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迟迟下不去手。
独孤极便很有耐心地等着。魔侍为他端来椅子和热茶,他像欣赏一出好戏般欣赏她的挣扎。
她打了他一巴掌,踹了四脚,咬破他的右耳,给他下寒魄珠,让他在寒毒的痛苦中生生熬了三天。
他给过她机会求他放过她,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夜越发浓暗,也越发的凉。
崔羽灵等的不耐烦了,朝一名白须修士和押着他的魔兵使了个眼色。
在白婉棠出来前,她已给这群修士灌输过“独孤极留下他们折磨,都是因为白婉棠”这样的念头。
其中那白须老头反应最激烈。她也与这群修士说好,只要他们配合逼迫白婉棠,让独孤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独孤极便会饶他们一命。
崔羽灵盯着白须修士,等他开始他的表演。
白须修士骤然站起来,走向白婉棠。他身边的魔兵控制着他,却没有阻拦。
独孤极料想到这一幕是崔羽灵搞的鬼,只是眉头皱了一下,瞧见白婉棠茫然无措的表情,又讽刺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白须修士把白婉棠脚边的刀捡起来,抚摸着刀身道:“身为正道修士,无论那魔头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都不应屈服。”
他把刀递到白婉棠手上,白婉棠不肯接,正要收手却感觉到他塞给自己一张纸条。
她手指藏起纸条,把刀推回去。
白须修士摇头叹息,转头扫视一众修士道:“我长眉道人曾是个山中散修,一生吃素,未曾杀生,今日就要对不住你们了。”
崔羽灵预感到这白须修士的反应和他先前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当机立断地让魔兵立刻控制住他。
可白须修士以一种自毁的方式散功挡住魔兵,只两个眨眼的功夫,白婉棠便看着他与那群修士死在了她眼前。
满地东倒西歪的尸体,满地的血。她不敢多看,转过头去看独孤极。好像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他,残忍,不择手段。
他没有因威胁她的计划失败而生气,只冷冷地注视着她笑,吩咐魔侍将她带回营帐。
他则仍端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吩咐人清理血迹与尸体。将再次谋划失败、变得诚惶诚恐的崔羽灵叫到跟前去。
他对崔羽灵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就被推入营帐中。
独孤极不喜血,外面正急着清理,忙成一团。
白婉棠被捆仙锁捆着坐在地上,心里有什么翻涌着,让她想要为那些慷慨赴死的修士哭一场。
但她忍住了,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待魔侍守到营帐外去,立刻艰难地挪动胳膊与手,查看被她藏在指缝间的字条。
这不是字条,是一张小小的特制符,应是那长眉老道自己发明的。
特制符上写了柏怀的名,还有普通传音符的符文,她一下子明白这是一张可以给柏怀报信的符咒。
她思考要怎么让柏怀救出她,想到原书中,在独孤极和崔羽灵潜入无相城后,出现的一只让魔族头疼的大妖。
那只大妖叫千萍湖,乃集结溺亡之人的死气所化。
它乍看是一片普通的湖,实则为可移动的活物,能汲取天地间的水让自己变得无限大。平地发洪水,将所有吞入水中的人侵蚀,化为死气为己所用。
因它本体为死气,形态又为水,难以消灭,着实让魔族都头疼了一段时间。直到独孤极和崔羽灵从无相城出来,他们才解决。
按时间算,马上就到独孤极进无相城的剧情了,那只大妖也应该已经在周围的某片湖中栖息伪装。
白婉棠用仅剩的一丁点灵力催动符咒,让柏怀找出千萍湖妖,引千萍湖妖过来冲垮这魔族营地。
千萍湖妖虽会对招惹它的柏怀不依不饶,但她身怀业火和神血。只要不深入千萍湖底,柏怀与她会合后便不会出事。
此计划需要柏怀冒险,她知道柏怀为救人一定会去做,但仍旧把危险说得很清楚。
说罢,符咒在她指尖燃为灰烬,随风飘到柏怀的耳边去。
白婉棠疲倦又难受地躺在地上休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营帐帘子便被掀开。
是独孤极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化不去的寒气,阴恻恻地斜睨她,叫人备了热水给他沐浴。
屏风隔开了他与她,她听着屏风内淅淅沥沥的水声,揣测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就要洗洗睡了?不继续折磨她了?
她正这么想着,他洗完出来,穿着一身松垮的雪色寝衣,把她也拽到了屏风后。
他开始扒她的衣裙。
她身上绑着捆仙锁,动弹不得,只得瞪大眼睛骂他。
往常他早生气了,但现在他只是冷笑,好像早就被她气到了极点,对她的叫骂不痛不痒。
瞧见她一直藏在袖里的右腕上,被生生剜去朱砂痣的伤,才显露出些许怒气。粗暴地把她丢进热水里。又用术法将她洗干净捞出来,为她裹上他的大氅,把她扔到床上去。
他也上了床,却没睡,而是放下床帐。
白婉棠大脑乱成一片浆糊,脸涨得通红。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翻过身去,让她趴着,解开了捆仙锁。又迅速将她的两只手绑在了床头,仅用一张薄毯盖住她腰以下的位置,然后下床离开。
她浑身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里,终是骂不下去了,羞恼而又恐惧地问帐外的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独孤极没回答她。
她听见有人进来送东西的声音,还有金属器物的响动,脸色由红转白。
她不会觉得独孤极是要强迫她。
他是个极为洁癖的人,在原书里纵使对崔羽灵再特殊,也还是连手都不愿意和崔羽灵牵。
他将她视为所有物,不把她当个人,就更不可能上.她。抱她取暖估计是他能做到的底线。
听着那些器物的声音,她联想到的是那些传说中古代虐待女子的方式。
不仅十分羞辱,还会让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害怕,无所畏惧般道:“我虽然打了你也骂了你,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打回来骂回来。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对我!你要是真的……”
他在她说话时撩开床帐回来,让她闭嘴,否则就割了她的舌头。
他一副说话算话的架势,白婉棠不敢冒这个险,闭嘴不语。
她趴在床上看不见他拿了什么,只感觉到他跨.跪在她腿两侧,听到金属碰撞的声响。
好似是某种细针撞上了某种瓷器。
她还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那是独属于独孤极那特殊的血的气味。
他放他自己的血?
