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与百乐院合作


    东宫太子名柴璟, 比柴珃大了有十二岁左右,早慧如?妖孽,别人?还在叛逆玩泥巴的时候, 他就已经迅速走出了父母双亡之阴霾, 开始谋划执掌天下之野望了。


    柴珃两岁刚进宫那会儿,懵懵懂懂, 吃喝拉撒都还不能自理。


    被先皇特意安排来,跟着这位大堂兄一起住在朝旭殿里头, 一直住到十二岁,可?以说是被柴璟又当“爹”又当“娘”, 给拉扯着带大的。


    柴珃对其?感情十分复杂,信任自然是极信任的,但也不太乐意见他。


    主要?是这人?猜柴珃的心?思, 那是一猜一个准儿, 脸皮又厚, 嘴巴又损, 每回都能将人?给气得跳脚, 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东宫大管事名叫郑福, 是杏林苑管事郑夯的干爹, 五十岁左右, 早些?年也是孟璋太子跟前的小太监。


    郑福跟在柴珃身后, 一边往东宫方向走,一边闲话?道:“太子妃娘娘领着两位小殿下和小郡主, 在西苑那边跟着武师傅学骑射呢, 这会儿东宫里面就只?有太子殿下在专门等?着您。”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人?拦在中间?,你们兄弟俩可?千万别又吵起来。


    柴珃进到东宫正殿,他那人?模狗样的兄长, 果然就等?在花厅里。


    三?十出头的人?,跟柴珃有五、六分相似,勉强也算是相貌堂堂,穿着一身明黄色四爪金龙服,却歪歪扭扭地靠在贵妃躺椅上。


    只?见他右手提着一串琥珀似的马奶提子,跟玩儿杂耍一样,一颗颗往嘴里抛,全没个正形,当真是白瞎了那一身庄严肃穆的衣裳。


    刚一瞧见柴珃跨进花厅门槛,那玩儿杂耍人?便隔着老远丢了一颗提子过来,兴冲冲道:“小十二,接住!”


    柴珃在堂兄弟里面排行十二,他下意识张嘴,接住了那颗提子,等?反应过来时,气得脸都绿了!


    柴璟终于又跟弟弟玩了一回儿时的友爱游戏,很是心?满意足。


    见弟弟仿佛要?生气了,赶忙又笑得挤眉弄眼?道:“小十二,听说你在秦淮河畔一掷千金,包了一个又一个的花魁娘子,艳福不浅啊。”


    柴珃恶狠狠地将嘴里的提子嚼碎咽下,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贵妃椅上,险些?将他兄长给挤了下去,不为?所动道:“我在金陵府做了什么,沈巍多半早就已经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了,又何必多问。”


    同样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死鱼模样,苏长瑶见了是恼怒大骂,柴璟见了却总喜欢故意招惹。


    柴璟用力往躺椅中间?挤了挤,嘴巴贱嗖嗖道:“沈巍性子古板,除了公?事之外,又不会跟我说私事,咱们小十二可?算是长大了,来给哥哥说一说,你包了那么多个花魁,破处了没有?”


    “……”


    柴珃恨不得一脚将他踢飞,额头青筋暴跳,死鱼都给气活了。


    想到沈巍不着痕迹地将刘文轩安插进漕司衙门,又不着痕迹地借刘文轩之手,发现了那位苏书?吏留下的线索,再不着痕迹地递到自己手里……


    柴珃恼怒不已道:“哼,皇兄不必在这儿东拉西扯,你将沈巍安插在金陵府,凭他的本事,怕是早就已经将两江私盐案的首尾给查得一清二楚了,却还要?哄骗我多余去走一趟过场,当真是好?没意思!”


    被人?揭穿了老底,柴璟却半点也不见心?虚。


    他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马奶提子,故意哭丧着脸,反倒比谁都还要?冤枉委屈道:“查清楚了又怎样,就沈巍身上的那一丁点儿职权,能成个什么事?小十二,哥哥也是有苦衷的,你说皇婶一天天的闲折腾,她折腾折腾我就算了,却还要?伸长了手去折腾两江百姓,身为?柴氏子孙,维护大旻之江山与子民,也有你的一份责任不是。”


    “……”


    柴珃无法反驳,除了生闷气之外,只?有闷气生!


    论脸皮他没有皇兄厚实,论嘴皮他也没有皇兄利索,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是非缘由,他总是不如?皇兄有理。


    柴璟小心?翼翼观察着弟弟的脸色,暗道一声:好?险,总算又给他糊弄过去了。


    沈巍瞧着也是个靠谱的人?啊,送线索就不能送得隐秘一些?么,险些?叫他们兄弟反目。


    柴璟聪明地没有再提私盐一事,笑着转移话?题道:“听说江南那边新出了一种舞剧,你去金陵府的时候,看过没有?”


    瞧见兄长那没话找话的讨好?模样,柴珃心?里再是有气,却也无奈散了干净。


    他也不自觉学着兄长那闲散的模样,歪歪扭扭地靠在躺椅上,闲聊家常一般,微微有些?惊奇道:“灵风舞剧的名头都已经传到京城里来了?哈,正好?,玉九思也打算将《倩女幽魂》等?三?出舞剧给搬到百乐院里演,倒是省了卖力宣传的功夫。”


    柴璟原本是要去端桌案上的茶盏,才刚听见“倩女幽魂”四个字,伸出去的手便顿了顿,很快却又恢复自然,笑着捧场道:“听着倒像是个鬼怪故事,到时候百乐院开始卖票了,记得给我留一个包间?。”


    柴珃自然不无不可?,又跟柴璟寒暄了几句闲话?,实在是没话?说了,才找了同样的借口,打算告辞离开。


    柴璟知道他夹在自己与帝后中间?十分为?难,便也不多留,只?给他一匣子银票给,说是不用省着花。


    柴珃收钱收得半点儿也不客气,暗道:这一匣子至少得有十几万两,买媳妇的钱快要?攒够了。


    等?到柴珃的背影快要?看不见时,郑福才好?似玩笑般提醒道:“殿下总是这样招惹瑞王殿下,小心?哪天真把人?给惹生气,再也不搭理您了。”


    柴璟却很有自信道:“不会,孤亲手养大的弟弟,不管怎么样,他肯定都是更向着孤的。”


    说完这话?,柴璟又带着几分若有所思道:“郑伴伴,你抽空让郑夯亲自去查一查,看一看那叫作《倩女幽魂》的舞剧,是什么样的人?编排出来的?”


    郑福闻言有些?奇怪,但想到殿下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便也没开口多问,只?将事情记在了心?里。


    而此时被东宫主仆惦记上的苏云绕,却在玉九思的陪同之下,正带着二姐和婷婷在百乐院里游玩呢。


    百乐院在内城西边承乐坊这边,占地有五百多亩,里面有戏曲、杂耍、蹴鞠、马球等?各种娱乐项目,大小院子修建得十分精美,布置规划更是舒适自在。


    苏云绕先是看过了百乐院的十五个大小戏台,如?今正陪着二姐和婷婷看动物杂耍,有猴子骑木马、小狗钻火圈、还有老虎踩藤球……


    玉九思见苏云绕对动物杂耍仿佛不太感兴趣,便将人?拉到一旁僻静处,介绍道:“那动物杂耍班子不是百乐院自己的戏班,平时在这里摆场子,都是要?给百乐院交租金的,只?租六日左右,便要?给三?百两银子的租金呢。”


    苏云绕瞧见二姐和婷婷都在往对着看客们作揖的猴子面前丢打赏的银钱,便好?奇道:“三?百两银子租六日,摆完六日的场,一般是赚了,还是亏了?”


    玉九思回忆了一番,才回答道:“要?看是什么时候,也要?看戏班子的本事,就眼?前这动物杂耍班子,估计能赚不少,之前有个演杂技的班子,却是亏了钱的。”


    苏云绕听完,也不再好?奇别人?的事,灵风戏社远在金陵府,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演,这种只?租场子的形式,自然也不适合他。


    玉九思看出来苏云绕的心?思,又继续劝道:“怎么样,之前所说的合作方式,苏小哥考虑得如?何?”


    玉九思说的合作方式,跟灵风戏社是一样。


    苏云绕将舞剧教给百乐院的戏班子,到时候演出所得,他自己能拿四成分红。


    算起来也不亏,跟谁合作不是合作呢,苏云绕唯一顾虑的便是灵风戏社那边。


    不过早先知道自己要?入京时,柳大娘子就已经跟他表过态了,说是灵风戏社只?是个草台班子,大家小打小闹地挣些?养老银子就算了,真要?有心?做大了,风浪也就来了,她们都是些?没有根基和靠山的浮萍,怕是抵挡不住。


    有了柳大娘子的这一层意思,苏云绕就更没有顾虑了,当即便跟玉九思定下了口头契约。


    合作基本达成,玉九思又问道:“对了,选角儿一事,苏小哥是要?自己考察,还是由百乐院直接指定呢?”


    这种事情苏云绕从来都是不愿插手的,因此避之不及道:“你们自己定吧,我只?负责指导就好?,玉大人?是看过灵风戏社那三?出舞剧的,想来不会选错人?。”


    刘文英和苏云婷看完杂耍过来,面上依旧兴致不减。


    苏云婷一脸兴奋道:“哥,这院子可?真大,真有意思,我觉得我逛一整天都不会无聊,不会腻。”


    苏云绕撇了撇嘴,很是羡慕嫉妒道:“光是进院子就要?交一两银子呢,这要?是再没意思,玉大人?他们收这么贵,还不得亏心?得慌啊。”


    这院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就跟个古代/娱/乐/城/一样,唯一特别是,它不沾黄赌毒,纯靠戏曲娱乐等?吸引人?。


    入院每人?要?交一两银子,看戏看杂耍还要?再另外花钱买茶座,去打马球之类的,还要?另外出包场的钱。


    听玉九思说,这百乐院是瑞王殿下的产业。


    守着这么一个日经斗金的钱窟窿,瑞王殿下那腰包该有多厚实啊,怨不得花十五万两买媳妇,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算计了一场空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苏云绕回家默写《小狐仙下山》唱词的时候,桃花镇上?,庄老太太也抽空从温泉别院, 回到了家里。


    庄二?嫂是个沉不住气的人, 还不等庄老太太坐下歇息一会儿,就噼里啪啦道:“娘, 您不知道那魏老太太有多狠心,竟然?把蓉玉给除族了, 养到这么大的孙女,说不要就不要了。”


    庄老太太比魏婉华其实也就年长四、五岁左右, 只是经?历的磨难多了,人也跟着十分显老,面上?沧桑刻入了骨, 头上?白发似秋霜薄雪, 好在性?情坚毅, 精气神瞧着也还不错。


    早些年苏长智在一场春日?花宴上?邂逅了天真烂漫的庄月妍, 一门心思地想要求娶为妻。


    魏婉华其实是不同意?的, 一来她觉得庄月妍性?子娇气, 花好月圆的时候倒是可爱灵动, 真要遇到了一丁点风浪冰霜, 怕是就要顶不住。


    二?来就是庄氏当家做主的几个男人, 瞧着都是投机取巧又眼高手低之辈,跟这样人做亲家, 怕是没个安稳。


    人都说世事无常, 未来谁也说不好,可到了魏婉华这里,却是一猜一个准。


    当然?, 魏婉华对庄老太太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这就是一个沉稳理智,却又饱受磨难的苦命女子罢了,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要为儿女子孙操碎了心。


