敬。
“自从宋官来到宫内后,太子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尤其是宋官陪太子几句话,太子能多吃很多饭。”
听着这话,宋诺便不由的纳闷起来,带着一丝疑惑和探究,“那太子平日不怎么吃饭吗?”
心里咯噔一跳,似乎有很不安的感觉。
“宋官不必担心,奴才会照顾好太子,奴才只是希望宋官能多陪陪太子。”他也知道宋官要告假回家了,所以多说了几句。
“放心吧。”宋诺心想这周管家可能还不知道太子要跟他一起回益州呢,要是知道估计会吓一跳。
宋诺出宫的时候,在宫门口看到了一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看着马车外的两盏灯笼,眉心一蹙。
这时候马车帘子被撩开了,玉沐尘从马车上出来,他看着宋诺,然后对旁边的两位侍卫挥了挥手,他们便退下了。
“玉沐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皇上旨意来送送你。”玉沐尘目光平静的开口道。
“嗯,既然传达了,那我走了。”
宋诺不知道如何面对玉沐尘,总有一种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似乎会被他看透,玉沐尘太过深沉,这个人藏的极深,所以他要离的远点,免得什么时候被他算计进去。
“宋诺,你在躲着我。”玉沐尘一直手捏着手中的圣旨,一只手负手而立,脚步一移,转向宋诺道。
“玉太司,你太看的起本官,本官只是想回家。”宋诺一字一字的道,甚至都从牙缝里蹦出来。
“宋诺,你难道不知道吗?如今宫内风云涌动,再也不会平静了。”玉沐尘看着低头的宋诺,目光一深。
“嗯,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宋诺撇嘴嘀咕道。
“宋诺,你以为你回家就能避开这一切,就能暗箱操作,你还是小看了皇上,否则他不会当初在太后的手中活着,甚至不动声色的杀兄夺权。”玉沐尘淡淡的说着。
宋诺心一颤,不由的抬头道,“玉沐尘,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在益州那会,自己就不该露出那么多,此时在玉沐尘身边想隐藏,他也是不会信任的,还不如直接说明白。
170
“宋诺,就算是你避开宫内的暗流涌动,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你不知道皇上的狠。”玉沐尘深深的看着宋诺,淡淡的提醒道。
“玉沐尘,你是奉皇上的命令来说服我的,还是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当然知道皇上的心狠和阴翳,否则当年也不会这样打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一朝成为皇帝,朝堂血洗,不过皇上再厉害,也是斗不过太后的,当年太后大意,如今可不会这样任由皇上从她手中再夺权了,我若想隐瞒,你是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不打算隐瞒,因为你也巴不得这青罗国越乱越好。”宋诺看着玉沐尘,不甚在意的道。
宋诺能放心的在这个时候离开,自然是算好了一切,当年皇上以傀儡的平庸姿态被太后当棋子,可太后没想到这棋子最后能反将一军,如今皇上不是曾经的皇上,太后更不是曾经的太后。
听到宋诺如此说,玉沐尘平静的眼眸再次闪过深沉的光芒,看着宋诺时,眼眸一亮转而黯淡下去。
想起在益州最初的时候,自己从未将这个普通的哥儿看在眼里,他自诩看人无数,不会看走眼,可唯一的一个便是宋诺,他看走了眼,宋诺总是给人带来无数的惊喜,可这种惊喜不是为他。
众人都说他只是一介村哥儿,自有他粗鲁的地方,可要自己来说,宋诺才是心思最细腻的那个人,细腻柔软却不是对自己,很多次,他也看到宋诺毫无芥蒂的跟太子罗夜远笑,那样的笑意是真心的。
“宋诺,你可以对旁人信任,却无法相信我的话。”玉沐尘语气里带着幽幽的落寞。
看着玉沐尘的神情,宋诺摆了摆手道。
“玉沐尘,你想留下我来,无非也是想利用我的能力,好为你铺路,可惜我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就算是你让我进宫,看似为我好,但你能说,这里面没有你的私心?”
“信任是要建立在可以信任的基础上,玉沐尘,你告诉你,你拿什么让我信任,拿你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将我当成三岁的孩子,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人不能因为曾经的经历就让心一直处于黑暗,这世界总有美好和温暖的一面,当你敞开心扉时,你会发现换个角度,你或许会快乐许多。”
说实话,他对玉沐尘说不上什么感觉,不似敌人也不似朋友,更不似陌生人,玉沐尘这个人太过深沉,总是平淡的表情,他貌似还没看到过他真实的一面,总是戴着面具而活,他看着都累。
听着宋诺的话,玉沐尘全身一颤,握着的手心也微微一抖,心此时更是不受控制的一跳,似乎宋诺的话冲击到了他内心深处。
过去的那些记忆翻涌上了他的心口,那些责任那些痛苦,让他想忘无法忘,想逃脱也无法逃脱,他只能按照既定的路去走,没有自我。
这是他心中最不能碰触的地方,此时被宋诺如此说着,脸色微微凝滞。
“玉沐尘,我没算计到你身上,但你若想坐收渔翁之利,也要看各自的本事,我不会帮你,也不会阻碍你。”
宋诺看着玉沐尘那不太好的脸色,坦坦荡荡的说着。
玉沐尘手颓然的垂下,看向宋诺,微微一笑道,“你走吧。”
看着玉沐尘难得的看似轻松又看似沉重的笑意,宋诺目光一深,微微一怔,他明白这是此时玉沐尘最真实的一面。
宋诺听到这话,转身便离开,似想到什么,脚步顿住,头微微一偏清浅的开口道。
“玉沐尘,英雄不论成败,要经得住寂寞,经得住岁月变迁,我想你心中定是有一片天的,无论成败,你都为自己活一次吧。”
宋诺觉得,自己布置的局,还有罗夜远那样的谋略智慧,很难有人打破,他也承认玉沐尘的能力,但他却不认为玉沐尘能破他的局。
说完后,宋诺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宋诺离开的背影,玉沐尘狠狠的闭了闭眼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半晌后,那两个侍卫便回来了,对玉沐尘微微弯身道,“太司大人,宋官他?”
“宋官归心似箭,他的心思还是在那个靠山村,是我一直想错了。”
玉沐尘字咬的比较重,似乎是想对这两人强调什么。
“太司大人,那皇上怪罪下来?”其中一个侍卫有些犹豫的开口。
玉沐尘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继而隐藏起来,他淡然一笑道,“本官自有说法。”
他能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宫内,在宋诺离开后,罗夜远手中抚摸着玉箫,开口道,“阁下既然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话语刚落,从空中便落下一个雪衣银面男子,带着一道绝艳的弧度,悠然从容,他静静的站在罗夜远身前,“太子罗夜远。”
“本宫本姓水。”罗夜远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子,认真开口道。
听到罗夜远的话,银面男子目光幽幽一沉,继而嘴角一勾,“太子殿下面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竟然说出自己本姓。”
说出这样的姓氏,对太子罗夜远来说,便意味着说出自己的秘密。
这样一个谨慎的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让人抓住过把柄,今日却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自己的秘密,不得不让人奇怪。
罗夜远目光飘忽的望着远处,轻轻勾唇道,“因为你不是别人,宋诺信任的,我便选择信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子你。”
男子将脸上的面具揭开,露出一张国色倾城的容貌,让人心颤又惊艳,似乎没有任何词汇来描述这样的容华倾城,那一丝青烟冷月般似天池瑶华的气质,流泻出动人的靡丽。
尤其那双眼眸,也超脱世俗,淡淡光芒打在他月华般的锦袍上,更是泛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男子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浅笑,不否认,也不隐瞒,坦坦荡荡的让罗夜远打量。
罗夜远如兰的眸光一颤,微微眯起,这样的男子,很是危险。他更加担心宋诺了。
“你到宋诺身边目的是什么?”罗夜远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扫衣袖,嘴角笑意浅淡让人辨不清情绪,一身绝艳丽的风姿在风中带着瑰丽的弧度,他沉默半晌。
“执着于心,不离不弃。”男子的话语郑重而认真。
此时他更是迎向罗夜远打量的目光,不躲不闪,坦坦荡荡,目光更是明净清朗,如山间明月般,高雅清贵。
罗夜远目光微微沉了沉,而后一转道,“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说的。”
“不惜一切代价。”这算是他对罗夜远的承诺。
“你虽然答应可以做到,可你身边的人呢,还有你的身份必定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我不希望宋诺以后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罗夜远心里虽然微微一松,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蹙眉道。
“诺诺他没有你想的那样脆弱,真的爱他,便不是将他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如金丝雀般的生存,我想那也不适合他。”
“最适合他的便是,让他自己成长,那时,他才是自信明亮的,他的生命才会开始璀璨的花朵,否则对他就如同枯萎。”
他至今还记得那年冬天,宋诺恍恍惚惚,眼眸空洞的一丝神色都没有,仿佛如风般,没有牵挂的就离开。
那时候,他隐隐就有不安,没有什么能牵绊住宋诺,总有一天宋诺的灵魂会飞走,那时他便再也找不到宋诺。
所以他给于宋诺极致的温暖和细腻,用泉水般的柔和一点点侵入宋诺的感官和世界,直到现在,他心其实还是不安的,毕竟宋诺没有记忆,不知道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听到男子的话语,罗夜远这次看男子的目光变了,半晌后叹息道。
“你或许知道了些什么,也或许知道的不全,我只希望,宋诺他永远都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罗夜远似想到什么,语气里带着伤痛和悲伤,那一丝苍凉似乎永远伴随着他。
“我也不希望他知道,但若他自己想起,我们都没办法阻止。”
“这个你放心,若没有极致的刺激,宋诺不会想起的,当年他的记忆和灵魂都被逆转之力封住。”罗夜远声音如风似幻,整个人仿佛沉浸在过去的那段回忆里。
男子手心微微一颤,豁然抬头看向罗夜远,目光幽幽暗沉。
手微微一动,一股浅淡的风拂过罗夜远的手腕,似触动到什么,脸色瞬间一变,“你的身”
还没等男子说出口,罗夜远却瞬间开口打断男子的话道,“本宫累了。”说着也摆了摆手,迈步离开。
男子微微敛了敛心绪,也如一阵风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周管家看着神情疲惫的太子,刚刚太子说的那些话并没避讳他,仔细思忖后,目光震惊无比,全身都颤栗着,震惊大骇。
“太子殿下,难道宋官他真的是,真的是?”说着,语气里都透着无比的激动,老眼似乎还含着混沌的泪光。
“老周,我们心里明白,但一定要忘记,现在已经不是十多年前了。”
罗夜远看着周管家有些微微佝偻的后背,和沧桑的面色,心中有一丝微微的酸涩,他小时候,周管家也是叱咤一时的人物,跟在他父亲身边,眼神坚韧而明亮,如今却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周管家有些激动的不住重复道,背过身,悄悄的将眼泪擦干净,回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少主子,老奴曾经还想着宋官那样好的哥儿真适合您。”
周管家这时候语气透着一股轻松,似乎多年的压抑和沉重消散了一半。
罗夜远微微一笑,目光不再飘忽,也变的明亮动人,含笑道,“所以呀,老周,你这次可是猜错了,也想错了。”
“是呀,不过这样好,这样好。”周管家一直念叨着,至于好什么,或许只有他和罗夜远能心照不宣的懂得,他们会藏着这个秘密,暗自温暖欢笑。
宋诺回到家后,并没看到江希,有些纳闷,平时这个时间点,江希都会在家,今日屋子里漆黑漆黑的。
宋诺刚要迈进屋子里,屋内的灯突然就亮了,若不是胆子大,真的就跟闹鬼似的。
“怎么都不点灯,吓我一跳。”宋诺撇嘴有些抱怨的道,不过一想到就要回老家过年了,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宋诺脚步轻快的就要往江希身上扑。
“别,我也刚回来,身上凉,别冻着。”冬天天气很冷,他在外面待那么久,一身的凉气,生怕冻着宋诺,便微微后退避开了宋诺的狗熊抱。
宋诺也没在意,只是上前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确实很凉。”不过还是很好闻,带着清冷的暗香,让他喜欢和沉醉。
看着宋诺如小狗般在他身上到处闻着,不由的好笑道,“别闹了,累了吧,先好好吃饭。”
宋诺抬头看着江希,发现今日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心想他可能是为了绿野营一直太过辛苦,不由的道,“我才没闹,不过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江希一边忙活做饭,一边头也不回的道,“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
宋诺看着江希优雅的切着菜,笑着说,“我跟皇上请年休了,我们可以回益州了,不过还要等你递上折子。”
“嗯,我明早递上折子,最快晚上会批准,或许还要一两天。”江希语气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也似乎带着一丝心不在焉。
宋诺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这不像平日的江希,“江希,你是不是不舍得离开这里。”
是呀,帝都的繁华和权势很难让人不动心,他身边那么多人都在为那个高位而争夺,无论是平日看起来多么高雅云阳之人,也免不了为那个权势所动。
就如同玉沐尘和陵节溪、罗染他们,何况还有暗中那些人。
他不相信江希也是这样的人,可今天江希确实让他不心里不舒服。
江希思绪似乎都在别处,若是平日,早就注意到宋诺的不乐意,此时却并没发现异样。
切好菜后,江希看到宋诺在旁边那里坐着,开口说道,“诺诺,这两天若没别的事情,你多进宫,若是可以的话,多看看太子。”
江希将饭菜都做好后,端上了桌子,看着宋诺似乎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思绪飘在了哪里,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
“诺诺,该吃饭了。”江希上前轻柔的将宋诺揽过来。
宋诺抬头看到他眼中担忧的光芒。
江希这才注意到宋诺的不对劲,目光闪过担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的功夫脸色就这样不好。
“诺诺,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便要给宋诺把脉。
这一刹那的动作,让宋诺心中一颤,如此熟稔的动作,似曾相识,还有那放在他脉搏处的冰润肌肤,让他一震,“无方神医”。
如今想来,宋诺只觉得那日的无方神医前后不一样,此时再感受到熟悉感,心中怦怦的不断乱跳,难道那日真的是前后两个人,那那个无方神医跟江希又是何种关系?
宋诺看到江希眼眸中的专注,不由的想起那一日在济仁堂二楼,神医淡淡的抬眸,那一丝的关心和细腻,原来不是神医人好,而是因为是他。
宋诺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此时却发现发出声音也是那样的难。
他想问什么呢,他想问,江希你会医术,是常人眼中的神医,可你为何没法医治你身上的毒?
恍惚间,他还记得那日,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记得神医好像说过“医者无法自医”,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暗痛。
171
宋诺想到这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也转而消散,心中变得越发柔软起来,伸手抱住江希,吸了吸鼻子道,“江希,我累了,不想吃饭。”语气里带着一丝脆弱,甚至有着浓浓的鼻音。
江希任由宋诺依赖的抱着自己,伸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虽然不知道他刚刚为何闷闷不乐,但此时也只能这样沉默的陪着他,安慰着他。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回来宋诺还很开心,这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变了,他的样子不像是很累,倒像是遇到烦心的事情了。
“没有,就是想睡觉,你陪我。”宋诺将头埋在江希的脖颈,赖着。
江希眸光无奈而宠溺,面对心上的人的撒娇,心都软化了,他语气越发温柔,“乖,先吃点饭,一会陪你好不好?”
“我刚刚都辛苦做了一桌子饭菜,庆祝我们要回益州了,总要赏点脸色吧,要不一桌子的饭菜就浪费了。”江希耐心的哄着宋诺。
宋诺还是摇头,“那你吃,我看着,等你吃完再陪我。”
江希轻轻一叹,吻了吻宋诺的额头,“你要是看着,我怎么还吃的下。”
其实他不在意自己吃不吃,只是自从听到罗夜远的那句话,还有探过罗夜远的脉搏,他越发珍惜两人之间的日子,也越发想好好照顾宋诺的身体。
吃饭的时候,宋诺的思绪飘走了很远,他一直在想关于无方神医的事情,还有关于江希身世的事情,江希和济仁堂又是什么关系,那个冒充无方神医的人又是谁?
江希如果真的是那个神医,那么他让天下人听到他的名声都震惊崇敬,又是为何?难道也是为了名誉,也要夺权?
可宋诺宁愿相信江希是身不由己,他一直记得山谷下,江希对自己的坦白,那些日子两人之间拥有最深厚的感情,也有最坚固的信任。
宋诺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什么,可还是不由的多想。
当深夜两人休息的时候,宋诺忍不住问道。
“江希?”
“嗯?”江希从思绪里回神,低头看宋诺。
“嗯,没什么,你在想什么。”宋诺眨着眼睛问道。
江希淡淡道,“在想你。”
宋诺不信,他就是觉得江希有心事。
在宋诺晶亮的目光下,江希一直沉默着,半晌后才缓缓道,“诺诺,有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宋诺蹙眉,“想起什么来?”
难道以前有很多事情是他该知道的?宋诺心中越发好奇也越发疑惑了。
“嗯,你仔细想想,会不会什么时候脑海里闪过什么回忆,很模糊,你以为是幻觉。”
江希一直记得罗夜远说的那几句话,目光幽幽暗沉。
宋诺看着江希如此郑重严肃的神情,目光转了转,然后沉下心来仔细想,他记得很多时候,自己脑海里会有一闪而逝的回忆,但太过短暂,被他忽略掉了。
仔细去想,记忆里似乎有一个小男孩的身影,穿着红色暖绒的衣服,如一道精灵的身影,明明像是看别人,却觉得如此熟悉清晰,仿佛那个小男孩就是自己。
对,是自己,不是原身。
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宋诺心中一颤,豁然抬头,“我的记忆里有一个小男孩,难道那个是我?”
宋诺不确定的说着,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他明明是去年冬天才来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过去那样清晰的记忆,难道说曾经他来过这个世界,曾经?宋诺努力的去想,可越发努力想,头也越疼。
不一会儿,宋诺额头上便冒出一滴滴的汗,脸色也一点点苍白起来。
江希看着这样的宋诺,心仿佛被什么揪住般,泛着一丝丝的疼痛,紧紧的握住宋诺的肩膀,将他环在怀中,“诺诺,别想了。”
宋诺眼眸空洞,仿佛穿过身边的人,看向遥远的地方。
“血”
宋诺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整个人几乎一点意识都没有。
“诺诺,别想了,对不起,对不起”
江希紧紧的抱住宋诺,不断的吻着他的额头,此时感觉到宋诺身体的冰冷,心泛起深沉的疼痛。
最终,宋诺渐渐缓过来。
“诺诺,你终于醒过来了。”
江希有些激动的紧紧抱住宋诺,语气里透着一股后怕。
宋诺不明所以,但看到江希这样的神情,尤其他抱着自己,那颤抖的胳膊泄漏了他的情绪,心中一时酸涩不已,刚回来,他还误会江希不在意自己了,果然是他胡思乱想了。
“江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过去发生了什么,为何问我记不记得?”宋诺认真的看着江希,问道。
江希深深的看着宋诺,对上他那清澈的眼眸,心里微微一沉,如兰的唇瓣一抿,并未说什么。
“江希,你这样定是有什么隐瞒着我,你不告诉我,只会增加我们之间的误会,若我今天误会你厌了我,或者别的,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如这没有基础的支架,轻轻一碰,就会碎的。”
宋诺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种担心,担心他和江希之间的感情太过平静,有一天会出现变故。
江希听着宋诺如此郑重的话语,眸光一动,然后将宋诺揽紧道,“诺诺,过去的记忆太过痛苦,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或许只是我多想了。”
“江希,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是经历了什么,我从出生起就在靠山村,过去也定是在靠山村,怎么会有别的,你别担心。”宋诺故作没事的笑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他在想孙氏和宋成,他们对自己的爱护确实很温暖也很真实,但孙氏有的时候对自己太过心疼和照顾,还有孙氏那一手漂亮的好字体,一手精美的刺绣,都不得不让人赞叹。
尤其孙氏握笔时那柔美安静的一面,俨然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会是一个村妇。
可若说他娘是大家闺秀,可他又能任劳任怨的干着农活,做那么多事情,一点看不出异样。
宋诺心中闪过无数的疑惑,但为了不让江希担心,还是选择沉默,他明白江希的性情,若是江希不想说,自己无论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那还不如先别让他担心,自己去寻找真相。
“对了,江希,你为何要将我往太子身边推。”宋诺问道。
“我让你陪太子你现在可能不明白,有一天你会懂得的。”
只是想到有一天,宋诺知道后,会不会怪自己没告诉他真相,会不会
没有如果,就算是以后宋诺怪自己,他也不想说,他不想让宋诺过早的因为过去,将自己陷入黑暗的境地中。
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如今的宋诺明亮如月光,心中明净暖如阳光,这样的宋诺才是欢乐的。
而他倾尽全部的力量,无非也是想守护宋诺的欢乐。
谈完心,宋诺反而睡不着了,有些东西如网般套住了所有的人,也套住了他自己。
只希望过年回帝都后,一切都能恢复平静。
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宋诺思绪万千,微微抬头看向江希,“江希,你睡了吗?”
半晌后,也无人回答,在宋诺以为江希睡着了后,江希淡淡的开口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江希,陪陪太子这件事,你为何就不告诉我?”宋诺很是认真的语气,似乎不说就不罢休。
“而且,江希,你要是不说,我也会让无忧阁去查,一旦查出来了,我也会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诺诺,这事跟你的身世有关,我不确定,但也猜测出了七八分,你现在做好心里准备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吗?”
江希轻轻起身,一只腿微微曲起,整个人带着恍惚的气息。
“身世?”
宋诺心中一跳,脸色微微一变,或许一开始就能猜出几分,所以现在倒也没有过多的震惊。
说实话,他心里有一股排斥的感觉,他不喜欢复杂,不喜欢过多的纠葛,就现在这样挺好,有朴实的爹娘,还有身边那些让他温暖的朋友。
脸上这暗红的印记,也听很多人说过,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或许除去这暗淡的肤色,他的容貌或许会变个样子。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或许对或许不对,但我想这些应该都是你不想知道的,既然不想知道,世间又无人知晓,那就让它成为秘密,我们守护自己简单的幸福就好。”
江希如玉的手指给宋诺将被子拉了拉,目光幽幽泛着光芒。
宋诺心中闪过万千的思绪,而后豁然一笑道。
“我确实没做好准备,既然是不确定的事情,那就让它成为秘密吧。”
他一直觉得,就算是身世,那也是原身的,与自己无关。
之后两人说了会话,便睡着了,但在深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两人都被惊醒,宋诺本要起身,江希将他按了下去,“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宋诺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睡过去,似乎只要江希在,他就能心安,能睡个好觉,再说快要回家乡了,天大的事情也跟他无关了。
也不知道来人是谁,说了什么,不一会江希带着一阵冷风进来,将宋诺扶起道,“诺诺,有点急事,我出去处理一下,你先好好休息。”
“嗯。”宋诺应了一声,便继续睡了。
只是在江希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宋诺蹙了蹙眉头,只能醒来下去开门,“谁啊。”
待宋诺看到门外不认识的人时候,眼中闪过危险疑惑的光芒,“宋官,不好了,你快去看看,江营长出事了。”
一听这急促的话语,宋诺脸色直接就变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红雀山上,是其他军营里的士兵挑衅,双方打斗起来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宋诺蹙着眉头,也没多加怀疑,这样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最近绿野营受朝廷照顾,物资什么的都配备齐全了,有史裴秀那个兵部尚书的父亲在,很多事情都好办。
这让其它军营里的人产生妒忌是最平常的事情,只是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宋官,今晚西北风,还有风雪肆虐的迹象,听说那山上还容易出现大团雪球,是最危险的”
旁边那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越说宋诺心中越发担忧,他此时脑海里唯一想的便是江希,也想到了江希身上有毒,在寒冬之季是最容易毒发的,他非常担心。
到了红雀山上,风雪铺面而来,让宋诺觉得如刀扎似的,可他顾不得这些,只能一步步往上走。
“是哪里?”
“在山峰上。”旁边的人唯唯诺诺,语气更是透着焦急。
可就在到达山峰上的时候,旁边之人突然朝宋诺身上一用力,宋诺条件反射的手一抓,将此人一把按住,“说,是谁派你来的?”
“哈哈,不是谁派我来的,宋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男子一改刚刚卑微懦弱的样子,整个人变得狰狞起来。
宋诺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就凭你,还想杀我。”
“我是杀不了你,但你也走不了,进了这个地方,就绝对是出不去的,哈哈。”
男子哈哈大笑,脸越发狰狞凄厉,突然手一动,朝空中甩出一团东西,一股带着香味的气息散发出来,浓烈中带着血腥,让人觉得越发怪异。
突然宋诺脸色一变。
不好,这东西最能引出寒熊出没,这可是进入雪天帝都里人人都谈论的话题。
雪熊在这红雀山上是最危险的动物,它的到来还伴随着雪崩。
“你疯了。”宋诺一把掐住男子的脖子。
“宋诺,我是疯了,都是因为你。”男子越发大喊出声。
宋诺这才注意到男子粗糙的皮肤和黝黑的面容,刚刚在夜色下看的不太清楚。
他上手在男子脸上擦了擦,果然,脸上的黑色是假的。
等那人真实面容露出来,宋诺皱了皱眉,竟然是个女子。
此时他觉得此女很面熟,但却也非常的丑。
“你到底是谁?”
“哈哈,反正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李芷溪,都是因为你,我变成这个样子,今天自然要拉着你陪葬。”
宋诺听到这个名字,便想起来此人是谁了,是那天在茶馆碰到的绿衣女子,也就是那个文如意旁边那女子,李大人的千金,那会盛势凌人,一副以文容易马首是瞻的样子,此时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宋诺略微一思忖,便道。
“你变成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你自己心术不正,所以被文如意暗害,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是因为我,觉得向我报仇便对的起你自己,你该好好反省,是谁害了你,谁才是你的仇人,你这样做,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懂什么,你不知道,我爹昨晚已经上吊自尽了,哈哈,我们李家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李芷溪大哭大叫起来,似乎急于证明自己是对的。
“你爹死了,你也想死替他陪葬,你的仇人呢?我估计,他们现在在看你笑话。”
宋诺看着天色,咬牙继续道,时间不早,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你走不了,这是我娘霍家的独门异术,没有我的血是解不开的。”
李芷溪似乎知道宋诺想离开,出口道。
“异族,你娘也是异族之人。”宋诺有些吃惊。
“不错,异族之人爱上了官场男子,自然是要被逐出本族的,但我娘曾经是族老之女,天生具有这些能力,我虽然比不上我娘,但我身上流着我娘的血,对付你,已经足够了,哈哈。”
李芷溪现在的状态似乎已经完全疯魔了,什么都听不进去,似乎只想杀了宋诺。
“李芷溪,你若是聪明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该去报仇,你爹自杀一定是有人逼迫,你仔细想想,平日.你爹的行事作风,这事是有蹊跷的,你跟文如意好,她是怎么说的,你好好分析一下,还有你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宋诺耐心的诱导李芷溪。
若照着李芷溪这样说,没有她的血,确实离不开,原来这个世界上,很多地方还隐藏着异族之人,不由的也想到江希说过他的娘。
不由的心中一叹。
李芷溪自然也不笨,被宋诺这样引导着,再仔细思忖,似明白什么,脸色大变,“文太师!”
