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放不下
季云琅一开始没跑太远, 江昼在里面沐浴,他就在外面穿好衣服一个人冷静了一下。
他出来得急,那处湿湿黏黏的,不太舒服。
而这本来是江昼故意留在里面, 要在第二轮时用来助兴的东西。
他在外面等江昼, 随着等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心里也越来越慌,心想,今晚又不是没做,他也挺热情的, 只不过中途有事先走了。
师尊应该不会抓着这点不放,太为难他。
后来他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了一下, 要是他突然遭遇这些,都不用想, 出来就要逮人,逮到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着做完,做到自己满意为止。
江昼,大概也会这么做。
于是在江昼走出温泉区域的下一个瞬间, 季云琅又跑了, 只留给他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
江昼本来只是疑惑, 还没有特别不高兴,而且感应到季云琅就在外面等, 他还想着出来后好好谈谈, 看徒弟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他直接冷了脸,不想谈了。
跑一次还不够, 季云琅还故意等着他出来,跑第二次给他看?
什么爱好。
他放出掌心那缕传信的灵光, 写了一行字,给季云琅发了过去。
季云琅这次逃得有些狼狈,心里也慌,尤其是半路他指尖灵光亮起,下意识打开来看,发现江昼对他说:
——别让我抓到你。
天刚破晓,季云琅头发和身上都还湿,清晨的风裹挟着凉意钻进衣服里,他那处还含着江昼的东西,根本没来得及弄出来,每走一段路都往外流,冰凉、微痒,顺着腿根向下流淌,提醒他刚才是被师尊怎样玩弄、被抓到后又要经受怎样的疼爱。
——别让我抓到你。
在他回八方域的这段路途中,这行亮着绿光的小字就这么幽幽追随着他,从仙洲一路追到八方域,躲不开,甩不掉,如影随形……
——别让我抓到你。
季云琅被它整得全身都打了个冷颤。
有病吧。
他以前抓江昼的时候,可没搞过这个。
后来他回了洞穴,炭炭正窝在大猫怀里睡觉,他挤过去,突然觉得心里凄凉。
他明明有自己的床,却为了躲江昼,睡了好几天的小猫窝。
都怪江昼。
都怪江昼那根床技稀烂的东西。
他不睡了,燃起斗志。
他从前能征服江昼,让师尊爽到全身颤抖缠着他要,现在自然也能把人一口一口全部吃透。
他从乾坤袋深处翻出压箱底的、多年前暗恋江昼时每晚细细研读的书和图,换了个视角,从头开始学习。
他当年第一次就能拿下江昼,让江昼舒服到做完还想跟他做,除了得益于他每晚的春.梦,就是这些详略得当、图文并茂的参考书。
他和江昼的感情就是睡出来的,江昼死不承认,可他心里清楚。
他在床上要是也跟江昼一样稀烂,第一次就让师尊疼得受不了,后来别说连睡五年,江昼根本不会愿意跟他回家,只会克制又疏离地对他说:
那晚是意外,大家都忘了吧,我们是永远的师徒。
是他让江昼一次比一次爽了,江昼才越来越爱他。
炭炭睡到一半睁眼,发现了桌前一个斗志昂扬,挑灯奋战的身影。
它疑惑,从娘怀里钻出来,哒哒哒跑过去,跳到桌上“喵喵”两声问弟弟为什么不睡觉。
季云琅读得认真,没注意到它,于是炭炭低头,跟着他一起看了几页书。
再跳下桌时,小猫羞得耳朵和尾巴一起垂下来,三两步跳进娘怀里,把自己脑袋埋进大猫的毛绒里。
真不要脸!真不怕羞!竟然在看那种东西!
季云琅读了很久,拿着笔勾勾画画地批注了不少,再抬头时,外面天已大亮,他收起书,刚准备起身,就倏然一惊。
感应到江昼过来了。
这时,前方拐角处闪过一条苍白的龙尾,季云琅注意到,过去,把盘旋在石头上的骨龙抓了进来。
骨龙前段时间经常来这里睡,自从炭炭回来了,它就不好意思进了。
人家大猫小猫母子俩一起睡觉,它再进来,会被猫嘲笑的!
季云琅抓着骨龙走向大猫小猫,贴近它耳朵小声夸了几句。
说它强悍,凶猛,威武,帅气,是八方域最厉害的凶兽,一会儿江昼要是来做什么过分的事,请它不要害怕,务必大显身手,打得江昼落花流水。
骨龙被它夸得晕晕乎乎,又觉得自己行了,身为整个八方域最厉害的凶兽,它保护过季云琅那么多次,现在打一个江昼,同样轻轻松松。
见它这边没问题了,季云琅把它在大猫小猫身边安置好,摆出一副凶悍的作战姿态。
接着,自己又窝回大猫怀里,戳了戳不停颤抖的小猫屁股,“喵喵”两声叫它,“哥哥?”
炭炭一尾巴拂到他脸上,“喵喵喵!”
别叫小猫哥哥!
你怎么能在家里看那种书!
季云琅笑,拽拽它的小尾巴,熟门熟路去它耳边夸。
说它强悍,凶猛,威武,帅气,是八方域最厉害的凶兽,一会儿江昼要是来做什么过分的事,请它不要害怕,务必大显身手,打得江昼落花流水。
旁边骨龙听着,疑惑回头,“哦吼吼?”
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炭炭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心中责任感油然而生,弟弟这么依赖它,就算在家里看小黄书不对,它也不能任由弟弟受到欺负。
于是小猫变成了大猫,用暖绒绒的肉垫拍拍弟弟的肩,可靠地“喵”了一声,对他说: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季云琅摸摸它脑袋,从它身上翻过去,挤进大猫的怀里,又“喵喵”两声唤醒了娘……
江昼来时,手上握着一条精心挑选的绸带,他这回要把季云琅绑起来疼爱,看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刚进洞,就有三只目光如炬的凶兽齐齐瞪向他。
骨龙挡在最前面,两只黑虎卧在后方,黑虎的中央,季云琅在搂着大毛绒睡觉。
他身上沾满了毛毛,头发也有些乱,外袍随便盖在身上当被子,似乎是觉得冷,还专门抱了黑虎的尾巴在怀里。
江昼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既心疼,又有些好笑。
野生小徒弟,可怜的野生小徒弟,爱乱跑的野生小徒弟。
现在季云琅专门找了三头凶兽来保护自己,他要是想过去,就得先打败这三只。
他没闹那么大动静,反而是把手心的绸带聚满灵光,飘过去缠住了季云琅的脚腕。
然后一点一点把人往外拽。
几只凶兽面面相觑,没动。
正装睡的季云琅:“……”
他刚准备暗中把脚上的绸带弄断,江昼就突然发力,让他整个人飞出凶兽堆,落进了自己怀里。
季云琅惊诧,下意识睁开眼,直接跟师尊对上了视线。
“你……唔……”江昼刚抱到他就开始吻,带他往外走,按坐到拐角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
季云琅衣衫被扯落,胸口和脖颈遍布着不久前留下的痕迹。
江昼扫了一眼,直接掐住他屁股,让他两腿环上了自己的腰。
季云琅真怕了,张嘴求他,“师尊……不要……!”
江昼抓到他了,才不会放过他。
季云琅一直被他吻,没有求他的机会,更没有骂他的机会,他手掐在江昼肩上,泪又出来了。
江昼这回不摆弄他了,只抱着他一个劲儿的欺负。
季云琅心里难受,太疼了,太丢人了,他回回都哭,这算什么事?
这时,洞外传出动静,他整个人一震,缠紧江昼,不让他弄出那么大声音。
楼沙一大早又在他洞外徘徊,朝里面喊:“领主——你醒了吗?一个人就不要睡这么久了——出来聆听一下神的心愿~”
他喊个不停,季云琅被占着嘴,回不了他,准备不理睬,等他自己走。
江昼却很不耐烦,分开唇,问:“他天天这么找你?”
季云琅:“没有。”
“你跟师尊分开睡,就是为了方便每天跟他说话……”江昼手移到他胸口,重重揉了两下,“顺便捏他胸?”
“真没有……”他揉这两下季云琅喜欢,双臂抱紧他,啄了啄他嘴角,“我对他没兴趣,只喜欢你,师尊,你——”
“领主!你在不在?醒了没有?你再不出来,神可就不给你摸神软软弹弹的胸肌了!”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以前每天都要捏~你真的不要了吗?领~主~”
“……”
他这么说,江昼就想到了,从前季云琅专门对胡夜说过,他不光在仙洲有很多爱人,八方域也有,数不胜数。
他知道季云琅是编的,可什么事都不能空穴来风,他能编出这种话,只能说明平时跟身边的人相处就不正不经。
他盯着季云琅,神情莫测。
季云琅被他看得心慌,腿勾紧他的腰,主动咬了咬他,柔声道:“他乱说的,不理他,师尊。”
江昼没说什么,把他在石头上翻了个身,动静故意很大,弄得很凶。
洞外楼沙立时噤了声。
季云琅回身,小声提醒江昼:“你这样,他一兴奋,可能会闯进来唔……”
“你这么了解他,跟他很熟?”江昼问。
刚才那下太猛,季云琅有些说不出话,他缓了缓,才回:“对啊,你送我来八方域那几年,我没人陪,除了琥生,就只有他陪我了。”
“师尊,你不要我,还不准我交朋友吗?”
“……”
江昼动作缓了,又把他翻过来,跟他面对面抱上。
他把季云琅压到石头上,吻他的唇,让他重新回答。
季云琅乖巧改口:“不熟,只跟师尊熟。”
“嗯。”
后来江昼不欺负他了,开始跟之前一样,致力于让他舒服。
可惜季云琅并没有分辨出两者有什么区别,所以给出的反应一模一样。
江昼不满意了,心想,刚才师尊欺负你,你可以表现得不情不愿,委委屈屈,现在都让你舒服了,怎么还这样?
于是他拍了拍季云琅屁股,提醒他,“云琅,热情一点。”
季云琅这才知道师尊原来已经换技巧了,可他那点几近于无的技巧有什么好换?
江昼还在催他热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他跟江昼在一起又不是为了过这种日子。
回想自己每回陪江昼演的样子,简直像是有病,季云琅没忍住,冷笑了出来。
江昼:“……?”
舒服哭了他可以理解,舒服笑了是为什么?
后来季云琅一直不回应他,江昼就只能带着心头那一丝淡淡的疑惑和不满和季云琅相对沉默。
后来季云琅跟他说话了,让他别……
不然不好处理。
江昼:“嗯。”
然后完全没听。
季云琅:“……”
“师尊,你做不到,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你说得太晚了,”江昼跟他解释,“我答应了,但是,没来得及。”
江昼松开他的腰,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不是故意的。”
“哦。”
季云琅从石头上下来,弯腰去捡自己被扯掉的衣服,“没事,你喜欢就好。”
他弯腰了,后背朝着江昼,江昼一移眼就看到缓慢流淌的风光,回道:“喜欢。”
他多看了几眼,发现红肿得有些厉害,这才多嘴问了句,“疼吗?”
季云琅捡衣服的动作一滞,眼眶微热,这么些天过去,江昼在问过无数遍舒不舒服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后,终于知道问他一句疼不疼了。
他沉默片刻,满腔委屈汇成一句,“嗯。”
又补充,“特别疼。”
江昼自己乾坤袋里没药,就去他乾坤袋里翻,季云琅想到刚看过的那些书还放在最上面,急忙叫停江昼。
可江昼已经打开了他的乾坤袋,一眼就看到那些封面旖旎,名字不正不经的书,厚厚一沓,每本书页都翘角,一看就已经被人翻烂了。
“……”
季云琅:“你会拿出来吗,师尊?”
江昼没说话,越过那些书,先找了药出来,然后把季云琅拽趴到腿上,先给他清理,后给他抹药。
抹药只需要一只手,另一只手闲着,江昼就从乾坤袋里随手拿出了一本,放到季云琅背上翻看。
越看,越心不在焉,原本抹药的手直接变了意思。
突然,小腹被抵住,季云琅一句“你有病吗”没问出来,他忍,等着江昼翻页。
他不久前读这些书,几乎每本都做了批注,每句批注都在骂江昼。
江昼现在看前几页看得爽了,想跟他来,翻到后面就会知道自己技术有多遭人嫌弃。
人家书里写得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瞎兴奋什么。
果不其然,没翻几页,江昼手就停了,季云琅抬头观察他的表情。
不解,疑惑,难以置信。
季云琅那些批注是写给自己看的,所以骂得很难听,基本把江昼贬得一无是处,上头的时候还写了句:
【稀烂,我到底图他什么?有时候真恨不得跟他分开。】
江昼看完骂人最厉害的一页,沉默着合上这本书,放到一边,拿出了另一本。
后来又相继拿出了第三本,第四本,第五本……
书里的图画内容一本比一本香艳,一本比一本令人躁动。
季云琅的批注却一本比一本狠,一本比一本用词毒辣。
因为书里越香艳,他越会联想到自己,心里一不平衡,就会骂江昼。
他现在跟江昼关系好,不能当面骂得太重,只能把满腔怒火付诸笔端。
江昼翻完他所有的批注后,彻底没兴致了,沉默着把他从自己腿上捞起来,去乾坤袋里给他拿新衣服穿。
季云琅:“我自己来。”
江昼:“我帮你。”
季云琅:“师尊又觉得,你把我弄得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
江昼沉默,有些受伤地看了他一眼。
季云琅的批注里有一段,就是围绕江昼完事亲自上手给他穿衣服展开,他很不喜欢,大肆嘲讽,说:
【人家都是爽得腿脚发软,没力气穿,才让人帮着穿,我呢?是陪江昼演了一晚上累的!】
【混蛋,蠢货,他到底在自信什么?边穿还边问是不是很舒服、很难忘,求求师尊,师尊下次还让你这么舒服,这么难忘。】
【呵。】
【江昼,真搞笑。】
季云琅从他身上跳下去穿衣服,自顾自道:“我看书有感而发,写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一句“有感而发”,让江昼心里更受伤了。
他现在满脑子季云琅变着花样骂他的那些话,要是当面骂,江昼还能理解为徒弟口是心非,害羞了。
可私下自己看的这些东西,写出来的每个字都是真情实感,季云琅这哪是害羞,分明是忍无可忍了。
怪不得他要跑,怪不得他不跟师尊一起睡。
江昼默默整理衣衫,瞥到石头上不少水润湿滑的地方,回想起自己刚才又做了那些,季云琅心里指不定会怎么骂他。
他觉得很丢人,也很挫败。
“云琅,”他开口,“对不起。”
季云琅一愣,立即到他身边,捏起他两边脸,神情严肃问:“你干嘛跟我道歉?”
江昼继续道:“以后不做了。”
季云琅没想错,江昼就是要说这句话,他回绝:“不行!为什么?因为我骂你了?”
“嗯。”
“那你该生气,你可以罚我,为什么以后都不做了?”
“你说了,我是混蛋,蠢货,你不喜欢跟我做,”江昼拿下他的手,起身出洞,“我让你讨厌。”
“……”
季云琅:“我又没说给你听……是你自己非要看的。”
江昼:“嗯。”
江昼满脑子季云琅嫌弃他讨厌他的那些话,不能释怀,不想也不敢再跟季云琅亲热。
他又想自己待着了。
刚出洞,就被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变态阻挡了去路。
“哇呀!”
楼沙隐藏在暗处,本意是要来吓他一大跳,见他面无表情,遗憾地叹息一声,伸手去摸他的脸。
“可怜的小宝贝儿,神早就看见你进去了,没想到我们领主这么不懂怜惜你,他真凶,刚才听得神都心疼死了……”
眼看他的手要碰到江昼脸,季云琅出现,拍开那只不正经的手,揽着江昼的腰把他往后带,“八域主你这么闲,还有空怜惜别人的宝贝?”
江昼:“放开。”
季云琅不,亲了亲他耳朵,哄道:“是我不对,我们好好说话,不吵架好吗?”
“你没错,”江昼说,“都怪我。”
然后强行把他的手抓了下来。
季云琅:“……”
江昼刚才翻他的书,他没阻止,本意是想让江昼看了那些后能自我反省一下,结果江昼直接不想跟他做了,这怎么行?
真要这样,不出几天他们就得分开。
那他宁愿接着疼,接着演。
他又要去抱江昼,楼沙大笑一声挤过来,“看吧!小宝贝儿生你的气了,来,小乖乖~投入神的怀抱,神……”
江昼三两下把他放倒,跟季云琅说,“离他远点。”
随后启步离开。
楼沙吃了满嘴的沙子,趴在地上竖起大拇指,“火辣的小宝贝儿,神,喜欢……”
季云琅不追他了,站在原地,遥遥对他喊:“我以后不骂你了,你别生气——”
楼沙问:“这么漂亮的小宝贝儿,不哄着就算了,你还骂他?”
季云琅没理他。
楼沙翻了个身,躺在沙子上,担忧道:“领主,你都有这个宝贝儿了,那个男人怎么办?你还愿意帮神吗?”