    魏婉华在温泉别院那边审问周灵韵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庄老太太,还特意?把庄老太太给请到边上?,全程都是参与了的。


    听见苏蓉玉被除了族,庄老太太并?不惊讶,若是没有换子一事,只因为逃婚犯了错,魏婉华估计还能包容一二?,当然?……,其实也不一定,毕竟魏婉华本就是一个行事果决,又狠得下心肠之人。


    庄老太太心想:自己要是也像魏婉华一样,当年就该毒死了庄仕钊(庄老太太的丈夫),也不至于连累两个儿子都丢了性?命。


    嗨,莫名其妙的,又想这些旧事做甚。


    庄老太太沉了沉被带起来的浮躁之气,对着二?儿媳,语气平和道:“你这是在桃花镇待久了,都忘记那些世家大族的规矩了?就凭苏蓉玉连累家族这一条,昌平侯府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她,这本就是她选择逃了皇室婚约,便注定了的事。”


    庄二?嫂不服气道:“儿媳哪能忘记这些,我之前?便料定她没有好果子吃,可毕竟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总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庄二?嫂这话说得其实有点假,自从苏蓉玉幼时被接入宫中教养后,这十多年来,她其实也没见过?苏蓉玉几回,还都只是在侯府里打了个照面而已。


    庄老太太更?是如此,本就相处不多,如今又知道与自己没有半分血缘,那稀薄的情分,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不过?人既然?被魏婉华送到了桃花镇来,她总得要见一见。


    庄老太太只歇息了一会儿,喝了半盏茶,便由两个儿媳陪着,去到了桃花镇西边苏蓉玉居住的小院里。


    也是来得赶巧了,没想到还能跟大半个月前?就被魏婉华赶出了温泉别院的周灵韵碰上?。


    不大的二?进宅子里,苏蓉玉闹着要回京城,却被碧霞和红玉两拦着不让。


    大门半掩,周灵韵就立在门外,透过?狭窄的门缝,看着里面哭闹谩骂的苏蓉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庄老太太瞧见她,带了几分讽刺,讥笑道:“怎么不进去,不打算见一见亲生女儿吗?”


    “……”


    庄大嫂和庄二?嫂震惊又茫然?: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灵韵依旧是面无表情,很?是镇定道:“伯母说笑了,里面可是月妍妹妹拼死生下来的昌平侯世子的遗腹女呢。”


    就连魏婉华都从她嘴里撬不出个实话来,自己只这么随口一句,当然?也不指望她真就承认了。


    不过?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种种巧合就摆在那里,几乎已经?可以?认定为事实了。


    想当年庄、周两家还未定罪时,来往也曾十分密切,庄老太太是真心欣赏过?周灵韵的,如今虽然?恨她偷换了月妍的子嗣,可庄老太太却依然?佩服她,佩服她这一份独有的心智与毅力。


    月妍要是也跟她一样,又何至于过?得糊里糊涂。


    庄老太太也不跟周灵韵多费口舌,带着两个儿媳直接推门进去。


    周灵韵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竟也神情自若地跟在后头。


    里面的碧霞和红玉都吓了一大跳,看清楚来人之后,更?是如临大敌。


    苏蓉玉却突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着告状道:“外祖母您可算来了,我都要被这两个贱婢给作践死了,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这要是放在早两年,苏蓉玉根本就不会求到庄老太太头上,庄家人都落魄成那样了,能做得了什么主。


    碧霞跟红玉心头一慌,争抢着出言解释。


    碧霞重点强调道:“我们是奉了侯夫人之命,守着姑娘不让离开桃花镇的。”


    红玉接着补充道:“姑娘虽然?被除了族,可庄家若是想要插手的话,总归还要问过?侯夫人才行吧。”


    庄老太太摆了摆手,解释道:“既然?是侯夫人的意?思,你们好好执行就是,庄家不会插手。”


    碧霞和红玉松了一口气,却又暗自诧异:不插手,那你们过?来做什么?


    苏蓉玉面上?先是闪过?几分失望,随后又露出满满的怨恨之意?,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出难听之话,庄老太太便抢先道:“蓉玉丫头,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吧?”


    苏蓉玉愣住,下意?识地想要逃避什么。


    庄老太太却不如她愿,继续道:“侯夫人将你除了族,又特意?把你送到桃花镇这边来,我琢磨着,她应该也是想要借我之口,让你知晓你真正的身世是如何。”


    魏婉华并?未对庄老太太隐瞒什么,该知道的她都知道,如今又一股脑地都说给了苏蓉玉听,完了还指了指周灵韵道:“这位大约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了。”


    苏蓉玉根本不信,也不愿意?相信,扭头看着周灵韵,就跟看仇人一样。


    周灵韵神色平静,依旧是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是昌平侯世子夫人。”


    苏蓉玉像是抓住了铁证一般,欣喜地看着庄老太太道:“她不是,她说她不是……”


    庄老太太没有多少耐心地打断道:“她当然?不敢承认,真要承认了,混淆侯府血脉,偷换别人子嗣,你以?为她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既然?唯一的当事人都没承认,又凭什么说她不是侯府血脉呢。


    苏蓉玉还想要再?争辩什么,却不想被碧霞惊呼打断道:“我就说!之前?在金陵府遇见的那位小娘子,为何跟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双生姐妹!”


    周灵韵听了这话,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破绽,只心中是如何想的,却无人知晓。


    见苏蓉玉因为得知了实情而崩溃不已,哭得茫然?又无措,完全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周灵韵轻轻地闭了闭眼,掩盖住眼底的失望,望着苏蓉玉,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当初是如何想的,为何要在成亲当日?突然?逃婚呢?”


    若是能早早嫁入瑞王府,就算身世被揭穿了又如何,谁又能拿你怎么样。


    费尽心力为你争取来一条通天坦途,你却硬要往荆棘丛里窜,这脑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庄老太太只一听这话,便知道周灵韵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心里估计也藏着恨铁不成钢之意?呢。


    她带着两个儿媳也不忙着离开了,打算留下瞧一瞧热闹。


    早先便说过?苏蓉玉不是个通透之人,可真到了前?途尽毁的时候,倒也难得聪明一回,勉强读懂了周灵韵的未尽之意?。


    苏蓉玉怔怔出神,仔细回忆着过?往种种,不太确定道:“太子哥哥说,柴珃就是个不懂珍惜的混蛋,只有让他真正失去过?一回,他才真正懂得珍惜。”


    当然?,太子殿下的原话并?不是这样的单薄又贫瘠,只是意?思却相差无几。


    周灵韵本就是个聪明人,只听了这么一句,便猜到了其中所有关窍。


    以?东宫太子的立场,自然?是不愿看到昌平苏氏,与瑞王殿下相结合的。


    只是周灵韵却还是有些不甘心道:“你五岁入宫,得皇后娘娘亲自教养,与瑞王殿下朝夕相处,总该是有几分情谊的,对吧?”


    想到柴珃在金陵府时,对自己的冷酷无情。


    苏蓉玉不敢点头,吞吞吐吐半天,只毫无底气地数落道:“柴珃从小就心眼儿窄,八、九岁的时候,他喜欢上?西苑的一匹白色小马驹,我、我也喜欢,皇后姑母和太子哥哥都做主叫他让给我,只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他便记恨了许久,明明太子哥哥都悄悄给他找了另外两匹更?好的小马驹作为补偿了……,他本来就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当然?,这样的小事其实还有不少,所以?总的来说,她跟柴珃虽然?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二?人之间,却没有多少真正情谊。


    周灵韵盯着苏蓉玉看了许久,久到面上?淡然?与平静的壳子,几乎快要碎裂开来。


    庄老太太却摇着头笑出声,对着周灵韵十分痛快道:“呵呵,选了这么一个看不清形势的女儿当棋子,真是枉费你精心算计一场,算来算去,算计了一场空。”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京城名角儿


    同样的剧目, 编第一回?的时候精益求精,费尽心思。


    如今排第二回?,所有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只需要原样照抄就行, 也不费什么脑子。


    从唱词到场景的切换,再到服装背景, 苏云绕只花了不到两日便全部?都整理好了,又写又画, 弄了厚厚的一叠稿纸出来。


    太学每隔半个月才有两日休沐,大哥早出晚归, 几乎是将弟弟妹妹全都给丢在了一边,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十月初一,算着日子, 这已经是在秋天的尾巴尖上了, 离着立冬也就剩下不到七日。


    天气越来越冷, 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见着太阳了, 乌云沉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雪就得落下来。


    京城本地?人家大多都还没有烧炕, 苏云绕他们?兄弟姐妹四人, 却是每晚入睡之前, 都烧了半个时的火墙。


    这火墙是不烧不知道, 一烧起来还真费柴,为此苏云绕他们?特意囤了一整个柴房的木柴, 就怕冬日下大雪的时候, 不好买或者是买太贵了。


    外边天气又阴又暗,害得苏云绕早上明明醒了一次,却还以为是没天亮呢, 又翻身睡了回?去。


    刘文英和苏云婷跟他是差不多的情况,等到睡得不想再睡了,才穿着棉袄陆续起床。


    姐弟三人围坐在厨房桌旁旁,吃着不算太早的早饭,简简单单地?也就只煮了一小锅白米粥,昨晚吃剩下的菜热一热,一人一个咸鸭蛋,便已经算是丰盛了。


    刘文英对这十分?堕落的日子感到有些羞耻,咧了咧嘴道:“大哥早就已经出门读书去了,这要是阿娘也在这里,保管会骂咱们?三个都是懒蛋。”


    苏云绕是个很会给自己开?脱的人,喝了一口热粥暖了暖身子,很是理直气壮道:“都怪京城的天气太冷了,起不来也很正?常嘛,要是谁都像大哥那样自律,这解元郎也不够分?啊。”


    “……”


    苏云婷真是佩服死?他三哥了,人懒他还有理了。


    来京城一趟,原本以为三哥怕是要当不成自己的三哥了,幸运的是如今依旧还是一家人。


    没有了这一头的忧愁,苏云婷又纠结另一头的乱麻,小心商量道:“二姐,三哥,你们?说,我要不要去见见那个人啊?”


    苏云绕脑子不转弯,不明所以道:“哪个人?”


    刘文英长得高大,心思却细腻,暗示道:“那个人。”


    苏云绕闻言更加无语道:“那个人到底是哪个人啊?”


    苏云婷有些恼火道:“哎呀,就是生下我的那个人啊!”


    苏云绕恍然?大悟,随即又无所谓道:“你想去见一见她?可问题是你知道她现如今在哪儿吗?”


    苏云婷挠了挠腮,不太确定道:“昌平侯府的人应该知道吧,等有机会,跟梁姐姐打听打听?”


    苏云绕倒是不计较这些,只纳闷道:“干巴菜,我不信你是个缺生母关怀的人,说吧,你要见她做什么?”


    苏云婷瞧着瘦弱,可真要论心性之坚韧,他们?兄弟姐妹四人,估计谁也没比谁差多少。


    只见苏云婷小脸一黑,义愤填膺道:“我幼时那般艰难才活了下来,日日吃药,带累得一家人都跟着吃苦受穷,她卷走?了苏家所有财产,其中?本就有我的一份,不讨回?来,我能甘心嘛。”


    再说了,三哥当年为了给自己买药,都男扮女装去当花魁了,这要是自己亲哥还好,可惜却又不是,没道理让三哥白操劳一场。


    至于认不认生母?呵,就像三哥说的那样,她有姑父和姑母之爱护,又有兄姐之照拂,为何?还要凭白认一个狠心肠的生母压在头上,她又不是傻子!