“是他,是他们”
李芷溪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着,似乎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文太师可是非常精明的人,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未露出什么把柄,就算是如今帝都风云涌动,也没见文太师有什么动作。
宋诺本还以为要探出这个人的底细很难,没想到从李芷溪这里有了突破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李芷溪,反正我也走不出去,我们也快要死了,你如果相信我,就告诉我你爹最近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还有文如意对你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宋诺上前握住李芷溪的手,那双手一片冰凉,如冰般让人吃惊。
他知道,一旦拥有异族能力的人,没有很好的驾驭这能力,便会反噬,让身体处于冰冷极寒的状态,甚至最后冻成冰晶,最终化成雪,从而消失。
异族的能力让人畏惧,但这反噬的情况也是他们迫切想摆脱的。
172
“文如意她说,我爹是畏罪自尽,要是皇上查出我父亲通敌卖国,会满门抄斩,这样反而还会保全李家的一些老小。”
“让我不要为我爹难过,她还说文太师也帮过我爹,但没想到我爹还是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李芷溪仿佛机械般的说出嘴里的话,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宋诺,似乎没什么意识。
宋诺额头一直冒着汗,他在用催眠术,这是他在在哪个世界学会的来着?
不记得就算了,不重要。
但这种催眠术很难操作,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世界用催眠术极为耗费心神,似乎跟这个世界的气场不太对。
也或许是因为李芷溪拥有异族的血脉,很难控制,但还好,催眠术施展的还算是顺利。
只是一会儿,宋诺便气喘吁吁的有些发软。
李芷溪在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神情有些恍惚,但也不是一开始入魔的状态,“宋诺,你”
“李芷溪,你现在是清醒的,该明白是谁害的你们,无论是谁,都不会是我。”
宋诺扶着旁边的树,强撑着开口道。
“你竟然可以惑心。”李芷溪脸色苍白又僵硬,看着宋诺的目光变成了敬畏,腿更是一弯,差点跪在地上。
“什么惑心,你想错了,那只是催眠术,是你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所以才会被催眠。”
宋诺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心想李芷溪口中的惑心似乎就是自己的催眠术。
“不是的,不是的,这天下除了异族通神之力,便是天地遗留神脉拥有啊”
还没等李芷溪说完,她便开始捧着头跪在地上,整个人在瑟瑟发抖中。
“李芷溪,你怎么样了?”
宋诺看着李芷溪突然变的疯癫痛苦,有些担忧的上前,想扶起她。
“噗”
李芷溪一口心血就这样冷不丁的喷在宋诺的衣衫上。
宋诺脸色大变,吃惊的看着自己白色衣衫上染上的血迹,竟然慢慢变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是什么花他认不出来,和他以前见过的花都不一样,突然宋诺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回忆。
“你怎么样了?”
宋诺立马回神,他要救李芷溪,不能让她死,李芷溪如今对自己来说也是有用的,这颗棋子能发挥很好的作用,用来对付文太师一方的势力。
“我我违背了族规,被梧君的琴音惩罚。”
说着,李芷溪便恐惧的发抖,似乎是什么最让人害怕的力量。
“梧君?”
这是什么称呼,怎么越来越邪乎了,这个世界越来越超乎自己的想象了,宋诺眉心蹙的也越来越紧。
“啊”
李芷溪突然在宋诺恍惚的时候,从地上一跃而起,朝旁边的大树便撞过去,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
可就在一条生命消失的时刻,一道似柔似冷的风吹过,拂过李芷溪的身前,让她离树一寸的距离停了下来,也倒在地上。
宋诺有一股强烈的异样感觉,他看向空中,朦朦胧胧间,有一个银衣身影,如玉的手指似乎在拨动着什么,虽然他手中看似如空,却隐隐有什么乐音传来,荡涤着人的心。
宋诺不受控制的,想也不想的朝这朦胧的身影而去,可男子仿佛如风般,压根没有任何实体,似乎虚幻的。
眼看自己要追上去,宋诺伸手一抓,却什么都没有,“你是谁?”宋诺朝着空中大喊。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心跳的如此之快,突然他看到那银衣男子朦胧的眼眸闪过一道浅蓝色的光芒,是的,他看不出男子的样貌,但那眼中浅蓝色的光芒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不会错。
这一刻他有些震惊,也有些恍惚,因为在记忆的深处似乎也有着一丝记忆,关于浅蓝色的眼眸。
宋诺头有些疼,江希,江希,他隐隐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可让他说这是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似乎被他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不由的想到,曾经有一天从马车上醒来,是在绿梦国,江希说自己的身体不适,带他去看病,也是那会,他们遇到了一群异族之人,那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异族的事情。
而后来在山谷中,江希也跟自己说过他娘的事情,他娘也是异族之人。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宋诺不敢往下想。
突然宋诺似乎吸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整个人便不省人事。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的炕上,宋诺抬头看着头顶的木梁,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醒了。”江希看到宋诺睁开了眼睛,柔声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宋诺喃喃的低语道,他似乎做了一个梦,很奇怪的梦,可又那么真实。
“你不在家里还能在哪里,别多想了,天亮了,赶快起来吃早饭,待会我会让人向皇上递上折子,我们过年就可以回家了。”江希目光始终从容柔和,让人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宋诺不为所动,仍然看着头顶,淡淡道,“江希,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应该不是梦,李芷溪将我骗到红雀山上,似乎想杀我,还有这世界上有梧君吗?”
听着宋诺的话,江希睫毛一颤,继续柔声道,“你可能最近太累了,要好好休息,梦只是梦,忘记就好了。”
“是啊,忘记就好了。”他想,江希应该不会骗他的。
只是待吃完饭,江希离开后,宋诺便开始在家里翻东西,终于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一块熟悉的碎布,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仔细一看,上面赫然带着血迹,是花的形状。
宋诺手一颤,脚步也微微后退,眼眸更是睁的大大的,那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为何后来他又回到了这里?
或许这一切,只有江希能够解释清楚。
宋诺想也不想的便往外跑去,这个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街道上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有的往家赶,有的去镇上买东西。
“听说了没有,李家被查封了,李家那个小姐也疯了。”
“以前也是一个才女,这说疯就疯,原来还有人踏破门槛娶亲呢,如今那周家公子也退婚了,能不疯才怪呢。”
街上人来人往,免不了又是八卦,大家都在讨论刚出炉的最新消息。
“小声点,这事很蹊跷,自从那次比试之后,这李小姐和文小姐便也闹掰了,文小姐如今闭门谢客,再无出现过。”
“以前那文小姐可是三天两头的看到,如今估计是怕出丑不敢见人吧,就连那刘艾影是贵妃的妹妹,一样被贵妃禁足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那三人也没多少人看好,要我看,还是史尚书家的小姐最让人值得钦佩,听说最近天天往外跑,给绿野营说了很多好话,如今绿野营的日子好过了。”
“对对,这才是好事呢,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孙子就在绿野营,那老妇人不懂,只以为在军营里好,问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眼看这绿野营日子好多了,我也可以说说好话了”
一老人感慨的说道。
“可不是,只是最近还是少出门吧,你没看这帝都越来越压抑了。”
“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听说皇上最近在查很多官员,有些人就莫名其妙的被查抄。”
宋诺走到人群中,便放慢了脚步,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上还是太心急,这么急切的想杀去太后的势力,只会搬起石头砸脚,看样子不用他再推波助澜了。
他想去见那个李芷溪,李芷溪一定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宋诺看着李府已经被白条封了,拦住旁边一个神色有异的人,问道,“这位大姐,是否知道李家小姐去了哪里?她是真的疯了吗?”
妇人本来不想说,但看到宋诺塞到手里的银子,悄声道。
“我也不知道,听说这李家闹鬼,诡异的事情多着呢,当年李夫人被杀,那血落地愣是开出了一朵朵花,有人亲眼见过呢,不过当年看到的人都被杀灭口了,真相如何谁又能说的清楚。”
“这李小姐疯了八成也是假的,这李老爷当年也就是一个小县令,后来娶了李夫人,什么都顺风顺水的,但李夫人死了后,他也就这样了。”
宋诺蹙眉,李芷溪说她的母亲是异族人,异族人有的人身上是继承一些能力的,这也没什么可以奇怪的。
只是宋诺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江希的娘,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传奇女子呢。
就在宋诺思忖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闹腾腾的声音,宋诺赶过去后,似乎有人说什么,文小姐遇刺,抓刺客,是个穿黑衣的女子,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宋诺心中一颤,直觉这个刺客一定是李芷溪,没想到她速度如此快。
宋诺后退离开人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大部分人都在这文太师府周围,李府便是安全的,宋诺跑向李府,果然在一处隐蔽地方,看到一处黑影。
“李芷溪。”宋诺淡淡开口。
李芷溪看到宋诺后,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宋哥儿,求你救救我。”
“你不是有异族血脉吗?你应该可以救自己。”
宋诺这下子觉得那些回忆都是真的了,不是做梦,那就是说江希骗了自己,想到这一层,宋诺很生气,他不明白,和江希经历了那么多,为何他要在这件事上骗自己。
“不是的,不是的,宋诺,只有你开口,我才能活,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想杀你。”李芷溪说着,全身依然抖动着。
“快快,去那边查,应该往那边跑了。”这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搜查的人到了这里。
宋诺拉住李芷溪一个纵跃便到了李府内。
“你告诉我原因,我才能决定救不救你。”宋诺直觉她被隐瞒了很多事情。
“宋诺,我只能告诉你,你自己未来的路很艰难,你要做的便是要心性坚韧果决,一定不要犹豫,一旦犹豫,便会万劫不复。”
李芷溪郑重的一字一字的道,脸色也非常的凝重。
这不由的让宋诺心里一寒,今日的李芷溪跟在茶馆那会,他看到的那个傲慢自私的人完全不一样。
似乎知道宋诺在纳闷什么,李芷溪突然一笑道。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背负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而我家,自从我娘离开后,我家就变了,我以为是权势让我爹迷失了方向,所以我要用权势惩罚我爹。”
“我接近文如意,讨好她,慢慢的我便变的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哈哈可是我爹就这样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将我爹的一些事情故意透露给文如意,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昨天晚上我回来,才看到我爹的手札,是我错怪他了,他爱着我娘,一直爱着,他甚至都吃了慢性毒药,就算是不自杀,也活不久了,哈哈,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这个女儿在做什么,所以他默许着,他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就这样丢下我”
李芷溪有些痛苦,也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所以你痛恨你自己,无法惩罚自己,就去杀了文如意。”宋诺撇了撇嘴道。
“是,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但我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你不知道像我们这样流有异族之血的人活的是多么艰难,你根本就不会懂。”
李芷溪眼神空洞,眼底的泪滴一滴滴的滑落。
“告诉我,关于异族的秘密,告诉我,关于梧君。”
宋诺低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李芷溪,继续使用催眠术。
“异族的力量可以”
“噗——”还没等李芷溪说完,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就那样倒在宋诺的怀中。
宋诺怔怔的扶着已经断气的李芷溪,心中的温度一点点降到零下。
此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又似闪过无数的可能性,就在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似乎得令解封李府查看什么,他才回神,纵身一跃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他默默的看了眼李芷溪的身体。
宋诺走在街上,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突然,鼻子撞上了一个人,宋诺抬头一看,竟然是玉沐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奉命来捉拿异族余人李芷溪。”
玉沐尘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冰冷。
“异族?为何要对异族赶尽杀绝。”
这是宋诺最不能理解的,他如今脑海里仍然闪过李芷溪那痛苦绝望的神情,因为异族的身份似乎也背负了很多。
“这是皇室才知道的秘密,而我们能做的便是服从。”
“哈哈,皇室,他们是为自己的霸权找理由,他们是不是怕异族颠覆了他们的江山,是不是?”
宋诺声音陡然一高,今天知道的信息太多,他的脑子很乱,心很烦也很愤怒。
玉沐尘一把捂住宋诺的嘴,目光一凝。
“大街上,别什么话都乱说。”
待反应过来后,玉沐尘感觉到手心那温热的触感,心不受控制的一颤也一跳。
宋诺睁着眼睛,感觉到玉沐尘的力度,想着这里是大街上,他还奉命办事,便点了点头,玉沐尘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
只是当两人都赶去李府时,宋诺发现李芷溪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该轻松还是该凝重。
玉沐尘后来摆了摆手,所有人都退下了,就剩宋诺和玉沐尘两个人。
一阵寒风吹来,带起阵阵的冷气,在这荒芜的李府院落中,也有些苍凉,玉沐尘负手而立,望着天空道。
“宋诺,你知不知道,异族巫书上有言:千年后,圣断天下,乱世起苍雄传言,这个时代,会有一位异族之人惑乱天下。”
“传言不可信,难道就因为这样的话,就让异族所有无辜的人都丧命。”
宋诺不知道玉沐尘为何要告诉他这些秘密,但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世界这样残酷的一面。
“异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天下间只有人心是最贪婪的,对权势的贪婪所以早就一场场的杀戮,可笑至极。”宋诺讽刺的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
宋诺离开没多久,一骑飞尘如风般窜入皇宫内,整个帝都因为突来的消息似乎又卷入了另一间风暴中。
皇上紧急召开朝堂,就连宋诺也被临时通知上朝,所有大臣都取消了休沐,眼看快到年关,这时节却越发紧张肃穆起来。
站在朝堂上,宋诺听着官员们讨论南方允周的暴风雪还有冰天雪地,不由的心里一寒,这自然灾害要祸害多少老百姓。
听着大家推辞的话语,似乎都不想去经历那冰川雪地,似乎都不想被冻死。
宋诺手心紧紧的握着,是的,他在气愤。
“皇上,太医诊治过,微臣最近身体极为体虚,恐怕没法”
“皇上,微臣奉命保护帝都的安全,若是离开,这帝都的安危交给属下,微臣不放心。”
“太子驾到。”一阵洪亮的声音打破朝堂的声音。
大家纷纷静默的将视线转入大殿门口,这位传说的太子殿下终于舍得出来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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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太子殿下,一身白衣,飘渺如风,似乎将外面所有的寒气带了进来,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就有一股威严的气魄传来。
让殿内所有的大臣都不由的拘束起来,他们很少看到太子,但每一次看到太子,总会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股威压。
宋诺看到罗夜远,目光不由的闪过一丝担忧,不知为何,他要坐着椅子,被人推着进来。
当他将目光落在皇上身上的时候,发现皇上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厌恶。
宋诺确定他没看错,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似乎露出一丝的慈爱,“远儿来了,身体不好,就别累着。”
皇上慈爱的说着,然后看向太子身旁的那些人。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不好好照顾太子。”皇上冰冷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杀气。
罗夜远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淡淡的摆了摆手,“还死不了。”
这话说的,让宋诺心里一颤,脸色也微微一僵,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皇上为何要说罗夜远的身体不好,这对话完全不对劲。
不是所有人都认为皇上对太子极为宠爱吗?可他看来,绝对不是这样的情况。
“远儿,身体最重要,可千万不能亏待了自己,国库里还有一个千年人参,父皇待会让人给你送去,多补补身体。”
皇上又开始虚假的表现自己慈爱的一面。
“皇上还是说正事吧。”罗夜远自始至终都是淡漠的语气,似乎连看皇上一眼都懒得看。
宋诺脑海里闪过万千的思绪,心中越发不平静起来。
似乎感觉到宋诺的疑惑和担忧,罗夜远看向宋诺,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宋诺回视过去,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流,那是一种默契。
玉沐尘目光幽幽的看着这一幕,微微低头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罗染目光紧紧的盯着两人,不知为何,心里极度不舒服,手更是紧紧的握着。
罗素凤也是牙龈暗咬,太子皇兄那样淡漠无情的人,竟然对宋诺如此特别,以前她以为宋诺顶多对太子皇兄来说就是一个新鲜的玩物,可此时看来,似乎不是那个样子。
“咳咳。”皇上咳嗽了两声,似乎掩盖自己的尴尬。
然后像没事似的,继续开口道,“众位爱卿,到现在还没拿出个主意吗?”
空气中静默着,无人回答,若刚刚大家还说着各种理由,此时似乎连喘息都不敢大声,都低着头装摸做样。
“怎么都哑巴了!”皇上突然怒气横生,手捏着那折子似乎有种冲动要打下来。
“父皇喜怒,儿臣倒觉得这件事情让宋官来处理,是最好不过。”说着,罗素凤更是带着挑衅。
皇上在罗素凤说完后,便将目光放在了罗染身上,没看到罗染有任何反应,这才收回了目光。
宋诺心中冷笑,这一场朝堂才是真正的暗潮涌动,皇上在试探什么,又想除去谁,谁都猜不到,不过他相信,此时谁都不会跑出来撞枪眼。
宋诺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自己是没法回去过年了,不过也正好,他趁着这个机会远离这风云涌动的皇宫,撇去自己的嫌疑。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允州处理此事。”突然太子罗夜远淡淡的开口,打破了整个朝堂的平静。
听着罗夜远的话,宋诺豁然抬头,看到皇上眼中那一丝欣喜之色,宋诺心中闪过不好的感觉,瞬间开口道。
“皇上,太子殿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而且太子是我青罗国未来的希望,断断不能出事,这事微臣愿意前往。”
宋诺知道,自己必须赶在皇上发话之前,堵住他的话,他不知道这一瞬间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反应,他只知道,自己心里本能的不想让罗夜远出事。
而且刚刚听皇上和罗夜远的对话,他感觉出,罗夜远似乎有什么隐瞒着自己,比如说身体状况,刚刚没注意,此时仔细看去,罗夜远似乎脸色有些苍白。
不由的也想起宁德芳来,似乎也是如此苍白的脸色。
“而且皇上爱子心切,定然也是不希望太子出事的。”宋诺挺身站立,此时他不怕得罪皇上,更不怕危险,他就是要保住罗夜远。
一旦罗夜远离开帝都,去往允州,所有暗处的敌对势力便可趁此机会大做文章,路上遇到山匪危险什么的都是最正常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也跟任何人无关。
宋诺目光冰冷,此时对皇上是真正的厌恶起来,只他知道的,这皇上就做了太多阴狠毒辣的事情,若是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宋诺全身气势陡盛,全身泛动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哦,爱卿,要知道这南方的冰雪灾害可不是简单的小事,你确定要代替太子前去。”皇上语气一挑,似乎对宋诺的表现极为不满。
“皇上,宋官定是想为我青罗国做贡献,皇上此时也是用人之际,可以派宋官身边的人去往允州,在派几个有才能的大臣帮衬,此事也是可以解决的。”
在皇上要发怒之前,玉沐尘起身淡淡的开口,语气从容不迫。
宋诺微微抬头看向玉沐尘,因为隔着远,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心中闪过疑惑。
玉沐尘进入朝堂后,都是背后暗中为皇上处理一切事情,俨然有成为皇上左右手的趋势,他一直都在朝堂上沉默着,让任何人看不出端倪。
此时在这样一个不利于他的形势下开口,无疑是将以前所做的抹去,让皇上产生怀疑。
果然皇上眯着眼睛看向玉沐尘,“太司。”
“皇上三思。”玉沐尘似乎并不畏惧皇上的气势,继续从容开口。
皇上略微一思忖,也知道玉沐尘是给自己提醒,最近自己杀的大臣太多,这样下去确实如玉沐尘所说失去民心。
“宋爱卿还是留在朕身边,好好办事吧。”
一听皇上如此说,宋诺心中一急,面上却淡淡的,他冷静开口道。
“皇上,微臣是自愿前往允州,微臣不怕吃苦,而且微臣出身平民,自然是明白百姓所需,由微臣去,定能办好。”
这一刻,宋诺想做些什么,他不信这个时代的官员们,他只信自己的力量。
而且趁着这个时间,他要离开帝都,也为太子铺就一条民心所向之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偏向太子罗夜远,只是本能的想为罗夜远做什么。
江希说和自己的身世有关,或许自己隐隐有猜测出什么,但他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想太多复杂的事情,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便好。
皇上死死的盯着宋诺,他今日才发现这个从村子里来的哥儿是如此的张扬,如此的锋芒毕露,似乎一切都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料和谋划。
他对宋诺产生了杀意。
宋诺也知道此刻他面临着危险,但走到这一步,他无所畏惧,青罗国皇宫内铺的网也该发挥作用了,时候到了,他就收网。
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他们暗中抹汗,这宋诺胆子忒大了,他们又一次小看了他。
宋诺目光坚定,他看着罗夜远,对他暗自摇了摇头,不让他担心也不让他阻止,自己心意已决。
罗夜远也只能暗自叹口气,宋哥儿总是这样固执,让他担忧着却也无可奈何。
“宋爱卿,好大的口气,若是你办不好又当如何,整个允州可怎么让朕放心交给你。”皇上语气里带着一股森冷的漠然。
宋诺暗笑,对视上皇上那阴沉的眼眸,一字一句坚定道,“皇上,微臣愿意下军令状。”
宋诺这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变的寂静无比,一声声的抽气声又此起彼伏,大家都震惊的看向宋诺,似乎如看一个死人。
都觉得宋诺果然是哥儿,毫无见识,想立功想疯了,不要命了,对自己也太狠毒了。
其实这样的人才是可怕的,能对自己狠,对旁人定也是狠毒的,在场有不少人觉得幸亏没跟宋诺做对。
这南方冰天雪地可是千古异象,那是上天降的寒冬,人为的力量根本就没法处理,更何况现在那允州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此时唯有惊悚似乎能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
皇上听着宋诺如此反应,全身的阴沉消散了,突然一笑道,“还是宋爱卿甚得朕心,朕准了。”
几乎是一锤定音,待皇上离开后,朝堂内又开始爆发了新一轮热火朝天的讨论,而宋诺似乎被孤立起来了,待他走出大殿,望着远处山绵起伏,目光澄澈透明。
椅子咕噜的声音传来,宋诺回神,接过那侍卫手中的椅子,宋诺亲自推着椅子往前走。
“宋哥儿,就算是办不好,我也能保住你。”
罗夜远轻轻的开口道,语气带着让人温暖的力度。
“太子这么聪明,难道就猜不出什么来,我相信自己定能做好,就算是做不好,我也不会有事情的。”
宋诺说道,宁德芳给他的免死金牌,让他从寺庙大师那取了出来,有免死金牌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你啊。”罗夜远语气里透着无奈和宠溺。
“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生活里还有很多温暖,我不舍得离开。”
说着,宋诺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这里有最自然的气候,有朴实无华的人们,也有最古老暗香的韵味,一切都待细细品尝。
“宋哥儿做好自己就好。”
“对了,罗夜远,你知道异族的事情吗?”
宋诺想到李芷溪,心中有太多不安和疑惑,他不习惯有些事情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宋哥儿,不要去探寻异族的事情,只要你开心,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安慰。”
罗夜远握住椅子的一边,控制住了力度,让椅子停了下来。
宋诺只觉得这句话说的他心里很悲伤,异族,难道真的如世人所说,无法碰触,甚至是一种禁忌的词汇。
此时也不由的想起大殿上皇上的话,开口问道,“罗夜远,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状况,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
“宋哥儿乱想什么,那只是我对皇上用的障眼法,只有我身体不适,才能打掉他的顾虑。”
“是这样的吗?”宋诺恍惚的问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罗夜远听。
“宋哥儿,我还能骗你不成。”
顿了顿,罗夜远继续道。
“宋哥儿,这次一定要小心,我会派四个暗卫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危。”
他知道,宋诺性格固执,认准了便不会变,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好他。
宋诺望着罗夜远眼中担忧,似乎如一个大哥哥般关心着自己,心中温暖又感动,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同意,也只会让他担心。
知道今天不一会自己就要启程了,宋诺不由的多啰嗦了几句。
“罗夜远,若是可以,去看看皇后宁德芳吧,最近宫内也不会太平,你就找个理由搬出去住吧,待一切尘埃落定,你再回来。”
“还有文太师这个人你要防着点,我总感觉他没那么简单,文如意似乎不像是他的女儿,倒是一个棋子”
宋诺将自己的担忧一点点说出来,如一个远行的人对亲人的嘱咐。
文太师老来得女,都说他对这个女儿极好,而且都说文太师有了女儿,就不顾朝政了,几乎远离朝堂,也很少上朝,但要他来说,这文太师才是真正的聪明,以退为进,若他猜测的不错,这文太师也在等一个时机。
“宋哥儿,放心,这一切我都明白,也会处理好的,你要做的便是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一个时辰你便要离开了,跟江希去告个别吧。”
宋诺心里一沉,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江希说这件事情,但他也明白时间紧迫,匆匆告别,便直快速跑出去,要去见江希。
路上遇到经过的玉沐尘还有罗染,宋诺都跟看到空气般,直接忽视了过去,他此时心中只有江希。
“宋诺,你站住。”
石天亦从正面走来,感觉到自己被忽视的彻底,怒火又蹭蹭的冒出来,他总觉得看到宋诺,就会火气大盛,他把这一切都归于是对宋诺的仇恨。
“让开。”宋诺目光冰冷,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石天亦,语气极为不耐。
“宋诺,你”
没等石天亦再说什么,宋诺直接使出大力,将他给推开了,让石天亦踉跄的退了几步。
宋诺管也不管,提起衣摆继续跑了出去。
“宋诺,你这个蠢哥儿,迟早你会害死你自己。”
石天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只觉得怒气无法发泄,威胁威胁宋诺。
“就算是死也跟你们无关。”宋诺语气冰冷。
宋诺刚出皇宫,就被一阵风给卷进了一个怀抱,闻到那熟悉的气味,宋诺心一松也一安,是他,没想到这么快他就知道消息了。
什么都瞒不住他,即使不承认,宋诺也知道江希身上的秘密太多,他隐隐是有感觉的,但他不想去猜也不想去想,那样只会太累。
因为宁德芳的事情,他只想好好珍惜现下的生活和日子,江希身体不适,他不求别的,只要他不毒发,只要他好好活着。
他愿意谋划,让青罗国皇权一洗,也是为了青罗国的镇国之宝,那可是为江希解毒的一位药引。
江希带着宋诺,瞬间如风般消散在原地,两人不一会儿便到了郊外。
到了郊外,江希便把宋诺放下,整个人背对宋诺,负手而立,似乎极为不悦。
宋诺知道江希心情不好的原因,这事自己确实没跟他商量,擅自决定,他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宋诺上前想靠近江希,他却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
宋诺撇了撇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江希,我不是故意的。”
宋诺话一落,空气越发冰冷了,“我不会出事的,不是还有免死金牌吗?”