季云琅本来没答应他,现在却说:“愿意啊。”
楼沙眼神一亮,猛蹿起来,“真的?你愿意为了神,去找那个男人献出自己的身体?”
他捂住自己心口,陶醉道:“领主,你真好,神会永远记住你的~为了报答你,等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你那个漂亮的小宝贝儿就由神和神的宝器来替你——!”
季云琅把他倒插进了土里。
他转身回洞,整理自己的书,翻了翻,心想,的确骂得难听了,可这是江昼要看,他又没有主动送到江昼跟前。
他疼了那么久,委屈了那么久,只是自己发泄一下,师尊不该跟他生气的。
这时,那行阴魂不散的幽绿小字又飘到了他面前。
——别让我抓到你。
江昼的灵气还未消散,这行字依然缠着他。
季云琅先前看到了觉得慌,现在却巴不得江昼赶紧回来抓他。
江昼真奇怪,做的时候自信得不行,看起来像能征服全世界,谁知道这么不经骂。
他点了点面前这行字,给江昼回信道:我今天不去烦你,明晚一起看星星,我不想跟你吵架,别不理我。
江昼很快回复了,说:没吵架。
季云琅接着说:还想看日出,所以我们要在一起一整个晚上。
江昼:太久了,很无聊。
江昼:云琅,你不喜欢,我不会再跟你做了。
季云琅:好啊,那换我来,我们都喜欢,都能爽。
江昼:……
江昼:行。那今晚就可以……
季云琅:今晚我有事,就明晚。
江昼:好。
季云琅看了看天,带着自己的一整沓参考书回到洞里,继续研读。
他现在重新学习,完全吃透这些书起码得两天。
他当年从这上面得到过好处,拿下了江昼,现在自然也要先吃透这个,才能吃透江昼。
江昼之前那样横冲直撞,自己就算再舒服,季云琅跟不上,他的乐趣也延续不了多久。
所以江昼才热衷跟他换花样。
江昼没舒服到喜欢得不得了,自然轻易就能放下,一受打击就不想再跟他继续了。
季云琅得让他彻底爽上一次,他才能懂,才能有意识地去学习、去进步。
才能永远放不下。
第092章 好学
江昼离开后径直去了沙牢, 云姝和林霄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林霄说:“大哥,他们的家庭情况和住址,能问的都问出来了, 有一些嘴严的我们没办法……”
他压低声音凑上来说:“不过里面好几个人我爹都认识, 用不着打听。”
江昼点头, 收过他们手里的册子。
云姝摸着自己肚子问:“我们能去吃饭了吗?”
“嗯,吃完回来。”
云姝不情愿:“还干活吗?”
林霄:“好的大哥!吃饱就来!”
江昼没再跟他们多说话,进了牢房。
后来琥生来给他送药,在沙牢外碰见, 被他满手的血吓了一跳,“大哥, 你没事吧?”
“没事。”
江昼接过药碗来喝,问他:“云琅呢?”
琥生摇头, “他好像有事,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江昼垂眸,心里愧疚,是他按着季云琅做得太凶, 让徒弟讨厌, 现在可能身上难受, 不想见人了。
正想着,指尖灵光一闪, 季云琅就给他传了信, 问:药喝完没有?
江昼:嗯。
江昼:还需不需要抹药?自己不方便的话,我过去。
又强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季云琅:不用, 我不疼了。你今天又要沾很多血?
江昼:嗯,解决一下这里的水源, 让气候变一变,你可能还要再带一些树的种子过来。
季云琅:你这样弄,八方域越来越像仙洲了,你之前说会烧命,五大派那些人的命要全填进来?
江昼往沙牢里望了一眼,回:这是他们该做的。
季云琅:师尊,这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先把八方域变得和仙洲一样,让它和仙洲那些城镇相连,大家一起正常生活?
江昼盯着他的消息,停了片刻,说:云琅,不要一上来就有这些期望,也不要安排我。
季云琅立刻回道:对不起。
江昼:不用道歉。
江昼:你今晚可以回来睡,我过去。
季云琅:不用,我就在这儿,你忙吧,别忘了明晚陪我看星星。
江昼没再说话,转身进了牢房。
晚上依然是琥生给他送药,他喝完药,洗净身上的血,换好师尊的脸,去找了季云琅。
现在八方域环境好了许多,大猫被小猫磨着一起出去玩了,季云琅独自待在洞穴,正翻看他那些书,手上依然拿着笔在批注。
见江昼来了,他把书合上,推到一边。
“师尊?怎么……”
江昼坐到他身边,季云琅又闻到一股血气。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季云琅听话,趴过去。
被江昼扒裤子时他笑:“师尊真是,早上那么决绝,说得好像这辈子都不跟我做了,现在还不是又想要了?”
江昼没说话,指尖冰凉,沾着药膏抹上去。
季云琅闻他身上的血气难受,想说一会儿要做可以再寻处温泉,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跑了。
还没开口,江昼就给他抹好了药,提上裤子,让他早点休息。
季云琅一愣,又说:“我真不怪你,就是自己抱怨两句,你别太放在心上,师尊。”
江昼视线扫过他桌上的书,心想:“说着不骂,还不是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写那些东西骂师尊,我都道了歉,他还是不愿意原谅,就这样吧,江昼,你不是天才,你一点也不行,你床上技术稀烂,你让徒弟讨厌了。你是混蛋、蠢货、变态……”
季云琅堵住了他的唇。
他没想到江昼心里会在意成这样,他平时口头骂两句,师尊都会讨回来,可现在……
他抱着江昼亲了会儿,拿过桌上的书给他看,跟他道歉,“真的对不起,师尊,但我今天没骂你,你不信可以看。”
他这样,江昼神情有些不自在,“我又说出来了?”
季云琅低头翻页,回道:“嗯,你不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在意这个,以后能不能跟我直说?”
江昼瞥了眼他翻的那几页,批注全在写怎么让师尊舒服、这个姿势师尊应该会喜欢、这个想跟师尊试试之类的话。
没忍住,抬手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看这种书,看得这么认真?”
季云琅笑,钻进他怀里,“因为喜欢你,师尊,想跟你一起舒服。”
江昼早上让他骂得有了阴影,本来以为好几天都没办法跟他亲近了,此时听他哄了几句,再被黏住,心里舒服一些了。
他很困,想让季云琅陪着睡,季云琅却还要看书。
见江昼实在想让人陪,他纠结片刻,拿了几本书,问江昼:“去哪儿睡?”
江昼带他去了以前睡的大石床,从乾坤袋里拿出枕头、被褥来铺好,揽着他躺了上去。
季云琅前几天一直睡在大猫身上,没睡过这张床,现在江昼睡觉,他陪着,靠在床头,依然很有精神地看书。
江昼连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把他抱得紧了紧,脑袋窝进他怀里。
江昼一觉睡到半夜,醒过来,发现季云琅床头亮着小灯,依然在看,一本书原本只看到一半,现在已经快翻完了。
这架势,他是不准备休息了。
江昼手臂搭在他腰上,撑起身,把脑袋凑过去,恰逢季云琅翻到带图的页面,一对翻云覆雨狂野奔放的鸳鸯就这么蹿进了他眼里,而季云琅竟然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小爱心。
墨迹褪色,已经有些年头了。
季云琅兴致勃勃,见他凑过来了,还专门偏了偏书给他看,把他揽进怀里,低声问:“师尊,记不记得,从前在家里我求你试过这个?可师尊那时候害羞,不愿意自己……给我看……”
江昼捂住他的嘴,借着暖黄的小夜灯观察他的脸,红红的,手摸上去很热。
“云琅,”他开口,“你大半夜看这些,把持得住?”
季云琅:“当然了,这有什么把持不住的,师尊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江昼没说什么,盯着他看。
“好吧,” 他改口,吻了吻江昼手心,“早就把持不住了,师尊要帮帮我吗?”
江昼歇了半夜,现在不想睡了,闻言不声不响钻进了被子里。
书页大开着,放在被子上,季云琅垂眼就能看见。
上面那对野鸳鸯大胆奔放,望向彼此的眼神情意绵绵,他第一次看见就喜欢,悄悄画了一颗爱心在旁边,奢望有一天真的能和师尊变成这样。
那时候季云琅还没得到江昼,半夜自己看,心里念着他,偷偷有了感觉,脑子里全是他。
意识昏沉时脑子里的江昼像是变成了真的,来到他身边,把他抱进怀里,亲吻他的唇。
“师尊……”
江昼听见他叫,掀开脑袋上碍事的被子,顺带把书掀到了地上,抬眼看他,陡然一惊。
眼睛太红,又要哭了。
他起身把徒弟抱进怀里,问他又受了什么委屈,总不能师尊的嘴都会让他疼。
季云琅本来泪都要下来了,听到这话,瞬间又被他弄笑,先骂他有病,又回抱住他,说:“没事,和你在一起真好,师尊,我以前都只能想着你自己弄。”
江昼神色怪异,问:“你以前也大半夜看这种书,然后一个人,把持不住,边自己弄,边叫师尊?”
季云琅:“……”
是这样没错,可江昼这么说出来,莫名让他觉得羞耻。
江昼心想:“怪不得这么浪荡,原来从小就不正经,他白天读书练剑打架,时间占得那么满,晚上精力竟然还如此旺盛,真年轻,真厚脸皮,真不害臊……”
季云琅把脸埋进他怀里,“别说了……也别想了,师尊……”
他这样,江昼又想要他了,可他今天已经知道,自己每次疼爱徒弟,季云琅感觉到的只有疼,没有爱。
于是江昼只能埋下头,继续帮他,季云琅想弄他脸上,江昼撤开唇时脑子懵了懵,问:“哪张脸?”
季云琅也跟着一愣,笑了,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头,“你说呢?”
后来江昼把脸凑过来,让季云琅给他擦干净,朝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先走,今晚来接你,陪你看星星。”
季云琅不想让他走,牵住他的手问:“天都没亮,你就去忙?”
“嗯。”
季云琅嫌他太累,跟着起身,“用不用我帮你?”
“不用,”江昼把书捡起来塞到他手上,“你接着看,那边每天见血,很恶心,不要过去。”
“要把他们全杀光?”
“嗯。”江昼拨了拨他头发,“烧他们的命,让八方域变得跟仙洲一样。云琅,你说实话,我这么做,你心里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季云琅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现在都不理爹娘了,只顺着你,就是怕你烦我,讨厌我。”
“明明是我更害怕,师尊,你有什么怕的?”
江昼盯着他看。
季云琅有些慌,“怎么了?”
江昼说:“亲一下。”
季云琅松了口气,来吻他,他要一下,季云琅“啾啾啾啾”亲了他好几下,把江昼亲烦了。
江昼把他按进被子里,让他继续厚着脸皮看他的小黄书,又说,要是喜欢,师尊可以给他弄一箩筐回来。
他准备走了,季云琅往他屁股上轻踩了一脚,问:“要是我今天说讨厌你,你怎么办?心灰意冷跟我分开?”
江昼瞥了他一眼,说:“把你关起来,手脚都锁住,每天问。哪天不讨厌了,再放你出来。”
季云琅当即:“我讨厌你,江昼。”
“……?”
季云琅伸出双手,“你现在把我抓走关起来吧,但是得让我带着书去,我还有一本就看完了。”
江昼问:“为什么?”
季云琅冷冷道:“因为我讨厌你。”
江昼捏了下他的脸,季云琅改口:“你每天这样,我担心你,你在沙牢忙,就随便把我关在旁边,让我陪你一天,好不好?”
季云琅是不想管着他,可师尊身上的血气总是熏得他难受,他不能完全不在意。
江昼想了想,答应了。
季云琅执意要看他干活,江昼把他带进笼里,留在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可以总览全局。
本来没准备锁他,可季云琅手腕都晃到他眼前了,眼神很期待。
于是江昼敷衍地给他挂了个锁,揉了揉他脑袋。
季云琅本来想问,为什么那些人锁得那么漂亮,他锁得就这么糙。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人身上的铁链穿透皮肉,锁得全是骨头。
这种手段在八方域很常见,季云琅不稀奇,可亲眼看着江昼轻车熟路地做这些,他还是觉得怪异。
从前这群狠辣嗜血的八方域人在他眼里是蠢蛋,是仇敌,是他厌烦恶心的对象。
现在牢里这个面不改色,冷静施出残忍手段拷问囚犯的,是他爱了很多年的师尊。
从“阁”里搬回来的法宝器具摆满了整间牢房,江昼实在抓回了太多人,每个都亲自关照,精心挑选出对这片土地占有欲最强、最狂热的人,带去小牢房,让他们燃烧自己的生命,为八方域做出贡献。
让季云琅惊讶的是云姝和林霄也在。
其余的八方域人都不识字,不能满足江昼随时记录的需求。
他一天能问出很多话,比如八方域是怎么造出来的、这些法宝器具的使用方法、五大派中跟“阁”里有牵扯的,除了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这些人如今身在何处,活着还是死了……
他问得很细,需要记录的也很多。
有时林霄听名字耳熟,会单独记下来,跟江昼说自己爹可能认识,他今晚回去打听打听。
云姝在旁边带着面罩遮挡口鼻,一声不吭,把自己化身成无情的写字机器,只等着到点出去吃饭。
江昼有时会忙里偷闲跟这群人聊天,让他们一人说一个建设八方域的好点子。
说得好了,可以获得“摘掉一道锁”或者“早些排号,燃烧生命,为八方域做贡献”的权利。
这群人过去那些年只会找乐子,很难提出好点子,因此江昼只需要留一个人记录。
林霄积极性很高,云姝总抱怨,江昼让她歇了。
云姝瞅准牢房里通风最好的地方,也就是季云琅身边,边摘面罩边挤过去跟他坐到一起,瞥了眼他在看的书,夸他,勤奋好学,求知若渴。
有人来聊天,季云琅不看了,合上书,叹了口气。
他这口气是对着江昼叹的,云姝问他:“是不是觉得江仙师在你心里的形象不一样了?”
“是啊,”季云琅说,“幸好他没戴着我师尊的脸做这些。”
云姝本来笑他肤浅,只在乎脸,紧接着又恍然大悟,理解道:“你也只能靠这个来安慰自己了。”
季云琅笑了笑,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云姝:“什么?”
“江昼是帮你报了仇,却没有跟一开始说好的一样,毁了整个云家。”
季云琅看向她,“仇人都死光了,我想知道,你现在还急不急着放人去攻上蓬莱岛,闯进云家。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江昼说,你为他干活,他会帮你。”
云姝微微一笑,“我总觉得,你在套我的话。”
季云琅:“你这么想也行,我主要还是好奇。”
他指指林霄,“林霄本来怕江昼,一直想离开这里,但江昼抓了他的仇人来,故意引他去见,给了他报仇的机会。”
“他就算面上不说,心里也感谢江昼,所以才上赶着来干活。”
“我在想,”他对云姝说,“江昼这么热衷/帮/人/复/仇,而且帮完人,就开始收为己用,是不是证明,在他心里,报仇这件事的分量很重,完全可以用来拉拢人心。”
“报仇本来就很重要,因为我们都有仇人,”云姝看向他,“你没有吗?”
“有啊,但是小时候的仇我师尊替我报,长大后的仇还是他替我报,我唯一自己报过的仇,”季云琅停顿,“就是抓我师尊。”
云姝:“……”
不远处一直偷听的江昼:“……”
云姝给他分析,“那还是很重要,不过对你来说,重要的不是‘仇恨’本身,而是你师尊,所以你才会不理解。”
“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的仇人就是仇人,不是爱人,没有你那些爱恨纠葛。”
云姝邀请他一起观赏自己收藏的腿骨,“我经历过什么,我的仇人也该经历,而且他们必须比我更惨,血债血偿,就是这个道理。”
季云琅点头,“我知道了。”
他看着面前一排溜的腿骨,问云姝:“你每天带着,真的不沉?”
云姝:“其实有点沉的,所以我每天都要吃很多饭。”
季云琅送了她一个小型乾坤袋让她用,说:“这个很轻,这样你每天就可以少吃点饭了。”
云姝收起乾坤袋:“谢谢,袋子我收下了,但是吃饭这么大的事,不能草率,我们可以容后再议。”
季云琅:“好吧。”
到饭点了,林霄和云姝去吃饭,江昼出去喝琥生送来的药,只剩季云琅一个人面对这些冷冰冰的法宝器具和形容凄惨的囚犯。
他也被当成了囚犯,江昼自从把他锁上就没来理过他,就连刚才出门路过他身边时都目不斜视,冷漠地挂上了锁。
他无奈,只好接着读自己的书。
后来听到远处有虚弱的声音叫他,“季领主……季领主……”
他朝发声的位置眯眼细看,才注意到那个血肉模糊只剩半身骨头的人是胡总管。
胡总管向他求死,请他帮帮自己。
胡总管说自己没有用,他没有技能,不懂建设八方域,那个男人留着他就是要折磨他,季领主怎么说也是仙洲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发生。
他这话一说,留在牢房里的人纷纷附和。
“我也是,我也是,我一点用都没有,请你赶紧杀了我吧!”