    苏云绕很是赞同,十分?积极道:“对对对,该是你的,确实得想办法?讨回?来,改明儿有机会了,我也跟我那位豪气的祖母打听打听。”


    刘文英听完全场,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祖母就祖母,非要在前面加上“豪气”二字,就显得三郎好像是为了银子才认下的这门亲一样。


    三人吃完早饭,收拾好碗筷,才又一起出门,朝着百乐院方向去。


    来了京城快有小半个月了,早先?的那股新奇劲儿,如今已然?不剩下多少。


    刘文英裹着棉袄在路上走?,思乡心切道:“再是稀奇的景色,见多了也无聊,早知道我就不闹着要来京城了,一天天闲着也没事?干,还不如在杏花村帮着家里卖猪肉呢。”


    苏云绕走?在她边上,不以为然道:“百乐院天天都有新戏演,咱们?每天都去看一场,二姐你就不无聊了。”


    刘文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感叹道:“啧啧,听听三郎这话,来一趟京城,突然?就变得富贵了,都花得起银子每日去戏园子里面捧场了。”


    苏云绕挺胸抬头,跟个暴发户一样:“那是,小爷如今不差钱。”


    苏云婷走在刘文英另一边,闻言伸长了脖子,将小脸凑了过来,嬉笑?讨好道:“不差钱的三哥,你脚上的厚棉袜还是小妹帮忙缝的呢,你如今富贵了,吃香喝辣的时候,可一定要记得小妹啊。”


    刘文英听了这话,也居高临下地将胳膊搭在了苏云绕肩上,调侃道:“三郎,你小时候跟人打架,都是二姐帮你按着人的,你如今飞黄腾达了,可一定要带着二姐啊。”


    苏云绕故意迈着八字步,甩着腰间的钱袋子,摆阔炫富:“好说,好说,今儿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只管说,我付银子。”


    苏云婷和刘文英乐得不行,姐弟妹三个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一路走?到了百乐院。


    百乐院的守卫得了玉九思的吩咐,对苏云绕也还有几分?印象,毕竟长得如此美貌的小郎君,谁见了不得印象深刻啊。


    都没有收苏云绕他们?的入院银子,就将人给放了进去,还专门派了一名护卫将人给领到徽音馆里头,玉九思刚好就在那边听戏呢。


    二楼包间,玉九思跟阿迦罗都在甲字号房里头,见苏云绕姐弟三人进来,忙招呼他们?坐下。


    刘文英跟苏云婷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便也不多话,客气见了礼之后,便坐在边上认真听戏。


    苏云绕坐到玉九思旁边,先?把?画好的稿子递给了他,问道:“你之前说是跟灵风戏社一样,先?演《小狐仙下山》试试水,我这边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你选角儿选好了没?”


    玉九思早就定了人,一边磕着五香瓜子,一边抬了抬下巴,指着下边的戏台道:“都定好了,就用台上唱《天仙配》的这一套班子,演七仙女的关蕙兰在京城里多少也有些名头,到时候票座也好有个保障。”


    苏云绕闻言没有任何?意见,有能力又有流量的“演员”,谁能拒绝得了。


    戏台上已经唱到了“夫妻双双把?家还”,没有丰富的背景烘托,也没有契合意境的精彩舞蹈,出彩的地?方全在唱功上面,有演的部?分?,却也不多。


    说实话,不是经典不好,而是对于经历过视听大爆炸的苏云绕来说,多少有一些无聊。


    玉九思笑?着点?破道:“是不是觉得比起灵风戏社的舞剧,这《天仙配》看着有些无聊?”


    苏云绕哪敢拉踩经典戏剧,赶忙谦虚道:“哪里,哪里,各有各的好,灵风戏社的舞剧也就胜在更热闹一些罢了,若是只论唱功的话,小鹦歌是远远比不上台上这位姑娘深厚的。”


    玉九思闻言暗自好笑?。


    关惠兰的唱功要是连小鹦歌都比不上,那也没资格成为徽音名角儿。


    不过小鹦歌虽然?唱腔还有些稚嫩,却比关蕙兰要有灵气得多,这要是能从金陵府给挖到京城里来,好好培养几年,估计比关蕙兰还火。


    就在玉九思想着挖人的时候,台上的《天仙配》正?好唱完一段结束,谢幕打赏的流程跟金陵府那边几乎一样。


    苏云绕见关蕙兰穿着戏服下了台,从边上的楼梯上了二楼,还以为她是要来跟自己商量关于《小狐仙下山》表演之事?,却没想到人竟然?进了对面的乙字号包间。


    那包间里面坐着四、五名青年男子,中?间那一位瞧着衣着华贵,容貌气度却都只是寻常,举手投足之间,又带着几分?跋扈之色。


    另外几人都只围着他转,一副以他为尊的模样。


    关蕙兰进到包间里,也不理会其他人,只径直走?到那跋扈男人身边,小意温柔地?行了礼,然?后被那跋扈青年给一把?拉到了身边坐着。


    两人语笑?嫣嫣地?说着什么,具体的离远了也听不见,但那跋扈青年放在关蕙兰腰间的大手,却清楚地?落入了苏云绕的眼帘。


    苏云绕惊讶地?望着玉九思,不可思议道:“百乐院不是瑞王殿下的产业么,有人在这里欺男霸女,你们?都不管的么?”


    玉九思可不愿背下这罪名,更不想他家王爷在苏小哥面前声誉有损,赶忙解释道:“欺男霸女当然?是要管的,可这要是你情我愿,咱也不好多管闲事?,挡了别人的富贵路吧。”


    苏云绕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暗道:潜规则古今都有,有的人是逼不得已,但也架不住有的人就是想嫁豪门啊。


    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好坏都得自己担着。


    苏云绕收起那一瞬间的大惊小怪,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平常心态。


    几人在甲字号包间里又喝了一会儿茶,等到关蕙兰姑娘应付完她自己的事?情,才带着二姐和婷婷,跟着玉九思一起,去了徽音馆后面的议事?厅。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另外换人


    戏班子换衣服卸妆的地方, 大多都是不?外人让进去的,不?过?外边就有一个小花厅,议事、待客都在这里头。


    苏云绕他们等了已经有一会?儿, 徽音馆其他人大多都已经到齐, 却只有关?蕙兰是迟迟不?见人影出来。


    苏云绕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他上辈子也跟不?少?的明星合作过?, 谦虚客气的当然?有,但也有人就是喜欢故意晚来个一两个小时, 好显得自己更有牌面似的。


    换了一个世界,照样什么样的人都有, 关?蕙兰毕竟也是京城名角儿嘛,拿拿架子什么的也正常。


    不?过?这也就是苏云绕自己的想法,这年头再是名角儿, 那也只是下?九流而已。


    玉九思琢磨着关?蕙兰多半是已经找到了靠山和下?家, 这就开始拿乔张狂起来了, 也是个脑子有些不?清醒的。


    徽音馆其他人大概也心中有数, 一个个面面相觑, 担忧惶恐的同时, 对关?蕙兰也多了抱怨, 你莫名其妙要拿架子, 可别连累得我们也在这百乐院里呆不?下?去才?是。


    这世上有像关?蕙兰这样努力攀高枝的人, 可也有不?少?人只愿意踩着实地过?普通日子,下?九流的行当, 人人都看不?起, 这要是搁在京城其它地方,谁都能踩他们一脚。


    呆在百乐院里多好啊,背后?有瑞亲王撑腰, 只要好好唱戏,不?踩了百乐院的规矩,谁又能欺负到他们头上呢。


    扮演董永的程子英便是这般想法,他今年已满二十五岁,跟《天仙配》里面扮演王母的王素娥是一对姐弟夫妻,还已经有了一个不?到三岁的女儿。


    程子英原本是打算登台再唱个几年,等攒够了资历和人脉,看能不?能在百乐院里混个管事当当,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子往后?在京城里的生活也就稳当了。


    见关?蕙兰迟迟不?露面,程子英是个沉不?住气,就怕被她连累得自己一家也被赶了出去,起身便要去催,还故意讽刺道:“这一张脸到底有多大,磨磨蹭蹭半天,还没有洗干净呢。”


    程子英才?刚踏出去不?到两步远,关?蕙兰就迈着莲步走了出来,娇声娇气道:“叫大家久等了,都是蕙兰的不?是。”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面上也带着几分愧疚之色,可眼底却是满满的不?以为意。


    程子英一肚子的火气被堵了回去,发又发泄不?出来,冷哼一声退回到圆椅上重重坐下?,神色很是郁闷。


    王素娥站在他后?边,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玉大人还在呢,且看看玉大人是如何态度再说。


    玉九思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名不?名角儿的,在他眼里并没有多少?分量,说不?好听一点,百乐院想要抬举谁,谁就是名角儿!


    仿佛等久了人不?是自己一样,玉九思坐在上首,也没说什么怪罪的话?,只淡淡道:“之前说要耽误大家时间,抽空排一出新?剧,诸位要是没什么意见,那我就直接选人了?”


    程子英那沉不?住气的性子,此?时却又占尽了好处,最先站起来表态道:“玉大人,我没有任何意见,您看我适合演什么,直接定下?就是,我一定抽时间好好练习!”


    程子英才?一表态,王素娥也紧接着道:“奴家也没有任何意见,新?剧有新?曲,大人什么时候拿来,奴家好早些带着人排练。”


    徽音馆里同程子英夫妻交好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道:“我们都没意见。”


    “大人您定就是。”


    “我就是演不?上新?剧,也能帮大家伙打打杂。”


    争着奉承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关?蕙兰孤零零站在另一头。


    她神色微微有些不?好,却也还算淡定,笑了笑,对着玉九思很是客气道:“大人说是要排新?剧,只是这新?剧不?知道是何人所?写,由?何人所?排?您是知道的,京城里的看客最是挑剔,别到时候排出来的新?剧不?叫座,我们耽误一些功夫倒是无所?谓,可千万不?能损了百乐院的名声与口碑。”


    这冠冕堂皇的话?,就好像她真的是在为百乐院的前途担忧一样。


    可问题是,百乐院的名声与口碑,就连王爷自己都不?在意,哪用得着你来担忧?!


    玉九思不?跟她啰嗦,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苏云绕,介绍道:“写剧和编剧的人都在这儿坐着呢,新?剧要如何编排,如何演?往后?都听他的。”


    苏云绕长得脸嫩,即便狠狠地抽了一大截,个头也依旧不?算多高,看着实在不像是个能写出好剧的人。


    关?蕙兰那满满的质疑之色,几乎全都浇在了苏云绕头上,要笑不笑道:“小公子这般年幼,也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样的大作?您真要是喜欢排戏,何不?随便找几个人陪您玩玩,何必弄得如此?郑重其事,这排出来要是不受欢迎,谁来兜底呢?”


    苏云绕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位“当红名角儿”,压根儿就没瞧得上他这个“新人导演”呢,这是不?愿意为不知好坏的新剧兜底呢。


    苏云婷也听明白,很是不服气道:“我三哥排的剧在金陵可火了,怎么可能不?好。”


    刘文英也附和道:“就是!”