看着毫无反应的江希,宋诺继续道,“那个,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绝对不让自己出事,好不好。”
“你别不理我,我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出发了,本想急着跟你见面”
见江希还不理自己,宋诺转身便作势要走。
在他脚步一迈的时候,身体一旋便狠狠的撞进了江希的怀抱中,撞的他鼻子都有些疼。
江希抱他的力度很紧很紧,似乎要将他揉进血液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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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诺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意,只是感觉到江希身上气息的沉重,心里也不由的一沉,很多时候,他或许真的为他考虑的太少了,这次他也忽略了江希的感受。
宋诺闭了闭眼睛,眸中波光盈盈,伸手回抱住江希,“江希,对不起”
江希只是抱着宋诺,什么都没说,半晌后,他放开宋诺,淡然一叹道,“这次我陪你去。”
宋诺倏然睁大眼眸。
“那绿野营怎么办,皇上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他私心里不希望江希去那样混乱的地方,他不想让江希受伤,可想而知那寒冬冰雪之地对他的身体是多么的不利。
“诺诺,我心意已决,这次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而且在这样的时候,皇上不会来关注绿野营,如今赵达是我手下培养的一员将领,完全可以安排大家训练,而且青青也很有能力,我在不在都不重要。”
江希淡淡的分析说道。
“江希,不行,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你不能去。”宋诺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抬头紧紧看着江希绝艳的眼眸。
“而且,你答应要陪我长命百岁的,你身体的毒根本就受不了那样的温度。”宋诺怎么都是不同意。
江希看着宋诺那样认真严肃的神情,未跟他争执,只是沉默的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小心。”
宋诺听着江希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心里不太确定江希是不是真的答应了。
两人还没说多少话,前面一骑飞尘打马而来,站在远处,似乎在等宋诺好赶去允州。
宋诺也知道自己该启程了,他依依不舍的看着江希,此去不知要过多久,似乎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和江希很少有过分开,唯一的一次分开,还是来帝都,两人不是同时而来,那会也只是几天的时间。
可去允州,少则就是十多天,慢则也是好几个月。
宋诺望着远处,有的人家都开始采买过年的东西,虽然今年年底有些冷情,但依然透着一丝过年的喜气,还有几天就要腊月三十了,心中想好的所有温馨场面都消散了。
“这次去云州天寒地冻,一定要带些御寒保暖的衣物,从帝都带去的东西一定要保管好,这年关时节,也定有很多伺机而动的山匪,也要带大夫过去,定有很多伤者,云州的大夫未必够,这次运送东西的车辆最好分路而行,混淆旁人的视线,这样才能安全抵达允州”
江希也知道没时间了,只能捡着重要的话说,他捏着宋诺的手,开始细心的嘱咐着。
宋诺心里是温暖的,在你远行的时候,自己的江希细细叮嘱,那眼中的不舍让他心盛开鲜艳的花朵,有江希在,就是他的希望,他心中充满着力量,为家人为爱人而努力。
宋诺虽然心里也有打算,但他还是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着头,不由的暗想,还是江希思索的比较周到。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江希看着宋诺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在他耳边开口道。
听着江希这句话,宋诺一笑,心里算是放心了。
宋诺并不知道,这一刻的别离,真正开启了命运的转轮。
当宋诺整理好东西来到城门处的时候,看到那几辆运东西的马车,脸色一沉。
他看着旁边在那送队伍的青阳王罗染道。
“青阳王,这些就是皇上准备的东西?”
就这么点东西,估计不用到允州冰雪严重的地方,这些物资就会用完。
罗染只是勾唇,目光一眯,道,“众所周知,这已经是皇上体恤百姓,所以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希望宋官好好办好此次的事情。”
宋诺手紧紧一握,不怒反笑道,“青阳王,作为一个王爷,你难道不食人间烟火?”
听着宋诺带着讽刺的语气,青阳王目光一变,“宋官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理解的意思,如果食人间烟火,怎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压根无法救助那些受冰雪之寒的百姓们,难道这就是王爷所谓的爱民如子!”
宋诺语气带着冷漠,甚至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罗染紧紧的盯着宋诺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内心深处似乎是想逼出这个哥儿身上的一些秘密,但是适得其反,宋诺越发让他看不透,越看不透,他心中越发怀疑一些事情。
只是如今宋诺代表的是太子那边,他们自然是对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不知该说宋诺傻还是天真,这个哥儿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拯救整个允州的百姓,或许不用他做什么,他就已经回不来了,这帝都终究是不属于这个哥儿。
宋诺压根不知道,其实在帝都传来允州消息的时候,允州就已经是一个被放弃的地方,谁去就是送死,而皇上看似想让太子去,一方面是打压太子的势力,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让太子有去无回。
却没想到宋诺竟然维护太子到这个地步,宁愿下军令状,不顾生死,也要替罗夜远去,那一刻,罗染说不上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宋官,这次的任务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不惜下军令状,不会是在出发前就胆怯了,以这个为理由想反悔?如果真这样的话,本王倒是可以替宋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或许宋官可以免去一死。”
罗染这一刻身上的素冷之气毕露,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罗染。
在青罗国帝都皇宫生存的人,都或多或少学会了隐藏自己,伪装自己。
宋诺看着大家听着罗染的话,或同情或冷漠,或鄙视不屑的眼神,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皇上给出的就是这些东西。
但他相信,事在人为,他要做,要救允州,就会做到最好,他一定会让这些人看看,他是如何做的。
“青阳王,我会向整个天下证明一切,允州我就算是靠自己的力量也能救。”
说完,宋诺转身一跃上马,那潇洒利落的姿势让众人眼眸不由的一动。
这个从民间走出的哥儿,一路进入帝都,处处留给了世人震惊,也如迷雾般,越发让人看不透。
“走。”
宋诺一声令下,队伍开始急驰而去,宋诺知道,允州的百姓等不及,早去一刻,就早救一个人。
他以为皇上给一个时辰准备,也是在准备物资,只是在看到这些东西的那瞬间,他的心是寒的是冰冷的,这就是帝王无情。
他们需要普通百姓,却也不顾他们生死。
宋诺离开了一段路程,回头望去,在宫门上的城墙看到了一个白衣身影,是太子罗夜远,因为隔得远,看不清他的目光,但不知为何,他的心泛起一阵酸涩和空寂,相处越多,他总会不由自主的心疼罗夜远一些。
只是当走了一天,经过一个城镇的时候,突然从马车里冒出一句话,“停车。”
宋诺本来还驾着马飞驰,突然冷不丁听到从马车里传出的这样带着命令的话,宋诺将马一勒,转马来到后头的马车旁,他一直以为马车上装的是物资,却没想到还装了一个人。
他这是赶去允州救人,什么人如此架子大,坐在马车上,还颐指气使的,宋诺一脚踹向那马车。
“什么人,给我出来。”他现在心里非常焦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允州,更不怕得罪什么人。
石天亦睡的有些迷糊,掀开帘子,看着宋诺坐在马上俯视看他,目光里透着鄙视和怒气,很是恼火,“宋诺,又是你这个哥儿。”
宋诺看到是石天亦,也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永郡王不在帝都好好待着,跑到这个马车上干什么。
“石天亦,貌似应该是我问你,你无缘无故跑到这里干什么,现在走还来得及。”出了帝都,他压根不用给这石天亦什么好脸色。
只是这石天亦确实是一枚好的棋子,牵制太后的棋子,宋诺可以想象出,离开帝都,不用多久,他的计划便会真正开启。
太后和皇上绝对会猛烈的斗着,最后两败俱伤,皇上或许是斗不过太后的,毕竟太后手里掌握的是先皇的一些权势,而当今皇上手头的势力是后来培养的,就算是有属于皇上的暗卫,也未必比的上太后的阴险心计。
但是两败俱伤后,太后想赢还是会赢,而他只需要在后来牵制太后,那么石天亦便是这关键的一子,他让无忧阁查了,永郡王之所以被太后那样宠爱,是因为太后和永侯王的关系不一般。
太后并不是石天亦的亲姑姑,她和石天亦的父亲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里面让人猜想的成分便多了。
石天亦看着宋诺幽幽如迷雾的目光,那里面似乎闪着什么,“宋诺,我是永郡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诺眸光一转,突然一笑道,“永郡王,你如果不想让我传信给太后,你最好一路上闭上嘴巴。”
“你你怎么知道?”石天亦目光森森的看着宋诺,他觉得眼前这个哥儿很可怕,他心里想什么,他似乎都知道。
宋诺眯眼看着石天亦,或许这个人也未必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能在太后和永侯王手中这样单纯的活着,不受侵染,或许他知道了什么。
“永郡王,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宋诺突然开口如此一问。
石天亦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暗沉的伤痛,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将情绪很好的掩藏好,“宋诺,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不过宋诺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这里面的故事越来越精彩了,就等着他回帝都揭露这一切吧。
宋诺不再跟石天亦什么,驾着马便往前赶路,对着整个队伍大声道,“继续上路,驾。”
或许因为宋诺的话触动了石天亦心中的一些回忆和秘密,他未再说什么,一路上也算是安静。
宋诺想着尽快将物资运到允州,用罗夜远给他安排的人分路行走,混淆众人的视线,一路上也有遇到各种打劫山匪,但在到达允州城门外的镇上,物资确实从别的地方安全抵达,这也让宋诺松了一口气。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遇到山匪时候,石天亦并未有任何的害怕,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可是极为稳重的。
物资分为别的路线运输,宋诺并未告诉这位永郡王,或许只是因为不相信,也或许是怀疑到他身上。
石天亦掩饰的很好,跟着宋诺一路,但是他不畏惧天寒地冻去云州,这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什么,宋诺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若是一直在他的视线内,倒也还好说。
带着物资从城镇小路上穿过,要经过云州城门处,这城门是允州和荆州的分界处,宋诺这次是因为真正带着物资,所以在小镇上穿行时候也极为小心和谨慎。
当来到城门处的时候,听到似乎有吵闹嚷嚷的声音,宋诺打马过去看,似乎是城门外传来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诺问着守卫的人。
“去去,这不该你的事情,少管。”守门的人不耐烦的赶着宋诺,因为宋诺是率先打马过来,队伍还在后面,所以城门的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想过城门也不行,还是赶快回去吧。”另一个守卫上下打量了一下宋诺,看着这风尘仆仆的哥儿,知道一定是急着赶路,不等宋诺说什么,直接开口说道。
宋诺看着这几个冷漠的守卫人,眼眸闪过冰冷的寒光,一跃而起,借力跳上了城墙上,站在城墙上,他望着下面,这一眼,让他的心急速的沉了下去,似乎还能感觉到一股心凉。
不错,外面全是普通百姓,他们穿着破烂的大衣,相互挨着取暖,那样一群看起来像是难民的人,不用看,就是允州这次受灾的百姓。
“官爷开开城门吧,放我们进去,我们不求别的,也不会造乱,只想找个地方干点活,赚点吃的。”
其中一个老伯扯着沙哑的嗓子喊着,似乎因为喊了很久,也似乎因为饥饿,声音里已经没有几丝力气了。
“开开门,让孩子进去吃点饱饭吧,求求你们了”
一位妇人紧紧的抱着手中的孩子,眼中泪痕横流,还不断的用手搓着孩子的脸,似乎是想让孩子暖气起来。
“求求你们了”
“官爷,给你们跪下了”
声音透着绝望甚至悲苦,还有的老翁蜷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生气。
这一幕,看的宋诺心里酸酸的。
宋诺手心紧紧的握着,然后冷冷的回看那几个守卫的人,大声道,“谁让你们不开城门的,是皇上下的命令,还是你们自作主张。”
宋诺语气里透着寒意,让几个守门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有一个守卫的人怒气横生的盯着宋诺,“哪来的不要脸的哥儿,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还不滚开。”
另一个守卫拉了拉同伴,悄声道,“小声点,你没看到这哥儿的会武功吗?”
这守卫的还不收敛,盯着宋诺,不屑的道,“怕什么,还敢在我们这荆州撒野,也不看看这荆州是谁的地盘。”
宋诺从腰间拿出长鞭,朝下面狠狠一甩,噼啪打的地面尘土飞溅,“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本官现在命令你开门。”
宋诺说着,从上空跃下,再次骑到马上,将手中的令牌拿出。
大家一看那令牌,惊恐的下跪,“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错,宋诺来之前,皇上只是派他来解决事情,但没任何头衔,最后还是罗夜远给了他这个令牌,说路上一定会用得着,他本没打算拿出来,但此时心中怒火难平,这些人就该教训教训。
“本官现在命令你们开城门。”宋诺再次大声开口命令道。
“这这”守卫的人似乎还有些犹豫。
宋诺哈哈冷笑道,“我倒是奇怪了,是谁这么大的牌子,比太子还大,本官还真的不知道,我们太子的令牌都不管用了,嗯?”
宋诺这语气还有话语,让那几个人瞬间吓的一抖,赶忙哆嗦着道,“求大人饶命,这个小的也是要听太守的命令,不能擅自开城门的。”
“你们太守好大的胆子,敢于朝廷为敌。”宋诺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太守存的心思定是不简单的。
“求大人开恩,我们太守也是要听公子的命令。”
“公子?你们公子是谁?”
宋诺语气里已经完全不耐烦了,他能耐着性子在这里说,也只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罗夜远为难,毕竟他现在手中拿的是罗夜远名义的令牌。
如果对方确实有恃无恐,那对太子登基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队伍也到了,一群侍卫训练有素的行走着,站在那里,就是一种气势。
还有几位小官员更是站在宋诺身后。
石天亦啧啧的出声,走到那几个守卫的面前,一脚踹向一个人,“我们宋官让你开城门,这好大的胆子,还敢不听,是不是不要命了。”
说着,石天亦一脚踩在一个守卫的手上,使劲的碾压。
“啊救命呀”石天亦冷冷的看着他们哭喊,嘴角勾着残酷的笑意。
“求大人饶命,饶命。”
“啊”石天亦又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另一个人脸上,直接将人打倒在地,口中的牙齿都掉了一两颗。
石天亦手脚并用,狠狠的教训着这几个守卫。
这样的教训方式在宋诺看来确实有点残酷,但他不会随便的便同情什么人,这是他们自找的,他只是冷眼在旁边看着。
这些人的生死无所谓,他关心的是城外那些普通百姓。
“说,开不开城门。”石天亦提着一个人的头发当玩具甩来甩去的,漫不经心的问道。
宋诺知道,必须这些人主动开门,若是他们自己的人去开这城门,最后影响的便大了,留言将会不利于罗夜远。
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开的城门,这发泄口就在这几个守卫身上了,和他们可是没什么关系了。
“开,开”在死亡面前,这几个守卫终于开了口。
他们瘸着腿,颤抖着,踉跄着跑城门底下,开城门。
当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外面的百姓欢呼起来,似乎是看到了希望,他们努力的朝门内而来,或许是几天没吃东西,几乎没什么力气。
“哥儿,看看怎样,还是我厉害吧。”石天亦一改刚刚冷酷的样子,似乎又变成了没心没肺,幼稚的小霸王。
宋诺深深的看了眼石天亦,看到他眼中如迷雾般幽幽沉沉的光芒,心中思绪万千,这石天亦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不过宋诺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他只是看了一眼石天亦,目光便再次落在城外的百姓身上。
宋诺让几个侍卫去维持下秩序,然后拿了一些银两让身旁的人去买点吃的,给这些人。
石天亦看着宋诺压根不搭理他,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宋诺有秩序的维持一切,也心细如尘,宋诺让大家买回来的东西先是粥,因为粥对饥饿的人来说,不容易伤身体,待胃口暖了后,才能吃馒头。
石天亦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宋诺,心思越发深沉起来。
只是给他们吃的,并不能解决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宋诺想在城内找几个地方,能让这些人安顿下来,虽然这些百姓也就二百多人,但也不算个少数目。
为此宋诺耽误了行程,再次到店铺酒馆中去,为大家说情,哪怕他们雇佣一两个人,店铺多了,这些人便就能养活的了自己。
在做这样的事情,宋诺并不能拿出官场架子,因为他知道,这样做自己离开后,这些人未必会好好对待这些从城外避难的百姓。
所以他是用商量的语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一家的店铺肯收留这些人,就算是很小的店面,掌柜看起来人很慈善,一说到这件事上,脸色就白了。
这让宋诺很是纳闷,也更加郁闷,如果当初自己的店铺能开在这南方地界,或许就不用这么难了。
连续几天,宋诺忙碌的也没好好吃顿饭,最后还是一家掌柜无奈的悄悄告诉。
“这位哥儿,不是我们不愿意,实在是也有自己的苦衷,我们能在这里开店面,都要仰仗公子,没有公子的同意,借我们四个胆子也不敢。”
“公子?”这是宋诺再次听到公子这两个字,眼眸不由的眯起。
“哥儿,我只能告诉你这么些,也算是我小老二破例了,再多的话,我真的不能说了。”似乎知道宋诺要问什么,那掌柜说完,直接转头进去了,似乎不会再说一句。
宋诺无精打采的回到下脚的地方,这几天开销真的很大,后来他不得已将物资用了一些,手上的银子也没多少了。
夜色已深,宋诺屋子里还亮着油灯,他还在努力思索想办法,能就近解决,他不会用最麻烦的办法。
石天亦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宋诺屋内的灯还亮着,眸光不由一闪,这个宋诺仿佛披着一层神秘面纱,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多么无情冷酷的哥儿。
对,他确实冷酷无情,但他对待这些陌生的百姓为何就可以如此细心,如此费尽心思,看到他那样憔悴的样子,石天亦觉得自己本该是开心的,可却开心不起来。
“咚咚”在宋诺思忖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宋诺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起身开门,当打开门后,看到是石天亦,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你?”
“这是给你准备的吃的。”石天亦将手中的油饼拿出来递给宋诺。
宋诺几乎有些震惊,这几天,他实在是跟不上石天亦的思维,一看这油饼就是刚刚去买的,还热乎着。
“放心没毒,就算是你杀了小雅,我也不会就这样简单杀了你的。”看着宋诺震惊的神情,石天亦有些尴尬的摸了摸下巴,说道。
宋诺接过油饼,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无论石天亦存的什么心思,至少这一刻让他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情,谢谢这两个字再好不过。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不行的话,本郡王可以派人来送钱。”
“那是你家的钱,你要是这么做,你父亲不会同意的。”宋诺摇头,觉得这一刻的石天亦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管他同不同意。”石天亦这一刻语气冷漠,脸色更是一沉。
宋诺此刻似乎能感觉到,这位永郡王似乎跟他父亲并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好,石天亦的父亲对他极尽宠爱和呵护,但是石天亦似乎并不领情,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谁能看清道明?
不过宋诺可以猜测的出,似乎这中间的隔阂是因为石天亦的母亲。
“我会再想想办法。”宋诺说着,便转身回屋了。
石天亦似乎想到什么过去的事情,脸色也不太好,直接离开了。
宋诺回到屋内,继续翻开手中写的东西,每个人物都有一条线连起来,这为被人称的公子一直不曾露过面。
根据无忧阁传来的消息,这位荆州太守听命于所谓的公子,而这位公子却是神出鬼没的,有人看到他曾经在益州也出现过。
宋诺想到益州,想到可能的人,再仔细看无忧阁这详细的消息,脑海里不由的闪过一个人影,会是他吗?
擅穿紫衣,紫衣不由的让他想到那个紫冥宫的宫主,似乎也是擅穿紫衣。
想到这些,宋诺心越来越沉重,这里面似乎环绕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当下,宋诺便开始写东西,写完后,对着空中吹了个口哨,一个鸽子便飞来,宋诺将消息放在鸽子腿上的筒子中,然后放飞。
宋诺隐隐有感觉,这位公子的目标不可能就在荆州,或许会影响青罗国,他不能看着罗夜远的基业被毁。
飞鸽传书,让罗夜远去查去注意,毕竟他还有允州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在荆州待的太久,这几天已经耽误了,可他又不能对这些避难的百姓不管不顾。
宋诺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神情有些飘忽,他想起了江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时候江希会按着眉心,那是因为有的事情真的很无奈很揪心。
不是没解决的办法,但他想用最好的解决办法。
宋诺困的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是他睡了没多久,似乎有什么拍打窗棂,宋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鸽子,揉了揉眼睛,打开窗户,从鸽子腿上取出消息。
当看到消息的这一瞬间,宋诺脸色一僵,神情更是一凝。
在青罗国这个节骨眼上,边境竟然爆发战争,而皇上有意要派绿野营去抵抗,宋诺心一揪,越发的担心江希。
这场战争看起来是蓄谋已久的,不但边境有侵略之战,就连益州那个关口外也有军队驻扎。
这一瞬间,宋诺脑海里思绪清晰又混乱,曾经在靠山村后的那个原始森林里,遇到过玲珑女和百里陌,那会他想不通,后来经过江希的点拨,他才明白,那是险要却就近的路,可以一举进攻青罗国,拿下青罗国。
那在这场战争中,每一个人都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一刻,宋诺心里是发寒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还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又想过未来可能发生什么,所以早早就做好准备,可一切还是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江希,江希你一定要保重。”宋诺恨不得插上翅膀离开这里,飞往江希身边,可他不能,理智告诉他不能。
175
宋诺望向窗外,他必须将允州的事情处理好,这样才能让江希不会担心,也能让罗夜远没有后顾之忧,不过还好,益州周边的村庄,当时,让大哥安排打各种地道,虽然地道战没有演练过,但相信就算是有突发情况,那些百姓也不会毫无对策。
只是想归想,益州有他牵挂的那么多人,还有乐乐,每次想到乐乐,心总是复杂的,心会泛起难过思念各种情绪。
有的时候恍恍惚惚间,宋诺总会以为自己还在靠山村,在那个家里,每天醒来,江希就已经做好了饭菜,看到他温润的笑脸,心里便是满足的。
宋诺抚摸上脸上那已经消失的红色印记,自从跟江希真正那啥后,这里的印记便渐渐消失了,有的时候他只是不愿意去想,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怀疑,他的母亲孙氏一定是隐瞒了自己一些东西,可他明白,孙氏之所以隐瞒这些,定是为了自己好。
就着灯光,宋诺走到水盆边,看到水盆里自己的容貌,脸似乎一点点变白了,原来那暗黑的光芒也逐渐在消散。
宋诺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人都是爱美的,他不排斥这种变化。
他总觉得这一场变故之后,现在的平静就不复存在了,他只希望两人都好好的活着,这个世界的战争也是残酷的,即使相信江希的能力,但还是会担心牵挂。
按照宋诺所思,今晚就会继续赶路,但考虑到大家的情况,还有这些没有解决的难民,他只能先计划好一切,明早再做打算。
宋诺在纸上将一切计划罗列好,然后飞鸽传书给江希,简单的几句话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和挂念,希望他一切安好保重。
之后宋诺便困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宋诺便醒了,外面冷风呼啸,宋诺披了一件大衣便走出了屋子。
待他走到街道上的时候,天已经亮的差不多了,一些店铺开始陆陆续续开张了,还有几个行人在路上走着。
看着这简单小镇上的早晨,宋诺心中都有一种感慨,如果没有这么多事情,这也只是一个最宁静温馨的早晨,可是想到还要面对的太多事情,心不由的有些沉重。
他漫步一点点走着,用旁观者的眼光去看这世间百态,宋诺一边走也一边思考着,想着用最快捷的办法能帮这些避难的百姓安顿下来。
就在宋诺走到一个街角时,不经意瞥见一个紫色的身影,宋诺眸光一变,微微后退,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眯眼看着那个紫衣身影。
紫衣身影跟那掌柜的也不知道说什么,脸上也带着紫色的斗笠,将他的容貌全部遮掩住了。
宋诺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这,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宋诺也能猜出这紫衣男子或许就是那掌柜告诉他的那位公子,紫衣紫冥宫宋诺脑海里闪过万千的思绪。
心不由的沉了又沉,半晌后,那紫衣男子说完了,转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冷风吹过,卷起他头上的斗笠纱巾,露出他的下半张脸,那冷锐的轮廓弧度,让宋诺觉得非常的眼熟。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认识这个紫衣男子,可他具体是什么人,他一时半晌还想不起来。
石天亦醒来的时候,本能的来到宋诺屋子外,紧盯着那门,似乎在等这门打开,可半晌后,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焦急也有点担心?