“好疼啊,真的好疼!大家都是仙洲人,你就帮帮我们,给我们个痛快吧!”
“就是!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个八方域人对我们做畜生都不如的事吗?!”
牢房里一开始响着此起彼伏的求死声,见季云琅一直不动弹,渐渐多了骂他的,季云琅耳边一半哭声一半骂声,吵得不行。
造成八方域这种情况,他们是罪魁祸首,要是让江昼听见他们现在还一嘴一个“仙洲人”“八方域人”,那他都怕江昼之后的半天里能更残忍。
这样对谁都不友好。
他其实已经想走了,可说好了要陪江昼一天,也不知道江昼放不放他。
于是在江昼回来时,季云琅晃晃自己手腕的锁链吸引他的注意,问:“你能放了我吗?”
江昼瞥了他一眼,“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问过。”
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季云琅莫名其妙受到他的威胁,没办法,只好又陪了他一下午。
后来他书读完了,靠在墙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视线有些昏暗,四面燃起了火把,江昼正在给他解开手上的锁环。
他环视一圈,牢房里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处理了一批。”江昼说,“没用的,全杀了。”
季云琅去看,原本困着胡总管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对江昼说:“他之前想从你刀下活命,现在却想赶紧死,看来你很会折磨人,弄得这群人都怕你,一边求你杀,一边乖乖给你干活。”
“嗯。”
江昼去摸他手腕的痕迹,蹭了他满手心的血,季云琅微微皱眉,想把手抽出来,江昼却紧抓着不放,还抬手,摸了两下他的脸,留下两道鲜红的血印子。
季云琅骂他:“真脏。”
江昼盯着他看,张开双臂,让他主动来抱。
季云琅说服不了自己,偏过头拒绝。
江昼从前去见他,就算没洗,再不济也是被风吹过的,现在呢?血腥,残忍,是个刚吃完人的凶兽,在血潭里打过滚儿的恶徒。
“云琅,”江昼开口,火光打在他脸上,照亮染血的发丝和脸,“是你说想来陪我,今天你不抱我,我们不出去。”
“就不抱,”季云琅瞥他,“我来陪你,你还这么对我?”
“嗯,”江昼说,“你来了,我想让你抱。”
季云琅之前不来,江昼第一次被他嫌弃过后,每次都干干净净去见他。
可季云琅既然来陪了他一整天,什么都看见了,那江昼就不能接受自己一个人带着一身会被徒弟嫌弃的血,季云琅却依然干净。
他要么别好奇,乖乖窝在家里看他的小黄书,要么就负起责任,把师尊陪好。
江昼最后跟他说了一遍:“抱。”
他这么坚持,季云琅把自己的书收好,屏住呼吸,走上前,虚虚搂了他一下,感觉到江昼双臂收紧想把他按进怀里,他急忙说:“不要!”
江昼顿了顿,没按,也虚虚搂了他一下,说:“可以了。”
接着带他出门,指指外面摆着的一排尸体说:“把尸体转移到对应位置,这是你今天的安排。”
季云琅:“?”
季云琅:“我的安排不是坐在旁边陪你一整天吗?”
江昼捏捏他的手,“你说来陪我,就是要来帮我干活的意思。”
“不是。”季云琅反驳。
“是,”江昼把他往前推了一把,“我以前心疼你,不让你来干活,今天是你自己要来,那就用心一些,别当吃白饭的,云琅。”
季云琅:“……”
江昼补充:“活要干得完美,我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就对你放水。做不好,要罚。”
季云琅见他起范儿了,扯了扯唇道:“好吧,但是我初来乍到,不会干,不找个人带我?”
季云琅以为他会亲自带,那也算一种另类的约会,可江昼只是给他指派了几个八方域人,让这几个弟兄带他熟悉熟悉工作。
季云琅:“你呢?”
江昼神态自若:“身上脏,去沐浴。”
季云琅:“……”
好样的。
他干完活,把人放进指定的棺材里,扫视了一圈这个奇怪的洞穴,转身出洞。
江昼已经在洞外站着了,还没洗,在等他出来。
季云琅走到他身边,问:“去外面洗?”
八方域要洗也能洗,可这里的水少,还不干净,季云琅基本不在这里用水。
江昼牵起他的手,带他去看了八方域新的水源。
“这么快?”
“嗯,一天过去了,他们烧完命,建设得很快。”
江昼三两下扯掉他的衣服把他推下了水,这次是凉泉,季云琅冷得在水里骂他,江昼跟着下去,把他抱进怀里,问:“亲不亲?”
他之所以会问,是因为现在用得不是师尊的脸,季云琅可能会不愿意。
“你想亲就亲,”季云琅手垂在身侧,拨了拨水,“但是我不跟你做。”
江昼:“嗯。”
亲了没一会儿身上就热了,季云琅感觉到江昼顶他,本来想帮他一下,手都摸上了,又想到今晚还准备跟师尊亲热,现在让他满足了,一会儿师尊还能行吗?
于是他手掌收紧,狠攥一下,给江昼疼了下去。
江昼刚要冷脸,季云琅就一脸抱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亲了亲他脸,搂着他的腰问:“师尊不会怪我吧?”
江昼:“……不会。”
江昼觉得自己洗干净了,想出水,季云琅又把他拽回来,抱在怀里闻了闻说:“还有血味儿,再好好洗洗。”
江昼不情愿,掐起季云琅的脸,“只有你能闻到。”
“那怎么了,你不愿意为了我变得香喷喷的?”
江昼:“你不愿意为了我忍忍?”
“……”
季云琅毫不退让,“我跟师尊约好了今晚要亲热,你身上这么难闻还不洗干净,想让我边疼爱他,边吐出来?”
提起这个,季云琅问他,“你最近是不是不吐了?”
江昼面无表情又坐回水里,“嗯。”
季云琅蹭到他身边,抱住他一只胳膊,“为什么?因为报仇了?”
“还没报完。”
季云琅改口,“哦,因为正在报仇,仇人的血,不会让你恶心。”
江昼不理他了,季云琅从乾坤袋里翻出几罐香气扑鼻的膏粉,从头到脚把他又洗了一遍。
季云琅的手和江昼身上都滑溜溜的,江昼被他摸来摸去,心痒,把他抱坐到腿上,抓住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季云琅不情不愿,问:“你现在就要,我一会儿跟我师尊看星星,他还有精神吗?”
江昼蹭了蹭他掌心,俯身去他胸口啄吻,“没事,我用不到。”
又补充:“反正,是你来。”
季云琅:“……”
他捏起江昼一边脸,沉默盯着他。
江昼不解:“怎么了?”
“没事。”
季云琅垂眼看。
怎么用不到,一会儿用死你。
第093章 丢人
后来还是让江昼舒服了一次, 季云琅把他拽上岸,闻着香香的,心里满意。
他乾坤袋里没有“胡夜”能穿的衣服,只好等江昼去自己乾坤袋里翻。
江昼边拿衣服, 边看他光溜溜站在一边等, 说:“你可以, 先给自己穿。”
想了想,又补充,“我也可以自己穿。”
“不要,”季云琅笑, “我想给你穿,然后, 你给我穿。”
江昼:“……”
他这么说,江昼就想到他在书上写字骂人, 说师尊事后给他穿衣服的行为真搞笑。
“云琅,”江昼以牙还牙,“你真搞笑。”
“嗯。”季云琅不跟他呛声,接过他的衣服来给他穿。
料子摸着有些糙, 跟胡夜这个人一样, 一点也不讲究, 季云琅嘀咕:“我师尊才不穿这种衣服。”
江昼垂眸,看到他胸口刚刚被自己舔咬出的痕迹, 再往屁股看一眼, 能看到臀肉上被掐出的指印。
他没忍住,上去拍了一下, 季云琅边给他穿衣服,他边说:“真翘。”
想起什么, 又偏头亲了亲徒弟耳朵,视线黏在他胸口的牙印上,低声说了几句话。
夸他可爱,说他不害臊。
喜欢被吸被咬,还挺着往人嘴里送。
季云琅微微垂头,勾起唇,心里骂他流氓,又觉得喜欢,巴不得天天这样被师尊调戏。
他给江昼穿好了,江昼却不愿意给他穿,还记恨着被他骂过。
季云琅说:“那我不穿了,光着出去。”
江昼:“你去。”
季云琅说走就走,没几步江昼就把他抓了回来,给他穿。
季云琅问:“你不是不穿?”
“不穿,你就要出去给人看,”江昼给他整理衣领,“厚脸皮。”
季云琅不喜欢被他这么说,“你别骂我。”
江昼就骂,又骂了第二次。
季云琅忍了片刻,决定以德报怨,牵起他向外走,好声好气问:“饿不饿?我们先吃饭,晚些去看星……”
刚拐角,就跟几个衣服脱了一半的八方域弟兄对上视线。
“……”
是刚才一起干活的那几个,他们身上也沾了血,想来洗洗。
这几人抱着自己衣服挡住胸,尴尬道:“好、好巧啊,老大、领主,嘿嘿……”
季云琅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这几人想说谎,可他们的脑子转不过来弯,只好直白道:“早就了,兄弟们衣服都脱一半了,见你们黏糊着呢,就没进去,现在完事了?我们能去洗了?”
又有人说:“但是你们有点太快了!老大,你是不是不太行啊……唔唔唔唔!”
旁边的人捂住了他的嘴。
江昼没什么反应,季云琅先冷了脸,“别去外面乱说,他很行。”
江昼闻言看他,季云琅越想越气,甚至还专门把这几人叫到一边,威逼利诱,上上下下敲打了一番,让他们保证不出去乱传,要传也得传老大很行。
直到最后这几人挂着自己脱了一半的衣服齐声大喊,“老大真的很行!”他才满意,刚转头,就见江昼表情一言难尽站在拐角处,他身后,又新来了不少人。
大家听说有新水源了,都朝这一处挤,此刻撞见这几个弟兄不穿衣服大喊“老大真的很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变得惊恐。
来用水还得过老大这关?
老大喜欢他们这样的?!
江昼在原地僵了片刻,转身,推他们一起出去,面不改色跟他们说:“不止这一处水源,找不到,去问林霄。”
新来的这几人急忙点头,“知道知道,那、那老大你忙,我们不打扰了哈……”
江昼:“不……”
没人再听他说话,这群健硕强悍的弟兄一个比一个恐慌,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江昼木着脸站在原地,等季云琅出来。
季云琅刚出来就扑进他怀里,主动认错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出去说你坏话,不知道会来那么多人,对不起,师尊。”
他声音软,态度也诚恳,可惜江昼不接受。
江昼把他从怀里扒出来,让他站好,问:“我很行?”
季云琅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回道:“当然行,你只是技术烂,该行的地方一点也不差。”
“所以你就要让他们都知道,我很行?”
“对啊,”季云琅指指里面,“不然他们该觉得你不行了,再一传,大家都知道,以后我跟你一块儿走在外面,多丢人。”
“那现在,”江昼问,“你觉得很有面子?”
季云琅不回答他了,江昼却从他微红的脸颊和轻轻勾起的唇上得到了答案。
江昼舍不得揍他,心里又觉得他烦人得要命,该抓起来好好教训。
小小年纪,真不害臊,真不害臊,绝对是从小看那些书看的。
“云琅,”江昼说,“回去把你的书,全给我。”
季云琅眼神一亮。
难道江昼今天被激励到,也准备开始潜心钻研了?
真好。
他笑意更深,凑上前啾了一下江昼嘴角,“好,全给你~”
江昼:“……”
收他的书还这么高兴,莫名其妙,像个傻子。
傻子小徒弟问他一会儿想吃什么,他说:“傻子。”
“?”
那边已经有人做好了饭,可江昼想吃季云琅做的,季云琅也想自己做给他吃。
于是两人当着大家的面牵着手进了厨房。
季云琅本来让江昼给他打下手,结果江昼瞎干,来帮忙变成了来捣乱,季云琅又让他出去。
江昼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不出去,说:“我陪你。”
季云琅笑,回头跟他蹭了蹭脸,面上高兴,嘴上却赶他,“不需要你陪,你在这里碍事。”
“不碍事。”抱上了,离得很近,江昼盯着他的脸看,越看越喜欢,又想咬一口。
“云琅,”他唇凑上去,张开嘴轻咬了一下,夸,“真好看。”
接着,又轻声跟他道歉,“之前,没让你舒服,以后不会了,只做你喜欢的。”
季云琅耳根发痒,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呼到耳边的热气。
他放下锅铲,回过身来跟江昼亲昵地抱到一起,“我都说了没事,你这样,是还在怪我骂你?”
“没有,”江昼说,“是我不行,不能让你舒服。”
“别这么想,师尊明明很厉害,”季云琅亲亲他耳朵,“我以后真的不骂你了。”
江昼说:“是你更厉害。”
季云琅笑,坚持道:“你厉害。”
江昼:“你厉害。”
季云琅:“你厉害。”
江昼:“你……”
“够了!”
突兀地一声喊,把两人吓一跳。
门被撞开,一个穿围裙的八方域人黑着脸气势汹汹走进来,一屁股把黏在一起的两人从锅前撅走,一手拿起铲子,一手抓起锅,边把他俩往外轰边骂:
“出去!出去!这不是亲嘴儿的地方!外面等着去!眼睁睁看着你俩把菜弄糊,憋死我了!”
两人谁都没反应过来,被骂得一愣一愣,直接赶出了厨房。
季云琅出门后反应过来,回头一看,不管门口还是窗前,都围了不少人,琥生站在一边尴尬道:“那个……听说你来了,大家都想过来看看,跟你学做饭,没想到你们……边做饭……边……亲一亲……摸一摸……”
琥生捂住自己的脸,说不下去了,他背过身,心里既高兴,又替他俩丢人,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嫂嫂和大哥感情已经这么好了。
季云琅:“……”
是有点丢人。
他一声不吭,牵着江昼穿过人群,到桌前坐下,等着这群人自己散开。
结果这群爱生活的弟兄们看不出他的尴尬,见他坐下了,瞬间围上来一堆,每个人都有一些种菜做饭上的问题要跟他请教,还贴心地表示:“亲嘴儿我们用不上,你捡别的说就行。”
“……”
江昼直接起身换了个桌,留季云琅一个人应付。
季云琅耐心解答完,也终于开了饭。
不是季云琅做的,江昼没兴趣吃,喝完药后就坐着不动弹。
季云琅却吃得欢,还把那个穿围裙的黑脸大厨叫过来探讨。
江昼不喜欢他当着自己面不停跟其他男人聊天,在桌子底下轻踢了他一下,力度很小,季云琅没注意到,依然在聊天。
第二脚江昼用了些力,踢得季云琅一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过头,继续聊天。
见他还不停,江昼瞬间冷了脸,第三脚没收住,直接把他踹得整个人向后,险些仰翻过去。
至于为什么没翻,因为季云琅适时抓住了旁边人的胳膊稳定身形。
他惊魂未定,瞪向江昼:“你……”
江昼也在瞪他,顺着他的视线,季云琅偏头看,先松开了抓人的手,紧接着结束跟大厨的聊天,让他先走。
人走了,江昼也不瞪着他了,收回视线,等他吃完。
季云琅夹起菜来喂他,江昼不吃。
季云琅不解,“这不都是你想吃的?”
他这么问,江昼更不想理他,直接背过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
季云琅还在吃,他刚夸赞过那个大厨有天赋,此刻余光能看见,那人正在不远处瞅他,他要是现在停筷,多少会打击一个新晋厨师的积极性。
于是他垂眸边吃,边对着江昼的背影说:“我猜猜,你因为什么生气,我没给你做饭、跟很多人聊天一直没理你,就连和你一起吃饭,我都要抓第三个人来说话……”
江昼回过身,“闭嘴,吃。”
季云琅笑:“那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吃饱了,才有力气陪你。”
江昼扫了眼桌上的菜,皱眉,“你吃太多了。”
“没办法,人家做的咱们两人份,你不吃,总不能我们剩一多半出来,”季云琅又夹了一筷子菜,“不好看。”
江昼不管哪里不好看,说:“行了。”
季云琅吃得差不多了,闻言停筷,“好。”
江昼烦他,心想:“让停就停,真懂事,真听话,想骂他都张不了嘴,江昼,聪明点,别让他骗了,他现在看着比以前好说话不少,其实根本没乖到哪儿去,就是故意在你面前装,想让你喜欢他,可怜他,哄着……云琅,你在听吗?”