    关?蕙兰目露不?屑,扯了扯嘴角,淡笑道:“千里不?同音,在金陵府听着好的,在京城可不?一定听着好。”


    苏云绕若真是个十五、六岁的中二年,听了这话?多半会?意气用事,立马跟个斗鸡一样,不?是跳着脚给人立个军令状,就是跟人打赌谁输谁赢什么的。


    好在他活了两辈子,还不?至于冲动到这种?地步,只扭头找玉九思讨说法道:“玉大人,咱们也算是平等合作吧,我这边的工作倒是全都整理好了,你那边看来还有问题没解决好啊。”


    玉九思落了个没脸,直接问关?蕙兰道:“百乐院从不?逼迫谁登台,你也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直说了吧,这新?剧你到底乐不?乐意演?”


    关?蕙兰自然?是不?愿意的,她如今已是京城徽音第一人,作何要去演一个莫名其妙的新?剧,凭白败坏了自己的口碑。


    这要是放在没成名之前,关?蕙兰自然?不?敢拒绝玉九思的安排,如今倒是腰板硬了起来,不?慌不?忙道:“玉大人,我唱了整整十年的徽音,换了新?剧怕是演不?好,所?以就不?凑热闹了吧。”


    玉九思没有半点迁怒之意,点头道:“行,你不?乐意就算了,要是没事,你就先回去歇息吧,我跟剩下?的人再说一说新?剧的事。”


    关?蕙兰想要的不?是这种?反应,自以为玉大人应该可惜挽留一二才?是,没想到却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话?都已经说死了,关?蕙兰心里再是不?平,也只能告辞离开。


    玉九思等她走了,才?对着苏云绕有些无奈道:“原想着找个名角儿来演小狐仙,能省下?卖力宣传的功夫,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到时候你再帮忙给画了一个宣传画,弄一个十分夺目的戏牌出来,我也像灵风戏社?那样,专门找人抬着,敲锣打鼓地满京城吆喝。”


    苏云绕想到那阵仗,很是期待道:“好好好,一定要让京城里的父老乡亲们,也感受感受这种?热闹,哈哈。”


    两人定好此?事之后?,又开始给程子羽他们分配角色。


    程子英自然?是演书生,都不?用反串,他本来就是一个长得十分清隽的男子。


    官家小姐则是由?王素娥扮演,她比程子英要年长三岁,容貌端庄,气质沉稳,不?说多漂亮,却很是耐看。


    再有就是其他的小配角,这里便不?一一细说。


    只剩最后?一个小狐仙,原本定的是关?蕙兰,如今别人看不?上,倒是有些为难。


    苏云绕在徽音馆剩下?的人里面反复打量,指着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女孩道:“玉大人,你看那个小姑娘如何,容貌演小狐仙绝对再合适不?过?,只是不?知道舞艺怎样?”


    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正怯生生地立在后?头,好似半开的虞美?人一般,妩媚中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单纯与羞怯。


    玉九思只管着百乐院大方向的事情,哪里知道一个小姑娘舞艺好不?好,一时也答不?上来。


    王素娥见此?,赶忙将那小姑娘给拉到了前头来,十分热心肠道:“玉大人,还有这位公子,彩铃儿在咱们徽音馆里头,不?管是舞艺,还是容貌,都是最拔尖的,即便是唱功,她也没差多少?,要不?是因为有关?姑娘一直压着,她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登台的机会?。”


    王素娥夸彩铃儿的同时,还又明晃晃地给关?蕙兰上了厚厚的一层眼药。


    玉九思闻言却笑了,很是兴味道:“行,那就由?、由?彩铃儿来演小狐仙吧。”


    关?蕙兰拒演,转头却把被她针对的小透明给推了上去,这剧情可实在是太像打脸爽文了。


    苏云绕哪里看不?出来玉九思那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暗道:你可真看得起我啊,到时候可别翻车了,变成自打耳光!


    选好了人,玉九思又十分大方地将庆德楼后?面的场地划给了他们排练,还定下?了《小狐仙下?山》第一场,便在庆德楼的大戏台上演。


    苏云绕还不?知道庆德楼是个什么地方,只是程子英等人却十分激动,那彩铃儿更是一副做梦没醒的模样。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免费凑热闹


    庆德楼在百乐院中心?位置, 唱戏大厅建得比皇觉寺正殿还要宽敞,只一楼大堂便有三百个茶座,更别说二、三楼上面加起来还有六十几个包间。


    这就是百乐院独一无二的最佳推荐位, 无论是唱徽音的, 还是演淮剧的,都?以登上庆德楼大戏台为最高目标, 只要在上面演一场,大小也就是个角儿了。


    德庆楼后?面有九个院子, 玉九思将其中一个较小的分给了苏云绕他们,作为《小狐仙下山》的排演练习之用。


    空荡荡的厅堂内, 几乎没有太占地儿的家具,只摆放有鼓、琴、琵琶等?乐器。


    苏云绕将多抄出?来的两份剧本?,递给了程子英和彩铃儿, 让他俩迅速看完之后?, 再递给其他人相互传阅。


    趁着程子英他们看剧本?的功夫, 苏云绕给了她二姐和婷婷一人五两的零碎银子, 很是贴心?道:“二姐, 你跟婷婷一直呆在这边干看着也无聊, 不如?去院子里其它地方转转, 要么看看戏, 要么又给那猴子、狗子、老虎什么的捧捧场, 等?快要到申时末的时候,咱们再一块回去, 我听玉大人说, 承乐坊外边有一家老字号烤鸭,到时候买一只回去添作晚饭。”


    曾几何时,刘家杀猪卖肉, 一年到头估计也就只挣个十来两银子,如?今却能拿着十两银子随意挥霍,刘文英心?里感慨万千:这都?是托了三郎的福啊。


    刘文英迅速将三郎给的福气仔细揣进了荷包里,琢磨着三郎如?今是越来越不把银子当回事了,大气得让人又喜又忧啊。


    看戏倒也不错,花百十来文买个大堂茶座,茶水免费,有还有点心?和零嘴吃。


    那动物杂耍却是看一回就够了,倒也不是不好看,主?要是那猴子太势利眼?。


    别人打赏一个银锭子,它磕头又作揖,自己跟婷婷拢共就打赏了六个铜板,那猴子竟然理?都?没理?她们,还对着她们翻了个白眼?,哼,这成了精的臭猴子,要饭还嫌饭馊!


    刘文英和苏云婷兴致勃勃出?了庆德楼,却完全没有要豪撒十两银子的奢侈靡费,反倒很是精打细算。


    苏云婷很是记仇道:“二姐,先说好,咱们今日绝对不去看动物杂耍,昨日那猴子得罪我了,别想我再给它打赏一个铜板,哼哼!”


    刘文英笑着建议道:“行,不看猴子,咱们去听戏吧。”


    百乐院里的曲目剧种十分齐全,上午了听了《天仙配》,说实话,那徽音唱腔,刘文英跟苏云婷其实没听得太懂。


    德庆楼旁边有一个专门用来挂戏牌的八角亭台,每一日有哪一些戏要开场,都?会在这里挂牌,戏牌上会仔细写上开锣时间、地点、人物,等?等?。


    上午已经唱过的戏牌都?被取了下来,下午剩下的还有不少。


    百乐院这名字取得果然贴切,也不知?道瑞王殿下是如?何搜罗的,竟然在这个大院子里面集齐了南腔北调近百种戏种,其中有一大部分,刘文英和苏云婷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两个女孩儿挨个看那戏牌,这个想去听一听,那个也想去瞧一瞧,左右纠结,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恰好也是在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兴奋道:“舞马台那边有人包场打马球,论输赢的!”


    “可以在近场看么?能下注不?”


    “能能,可以下注。”


    “走?走?,今日不看戏了,赌……,呃,不,看球去!”


    八角亭里挑戏看的人一下子跑光了一多半,刘文英跟苏云婷不明所以,却又跟吃瓜的猹一样?,嗅觉灵敏地紧跟在人流后?头。


    舞马台有专门的观众席,最上面遮阴避雨还有座的好位置,只有包场的人能上去。


    底下还有一大圈站着看的地方,此时也已经挤满了人。


    舞马台这边的管事和护卫倒也十分讲究,即便是底下这一圈免费位置,也非常贴心?地隔成了男女区域。


    出?乎意料的是,跑来看马球比赛的女子,竟一点儿也不比男子少。


    刘文英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明明是后?来的,却带着苏云婷挤到了最前面。


    普通百姓谁买得起马,还是这种能参与到对抗游戏里的宝马,更别说划这么大一块地,就建一个不能耕种也不能住人的马场了。


    所以马球是达官显贵才玩得起的游戏,刘文英跟苏云婷今日不花钱就涨了见识,兴奋得头挨在一起,叽叽喳喳嘀咕个不停。


    刘文英双目放光道:“好威风的大马啊,这般矫健强壮的好马,我在金陵府都?没有见过呢。”


    苏云婷关注别处道:“二姐,你看他们一群人追着一个球打,热烈得就像上战场一样?,还怪有意思的呢。”


    场上的人穿着不同样?式和颜色的骑马服,若是只看衣着和装扮的话,基本?上分不清谁跟谁是一队,好在每个人胳膊上都?绑着红蓝二色的绸子,倒也不至于敌我不分。


    刘文英与苏云婷只看热闹,看不懂门道,再加上场上谁都?不认识,因此也没有那么多激情澎湃的带入感。


    百乐院舞马台这边挣钱的渠道有很多,赚了场上的,还要再挣场下的,比如?将马球场大价钱租给场上的贵公子们,再比如?十分积极地怂恿看客们参与赌球。


    穿着青衣布衫的四名小厮,其中一个托着大大的托盘,上面放着竹牌、木牌、牙牌各种样式的筹码,还有一个抱着一个楠木箱,若是涂成红色的话,就跟寺庙里只进不出的功德箱一样。


    剩下的两名小厮手里啥也没拿,嘴巴却吆喝道:“安定伯府两位公子争高低,上半场就要结束,最后?一次下注,买定离手,赔率翻倍。”


    看球的男子大多都?买了,女子买了的也不少,刘文英跟苏云婷瞧见价格最低的竹牌筹码也要一两银子一个,最高的牙牌筹码则要一百两银子一个时,心?里直呼:赌博害死人,绝对要远离!没想到瑞王殿下看着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名下的马球场竟然也做“抢钱”的勾当啊!


    等?到那小厮吆喝道她们面前时,两个小妮子一个低头看地,一个仰头望天,却都?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荷包。


    好在舞马台这边的小厮,比动物杂耍班的猴子素质高,即便你一个筹码都?不买,人家也依旧笑盈盈。


    等?到最后?一次下注结束,场上也进入了更加激烈的竞争状态,刘文英跟苏云婷却齐齐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们抵挡住了发?横财的诱惑,保住了自己的荷包。


    可惜两个人都?高兴得太早,此时她们谁也没料到,接下来的变故,会害得她们不仅连自己得荷包都?无法保住,还差点连累苏云绕赔进去近万两。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见义勇为被讹诈


    球赛的输赢, 对刘文英和苏云婷这种没有参与下注的人来说,其实并不怎么重?要,她们也就只是免费看个?稀罕而已。


    马球场上的争斗十分激烈, 场外的呐喊也同样十分激烈。


    刘文英跟苏云婷云里雾里地看了?一会, 心里却?时刻注意?着?日晷上的时辰,凑在一起小?声商量, 打?算到了?申时四?刻就离开,她们还要回庆德楼那边找三郎, 到时候一起去排队买烤鸭呢。


    也就只这么一会儿走神的功夫,场上红蓝双方?的领队仿佛是斗出了?真?火, 竟不管不顾地骑着?马对殴起来。


    场外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激动得?就差拍手助威。


    “豁,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这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啊, 这暴脾气嘿!”