石天亦抬头看了看天色,一般这个时辰,宋诺早就起来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等的时候,从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石天亦瞬间回头,便看到是宋诺踩着冬日的寒气走了进来。
宋诺似乎也奇怪石天亦怎么站在这里。
石天亦有些尴尬的一低头,摸了摸鼻子,然后瞪视回去。
“宋官,你不是有能耐吗?这都几天了,不但耽误行程,这些难民也解决不了,还有我们带的物资现在都少了一大半,这要过了这城门,到了允州,你怎么处理,你不要命了。”
说完后,石天亦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心里其实不是这么想的。
宋诺看了眼石天亦,觉得这个永郡王变化太快了,比人心还难猜,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多想,越过石天亦便往院子中走去,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宋诺回头道。
“永郡王放心,今天事情便会解决好,你去将所有人都召集到这门口处,待会我有事情要安排。”
说完,宋诺也不待石天亦有什么反应,便进屋将门给关上了,脸色有些凝重。
他已经想起了那个紫衣人是谁了,陵节溪,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人。
陵节溪作为益州太守的公子,就一直在外游历,曾经在外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如今他猜测,陵节溪是不是很早就在谋划着什么,越想宋诺心里越来越不安,这一场帝都的计划里,他没有考虑进陵节溪,不行,所有的一切都不能被陵节溪给破坏掉。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飞来一个鸽子,是太子罗夜远传来的,皇上俨然是放弃了允州,如今皇上主要的心思是在和太后斗。
罗夜远让他放心,一切都在朝着计划的方向发展,青阳王的舅父虽然告老还乡了,但旧势力依然在,似乎在趁着这个机会,扶持罗染上位。
而魏贵妃如今也暗中频繁的和太后联系,似乎已经将自己曾经说的话听进了心里,四皇子罗航也不再整天逗鸟了,反而开始上朝参与政事了,虽然这一切让人怀疑,但魏家现在算是失势的时候,大家也不会去在意什么。
还有六皇子罗辰还有冷宫的佳妃一直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但他已经派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监视了起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皇上如今信任着玉沐尘也怀疑着,但他现在也只敢用玉沐尘,别人他不确定是不是太后的势力,而玉沐尘他可以确定,那绝对不属于太后。
所以玉沐尘也越来越忙,整日替皇上处理各种事情,朝堂也各种暗流涌动,至于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还有宋诺提的那个荆州公子,罗夜远也着手开始让人查。
宋诺在纸张上写了陵节溪三个字传给了无忧阁,他不想让罗夜远再操更多的心思,这事就交给他吧,他在允州,隔着荆州近,随时和无忧阁保持联系,容易掌握这陵节溪的动静。
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知道金恒开始启程来荆州了。
将一切都思忖好,外面的人也都到齐了,宋诺这才开门,走到人群前面,他看着大家如今的眼神,那是对他的感激和信任。
心不由的多了一份责任和沉重,即使物资不够了,他依然无法将这些人舍弃,而荆州的那个暗中的公子是陵节溪的话,更不肯能允许大家收留这些人,因为功德是记在太子身上。
若陵节溪的野心很大,定然是不想太子的势力壮大。
宋诺挺直脊背站在众人前面,望着大家开口道,“各位允州的百姓们,抱歉,这么多天,我依然没法履行自己的承诺,帮你们安置好。”
“宋官,你是好人,不怪你,俺们也听说了,是那些店主不肯收留俺们,嫌弃俺们。”
“是啊,宋官,要不是你,俺们可都就饿死了,是你给了俺们吃的穿的,俺们才能活到现在。”
“宋官,你的大恩大德,大家伙都记得呢,你千万不要这样想。”
“能遇到宋官你这样的好人,让我老婆子又看到了希望。”
“荆州让人寒心,我们都看错了,还是允州的父老乡亲们好,要不是冰天雪地冻死人,打死也不会离开家乡。”
“俺们还听说,宋官你这次去允州可是立下生死状,俺们知道你是冒着生死再救俺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在感念宋诺的恩德,他们大多都是普通村子里的贫苦百姓,性子朴实,没什么别的心思,人对他们好,他们就记得,还有的人说一定要报答宋诺。
宋诺眼中闪过莹润的光泽,本以为他会受到冷漠的对待,因为他做的真的不好,他并没帮助大家什么,此时那隐隐的不安都消失了,有这样温暖的一群人,还有什么是要担忧的呢。
人心齐,众志成城,一切困难都能克服,此时宋诺心中唯一闪过的就是这个想法,他相信一切只要努力就是值得的。
他一点都不后悔将那么多物资用来救这二百多人,哪怕被人指责他也无悔。
这个世界有统治阶级心性的阴翳,有让人寒心的地方,但同样也有让人温暖的地方,活着,便应该心存感恩,好好生活,做出有价值的事情。
等大家平复情绪,宋诺微微一笑,温柔的道,“谢谢大家,我宋诺就算是死也不会后悔救大家的举动,是你们让我看到了温暖。”
“宋官,也是你让俺们看到了希望。”宋诺的话一落,下面便响起热烈的应和声。
宋诺摆了摆手让大家平静下来,继续道。
“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就是带大家回允州,那里是我们要努力和坚持的家乡,有很多百姓需要我们来救,不知道大家信不信任我宋诺,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回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宋诺的话刚说完,人群便沉默了起来。
宋诺只是安静的等着,他不怪大家犹豫,是人都会自私,都会害怕死亡,但是人都有热心有一颗赤诚的心,他会耐心等待大家的决定。
“我知道这就像一场豪赌,拿生命来赌博,就看大家信不信任我,有愿意跟我去允州帮忙的,站在右边,有想留下的,我也理解,就站在原地不动就行,留下来的人,我也会留下一部门粮食,大家可以生存一两天,但是一两天后,还是要靠大家自己寻找出路,现在一炷香的时间,大家开始做决定吧。”时间不多了,宋诺想着今天就开始启程。
宋诺话落后,便有人陆陆续续的做出了决定,有走到右边的,也有站在原地不动的。
一炷香过后,有三分之二的人站在了右边,有三分之一的人站在原地没动。
其实如今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平衡的天平,他们确实在做一场豪赌,但有人看到宋诺站在那里傲然的脊背,心中不由的产生一股信任,再加上这几天宋诺为他们做的,他们相信着,也愿意一直相信下去。
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心中非常犹豫,或许也怕着寒冷和死亡,觉得至少在这里他们想办法也能活着,就算是乞讨也比回允州好。
“谢谢大家信任我,请相信我,只要我在,我便会努力守护大家。”
说着宋诺便给那三分之二站在右边的人鞠了一个躬,动作认真而虔诚。
“宋官,这可使不得呀,你怎么能给我们行礼呢。”
“按照道理,是我们大家给你行礼,俺们想明白了,要是没有你,俺们现在也早死在了城门外呢,这活了这么几天也是庆幸得来了,再回去又有何妨。”
“是呀”
宋诺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着,还好,在这样艰难的看不到未来路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人愿意信任他,愿意支持他,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劲全力呢。
石天亦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看着,他一言不发,但眼中却闪着灼灼的亮光,目光一直落在宋诺身上。
只觉得这一瞬间,宋诺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早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仿佛铎上了一层圣神的光芒,那样的耀眼,仿佛灼烧着人的心灵,荡涤着人心的污垢。
这样的宋诺,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只因为在这样寒冷的时候,他身上散发着光辉和温暖。
石天亦仿佛石化了般,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除了目光有所变动,整个人一动不动,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不知道那里怎么了,为何跳动的如此之快。
他明明是厌恶讨厌宋诺的,但为何却有些不舍。
可他是永郡王,来的时候,太后姑妈还叮嘱过他似想到什么,石天亦狠狠的摇了摇头,拍了拍额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宋诺说完后,便让人将一部分粮食留了下来,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往允州赶去。
这些跟着宋诺的一百多人并不知道未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是死亡还是别的,可他们这一刻的心是坚定的是无所畏惧的,只是当经年后,他们再回首这一段历程和这一刻的决定,眼中盈满感动和庆幸。
是的,他们庆幸跟了宋诺,遵从人心的道义和善念,正因为这善念和信任,他们逃过了死亡,更获得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是尊重和荣耀。
他们后来的行动让他们一生都回味着,走到哪里都被人尊重,更是走出了闭塞和狭隘,走向了明媚和辉煌。
宋诺安排人迅速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带着大家赶快赶路,因为拥有太子令牌,走出城门的时候也很容易。
只是当他们这群队伍走出城门后,“轰隆——”一声浑厚的城门便从后面缓缓的关上了。
似乎是隔绝了他们,从此允州和荆州便分开,似乎也不会再打开接纳他们。
宋诺听着声音,回头看去,眼眸危险的眯着,他抬头看向城墙的高处,那里似乎有一道紫色的身影飘过。
宋诺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意,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光明正大的来这里,荆州的人会求着你们来的,以后他们求着我们,我们也不会来。”
宋诺跨坐在马上,手指荆州城门的方向,豪气万丈的大声说道。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不觉得宋诺的话在大放厥词,大家都默默的望着那城门,心中激起无数的豪情,是的,他们相信,没有任何理由,他们就是觉得宋官说的一定能实现。
他们不傻,知道被荆州嫌弃着,心里其实也卑怯着,可是眼前这个哥儿,身姿单薄的哥儿,他让他们重新树立起了信心。
这一刻,大家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信念,是的,他们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尊严。
之后宋诺便带着大家往前赶去,一路上,宋诺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大家听,告诉大家待会需要做什么,怎样救援,怎样维护好秩序,怎样为大家包扎,怎样安慰大家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一路上大家听着宋诺的话,突然觉得这一路走来有了方向,是啊,他们还可以做这么多事情,还可以有这样的价值,可以帮助乡亲父老们。
宋诺看着大家眼中纯净的眼神,心似乎已经飘远了,他知道,益州边境可能爆发战争,消息太过隐蔽,一点都没传出去,更不可能被这些普通的百姓知道。
益州处于最北方,而允州是处于南方,暂时他不打算跟这些人说,免得大家慌乱了手脚。
176
在到达一个小村子的时候,看到家家户户门紧紧闭着,宋诺有些疑惑。
“宋官,这样天寒地冻的,大家伙都不敢出门。”
似乎知道宋诺的疑惑,旁边的一个跟随着他的妇人发着冷说道,这里真的很冷。
宋诺蹙了蹙眉心,其实这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比较落后,冬天御寒的衣服太少,棉花是最珍贵的东西,很多普通百姓人家都是没有的,贫穷的村子里,连个棉被都是很宝贵的东西。
大家觉得冷也是正常的。
“大家再等几天,到时候粮食和衣服都会送过来的。”
在事发的时候,大哥知道他要来这允州,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大哥如今俨然是一个富商,如今全国乃至大陆所有的产业他都在打理。
曾经淳朴老实的大哥也锻炼出了一身的精明能干,知道他缺什么,便让所有的店铺加班加点的收购鸡绒鸭绒各种绒,赶制绒服,被子衣服等各种御寒的东西,还有一些冬季的帐篷。
还有吃的用的大哥也都在准备着,宋诺心里温暖,觉得有这样的亲人真好。
如今算计着时间,宋诺觉得应该差不多会到的。
皇上不给拨款拨物,他自己出力,反正这青罗国会是罗夜远的,他帮也是帮罗夜远。
因为荆州的排斥,所以大哥宋严浩带领运输队伍绕路从别的地方赶往允州。
本来都闭塞的村庄,到了吃饭的点,大家都开吃出门,抖着身体似乎想找点吃的。
看着这些普通百姓如此的状态,宋诺心里不是滋味。
他一直以为当初到了靠山村就是很穷的了,没想到这个地方大家都衣不蔽体了,往村里走,冻死的尸体有很多,还有人在商量着要换着吃。
宋诺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以前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可亲眼见到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他脸色有些苍白。
“宋官,你别被吓着,大家也是没办法,总要活着,不吃就是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唉。”旁边一个老汉叹气。
因为宋诺这一群队伍隔着比较远,所以那些村民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他们被饿的冻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神情都有些不清了。
宋诺咬了咬牙,看了看身后,吩咐大家将大米拿出来,熬成粥分给大家。
可是这里很多都被冻成了冰,压根没法烧水烧火。
当村民们看到宋诺这群队伍,再看到他们手中的粮食,一哄而上。
“大家不要着急,会有吃的,穿的也会送来,我们太子自己出资帮大家度过难关,我是朝廷太子派来的,他们知道你们受灾的情况,不会不管大家的。”宋诺大声的说着,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没法生火,宋诺只能干着急,最后还是商量着将门板给撬开还有家家户户都将木头拿出来,最后烧大锅,煮粥。
虽然一开始有些混乱,但最后在大家的帮助下,秩序维持的很好,因为跟着他回来的允州这一百人都是这些人的老乡,安抚起来比较有效。
也有人跟宋诺说,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人口不多,但往里走,允州最大的城汴宁城,那里百姓最多,而且各方势力复杂盘踞,在那里行事未必容易。
有可能东西被抢,也有可能大家压根不领宋诺的情。
不过这些宋诺都有想到。
这一天,宋诺也只是喝了一碗粥。
夜色深深,他坐在村民的院子里,望着天空,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大哥带的东西会不会到。
石天亦也来到院子中,在后面看着宋诺,将手中的一快干饼递给宋诺道,“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这个给你。”
宋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干饼,眼中闪过疑惑。
“这是在荆州买的,当时忘记了,给你。”一边递给宋诺,石天亦一边将头扭在一边,似乎有些别扭。
“石天亦不要对我太好。”宋诺没有接那饼,只是冷冷的开口道。
石天亦听着宋诺这语气,脸色愤怒的发红,“你这不知好歹的哥儿。”
他想反驳什么,却还是说不出口。
“石天亦你用不着生气,你这次来存的什么心思,还有以后我们会以何种立场对立,你都应该想到,所以现在就别有什么近乎。”
宋诺知道自己最后会利用石天亦来牵制太后,如果他对自己太好,最后他那样做的时候,可能会犹豫也可能会愧疚。
若是一直都当作陌生人,不冷不淡,他做起那些冷酷的事情来便无所谓。
石天亦恢复了冷静,然后认真又严肃道,“你都知道了?”
“不错,石天亦你还是不够果断,你想用山匪来打击我,可惜他们都失败了,物资还是好好的运往允州,这一路上你使出的绊子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宋诺说着,便起身拍了拍衣衫要进屋。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让我跟着。”
石天亦语气有些认真,他紧紧盯着宋诺的背影,似乎想知道一个答案。
宋诺头也不回,只是微微顿住脚步缓缓道,“因为你在明处,明处的人,我可以掌控,而暗处若有奸细,可就没那么容易掌控了。”
“那今天为何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诉太后?”
“你不会。”宋诺坚定的开口道。
石天亦哈哈一笑,“你就这么肯定。”
“石天亦,你心里至少有一处细腻柔和的地方,你的母亲是允州人吧,你能见死不救,你能让太后从中作梗,不顾百姓死活?”
宋诺这句话虽然是疑问语气,但却透着肯定。
听到宋诺再次提到他的母亲,石天亦脸色一白,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至今他还会想到那个温柔的女子。
虽然父亲经常不在家,有的时候对他非常严厉,两岁开始他每天就要进书房学习各种东西和事情,学不好便会挨打,都是母亲用温柔的手帮他挡着。
“卓儿不怕,娘在这里,娘会保护你的。”
“爹打我。”
“不怕不怕,娘给你做了好吃的,吃了就不怕了。”
女子温柔的抱着小小的男孩,在夜深三更的时候,还在厨屋忙碌。
那温暖的身影一直照耀着他,想忘都忘记不了。
“卓儿,怎么将纸都撕了?”
女子看着小小人儿在将手里写的东西一张张的撕掉,脸色更是有些发白,有些担忧的问道。
“娘,儿子写的不好。”
女子只是捡起地上的碎纸,然后温柔的抱起男孩说道,“卓儿还小,写到这样很好了。”
“可我想像爹那样厉害。”
“卓儿大了就会那样厉害的。”
“娘,你别给儿子缝制衣服了,累坏了眼睛,以后买衣服就好了。”看着母亲每夜都在灯下忙碌,少年有些担忧。
“卓儿,娘呀习惯给你缝衣服,看到你穿着娘做的衣服,娘开心,卓儿是不是嫌弃娘的手艺?”
“怎么会,娘做的是最好的。”
那些很多很多温暖的回忆停留在他十二岁的时光里,他再也感受不到了,所以他恨也痛,可却无能为力,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发泄一切,从那时候他变了。
从回忆中醒来,石天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他流泪了,从十二岁那年后,他再也不会流泪了。
是的,娘是允州人,具体哪里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娘是被爹困住的金丝雀,她想家却不能说,只能加倍的爱他,希望他能来允州看看,可惜他一次都没来。
这次虽然太后姑妈派他来,但他之所以答应,还有自己的私心。
小雅,他对小雅那样的好,也是因为她是允州人,他对她多了一份别样的感情,可惜一切都变了,从小雅死去后,他心中最后一丝暖意便消失了。
如今重新来到允州,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又活过来了。
或许他不会再错了,也或许他有更多的身不由己,他还要让娘入祠堂入故土。
石天亦抬头看了眼宋诺所在的屋子,然后默然无声的离开了。
翌日一早,当接到消息,大哥已经到了这里,宋诺即使一夜没睡,整个人也焕发起了精神,那疲惫的眼神闪过亮光。
宋诺穿整衣服就往村头跑去,果然看到大哥风尘仆仆的带领一群人将货物运来了,虽然大哥改头换面,将自己弄的跟一般的樵夫,但宋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大哥。”宋诺一把扑到宋严浩的怀里,很长时间不见大哥,真的很想家人,这久违的温暖,让他舍不得放手。
“诺诺,大家都在看着呢。”
虽然如此说,但宋严浩眼中也闪过一丝泪光,自己这个弟弟瘦了,也受苦了,在这样的地方他定是极为不容易的,想着他伸手轻柔的拍了拍宋诺的手背。
宋诺将情绪很快的收敛起来,他知道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看着那一车车的柴草,宋诺高兴的道,“大哥,还是你想的周到,连柴草都运来了。”
“不是大哥想的周到,而是为了避开旁人的视线,将东西都掩盖在这下面。”
说着,宋严浩将长板马车下面的木板一拆,原来下方是真正的储藏室,里面放着吃的用的御寒的。
“大哥,还是你聪明。”
“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宋严浩一笑说道,对这个弟弟他是宠的,看着他,心里就踏实了,要不一家人都很担心,他还没敢跟爹娘说宋诺来了允州,生怕爹娘担心不放心也跟着来允州。
宋诺看着如今自信坚韧的大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眼中似乎满满的也要溢出泪,大哥也定是极为不容易的。
“大嫂还好吗?”宋诺一边安排大家将东西往里运,一边问道。
“挺好的,怀孕一开始孕吐的厉害,如今好很多了,就是挂念着你。”宋严浩说起沈兰,脸上都露出动人的温润光泽。
之后宋诺也问了一些家里的事情,虽然书信里都会知道,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大哥说。
大家伙听到太子派人送来的东西都到了,很是激动,如今大家秩序井然的跑来帮忙,卸下一部分东西,留大部分好继续赶往汴宁城,就汴宁城和周围几个村子受冰雪严重,其它的因为是雪山脚下,气候如春,还是好的。
只是雪山脚下不是任何人都能到的,那里密布着机关阵法,传说那上面住着仙人。
允州地盘不大,怪不得不被人放在眼里,这或许是当初陵节溪为何没将势力范围扩展到这里的缘故吧,也或许小不起眼,所以皇上也弃之不管?
宋诺觉得有些可笑,但却改变不了这些野心家的选择。
将一部分物资发给大家,宋诺便往汴宁城赶去。
宋严浩在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悄声跟宋诺道。
“诺诺,只能聚齐这么多东西了,如今这允州的事情已经传到各地,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所以粮食和面料收不上来,衣服吃的也赶制不出来,光有我们的蔬菜也不够救济,无数的银子就跟打水漂似的,买的东西越来越少”
说着,宋严浩有些叹气。
宋诺神情一凛,他有想到这些情况,只是真正听来还是让人心寒,当这里百姓受难的时候,那些商人却只看到自己的利益。
心里沉沉的,他明白,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商人自私也是很正常的。
“这事难道就没有解决办法吗?”
这一瞬间,宋诺脑海里有些混乱,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而且一直都没休息好,眼前都有些发黑,他只是强撑着自己在支撑。
“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否则这事不好办。”
宋严浩最担心自己的弟弟,所以他能想的办法都用了,可是无济于事,若非严重,他也不想告诉这个弟弟,自己这个弟弟是极为有主意的,他期待他能解决一切。
无论如何,他拼上性命也是不想让宋诺出事的,毕竟这可是下了生死状。
“大哥,这事容我想想。”
宋诺一路想着办法,怎样让商人愿意将物价稳定,就算是告诉他们道理,可若所有的商人不能齐心,是不会有人忽略眼前这高额利润考虑以后的。
这确实有些棘手。
只是在宋诺为这事操心的时候,收到了江希来的书信,信上,江希稍微一点拨,宋诺就通透了,江希说商人在这个世界地位卑微,若能许之他们更高的诱惑,他们才可能放弃眼前这样的利益,那就是政治地位。
宋诺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江希的智商,他那样从容淡然是有理由的,因为凡事在他那双眼睛里,都是通透的,他那双手似乎掌握着所有的一切。
只是宋诺有时候也能感觉到,江希似乎被什么隐形的线给羁绊着束缚着,宋诺想那定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吧,他不会问,但心中终究还是会有不安的。
还有一个消息是,江希告诉他,允州的冰雪气候十二天后,便会消除,而他要做的便是在这十二天控制好一切。
这让宋诺心里瞬间便松了一口气,十二天之后,冰雪融化,这南方又会恢复正常,虽然不知道江希是如何将这天气变化也了解,但他就是相信着,坚信江希说的一定是对的。
宋诺想着,可以跟罗夜远说,取消商人不能参政的一点,让商人后代也可以通过努力科举做官,让大家齐心将物价稳定,帮助允州度过这次难关。
关键这次不光是允州,还有益州,若突然战争,物价没稳定下,只会造成全国的混乱和动荡。
宋诺给罗夜远传信后,便赶往汴宁城,只是刚到城门时,便走来一个傲慢的哥儿,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因为身形骨架大,将奢华艳丽的红色穿的很是俗气。
“将东西留下,你们人可以走了。”这哥儿头高高的昂着,斜着眼睛蔑视看着宋诺这一行人说道。
宋诺只是冷冷一笑,沉默不语,旁边自然有人跟他解释,“这是汴宁城的城主夫人。”
“城主呢?”
“城主逝去,这红月自然便掌控了整个汴宁城的权势,这汴宁城也是他说了算。”
宋诺听着旁边人的解释,看着这红月的目光有些冷,他既然出来了,便什么都不会管,还不知道这城内都什么样子。
“永郡王,给你个机会,上去赏这哥儿两巴掌。”宋诺站在那里冷冷的环着双臂,漠然道。
石天亦自然是会武功的,他脚尖一点,跃了上去,啪啪,两巴掌直接将猝不及防的红月打歪了嘴。
“找死,你们好大的胆子,给我杀了他们。”
“红夫人,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是朝廷命官,而你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你没有任何权利处置我,但我却有权利处置你,比如说,城主的死到底是不是他杀阴谋。”
宋诺光看这红月,还有他身旁那两三个小白脸,就知道这汴宁城又会是一出狗血剧情。
“哈哈,朝廷命官,就你。”
红月眼中露出森森杀气,手一指,瞬间从里面窜出一群高手,要对宋诺动手。
“杀了这个哥儿。”
红月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这些人全部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会知道,天高皇帝远,他这汴宁城早就是自己说了算,想怎样就怎样,杀些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宋诺脸色一变,他们这群人大多是普通人,那些侍卫要是动手,很有可能会有人受伤,他此时有些恨自己的冲动。
可就在那些高手刺来的时候,从暗中突然飞出几道黑色凌厉的身影,招式绝妙,打的这些高手措手不及,现场喊杀不断,不过那都是红月那帮人的凄厉喊声。
宋诺只是抬头看着这几道身影,他差点将他们给忘记了,这是太子留给他的暗卫,不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不会出现。
看到这几道身影,石天亦的脸色也一白,心中千转百回,若是他最早的时候对宋诺出手,是不是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罗夜远!这个冷漠近乎无情的太子,却对宋诺如此好,这种好让人疑惑的同时又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妥。
他也见过这两人的默契,那种让人融不进去的柔和,就像手中空浮的光芒,抓也抓不住。
待一切解决好后,宋诺直接让暗卫将红月给抓了,然后挟持着进了汴宁城。
进了汴宁城后,宋诺才发现一切跟自己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样,这外面冰冻之地,街道旁的商铺却在热火朝天的开着,一些客人还络绎不绝,穿着厚厚的似乎是狐狸毛的衣服,全身穿戴暖绒,似乎一点都不受这天寒之气的影响。
宋诺很是疑惑,是谁虚假的上报,说这允州情况非常严重,虽然严重,但却没自己想象的那样。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似乎是仿最北方游牧民族,那里气候最为严寒,所以那些人便是如此穿着,走进这里,仿佛走进最北方,他猜测着,这里定也是有最北方的人。
“说,是谁让你们虚假传报。”宋诺说着,一把匕首冷锐的比在红月的脖子上。
“不是我,不是我,是谋士让我这样做的。”红月生怕那匕首一动,就割破自己的脖子,他将那老不死的弄死,还没享受多长时间的权利,千万不能死。
“谋士,你们谋士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每次见我都是蒙着斗篷。”红月的这句话,让宋诺眼皮一跳。
“这谋士如果骗你呢?”宋诺语气一扬,眼眸冷冷眯着。
“不会的,不会的,我听了他的话,现在过的多舒心,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红月被宋诺冷冷盯着,全身发寒,觉得透心凉,这哥儿的气势比那谋士都厉害,他怎么敢不说。
“那谋士具体长什么样。”
宋诺觉得心有些乱跳,他似乎隐隐已经猜出了这个人,这一场玄乎再玄乎的阴谋到底掩盖着什么,到底在操纵着什么?这种感觉让他极为愤怒,握着匕首的手都紧紧的绷着。
177
红月颤巍巍的开口道,“我不知道那谋士具体长什么样,只知道斗篷。”
宋诺一听,手中匕首一紧,让红月的脖颈露出一滴滴红色血液,冷厉的开口,“敢骗我,不要命了。”
“饶命,饶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连声音都辩不出什么来,他每次来穿着斗篷。”
红月吓的脸色发白,他真怕眼前这个哥儿一不小心将他的脖子给砍断了,想到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全身发寒,他现在脖子很疼,也不敢低头看。
“斗笠?具体描述一下,什么颜色,身形呢。”宋诺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在荆州看到的紫衣人。
“紫色,有一次我不小心看过他的手臂,那手臂上刻着一个图案。”
“什么样的图案,画下来。”图案那就意味着图腾,定是某个组织的意思。
红月颤巍巍的捏着旁人递上来的笔和纸,开始画起来,虽然画的扭扭捏捏,但也能看出是什么。
宋诺一只手抵着红月,另一只手看着手中的图腾,脸色一凝,眸光更是发冷,他还记得金凛在无忧阁死的时候,手中那个图腾就是这个样子。
紫冥宫,这下应该错不了,那紫衣斗篷之人他怀疑是陵节溪,那么陵节溪在紫冥宫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一场一连串的变故难道真的是一场早就谋划好的大阴谋?