季云琅笑盈盈看着他,“没有。”
“……”
江昼起身就走。
季云琅跟上去,想跟他牵手。
江昼不让他牵,朝一个方向越走越快,直接把他甩远了。
季云琅再跟上去时,看到的就是独行在月色下仙气飘飘的师尊,就这么一小会儿,脸和衣服都换好了。
江昼放缓了步子,显然在等他,季云琅心里高兴,每次看见他都爱得不得了,追过去把他拦腰一抱,跃向八方域一处最适合观星赏月的高地。
江昼还是不怎么想理他,到了地方,推着季云琅肩膀把他推远,紧接着冷冷淡淡侧过身,找了个地方坐下,看月亮看星星就是不看他。
季云琅摸摸自己刚被他推了一把的肩,这感觉太熟悉,从前他和江昼亲热的每一个日夜,江昼一开始都是这样不情不愿半推半就地对待他,等被他强行抱着做上了,才会变得热情,向他袒露欲/望。
他这么做,季云琅倒不觉得他在生气,也没什么,就是要脸。
毕竟他们约好了,今晚要来一边看星星一边亲热,江昼最近按着他耍弄得多了,突然要换着来,不太能转换得过来。
而且他也拉不下脸来主动向徒弟求欢,所以就只能恢复自己最习惯的状态,就是半推半就地,等季云琅来强迫他。
季云琅边想边笑,凑上前从身后抱住他,手指勾缠他的衣带,缓慢往外拽,轻声问:“师尊干嘛对我这么冷淡?”
江昼:“没有。”
“没有?”季云琅把他外袍扯得松松散散,不紧不慢,上下都照顾,听耳边呼吸声急了,偏过头吻了吻他耳根,“那师尊一会儿热情给我看,好不好?”
江昼不会回答他,毕竟那些年他当惯了哑巴,季云琅也习惯了他是个哑巴。
在一起睡了那么久,季云琅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撩拨他的花样多得数不清,很快江昼就忍得难耐,叫了他一声,“云琅……”
“嗯,”季云琅应了声,问,“师尊想要了?”
江昼才不回答他,他爱问,江昼爱装哑巴,这就是他们最和谐的相处方式。
按照以往的经验,江昼想,这时候季云琅该撕开他的衣服直接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季云琅在耳边笑了一声,从身后绕到他身前,站在他面前扯了自己衣带,推了下他的肩。
紧接着,不等他向后倒,就腿一跨,坐到了他身上。
江昼:“……”
第094章 很行
月朗星稀, 微凉的夜风吹过八方域,在多日的建设下,这片土地已经变得肥沃,时常有爱劳作的八方域人夜里睡不着, 随便披件衣服起身, 去自己的花田里逛, 拿起锄头,不辞辛劳,用心耕耘。
要松土,要除虫, 劳作得久了热,把衣服扯得松松散散。
锄头每凿一下, 都伴随着淋漓的汗水和粗重的呼吸,有时候会不小心凿到藏在土地里的小花, 一锄头下去就砸得软烂,汁液四溅。
八方域人都体力强劲,不知疲倦,就算干活前再不情愿, 对花田说着:“我上次没照顾好你, 让小花都枯萎了。”
真正劳作起来也渐渐变得激动、亢奋, 锄头凿得带劲。
谁让他爱这片花田,松好了土, 才能开出更漂亮的小花。
季云琅从江昼身上下来时, 腿软得站不住,差点摔了, 他干脆扯过扔在一边的衣服,铺展在地上, 毫不讲究地躺了上去。
他仰面看天上的星星,脸颊绯红,胸膛起伏着,突然笑了,抬起一只脚,踢了踢江昼,问:“喜欢吗?”
江昼顺势抓住他的脚腕,垂眸看他,呼吸同样有些急,开口道:“我说了,你不喜欢,不用这么做。”
又补充:“我一直喜欢,今天的,最喜欢。”
季云琅被抓着脚腕,抬了一条腿,一览无遗,他也不害臊,挑了挑唇,望向江昼,“谁说我不喜欢?我最喜欢跟你亲热。还是说,师尊心里还惦记着我骂你?”
“没有,”江昼握着他脚腕不放开,问,“刚才你不让我动,只自己来,很舒服?”
“对啊,”季云琅笑,“师尊看不出来,还是听不出来?”
“都能,”江昼说,“也感觉得出来,跟你以前疼的时候,很不一样。”
季云琅看他虽然舒服了,情绪却有些低落,动了动被他握住的脚腕,朝他伸出一只手。
江昼抓住他的手,俯身揽过他的腰,又把他抱回了腿上。
江昼亲吻他烫烫的脸颊,说:“还是你更厉害,不管怎么做,都舒服。”
季云琅盯着他看,江昼移开眼不看他。
自卑了。
“师尊,”季云琅双臂环过他脖颈,脑袋蹭了蹭他,轻声道,“还想要。”
江昼见他这么累,刚才都没站稳,吻了吻他,哄道:“歇一下。”
“不,”季云琅问,“你来不来?”
江昼跟他讲道理,“你都没力气了。”
“又不需要我出力,师尊,你以前不是很行吗?”
“……”
江昼不说话了,无声表示:你自己来最舒服,也不会疼,以后不管哪种亲热,你都自己来吧,师尊不会再动一下了。
季云琅今晚拉他过来,可不是想跟他变成这样。
“江昼,”他正了神色,说,“我现在就要。”
江昼最后坚持,“你会疼。”
季云琅叹了口气,凑到他耳边,小声讲了几句,又说:“你这回乖乖听我的,别跟之前一样我行我素,我就不疼了。”
江昼跟他确认,“你不骂我?”
“不骂。”
“疼了要说。”
“好。”
勤劳的八方域人再次扛起了他的锄头。
松完第二片花田的土,他有些紧张,怕跟之前一样,把自己宝贝的花田弄坏。
后来蹲下身抚摸着土地,跟花田好好交流了一下,发现还好,于是他开始耕耘第三片花田。
从明月高挂到晨光熹微,这个爱花的八方域人逐渐有些停不下来,一晚上耕耘完了自己的九块花田。
清晨的小风吹得身上凉,他拢好衣服,满足地看着被自己松好土的花田,扛着锄头回家了。
森罗兽骨殿内,季云琅太累,沾床就睡,江昼却还追着他问这回怎么样。
其实有点进步,但不太大,后面几次他自己上头了不管不顾,还是让季云琅疼得直哭。
但季云琅实在太困,又考虑到要照顾江昼自尊心,迷迷糊糊回道:“很行了,师尊,很行了……我睡醒再理你好不好?”
江昼本来还在紧张,听他这话,心头瞬间豁亮了,问:“很行?”
季云琅要睡着了,无意识回复:“嗯……很行……”
这种事当然不能一蹴而就,季云琅想着先休息,等睡醒了再跟江昼好好讨论讨论昨晚这九次哪些合格,哪些不行。
接着再送师尊一套书,让他抽空就好好钻研,季云琅也刚好趁这段时间歇歇,不然太疼,受不住。
等他歇得差不多,恰好江昼也学完一轮了,那他们可以再次探讨。
季云琅睡觉,江昼在旁边坐着纠结,他很久前就想抱着徒弟疼爱一整天了,前段时间季云琅一直躲他,总也没机会,后来发现徒弟悄悄骂他,他又心灰意冷,永远不想再做了。
可现在不同,现在季云琅觉得他“很行”,“很行”是什么意思?就是师尊让他迷恋,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不用他说江昼也能感觉到,季云琅这一整晚的状态跟以前都不一样,连带着自己都被他咬得舒服。
看来他根本不是徒弟骂得那样一无是处,分明一点就通,不过被小小指导了两句,就已经“很行”了,再和徒弟多亲热几次,那还得了?
江昼越想心潮越澎湃,垂眸盯着睡着的季云琅看,心道:
“浪荡的小徒弟,可爱的小徒弟,乖乖睡觉吧,等你一觉睡醒,师尊就来疼爱你一整天,等到了晚上,我们还可以去看星星,师尊边看星星边疼爱你,看完星星,我们还可以回来让你睡觉,等你一觉睡醒,师尊就来疼爱你一整天,等到了晚上,我们还可以去看星星,师尊边看星星边……”
背对着他睡觉的季云琅身躯一震,猛然睁眼。
江昼还在想,滔滔不绝,舌灿莲花。
突然,原本累到不行在床上熟睡的人起身,抓起衣服跳下床就跑,一切只发生在一瞬,江昼只见一道残影从自己眼前掠过,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
季云琅又跑了?!
第095章 枕边风
江昼最近的生活忙碌又无聊, 重复白天在沙牢干活,晚上往放棺材的洞穴里搬运尸体的行为。
他每晚沐浴完,都想着去找季云琅,可两人总是碰不上。
他过去了季云琅恰好出门, 季云琅回来了他恰好离开, 江昼一开始以为是巧合, 后来才发现季云琅是在有意躲他。
他之前让季云琅把那些小黄书全部上交,季云琅也没亲自来送,反而让琥生搬着厚厚一沓过来给他。
为了防止孩子偷看,还专门用灵气包裹了厚厚一层, 就这样也遮不住封面上狂野奔放的书名,琥生都是红着脸塞给他的。
江昼丢在角落放了好几天, 今天才抽出时间把那沓不正经的书找了个坑埋了。
他才不管季云琅还要不要,这是从徒弟手里没收的东西, 当然任他处置。
埋完书,他举目四望。
八方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这里的土壤变得肥沃,渐渐有了花草树木, 昨夜还下了场雨, 带得空气中都是清新又潮湿的气息。
之前抓回来的那批五大派的小辈在牢里干了很久的仗, 互相骂到了祖宗十八代,不出意外, 千百年来关系固若金汤的仙洲五大派, 从他们这辈人开始要互相记恨上了。
环境好了,很多荒地需要开拓, 菜园和畜牧区都要扩大,江昼把这群年轻力壮的仙洲俘虏放出来干活, 人尽其用。
安排好干活的人,他想,有太多天没见季云琅了,也不知道徒弟还躲不躲他。
想着,就启步去了大猫小猫一起住的洞穴。
他今天只忙了半天,沙牢里的人逐日减少,八方域也在他们的奉献下变得越来越好。
外面天光大亮,洞里却有些漆黑,他刚一踏入,周遭就亮起了点点的绿色萤火。
江昼抓了几只流萤,又给季云琅做了个精巧的小叶笼。
一看到这些绿色萤火,他就想到爹娘。
仙洲人烧命换来的星星,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大猫小猫窝在角落睡觉,骨龙不知道怎么跟它们交涉的,把自己身躯变得小巧,也盘旋在了大猫身边,枕着它一只爪子入眠。
季云琅仍然不在,江昼拐了弯,走近洞穴里侧,坐到床上,铺得软绵绵的,看着就好睡。
他小时候没人抱着睡,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那人又不知道乱跑到哪里去了。
正想着,忽然感应到熟悉的气息靠近,季云琅回来了。
他感应到季云琅,季云琅自然也感应到了他,其实江昼现在该出去逮人,防止徒弟扭头就跑。
但他不太情愿,显得他在强行抓季云琅回来似的,这样就算抱着睡上了,心里也不舒服。
季云琅爱来不来,反正他要在自己家的床上睡觉了。
于是江昼换好了脸,自顾自地脱掉衣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季云琅刚拐过弯,看到的就是师尊一闪而过的身形,他笑了笑,走近,连带着被子把人抱了满怀,叫,“师尊?”
江昼还没开始酝酿睡意他就过来了,闻言淡淡“嗯”了一声,问:“你没走?”
“师尊在,我走什么?”季云琅捏捏他脸,手探进被子里,摸他身上薄薄的一层里衣,笑,“你干嘛不穿衣服睡我的床?”
“穿了,”江昼纠正他,“是我的床。”
季云琅:“我的。”
江昼不说了,让他脱掉衣服,也钻进来。
季云琅不脱,他说:“我还有事。”
江昼:“什么事?”
季云琅叹气,脑袋搭到他肩头,跟他蹭着头发,“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最近沙牢里有批人用完了,准备送到八域去,我受人所托,得找他们老大吹吹枕边风,截下这批人。”
他故作苦恼,“可他们老大那么凶,枕边风哪有那么好吹?师尊,你说我吹得动吗?”
江昼闻言,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大腿,“你还没吹,怎么知道?”
“那我现在吹?”
江昼:“嗯。”
“你先脱衣……”
季云琅朝他耳根吹了口气,江昼噤声。
季云琅又吹了第二口。
江昼没反应,他紧接着吹了第三口。
江昼问:“这就是你的枕边风?”
“对啊,”季云琅问,“有用吗?”
江昼:“没用。”
季云琅松开他起身,作势要走,“那算了,我再去找找别的法子……”
刚转身,手腕就被攥住,江昼把他拽回了床上。
季云琅半推半就被他扯衣服,笑着骂他不正经,大白天就这样。
江昼把他扒得差不多了,满意地抱进怀里,问:“所以你今天见我,是因为要来吹枕边风?”
“嗯。”
“那之前为什么跑?还躲着我。”
“师尊觉得为什么?”
江昼揽着他的腰,从身后抱住他,隔着衣料贴蹭在他臀上,问:“我又让你疼了?”
“现在不疼了,”季云琅说,“养了一段时间,没让师尊祸害。”
江昼不解,“你不是说,师尊很行?”
“那你觉得我话里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在鼓励你?”
江昼:“……”
他轻轻撞了下季云琅屁股,示意他重新说,不要讲这些让师尊不高兴的话。
他一撞,季云琅就笑,嘴上说着:“师尊别这样。”却故意去蹭他。
这是正经要吹枕边风了。
江昼不让他乱动弹,揽紧他的腰,不快道:“你下次不要骗我,不然我当真,让你下不了床。”
听他这话,季云琅勾唇,“好,是我不对,以后不乱说了。”
他覆着江昼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一起向下,轻声问:“这么些天了,师尊,那些书你吃透没有?”
江昼:“什么书?”
季云琅手一顿。
“就是我让琥生给你那些,你没看?”
江昼了然,回道:“那是你被师尊,没收的书,师尊跟你不一样,不会看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季云琅:“……”
“你跟我要书,不是因为你想好好钻研,让我们亲热时更愉快?”
“不是,”江昼惩罚似的捏了他两下,“小小年纪,脸皮真厚。我没收那些书,是为了让你,”
手指顺着他裤沿儿一勾,扒下来,覆身而上,“清心寡欲。”
季云琅:“……”
清心寡欲途中,季云琅不吐不快,快死了也要攥紧被子说:“师尊,我以为这么久不见,你在进步。”
江昼:“你说了,我很行。”
很行的意思,就是不需要进步。
“那你也别弄得跟最开始一样烂……”季云琅跟他商量,“上回,还记得吗?做成上回那样就好。”
江昼:“忘了。”
江昼:“隔太久了。没人,陪我练。”
季云琅:“……对不起。”
“没事,”江昼掰过他的脸来亲吻他,夸他,“腰真好。”
季云琅有些绝望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想骂人,怕坏他兴致,想求饶,又怕让他更有兴致。
好在江昼没让他疼几下,就在他耳边问,枕边风准备怎么吹。
他勾了勾唇,回身看江昼,“还能怎么吹?师尊愿意让我主动吹,我们都能享到乐。”
江昼:“行。”
季云琅挑眉,“你这么好说话?”
“嗯,”江昼抱他翻了个身,让他坐上来,望着他的眼睛说,“那些书,我埋了,一会儿挖出来,看看。”
季云琅本来心里还气他,闻言笑了,手撑在他身侧,俯下身吻他,轻声道:“那你可要好好学,这是我最后一次包容你,下次要是还这样,江昼,我就不理你了。”
江昼:“嗯。”
心想:“江昼,别慌,不过是几本书,你轻松就能吃透,小小徒弟,还说什么不理师尊,等着吧,很快又该缠着师尊要了。”
他视线落到徒弟起伏的腰上,又想,“真年轻,真好看,喜欢云琅这样浪浪的,把师尊伺候得舒服,自己也舒服,可爱的小徒弟,真想亲亲他……”
想着,季云琅就再次俯身下来吻他,轻喘着咬了咬他耳朵,“师尊,我枕边风还没吹呢,你准备给风洵的那批人,能不能先给我?”
这是江昼第一次在听他在榻上提到别的男人,几乎瞬间黑了脸,兴致也全无。
季云琅一停,像是难以置信,压着他坐了坐,“……师尊?”
江昼看起来很生气,季云琅被他吓到了,刚要再说什么,江昼就让他下去。
季云琅不,急忙挨近,跟他脸对着脸问:“你生气了?”
江昼十分不高兴,本来不想理他,可季云琅怼得近,眼里全是惊慌,让江昼舍不得不理他。
“我们两个在一起,这种时候,不要提别人。”
季云琅:“我就是闲聊……”
“不可以。”
季云琅:“哦。”
季云琅不喜欢他蔫蔫的,又不想下来,坚持问:“你还行吗?”
江昼被他弄得完全没兴致了,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过去在这个洞穴里,这张床榻上,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休息,一个人坐着发呆,没有人抱他,也没人和他说亲密的话。
现在有徒弟陪着,他就希望季云琅眼里可以只有他。
刚才气氛多好,只有他们两个,提什么风洵?风洵才不孤单,他永远有人陪。
季云琅突兀开口:“对不起。”
江昼没想让他道歉,更是突然意识到,季云琅最近总是动不动就跟他道歉,生怕他有一点不满。
他抬眸看,季云琅正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到他的视线,那双紫眸也看了过来,有些紧张,怕他真的生气了会不理人。
江昼抱他翻了个身,让他侧躺到榻上,把他带进怀里,说:“我没让你道歉。”
被抱住了,季云琅知道他不会不理人,松了口气,腿勾紧他的腰,整个人往他怀里钻,小声道:“我让你不高兴了,都怪我。”
江昼让他钻得快抱不住他,有些无奈,开口道:“不怪你,云琅,能不能让我……”
先出去。
季云琅不,依然缠着他,说:“你吓死我了,江昼,干嘛突然凶我?”