    “胳膊上绑蓝绸那个?鳖孙, 之前就一直拿球杆往人家?胳膊、手腕上抽, 这是在故意?挑事呢!”


    百乐院有专门的马球裁判, 早在双方?刚一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吹响了?木哨, 看场子的护卫也已经上前阻拦。


    旁边有一名?小?娘子认出了?对殴之人的身份, 不太确定道:“动手的那两个?, 好像是安定伯府大房和二房的公子呢, 胳膊上绑红绸那个?是大房的,绑蓝绸那个?是二房的。”


    小?娘子的朋友惊奇道:“堂兄弟在外面直接动手啊, 这也太难看了?吧。”


    小?娘子神秘一笑, 意?味深长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安定伯大房跟安定伯二房的当家?老爷,一个?是原配生的嫡长子, 一个?是继室生的嫡次子……”


    刘文英和苏云婷竖着?耳朵听?八卦,可惜不等那小?娘子将安定伯府的阴私给翻个?透彻,球场上就又起了?变故。


    安定伯府大房和二房的两名?公子斗得?难舍难分,其他?跟着?组队的贵公子们都只是在旁边动嘴劝,毕竟是别人堂兄弟之间的矛盾,他?们这些外人要是跟着?动了?手,反倒里外不是人。


    再说了?,百乐院可是瑞王殿下的产业,真?要把事情闹大了?,他?们估计也会被连累得?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安定伯长房独子熊天霸骑着?马抬脚去踢人的时候,竟不小?心将脚腕套在了?对方?的鞍绳上。


    安定伯府二房长子熊天麒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突然打?马往旁边冲,一下子就将熊天霸给拽落下马,在草场上拖出去两丈远。


    一起打?球的贵公子们纷纷大惊失色,一边骑马上去拦,一边怒声阻止道:“熊天麒,赶紧停下了?!”


    “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你想闹出人命不成!”


    熊天麒扭头看了?一眼,好似不知情一般,满是担忧道:“堂兄追着?我打?,我就是想骑马避开而已,没想到会这样,我这就停下,这就停下。”


    熊天霸先是被这狗杂种从马背上拽下来,摔得?个?眼冒金星,接着?脚缠在鞍绳上,被拖了?两丈远,半个?身子几乎要残废,心里恨得?不行,却?还在努力要去解开缠在脚腕上的绳索。


    熊天麒假模假样地一边勒住马,一边还喊道:“堂兄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把马儿给拽住了?。”


    只是这话才刚一说完,那银灰色的大马非但没有停下,反倒是突然发起狂来,直接将熊天麒给甩了?下去,拖着?熊天霸疯了?似的往看球的观众堆里撞!


    舞马台管事撕心裂肺地吼道:“不好!快拦住它,快拦住它!”


    看场子的护卫一窝蜂往前冲,却?被大马给撞得?七零八落。


    眼看着?发了?狂的大马就要朝这边撞了?过来,一个?个?跟着?凑热闹的姑娘们,全都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推挤着?往后跑,却?又因为人太多,全都堵在了?一起,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刘文英和苏云婷看球的时候挤到了?最前面,逃跑的时候却?成了?最后面,简直是避无可避!


    真?要等那大马冲撞过来,姐妹俩估计都得?受伤,被大马拖在地上的熊天霸,百分百得?撞在围栏石阶上,丢掉性命几乎是一定的。


    危在旦夕之际,刘文英也顾不得?许多,只见她右手撑在围栏栏杆上,一下子就飞跃到了?马球场上,径直朝着?发了?狂的大马冲了?过去。


    苏云婷则见机行事,赶忙抱着?头躲在了?围栏角落里,这是她跟哥哥姐姐之间特有的默契。


    小?时候跟其它巷子里的孩子打?架,大哥、三哥和二姐往前冲的时候,她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争取不给哥哥姐姐们拖后腿。


    另一边,刘文英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大马前面,顺手从旁边犹豫不前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把一尺多长的钢刀,看准时机就扑了?过去,左手用力拽住缰绳,胳膊腰背齐齐发力,双腿死死抵在了?草地上,硬生生地将大马给逼停了下来。


    可惜那大马却?不识趣,都已经被人拽住再不能往前了?,却?依旧跟疯了?一样,在原地又踢又踹。


    刘文英险些被它一蹄子踢在腰上,真?要挨了?这么一下,怕是至少得?在床上瘫半年,哎,原本?不想下狠手,如今却不得不要你小命了?。


    刘文英不再犹豫,十分熟练地拿起钢刀,直接往马脖子上捅。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银灰色大马嘶鸣哀叫,转眼便轰然倒地。


    刘文英握着?钢刀赶忙退开,好险没被倒下的大马压着?,却?还是被喷了?半个?身子的血,看着?就跟个?女罗刹一样。


    “……”


    场内场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镇得?齐齐失声,一时间寂静无比。


    熊天霸晕死过去之前,恍惚瞧见有神女下凡,千钧一发之际,挥动钢刀救了?他?的小?命,那身姿高大得?另人无比仰望。


    “来人,快来人!赶紧去请大夫,快看一看熊大公子如何了??!”舞马台管事着?急上火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沉默。


    有小?厮赶忙冲出去请大夫,也有护卫将断了?气的大马和熊天霸给围了?起来,轻易不敢移动。


    刘文英琢磨着?没自己什么事了?,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一个?神色狰狞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熊天麒算计不成,怒火中烧道:“哪儿来的悍妇,竟然敢杀了?本?公子的银霜!”


    刘文英本?想将钢刀还给之前那名?护卫,见有人找茬,暂时又不打?算还了?,冷着?脸回嘴道:“畜生害人,还杀不得?了??”


    那护卫本?已经伸手来接,却?见刘文英又把钢刀收了?回去,还在那儿半点也不退让地跟安定伯府二公子对峙。


    护卫吓得?心肝发颤,真?怕这凌厉狠辣的小?姑娘,一不高兴把安定伯府二公子也一块捅了?。


    熊天麒心里大概也是害怕的,却?依旧嘴硬,色厉内荏道:“我的银霜可是西?域汗血宝马,好料好水喂养了?这么几年,少说也值万两银子,你今日不给个?交代,说什么也不能离开。”


    刘文英神色冷硬,心里面却?叫苦连天:我这好歹也算是见义勇为吧,怎么就被讹上了??!


    刘文英不动声色地给苏云婷使了?个?眼色,苏云婷点头表示收到。


    瘦瘦小?小?的女孩儿跟个?耗子一样,提着?裙摆从稍微松散了?一些的人群里,哧溜一下就挤了?出去,飞一样地朝着?庆德楼方?向狂奔而去。


    二姐摊上事了?,她得?赶紧去搬救兵!


    柴珃从宫里出来,因为私盐案一事,被刑部的人找上门来,烦了?他?将近两日,如今才终于抽出空来。


    自己名?下的院子,柴珃早就逛腻了?,带着?玉九思直接来找苏云绕,却?正好瞧见苏云婷头发散乱,神色焦急地冲进了?庆德楼,嘴里还不停念叨:“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没过一会儿,又瞧见到苏云绕跟着?苏云婷一起从庆德楼里冲了?出来,兄妹俩皆是愤愤不平。


    苏云绕边跑边骂道:“万两银子,他?怎么不去抢?!他?养的畜生吓着?了?我家?女孩儿,老子还没跟他?要精神损失费呢。”


    苏云婷边跑边接话道:“就是就是,二姐明明是见义勇为,他?肯定是害人不成,故意?迁怒二姐呢,真?是个?讹人坏东西?!”


    庆德楼大门旁边,被无视了?个?彻底的柴珃与玉九思,面面相觑。


    柴珃眨了?眨眼,赶忙跟了?过去,故作恼怒道:“本?王倒要去看看,谁敢在本?王的地盘上闹事!”


    舞马台离着?庆德楼有一段距离,在苏云绕他?们赶到之前,刘文英还在跟熊天麒对峙。


    旁边百乐院的小?厮,已经请来了?大夫,正在给熊天霸看诊。


    这个?倒霉蛋,先被拽落下马,又被套住脚拖着?跑,左膝盖应该是被拉脱臼了?,但好歹还知道护着?头,没撞到要命的地方?,之所以晕过去,估计也是被吓晕的。


    人事不知地躺在那里,脸上、手上全是擦伤,血淋淋的,看着?也十分可怜。


    那大夫也是个?有本?事了?,只在他?膝盖处捏了?捏,然后一拉一掰,就把脱臼的地方?给接上了?。


    熊天霸原本?还晕着?呢,却?硬生生疼出一声嚎叫,人也诈尸一样醒了?过来。


    一起打?球的贵公子们见他?性命无忧,也全都放下心来,兴致勃勃地围观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熊天麒,对一个?拿刀的小?娘子,毫无办法的窝囊样,可真?是太可乐了?。


    当然,一个?拿刀就能直接捅死疯马的小?娘子,如果是换作他?们对上的话,其实也是有些打?怵的。


    刘文英提着?刀想走走不了?,熊天麒想拿人问罪,却?又不敢真?正动手,吵嘴撒泼实在跌份,最后竟只剩下两边干瞪眼。


    苏云绕就是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及时赶到,气喘吁吁地停在刘文英身边,问道:“二、二姐,你这也真?够狼狈的,是谁设计害人不成,反过来迁怒你这个?见义勇为的?”


    刘文英只以为自己是被讹上了?,压根儿就没往深处想,一时有些闹不明白苏云绕在说什么。


    躺在地上血淋淋的熊天霸,却?硬撑着?爬了?起来,指着?熊天麒,大声控诉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


    认识和不认识熊天霸的人,此时都不得?不暗自赞叹道:他?好顽强。


    熊天霸就跟点燃了?的鞭炮一样,才开了?一个?头,后面就是一连串的响,哔哩啪啦猜测加污蔑道:“熊天麒你这个?狗玩意?,老子就知道你今天约这场马球赛肯定是没安好心!先是假装不小?心,一次又一次拿杆子往我手上打?,等把老子的火气挑起来了?,你又故意?把鞍绳往我脚上套,之后更是故意?把我拽下马,银霜突然发疯,肯定也是你暗地里搞的鬼!好啊,你个?黑心烂肺的玩意?,谋财害命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


    瞧他?那血流满面,却?中气十足的模样,众人忍不住再一次赞叹:他?真?的好顽强。


    熊天麒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心理素质却?很好,不动声色地辩驳道:“球场比斗 ,碰撞再所难免,是你自己小?心眼先动的手,我好端端地骑在马上,如何把鞍绳往你脚上套?再说了?,银霜自小?被我养到大,早就跟亲人一样,为了?算计你而害死银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到这里,熊天麒双目赤红,就跟真?的死了?亲人一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文英,却?扭头对着?一直未表态的马场管事道:“银霜之于我犹如亲人,本?公子的亲人在百乐院里被杀,瑞王殿下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公道吗?”


    柴珃在人群后边看够了?好戏,闻言出声道:“熊二公子想要本?王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公道?”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揭人老底的公道


    “见过?王爷。”


    围观的贵公子们纷纷对?着?柴珃行礼。


    熊天麒不敢放肆, 嚣张也要分人,他还没有特立独行到不把亲王放在眼里的份儿上。


    不过?许是因为年轻气盛,敷衍似的行了?礼之后?, 熊天麒又立马开口道:“启禀王爷, 我家银霜无缘无故被这悍妇扑杀,还请王爷……”


    熊天麒话还没说?完, 苏云绕就跳着?脚打断道:“你个嘴臭的东西,说?谁是悍妇呢!这特么还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呢, 你也好意思说?是无缘无故,你丫的要不要脸啊!”