宋诺接下来便没心思再管这红月,压着他去了城主府,让手下的人负责给城外百姓分发物资和粮食,更是让石天亦去那些有钱的阶级分子家里借些粮食给百姓。
“宋诺,你这是让我去偷?”石天亦不敢置信的看着站在那里从容淡漠的宋诺。
“这不叫偷,这叫借,而且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劫富济贫,你要是不想做呢,我可以派别人去,不过这以后嘛”宋诺语气里带着拖音。
石天亦咬牙切齿的道,“好,我去。”说着,大步往外走,经过门的时候,狠狠的一绊。
石天亦离开后,宋诺的脸色又恢复了凝重,他一方面开始将自己的怀疑用消息传出去,另一方面开始布置无忧阁的事情,金恒如今带一部分也快到了这允州,不过他立马改变计划,让金恒带人在益州等待,随时等候他的命令。
还有他让益州戏剧院的老板开始招聘,紧急训练姑娘们,各处的店铺更要加班加点的做吃的还有用的,虽然现在物资凑齐够了十多天的,但若是接下来还发生什么事情呢,那绝对不够准备的。
这次在紧要关头之所以能凑齐物资,也是罗夜远下的政令,给了商人一部分利益和诱惑,玉沐尘亲自出马,召集众商人开商会,统一了物价平衡。
宋诺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让玉沐尘来开商会是最明智不过的,因为他曾经组织过,一切都好办起来。
他只是没想到玉沐尘会愿意出面帮这个忙。
坐在城主府中的屋子里,宋诺心神不宁,突然隐隐听到外面有鞭炮声,宋诺起身开门,外面雪花开始飘飞。
“又下雪了?”
“可不是,宋官你可要好好休息,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气候太异常的。”
回话的丫鬟是翠儿,是进城主府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看到她快冻死了,便好心收留了。
“翠儿,外面怎么一直鞭炮声不断?”
“宋官,这过年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翠儿说道这过年,语气透着轻快。
“过年了啊。”宋诺语气透着怅然,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可他心里不知为何,一点都没有过年的那种感觉。
“宋官不开心吗?”翠儿看着宋诺脸上带着一丝丝恍惚,开口问道。
“没有不开心,只是感慨,翠儿,以前你们都怎么过年。”貌似北方和南方的风俗不一样。
说起这个,翠儿神情也有些黯然,“宋官,以前家穷,过年我就剪个窗花,一家人能吃上点白米饭。”
“不吃饺子吗?”
“买不起,不过虽然家穷,但爹娘将仅有的舍不得吃,都留给我和妹妹。”
宋诺听着这话,心里有些发酸,更是触动了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翠儿,你爹娘和妹妹在哪里,去接来一起过年,今晚我们吃饺子。”
“宋官,不用了,他们都不在了。”翠儿摇了摇头,眼中闪过晶莹的泪花。
宋诺张了张嘴,不知道再说什么来安慰,“抱歉翠儿,让你想起伤心的事情了。”
“宋官,不怪你,要不是你,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冰天雪地里。”翠儿将眼泪擦去,感激的对宋诺说道。
宋诺脸色微微一变,难道情况并不像看起来这样?
“翠儿,这里难道冻死了很多人?”可他压根没看到什么尸体,以为受灾情况没那么严重,听这话貌似不是这种情况。
“宋官,我我不知道。”翠儿脸色大变,也有些吞吞吐吐的说着。
宋诺一看翠儿这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神情凝重的开口道。
“翠儿,你若是不告诉我实情,还会有更多的百姓受难的,你难道想看到更多的人像你爹娘妹妹那样?”
“不是的,不是的,宋官,这冰天雪地是异常的事情,是会有人操控的,我不能惊动异灵。”翠儿双手握在身前,脸色发青,似乎在为自己说的话而忏悔。
“异灵?”宋诺脑海里不断思索着这两个字,难道这场冰天雪地真的是被操控的?如果这样,那就太过恐怖了。
这一天年夜饭宋诺也没吃,他安排众人开始查这汴宁城所有的情况,一切都暗中进行着。
待到天亮,宋诺才知道,原来被冻死的众多尸体都被运往雪山脚下一处山谷,将一切联系起来后,宋诺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翠儿,告诉我关于异灵的事情,这关系到汴宁城的生死,更甚至是整个青罗国,难道你想当亡国奴吗?”
宋诺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翠儿,希望从她能说出自己知道的。
“宋官,我不知道,我听人传说这雪山之中有仙人,他们拥有异灵,会凡人所不会的,可以知生死和过去未来,更能操控这四季百态,有很多人在死去之际都会去那里求异灵之人。”
翠儿眼神空洞的喃喃说着,她心里其实是害怕的。
宋诺联系起来,似乎跟江希说过的异族之人有些相似,异族之人活不长,但也拥有一些常人不能用的力量,可这样的事情被传的玄乎其乎,就会造成很强烈的影响,就如同翠儿一样,说起这异灵敬畏又害怕。
“那去那里求仙的人都回来了吗?”这才是最关键的。
翠儿摇了摇头道,“仙人怎会那么容易出山,那都是靠机缘的。”
宋诺目光一冷,脑海里思绪万千,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这事情他还是要跟江希商量一下。
可就在他写着书信的时候,消息传来,益州爆发战争,元凰国借道绿梦国,开始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攻击青罗国,这一切太猝不及防,让宋诺的心紧紧悬着。
他想错了,原来不是在靠山村那进攻,那里只是一个障眼法,他们真正穿过的路线是从隘口进攻,隘口处于益州和泉州的交接地。
这要让江希带着绿野营去对抗这些早就准备好的千军万马,无疑是找死。
也确实不出他所料,皇上紧急调令江希带领随时候命的绿野营士兵从益州穿过绿梦河到隘口正面迎击元凰国的军队。
宋诺手中的书信还刚写了一半,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消息,然后将书信给撕去了,他不能让江希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操心,这皇上竟然只派江希的绿野营去抵抗。
想到可能的情况,宋诺牙齿紧紧咬着嘴唇,脸色发青又发白,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忐忑不安的等着消息。
元凰国派了三万兵马打前线,而绿野营加上后来招募的充其量才有五千人,五千人对抗三万,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这异灵的事情等这里结束后,他回去再说也不迟,关键是战争之事,原谅他的私心,他只是不希望江希出事。
当下,宋诺将书信内容都改了,他开始冷静理智的规划一切,咬了咬牙,决定让狼图骑现世,但是一旦他训练的狼图骑现世,皇上必然会忌惮打击,他不能贸然冒这个险。
那只能将皇宫内所有消息暗网出动,让太后和皇上斗的更加猛烈,双方败了,罗夜远就可以登基,一旦罗夜远当上皇上,这场战争在罗夜远后援支持,绿野营前面抵抗下,定能胜利。
只是宋诺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因为允州的冰天雪地,将益州很多资金和粮食都用了,俨然不够支持绿野营长期抗敌,只能速战速决。
青罗国皇宫内,皇后宫殿
“咳咳”
“娘娘,您又咳血了。”
嬷嬷心痛的看着宁德芳,握住她的手帕,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语气沉重。
“嬷嬷,不用替我担心,早晚的事情。”宁德芳声音越来越弱,似乎都有些说不上话来。
“娘娘,若是太傅知道了,如何承受的住。”嬷嬷给宁德芳擦着嘴角的血迹,眼中泛疼,虽然一直都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看到宁德芳这个样子,还是无法面对。
“嬷嬷,我要是死了,就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吧,我不想连最后的尸骨也进皇室地宫,咳咳。”宁德芳只是空洞的抬头看着奢华的顶壁,喃喃的道。
“娘娘,您胡说什么,您还可以活很久的。”李嬷嬷将脸撇在一旁,有些不忍心看,暗自擦了擦眼泪,回头继续安慰道。
“嬷嬷,你别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撑不了了。”宁德芳努力喘着气,似乎连说话都费力,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能撑到现在也是因为放心不下夜远,如今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知道已经到了极限。
“娘娘,您撑着点,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李嬷嬷很难过,这么多年,是她看着这个孩子到了如今这个样子,心痛却无能为力,这孩子这么好,却怎么就是红颜薄命呢,她不相信,她觉得一定是有办法的。
这两年来,这孩子一直都这样冷冷清清的苦着她自己,旁人宫殿里至少还有点热闹,可娘娘陪伴她的只有过去的那些事情,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自己讲一些过去的事情。
“嬷嬷,咳咳办没有办法的,我活着其实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只是苦了嬷嬷你,我跟宋诺说过,以后你就跟着他吧,他不会亏待你的。”
宁德芳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背,如今全身都没有力气了,连这样的力气也使不上来了,就跟风吹过似的。
“娘娘,我哪里都不去,我守着您。”李嬷嬷开口坚定道。
“傻,你要活着,活着替我看看这里是怎么变的,这皇宫已经变天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晴的。”宁德芳意有所指的道。
“娘娘,您说的对,如今皇上可算是遭到阻碍了,他现在已经拿不出任何心思了,这皇上和太后已经开始明面上斗了,就连魏贵妃也跟从前不一样了,现在贴着太后斗皇上呢。”
“还有那个冷宫的佳妃如今也出来了,还想着最后坐收渔利,青阳王和五公主更是暗中拉拢大臣,扩展权势,不过还是我们太子厉害,已经迁往别宫去住。”
“但这暗中的一切,太子定是都在操控着,而且皇上吃什么长生不老仙丹的消息被放出去,这些皇子啊更是坐不住,用不了多久,就会逼宫的,娘娘您耐心等等,这日子就快熬出来了。”
李嬷嬷想安慰宁德芳,不想看到这孩子如此绝望颓然的样子。
宁德芳听着这些,果然眼中闪过亮光,“嬷嬷,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都是真的,最后定是太子荣登大典。”
以前她不敢跟宁德芳说,怕她操心累着自己,可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宁德芳的时日不多了,希望她能在最后的时光快乐一些。
“娘娘,嬷嬷从来都没骗过你。”李嬷嬷认真的说道。
“哈哈,真好,真好”说着几个真好,宁德芳气力似乎有些耗尽。
“娘娘,您好好休息,嬷嬷待会再来看你。”
“嬷嬷,你别走,陪我一会儿。”宁德芳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她紧紧的握住李嬷嬷的手。
李嬷嬷似乎这被这冰凉的温度给惊着,她努力平复自己情绪,笑着安慰道,“娘娘,老奴不走,老奴陪着您。”
“嬷嬷,宋诺他怎么样了?”
她希望宋诺好好的,好好活着,连带她那一份的幸福,至少让他的心是温暖的,有他在,夜远也会开心的吧。
“娘娘,老奴不知道宋官他怎么样了,但老奴听到有宫女讨论说,宋官啊已经安顿好了允州一切情况,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宋官真是有才啊,皇上就给那么点东西,宋官愣是发动自己的力量筹集物资,老奴还听说,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宋官自己出钱出物,这样一个哥儿让人佩服呢,就连咱宫内消息这么封闭,那些宫女都崇拜着说着宋官的事情。”
“按照常理,以前遇到突发情况,商人都是哄抬物价什么的,这次太子还颁布政令,让商人乖乖的放弃眼前利益,目前各地店铺都很平静,没有混乱的情况”
李嬷嬷知道宁德芳虽然不说,定是想知道这些的,所以她就耐心一点点说着,不时的看到宁德芳眼中的光亮,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咳咳咳咳嬷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突然宁德芳望着门外,眼眸悠远,虚弱的浅浅道。
“娘娘,什么声音,老奴没听到?”李嬷嬷看了看周围和身后,屏息听着外面的声音,可是什么都没有。
宁德芳望着门外,平静的笑着,眼中的光芒越发柔和,她恍惚看到了那一年,她和他结伴游船,那时,她不知他的身份,他不知她的身份,他们的相处简单明净。
她还记得那一年,他们一起作诗品词,一起谈论古今,那样欢快轻松。
“谁家姑娘天天翻墙,也不怕被人看到。”少年如玉,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墙下,明明眼中是光亮,却开口笑着说她。
“谁家少年陌上花,人间绝色。”她脸不红的回一句,弄的少年脸色绯红。
都说她宁德芳是第一才女,可只有他知道,她真实的性情就是那样随意,规矩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或许只有他会欣赏她这样的女子。
只是有的时候,他会看着她,神情恍惚。
“喂,你想什么呢?”有时候看着他恍惚的样子,她也会觉得离的他很远很远。
“你的性情跟我弟弟很像。”少年每到那个时候,整个人会变得飘渺如风,让她想抓就抓不住,她想他定是有秘密的。
“你弟弟?那改天让我和你弟弟见一见,我一定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她其实也是孤单的,没有朋友,那些大家闺秀不知道她什么性情,更相处不来,如果有一个和她一样性格的人,她们定能玩的来,那会她开始期待他的弟弟出现。
“他死了。”这三个字似乎承载了少年所有的痛苦,
那一刻她感觉到他的悲伤绝望。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难过,或许他在别的地方好好活着,好好生存着呢。”宁德芳每到这个时候,总会安静下来陪着少年,安慰着他。
“是啊,他会在别的地方好好活着。”
他会带她在屋檐上看星星,会陪她在花灯节上放花灯。
那一年,漫天的烟火和星星,仿佛红尘的羁绊,将他和她牵住,犹如梦境般,璀璨亮丽,却在夜色深深被回想时,带着疼痛追忆的伤感。
他也会教她防身的武功,也会给她讲很多很多外面的世界,长这么大,她从来没离开帝都过,那时她还记得他说过,说以后有机会带她去赤越国山水之城看看。
那时候,她会向往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可她猜到了开头,却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结局,命运弄人,她直到生命快终结也没离开这帝都,更别说那山水之城。
他说那里有他最亲的人,他说那里民风淳朴,那里山清水秀,那里无忧无虑,仿佛世外桃源,真的很美好。
后来的后来,她在宫中看着皇上对夜远那样的维护和宠爱,持着怀疑态度,因为那不像是一个亲生父亲对孩子的爱,仿佛像是一场捧杀。
将涟夜远在最高最好的位置上,让他受尽各方势力的忌惮和排斥,那会不由的也会猜测,他是不是不是皇室血脉。
可这些秘密她不能说,谁都不能说,就连最亲近的嬷嬷也不能说,因为这关系到夜远的生死,她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他有一丝的危险。
记得爷爷说,“他不会是良人。”
她还很生气的反驳,“爷爷,他是不是良人只有我自己知道。”
“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爷爷,他是什么身份?”
“他是太子啊,唉。”她还记得爷爷那会无可奈何叹息的神态。
听到他身份的刹那,她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可她却明白自己心中所想所坚持,就算是太子又如何,旁人不知道他的好,她知道就好了。
“咳咳”一声压抑不住的咳嗽打断了宁德芳的恍惚回想,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她又产生幻觉了。
“娘娘,我去找太子来。”李嬷嬷陪了宁德芳十多年,怎会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谁。
“不,嬷嬷,别去,不要让他再操心了,他已经很苦了。”
她如今终于明白他的弟弟是谁了?她有些替他开心,还好,他的弟弟其实没死,他也应该知道吧。
“娘娘,您一直说太子苦,可谁又知道你的苦呢。”
“嬷嬷,这世界本就是无聊的,我带着他给的美好回忆活着,已经是恩赐了,至少我没白来这一趟。”
宁德芳笑的极为温柔和满足,似乎所有的不快到了生命快终结的时候,都如风消散。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白雪,纷纷扬扬,冷风卷着雪花从门外吹进来,宁德芳伸手去接,以前她就喜欢这个动作,他每次都会将她的手拉会,怕她着凉。
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娘娘,对了,赤水丹,传说有赤水丹,你吃了那个一定是管用的。”李嬷嬷焦急的说道,立马便起身要去找。
“嬷嬷,那赤水丹呀,是传说的东西,没有强大的能力操控,那药引对我不管用,我这身体最致命的是蛊毒啊。”宁德芳笑笑,似乎什么都不在意。
“娘娘,您还中了蛊?”
李嬷嬷压根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情况,这皇上太毒太狠了,竟然连这样邪恶的东西都用上。
“是啊,无所不用其极,否则他也不会从太后眼皮底下弑兄夺权,不过他用不了多久会被反噬的,他以为用了这蛊毒可以控制我,但只要我一死,我便可以用最后的力量反噬。”
宁德芳觉得自己至少在死的时候,可以为夜远做一件事,这让她很是欣慰。
“咳咳咳咳”
宁德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怎样也压抑不了咳嗽,鲜血一点点从她嘴边流出,泛红泛黑的血液怎么擦都擦不净。
“娘娘,娘娘”
李嬷嬷颤抖的握住宁德芳的手,就跟握住一阵风似的,她害怕,害怕她一下子就这样去了。
“我看到他了,看到他了”
宁德芳眼神恍惚的费力坐起身来,这一瞬间她似乎恢复了几分精神,苍白的脸色带了一丝红润。
“锣鼓响,新娘俏,红盖头遮住娇媚颜,红头马,新郎乐,碧颜笙歌结良缘”
耳畔似乎又听到了这样的遥远歌声,她跟着歌声也浅浅的唱着,嘴角的血继续流着,可她恍若未知,只是明媚的笑着唱着。
似乎回到了最初的年华里,她无忧无虑,期待着和他成亲,那时她和他站在街角看着迎亲的队伍,仿佛那新娘是她,新郎是他,她坐在花轿里低头等他一回顾。
所以每到这歌声响起,她总会想起那一幕,那是只属于他和她的美好时光。
雪花飘进了冷冷空旷的大殿,冷风卷着帘子,窗沿的铃铛清脆的响着,似乎在和着宁德芳浅浅的歌声,带着凄凉空旷和绝殇。
李嬷嬷不敢打扰,只能颤抖着跪在床旁,心里阵阵发疼。
“嬷嬷,来世我还会遇到那个如玉的少年,到那时候,我会选择和他一起离开,不会回这皇宫。”
宁德芳突然回神重新躺下,眼神看着上方,喃喃的低语,说完后,手瞬间垂了下来,眼眸也闭上了。
“娘娘娘娘”
李嬷嬷看着垂下的手,豁然抬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宁德芳,不断的呼喊。
她颤抖的将手放在宁德芳的鼻尖去探,一丝的呼吸都没了,她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些回不过神来,怔怔的,她恍惚以为娘娘只是如平常般睡着了,只是这次再也醒不来了,熬了两年,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疼呢。
同时太子别苑里
罗夜远静静的坐在院子中,感受雪花的凉意,突然“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捂着疼痛的胸口,整个人昏倒在地。
178
周管家从屋子里拿一件狐衣的当空,就看到太子整个人倒在雪地上,白色的雪上染着一抹红,让他大惊失色。
“太子殿下,太子”
老周手中的狐衣脱落在地,他顾不得其它,立马上前扶起罗夜远,惊呼喊着。
太子平日不喜欢周围有人打扰,所以平日也只有老周能进他这个院子。
此时老周虽然有些慌乱,但还留着一丝清醒,在这样形势严峻的当口,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太子的情形。
老周运着内力小心的将罗夜远送回屋子里榻上,悄然找来鬼医莫老给太子看身体。
“莫老前辈,太子他怎么样了。”老周在旁边焦急的看着,不时的问着。
鬼医莫老叹息的抚摸着胡子道,“情况不容乐观。”
老周一步上前,手一抖,“莫老前辈,能否说清,太子的身体,他”
老周有些不敢相信,太子身体虽然脆弱,但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这怎么可能。
“唉,你守了这么多年,这孩子被下了雌雄双蛊中的雄蛊呀,雌蛊寄体一死,这双生双死,便对这孩子起了作用。”
鬼医莫老怅然叹息着,语气忧愁又无奈。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太子从未提过,也有御医来看过身体,只知道虚弱,并没有蛊毒啊。”
老周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一直在太子身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如此说着,但老周的脸色却非常苍白,甚至泛着铁青。
“这蛊毒是暗蛊,平日根本不会出现,也根本不会让人发现,这雌蛊一死,雄蛊便发挥了作用。”鬼医莫老也是恨自己此时无能为力。
“是谁这么狠毒,这样残酷的毒害太子。”老周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
似想到什么,老周道,“一定是皇上那个老不死的,一定是他下的蛊毒。”
他几乎可以肯定,怪不得皇上能那样安心的任由太子发展自己的势力,即使忌惮着,也未采取什么行动,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他老周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皇上,胆敢伤害他家太子。
“莫老前辈,您看,太子他?”
老周几乎有些忐忑不安的问着,生怕没有解决的办法,当年他也是一方人物,这蛊毒也知道一二,这可是最霸道的一种毒,历属于苗族毒王,只有苗疆圣女才能控制这蛊毒。
“太子还有呼吸,身体并没想象的那么严重,说明是有希望的,否则,这雌蛊寄主已死,那么雄蛊寄主必然也会瞬间死去。”
但是有希望并不代表什么都会好起来,为了这个孩子,他定会竭尽全力,毕竟他是那个人的孩子啊。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雌蛊寄主,否则太子只能这样昏迷,直到死亡。”鬼医莫老目光怅然。
“莫老前辈放心,我定会找到雌蛊寄主,拼了老命也要救太子。”老周语气透着坚定,目光更是坚定,仿佛谁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还有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一旦太子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去,对整个局势定然会有影响。”
鬼医莫老细心的嘱咐着,他知道这个孩子在谋划什么,要做什么,当年他见证了那一场残酷的变故,自然也是无法阻止这个孩子的,哪怕这个孩子为此再无快乐过。
如果老爷和夫人在的话,定是希望这孩子放下仇恨,快乐的生活吧。
可是背负那样的仇恨,这孩子又怎能如普通人一样呢,这么多年,各种暗害毒害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多少,众人都说这太子心性淡漠飘渺如风,只有他们几个亲信的人知道,这孩子走到如今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那一夜皇后宫殿起了大火,熊熊燃烧的大火怎么扑都扑不灭,这场大火也引发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脸几日,皇宫都处于紧张的氛围中,人人自危,连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但也有传言说皇上治国不当,触怒上天,一连发生这么多事情。
矛头直指皇上,谣言不可避免,也让严峻的形势更加混乱了。
后宫一杂草丛生的僻静之地,玉沐尘负手立在雪地上,看着周围干枯的树枝和落叶,更是有阵阵阴风吹过。
他头也不回的就站在那里,然后缓缓道,“这里不会有人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沐尘,什么时候你也这么优柔寡断了,你是舍不得宋诺是吗?可你该清楚的知道他站在哪一处,他是太子党,只要太子在,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你为此谋划了这么久,错过这次机会,你会后悔的。”
刘艾梦看着玉沐尘的背影,有些痛心。
是的,她嫉妒宋诺,那个毫无特色的哥儿却让他如此维护,为了宋诺,他甚至愿意出面联合各地商人稳定物价,这是多好的机会,可以趁乱而动,可他却
“艾梦,你什么时候连我做什么决定都来干涉了。”玉沐尘语气里一改平日的温润,带着一丝的凉意。
刘艾梦心一抖,脸色一白,他从未用如此冰凉的语气跟她说话,而且如此凉意让她产生了惧意,她不知道玉沐尘真正的身份,但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刘艾梦想着自己为他做的,便忽略了心中这一刻的惧意,她大声的继续开口道。
“沐尘,你为宋诺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也不知道,你不是说谁都不能阻止你的计划,你不是说其他人对于你来说都是一样的,那么宋诺呢,现在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你却如此优柔寡断,若是让你的手下知道了,他们会多么寒心。”
刘艾梦以为玉沐尘无动于衷,继续说道,“就算是你不杀宋诺,让你的手下知道他的存在,他们也会劝你杀了他的。”
她知道他的心思其实不在外人身上,妹妹刘艾影痴迷的时候,她也劝过,但劝着别人,却无法劝说自己。
她私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是他心中特别的那个,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宋诺,还是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宋诺,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啊。
刘艾梦话一落,整个人便被一阵风甩了出去,“碰”的一声她跌落在地,雪从地上溅起落在她身上,让她全身疼痛又冰冷。
他竟然对她动手了,刘艾梦几乎不敢相信,也会不过神来,似乎心中的疼痛已经超越了身体上的痛。
“你,你”
“刘艾梦,别忘了你的身份,别让我时刻提醒你,你对我意味着什么。”
玉沐尘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一个棋子而已。
“哈哈,哈哈”
刘艾梦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至于笑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想笑想笑,可笑她这么多年,可为何心就是不甘,就是不想放弃。
这个男人是她的魔,从她见到玉沐尘的时候,她就沦陷了,那时她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子,觉得自己的爹那样心高气傲,是不会同意她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算是那么好又如何,没权势没地位。
所以她旁敲侧击的想让他考取功名,想让他去建功立业发展前途,而他也不反驳,只是含笑答应。
后来在他引导下,自己进了宫,想帮他,帮他做一切事情,好在最后能打动他的心,和他在一起,原来她如此聪明,却也糊涂了一时。
“梦妃娘娘,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皇后的丧礼还要你去参加。”
玉沐尘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如玉,可这次那语气里却少了点什么。
皇后宁德芳一死,一场大火将皇后宫殿烧的干干净净,皇上气的发怒,到处寻找,也找不到皇后和那嬷嬷的尸体,不得已,他想召已经告老还乡的宁太傅回来,只是消息传来,宁太傅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为此皇上大发雷霆,连杀了很多宫女太监侍卫。
这皇上喜怒越发无常了。
刘艾梦抬头想看清玉沐尘的神色,奈何他背对着她,只能看到那一冰冷的背影,可这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周围的寒气和杀气,她也是聪明人,说白了更爱自己一些,所以她要活着。
刘艾梦只能抖着身体起身,恭敬的应声“是”,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在刘艾梦离开后,从空中飘下一个黑衣人,“少主,是不是要”
说着,比了个杀的姿势。
“不必,留着她还有点用。”
“可属下怕她会坏了少主的大事。”
玉沐尘眼眸微微一动,似想到什么,平静的道,“暂时留着。”
“是。”少主的命令,他们只能服从。
“太子府有什么消息?”玉沐尘望着太子偏院的方向,问道。
“一直都没动静,从皇后宫殿起大火后,这几天太子府似乎安静的太过诡异,派人打探,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暗卫如实禀报,这太子罗夜远确实很不简单,少主对上这个太子,他有点担心。
“没有动静才是最奇怪的,继续盯着。”
“是,少主,还有那边关隘口的战争一触即发,绿野营正死死紧守,但如今请求支援的书信似乎都被截在了半路上,这事?”暗卫觉得这真是个好机会,青罗国内忧外患。
听着属下的禀报,玉沐尘神情漠然,让人看不出什么变化,“这事你先不用管,青罗国越乱越好。”
“是。”——
隘口处于险峻地势,谁都没想到敌人会声东击西,真正攻击的地点是益州和青州的交接地方,绿野营却是驻扎在靠山村周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江希率先得到消息,早就率领绿野营四千士兵到达隘口,留下两千士兵镇守这靠山村。
靠山村是宋诺最在意的地方,他一定要为宋诺守护住,江希站在隘口城墙上,看着下方的几万兵马,眉心微微一蹙。
“江营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益州的物资粮食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吃的。”青青这几天因为一直守在这里,心力交瘁,嘴皮都发干发白。
“青青,继续飞鸽传书,紧急情报,隘口请求支援。”江希依然淡淡的开口说着,语气里透着凝重的气息。
“是,可是江营长,一直都没增援的,是不是帝都出现什么变故了?”
