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光笼罩住了老祭司帐篷。
短短吃午膳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恐惧、尖叫、不敢置信、求饶……
最后,便是死亡。
岚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转头看向狼旗。
狼旗死死盯着同伴的尸体,早没了方才嬉皮笑脸的神态。
“放过我——”他浑身颤抖着,恐惧着,祈求道:“求求你,我错了,对不起——”
岚栖眸色微冷:“他临死前,是不是也这样卑微地求饶过。”
狼旗脸色发白,满脸的绝望与害怕,唯独没有悔恨:“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所有冥烛都给你,一份酬劳都不需要——”
一阵血光划过,恳求的声音连同他的脖子,被一起斩断,骨碌碌滚落在地。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帐篷内寂静得宛如什么也没发生过。
……
还未到黄昏,天边的颜色便染了一层殷红。
粗看觉得很漂亮,仔细一看,却像是谁的鲜血干涸凝固。
惹得不慎联想的路人背部阵阵发凉。
芸蚕收回望向苍穹的视线,麻木地徘徊在地牢周围。
——自从伤害弟弟的女人被抓到后,她每日得空便会来此,一圈一圈地绕着,也许这样,心里便会好受些。
路上,她撞见了岚栖。
岚栖的眼神中带着压制住的狠戾和杀戮,匕首上还流淌着鲜血。
这种样子是她作为焦土战士最熟悉的。
——杀人后,身上便自然而然携带着这样的戾气。
往常她这样胡乱地在地牢周围徘徊,一定会被岚栖劝阻,今天他没有,而是淡淡问道:“一个行脚商,穿玫红色绸缎,身高六尺,黄牙,今天有没有遇见过吗?”
芸蚕摇了摇头,目光瞥向淌血的匕首:“没有。”
岚栖解释道:“义父款待的三个行脚商虐杀凌辱了负责养牛羊的孩子,两个死了,一个不在,他们互相之间应该有联系,恐怕死前通知他逃跑了。”
芸蚕想起来了。
最近因为阿影的事,日子过得混混屯屯的,但确实听说过那三个行脚商,因为他们在焦土,实在太有名了,一言不合便暴力辱骂,发生过好几场猥/亵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事件了,大家都惶惶不安,但唐边雅却告诉他们,为了神祭,要暂时忍耐,没想到岚栖直接把他们杀了。
“他们该死。”
芸蚕笑了笑,然后道:“谢谢你岚栖,这下大家都能睡安稳觉了。”
她眼底蕴含的情绪太明确了,导致岚栖一霎那便明白了。
顾尤他们可能不止犯了一次诸如此类的事件了。
而先前的战役死亡的族人太多,他完全分辨不出谁死在战役里,又是谁死在了行脚商的手上。
岚栖整个人都僵硬了,良久,才叮嘱道:“他很残忍,报复性很强,也很狡猾,如果遇见他,不要向义父禀报,直接杀了他。”
芸蚕微微惊讶:“你以前从来不会擅自主张。”
一时间,岚栖竟露出了疲惫颓丧的神情:“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往往一个很简单的决定,说不定将来会影响到整个焦土的命运。”
在芸蚕的印象里,岚栖一直冷静稳重,拥有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内敛,从没像今天这样向她推心置腹过,看样子,他好像真的有点累了:“你不是神,是人,不会每一次都做出准确决定的,你不是说他报复性很强吗?你不要总想着别人,自己也要小心呀……”
岚栖颓然地点了点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经紧绷起来——
这三个行脚商来焦土久住,能从他手底下逃掉一个,说明对焦土的地理位置极为熟悉,说不定也知道了自己的住处。
万一他伺机报复,往家里逃了怎么办?
家里还有郁宸,是个连路都走不了的瞎子,怎么反抗得了这种畜生?
岚栖心里一紧,赶忙跟芸蚕告别:“我先回去了。”
“去吧。”芸蚕看了眼天色,好像殷红的云霞,越染越深了。
跟岚栖分开后,芸蚕照例朝着地牢门口走去。
今天有点不一样。
门口竟然没有值班的狱吏。
芸蚕又在附近巡视片刻,心脏蓦地砰砰乱跳起来。
她握紧了手里的短刀,真的没有人,一个值班的都没有。
那个女人就在里面,她还没有遭到报应——
只是稍稍犹豫了几秒,芸蚕便下定决定,冷静地往地牢内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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