“我凶你,”江昼说,“放到以前,你会生气。”
而不是上赶着来道歉。
季云琅皱眉,“这样你生气,我也生气,我们不就该分开了?”
江昼问:“那你气吗?”
季云琅:“气啊。”
气得勾紧他的腰,狠狠咬了他好几口,骂:“真扫兴。”
江昼不介意被他骂,继续道:“你不用,每次都道歉,你想生气,也可以生。”
季云琅扯扯唇,“算了,我可不敢,我跟你闹脾气,你一不高兴就要跟我分开……唔……”
江昼亲了他一会儿,温声道:“不会,我们一直在一起。”
季云琅低下头,弯起唇,“我不吃你这套。”
他这模样就是很吃这套的意思,于是江昼又追着亲了几下,跟他强调,“不用每次都道歉,不高兴了记得说。”
季云琅:“那我现在能说吗?”
江昼:“可以。”
“你不生气?不会不理我?也不会不要我?”
“嗯。”
季云琅瞬间敛了笑意,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江昼,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你一点进步都没有?”
江昼:“我……”
“我忍疼带着你,你能学一些,一不带,你自己就一点脑子都不动,给你书你还挖坑埋了,坑能替你学习?坑是你的脑子?”
季云琅冷笑,“还好意思怪我不陪你,我要是天天陪你,疼都疼死了,根本熬不到你学会那天,骂得难听了怕你难受,鼓励你两句你还当真,真觉得自己行了,还想没日没夜来,你要让我死?”
江昼:“……”
季云琅腿勾了勾他的腰,嘲讽道:“不是气我不陪你?不是忍了很久?不是要让我下不了床?你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哦,又怪我了,技术差怪我没陪你练,起不来怪我说了不顺心的话,反正都怪我就行了,你是师尊,谁敢说你的不是?”
“江昼,本来你就只剩这点好处了,还不好好发挥,现在好了,你起都起不来,哪哪儿都不行,简直一无是唔……”
江昼堵住他的唇,被子一掀,压着他翻了个身。
江昼从小脾气硬,不能激,一激更硬。
第096章 喵一下
入夜, 大猫小猫睡醒了,炭炭黏着娘,喵喵撒娇,想出去玩。
骨龙见它这样, 斜睨它一眼, 从喉咙里发出无情的嘲笑:“哦吼哦吼, 哦吼吼~!”
圆圆滚滚的小猫球!这么大了还跟娘撒娇!还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
它笑得太难听了,炭炭狠狠瞪了它一眼。
大猫慈爱地用尾巴把崽子卷到背上,肉垫顺便拍了拍骨龙脑袋,问它要不要一起去。
自己也被当成崽崽了, 这只不可一世的凶兽差点羞成大粉龙,忍着小猫咪嘲笑的眼神, 爬上了大猫的背。
背上驮了两个崽崽,大猫思索了一下, 拐过弯往洞穴里面走,准备问问另一个崽崽去不去玩。
刚探出个脑袋,江昼就说:“别进来。”
炭炭窝在娘背上,隔空朝季云琅叫了两声, “喵喵?”
季云琅还被江昼掐着腿抵在墙角, 闻言“喵喵”两声回复炭炭, 让它们自己去玩。
大猫带着两个崽崽走了,江昼接着忙。
本来没什么心思, 现在隔一会儿就催他喵两声, 季云琅觉得好笑,问他:“我在这时候喵什么, 满足师尊奇怪的癖好?你开始喜欢小猫了?”
“小猫一般。”江昼说,“只喜欢你。云琅, 喵一下。”
季云琅凑上前啾了他一口,骂:“你真讨厌。”
又说:“我不喵,丢不起人,你别强迫我。”
江昼没强求,在他发间轻吻了一下,问:“这回,有没有好些?”
“嗯,”季云琅抬手,揉捏他的耳垂,“这几次都这么轻,你忍得不难受?”
“还好,”江昼跟他对视,“慢一些,能感觉到你舒服,很可爱。”
江昼换风格了,温温柔柔,不急不缓,硬是三两句话给季云琅听得脸红,嘴角不自觉上扬。
结束时他搂着江昼亲了又亲,问:“你这不是会吗,一开始为什么要那么凶?”
江昼:“不凶。”
他牵季云琅到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小叶笼给他。
季云琅说:“我有一个了。”
“再给你一个。”
季云琅笑,接过来,“你把我当小孩子了?玩具还给双份。”
“嗯。”
江昼想把他往腿上抱,季云琅躲了一下,正色道:“可以了,师尊。”
江昼看向他。
季云琅把小叶笼收好,跟第一个放到一起,接着收起乾坤袋,碰了碰江昼的手,垂下眼,问他:
“我前些年,强迫你做的事,你是不是都很不情愿?”
江昼先摇头,想了想,又点头,补充道:“有些,比较过分。你很喜欢逼我……”
江昼停顿,“自己动,叫出来。”
这对他来说很困难,就算现在讲话好一些了,季云琅让他叫,他也依然叫不出来。
江昼动情时会用实际行动表现,会缠紧他,亲吻他,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这是极限了,再多,江昼要不舒服。
不像季云琅,厚脸皮的小徒弟,舌灿莲花的小徒弟,不光求着师尊这儿摸摸,那儿顶顶,还一口一个好厉害,好喜欢,床榻间撩拨调情的话张嘴就来。
江昼想着,就又感觉这全怪那些不三不四的书,徒弟从小看,整个人都看得不正经了。
现在还让师尊也看,也想让师尊变得跟他一样厚脸皮?
江昼用力掐了一下他大腿根。
季云琅呼痛,去抓他的手,江昼顺势把他拽到身边,说:“穿衣服。”
季云琅问:“你给我穿吗?”
“你自己穿,”江昼翻出衣服来塞进他怀里,“我给你穿,你不喜欢。”
停了停,补充:“还觉得搞笑。”
“……”
季云琅:“对不……”
江昼捂住他的嘴,不让他道歉。
季云琅只好自己穿,跟他说:“我之前骂你,是因为被你弄得疼,所以看你做什么都烦。”
“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也别总拿出来说。”
江昼:“嗯。”
季云琅已经摸透他了,不管听没听进脑子里,先“嗯”上一声,应付过去就算完事,下次逮着机会,依然会翻出来说。
于是他带着挂了一半的衣服往江昼身边凑,抓起他的手,坚持道:“你给我穿。”
江昼:“嗯。”
然后不动弹。
江昼坐在床边,季云琅站在他身前,垂眸看他。
在发呆。
怪不得只会“嗯”。
他手在江昼眼前晃了晃,让他回神,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那些书,”见他穿得差不多了,江昼接手,给他整理好衣服,“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爱看那些。”
季云琅微笑,“师尊又不教我,我长大了,好奇,只能自己看。”
江昼没再说话了。
师尊不教是因为师尊也不懂。
江昼活了这么久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找人谈情说爱,还一谈就是这么久。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一个人过。
穿好衣服,两人牵着手出洞,去江昼埋书的地方。
到了才发现,不久前填上的土坑被人挖开了,里面厚厚一沓小黄书不翼而飞。
季云琅:“书呢?”
江昼:“……”
显而易见,被偷了。
偷就偷了吧,江昼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看。
季云琅却直接急了,催他快去找,恶声恶气道:“找不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江昼,你干嘛把我的书埋到这种地方?我上面……很多写写画画,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江昼一点也不急,稳声道:“没事,他们不识字。”
“那也不行!”季云琅见他这态度,更生气了,抬手掐住他两边脸一通揉弄,“你找不找?找不找?你快点去!我的书要是让人翻开了,我就咬死你!”
江昼抓住他的手跟他讲道理,让他别急,强调道:“他们不识字,没事。”
“怎么没事?有事!”季云琅要被他气死了,“他们不识字,云姝不识?林霄不识?琥生不识?让他们看见怎么办?”
“看就看,”江昼说,“反正就那些东西,都懂。”
“什么就那些东西!我在上面骂过你不行,小时候还写过想怎么跟你做,写了好几年,江昼,到时候整个八方域都知道你不行,咱们床上那点事也就人尽皆知了!”
“……”
江昼:“你为什么,在书上写那些?”
“我追不到你,想想还不行?”季云琅瞪他,去自己怀里摸猫毛,不管不顾将他这张脸摘下来,把他转了个身狠狠推了一把,“我不管,江昼,现在分头去找,找不到我们以后就不用见面了。”
江昼第一次被他扯脸皮,惊疑回头,季云琅正盯着手上这张皮看,紧接着揣进了自己怀里。
江昼:“脸。”
把师尊的脸还回来!
季云琅冷笑,转身就走,“找不到,你这辈子都不用要脸了。”
江昼莫名其妙被他发了一通火,站在原地停了片刻,循着土坑旁残存的气息去找。
季云琅往人多的地方去,越想越气,都怪江昼,他要是能把书好好收着,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中途,楼沙猛地蹿出来,在他耳边大喊:“哇呀!神都看见了!你……你们……那个小宝贝儿……那个男人……脸……”
楼沙组织不好语言,却极力想把自己刚才看到他撕脸的场面描述出来。
季云琅:“闭嘴。”
楼沙:“神不要!原来你的小宝贝儿和大宝贝儿是一个人!你……”
季云琅甩开他,快步走向人多的地方。
他和江昼不同方向离开,却都是循着同一股气息来找,很快就隔着人群遥遥对上了眼。
现在是饭点,很热闹,八方域的这些人聚成好几十堆,烤架延展了很大一片区域,大家一起吃上了烧烤。
两人隔着烤架上冒出的烟远远对视,季云琅冷哼一声,率先移开视线。
江昼本来想穿过人群找他,结果季云琅不但不理他,还不停跟身边那个八域的变态说话。
一看见他们走在一起,江昼就想到,徒弟今天找自己吹枕边风是为了帮这个变态要人。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今天亲热,季云琅目的不纯,不是真的想他了。
远处,季云琅很快召集了一大群啃着烤串的八方域人开找,江昼遥遥看着,能注意到季云琅一直在重复拍肩、问话的动作,看起来跟每个人都很熟络。
他心里不舒服,不喜欢看季云琅跟那么多人讲话,不想让季云琅交朋友。
明明不久前还在师尊身上挂着,环抱着师尊,腿缠着师尊的腰,在师尊耳边一声声说着顶到了、很舒服、师尊不用忍、可以用力,现在呢?就开始不理师尊,跟那么多人都说上了话。
明明师尊刚送了他绿色的小灯,不亲亲师尊,谢谢师尊就算了,还跟师尊闹脾气。
江昼心想,还是怪今晚不够凶,没让他哭,给他剩出了不少力气。
季云琅每拍一个人的肩,江昼视线就跟着挪一寸,这片烧烤的区域实在太大了,来啃烤串的人很多,书的气息就在这处,却始终定位不准,只能一堆一堆地排查。
江昼很烦季云琅跟那么多人讲话,刚要过去,就感觉肩被拍了一下。
回身看,是风洵,手里还拿着两本封面香艳的书。
刚才拍他肩的,就是这两本书。
他当即把书夺过来,问风洵:“回来了?”
“嗯。”
风洵带着几个八方域人,在梅庐跟神医待了很多天,期间江昼从沙牢那群俘虏嘴里撬出话,专程给神医传过信,附带了相关的法宝器具。
金乾以前干过这个,一点就通,当即给他回了信,说,有头绪了。
江昼没想到他的头绪见效这么快,没几天就放人回来了。
江昼往风洵身后看,风洵说:“他们没回来,我来是因为,要再带几个人过去。”
不等江昼问,他又补充:“是爹娘让我留下,我才没走。”
“嗯,”江昼说,“一会儿挑几个,你再带过去。”
又问:“书,哪来儿的?”
风洵指指不远处一堆人,“那边,还有很多。”
好巧不巧,季云琅的人还没排查到。
这群人挖出了江昼埋的书,看不懂字,但是看得懂图,八方域从没见过这种好东西,一时争相鉴赏。
他们自己还没看完,自然不会声张,不然就被抢走了。
因此除了被风洵拿走的两本,剩下的所有书都还在这一堆人里面。
江昼不声不响挤进人群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中央的烧烤架拔出刀来擦。
拔刀的声音很大,刀身映着火光,亮闪闪,刺痛了每个弟兄鉴赏好东西的眼。
大家揉了揉眼,心照不宣,把好东西摞得整整齐齐,放到了老大的脚边,请他先品鉴。
江昼刀横在腿上,随手拿起一本向后翻了几页,几乎每页都有批注,墨迹或新或旧,就算不看内容,一眼望去也能看到,整页都是他的名字。
翻其他书,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江昼细看了内容,心想,怪不得季云琅不敢给人看,写得都是些什么东西,没脸没皮,还敢送给师尊让师尊学习,师尊看到了不打他屁股就是好的。
正想着,肩就被拍了一下。
季云琅排查到这里了,直奔他来。
江昼不回头,放下书,攥住他手腕把他往下一拽,揽住他的腰把他强行按坐到了自己身边。
周围有人刚起两声哄,就被江昼一眼吓回去了,他们不吱声了,低头啃烤串。
嚼嚼嚼。
有人嘀咕道:“咋啦?前不久还亲嘴儿,今天就分了?”
嚼嚼嚼。
“分啥分,一块儿看好东西呢,看完又该亲嘴儿了。”
嚼嚼嚼。
“管他们干啥,上肉,接着烤!”
季云琅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书全部收起来,一数发现少了两本,他问江昼:“书呢?”
江昼:“没收了。”
“还我,”季云琅去他身上摸乾坤袋,“我不给你看了,江昼,这么多人都传着看过,讨厌死了,都怪你。”
江昼不给他,抓住他的手放到腿上,“说了,我没收了。”
季云琅踩了他一脚,江昼没在意,说:“坐好。”
季云琅又踩了他一脚。
江昼默默看了他一眼,把刀横到他腿上,让他给擦。
季云琅不擦,踩了他第三脚。
江昼手顺着他后腰向下,挤进他的屁股,掐了一下,作势要用力把他翻到腿上,嘴里说:“我现在打你,他们敢不敢留下看?”
“……”
当然敢,不光他们看,还会大喊大叫把大家都吸引过来看热闹,季云琅要是真在这儿被江昼打了,那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你干嘛这样?”他不太高兴,不想被江昼威胁,屁股挪了挪,不让他掐,“明明怪你,我现在让你把书还我有什么不对?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不是。”
江昼又追过去掐了一下,“擦刀。”
季云琅低头看,刀很干净了,江昼总擦,自己擦不够,现在还逼着别人擦。
季云琅去自己怀里摸索一阵,拿出了那个绣着丑陋小花的帕子,乖乖给他擦。
他不说话,忍辱负重,擦得很用力。
在江昼眼里,这就是在无声表示:看,你让我擦刀,我擦了,你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屁股哦。
季云琅正低头擦刀,忽听耳侧传来一声轻笑,他抬头,只见江昼面无表情看着他,吩咐道:“好好擦。”
季云琅:“哦。”
他低头,接着擦,看起来很努力。
耳侧又传来一声笑。
他又抬头,江昼仍旧面无表情,吩咐他,“好好擦。”
“哦。”
季云琅知道了,江昼在笑他。
于是他预判好江昼第三次笑的时机,没有任何征兆地抬头,成功捕捉到了师尊弯起的唇角。
江昼:“……”
他放下唇角,绷起脸,“好好擦……”
“啾。”
季云琅朝他嘴角亲了一下,不给他擦刀了,收起帕子,问:“你干嘛笑我?”
江昼:“没有。”
“那你让我给你擦刀,是因为生我气了?”
“嗯。”
季云琅:“为什么?”