青青如今算是对江希真正的心服口服,几天的时间,江希只用计,就将几万兵马拦在城外,让他们进不来。
这几天,他们用石头,火油,各种利刃兵器阻拦那些试图入城的敌人,对方一开始不设防死伤惨重,可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敌人就会警惕,如今,双方如今处于僵持状态。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援军一直不到,他们这几千人总有一天精力会被耗尽,到时候这城池真的就守不住了,一旦这里失手,整个青罗国相当于给了敌人长驱直入的机会。
她其实对青罗国没什么归宿感,因为她的家在赤越国,可这里有宋诺,这里有靠山村,有那么多朴实善良的人们,她要为了这些人守卫他们的家园。
江希负手而立,听着青青的问话,手心一蜷,淡淡道,“不是帝都发生变化,是消息被拦截了。”
青青再一次震惊,江希一直都在这里,怎么会将一切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就算是消息被拦截,太子也一定会知道的,太子不会对这里不管不顾。”
因为宋诺信任着太子,她便也信任着,而且宋诺一直为太子做事情,没道理太子会不管,守护青罗国对太子百利而无一害,他不会不管的。
“青青,若是太子也出事情了呢?”
江希手心一握,脸色透着一股冰冷,那次不经意的把脉,他其实早就知道罗夜远中了雌雄双蛊,可他为了那一刻的私心,他以保护之名隐瞒了宋诺。
江希目光幽幽的看着远处,心中喃喃低语,诺诺,你会怪我吗?
他想,宋诺若知道真相,也定是会怪他的,可他对做过的事情却从未有后悔一说。
青青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太子他怎么会出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青青有些不敢相信,这让她心中产生的希望瞬间破灭,这场战争真的还要打吗?这悬殊的对比,大罗神仙在也不能扭转。
或许若有一个人还活着,真的可以扭转局势,那个传说中神话之人,镇国水将军。
一想到过去,青青心便一痛,眼中甚至泛起血红的仇恨,那些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水将军一家全部杀害,就连她的小姐也
想起小姐,青青不知何时眼睛出了泪,她擦了擦便继续观战。
在双方继续僵持两天后,突然靠山村也传来战事,有人通过异能之人的能力穿过森林,从靠山村着陆,欲大肆进攻青罗国。
可惜让元凰国的这些士兵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踏入村头的那一刻,便被高处每日守夜的村民发现,村头的古钟随即被拉响,“咚咚”的响声响彻在整个夜色中,带起一阵紧急和危险的信号。
十里八村所有的百姓以几块的速度起身关门,开地道,进入地道,这一场变故被他们演练无数次,这次便是真正的派上了用场,行动迅速而敏捷,将地道门关上后,地道内有灯光,还有粮食,还有出口,只是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场战争他们不想逃。
他们也想守护自己的家园。
当外面传来一阵肃杀的脚步声时,在地道内的百姓们心一阵阵冰凉,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在这样寂静的地道内,他们甚至都能听到来自心里那后怕的跳动声。
无数人在心中感谢那个让他们奉之为神一样的哥儿,宋诺,是他毫无理由的让他们开始挖地道,也让万老太的孙子万志成每隔三天便开始来一次逃生对战的演习。
他们不懂,但因为是宋诺让他们过上了幸福富裕的日子,所以他们信任着,也机械的重复着,却没想到原来真的有这一日,那个哥儿真的是神啊,连这个都知道。
“搜,给我仔细的搜,一定是藏起来了,传信的人还说,这里的村庄百姓们刚熄灯入睡,怎么一会的功夫就没人了。”一声狠命的令下,刺刀开始对着屋子到处砍着。
乒乒乓乓的声音连绵不绝。
“大人,什么都没发现,没有人。”一阵冰冷杀气的声音过后,那些士兵开始回报。
“滚,没用的家伙,不可能没有人,继续搜,这地下也要好好找找,我可是听说这农户家里有地窖,说不定躲在地窖里,好好找入口。”那长官似乎踹的那手下闷哼的疼痛,继续发狠的命令道。
接下来又是一阵搜索的声音,“大人,不是要进攻青罗国,为什么还要在这村庄逗留?”
“你懂什么,这益州靠山村可是最重要的地方,要交给那些将军们,派我们这部分人来,自由用处,不该问的不要问。”那大人厉喝一声。
“是。”
“你们不要觉得这差事小,听说过没,这里可是曾经凤真皇后和太武大帝发起之地,这里面玄乎着呢,好好干,奖赏是少不了的。”
众人有听过传言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字:龙脉!
这两个字让他们的心不由颤抖,若真的找到了,那绝对是大功一件,比拿下青罗国的功都大。
这些人不由的下手越发狠辣,寻找的也越发认真。
“大人快看,这里有光亮,下面有缝隙,一定是地窖入口。”
“哈哈,好,找到人后活捉,用他们的鲜血开启龙脉,一定是最精彩的哈哈,本官还不信找不到,什么办法能想到都给我好好想想。”那大人似乎有些兴奋。
待那入口被打开后,里面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似乎也什么都没有。
“你,下去看看。”被点到的那个人,有些胆颤的开始从那入口开始往下攀爬,可他下去后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那大人有些焦急,继续让人下去看。
可一连下去几个,都没影子,这大人开始觉察出了猫腻,只能派仅有的那个冰冷的异能之人下去探看。
这异能人被杀害至今,就存在几个有真正能力的,王爷也只是搜罗了这么一两个,当宝贝供着,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
他也开始派人分散开,到处去找入口,开始全面刺杀这些百姓。
真正的地道战开始,这些村子里的百姓在暗处,而这些进攻之人在明处,百姓就算是没有武功,但人多力量大。
某处地道
乐乐安静的坐在孙氏和宋成身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远处的灯光忽闪忽闪,乐乐突然开始全身发抖。
孙氏一开始注意到乐乐的不对劲,焦急的问道,“乐乐,怎么了?”
这一摸,才发现这孩子全身冰凉。
“这可怎么办?乐乐是不是生病了?”孙氏非常焦急,这里虽然有准备一些药材,可要是药不对症怎么办,她不懂医术,也不知道乐乐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样了。
沈兰挺着大肚子轻柔的抚摸着乐乐的额头,“没发烧,是不是做噩梦了?”
说着,沈兰将乐乐抱在怀里。
“沈兰,你身子不行,还是我来抱吧。”
“娘没事,我来就行。”沈兰抱着乐乐,轻柔的拍着,做了母亲才知道怎样去对待孩子。
不一会,乐乐似乎有些安静下来。
只是乐乐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火光,“娘,娘”他哭着喊着似乎要追逐什么。
“孩子,跟着堂哥走,他会保护你,以后一定要听你堂哥的话。”
他看到娘的背后蜿蜒着血滴,将整片地都给染红了,后面是冲天的火光,还有一片喧闹的声音,他哭的眼睛都快肿了,快睁不开了,他很害怕,很害怕
“哥哥,娘不见了,不见了”
等他将眼泪擦干,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剩一片火,连天的火,烧的他没法呼吸,娘,他的娘。
“走,别出声,活着才能更好的为他们报仇。”
“啊!”乐乐突然大喊一声醒来,额头上冒出了虚汗。
这一声惊叫似乎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众人脸色都一变。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便知道这地道里有人,定开始疯狂的找入口,往里进,众人脸色一变后,便恢复了冷静。
万志成悄声道。
“这是很好的机会,那些人找不到我们,也是不会离开了,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将这些人解决掉。”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从来没沾过血,但是现在形式不一样,你们心软一分,死的便是亲人,毁灭的便是整个村庄,所以我们的地道战开始了,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用上所有的武器,将敌人消灭干净。”
大家虽然没说话,但都用坚定的眼神回应,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是的,他们虽然平日朴实勤恳,但现在这个时刻必须要狠起来,否则失去的将会是他们的亲人。
“宋诺曾经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大家要记住这句话,下不去手的时候,就想这句话。”
听着万志成郑重的吩咐,大家都使劲的点了点头,宋诺是他们心中恩人,所以他的话,他们自然奉为真理。
当靠山村地道战开始后,隘口的战争也真正爆发起来。
这一天深夜,元凰国将军带领士兵开始猛烈的攻城,即使运用人海战术,也要越过这城墙,占领隘口这关隘之地,从而一跃进攻整个青罗国的帝都城,而后向外扩展将各地城池都占领。
可以说,元凰国打的好算盘,趁着青罗国内忧的时候发动战争,只是他们遇到了宋诺和江希,所以这场如意算盘便落空了。
允州汴宁城内,宋诺被一阵吵闹声从睡梦中惊醒。
“翠儿,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宋诺心神有些不宁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翠儿,焦急的问道。
翠儿脸色发白,她一把跪在了宋诺身前,“宋官你快救救大家吧。”
“到底怎么了,你先起来说。”宋诺上前扶住翠儿,将她给扶起来,自己赤脚站在地上都未感觉到。
“宋官,汴宁城发生了洪水,现在周围的村庄都被大水给冲走了,很多人也都被冲走了,大家逃的逃,死的死”翠儿说着泣不成声。
宋诺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这一晚上的功夫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这一切太快,快的让他措手不及,这气候太过异常了。
宋诺赤脚踩在地上,地面的凉意透过脚心传遍他的全身,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由的算了算,十二天,确实已经是十二天了,江希说十二天后冰雪会解除,可没说十二天会爆发洪水,是不是连他都预料错了。
“宋官,这本就是一场异常的事情,定是触怒异灵,异灵操控了这一切,这汴宁城城主府处于最高地势,现在大水并没有过来。”翠儿神情黯然,甚至带着绝望。
宋诺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眼下物资什么的都极为缺乏,一切都没准备,这场大水将他给难住了。
可在他眼中,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定是有办法的。
宋诺目光闪了闪,然后冷静的对翠儿道,“翠儿这事先别慌,现在赶快召集大家,纷纷告诉所有的人,往高处跑去,先去高处,待这大水退了。”
宋诺看着外面大雨一直下着,心越发冷。
之后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便开始快速的写消息和折子,现在必须让罗夜远调动军队过来,他需要帮手。
当把给写给罗夜远的折子送出去后,宋诺又接到了来自益州的战事消息,益州靠山村周边的村庄都遭受了敌人的攻击,还好因为大家运用地道战也让那些人暂时奈何不了。
可地道战也不能长期作战。
当看到隘口战事的时候,宋诺脸色一白,他立马将整个益州的地图拿了出来,看着隘口的路线图,眼神狠狠的一闭,即使现在不是狼图骑出世的最好时机,可他等不及了,他怎能对江希不管不顾。
这么长时间,援军竟然一直没到,以他对罗夜远的了解,定不会不派援军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罗夜远出事了。
可罗夜远出事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他的消息网最密集的是布置在帝都皇宫内,而太子别苑,他因为不想让人打扰到罗夜远,所以将暗卫都撤了出来。
这下子消息直接断在他手里,若是太子出事,那么不要说援军不到,这允州更不可能有军队支援。
可他确实不能见死不救,他还下了军令状,宋诺手紧紧的握着,脸色有些发白。
宋诺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理智和冷静,一会儿后,宋诺再次睁开眼,这时候眼中散发着坚定和璀璨的光芒,灼灼妖娆,仿佛能照亮整个暗黑的夜色。
“刷刷刷”几道对无忧阁下达的命令立马传出,狼图骑全部支援隘口,保护江希。
无忧阁众精英人士开始调令到益州,全部帮助处理整个益州的战争,保护靠山村众多百姓,来个里外夹击,更是要彻底封锁森林,防止再有人通过那森林进攻靠山村。
允州周围三州的所有无忧阁阁内众人全部调集到允州,全面治理这洪水,营救百姓。
当初从荆州跟着他回来的那上百的百姓,如今在这城主府,他们也可以帮忙拯救百姓
宋诺将密信传出去后,便开始发布一道道的命令,可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雨越发的猛烈,噼里啪啦打在人身上非常的疼,压根没法出去,更别提救人了。
这让宋诺站在屋檐下的身姿越发沉重,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雨势,这时候才真正去想翠儿曾经说过的异灵,属于异能之力,藏在雪山之上。
那些去雪山山谷再无回来的人们,那些被冰冻的尸体,是不是又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恍恍惚惚间,宋诺眼前似乎闪过一道白色的屏障,下面隐隐跪着一群群的人,他们称呼他为什么,因为太遥远,有些听不清。
“翠儿,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雪山的阴谋,他们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
“宋官,翠儿也觉得这样的天气太过诡异,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翠儿曾经听老人们说过,帝凰命出,天地异变,这是为了克制天下出帝凰命格的人。”
翠儿看着外面的雨势也焦急的扭着衣袖。
“可是宋官,都说只要不触怒雪山众仙灵,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年年上贡,为什么还出这样的事情。”
“翠儿,你不懂,雪山上只是普通的人,不是什么仙,就算是有,也是用异样的能力产生的障眼法。”宋诺目光望着远处,那里面透着冰寒。
这一场变故,阻拦了他的脚步,若因此他失去什么人,他会让那些所有谋划这一切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原来他一直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却最终让江希以带毒之身抵抗上万兵马,让他的家人此时躲在地道里,不见阳光。
心痛,却也麻木。
怪只怪自己还是太过安逸。
宋诺似想到什么,手狠狠的向旁边一拍,那上好佳木的桌子瞬间便被拍成了碎屑。
翠儿看着这一幕,不由的一惊。
不过也由此放心,如果这样的话,宋官定是有能力治理这一切的,她如今只能相信宋官,他是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
隘口战事越发紧急起来,江希直接站在城墙上,一身军衣在冷风中飘荡,带着冰魄冷厉,他亲自坐镇指挥,任何跃上城墙的敌人,都被他一挥衣袖将其摔下,从高高的城墙上摔下,摔成了一个个肉饼。
江希也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已经两天两夜了,江希自始至终都是这个身影和姿势,未有动过。
上万的元凰国士兵损失惨重,他们的将军耶鲁看着那个站在高处冰冷气质绝艳的男子,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就是这个人阻挡了他所有的进攻,这人的才智也让他觉得心里有些恐惧。
想他耶鲁在元凰国也是一方显赫的将军,此时却被困在这里,这是何等的耻辱。
“给我进攻,给本将军上,谁敢逃离,军规处置。”耶鲁狠狠的下着命令,这都两天两夜了,就不信这个男子还能扛得住。
“十人铺就一高手上去,所有死去的士兵,追封二等功。”耶鲁继续下达着命令,目光阴狠,誓不罢休。
“杀啊”
“攻啊”
一时间上万士兵继续疯狂猛烈的进击,虽然有江希坐镇,但绿野营的士兵这么多天,精力也被一点点耗尽,人海战术,绿野营终究是不能跟这上万军队相比较。
江希只是淡漠的看着城下的一切,目光平淡毫无波动,仿佛这些人在他眼中只是蝼蚁。
可就在这时候,飞鸽的身影从上空急剧而下,江希脚尖一点,踏空一跃,将那飞鸽接到手中,当看到来自宋诺那里的消息时,目光一颤,整个人萦绕着冰冷的寒气。
“江营长,发生什么事情了?”江希一时间身上的气息完全变了,让他身边的赵达发现了,有些担心的问道。
江希从那消息中回神,看着城墙下的战事,眼中光芒幽幽暗沉,气息越发冷厉,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力。
“继续点火油,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攻进来。”江希手紧紧的握着那消息,冷冷的吩咐道。
“是。”
赵达对江希那是崇拜敬畏,更是言听计从,如果没有江营长的存在,他们或许早就死了,而不是一战成名。
如今益州百姓都感激他们,说是他们用几千人抵抗上万敌人,一连几天都让元凰国的士兵无法攻破,这一战事自然也被各国知晓,本不被人看好,甚至被鄙视的一个军营,就这样进入了整个大陆五国的视野中,让人们真正重视了起来。
记得曾经那个小兵秦杨当时说过,总有一天会让绿野营所有的士兵有尊严的活着,会让他们的父母为他们而骄傲。
他们想,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得的。
江希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刚刚那消息,允州冰雪天气虽然消失了,但现在暴雨袭击,洪水泛滥,很多人被淹死,村庄房屋都倒塌,允州几乎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
他担心的同时,也明白了这一切是什么原因,那些人将手伸的太长了,这次牵扯到他的诺诺,他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
他要做的事情,会引发的后果他都想到了,但他却不能不做。
江希目光幽幽潋滟,里面含着层层冰寒的迷雾,让人猜不透辨不清。
江希根据双方形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抵抗措施。
而就在他紧急安排一切的时候,宋诺调令的狼图骑真正现世。
当上千士兵在城墙上抵抗,当百姓们在城内支援忙碌疲惫的时候,所有人就远远听到一阵铿锵大地震动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让所有人脸色都一白,心中产生不好的感觉,难道是地神发怒了?
当有人僵硬有人惊恐有人恍惚的时候,上千黑衣骑卫组成的列队,正昂首阔步的走来,无论是前方骑兵还是后面步行的,列队整齐威严肃穆,一步步朝前走来。
每一个步伐都整齐一致,手势动作前行的跨度也都是完全一致,全身黑衣凛冽,目光坚定锐利,这样震撼的一支队伍让所有人心中不由的一颤。
在所有人震惊恍惚的时候,这支队伍便到了隘口城墙。
他们从另一侧进入城内时,向江希行礼,这个人是主子最在意的人,主子交代过,这人也是他们的主子,这一次的对抗是他们的第一次实战练手,他们最重要的使命是保护江希。
江希看着这群人,目光一闪,原来这就是宋诺跟他说的狼图骑,果然不负期待,宋诺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既然他们来了,他也可以暂时放心了。
江希将战事交给狼图骑头领金一,让他全权负责指挥战争。
江希站在城墙上观看。
当隘口守了多日的城门徐徐打开的时候,元凰国的将军耶鲁目露惊喜,他们终于抵抗不住了,终于要正面开始对抗了吗?哈哈,真是天助他也。
“快攻,赶快进攻,第一个过城门的士兵,追加一等候。”耶鲁大喊着,然后打马就往前跑着。
却在所有人猛烈的往城门跑着杀着的时候,从城门出缓缓走出两列黑衣骑兵步兵,他们相互交错,却也整齐凛冽,
肃穆带着震撼人心的气势和魄力,狼图骑一出现就摆出两列,全身上下全是机关,各种武器,有适合近身战,有适合远处作战。
在元凰国士兵还没看清那些武器和动作的时候,就已经被一刀毙命,速度快狠猛,压根让人招架不住。
这些人到死都不明白,为何出现了这么一群人,这青罗国的士兵这么厉害了呀,都比得上他们训练五年的效果,他们连一招一式都没动,就这样死了。
狼图骑速度极快,这几乎成一方之势的战争,惊呆了所有人,有的人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有的人目光都处于呆滞,什么时候,整个大陆出现了这样一支强悍到让人恐怖的势力。
这到底是属于谁的?
耶鲁也怔怔的愣在了当场,回神后,打了一个寒颤,刚刚他若是进攻的快一些,是不是也会像刚刚那些最前面的士兵一样,毫无反应的倒在地上,现在都被踩踏成了肉饼,这让他不敢去想。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不知是谁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大家纷纷开始将耶鲁包围在保护圈中,将军死了,他们也别想活着。
耶鲁抬头看着那个城墙上气势凛然,尤其那人一身暗色衣衫在风中飘荡,那一身的气质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仿佛在俯瞰地上蝼蚁般,自始至终都从容淡漠着。
江希看着这一切,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放心,将这里交给赵达处理,然后踏空凌空消失在原地。
不知为何,他看着江希那傲然的背影,就有一种感觉,这一群让人恐怖的骑兵护卫是属于这个城墙上的男子的。
他不甘心,他们之所以没打过这些黑衣护卫,只是因为他们作战这么些天,士兵早已经疲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正处于三而竭的疲惫态势下,所以失败了。
他相信只要恢复气势,他们一定可以胜的,这次是他大意了,小看这些人了。
耶鲁看着死伤惨重的士兵,也明白现在必须冷静理智,他立马下令撤退,即使是撤退也撤退的非常困难,最终带领的三万人,到目前为之也就剩下了一万八千多士兵。
耶鲁看着剩下的这些人不断叹息。
江希踏空如风般消失在原地,便来到一处隐秘的庄园内。
庄园内所有的人都有条不紊的干着手中的事情,但仔细去听,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在看到他们主子回来的那一瞬间,大家除了眼神震惊外,一如既往的干着手中的事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主子,您回来了。”从暗中走出一男子,如幻影般立在江希的身侧,若不是出声,谁都无法发现他的存在。
“开启密室,将机关全部开启,未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江希冷静的吩咐道。
“是。”对于主子要做的事情,他们无任何权利去过问,只能服从。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当隐秘山庄内一道冲天的光芒如柱般璀璨夺目的时候,各地都震惊的抬头看天,这一刻的光芒彻底打破了他们所有人心中的平衡。
一处,一艳丽奢华装饰的女子本来蔑视的看着跪在她身前求饶的宫女,一道光芒照亮天际,她心仿佛受到波及,豁然抬头,手中的茶杯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热茶烫到了她的手上,泛起红印,她都恍若不知,只是震惊的看着天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竟然还活着,没死,没死”
女子只是喃喃自语着,仿佛忘记了这是大殿,这里还有很多宫女太监守着。
她就这样毫无形象的喃喃说着。
众人屏息连呼吸都生怕惊扰了这女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子失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空中那道亮丽的白光,圣洁璀璨又带着妖娆绝艳的光影,让人的心也浮动千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五七一定是他杀的,一定是”
女子喃喃的说着,手狠狠的一挥动,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出去,屋子里瞬间产生噼里啪啦的声响。
某处祭坛亭内,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那里。
“大长老您看,这?”
“他竟然还活着,我们所有人的能力都对他失效了。”那大长老闭着眼睛盘腿而坐,手中拿着一样东西似乎在测算什么。
“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他还活着,竟然就为了阻止允州的洪水,发动异能。”
“我们是小看了他还是高看了他?”
旁边一长老神情凝重的看着大长老道,这个曾经就惊采绝艳,让人赞叹又让人忌惮的男子,费了那么多精力以为他死了,结果告诉他们,他还活着。
中了那样的毒,受了那样的创伤竟然还活着,而且还能再次逆转天力,将各大异灵强力扭转,洪水在那瞬间就停止了。
“听说他身上是剧毒,那剧毒难道没发作,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是我们都无法猜测的存在,静观其变,不能贸然行动,别忘了他可是那个人的儿子。”大长老缓缓的说着,语气平静却隐隐有些波动。
大家一听,脸色一变,沉默了下来,也不再说话,原来过的时间太久,他们都习惯了安逸。
同时大家也知道,这个人逆转天力,用自身天神之力后,这场圣光必然会暴露在天下之中,不用他们关注,这个人自然会被各方探查,他的重新出现会带来什么,所有人都不清楚。
179
益州汴宁城,宋诺静静的站在屋檐上,神情凝重,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璀璨的光芒,闪的他闭了闭眼睛,之后那瓢泼的大雨瞬间就停了下来。
宋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怔怔的道,“翠儿,这雨是停了吗?”