白婉棠懵了,搞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但还是害怕地道:“你要报复,就正大光明的报复回来。你,你有种就别弄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独孤极冷笑了一声,随即她腰底的脊骨处传来刺痛。
那是她的神骨所在。
她痛得条件反射咬住脸下面的枕头。雪白的背上泛出细密的汗珠,咬着枕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和骂语。
她上半身幅度极小地上下颤了颤,以致从身前挤出来的圆润弧度更加清晰了些。
独孤极视若无睹,沾着颜料的针在她神骨上刺出一个弧度。
白婉棠感到有冰凉的液体随着针刺进她的皮肤里,明白过来,他在给她神骨处刺青,给她刻上他的标记。
白婉棠感到莫大的羞辱,想跳起来把针扎他脑袋里去。
独孤极慢条斯理地用针沾着器皿里的红色液体,一点一点扎进她皮肤中。
她突然安静下来,反倒让他皱了下眉,旋即冷嘲道:“不骂了?”
白眼狼松开枕头,嗓音还因痛而颤抖,恨恨地道:“有些人,死皮不要脸,骂也……啊唔……”
腰上的刺痛重了几分,她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又连忙低头再次咬住枕头。
独孤极在她身后笑了两声,笑里透出的阴寒之意让她起鸡皮疙瘩。
她感到冷,即便这床下烧了北冥神石也驱不散这份寒意。
但她怕动用业火,独孤极就会想起来给她用伏火珠,如此不便于她之后逃出去,便咬牙忍着。
权当自己是在冰天雪地里,请了位技术很烂的师傅在给她刺青。
这位“师傅”似乎给她刺了朵花,就是不知是什么花,是什么颜色。
她努力扭头去瞥器皿里的液体,是红色。
他最厌红色,怎么给她刺红的?她如此想着,紧接着又头皮发麻起来。
那艳丽的红散出的气味,是他血的气味。其中混了一种名为“缠”的固色香料。
*
天色泛青之时,他还没有刺完。
但白婉棠和柏怀商量的来营救她的时间到了。
她思索片刻,眼睛眨了眨,哑声虚弱道:“我趴了一晚上,好难受,喘不过气,感觉要死了……”
独孤极刺青的动作顿了一下,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她的脸一眼,见她确实憔悴,松开绑她的捆仙锁,将她翻过身来,还不忘嘲讽她道:“你变得很没用。”
白婉棠被他翻过身的刹那,将那盛着他血的白瓷杯朝他脸上踢去。
他猝不及防被血泼了一脸,别过脸去后又浑身颤了一下,紧接着白婉棠便感到他身上寒意更重了几分。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趁他还没能睁开眼,胡乱披上他的大氅裹住自己□□的身子冲出去。
然而她的虚弱超出她想象。
她还差一点就能跑出营帐,却还是被独孤极给拽住了。
他身上的寒意侵袭过来,掐她后颈的手仿佛要拧断她的脖子一样用力。
她不管不顾地脱下大氅抽打向他。
一转身,却见她泼向他的加了固色香料的血,竟溅进了他的右眼里。
他的眼白成了一片红,烟墨的瞳像是飘在了血泊中。惨白的肤色配上那血色的右眼,透出一种妖异至极的恐怖,怒极反笑:“白仙仙,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这一刻,她觉得她真的要完蛋了。
营帐外在这时候传来喧闹声。
白婉棠听见异常的水声和魔军的尖叫,顿时又喜悦起来——柏怀来了。
营帐的帘幕被冲开,漫天的水像海啸般扑进来。
白婉棠顺势用大氅裹住自己,要随水而逃。可独孤极死死地抓着她不放,用力将她搂紧怀中,竟随她一起跳进了水里。
她难以置信,又见柏怀从他身后游来接应她,奋力挣扎。
独孤极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柏怀,猛地拉着她一起沉入千萍湖底,那死气最为浓重之地。
死气宛若活物,触及活人,便从四面八方向涌来,试图钻入白婉棠的身体,却不近独孤极。
他无惧千萍湖的死气,但她未觉醒的神血与业火只能抵抗上方的死气。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害死,也不放心柏怀一个人在千萍湖内,一口咬住他拽她的手。
独孤极眼睛微眯,被她咬得手指露出白骨来也不松手。
在死气快要钻入她身体的刹那,他欣赏着她的垂死反抗,恶劣地露出抹张扬的笑。
他执意要至她于死地,她干脆也豁出去了。
她死,他也别想好过。
白婉棠愤然转头咬向他的颈脖。
独孤极怔了下,在她迎上来的刹那,带着大发慈悲的神色,低头含住她的唇,将呼吸与津液渡都给她。
她突然红着眼眶转面向他脸上扑来,除了她是在服软求救,他想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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