    苏云绕骂起?京城公子来, 也半点都不带怕的,王爷就在旁边看着?呢,咱有理, 咱怕啥?!


    满身是血的熊天霸依旧顽强, 接了?苏云绕的话, 也跟着?冷嘲热讽道:“黑心烂肺的东西, 他要什?么脸?!他这是恨女英雄多?管闲事, 没让那畜生把本公子给拖死呢。”


    苏云绕才不跟他站一个阵营, 无差别攻击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自个关起?门来斗, 别特么跑到公共场合来丢人现眼, 自个没脸也就算了?,吓到了?旁人就是你们不对?!”


    众人有些无语:“……”


    哪儿来的漂亮小子?


    当着?瑞王殿下的面呢, 就敢如此张狂, 当真是无知无畏啊。


    熊天麒大概也是这般想法,明明气得脸都黑了?,却没有立即发作, 偷偷瞧了?神色肃穆的瑞王一眼,再看苏云绕时,竟带着?几分怜悯之色。


    柴珃不管别人是如何揣测,只上前两步,伸手罩住苏云绕的脑袋,将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无奈质问道:“你咋呼得挺大声啊,这么半天了?,就跟没瞧见本王一样。”


    “……”


    又来这一招,个子高了?不起?啊。


    苏云绕这段时间?其实抽条了?不少,都快有一米七了?,只是跟柴珃比起?来,却还是要矮一大截。


    苏云绕挣扎着?从他手底下逃脱,凑到柴珃耳边,低声解释道:“瞧见了?,瞧见了?,你刚一出?声的时候我就瞧见了?,这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显得咱俩关系好,免得待会儿你要是向着?我,那狗熊公子污蔑你处事不公怎么办。”


    此话入耳,柴珃忍不住有些心浮气躁,真的很想一把将身边的人给搂进怀里,好好问一问他:别人是外人,咱俩就是内人么,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向着?你?


    不过?这话也只是想想,要问也不在这里问。


    柴珃心里明明泛着?甜,嘴上却还要酸道:“哼,跟本王关系好是见不得人的事么,连累你苏公子掉价了??”


    “……”


    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呢。


    苏云绕眉头狠狠跳了?两下,木着?脸十分无语道:“王爷身份尊贵,跟您挨上边儿都跟镀了?一层金一样,老抬身价了?!”


    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举止亲昵,该避的嫌,是半点儿都没避。


    刘文英身上的血迹都快干,心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啊,那烤鸭还买不买了??


    围观的贵公子们见瑞王殿下对?那个漂亮公子的态度十分不同,一个个震惊不已。


    熊天霸屁事没有,银霜却死不瞑目,杀死银霜的凶手看似又跟瑞王殿下交情?匪浅。


    熊天麒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咬紧了?腮帮,声音却很是平静道:“王爷,您与这位公子虽然关系要好,可?我的银霜也不能就这样无辜被杀吧。”


    这话实在是狡辩得够可?以,别说?是苏云绕了?,就连事不关己?的贵公子们也纷纷仗义执言。


    贵公子甲:“熊二,你先?看看熊大这一身的伤,你再说?一句银霜到底无不无辜?”


    贵公子乙:“按理说?这位姑娘救了?你亲堂兄的性?命,也算得上是你们安定伯府的恩人,为了?一匹马讹诈恩人,熊二,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啊。”


    贵公子丙:“还有,还有,银霜发狂,搅和得这场球赛输赢未定,按照老规矩,应该是庄家通赔……,熊二,你想好要怎么收场了?吗?”


    最后?这话暗示意味十足,同样也带着?几分好意提醒。


    赌球买输赢,赔率看情?况,大多?数时候都至少是翻倍,不过?像今日这种状况,输赢也没个结果,按照老规矩应该是庄家通赔,赔率是下注本金的1.2倍。


    可?问题是舞马台这边的庄家,正好就是瑞王殿下啊!


    这要是百乐院本身的问题,赔了?也就赔了?,可?偏偏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明明就是熊二的银霜马有问题。


    一个熊大,一个熊二,就差一个光头强了?。


    苏云绕乐得肩膀直抖,憋笑憋得脸颊直抽抽。


    柴珃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痒痒肉,有这么好笑么?


    本就没什?么好耐心的瑞王殿下,这会儿也不再啰嗦,吩咐舞马台这边的管事,将专门负责盯着?这场球赛的主副五个裁判全都给叫了?过?来。


    人到之后?,瑞王殿下半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吩咐道:“把今日球赛上发生的事都给本王说?一遍,不许遗漏。”


    瑞王殿下虽然态度不好,可?几个裁判却并无半点胆怯,在百乐院里当差几年,他们都深知自家王爷其实是个公道讲理又有些护短的人。


    主裁判最先?开口,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尽量客观道:“球赛分红蓝两队,分别以熊大公子与熊二公子为首,刚开场前半刻钟还算正常,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输球太多?,熊二公子握杆的手便?有些不稳,争球时曾连续五次打在了熊大公子手腕与手背上,不等属下将其判罚下场,熊大公子便抑制不住脾气先动了?手……”


    再之后?便?是熊天霸不小心将脚脖子缠在了?鞍绳上,被熊天麒从马背上拽落下来。


    说?到这里,那主裁判重点强调道:“熊大公子被鞍绳缠住脚时,熊二公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然后?突然打马往侧前方疾驰。”


    这话几乎是在暗示,熊天霸就是被熊天麒给故意拽下去的。


    熊天麒想要插嘴,可?惜柴珃不让:“继续说?。”


    主裁判有瑞王殿下撑腰,根本不在意熊天麒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又实事求是道:“银霜不愧是西域宝马,无论?是之前球赛对?抗,还是在将熊大公子拽落下地之初,都没有半点不受控的迹象,直到熊二公子状似无意地用左手在马脖子上拍了?一下,银霜马才突然惊厥发狂。”


    主裁判说?完,其它几位副裁判也纷纷附和道:“属下所见,与主判几乎是一样。”


    “属下也是一样。”


    “属下位置靠球场左后?方,并未瞧见熊二公子如何拍了?马脖子,但其它细节,也是一样。”


    熊天麒除了?拿球杆故意抽人之外,其它都只是借着?意外顺势而为,本以为无人察觉,如今却轻而易举地被人翻了?老底,心里一下子恐慌起?来。


    “胡说?!你们一个个究竟是听了?谁的指使,故意串通好了?,在这儿诬陷本公子。”


    熊天麒瞧了?立在柴珃身边的苏云绕一眼,恍然大悟道:“好啊,原来是有心偏袒,故意栽赃呢,都道是瑞王殿下公正严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本公子今日认栽,谁叫有的人有贵胄撑腰呢。”


    熊天麒说?完,便?要吩咐自己?的小厮和护卫,一起?抬了?银霜的尸体离开百乐院。


    玉九思一直没吭声,此时却笑道:“敢在百乐院里闹事,还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离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九思瞧了?柴珃一眼,见自家王爷微微点头,便?再无顾虑,命舞马台这边的护卫和打手,将熊天麒给直接拿下。


    玉九思亲自从他左手食指上撸下来一个镶宝石的金刚指环,仔细摸索一会儿,在某个小点处按了?按,便?从指环内部,弹出?来一根细细短短的刀刃,刀刃上还泛着?幽蓝光泽。


    玉九思将金刚指环小心收好,冲主裁判道:“去瞧一瞧马脖子上有没有伤口。”


    主裁判不敢耽搁,走到马尸旁边,扒开了?马脖子上的鬃毛,在记忆中熊天麒左手拍过?的地方仔细查看,确认道:“有,伤口细窄犹如针刺,血肉带着?青黑色。”


    真相明了?,柴珃无心再管,随口吩咐玉九思道:“通知安定伯府前来领人,舞马台这边的损失,以及刘家两位小娘子所受惊吓之赔偿,记得别要少了?。”


    柴珃说?完,便?招呼苏云绕姐弟妹三人一起?离开。


    熊天霸还躺在草地上呢,傻愣愣地问玉九思道:“本公子也是受害者,是不是也有赔偿可?以拿?”


    玉九思好笑不已,十分真诚道:“有,当然有,等你亲爹安定伯到了?,你可?以问他要。”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时候还早, 远远没到申时末,天上还高高挂着橘色太阳可?以证明。


    苏云绕带着二姐和婷婷回到庆德楼。


    程子英夫妻惊讶不已,好好的一个小?、呃, 一个高个子姑娘, 出去转悠了不到半个时辰,回来怎么就变得?如此?壮烈, 是误入屠宰场了吗?


    王素娥踩了自家相公一脚,暗示他管住自己?那张多余的嘴, 废话不许多问,没看王爷也在呢。


    她带着彩铃儿一起, 亲自去打了一盆热水,又取了两张干净的帕子过来。


    刘文英道?了一句谢,迫不及待地将手上、脖子、脸颊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衣服上的实在没辙, 用湿帕子擦了半天, 颜色倒是变浅了, 面?积却越擦越大。


    藕荷色的衣服, 血迹斑斑, 散发着阵阵腥臭味, 刘文英已经好久没杀过猪了, 对这种味道?是半点都?不怀念。


    刘文英个子太高, 王素娥和彩铃儿她们一时也找不出合适她穿的衣裳,最后还是王素娥翻了一件旧披风出来, 勉强能挡一挡。


    苏云绕早就拜托柴珃帮忙找来了一辆马车, 一股脑地将二姐和婷婷都?塞了进去:“二姐,你和婷婷赶紧回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我?等着看一看那狗熊公子家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态度, 烤鸭我?待会儿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排队买,要是没有的话,咱们今日就先不吃了,对了,今天这事,大哥回来要告诉他吗?”


    刘文英眼神?飘忽道?:“……不告诉了吧。”


    苏云绕皱眉反驳道?:“不行,还是得?告诉大哥,免得?他心里没个防备。”


    刘文英气得?瞪了他一眼:“那你还问什么问,三郎,你果然不愧是大哥亲自点化而成的告状精。”


    苏云绕回了她一个白眼,小?时候只要说谎或者瞒而不报,都?得?挨大哥揍。


    这告状精难道?是我?主动修炼出来的,那戒尺不打在你身上,你就不知道?有多疼。


    苏云绕送走了姐姐和妹妹,拉着柴珃又想去舞马台那边凑热闹。


    柴珃一把将人给拽了回来,不赞同道?:“别去,安定伯这人脑子有疾,于家事方面?糊涂得?很?,听他说话费劲又添堵,让玉九思一个人承受就好,咱们只用等着结果。”


    “脑子有疾?”苏云绕一下子就来劲儿了:“怎么个有疾病法?”


    柴珃极其善总结,言词简洁道?:“安定伯同辈只有一个弟弟,乃继母也是姨母所出,兄弟俩关系十分亲厚,安定伯对继母更是非常尊敬,甚至已经到了偏听偏信的地步,但凡妻儿与继母兄弟对上,总是不由分说地先训斥妻儿一顿。”


    苏云绕脑子里思索了一会儿,表示有些无法理解,很?是困惑道?:“继母就是后娘,对吧?意思是但凡遇到家庭矛盾,安定伯都?向着后娘与异母弟弟一家,却不向着自己?的妻子和亲生儿子?”