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天气变化太无常了,这雨说来就来,这说停就停了。
翠儿激动的扭着手指头,将头探到外面来回感受,睁眼闭眼的看了好几遍,“宋官,是真的,雨停了,真的停了。”
翠儿说着,眼中光芒那样明亮充满希翼。
宋诺也含笑的点了点头,“嗯,停了好,停了,百姓就有救了。”
虽然是有救,可也定是死伤了很多人,还好后来大家都来到这汴州高处,但几天也折腾的够了,再来几天雨势,这允州就变了呀。
如今宋诺越发确定这完全就是翠儿说的有猫腻,很诡异的天气,定是人为操控,可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
可若真的要对允州不利,为何又让这雨势给停了,还是说谁在帮他。
不过眼下宋诺顾不得这些,他立马将人召集过来,开始安排计划接下来的重建家园。
大家再听到宋诺有条不紊的计划安排时,都非常佩服,当所有人处于黯然绝望的时候,宋诺的一席话自然给了他们希望。
“大家放心,家园都会重建,一定要相信,众志成城,只要我们所有人努力用心,坚持,这里一定会成为最美好的地方。”
“我们要告诉所有的人,我们允州的人是热血百姓,物资大家也不用担心,虽然皇上不资助,但大家要相信,我们国家一定有很多很多的百姓愿意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最近再也没有收到关于罗夜远的消息,他担心的同时也不能离开这里,只能让无忧阁的人暗中打探,但太子别苑消息封锁的太过厉害,一直都沉静无波。
即使不安,也只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整个允州上。
宋诺后来又走到水势退去的街道上,安慰鼓励所有还活着的百姓,他就如一道明亮的光芒照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大娘,别担心,我保证,每家都会重新建一处房屋,日子会好起来的。”宋诺也不怕脏,直接伸手握住老妇人的手安慰道。
那手中的温暖传递到老妇人心中,她手都颤巍巍的,老伴被水冲走了,她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本绝望的心再听到这样一句话似焕发了一丝的希望。
“小妹妹,允州都会好起来的,别难过。”
“大伯,我来帮你搬,这雨停了,气候就正常了啊。”
……
宋诺忙着穿梭在众多百姓身边,忙着安慰劝说,脸上一直挂着最温柔的笑意。
宋诺没有注意的是,如今他脸上的肤色一点点的变白,虽然还是暗黑,但看起来清秀了很多。
尤其笑起来甜甜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温柔。
一整日下来,宋诺整个人快累虚脱了,但他精神确实抖擞,他开始看密信,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看完密信后,宋诺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如今皇宫内的局势越发紧张起来。
因为太子一直没出现,更无消息传出,所以各方势力都在猜测,也都在蠢蠢欲动,宫内牵扯暗斗的人死伤无数,那个黑暗的皇宫几乎铺就了残酷的鲜血。
魏大人那样的大臣却被皇上找了个通敌叛国的理由杀了,说他勾结元凰国意图对青罗国不轨,这样的理由无疑是致命的,魏大人百口莫辩。
魏大人一死,属于魏氏的后台便倾然倒塌,魏贵妃也被太后给弃之了,用完便弃,属于四皇子一方也跟皇位的距离越来越大。
如今太后将佳妃从冷宫里接出来了,这个一直不在众人视野中的女子,被人误以为柔弱好拿捏,而且六皇子罗辰也是极为安静的一个皇子。
根据消息网传来的消息,这佳妃才是真正厉害的,在太后身边说是在皇上身边探查消息,在皇上身边便表现的是效忠皇上,只是为了套取太后的消息,她演的很逼真,太后和皇上似乎也都信任了她。
宋诺冷笑,佳妃从冷宫出来,便是等不及了,想趁着这个极好的机会一举成功,可惜她忽略了青阳王罗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现在青阳王看似没什么势力,但他的舅父严相已经出山,暗中早就开始为罗染开始搜罗势力,再加上罗素凤这个女人,青阳王就算是不想争夺权利也必须争夺,他没得选择。
——皇上寝殿内——
“咳咳……”
皇上躺在榻上,不间断的咳嗽着。
“皇上,长生不老丹送来了。”
佳妃一身素衣,看起来非常柔弱无害,她拿着丹盅,来到床榻旁。
“快,快拿来。”皇上焦急的一把拿过丹盅,直接从里面掏出丹药,快速的吞了下去。
这不一会咳嗽就停止了,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爱妃呀,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朕没有看错人,还是你对朕好。”
“皇上对臣妾那样良苦用心,臣妾都明白。”佳妃微微低头,露出那柔弱的脸颊,楚楚可怜动人。
“是啊,这皇位是要传给辰儿的,自然不能让那些人给夺取。”
青罗皇脸色一怒,最近那些皇子暗中的动静,若不是佳妃将消息告诉他,有的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们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惧,真正要斗的应该是太后。
他现在不这么想了,他还没死呢,他吃了这丹药还会长命百岁,这皇位他谁也不会给。
以前他是有打算将这位置给罗辰,之所以让佳妃去冷宫,只是为了造成一个假象,而把罗夜远放在高处,这样所有的危险都会指向罗夜远。
佳妃自然不傻,她以前之所以愿意在冷宫,是因为她笃定皇上会把皇位给辰儿,而且皇上还暗中分拨一些势力给辰儿,可最近皇上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知道有长生不老仙丹存在的时候,她便警惕了,想方设法要出冷宫,她利用了魏贵妃,从而让太后注意到她,来到了太后身侧,她的计谋便可施展。
首先要死的一定要是皇上,太后不足为惧,因为太后没有自己的孩子,这皇位最后还是辰儿的。
这丹药,哼,如今她加了一位药,就成了毒,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娘当初可是江湖有名的毒美人,她自然也耳濡目染,会一些毒。
在皇宫内生存,很多毒都是禁忌,不能用的,但这味毒可是她的血,御医自然也查不出来,现在她等不及了,时机难得,毒每天加的量一点点增多。
“皇上长命百岁,辰儿还小,很多还不懂,需要皇上一点点栽培呢。”佳妃娇羞的笑着,奉承着。
青罗皇看着佳妃如此纯净简单的样子,不由的欣慰欢喜,轻轻的拍着佳妃的肩膀道,“还是爱妃懂事。”
哪个皇上不喜欢人家说他可以活的长久,这话听来很舒服,尤其是他刚刚吃了这长生不老丹药。
“爱妃,放心,以后朕也会让人给你吃这丹药。”生怕这佳妃有别的心思,皇上适时的开口。
佳妃立马惶恐的低下头跪在地上,“谢皇上,谢皇上。”
展现的就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皇上立马高兴的哈哈大笑,只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眼中充满杀意,“爱妃,让玉太司进来。”
他要开始动用暗卫,他当这么多年皇上以为是吃素的,那些小崽子还没长成就开始野心膨胀了。
佳妃感觉到皇上身上的杀意,心一变,帝王无情,果然一点不错。
——青阳王府——
“皇兄,你要做什么?”罗素凤看着罗染拿着调动军队的令牌往外走。
“素儿,益州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中,我作为一位王爷不能不管不顾。”
罗染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有人时不时的在他身边提起益州战争的事情,说死伤多少人,百姓多么痛苦。
让他心一阵阵的烦躁。
“皇兄,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这军队不能随便调动,要留着好夺大典,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严相死了自己的女儿,将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忍心让他失望吗?你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贵妃娘娘吗?”
罗素凤才不管那些,她一直在皇兄身边,就是为了扶持他上位的。
听到罗素凤如此一说,罗染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手中拿着那令牌觉得如此沉重,连带着他的心也越发沉重,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也让他思绪有些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想做的事情不由大脑思考。
就在罗染犹豫的时候,从门外走进蒙面的男子。
罗染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目光一动,然后对罗素凤说,“素儿,你先回去,放心我会三思的。”
罗素凤也是知进退的人,悄然退下了。
“玉沐尘,你怎么来了?”
“为了你的事情来的。”
罗染目光微微一变,僵硬的道。
“在益州之时,曾经你我关系可不是这样,玉沐尘你的心思越发深沉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当初在益州我将你当可用之材,你当时拒绝了,没想到你最后还是来了这朝堂,做起了皇上身边的信臣。”
“是啊,这青阳王府可留不住你,不过本王还是要感激你当日的出手相救。”
在益州他遭受过刺杀,还是玉沐尘出手救了他,这份恩情他自然记得。
玉沐尘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不恼也不气,“青阳王,益州隘口出现一批铁骑,让人闻风丧胆,如今元凰国三万大军全部被赶杀出关口,所以你不必担心。”
罗染深深的看着玉沐尘,目光锐利直直盯着玉沐尘的反应,“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他才不相信这个心思深沉的男子只是为了这个,如今是最敏/感的时机,这玉沐尘来他青阳王府,被皇上知道了,以皇上多疑之心,必然不会再用玉沐尘。
“我来只是告诉青阳王,那个位置不适合你。”青阳王是将才,却不是帝王之才。
“哈哈,你就是为了说这个?那谁适合那个位置,你吗?”
罗染听着这话突然觉得很可笑,不由自主的反驳了这么一句。
罗染的话似乎触动了玉沐尘心中的某根弦,他曾经也……不过他现在确实什么都不是。
“玉沐尘,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必然要血统纯净,我知道你跟宋诺近,宋诺向着罗夜远,可你难道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皇上看起来表面对罗夜远好,其实暗中处处压制他,派刺客刺杀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他的血统不纯。”
罗染觉得到了这个时间,他已经不想将心中的疑惑隐瞒起来。
果然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玉沐尘平静的手微微一动,微微低着头,目光更是一颤,他算计了很多,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既然说了出来,罗染打算继续说下去,“这个秘密皇上早就知道,他将罗夜远掉包的时候就为了某一天,你知道赤越国水将军的夫人吗?”
玉沐尘豁然抬头,“你说那个哥儿?”
“不错,在世人眼中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来自江湖中的哥儿,配不上鼎鼎大名的将军,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那个哥儿才是真正的不世之才,绝色之貌。”
“我的好父皇他爱着这个哥儿,偷偷的想着,可就他那样的只能想着,连去赤越国都不敢去,哈哈,所以我的母妃便是在那个时候进宫,才有了我,因为后来有人疑惑,说我母妃像曾经水将军的夫人,这才被皇上暗中派人刺死。”
“他是皇上,所以他不能有污点,虽然他是我的父皇,可我瞧不起他,所以这皇位不夺,我也必须夺。”
青阳王恨着,这些往事一直被他压制着,如今有了一个突破口,突然就全部说了出来。
这么多秘密终于有了一个人倾听,一瞬间他觉得心突然轻松了起来,却也泛起别样的凝重。
玉沐尘整个身影几乎僵在了那里,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确实是很冲击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事情还有这样一层真相,但知道这层真相,对他接下来的计划确实是好的。
可若真的按照计划行事,宋诺以后定然会恨他的吧,但是他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这么多年他也从未替自己活过,早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初衷。
玉沐尘沉静的目光终于泛起波涛汹涌,他很早就听说过赤越国镇国水将军,那是传奇一般的人物,而他的夫人更是被传的如神一般,他听过他们的故事,知道他们被杀,小时候还听身边的人叹息感慨,如今再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心难免被带入那个时间。
这些隐秘的事情让他的思绪突然就乱了,乱的不知该如何理顺,似乎一切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罗染看着沉默的玉沐尘,觉得此刻的他太过平静,让他一时间也猜不出玉沐尘是如何想的。
半晌后,玉沐尘才缓缓抬头,眼中那翻涌的旋窝似乎已经沉静了下来,他平静的开口道,“这件事就算是说出来,太子依然是太子。”
罗染听着玉沐尘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玉沐尘继续开口道,“别忘记了,这么多年太子打下的基础,不是那么容易被摧毁的,有些东西你说他是真的他有可能就是真的,别人说是假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天下百姓只信任他们认为的,先入为主,想必青阳王应该也知道吧,多的我就不说了。”
说完,玉沐尘便迈步要离开。
罗染自然知道玉沐尘这句话的意思,罗夜远的暗中势力很大,他若想挑战确实很难,就算是拿这个来说,只要罗夜远一力镇压,别人就不会相信他的话,反而会认为他这是为了夺得大典污蔑陷害。
况且曾经皇上确实对太子那样好,都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真的儿子,为何要对他那样好,理由说不通,而父皇更不会亲自承认这段他人生污点的真相。
罗染眸光变了变,看着玉沐尘的背影道。
“玉太司知不知道如今太子别苑的动静。”
他越发肯定太子罗夜远可能出事情了,否则不会消息隐瞒的那么严格,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太过平静,就是不寻常。
玉沐尘脚步一顿,然后道。
“如今青罗国内忧外患,青阳王或许可以想想怎样先解决当前的事情。”
如今宋诺在允州治理冰雪灾害又治理洪水,日夜不分的忙碌着,所有的举动都是打着太子的名号,夺得了百姓的一片喜爱。
太子在民间的声望也越来越高,甚至是益州隘口边关的事情,江希以几千人的绿野营将元凰国的三万大军给打退了,这无疑是轰动的一场战役,百姓更是觉得这里面也是太子在守护他们。
反而朝廷的其他官员或者皇子,却被百姓们忽略,因为如今很多物资都是宋诺集资的,用的却是太子的名义,官员做的事情太少太少。
民终究也是一国的根本。
这青罗国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了。
罗染静静的思索着玉沐尘的话,思绪万千。
不一会儿,罗素凤走了进来,看到静默在那里的罗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体也猜测出来了,或许是没将玉沐尘说服拉到他们这里来,遂上前。
“皇兄,你不必过多在意,只要我们夺得大典,玉沐尘还不是要听你的。”
如今越接近那个位置,罗素凤越发心急,越心急,想的事情就肤浅一些。
“素凤,你先回去吧,我需要静静。”
罗素凤本还想说什么,看到罗染的脸色,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后退离开了。
另一边,宋诺看着废墟的家园,几乎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里需要的东西太多太多,而益州战事需要的也非常多,他现在几乎集资不出来了。
这么多人,吃什么?如今就算是熬粥,也仅仅只够这么多人维持一天的了,这一天过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诺诺,好歹喝点粥吧,要是咱爹娘知道你现在瘦成这个样子,还不担心死。”
宋严浩看着宋诺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干枯的发丝,很心疼,可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要强,他说什么也没用。
他找人运来的第二批物资也几乎全用完了,就算是将宋诺全大陆名下各地商铺全部用上,也不能拯救这个允州呀,这么多人,还要建造这么多房屋,一人之力终究是弱小的。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以前做的事情还是不够,如果他以前再多多打算一些,是不是宋诺如今也能轻松一些,而不是现在这样无可奈何愁眉苦展的样子。
以前他只想过将所有的商业都经营好,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做这些事情,可做了后,却不后悔,因为这些百姓看到他那亲切感激的目光,让他的心有了充实感觉,似乎觉得这样才像人生,才有意义。
宋诺看着大哥眼中希翼甚至带着祈求的目光,心里发酸,他又让家人替她操心了,大嫂怀着孕,益州靠山村如今也受到攻击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了,大哥却因为自己需要运送物资陪在这里。
若家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无法原谅自己,眼睛酸涩的厉害,宋诺抬头看天,将情绪给压了回去,接过宋严浩手中的粥,一口气喝了下去,而后开始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不能颓废,这么多人还等着呢。
上传的奏折,朝廷都没人管,宋诺知道如今皇宫暗中的争斗越发厉害了,或许允州的事情解决了,皇宫内也就有了个结果,他到时候再添把火,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石傲卓跟着众多百姓在一起搬着砖瓦的,忙的脚不沾地。
“石兄弟呀,多亏了你,要不这石头呀,俺根本就搬不动,你力气大,真好。”
“石小子呀,真是善良又热心,好小伙子呢。”
“石大哥,谢谢你。”一小姑娘看着石傲卓脸都红了。
石傲卓看着这纯净简单的姑娘,也微微笑了,这里真的是民风淳朴,大家思想简单,你为他们做一点小事,他们就会非常感激你,他觉得这几日累点饿点,却如此的开心,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整日闹腾,就是为了闹腾给他的父亲看,如今想来那些日子真的毫无意义,他一点都不快乐,每天吃的奢华,穿的也豪华,还不如如今这粗布淡饭有意义,因为这里能感受到人情,温暖的人情,让他冰冷的心也有一点点暖和了起来。
他也传书信回去给他爹,让他爹拿出一些物资来,这是他第一次求自己的父亲,只是为了这些对他露出笑脸的普通人们,原来无所求也是一种快乐。
他用肩膀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这里属于南方,洪水褪去,天气就恢复了正常,运动多了也出汗,一边擦汗,他一边不由自主的去看坐在那里的宋诺。
这个哥儿越来越让他佩服,宋诺每天只休息一两个时辰,有的时候甚至都不休息,每天为这些百姓忙来忙去,那样认真的身影,让他看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似乎心酸酸的,这个哥儿比男人还强势,那瘦弱的肩膀承载了太多太多,他想,或许以前真的误解了他。
更为自己一路上想做的事情惭愧,所以后来宋诺身边的消息,他都含含糊糊的传回去,更甚至暗中解决了一些人,不过这些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都是伪装着去做的,谁能想到一直贪图玩乐,纨绔不化的永郡王会有一天变成这样。
他摇了摇头,他其实连自己也不相信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子,灰头土脸的,估计现在这样子回帝都,也没人认识。
以前在帝都,所有人说他笑的纨绔坏心,如今周围村民夸他笑的像太阳,太阳这两个词他很喜欢,因为他时常会想念自己的娘,那个温暖如太阳的女子,突然间他有些觉得自己心里的阴暗消散了许多。
并不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情了。
看看有的失去父母亲人的村民们,他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突然似想到什么,宋诺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大哥,你放心,我有办法了。”
说完,宋诺便急急忙忙往回跑,跑进屋子里,宋诺便写消息,传给各地的戏院,这些都是他办的,这些人完全可以一路行走一路义演,然后组织募捐,只要青罗国的百姓有善心,就一定会招募起来的。
想着便开始写,甚至宋诺也开始将允州洪水灾害发生的一些感人催人泪下的真实故事稍微一改编,形成剧本,演绎给百姓看,相信一定会打动他们,人多力量大,就算每个人捐助的少,积攒起来也足够多的。
各地一起,节省时间也增加效率。
这一夜,宋诺为了写很多剧本,一直没睡,而江希却一直在庄园内昏迷沉睡,因为那圣光爆发,各地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切注定不会平静。
石傲卓看着宋诺屋子里一直亮着灯,静静的站在门外,目光变幻莫测。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脖子僵硬了,才看了看天色,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他闭了闭眼睛,然后起身便要离开,发现全身僵硬,他这才发现自己几乎站了一夜,也冻了这一夜,却浑然不知。
他使劲搓了搓自己的手,心里沉了沉,这段日子经历的这一切,仿佛是梦,可却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原来人生还有这么多的意义,虽然苦点累点,心里却满满的很充实。
以前他痛恨这个哥儿,更恨不得杀了他,可现在他心里一点都不希望他出事,看到他那样拼死拼活的为百姓奔波忙碌,他心里甚至都开始担心他的身体。
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哥儿瘦了,有的时候他在背后看着他,都觉得一阵风能把他刮走似的。
可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劝说什么都没用,他甚至希望能帮帮宋诺,这样他便会完成这一次的任务,他的性命便不会有事,他甚至想,就算是皇上怪罪,他也会拼尽全力求姑妈救他。
石傲卓将身体活动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刚转身便看到从拐角处过来的宋严浩。
“石郡王,这么早就醒了?”
宋严浩对眼前这个永郡王是很有好感的,身份尊贵却没有架子,还那么一心帮助百姓,也一直帮着弟弟处理这允州的事情。
石傲卓嘴角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嗯,刚醒来,物资不够了,所以走走想想办法。”
他总不能说在这里站了一晚上,看了宋诺一晚吧。
一说起这个物资问题,宋严浩也是担心不已,益州能运的物资都被他运过来了,没想到又发生了战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宋诺把密报都跟他说,靠山村暂时脱离了危险,他也算是放心了。
只希望这允州的事情能尽快解决好,虽然现在处于物资紧急缺乏的状况,但他就是相信宋诺,觉得自己的弟弟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是悬崖峭壁,宋诺也定能找到求生之路。
宋严浩目光透着一股坚定,说道,“放心,相信宋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说着,便抬头看了看宋诺的屋子,此时那屋子是漆黑的,宋诺刚不久前将屋子的灯给灭了,休息了。
石傲卓点了点头,然后犹豫的开口道,“宋诺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宋严浩也不知道石傲卓问的是什么,一提起自己弟弟以前,心里就难过。
“唉,诺诺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呀,你们都无法想象,后来村子里条件好了,全是靠诺诺这孩子出主意想办法,他一个点子就能赚很多钱,是他却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如今大家都特别感激他,他啊,不求别的,你看着诺诺这孩子好强,其实心里善良着呢,全是为别人考虑……”
听着宋严浩滔滔不绝的说起宋诺以前的事情,石傲卓心里又沉了沉,脸色有些复杂。
宋诺将所有的东西都写好后,便直接让人送往各地他开的戏剧院,让院里的人义演,各地募捐,相信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感同身受,只要人人捐出一点,这允州就有救了。
弄好这一切后,宋诺看了看外面的天,又快天亮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他想赶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去益州,虽然知道益州如今战事还算控制住了,但是江希的消息却一直没传来,青青来信说江希没事,但他就是心里隐隐不安。
宋诺将油灯吹灭后,便上床睡觉了,他知道身体最重要,每天还是要睡一会儿,这样才不会垮掉。
当宋诺的密信传到各地后,他戏院下的所有人开始金锣旗鼓的组织义演募捐,更是按照剧本加紧排练。
当那些剧本被这些姑娘们看完后,她们不由自主的替那些允州的百姓难过,甚至都自愿掏腰包捐钱捐物,在排练的过程中更是投入了十分的感情。
当义演的旗帜真正打起的时候,与此同时益州隘口。
青青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这次狼图骑现世,将元凰国的几万大军给打退了,他们保住了益州,取得了胜利,短短几天的时间,绿野营甚至是狼图骑便成为一个传奇,让各国都开始关注甚至忌惮。
而青罗国各地的百姓也纷纷说着绿野营的勇敢,他们是百姓们爱戴的士兵,是他们保住了家园,没有让他们当亡国奴,百姓虽然思想简单,但他们也知道一旦城破接下来便有可能国破。
何况现在皇宫里也传出各种事情,听说太子都已经下落不明了,宫内死了很多娘娘也死了很多大臣,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战事也那样紧张的发生了,他们老百姓自然害怕恐惧,可这场以少胜多传奇的胜利给了他们信心,让他们有了希望。
“村头那个刘老头家那三娃子不就是去了绿野营吗?”
“可不是,哎呀,刘老头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呢,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们还以为怎么了呢,如今打胜仗了呢,我还听说他儿子刘三给他写信了呢,刘老头看不懂呀,就找村里的先生给读了读,我去听了,哎呀,听听就能想象益州隘口多么危险呀,唉。”
如今说来,大家还是心有余悸。
“可不是,几千对几万大军,人家还是常年训练有素的,真是不敢想呀,以前还有人传言说这绿野营就是送死的,如今谁还敢这样说,这才是铮铮铁骨呢,哪像帝都那些军营,什么都不动。”
“嘘,这话少说,都是听皇上的话,皇上不发话,他们也是不敢动的。”
“唉,这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青罗国真是发生了各种事情啊。”
“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如今也不是皇上完全说了算,我一个远房的亲戚的表弟妹的姨家的姐姐在宫里当差,说如今还有太后呢,还指不定谁说了算。”
……
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从村头跑回来几个眼睛红红的妇人,大家伙好奇这几个早上上城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了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大家伙心思各异,脸色也都一白,毕竟这可不是个平静的时期。
“她大娘,好端端的这怎么了?”
“哎呀呀,没想到允州发洪水那么个情况,看的我这心里揪心呀,家里还有一床多余的被子,我打算捐出去,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不是,太可怜了,看看才知道,我们现在过的还是很幸福的,还好我们这没发洪水。”
……
这几个妇人说着,便往家里跑,生怕捐的慢了,允州的百姓就会受寒受饿。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去城里看看吧,如今热闹着呢,有个义演的组织,很好看,可是看了又想哭……”
募捐进行的很顺利,当接到各地的消息时,宋诺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办法,效果看样子还是很不错的。
在等待中差点绝望的允州百姓,看到一车车的物资送来,知道这是各地的百姓捐献的,当时就感动的落泪,原来他们这里发洪水,家园被淹没,还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帮助着他们,心里暖暖的,本来绝望的心突然间就充满了力量。
“诺诺,还是你有办法,没想到百姓的力量这么大。”
宋严浩看着这些源源不断从各地运送来的东西,感慨的说道,他再次对自己的弟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当然,百姓才是根源。”
宋诺说着却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悲凉,那些掌握权势的人眼睛盯着最高的位置,却从未看看他们的子民。
虽然都饿了几天了,但宋诺要分发物资的时候,大家还是谦让着,秩序井然,一点都不混乱,让宋诺心里触动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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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呀。”一位老大娘看着在那忙碌的宋诺,上前感激道。
宋诺笑道,“大娘,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这段日子很辛苦,但很充实也很有意义,感受到百姓们的热情,心里很暖。
只是在忙碌中,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益州的事情,江希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消息了,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还有太子罗夜远,心里总归是七上八下的。
而且他发出的消息也都没人接收,他一边忙着安顿大家,一边胡思乱想着。
突然宋诺觉得心里一跳,狠狠的一颤,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似的,眼前一黑。
“宋诺!”
石天亦的注意力一直在宋诺身上,看到他要晕倒,脸色一变,瞬间来到宋诺身侧,将他接住。
他焦急的摇晃宋诺的身体,“宋诺,你怎么样。”
心里不由的想,这宋诺太过拼命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拼命的人,就如风中的寒梅,让人不由的敬佩。
是的敬佩,以前他或许讨厌宋诺,也想过要杀他,甚至这次来最初也是抱着看他怎么解决允州的事情,甚至有点看好戏的意味,可越相处,他的目光就像绞在宋诺身上似的,总是移不开,宋诺就是有一种魄力和魅力,让人欣赏和敬佩。
他也不由的想到如今关于宋诺的一些传说,益州百姓喜欢他,在帝都他的才华更是传遍了整个青罗国,那会他还觉得这哥儿就是运气好,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看着晕倒脸色苍白的宋诺,他甚至有些气恼自己,更在想,他那个叫江希的夫君在哪里,怎么就任由他这样拼命和劳累呢。
“宋官,这是咋啦!”
“宋官,你怎么了。”
“怎么晕倒了,快快找大夫给宋官看看。”
“快快帮忙”
本来还在接物资的百姓们,一看宋诺晕倒了,立马纷纷扔下手中的东西,七手八脚的上来帮忙,他们眼中的关切和担忧是那么的真实。
百姓们不傻,如今宋诺为他们做的他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也都是淳朴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也是想努力可劲对这个人好,奈何他们现在家园被淹,是没有能力对宋官好的。
现在看他这样劳累,心里也是心疼的。
——绿梦国——
一华女子坐在金丝榻上,那双媚眼里透着一丝的阴沉,冷冷的盯着外面。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匆忙走到殿内,恭敬的道,“娘娘,大军已经抵达益州隘口了。”
女子嘴角一勾,勾起一个凉意的笑,“很好。”
说着,纤长的指甲便捏着旁边的茶杯,眼中沉着一丝阴翳。
“继续按照计划执行,暗中再调一千暗卫混入军队,务必要将狼图腾的人一个个击破,他们是一群人作战,只要打散他们的阵形,这仗就好打了。”一股透着阴冷的声音从女子嘴边传出。
“是。”
在男子走后,女子朝空中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一个黑衣人从空中落下,他默然的站着,等待吩咐。
“墨十一,你也知道了,那天圣光出现,那个人定是没死的,五七那样强,依然毫无消息,定是被他给杀了,如今只有找到他,解决了,我们才能以绝后患。”
女子一改刚刚的阴翳,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听着女子的话,眸光微微变了变,微微低头,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看着黑衣人毫无反应,女子将纤长涂满红色的指甲勾住黑衣人的发丝,将头靠在黑衣人身上,娇柔的道。
“墨十一,我知道你怪我,可五七的死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他是最厉害的杀手,怎么会失手呢,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黑衣人墨十一身体僵了僵,然后缓缓开口道,“娘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墨十一,难道我们之间只能这样说话了吗?”