江昼不说。
季云琅把耳朵凑过来,准备等他心里想,然后不自觉地说出来。
江昼:“把你的耳朵,挪开。”
“……”
新上的烤串好了,负责烤的弟兄攥了一大把过来给他们分。
江昼不接,季云琅把他的份一起接过来,其实吃的兴致也一般,但为了缓和一下跟江昼的气氛,他自己吃了些,又缠着江昼,去喂他。
可惜江昼一直对他爱答不理,也不张嘴吃他喂的东西,时间长了弄得季云琅尴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缠着他了。
恰巧这时,烤串的几个人想听他点评一下口味,季云琅干脆直接起身,跟他们到烤架处探讨“如何把串烤得更好吃”这一难题。
边探讨,还边上手烤,季云琅把自己乾坤袋里能烤的食物全弄了出来,让他们尝尝不同东西烤出来的不同味道。
这下就吸引了不少人过去,热热闹闹把烤架围住,季云琅教他们种菜做饭多了,对这种场合一向得心应手,跟这群人聊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不经意偏头,目光一顿。
江昼一个人坐在原处,低着头,又在擦自己的刀。
他身后是广袤无垠的土地、热闹的人影和簇簇烟火,八方域早没了血月,头顶的月亮萤白皎洁,天际星光闪烁,照得夜色都浅,像在白天。
八方域从前没有生机,入目只有漆黑和血红,现在却添了许多不同的色彩,花草树木,鸡鸭牛羊,远处有河流,耳畔有微风,形态各异的一切生命都出现在了这里。
就连这些过去只知道打杀的八方域人,现在也都注重起了形象,热爱起了生活。
他们看上了那群年轻的仙洲俘虏身上穿的衣服,摸着软,颜色也鲜艳,有不少人已经过去“友好地”跟他们换了衣服,美滋滋地穿上了更舒服的料子。
整个八方域现在都热闹又鲜艳,他们都丢了兵器,握上炸串,只有江昼还一直穿着他那身被季云琅嫌弃过的黑衣,带着自己的刀。
不管什么时候,都和四周格格不入。
他们这边围了一圈儿在烤串,江昼在那边擦刀,形单影只,无人陪伴。
季云琅好像知道江昼为什么跟他生气了,他从这群人的包围圈里挤出来,走到江昼身边。
江昼知道他来了,却不抬头,淡定地擦刀。
季云琅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江昼偏过脸,不让他戳。
季云琅坐到他身边,手指勾起他几根头发轻轻拽。
江昼抬刀,直接斩断了那几根头发。
季云琅吹掉头发,去牵他的手,江昼躲开。
去蹭他的腿,江昼往旁边挪。
站起来按住他的肩强行想亲他,江昼拿脑袋撞开了他的下巴。
“……”
铜墙铁壁,真难搞。
季云琅不动了,垂眸看着他,半晌,像是做好了决定,酝酿出江昼之前就想听的小猫话,凑到他耳边“喵喵”两声,声音很软,像是撒娇,求他理理自己。
紧接着,换来了江昼一声轻讽的笑。
“……”
季云琅脸腾一下热了,站在他面前,呼吸急促,恨不得当即拧着他耳朵撤回自己刚才那声喵。
真是的,你一个大活人,喵什么?喵什么?人家不吃这套!
江昼根本不喜欢小猫,也不喜欢听你喵喵叫,这下好了,被笑话了,丢死人了。
热脸贴冷屁股失败,他臊得受不了,转身就要走,准备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江昼垂眸看着自己的刀,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心里却在偷偷回味,想:
“喵喵叫,真可爱,想亲。”
季云琅脚步一顿,眼神瞬间亮了,刚要回身,下一瞬,又听到:
“但是不能,江昼,忍住,忍住,让他多哄几句,多喵两声,一会儿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打屁股,边打边让他喵喵叫,不叫就不停,当然,叫了也不停。”
“准备准备,江昼,今晚不要心软,不要手软,把他打哭,让他知道惹师尊生气的下场。”
“好了,准备好了,来吧,只要他再哄你一下,你就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
想着,江昼就开始等。
等了半晌,身边都没动静。
抬头一看。
人呢?
第097章 别闹
季云琅就这么突然走了, 江昼心里不满,本来就生他的气,刚被喵喵叫治愈好的心情也马上要变坏了。
他刚要起身离开,就突然感觉后背一软, 有人从身后抱过来, 整个人趴到他背上, 朝他耳尖亲了一下。
“……”
季云琅唇蹭着他耳朵,在他耳边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
江昼不理他。
季云琅自顾自道:“我才不走,你生我气了,我还没把你哄好。”
说着, 就绕到他身前,丢开他的刀, 往他怀里坐,“就算你要打我屁股, 我也认了,只要能让你消气,怎么都行。”
江昼看了他一眼,问:“我又说出来了?”
季云琅:“没有。”
“别骗我。”
季云琅:“说了。”
江昼托起他的屁股, 作势要起身, “那走吧。”
“去哪儿?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我?”
“嗯。”
季云琅压着他不让他起, “除了挨打,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哄好你?”
江昼:“没有。”
“没有吗?”
季云琅坐在他怀里, 脑袋搭上他肩膀, 偏过头轻声跟他咬耳朵。
“你今天那几次都太轻了,肯定没尽兴……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换张嘴用,可以凶一些。”
“我让你尽兴, 你就别打我了,好不好?”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愿意挨这顿打,江昼瞥了他一眼,“你刚才还说,为了让我消气,什么都愿意。”
“是啊,我这不是让你多一个选择?”
季云琅叹气,“你要实在想打,我也反抗不了,只能受着了。谁让你是师尊呢?”
他故作惋惜,“不过这样的话,师尊今晚不尽兴,要忍得难受了。”
“没事,”江昼在他屁股上揉弄了几下,“我可以既打你,又用你。”
季云琅:“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江昼:“都要。”
季云琅沉默片刻,“好吧。”
“那你一会儿轻点。”
江昼:“考虑考虑。”
季云琅:“……”
得寸进尺。
他刚才把江昼的刀扔到了一边,换自己坐进师尊怀里,现在一边抓着江昼胳膊,一边弯腰去捡刀。
江昼扶住他的腰,问:“干什么?”
“我们商量完了,把你的刀换回来,我要下去。”
江昼不让,揽他腰的手臂紧了紧,“坐着。”
“有人看。”
“让他们看。”
“你真不要脸,江昼。”
江昼往他屁股上轻拍了一掌,季云琅改口,求他:“我想下去,师尊,一会儿有熟人过来,看到我跟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熟人,”江昼揽他揽得更紧,“除了师尊之外,你还有多少熟人?”
季云琅:“很多。”
“很多?”
“对啊。”
江昼不说话了。
季云琅微微弯了唇,凑上前,往他嘴角亲了一下,轻声道:“但是师尊只有一个……夫君也只有一个。”
“江昼,你跟他们都不一样。”
说了那么多,这才算哄到了点上,江昼看了他一眼,开口:“但是你,很喜欢跟他们说话,不理师尊。”
“我哪有不理你?明明是你先不理我。”
江昼沉下脸,“是你先怪我埋了你的书,对我生气。”
“那你埋没埋?”
“埋了。”
“是不是因为你埋了,所以书才会被人偷走,让一群人传着看?”
江昼:“不是。”
季云琅:“就是。”
“因为你的错才导致这些,都这样了,我不能生气?”
江昼思索片刻,开口:“究根结底,还是怪你不该看那些东西,你要是从小就不看,今天不会发生这些。”
“都是你的错,云琅,怪你好色,浪荡,厚脸皮。”
见季云琅脸色不太好,他停顿,又忍不住补充:“所以今天,自食恶果。”
“……”
他不讲道理,还倒打一耙,季云琅气笑了,往他大腿上重重拧了一把。
“我要是从小不看那些,江昼,我们第一次做,你以为你能爽成那样?”
“还记得你那晚有多舒服吗?”他压低嗓音,“我们滚了一晚上,我一动你就爽,停了你还不高兴,咬我咬得死紧,弄得床都湿透了,夹得我……”
江昼捂住他的嘴,他避开,接着说。
“你的腿有时候在我腰上,有时候在我肩上,我们一晚上换了十几种……”
“后来我都累了,你还不准我歇,缠着我,我那时候才多大,被你勾着做了一整夜。”
“江昼,我们两个,到底谁好色,谁浪荡,谁厚脸……”
江昼:“闭嘴。”
季云琅问:“你害羞了?”
“没有。”
“哦,那我继续……”
江昼来亲他,堵住他不停往外飚那些话的嘴。
亲完,季云琅不说了,看他一眼,问:“你知错了?”
江昼不理他。
季云琅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他身边,大度道:“那你跟我道个歉,道完歉我就原谅你。”
江昼才不跟他道歉,他是师尊,师尊怎么会有错?
小小徒弟,妄图靠这个来逃避惩罚,师尊又不是傻子,能被他算计了?
江昼一直不出声,季云琅刚准备再去说他几句,忽然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扭头一看,楼沙在不远处对他手舞足蹈,手上攥着几个石块儿,又准备扔他。
从楼沙的摆弄中,季云琅看出他是在问自己枕边风吹得怎么样,有没有帮他成功要到人。
季云琅也不知道成功没有,反正他现在跟江昼不太对付,江昼要是还生他气,不放人,那也没办法。
他正酝酿着问问,江昼就开口:“云琅,别在师尊身边看别的男人。”
“把你的头,扭回来。”
季云琅:“……”
“师尊,”他最后替楼沙争取一下,“我听说风洵不在八方域,你沙牢里剩那么多人,总不能全都等他回来处理,不如分给……”
他话说到一半,自己噤了声,因为风洵不知何时,已经默不作声坐到了江昼身旁。
“选好人了。”风洵说。
江昼看向他,“这么快?”
风洵点头,“八域里挑的。”
听他这话,江昼回头看,楼沙还在试图对季云琅手舞足蹈,见江昼扭头了,挥舞的胳膊一停,乖乖收起来了。
他没少挨江昼的揍,远远对上心里都发怵。
江昼回过头,问风洵:“后面那个,也在你的人选中?”
“嗯。”风洵指指自己脑袋,“花珈当时扔在八域的这些人,脑子都坏掉了。”
不是跟八方域其他人一样摘除灵智的坏,而是在多番凌辱折磨下,精神层面的崩溃。
楼沙和他在八域的一众伴侣们,精神都不正常。
江昼垂眸,“我杀花珈的时候,他很正常。因为他从来就是那种人……”
风洵捡起他的刀,刀背狠狠朝他劈来,被一把剑挡了回去。
季云琅揽住江昼往自己身边带,瞪了眼风洵,“你有病?”
风洵没劈第二下,又把刀扔到地上,起身,沉声问:“那些人,在哪儿。”
“沙牢,剩下的全都是。”
江昼被徒弟护在怀里,顺便捏起他的手来玩,“这群人,没准备棺材,你自己处理干净。”
“知道了。”
风洵一个人朝沙牢的方向去,季云琅瞥了几眼,给远处的楼沙打手势,让他跟过去。
抢不抢得到仇人就看八域主自己的本事了。
江昼把他的手抓下来,双手一起捏在掌心玩。
“师尊,”季云琅垂眼,不太高兴,“你以后离那个风洵远点,要不我去杀了他,不然他老想着伤你。”
“没事。”
“怎么没事?”季云琅有些急了,“他……”
江昼说:“你保护我。”
季云琅顿了顿,没忍住,笑了,“你这么厉害,还用我保护?”
“用。”
江昼不在他怀里靠着了,起身收刀,牵起他的手,往别处走,“我杀了他的爱人。”
“那个花珈?”
“嗯。”
季云琅垂眸,“他那么恶心男人,我还当他只喜欢女人。我猜猜,因为他被这个花珈背叛了,所以才开始恶心男人?”
江昼看他,“你怎么猜到的?”
“不都是这样?”季云琅说,“你要是敢背着我找别人,我也会恶心。”
“不会。”江昼皱眉,听得不舒服,“你以后,别说这种话。”
“我就是说说,”季云琅捏了捏他的手,酝酿许久,还是开口了,“师尊,你知道吗?”
“什么?”
“我有段时间一直觉得你水性杨花,会找很多人睡觉。”
“……”
江昼:“为什么?”
季云琅垂眼,踢着脚下的小石头,“我们第一次亲热时,都没确定关系,你提前也没说过喜欢我,更没答应我的求爱,突然就亲我了。”
“边亲还边摸我,把我往床上带,在床上还……那么热情,我当时既开心,又有些生气,觉得你是个随便的人,所以对你很凶。”
季云琅步子放缓,说:“我本来没想跟你那么快的,我知道自己年纪小,总以为还要再追你几年,等我大些了,你要是接受我,我们就可以先牵手,然后抱一抱。”
他补充,“像恋人那样。”
可江昼在他十七岁那年就把他带上了床,不等他再大些,也不等他们先有过正经的牵手拥抱。
季云琅甚至都不知道,睡完这一夜,他们是不是就算正式在一起了。
他当时亲吻着江昼,把师尊抱在怀里,听着耳畔的勾人的喘息,心不在焉,甚至悲凉又庆幸地想过,不管怎么样,反正他在榻上能让师尊舒服,师尊就算不接受他,也会留他做个床伴。
紧接着就忍不住发散,想,江昼到底有几个床伴?他这么随便就跟自己睡觉,平时一定没少勾搭人。
说不定除了云晏,仙洲还有不少人也是江昼的入幕之宾。
季云琅边想,就边对他凶狠起来,就算只能做床伴,他也要做江昼的独一份,让江昼除了他,看不上其他任何人。
现在回想,他那时就是憋着口气,十分卖力,给江昼爽得不行,才让师尊最终下定决心跟自己在一起。
边想,他就边跟江昼说了自己的想法,顺带教育他。
“你看,师尊,我们的感情就是睡出来的,你再不好好进步,可就没办法谈了。”
他总是这套说辞,江昼不认可,反驳道:“就算不睡,我也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江昼不知道。
季云琅十六岁那年暴露心意之后明晃晃地追了他一整年,那期间,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告诉江昼:我在追你哦,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江昼从前没有“谈情说爱”的概念,是季云琅提了,他才开始想。
后来发现无所谓,江昼没人陪伴,季云琅本来就是他的全部,做师徒还是做恋人,对他来说没差别,反正他们只有彼此。
再后来,朝夕相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江昼也承认,后面睡得多了,的确对感情升温有帮助,可季云琅这话的意思里,他是因为睡得爽了,想今后一直爽,才跟徒弟在一起的。
这不就本末倒置了?
他跟季云琅强调:“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睡。不是你嘴里的,跟你睡过,才喜欢你。”
季云琅敷衍道:“嗯嗯。”
“?”
江昼心里不太舒服,季云琅现在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柔情和七分善解人意,仿佛在说:
我懂的,师尊,现在说这些肯定让你尴尬,毕竟我们都确定心意了,跟以前不一样,那我们不聊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乖~
“云琅。”
季云琅:“怎么……唔……”
江昼吻他的唇,把他按到就近的大石头上,沐浴着月光,揉弄他胸口,跟他隔着衣服贴蹭在一起。
他亲得凶,蹭得猛,一度让季云琅认为他想现在要,于是多次在接吻的间隙开口:“师尊,脸……换上脸再……”
可江昼并不是想跟他做,只是用激烈的吻和撩拨挑起两人的欲/望,紧接着就松开他,躺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在大石头上仰面看月亮。
喘息声此起彼伏,受了他刚才那通撩拨,季云琅已经意乱情迷了,见他这样,以为他是要自己上来伺候,刚想往他身上跨,江昼就把他按回去,让他乖乖躺好。
季云琅没懂,想了想,侧过身,趴在他怀里,手向下,要去摸他。
江昼把他的手放到了一边,让他别动。
于是季云琅抓着江昼的手来碰自己,江昼同样不碰,规规矩矩把手放好,让他别闹。
季云琅更不懂了,他借着月光去看,先看看江昼,又看看自己,心想,再不碰,大家都要坏掉了。
他思考了片刻,懂了,说好了给师尊吃一吃,他现在不上道,江昼不理他。
想着,他就要过去,可江昼又把他的脑袋推了回来,让他别乱动,好好赏月。
好好赏月。
季云琅躺在石头上看月亮,满脑子这四个字。
江昼把他撩拨成这样,不碰他也不让他碰,然后跟他说,好、好、赏、月。
“为什么?”
季云琅还是问出来了。
夜色凉,月光凉,他身上却滚烫,身上一烫,心里就乱想。
总觉得自己跟江昼这样莫名其妙忍着什么的不做的行为十分愚蠢,不可理喻。
紧接着就听江昼说:“我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跟你睡觉,你不信。”
“我现在可以,向你证明。”
江昼偏过头看向他,虽然眼里写满了“好想做忍不住了再不做会死”,面上却坚毅而又正经,对他说,“云琅,师尊和你在一起,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体。”
“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碰你一下。”
“让你相信,比起你的身体,我更喜欢你的人。”
季云琅仰头看天:“……哦。”
季云琅:“我信了。”
江昼:“你又敷衍我。”
季云琅:“不是,我真的信了,师尊。”
边说,腿边去蹭他,“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人,那一定也会很喜欢我的身体,现在来疼爱一下它好不好?”
江昼把他腿撞回来,“不行。”
“你还是不信,云琅。”
“你在考验我。”
“我要是上钩,你就会说:果然如此,师尊果然更喜欢我的身体,看吧,我们的感情就是睡出来的,你不要不承认。”
季云琅:“……”
“江昼,”他说,“你有病吧。”
江昼了然,偏过头看他,垂在身侧的手不带任何情/欲地戳了戳他脸颊,“被师尊识破,恼羞成怒。”
季云琅:“嗯嗯。”
江昼:“真敷衍。”
“你……”
季云琅呼吸急促,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忍的,抬腿狠狠给了他一脚。
江昼:“恼羞成怒。”
“……”
有病吧!