    柴珃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老安定伯原配去世,又续娶了原配之妹为继妻,既是继母,又是姨母,自然与一般的后娘有所不同。”


    苏云绕依旧表示不理解:“就算是亲娘,这婆媳之间?闹矛盾,也没有次次都?只向着一边的道?理吧。”


    说到这里,苏云绕仿佛猜到了什么,不太敢相信道?:“今日浑身是血的那个熊大公子,是不是就是安定伯亲子,另一个应该就是安定伯异母弟弟的儿子吧?如今熊二害熊大,证据确凿,瞧见?亲儿子伤得?那样凄惨,安定伯总不至于还不向着妻儿吧?”


    柴珃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谁知道?呢,等着吧,快有结果了。”


    瑞王殿下派人有请,京城里谁敢怠慢。


    苏云绕指导徽音馆的乐师弹奏舞剧插曲,还没完整地弹上两遍呢,玉九思就一脸不开心地找了过来,那嫌恶厌烦的模样,就跟被迫吃了什么恶心又奇葩的虫子一样。


    玉九思将一沓银票递给苏云绕:“喏,五百两银子,安定伯夫人给的,算是补偿你二姐所受之惊吓,也算是报答你二姐的救命之恩。”


    苏云绕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仔细数了数,五十两一张,一共十张。


    苏云绕帮他二姐将银票收好,仔细揣进了荷包里,喜滋滋道?:“京城果然比金陵富贵,挣钱的机会就是多啊,夫妻一体,安定伯夫人既然已经给了,那我?就不问安定伯要了。”


    玉九思却幸灾乐祸道?:“嗤,什么夫妻一体?估计很快就连夫妻都不是了,安定伯夫人提着刀要宰了熊二,正在跟安定伯闹和离呢。”


    苏云绕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熊大都?伤成那样了,安定伯竟然没向着亲儿子?!”


    玉九思围观了全场,很?是无语道:“安定伯还真是脑子有病,事实经过都?没有问清楚,才刚一到舞马台那边,就劈头盖脸对着熊大好一顿斥责,骂他不学无术,整日只知道?打球享乐,没事都?能把自己?给折腾残了。”


    说到这里,玉九思摇了摇头,叹气道:“那熊大也是个憨儿,安定伯没来之前,他还在那儿琢磨着,自己这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爹总该会向着他一回,给他一些补偿吧,结果……”


    玉九思很?是同情地耸了耸肩,想到那个受了伤却依旧顽强的少年,因?为亲爹的几句话,委屈得?眼里都?没有了光彩,哎,摊上这种老子,也是够可?怜的。


    苏云绕嘴巴开开合合好一会儿,硬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世界之大,果然什么样的傻鸟都?有。


    柴珃见?小?孩儿同情心泛滥,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呢,安定伯夫人姓霍,你以为她是这么好欺负的?”


    苏云绕哪里操心了,他不过是感慨了一下而已。


    安定伯府的事情,终究跟苏云绕无关,得?了银子,见?时辰还早,舞剧干脆就练到这里,苏云绕收拾收拾稿子,兴冲冲地排队买烤鸭去了。


    柴珃跟他一起,两人各买了一只,苏云绕讲价半天,硬是说得?老板同意,看在他们买了两只烤鸭的份上,多送了半份春卷皮。


    其实老板看在柴珃腰间?那蟠龙玉佩的份上,本来是打算连烤鸭一起白送的。


    实在是这漂亮公子讲价讲得?太有兴致,要添头要得?那样真?诚,说得?老板都?不好意思免费给了。


    送走了两位贵客,烤鸭店老板还跟自家媳妇嘀咕道?:“瑞王殿下守着这么大一个百乐院,买一只烤鸭怎么还讲价呢?”


    烤鸭店老板也常去百乐院里听戏,有幸见?过瑞王殿下两回,就算没看见?那蟠龙玉佩,他也认得?出人来。


    老板媳妇骂他少见?多怪:“贵人嘛,富贵日子过腻了,就喜欢从市井里找乐趣,得?亏你没有白送,不然贵人哪能体验到,讲价多得?半份春卷皮的成就感。”


    烤鸭店老板不懂,他也想不明白,这半份春卷皮到底能有多大的成就感?他要不了一会儿就能烙好。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玩纸牌没了初吻


    寒秋时节的厚袄子, 吸了水重?得跟石头一样。


    刘文英和苏云婷费了老大劲儿才?拧了个半干,挂在晾衣绳上?时,水依旧在“哗哗”地流。


    苏云绕提着烤鸭进门, 见二姐和婷婷一人捏着一只袖子, 一寸一寸地将棉花里的水往下挤,嘴上?闲不住道:“费这功夫干嘛, 重?新买一件新的就?是。”


    对于这种钱多了不得不显摆一下的暴发户姿态,刘文英跟苏云婷齐齐无视, 懒得搭理。


    苏云绕在荷包里掏啊掏,掏出来一沓银票, 拿在手上?甩:“喏,安定?伯府赔给二姐的,五百两银子, 够买多少件新棉袄了。”


    刘文英擦了擦手, 一把将银子抢了过来, 仔细数了数, 感慨道:“京城不愧整个大旻, 权贵最?集中之地, 这发财的机会就?是多啊。”


    苏云婷凑到二姐旁边, 羡慕道:“是啊, 是啊, 也不知道这种机会,什么时候轮到我。”


    刘文英分了苏云婷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与她商量道:“明儿咱们又去舞马台那?边守着, 万一再有马儿发狂,到时候我负责杀马,你负责报信。”


    苏云婷高高兴兴地接过天价的跑腿费, 连连点头道:“恩恩,二姐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比今日还跑得快。”


    苏云绕在一旁听得脑门冒汗,试图规劝道:“二姐,杀马这项业务,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与风险性?,要不么咱们换一个挣钱的方式?”


    “老二要杀谁的马?”


    院门咯吱一声打开,随着冷风一起进来的是大哥那?略带冷肃的声音。


    苏云绕立马化身告状精,一副“我很乖巧,闯祸的都是别人”的神情?,抢着开口道:“大哥,我给你说,二姐她今天,呜,呜呜呜……”


    刘文英长?胳膊一伸,赶忙堵住了苏云绕的嘴,警告道:“你别说,我自己说!”


    再是平常又平淡的事情?,经过三郎这一张添油加醋的嘴,都会变得跌宕起伏,到时候大哥的怒气估计也要跌宕起伏。


    刘文英三言两语就?交代结束,总之杀马就?是个意外,可怜她和婷婷倒霉碰到了这种糟心事,当真是避无可避,想低调都不行。


    刘文轩平静听完,见她依旧是好手好脚,只简单安慰道:“意外防不胜防,没伤着自己就?好。”


    刘文英闻言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堵住苏云绕嘴巴的手。


    苏云绕嘴巴刚一被解封,都不用先?喘口气儿,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争先?恐后道:“大哥,二姐说她还要带着婷婷去舞马台那?边,守着意外再来,到时候一个杀马,一个报信。”


    刘文英、苏云婷:“……!!”


    这告状精,果然是防不胜防啊!!


    刘文轩神色依旧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阴恻恻道:“老二,你这挣钱的法子,倒是很大胆啊。”


    刘文英咽了咽口水,暗道:大哥应该是想骂自己好大的狗胆吧。


    刘文英笑得有些讨好,极力否认道:“大哥,你别听三郎胡说,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谁没事专门去守着意外再来啊。”


    刘文轩了解每一个弟弟妹妹的性?子,只冷笑道:“……是吗?”


    “……”


    刘文英:哦豁,这一关终究是混不过去了。


    *


    日落黄昏,远处的皇觉寺里响起了钟声。


    苏云绕兄弟姐妹四人吃过晚饭,主?菜是烤鸭,再炒一个醋溜白菜丝,煮了一碗紫菜蛋花汤,配上?白米饭,省事、美味又管饱。


    卧室里依次亮起了烛火,大哥在灯下苦读,二姐在灯下写认错书,婷婷在旁边帮着二姐凑字数。


    苏云绕也不得闲,趁天色还看得见,披着斗篷就?要出门。


    刘文轩听见门响,大声问道:“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你还要到哪里去?”


    苏云绕头也不回道:“瑞王殿下约我打牌呢,晚了你们就?先?睡啊,不必等我。”


    刘文轩皱了皱眉头,又是瑞王?


    按理说,以他们这样的家世与地位,能与瑞王殿下攀上?交情?,那?真是天大的幸事。


    可自家弟弟与瑞王殿下的初次是相识,委实太过荒诞了一些,这让刘文轩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说不定?会往更加荒诞的方向去。


    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一个小小举人,既不能把弟弟锁在家里,也阻止不了瑞王殿下要与谁来往。


    巷子另一头,柴珃已经命人将花厅里的地龙与火墙烧了起来。


    苏云绕才?一踏进屋里,就?又燥又热地将最?外面那?一件厚袄子给脱了。


    临床的矮踏上放了三个蒲团、一张小方桌,柴珃跟玉九思正?坐在上?面,拿着纸牌等他呢。


    现代手游那?么多,那?么好玩,苏云绕其实不怎么爱玩纸牌,知道的花样也不多,勉强还记得规则的也就只有斗牛、斗地主、炸金花。


    斗牛、炸金花人少了,玩得不起劲。


    那?就?斗地主?吧,不过皇帝就?是大旻最?大的地主?,所以也不能叫斗地主?,苏云绕将其改名?为二斗一。


    规则很简单,柴珃跟玉九思上?手也很简单,可惜只玩了两局,柴珃不玩这个了。


    理由是十几张纸牌总是拿在手里,边边角角都被捏皱巴了。


    自己从粘纸、裁纸,再到亲手绘制,瑞王殿下对这几十张纸牌十分爱惜。


    苏云绕看了一眼被自己折成了一道拱桥的“左丞相”非常心虚:“要不玩炸金花?轻轻地洗,轻轻地发,轻轻地拿,然后轻轻地放下。”


    柴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点头。


    玉九思轻轻碎了:这特么不是人玩纸牌,是纸牌玩人!


    炸金花更容易上?手,不过人少了确实玩不起劲,再加上?对手全都不行,一个是好牌烂牌全写在脸上?,一个人是你要我就?不要,差点给玩成了明牌比大小。


    玉九思也是第一次跟人赌钱,能把自己给赌困了。


    望了望窗外刚刚升起的一枚月牙,玉九思决定?玩一把大的,他不能让自己沉沦在这种比大小的游戏里。


    苏云绕发牌,发完了他第一个看,看完后嘴角微微翘起,却又努力放平,装模作样道:“哎,我这个位置不行,手气很一般啊,算了,赌一赌,十两银子!”


    一百文的底,你下十两银子,看来这牌有点大。


    然后轮到柴珃看牌,拿起来估计都没怎么看清楚,就?直接扔了。


    玉九思无语吐槽:王爷这水放得实在太大,渭河决堤都比不上?。


    玉九思最?后看牌,嘿,三个八,好牌啊!这牌肯定?要啊。


    苏云绕面前三张牌,有一张背面左下角有个指甲印,那?是梅花“帅”,有一张左侧边缘处翘了一点毛边,那?是梅花“兵”。


    上?一轮,苏云绕拿了一对“帅”,却只压了一两银子。


    这一轮翻了十倍,所以排除他只有一对“帅”或者一对“兵”,那?就?是“兵将帅”顺子呗,很有可能还是个同花顺。


    玉九思只眨眼的功夫,就?把苏云绕的牌给猜了出来,陪着苏云绕演道:“嗨,我这个位置终于手气好了一回,一百两,不看,苏小哥儿,你跟不跟?”