女子睁大双眸看着黑衣人,眼中泪水泫然欲泣,好不楚楚可怜。
墨十一手微微一颤,闻着属于记忆中的香味,眼睛狠狠闭了闭,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眼睛依然深沉,毫无波动。
看着黑衣人这幅表情,但他的细微动作女子怎会不发现,不由的心中一笑,然后道,“墨十一,你知道的,他一定会回来报仇的,若是不阻止他,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像五七那样凭空不见消失的。”
墨十一听着女子的话,脸色一僵,开口道,“娘娘你会长命百岁的。”
“墨十一,我害怕。”女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从墨十一的角度去看,那泪就从他视线里掉落,仿佛掉在他的心上,让他心微微一沉。
墨十一沉默一会,然后道。
“如今他用逆天之力阻止了异族通天之力,将允州的洪水给阻拦住,反噬之力太强,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也是解决他的最好时机,娘娘先不用担心,墨族会助娘娘一臂之力。”
女子要的就是这句话,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激动的一把抱住墨十一,高兴的道,“十一,我就知道你好,你会帮我的。”
语气里透着天真愉快。
墨十一听着这话,再看到抱住他的女子,神情恍惚,似乎想起了曾经很久远的事情了,只是半晌的功夫,他就清醒过来,理智告诉他,他们都变了,谁也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后来女子又交代了一些事情,黑衣人才如风消失在原地。
在黑衣人消失后,从后面走出一个人,她开口道,“娘娘不是派了大军去益州,为何还要出动墨族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原来是觉得青罗国不足为惧,何况借道给元凰国,元凰国攻下青罗国,便会反过头来对付我们绿梦国,在这混乱之际,便是本宫握住一切的时机。”
“只是现在那个人出现了,竟然还在青罗国的范围内,本宫不能等了,这次要和元凰国一起大军压境,定要攻下青罗国,这样我的势力才好长驱直入,那个人无论躲在哪里,本宫都会找到。”
女子阴冷的说着,眼中光芒点点,仿佛看到了最让她忌惮的那个人死在她的脚下。
“还是娘娘考虑周到。”
似想到什么,宫女继续开口道,“娘娘何必亲自出动高手呢,既然那个人圣光再现,雪山那些长老定然也是忌惮他,不会放过的,到时候何不借刀杀人。”
“本宫曾经也这样想过,但那些长老都跟成精似的,做事总会顾前顾后的,何况这也是属于异族血脉,族内自相残杀便是犯了长老院的忌讳,他们是不会动手的。”
“但本宫动手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会阻止,或许还会暗中相助,这你就等着吧。”
女子说完,哈哈一笑,暗中想,十多年前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如今依然不会是我的对手。
想起多年前的那场大火,眼中似燃烧着火焰,坐在这个位置,她是不会输的,她还会踏入更高的层次,这只是踏脚石,传说中那里有
想着想着,女子眼中含着向往痴迷的神情。
“娘娘英明。”宫女的一句话让女子从白日梦中醒来,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累了,摆了摆手,让宫女下去了-
绿梦国和元凰国两国大军对青罗国边关益州发起进攻,十五万大军气势逼人,几乎将整个边关都包围住,一副彻底攻下青罗国的架势。
而此时允州宋诺处于昏迷中,江希在某庄园内也进入化境状态,也处于昏睡坐化之态,暗中疗伤治愈。
青罗国帝国皇宫内,各方势力处于最后的阶段,各自纷纷将势力逼近皇宫,要不在外围,正准备一举逼宫,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此时益州隘口,赵达看着远处飞尘滚滚,大军压境的气势让他心里一寒,曾经听过残酷的战争,几天前也经历过多次的战斗,可没有一次如今天这样心中跳动不安。
本以为狼图骑这样传奇的存在,便可解决所有的问题,他们很多人正准备战后休整,或者两国使者谈判什么的。
毕竟几千对几万那是最传奇的战事,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次战争,不会有哪个将军还会再来受辱。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竟然又来了这样一批大军,远远看去,就是比上次多好几倍,两色旗帜鲜明。
“那是元凰国和绿梦国两国的旗帜。”
青青一听到消息,便赶快跑来这城墙,她看到远处那两色旗帜,脸色一凛,眸光更是变了变,神情也变得越发坚定起来,似乎心中在做什么决定。
“什么,两国联手?”
赵达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心里有些没底,他不怕死,可若他们辛苦守卫的益州就这样没了,那以前那些所有的努力不全被淹没了?
心中肯定是不甘的。
“这样下去是不是我们一定会亡。”
赵达已经不会对朝廷抱有希望了,朝廷不派兵,如今正各自招拢军营为逼宫准备呢,他们对这样的朝廷失望,可青青说,太子在一定不会不管的,太子现在一定是处于危险的情况,所以他们要冷静,要守护住青罗国。
“赵达,你怕吗?如今江营长不在,我们加上狼图骑,再加上最近招募的士兵,最多也就一万多人,可对方看起来十多万,暗中或许还有军队,有可能会是二十多万,这样的悬殊对比,在旁人眼中我们都是输的。”
青青咬着牙说道,一直望着远处,似乎在算,再做打算。
看着如此冷静的青青,赵达心里有些纳闷,在这段时间里,青青表现的冷静和理智,让他这个在军营里干了三四年的老人都佩服,青青还是个新人。
不由的暗叹,江营长身边的人都是藏龙卧虎啊,就那狼图骑就是江营长带来的。
以前江营长在的时候,他还有底气,还会告诉自己有希望,可现在江营长不在,而且将这里交给青青和他,就他们两个,他是没有那样的才能,难道青青有?
说实话,他也不信,但从背后看青青的背影,那样笔直,带着屹立如松伯的气势,似乎他那样站着就是一种顶天立地的力量,这个看起来很瘦小的小子,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暗自想了想,赵达说道。
“青青,说不怕是假的,不是怕死,而是怕益州真被攻破,要受苦的就是所有老百姓,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抹杀,百姓们想起来就会觉得我们绿野营不行,保护不了他们,这其中的厉害和利弊百姓想不到,他们能想到的就是谁在保护,谁没保护好,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我死不要紧,我害怕老母亲要跟着我受牵连。”
说起自己的母亲,这个平日粗狂的男人也有感伤的一面。
青青不由的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家破人亡,那些流浪痛苦,还有小姐他们一家再看看她身后的这些士兵们,曾经稚嫩的脸上现在是惶恐不安。
他们都是贫寒子弟,家里都有牵挂,有的甚至是独子,是啊,他们死不怕,怕的是家人被唾骂被怪罪。
她有自己的顾虑,但曾经还记得小姐的话,她突然明白该怎么做了,这天下有天下的法则,她要做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问心无愧,她已经无法顾忌别的了,必须打败这两国的所有士兵。
青青心中双手合十,默念道,小姐,你曾经让我好好活着,隐姓埋名幸福的生活,如今我无法做到了,我这样做,你也会欣慰的吧。
青青目光透着一股强烈的坚定,做出决定后,她便不会再优柔寡断,她一把从身上的衣带上撕碎一块布,将手指咬破,在上面写上了几行奇怪的字,这只有属于宋诺的内部人士才能看懂,所以她现在写也不怕别人会知道什么。
“青青,你?”
赵达一看青青这个样子,心中就不安,以血写书,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心里忐忑甚至担忧,更甚至有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赵达,你别问太多,相信我,这里交给我,你亲自去允州,务必将这个送到宋哥儿手中,他看了定会明白的,一切就拜托了,带上狼图骑的十个人,还有暗卫十人,他们定会保护你安全到达。”青青目光透着恳切,甚至是一股孤注一掷的意念。
赵达看着青青的神色,脸色也不由的一凝,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这样紧急的时候,有一丝希望就好的,他知道这丝希望或许还寄托在他身上,他什么都没说,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飞速转身去了,将那以血写的书紧紧的藏在怀里。
当赵达一行人消失在青青视线时,青青目光一定,开始正式安排这场战事了。
青青明白,这一次她没有别的选择,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也不允许自己后悔,没行动之前,她便能想象会带来怎样的轰动效果,十多年前那对风华绝代的夫夫,就算如今成为禁忌,依然会被很多人记得吧。
那些还活着的老人,那些将军,那些上位之人青青想着,眼中带着无尽的伤感,转而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那些伤害夫人的人,她恨着,却无能为力。
本以为会找机会替夫人报仇,哪怕杀不了所有的人,能杀一两个也是好的,可现在这一场战事将她困在了这里,青青闭了闭眼睛,便从城墙上下来,开始指挥安排一切。
神情自始至终都是凝重,目光坚定而深沉,心中似乎藏了太多的往事。
当青青一身凌厉走过时,旁边的一个小兵担忧的问道,“青青这是怎么了?”
“唉,江营长因为紧急的事情,将这里交给他,如今元凰国和绿梦国两国联手,十多万大军压境,暗中似乎还有几万,而我们只有一万,这是多大的悬殊啊,他心情定是沉重的。”
旁边一个老兵拍着小兵的肩膀,叹息的道,眉心也紧紧蹙着,望着远处溅起的飞尘,大军压境,让所有人心中都沉重无比。
他们后面是整个益州的百姓,甚至是整个青罗国的百姓,他们身上肩负的重任太大,却有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能自我安慰道,自古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耀,为抵抗敌军,为保护家园而死,他们无悔,无惧。
只是不知道等他们死后,整个青罗国会是什么光景,那些为上位而暗斗的权利者,是否会看到他们这些士兵的努力,是否会派援兵。
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只能拼尽自己的全力。
就在所有人心中忐忑沉重的时候,传来消息,青青下令所有人在城墙下集合。
大家也知道现在形势紧张,估计青青会有新的安排,便立马迅速的到城墙下集合。
青青站在高处,看着下面整齐安静的一万多士兵,手紧紧的握着,待所有人都到齐后,便大声说道。
“各位弟兄们,能聚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大家也都知道了,元凰国和绿梦国两国联手,要攻下我们绿梦国,想从这边关隘口进攻,十多万大军压境大家心中的体会我都能明白为了保家卫国,我想大家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在这里想说的是,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都是有家人的人,为了家人,我们也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大家不要做牺牲的准备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准备,待两日后,我们再创传奇战事”
大家本来沉重的心情在听到青青坚定的话语,眼中光芒一亮,真的有希望吗?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却本能的有种感觉想相信青青,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凌驾于将军之上的气势,让他们不得不信。
况且有希望就是好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们的生命原来也是珍贵的,并不是如草芥,并不是只要牺牲便好,谁都不想死,都想活着,活着回家看看家人,活着照顾家人
有的人甚至眼中都盈满了泪水,是的,有希望他们就要抗争,要努力活着,青青是他们如今唯一的希望,他们会按照他安排的去做,争取这唯一的可能性。
赵达拿了青青给的血书,便快马加鞭的往允州赶去,他将血书紧紧的护在心口处,一路都不停留,眼眸更是睁的大大的。
马蹄溅起的飞尘阵阵。
“驾驾”
声音刚过,马蹄便消失在整条街道上,可见速度是多么快。
“娘,这一行是什么人哪,赶路这么快,什么都看不到。”
一青年男子扶着自己的娘,望着已经远去的队伍,对着滚滚飞尘,问道。
“孩子,我们赶快回家,这里不太平了,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拥有那样的速度,定是有急事。”
妇人曾经也是江湖中人,见过市面,自然懂得一些,她神情有些凝重的拉着自己的儿子往家赶去。
就在这母子二人拐过拐弯处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几道黑衣人从空中飘过,刀起而落,青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脖颈便汩汩流血。
“儿呀啊”
妇人惊恐的大喊,她就这样一个宝贵的儿子,这短短的时间就丧命了。
她是学了一身功夫的,瞬间抱着自己的儿子侧身避开那行黑衣人的剑气,她冷冷的抬头看去,只看到黑衣人脸上的面具,带着妖娆的图腾,还没等她说出什么,顷刻间,她的脖子便被斩断了。
妇人死死的睁着那双眼睛,似乎永远不明白她是怎么死的。
“走。”黑衣人发出一个简单冰冷的字,便再次凌空而去。
赵达一行人刚过一个城镇,感觉到一股杀气,暗卫隐匿在暗中,十多个狼图卫围在赵达身侧。
赵达自然也能感觉到一股冰冷透心的寒意,心不由的担忧和恐慌,这段日子经历的让他已经由一个单纯的人变的更加深沉了,外面比自己想象的残酷,战争也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他想到青青那神情和眼眸,手更是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心口,无论怎样,他都是不会辜负青青的信任,这一次,整个益州的一丝希望都在他身上,他坚决不能死,定要去允州,亲手将青青写的血书交到宋官手中。
就在赵达心中忐忑的时候,一道破空声传来,剑气带来的杀意从他耳边划过,让他的心一颤,刚刚就在死亡边缘上过了一次。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十多个狼图卫便和迎来的黑衣人打斗在了一起,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狼图卫的杀手招式,那样一举一动攻击性极强,而且合作的极为默契。
冷风阵阵,飒飒作响,迎面便是刀光剑影,刀剑之声不断的响在他耳边,地上溅起了血迹,那红色的血仿佛染透了整个夜空。
不过赵达知道,那都是敌人的鲜血,他这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路护着他的这些人是多么厉害,狼图卫果然名不虚传,只一次战事让他们成为传奇,这一路的护送,也让他不得不大吃一惊。
何况暗中还有暗卫,他们还没出手,赵达不由得相信,这一路无论遇到多少刺客,他或许都能安全抵达允州,见到那个一直被津津乐道的哥儿——宋官,那个惊采绝艳,出身平凡,却大放光彩的哥儿。
他其实真的敬佩着,想见见这个哥儿,他相信世人眼光是雪亮的,这个能放下一身的光环,下生死状去允州救治百姓,能组织义演募捐帮助百姓的哥儿,定是非常美好的。
他是江营长的夫人,赵达从未有这一刻这样觉得,江营长和宋官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因为打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凛冽的寒气,狼图卫十多人配合默契,三人上,两人断后如一张无形的网将来刺杀的黑衣人给围困杀之。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打斗恢复了平静,那些黑衣人全军覆没,都倒在地上,狼图卫代号金十二的上前从黑衣人身上看到一个图腾,他们几人相互点了点头,似乎有什么答案心照不宣。
然后金十三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朝着这些黑衣人身上一倒,所有人的尸体瞬间化成血水。
赵达心中一惊,这瓶子不是江营长带的那个吗?传说中的化尸散,这可是传说中无方神医的独门散,世间除了他,无人再能造出。
难道江营长?赵达想着,额头冒汗,不可能的,传说无方神医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人,容貌更是如天上谪仙,江营长怎会是无方神医呢,江营长虽然眼睛那样的好看,但相貌总归不是顶顶好的,皮肤也带点黑,不可能的,何况无方神医似乎是绿梦国之人。
赵达将心中那一丝担忧放下,想着或许是机缘巧合,江营长得了这个,也或许这些狼图卫手中的化尸散跟江营长无关呢。
一路上,赵达也经历了很多刺杀,不过也都一一解决了,这些刺杀的人杀不了他,却也阻碍了他的行程,他到允州时耽误了好些时间。
也不知道青青怎么样了,益州怎么样了,赵达心中担忧焦急,吃着饭的时候,眼中都是焦虑。
——允州城主府内——
宋诺一直处于昏睡中,一直没醒来,石天亦焦急的请来很多名医,所有人都说宋诺没事,就是累了,需要休息,待自然醒来就好,石天亦不相信,可再怎样折腾,都说宋诺没事。
在他快抓狂的时候,还是宋严浩阻止了他,“别担心,诺诺会醒来的。”
石天亦侧目看向宋严浩,道,“你知道?他以前也这样吗?”宋严浩是宋诺的哥哥,他如果说是,他就不那么担心了。
以前恨不得让宋诺死,现在担心的自己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操这么多心呢,他这快魔症了,却控制不住自己。
宋严浩叹息一声,起身走出屋子,石天亦看了看床上的宋诺,让旁边的翠儿好好照顾,便跟着宋严浩出了门。
将门关上,隔绝了里面,宋严浩抬头看着天,叹息一声道,“诺诺小时候也有过这样一次情况。”说着,宋严浩眉心一蹙,似乎在担心什么。
“小时候?”石天亦有些不明白。
“是啊,小时候诺诺这孩子很懂事很听话,有一次在雨中淋着惹了风寒,但请来大夫都说他没事,累的,醒来就好,可我们等了两天两夜,都以为诺诺快没呼吸了,那会娘一直哭,愧疚担心,还好,后来诺诺醒了,却性情大变,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事情他也都忘记了,娘却很开心,说醒来就好。”
他还记得那会娘哭着说,对不起小姐,那会他不太懂,后来长大了,到了如今,他也恍然明白了,其实诺诺或许不是他亲生弟弟。
可就算不是亲生,诺诺也永远都是他的弟弟,他会一直如哥哥般守护这个弟弟。
石天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的开口道,“那这样一说,是不是说这次他便会想起一切来?”
不知为何,他心中本能的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宋严浩回头看了看门,然后转身离开了,若是诺诺能想起一切,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记得小的时候,娘曾经欣慰又忧伤的看着失去记忆的诺诺,有时候会偶尔落泪,说记不得好,记不得就不难过,记不得就会开开心心的长大,是小姐期望的。
这些他一直都藏在心里,谁都没告诉,过去发生了什么,娘不说,也没人知道。
如今经历的多了,觉得那一定是不平凡的事情,诺诺他的弟弟身份定是不凡的。
宋诺在昏睡中,迷迷糊糊间总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他似乎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亭台楼阁,水榭廊台,欢声笑语,这些场景陌生又熟悉。
白色的迷雾消失后,便露出一个古韵典雅的屋子,里面躺着一个哥儿,待那哥儿侧身露出容貌后,宋诺心中狠狠一颤,一股奇特的感觉涌上心头。
宋诺似乎不是惊异于这个哥儿的倾国容貌,而是感觉好熟悉好熟悉,似乎是存在记忆深处的一个人。
可他怎么想都是想不起来。
“阿言,辛苦你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宋诺这才注意到窗前还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带着书生温润的气质,他含笑宠溺的望着床上的哥儿。
“不苦,赫哥,如今我们有了一儿一哥儿,真好,只是为了他的安全,只能让他装作女儿。”这个哥儿虚弱的开口道。
“没事的,等我告老还乡时,便不用再装作女儿了,我水天赫有了哥儿,我定要将哥儿教导的跟你一样。”男子朗声一笑,笑声带着欢快明媚。
“赫哥,这孩子怎么也不哭呢。”这个哥儿眼眸一动,柳眉一蹙,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宋诺也好奇,探头想看,但奈何他飘忽的灵魂似乎有些固定住了,没法靠前,但可以看到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东看西看,那眼中充满灵气,似乎什么都懂似的。
就在男子要拍他的身体让这孩子哭的时候,那孩子突然咧着嘴巴哭了。
宋诺只觉得熟悉又亲切。
“阿言,孩子哭了,哭了。”
哥儿明媚一笑,即使虚弱也无损他美人的气质,让人想怜爱,“听这孩子的哭声,就知道一定不是个乖巧的哥儿。”
“你啊,还想让他跟着你学武不成?”哥儿娇嗔的看了一眼男子。
“我水天赫的哥儿自然是要文武双全。”
男子骄傲的开口,一副有哥儿万事足的样子。
“这次可不依你,我啊,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可不要像我们这样,经历了这么多,才好不容易在一起。”哥儿说着,透着一丝伤感,语气里带着怅然。
男子眉心也一蹙,自然明白他所担忧的是什么,他叹息一声道。
“阿言,让你受苦了,放心,我也希望这孩子平静安宁,以后我就不教他练武,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男子似乎最怕哥儿忧愁的样子,坐在床边有些手无足错。
哥儿看着男子这幅样子,不由的一笑,“赫哥,能和你在一起,无论经历什么,我都不后悔,反而庆幸,只要结果是好的,能在一起。”
似想到什么,哥儿又转了个语气道,“赫哥,我们找个时间放下这里的一切,隐姓埋名的生活吧。”
“阿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何况边关不太平,我若放下这里的权势远走他乡,怎么对的起皇上对我的信任,何况我和他曾经还拜过兄弟,自然不能不讲义气。”
男子一身正气凌然的道。
“等时机到了,我就告老还乡,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这哥儿轻叹一声,未再说什么,只是眉心里多了一丝的忧愁。
他并不是想等到告老还乡,而是现在就想走,可他知道他的赫哥放不下这些百姓。
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题道,“阿言,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哥儿轻轻一笑道,“赫哥,你不是早就盼望着有个哥儿,早就起好了吗?”
男子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夫人面前,他那些小心思总是被看穿了,他轻咳了一声道。
“阿言,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已经有个儿子叫水枳荐,女儿就叫水枳诺怎样?”
“枳诺,水枳诺,嗯,真好听。”
“爹,娘,我要看妹妹”
从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男孩声音,语气里透着迫不及待。
宋诺看着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家,不由的一笑,觉得很温暖,很想一直这样看着,也是一种幸福。
可突然间风一吹,迷雾一合,他再也看不到别的景象了,转而场景一换,这次是一个院落,一个男孩女孩在院子中玩,女孩大约两岁左右,男孩七岁左右。
“哥哥,爹娘什么时候回来。”女孩托着腮坐在石凳上,无聊的晃着腿。
男孩一边看书一边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生怕他摔着自己,听到妹妹的话,他也不由的往门外看了看,上前对自己的妹妹道。
“妹妹别担心,爹娘应该很快就回来的。”
“哥哥骗人,这都好几天了还没回来。”
女孩嘟着嘴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穿着粉红的裙子,皮肤雪白,眼眸水灵灵的,比年画上的女孩还漂亮,让人忍不住想抱抱呵护着。
男孩就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有几个玩伴每次来找他,说是找他,其实每次都是来看自己妹妹的,带那一堆的瓜果,看着自己妹妹对他们甜甜的笑,他就不乐意。
男孩上前握住女孩的手道,“妹妹乖,走,哥哥带你去门外看看。”
说着,便小心的牵女孩他的手往外走。
其实他喜欢抱着妹妹,只是妹妹每次都说自己长大了,不让人抱,自己这个妹妹有时候又懂事又聪明,让人恨不得拿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突然小女孩眼睛一亮,挣开男孩的手就往前跑。
“慢点,慢点,枳诺,别摔着了。”
从门外走进一个貌美的哥儿,他看到小男孩的时候,眉眼全是笑意。
“娘,我好想你。”小女孩被哥儿抱着的时候,不断蹭着,撒着娇。
那哥儿满眼全是笑意,目光那样的温柔,“娘也想枳诺,不过边关需要爹娘,所以娘不得不离开几天。”
“女儿知道,以后女儿长大了,也要帮爹娘守护家乡。”
“哈哈,天赫兄,你养了个好女儿呀。”一个金袍男子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孩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气宇轩昂,看起来也是俊朗无双,但那双眼睛就是透着一股阴沉,让女孩不喜欢。
“皇上过誉了,这孩子呀,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
那皇上也未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了女孩几眼,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然后说着,便从手指上将一个玉戒拿了下来,塞到女孩的怀中。
“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哥儿抱着女孩,有些惊慌的想拒绝。
“皇上,这?”
水天赫亦觉得不妥,眉心紧紧蹙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似乎还没消散。
“天赫兄,你要是拒绝便是不当我是兄弟,就这么定了,这姑娘我看着好。”
皇上似乎极为满意,摆手阻止了水天赫接下来要说的话。
水天赫看着皇上很高兴的样子,和哥儿对视一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女孩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把玩着研究着。
“哈哈,你看,天赫兄,你这女儿喜欢。”
气氛有些凝重,但因为皇上的笑声,谁也不敢说什么,跟着来的大臣也纷纷祝贺,因为水天赫打了胜仗,龙颜大悦,再次举办庆功宴,举国欢庆,水天赫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好。
晚上,哥儿靠在男子身上,沉默不语。
“阿言,你在担心白天那件事情吗?”
“不错,也不知道皇上打的什么算盘。”
“阿言,你别担心,你不是一直觉得皇上会忌惮我的军权吗?这样看来,你定是想多了,皇上都想亲上加亲,不会有事情的。”
“赫哥,你就是太过正直了,我们不得不小心啊,况且枳诺还小,他还是个哥儿,我根本就不想让他以后进那个地方。”
这哥儿有些焦急担忧的说着。
“我知道,说不定到时候我们隐姓埋名,女儿也跟着我们离开,这事情也便作罢了。”
男子也有些担心,不过他还是轻柔的拍着哥儿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这样最好不过了。”哥儿叹息一声道。
之后场景便一直差不多,每天哥儿教导女儿学习读书,男子教导儿子学武。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幸福。
女孩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将目光放在外面。
“枳诺,在看什么呢。”哥儿笑着看着自己女儿那双咕噜噜的大眼睛问道。
“娘,我想学武,你跟爹说一声,让他教我吧。”女孩从坐椅上起身,来到哥儿身边,抱着他的腰撒娇道。
“女孩子家就要有女孩子家的样子,那些武艺是男孩子学的,枳诺听话啊。”
“我不,娘,你不让我学,可你也会呀,为什么女儿就不能学,女儿才不要做笼子里的金丝雀,女儿要做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鹰。”
女孩叉着腰,一本正经的说着,语气坚定。
哥儿听着两岁女儿的话,一愣,他没想到会从自己两岁女儿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心不由的触动良久。
哥儿看着自己的女儿良久,目光变了变。
女孩看着自己的娘脸色平静,也不笑,一直不说话,立马开口道,“娘,你别不开心,你要是不让女儿学,女儿便不学了。”
哥儿只是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女孩,半晌后,才缓缓道,“枳诺,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学武?”
女孩听到哥儿答应了,非常高兴。
哥儿后来看着儿子和女儿练武,便在一旁跟男子说到,“赫哥,这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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