第098章 无聊
江昼这样刻意为之, 让两个人都忍得难受。
季云琅翻过身背对江昼,自顾自气了一会儿,调节不好,又猛地回过身, 准备强来。
刚回头, 就跟一只不知何时出现的胖鸽子对上了视线。
江昼刚拟好一封信, 在往小竹筒里装。
季云琅架不住好奇,往他那边挪了两下,脑袋顺势搭上他肩头,跟着揉了揉鸽子暖乎乎的肚子, 问:“在干什么?”
江昼看他一眼,问:“不恼羞成怒了?”
季云琅笑, 一只手自然地揽过他的腰,腿也顺势蹭过来, “我刚把自己哄好,师尊,你再说,我就走了。”
江昼见好就收, 没管他在自己腰上乱摸的手。
他把鸽子塞进季云琅怀里, 张嘴就安排徒弟干活, 让他去沙牢,把里面分散关押的五大派弟子重新安排一下, 同一门派的关到一处。
这活放在那群人刚来的时候好干, 那时个个身上都穿着门派服。
现在大多都换了衣服,除了清霄门的弟子可以找林霄跟着一起辨认, 剩下的一大堆分辨起来费心费力。
碰到故意欺骗、不配合的,只能上手段, 可江昼的手段他们受不了,没两下就得死人,这群五大派的年轻人,死了就没效果了。
所以江昼不干,交给他干。
季云琅应下,问他:“鸽子呢,你要给谁传信?”
江昼说:“你稍后见到林霄,把鸽子给他,他知道怎么做。”
“哦。”
江昼看看天,“再等半个时辰,你就过去。”
季云琅神情霎时变得怪异,“现在是晚上,师尊,我要大半夜过去干活吗?”
“嗯,”江昼偏过头,蹭了蹭他的脸,“三天内干完,我会检查。”
“……”
季云琅抱着鸽子起身就走,江昼把他拽住,问:“去哪儿?”
“干活啊。”
“半个时辰后再去。”
“那么多人,我现在开始干,都不一定能在三天后干完,”没亲热成,季云琅浑身不舒服,看了他一眼,动动胳膊,“你松开我。”
“他们还在外面劳作,没回沙牢,”江昼说,“你现在过去,见不到人。”
季云琅看天,“你让他们干到这么晚?”
“嗯,”江昼把他拽回到身边,“年轻,多干。”
季云琅也年轻,所以被安排大半夜去给他干活。
季云琅把鸽子放到大石头下面,撒了把食让它自己吃,双手空了,紧接着揽住江昼的肩,面对面坐到了他腿上。
江昼下意识接了他一下,手刚托住他的臀,又松开,清心寡欲道:“别闹。”
季云琅故意在他小腹顶了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师尊,你也知道我年轻,火气盛,不弄出来,我忍着给你干活,干不好的。”
“反正还有半个时辰。”季云琅从怀里摸出师尊的脸皮,一边往他手心塞,一边跟他接吻,间隙,多次直白道:
“想要你,师尊。”
“这回不欺负你了,你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逼你做。”
“我好好伺候你,让你多舒服几次,你就别生我气了。”
“师尊要吗?”
“……”
江昼听他在耳边不停说好话,眼神还总是似有若无地往他手心的脸皮上飘。
江昼要是愿意,就换上师尊的脸,两人好好亲热。
要是不想,那今晚就只用这张脸,就算不做,季云琅也有别的法子能让他舒服。
“云琅,”他抬起一只手,挡住季云琅的眼睛,一边给自己换脸,一边说,“你以后想要,不用说这些,随时都行。”
“哦,”季云琅被他挡着眼,摸索着去解他的衣服,“我怕你不愿意,你实在不想,我就不要了。”
江昼松开捂他眼睛的手,淡声道:“别用你那些奇怪的东西,我就不会,不愿意。”
季云琅笑,垂眸盯着他这张脸看,凑上前亲了好几下,“我都扔了。”
毕竟是在外面,就算这里没人,季云琅也没把他扒光,只把衣服解得松散,从身后抱住他,一起躺到了石头上。
两人很久没这样亲热过,季云琅膝盖挤进他腿间,没敢太急,动作轻柔缓慢。
他在江昼侧颈亲吻,咬住一块软肉,舔得湿湿热热,听着耳边动情的喘息,总忍不住想张嘴调戏他几句。
可他在床上对江昼从来没好话,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江昼到底哪些爱听,哪些不爱听。
于是江昼第一次体验了全程零交流的双人哑巴式亲热,季云琅这张嘴今夜像是坏掉了,从前拿来调情助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没往外蹦。
江昼自己不爱讲话,不代表也想让徒弟跟着沉默。
他从前总觉得季云琅烦,可季云琅真闭嘴了,他又觉得……
“好无聊。”江昼想,“他变哑巴了吗?师尊疼爱他时说的那几句话都比他现在这样有意思。”
“快问啊,问师尊舒不舒服喜不喜欢,还想不想再快点,你一问,师尊一答,这不就热闹了?”
“云琅在干什么?脸都不对着,腿也不抬起来,这么轻,这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他一起睡着了。”
“还好意思笑话师尊,看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在等什么?等师尊主动跟你提:好徒儿,能不能来调戏一下师尊呢?凭什么?别提,江昼,你是师尊,师尊能说那种话吗?云琅本来就觉得比起他这个人,你更喜欢跟他睡觉,你要是现在说出口了,他不就更有证据了?以后没事拿出来笑话你两句,不出几年就把你气死了。”
他又开始滔滔不绝,五句话里有四句半都在骂季云琅哑巴了,很无聊。
季云琅沉默,抬起他一条腿,更凶了些。
江昼猝不及防出了声,他一出声,季云琅就找到了话头,故意笑他,在他耳边亲:“师尊以后心里想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比如今天,你……”
“我又说了?”江昼打断他。
季云琅:“没有。”
随后把他翻了个身,面对着面,故意问:“师尊舒服吗?喜欢吗?还要再快点吗?”
“……”
江昼看不了季云琅这么笑话他,把徒弟抓下来按进怀里,“云琅,你还是,安静点。”
季云琅:“好。”
江昼又说:“以后听到什么,记得及时打断我,不要什么也不说,故意听着。”
季云琅笑,托着江昼的腰让他跟自己贴近,轻柔吻他,“好~”
他喜欢和江昼这样抱着,直到结束很久都没放开他,快到去干活的时候了,季云琅依依不舍,在他腿根抚摸,把那点湿润蹭到他皮肤上。
“从前都是我陪你去洗,可你给我安排这么多活,我一会儿就要走,你一个人洗,像我刚才在欺负你,还丢下你不管。”
“没事,”江昼揽着他坐起身,熟练地换上脸,凑上前亲了他一下,“我也要忙,不用你陪。”
季云琅给他整理衣服,没抬眼看他,只说:“那你好好清理,有些深,不洗干净不舒服。”
“嗯。”
江昼见季云琅突然就扭扭捏捏低着头不看他了,俯身凑过去,问:“怎么了?”
“你说呢?”季云琅不太高兴,把他脸推开,“换个脸换这么快,裤子都没提上就变了个人,我跟我师尊亲热,又不是跟你,你这样搞得好像……”
他话没说完,就见江昼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恢复正经,平静地看着他。
季云琅:“……”
故意的?
他不说了,跳下石头,抱起鸽子,等江昼也跟着下来。
江昼站到他身边,季云琅牵了下他的手,说:“我走了。”
“嗯。”
江昼也要走,刚转身,季云琅就把他叫住,给他弄了弄衣领,看着他侧颈的吻痕,叹了口气,“遮不住了。”
江昼闻言,要给他也咬一个,季云琅不让,后退几步转身,朝他摆了摆手,“你咬人太疼了,放过我吧。”
江昼抬手摸了摸刚被他碰的地方,想想也是,季云琅这是亲的,不是硬生生咬出来的。
后半夜,季云琅跟林霄在沙牢里忙,江昼带人离开八方域,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给五大派分别送了几口棺材。
里面装的是“阁”里几个长老级别的人,他们身首分离,用八方域以前的黑沙填充得严严实实,埋在棺材里,勉强算留了全尸。
江昼没打听他们家里的情况,到了这种地位,五大派就是家,门派里的仙师、弟子就是他们的家人。
江昼每送一个门派的棺材,都留了人在旁边驻扎观察。
他从那群死去的俘虏嘴里撬出了不少跟“阁”里有关联的人。
棺材里附带了名单,让他们门派自行处理这些人,别的什么也没说,要不要照做,他们看着办。
现在云姝站在夜色中,身边跟了不少八方域人,被江昼安排驻扎在一个门派外观察。
她苦着一张脸,边打哈欠边问江昼:“请问江仙师,我的活还没有干完吗?”
江昼点头,把对应门派的名单给她分好,云姝低头看,她和林霄只记录了那些漏网之鱼的姓名和基本情况,可江昼给他的这本册子,连肖像都附上了。
“江仙师,你……”她不说了,心中感叹,天才就是天才,看人家江仙师,不光绣技已臻化境,画功也是登峰造极。
江昼说:“这个门派人最多,容易监视不过来,所以留了你。”
“看到棺材,有自杀的、连夜离开门派的,都记录好。”
云姝问:“跑了的用追吗?”
“不用,记好就行,我会找到他们。”
云姝收好册子,点头,又问他:“只有一本吗?能不能多给几本,你留下这么多人,我们分不过来。”
“这是专门给你的,他们不用看,在八方域,训练过,”江昼说,“全记住了。”
云姝一愣,不太信,随机挑了个人到旁边提问去了。
江昼没管她,跟留下的人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开。
这群人灵智被摘除,这么多年都想得少,这就导致脑子里空,不杂乱,容易记东西。
只要稍加训练,记人脸对他们来说很容易,因为不需要拐弯,记好后只要没有新东西再往里填,也很难遗忘。
给其他四大派都送了棺材安排完人,江昼独自去往清霄门。
这里没棺材可送,因为跟“阁”有牵扯的人早早就回归门派,江昼垂眸看着手里的名册,包括长老在内,有不少漏网之鱼。
他还是希望五大派可以整整齐齐,别的门派长老进了棺材,清霄门的也该进。
他安排人去其余四大派,消磨了不少时间,到清霄门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清霄门刚收到鸽子,一团乱。
鸽子身上带着他们不久前派出的弟子身上的信物,每个都染了鲜血,沾着碎肉,附带一封给大长老蒋年的信,缠在他小儿子蒋明远随身携带的玉佩上。
信的内容很简单,让蒋长老以命换命,三天内砍掉自己的脑袋,连身体带头一起丢到山下,会有人来替他收尸。
蒋年有八个孩子,少了一个虽然心疼,却也绝不可能为自己的废物儿子换命。
对此他嗤之以鼻,摆摆手,下令把这些信物都埋了,就当给那群孩子下了葬,以后年年祭拜就好。
他乐意不要自己孩子的命,一些跟他办事的仙师知晓“阁”里的事,派出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弟子,一个比一个表现得无所谓。
清霄门里其他仙师却受不了,当时说要派人支援,他们以为那是五大派齐心作战的大场面,派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到头来却只收到染血的信物。
大家都是同门,他们虽然气愤蒋年的冷血,却不可能让自家长老送命,毕竟这说出去太丢人,清霄门以后无法在五大派立足。
他们只好怒斥八方域,整装待发,想联系其他四大派一同攻打过去救人。
可其他门派个个回绝,他们收到棺材后查了名单上的人,深入了解了“阁”的存在,此刻正心虚,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敢出去。
江昼盯了他们三天,期间季云琅给他传过信,说:活都干完了,师尊不是要来检查吗,怎么这么久不在?
江昼:在仙洲,过几天回。
季云琅:好,回来时顺便带点东西。
随后给他列了一大串的生活用品,恨不得把仙洲一整座城里的东西都搬到八方域去。
江昼发现了,自从开始建设八方域,季云琅变得听话了很多,每天要么乖乖陪他,要么就去教八方域里的人怎么过日子,其余的什么也不做,很少再惹师尊生气。
他回:好。
季云琅:想你。
江昼:才没几天。
季云琅:没几天吗?从我们那晚分别,都五天了。
江昼想想也是,于是跟着回道:想你。
季云琅一直缠着他说话,清霄门没动静,江昼也无聊,跟他腻腻歪歪聊了一整夜,把晚上该聊的东西聊了个遍,发觉季云琅不只是平日说话大胆,传信照样没脸没皮。
季云琅:昨夜做了梦,师尊,梦见和你在观海峰,我们在你的床上,又去我的床上,在你的花田里,又去了我平日练剑的空地,还在屋顶、秋千、院子……什么时候有机会,我们回家去做几次好吗?
江昼沉默片刻,回:我在清霄门,你要是想,我可以把家搬过去。我们在八方域,不在这里。
季云琅很快问他:为什么要搬家?你是觉得反正仙洲很快就不存在了,没必要留着老家?那你想什么时候动手?是要先从清霄门开始吗?
江昼:不来清霄门亲热,是因为我觉得这里不方便。
又说:云琅,不要胡乱揣测。
刚觉得他最近懂事了,马上就说这些。
季云琅:哦。
季云琅:那把家搬了,我们在八方域建一个一样的,以后都不回去。我刚才没有别的意思,师尊别生气。
江昼:嗯。
有些不太想理他了,紧接着说:云琅,不要跟我说话了,我也不会再回复你。
季云琅:^3^
江昼瞥了眼,不理他。
片刻,季云琅:^3^
江昼还不理他。
又过了会儿,季云琅:^3^
江昼唇角勾了勾,坚持不理他。
后来季云琅没动静了,江昼往灵光处瞥了好几眼,心中了然。
年轻的小徒弟,没耐心的小徒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小徒弟,对师尊的爱也就撑得了三次,不能再多了。
江昼心中不屑,那又怎么样?他是师尊,有自己的脾气,现在就是不想理徒弟了,季云琅要么来他这里贴冷屁股,要么谁都不说话。
想让他亲回去,做梦。
又沉默许久,江昼面无表情抬手,指尖溢出灵光。
江昼:^3^
季云琅:^3^
第099章 爱你
太阳出来, 到了今晚,刚好够三天,蒋年的尸体应该出现在山下了。
清霄门那群人望向蒋年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他们没有手段,不能靠武力去八方域救人, 却可以靠武力取了蒋长老的性命, 换自己弟子回来。
因为他们探知到, 不止他们,其余四派全都死了长老,大家互相遮掩,心知肚明, 谁也不嫌谁丢人。
这种时候,多死一个清霄门长老也不算什么。
五大派本来就是一家人, 当然要整整齐齐。
于是在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清霄门乱了。
和“阁”里的其他长老一样, 蒋年受人尊敬时,他的身份地位有用,一旦成了被门派抛弃的对象,死得也会很轻易。
站在蒋年身边的几个仙师原本还护他, 后来见风向不对, 当场倒戈, 跟其他仙师站到了一起。
还陪着蒋年的就只剩他的几个孩子。
蒋年太不看重小儿子的命,其他孩子本就对他有怨言, 只是仗着爹的权威, 不敢出口。
直到蒋年在躲避攻击时下意识拽了自己两个孩子挡剑,这两人一左一右, 分别被削去了一条胳膊,这下其余的孩子们都寒了心, 不再护他,蒋年祭出全身灵力抵抗,把这群人暂时禁锢在清霄门中,狼狈出逃。
江昼跟过去,在山下拦住了他。
蒋年看清他,眯眼,问:“你是八方域人?”
江昼没理他,提刀就上,蒋长老身上残灵所剩无几,却知道八方域人都没有灵力,下意识放出灵来攻击他,直到被刀光并着灵光一同劈回来,他才猝然瞪大眼,“清霄门的灵!你是江……”
话未说完,就被大刀削掉了脑袋。
蒋年从前替云晏藏过旧名单,早知道江昼身份不简单,要说哪个八方域人会用仙洲的灵,除了江昼,没有别人。
江昼默不作声从乾坤袋里搬出装满黑沙的棺材,把他的尸体埋进去,跟其余四大派的棺材一样,在黑沙最上方放了一张名单,最后合上棺盖,扔到了清霄门外。
清霄门众人攻破蒋长老的禁制冲出门时,看到的就是一口漆黑的大棺材,而名单上的,恰好就是平日跟随他的那几人。
江昼隐在暗处观察,清霄门的其余几个仙师看到名单沉默了一阵,他们看不懂,本来不准备有什么行动,可被提名的那几人表现得一个比一个慌乱,更有人脸吓得惨白,嘴上说着“别找我”“我什么也不知道”,脚底蕴灵,拔腿就跑。
一跑就显得可疑,清霄门当即把剩下的几人扣住,带回宗门问话,至于跑掉的那个人,在问清楚什么事情前,他们并没有精力去追。
清霄门这里跑掉了一个,江昼先做好记录,随后起身,准备趁人没跑远,顺便追过去处理了。
只是刚起身,就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停了停,没追过去,反而径直上了观海峰,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默默等待。
不多时,刚逃跑那人便被五花大绑着扔进来,摔在了院子中央,随后,江昼感觉背后有一双手推,让他在秋千上轻荡了一下。
刚荡回来,就又被推了一下,来来回回,让他玩了起来。
“云琅,”他说,“好了。”
季云琅在他身后,抓住绳索,不让他荡了。
江昼问:“你怎么来了?”