    苏云绕有些后悔,一开始玩的时候,怎么就?没设一个封顶的数额呢,一百两,玩得好大啊!


    不过才?三个人,拿到大牌的几率很小,只要不是炸//弹,谁能大得过他。


    苏云绕小心翼翼地又押了一百两,很是不舍道:“我再跟一轮吧,下一把一定?看。”


    玉九思笑了笑,丢了三百两银票下去:“三百两,还是不看,苏小哥儿,你来开的话,就?还得再丢三百两,这牌你还要吗?”


    苏云绕目光呆滞,抖了抖嘴唇道:“玉大人,不是说随便?玩玩的嘛,你玩这么大啊。”


    玉九思摆出一副赌狗模样,利欲熏心道:“没办法,牌太好,不玩一把大的,对不起今天这手气。”


    上?一把玉九思也说他牌很大,害得苏云绕一对“帅”最?后都没敢要,结果开出来他就?只有一个“将”最?大。


    苏云绕不相信他有炸//弹,又害怕他真有炸//弹,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柴珃,纠结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柴珃无奈扶额,重?重?地踢了玉九思一脚,警告他适可而止,又轻“咳”了一声,示意苏云绕不要再押了。


    可苏云绕都已经丢了两百一十两进去了,哪里舍得就?这样放弃。


    他哆哆嗦嗦地又掏了三百两银票出来,直接将自己的牌翻了个面,恶狠狠道:“同花顺,看看你的,我就?不信你真拿了炸//弹!”


    玉九思慢悠悠地将牌摊开:“实在抱歉,还真就?是炸//弹。”


    玉九思要去捡桌上?的银票,却被苏云绕一下子盖住,那?眼眶红红的模样,瞧着还怪可怜的。


    玉九思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笑道:“怎么,舍不得啊?”


    苏云绕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五百两,这可是整整五百两!不对,是五百一十两,谁能舍得啊,他二姐杀一匹马才?得了五百两呢。


    玉九思就?等着这一出呢,藏着一肚子的恶趣味道:“不给钱也行啊,之前不是说还可以真心话大冒险么,我也不听你说什么真心话,就?大冒险吧。”


    一听不用给钱,苏云绕赶紧将自己的五百一十两银票全捡了回来,放进荷包里藏好后,才?问道:“要我做什么,你只管说。”


    玉九思好似奸计得逞,勾了勾手指,示意苏云绕附耳过来。


    两人当着柴珃的面说悄悄话,以柴珃的耳力,跟明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玉九思刚一说完,柴珃的耳朵红了,苏云绕的脸也红了。


    苏云绕原本?有些犹豫,被玉九思盯着荷包看了一眼后,尴尬什么的全都消失不见,扭头就?在柴珃的嘴唇上?啃了一口,完事后问道:“人我已经亲了,这钱你不能再要了啊。”


    玉九思笑得捶桌:“哈哈哈,不要,不要,你尽管拿回去,哈哈哈……”


    唇上?仿佛还带着别人的味道,苏云绕砸吧了一下嘴,后知后觉地变得窘迫起来,看都不敢看柴珃一眼,敷衍着说了一句“天太晚了,我得回家了”,然后就?穿着棉袄直接跑了。


    柴珃见玉九思笑得愈发放肆,黑着脸将墙上?挂着的宝剑抽了出来。


    玉九思悚然大惊,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破窗而逃,慢了怕是小命不保。


    第90章 第九十章 冒死推他们一把


    苏云绕干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 一整夜都没有睡好,陆陆续续做了?无数的?噩梦,梦里光怪陆离, 什么?样的?下场都有。


    雕着兰花的?格子?窗, 透过?窗纱的?红日光,照在了?绣着翠竹的?青缎帐幔上。


    日上三竿, 坊市街头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喧哗热闹。


    有的?人却还窝在床上, 似醒非醒,朦胧呓语道:“我?、我?没有冒犯皇亲, 不要砍我?的?头,不要,大、大不了?你亲回来就是?, 恩恩mua……”


    做梦的?人嘴巴撅得老高, 跟梦里人结结实实地亲了?好几大口之后?, 才陡然惊醒。


    梦到不该梦见的?人, 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啊!”


    苏云绕惨嚎一声, 掀被翻身, 生无可恋地将脑袋扎进了?枕头里。


    阳光打?在那蜜桃似的?屁股上, 屁股的?主人一边抱着枕头捶, 一边自我?厌弃, 大骂道:“苏云绕,你下流, 你无耻!我?特么?都瞧不起你, 这都梦的?什么?玩意啊,只亲了?一口男人,就把你给憋成这样了?!”


    打?归打?, 骂归骂,睡到日上三竿,肚子?饿了?还是?得起床。


    苏云绕红着脸换了?一条干净亵裤,弄脏的?那一条也不想洗了?,揉吧揉吧塞到了?装垃圾和?废纸的?竹篓子?里。


    大哥早就已经出门了?,就连二姐和?婷婷也都不在家。


    卧室外的?木门上,用米饭粒沾了?一张纸条,是?二姐的?字迹,上面写着:“大懒猪,我?和?婷婷去逛街买衣服了?,你要是?醒了?就自个去外边找食吃。”


    苏云绕去灶房里转了?一圈,锅碗瓢盆干干净净,果?然啥吃的?都没有。


    程子?英他们上午还要登台唱旧戏,新剧只有下午才有时间排练。


    苏云绕没必要一早就过?去等着,当然,这时候其实也不早了?,看?日头估计是?在九点四五十分左右,再晚一点,就该吃午饭了?。


    苏云绕赶忙换好衣服,洗好脸,齐腰的?长发用布巾绑起来,揣了?一些零碎银子?,锁好屋门、院门,饿着肚子?去杏林苑外边觅食。


    往常出了?大门都是?朝东边走?,路过?柴珃住处时,还要特意进去打?个招呼。


    今日却鬼鬼祟祟地朝西边躲,那做贼心?虚的?窝囊样,正好被突然上门的?廖仲安瞧见。


    廖仲安从巷子?东边过?来,老远就大声招呼道:“苏公子?,您还在家呢,我?真是?来得赶巧了?啊,不过?您怎么?绕道朝那边走?呢?”


    冷不丁听见他这么?一声吼,苏云绕吓得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扭头望去,正好看?见瑞王殿下从廖仲安后?边的?宅子?里推门出来,一双凌厉飞扬的?凤眼就这么?望了?过?来。


    苏云绕像是?被猥亵对?象给发现了?的?臭流氓一样,低头,转身,拔腿就跑,……他没看?见我?,他一定没看?见我?。


    柴珃瞧着那不负责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笑。


    廖仲安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追着喊道:“苏公子?,你跑什么?啊,等等我?,我?有事情要跟您商量。”


    杏林苑北边最?偏僻的?巷道里,苏云绕坐在一个馄饨摊上,吃着汤不鲜、肉不香、皮不弹的?猪肉馄饨,不太高兴道:“廖二哥,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尽赶着饭点来呢?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廖仲安坐在他对?面,暗道:这算哪门子?的?饭点,就连吃奶的?孩子?估计也没这一顿吧。


    收起心?中的?腹诽,廖仲安面上不显,只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侯夫人派我?来给您带个话,说是?北塞那边打?了?胜仗,侯爷和?大公子?估计能借着机会回京,所以这认亲宴多半得往后?推一推,至于具体时间,估计得到冬月底去了?。”


    苏云绕嘴里嚼着馄饨,点头道:“恩恩,认亲嘛,人齐了?当然是?最?好,延后?就延后?呗,我?又没什么?意见啰。”


    跟着柴珃混了?好几顿御膳,苏云绕这小嫩舌头被养得挑剔又娇气,没滋没味的?馄饨,吃得他食不知味,也就只是?勉强果?腹而已。


    怨不得这馄饨摊的?生意这般冷清呢,苏云绕还以为是?自己来得不在饭点上。


    廖仲安说了?认亲宴推迟的?事情,又接着道:“对?了?,侯夫人还说,认亲宴可以推迟,但该认的?人,却有必要提前见一见,比如说世子?夫人,也就是?您的?……,生母?”


    这“生母”二字暂时得打?问号,虽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惜没有拿得出手的?凭证,说出来总归少了?几分底气。


    苏云绕实在吃不下最后这几个馄饨了?,丢下勺子?,依旧点头,很好说话道:“行行行,我?都听我?干祖母的?安排,什么时候去见?”


    仙霞山的温泉别院离着京城又不远,马车赶快一点,一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廖仲安跟苏云绕合计了一下,暂时定在三日之后?,事情便算是?商量结束了?。


    苏云绕吃完这一顿,也没怎么?吃饱,跟廖仲安告辞过?后?,他又绕着路去了?百乐院。


    拖拖拉拉,慢慢悠悠,明明没有多长的距离,硬是?被他逛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到了?承乐坊,正好又可以再吃一顿午饭。


    这回也不往清冷的?巷子?里钻了?,直接找了?一家生意兴旺的?食肆,点了?一道葱爆羊肉,一道三鲜豆腐羹,一道莴笋鸡丁,舒舒服服地饱餐了?一顿。


    吃饱了?就该上断头台,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苏云绕终于踏入了?百乐院,刚一到庆德楼,就瞧见玉九思在院子?里等他呢。


    苏云绕缩着脖子?走?到玉九思身边,战战兢兢地用目光将院子?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低声问道:“王爷没来?”


    玉九思心?里乐开了?花,很是?油滑道:“怎么??昨晚才亲了?第?一口,这就开始惦记第?二口了??”


    苏云绕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道:“谁惦记了?,我?没惦记!昨晚那第?一口,不也是?被你算计的?么?,我?快要被你害死了?。”


    玉九思十分淡定地看?着他在那儿跳,意味深长地宽慰道:“放心?,王爷不会要你死的?,他只会让你/欲/仙/欲/死。”


    “……”


    苏云绕恨不得缝了?他的?嘴,自己也真是?傻了?,为什么?要跟这个野地里乱搞男男关系的?家伙废这么?多话。


    苏云绕瞬间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趣,绕开他就打?算去练舞的?花厅里等着。


    玉九思却很有作死的?心?,赶忙又道:“嗨,别急着走?啊,苏小哥儿,你真就一点儿都不惦记王爷啊?不过?惦记也没用,今日之后?,你估计很难再见到王爷了?。”


    苏云绕突然停下,转身,神情愕然,急切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亲了?他一口,他就要跟我?绝交了??”


    玉九思不回答,只摇头又叹气,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怜悯与惋惜。


    苏云绕被他摇头摇得眼眶渐红,叹气叹得满腹心?酸,莫名其妙的?哀伤几乎将人淹没,到了?最?后?,却又十分倔强道:“小心?眼,抠门鬼,绝交就绝交,当我?乐意伺候他呢。”


    如果?忽略他转身时眼里有水光的?话,那挺直又骄傲的?背影,当真是?不畏权贵。


    玉九思仰头望天,死死憋住险些要喷涌而出的?笑意,暗道:一个不开窍,一个装正经,我?好心?推你们一把,事后?可千万不要追杀我?啊。


    至于为什么?很难再见到王爷?


    因为王爷已经离开京城,奉皇帝旨意,到五百里外的?龙门关,迎接押送北戎战俘,正班师回朝的?武安侯祖孙以及两?万北塞骑兵去了?。


    这一来一回,估计得至少折腾一个多月呢,确实很难见到嘛,他又没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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