“你昨晚都告诉我自己在哪了,当然不怕我找来。”
季云琅绕到他身前,帮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状似无意问,“你带那么多人出来,怎么就一个人在这边?连个能帮你的都没有。”
江昼抓下他的手,握在掌心,“你怎么知道,我带了很多人出来?”
季云琅:“我猜的。”
“是你猜的,还是你总是刻意关注我带出来的人数,一旦数量多得可疑……”江昼抓他的手收紧,“你就要跟出来看看我在干什么?”
季云琅垂眼,跟他对视片刻,笑了,“没有,你别说得好像我在监视你一样。”
江昼:“不是?”
季云琅:“是吗?”
他动了动被江昼抓紧的手,认真地向师尊表忠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忙着种菜做饭,哄你开心,哪还有精力顾别的事?”
江昼看着他,意有所指道:“你带所有人都种菜做饭,本来对仙洲没兴趣的,也被那些食物迷了心窍,现在提到仙洲,他们就想起美食,各个脑子里想着吃,兵器都丢了。”
“我让大家吃饱饭,又没什么别的目的,你这么说我就过分了。”
“但你会在教他们做饭的时候,跟他们讲仙洲,每次一群人围着你,就是你最好的时机。”
季云琅:“什么时机?”
江昼一字一顿道:“给他们洗脑的时机。”
“……”
“被你洗过脑的人大多已经爱上仙洲了,很像爹娘当年,在家不停跟我们讲仙洲,但只有我爱上了,风洵和花珈没有,所以爹娘只能让我帮他们做事。”
江昼垂眼,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开,“可他们,让我帮忙,又不听我的。”
“云琅,我从前爱爹娘,也爱过他们嘴里的仙洲,很想,来这里生活。”
“后来知道爹娘的死,我觉得爹娘很愚蠢,是为了保护这里才死,所以我恨仙洲,也恨上了爹娘。”
季云琅蹲到他腿边,仰头跟他面对着面,“恨爹娘,是因为他们离开你了,你怪他们?”
江昼不语。
季云琅继续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恨谁都好,不能恨我。”
“而且现在,就算爹娘不听你的,他们也管不到你……”
江昼手顺着他衣袖,攥住了他的手腕,“爹娘管不到我,可以让你来。”
季云琅:“什么意思?”
江昼问:“定情手链呢?你很久不戴了。”
它不光是定情手链,还是锁灵链,是季云琅目前唯一能用来压制江昼的东西,他要是戴在自己手上,不方便随时取用。
所以他摘掉了,收在袖中。
江昼过去一摸,就拿了出来。
季云琅停了片刻,跟他解释:“因为你上次给我戴到脚腕上了,我不想再往手上戴,所以……”
他边解释,江昼就边给他戴上,平静道:“这是定情手链,我亲手给你戴上的,今天起,你敢摘一下,我们就……”
季云琅知道他想说什么,猛然把自己手抽出来,打断他,不满道:
“你能不能别老是拿这个威胁我?动不动就要分开,你不就是知道我怕这个?”
“江昼,这么久了,我天天顺着你哄着你,你怎么还是不满意,动不动就来敲打我,你以为这样很好玩?”
他越说越气,想直接把锁灵链摘了摔江昼脸上,手都放上去了,跟江昼一对眼,又不敢摘了,不禁更气,站起身狠狠朝秋千上踹了一脚,径直走向自己曾经住的房间,嘭一声关上了门。
他在屋里生闷气,江昼就在院子里处理那个被抓回来的人,只是动手前的例行问话,就让那个人尖叫出了声。
他们都怕八方域人,越是心里有鬼,尖叫声就越大、持续时间越长,季云琅听得烦,躺到床上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讨厌江昼,讨厌一直被江昼威胁。
江昼说得都对,他为了不跟江昼吵架,明面上处处顺着他,可心里还是不乐意真的让他走到毁灭仙洲那一步。
所以他从那群八方域人身上下了手。
曾经的二域、三域聚集着八方域最残忍难驯的一批人,季云琅在蓬莱岛上故意受伤骗江昼那回,江昼杀了萨孤蛮,其余的由炭炭留下处理了个干净。
现在的八方域少了那批人,剩下的对季云琅来说,忽悠起来得心应手。
也不算忽悠他们,他们接触多了仙洲的东西,自然而然对仙洲有好感,他只不过多说了几句,巩固他们这种好感。
江昼应该是讨厌他这么做,但他又的确在建设八方域,看着很听话,所以江昼平时不管他,也不跟他提这茬。
实际上一直让人盯着他,就像他也在盯着江昼一样。
季云琅想着,心里更烦了。
从前他在这张床上单相思江昼,现在倒是没那么惨,他和江昼在一起了,却有了种跟师尊同床异梦的悲凉感。
他正悲凉,门就打开,江昼走了进来。
季云琅听见脚步声,知道江昼停在床边,下一瞬,头顶的被子就被掀开了。
江昼面无波澜,自顾自叠被子,季云琅在床上坐起身,有些不解,又不想理他,时不时瞥他两眼,看他把被子叠好,连着枕头一起,装进了乾坤袋。
“……”
紧接着江昼要收床,盯他看了一会儿,张开双臂,要先把他抱起来。
季云琅没让他抱,自己下床,眼睁睁看他把床整个塞进乾坤袋,随后不紧不慢,一点一点搬空了房间。
期间注意到他一直闲着,江昼主动跟他搭话,让他去其他房间收拾。
季云琅没理他,出门去了。
江昼收拾了他的房间,那他就去收拾江昼的。
这个家被他烧过,后来被清霄门复原,所有家具都是崭新的,季云琅从中感受不到跟师尊的回忆,但他现在跟江昼好好在一起,也不需要回忆那种东西。
“希望以后也不需要。”能一直和江昼在一起。
他在自语,江昼却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什么?”
“没事。”季云琅下意识接话,停了停,别扭道,“你别找我说话。”
江昼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没计较他闹脾气,说:“云琅,你那本册子上的良辰吉日,都过去好几个了。”
季云琅闻言,眸光微动,偏头看他,“你一直记着那些日子?”
“嗯。”
他想了想,回过头,接着收拾,“没事,迟早都会过去,你哪有时间跟我成亲,而且我们到现在都说不通,你……”
江昼亲了他一下,“很快了,不让你久等。”
听到他这话,季云琅心里高兴,又有些高兴不起来,想朝江昼笑,酝酿半晌,泄了气。
江昼不解,捏捏他的脸,“你这样,像是不喜欢我了,不愿意跟我成亲。”
“你觉得我会吗?”
“不会。”
江昼从身后抱住他,去摸他手腕的银链,“那是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我刚才威胁你,现在还记恨?”
“才过去多久,我该忘了吗?”
江昼沉默,也不说别的话哄他了,只是一直抱着他,季云琅想往旁边挪两步,动了动,说:“放开我。”
江昼让他亲一下再放。
季云琅偏头,跟他碰了碰唇,“好了。”
他态度淡淡的,江昼也不缠着了,松开他,说:“我现在下山,去城区,准备你要的那些东西,你收拾完,记得把外面的人带回八方域。”
季云琅闻言看向他:“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城区?”
“那你去,我回八方域。”
季云琅:“我知道了,你去城区吧,我一会儿回八方域。”
“嗯。”
江昼说走就走,季云琅收拾好东西,走到院子里看五花大绑的那个人。
血迹斑斑,已经僵了,绳子间塞着一张纸,写着他的住址和家中几口人。
跟江昼处理沙牢里的那些尸体一样,这个人也要被封进棺材里。
季云琅带这人的尸体回八方域,不可避免沾到一身血,他按江昼的要求把人在棺材里封好,专门去沐浴,换了衣服,又离开了八方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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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昼在城中采购季云琅要的东西,有摊主看他买这么多,好奇道:“兄弟,你家不小吧?到我这儿进货来了。”
江昼没理他。
他刚包揽了隔壁菜摊和水果摊的所有瓜果蔬菜,因为季云琅总抱怨,八方域现在环境刚变好,蔬果全都种得少、长得慢,自己种是乐趣,真要吃起来,还是得从仙洲带。
他买得太多了,几个临近的摊主交头接耳。
有人看到他的乾坤袋,知道他是修仙者,猜测他是给整个宗门带的。
又有人说,他看着像个开饭店的。
紧接着有人猜测,会不会是摆酒的?要是个什么大户人家办喜事,这些也刚好能摆几顿酒了。
江昼本来没理他们,闻言顿了顿,“嗯。”
这下大家都来恭喜,问他是不是家里的少爷小姐有喜事。
江昼:“我。”
这下街上又传起来,原来现在大户人家成亲都流行新郎亲自出来采购。
商户们互相通了气,都知道有个财大气粗的准新郎在他们城里买东西,看这架势像是刚置办了新的大宅子,家里什么都没有,所以采购量惊人。
行走的大财神来了,一时整条街都热闹起来,江昼原本只是买季云琅列出的东西,可实在招架不住沿途商铺中那些喜庆的成亲用品。
那么显眼,简直像是在故意摆给他看。
他总是脚步一转就进了店,豪掷千金后再出来。
直到他买空了一家四层楼高的婚服店里所有的男装,整座城的商户都炸了锅。
这下路上倒是没姑娘给他递帕子了,反而有不少男人暗送秋波。
更有甚者大胆凑到他面前,先是夸他经济实力如此雄厚,又红着脸说,你喜欢男人啊?好巧,我也是。
最后旁敲侧击问他,买这么多婚服,家中是不是有很多小妾,介不介意再多一个吃得少事不多的美丽男小妾。
边说,边朝他抛媚眼。
“……”
江昼第一次对大街上的仙洲人起了如此强烈的杀心。
他还没采购完,干脆直接换了座城,理由就是在这座城里被骚扰,以后不会再来了。
大财神说走就走,有些商户还没赚到钱,气得脸都歪了,抡起扫把就追着大街上乱抛媚眼的男人跑了三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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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琅去了梅庐,好巧不巧,在神医家门口碰到了扒着门框死活不进去的楼沙,他的宝贝儿们在旁边拽他。
“神不去!不去!为什么要把神捆在床上?那个金光闪闪的男人,他想对神干什么?!”
看到季云琅突然走近,他眼神一亮,大喊:“领主!救……唔唔唔唔!”
风洵从他身后出现,扒下他的手,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了。
季云琅进了院子,四面环顾,这里零散坐着不少八方域人,有些甚至在和小药童一起读书。
他走过去,一个正看书的八方域人抬起头,看见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最终小声叫:“领主。”
季云琅观察他的神态,不同于从前八方域人表现出的“傻气”,现在看着内敛了许多,而且叫完“领主”,他自己都不自在,脸涨得通红。
像是知道自己从前的模样,觉得羞耻了。
季云琅坐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读了一半的书,问:“都可以看懂吗?”
那人点头,似乎在回忆,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从前……在仙洲,上过学,识字。”
季云琅微微惊诧,“你能记起从前?”
“在慢慢想……那个神医说……不能急。”
看他捂着脑袋,再想下去讲话都困难了,季云琅把书还给他,让他先停用脑子,接着看书。
接下来,他又挨个去看了待在院子里的其他人,大多都是一样的情况,能记起些东西,却不全面。
只有一个人,一看到他就神情激动,猛蹿过来握住他的手,“领主!让我出去!我要回家!”
噼里啪啦一阵响,季云琅低头一看,他手腕上绕着八方域的铁链子,另一端绑在树上,被人绑在了院子里。
这人依然在重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季云琅垂眼,拽了拽他手上的铁链,问:“那个风洵绑的你?”
风洵这时出现在他身后,“没错。”
季云琅回头看他,“江昼把人送过来治病,可不是让你这么绑的。”
“他自己要乱跑。那个神医说了,不择手段,把他留住。”
说着,风洵瞥他,“你来干什么,是江昼什么都告诉你,还是你一直盯着我们?”
季云琅笑,“你猜?”
“这些事,江昼不会告诉你,”风洵有些厌恶地皱起眉,“他既不用你,也不杀你,只会留着你当玩物,迟早被你坑骗。”
他这话难听,季云琅回击,“我跟江昼两情相悦,我可不是他的玩物。”
说着,视线落到他下巴新鲜的咬痕上,勾了勾唇,“你这样的,才叫玩物。”
风洵目光一沉,手臂高扬,直朝他的脸来,季云琅没躲,气定神闲,“我一会儿去见爹娘。”
巴掌在他脸颊一寸处停住,季云琅疑惑,“八域主不是讨厌我?不打了?”
风洵收手,冷笑,“我打了你,爹娘和江昼,都会找我。”
“哦……”季云琅给他提建议,“那还有个好办法,你在这儿把我杀了,爹娘和江昼都不会知道,到时江昼没了牵绊,你们攻占仙洲的大业不就能成了?”
风洵瞥了他一眼,“你死了,江昼跟你一起死,我们的大业,彻底没戏。”
季云琅唇角挂起浅笑,“原来你知道啊,你看,我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能牵制江昼,八域主,你气不气?”
“不对,”季云琅改口,“八域主的玩物。”
“……”
风洵死死盯着他,拳头攥得嘎吱响,原本找季云琅求助那个八方域人吓得不敢吱声,把自己缩回树边,低下了头。
风洵问:“你想让我揍你,还是杀你?”
“你杀不了我,揍我倒是可以,”季云琅走近一步,“你可以试试,打我一下,江昼会对你做什么。”
“你想让他杀我?”
季云琅笑意更深,“神医治疗得不错,你脑子现在挺好用,不过我想让他杀你,不需要挨你的揍,我自己给自己一刀,说是你干的,你觉得他信不信?”
风洵走到树前,把被绑住的人解开,带他走,路过季云琅时说:“你不用威胁我,应该多花心思去应付江昼,就算我死了,他想做的事,也会继续做。”
他也要去找神医,走在风洵身旁,“他们都能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呢?”
风洵问:“你对我感兴趣?”
“我对江昼感兴趣,”季云琅说,“你们从小就认识,我想知道你是多大年纪进的八方域,那时他在哪儿。”
风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回去就跟江昼告状,说挨了你的揍,你逼我们分开。”
风洵嘲讽一笑,“你也就这点手段。”
“好用就行。”
风洵指指附近一个小药童,“比他更小,我和……在街上流浪,被抓走,扔进了八方域。”
季云琅:“和谁?”
风洵沉默,不久后,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名字。
季云琅当即回道:“抱歉。”
没想到他还会道歉,风洵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人快走几步甩开了他。
季云琅盯着不远处几个小药童看,心想,再小一些,那得小成什么样。
风洵和花珈在进八方域前就是一起的,那江昼呢?在碰到他们之前,会不会一直是独身一人?
季云琅一想到他小小一只,一个人在八方域中挣扎求生就觉得可怜,整个人瘦瘦小小,每天没地方睡觉,饿着肚子,他那样的性子,还说不了话,肯定没少受人欺负。
想着,他过去找了神医,刚走近就听到一阵嚎叫。
楼沙被绑在床上,挣扎着要下来,神医衣服头发都被弄得乱糟糟的,肚子上还被他踹了个大脚印,正站在旁边对着风洵崩溃:
“这个人怎么回事?!他是疯子吗?我们医修的时间也是时间啊!要不换人吧好侄儿,把他往后推推,我先治别人……”
余光看到季云琅,他一顿,喜笑颜开,“呦,小侄儿也来啦?”
季云琅莫名其妙被他换了个奇怪的称呼,随便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床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个橘子,连皮一起塞进楼沙嘴里,堵住了他的乱嚎。
楼沙六亲不认,“噗”一声吐出来橘子就要接着嚎,直到季云琅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才安静了,问:“真的?你不骗神?”
“当然。”
那边,风洵正跟神医说:“不换人,先治他,想想办法。”
说完,又补充:“叔叔。”
金乾被这么一叫,顿感亲切,拍拍自己肚子上的脚印,斗志满满望向床上的病人,无声呐喊:来吧!叔叔要发力了!
这时,季云琅走近,对风洵说了几句话,指指床榻,“让八域主听话的办法,你比我懂。”
风洵自然比他懂,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骂:“男人,恶心。”
“恶心你可以不管他,”季云琅说,“八域主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风洵没说什么,撞开他,径直走向床边。
金乾还在思考怎么说服这个奇怪的病人,下一瞬,就见自己懂礼貌的好侄儿在床边俯下身,掐起他的下巴……
“啊?”
他一边思考,季云琅就一边把他拽出了房间,带到门外说:“梅神医,聊聊。”
金乾被刚才那幕吓得心慌,拍拍胸口,问:“聊什么?”
“江昼给你送来的这些人,你觉得怎么样,好治吗?”
“治起来倒还好,”金乾说,“大家都差不多,只是恢复快慢的问题……过段时间可能还需要来一批人,持续观察。”
“恢复快的有多快?像这个人?”
季云琅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带出了那个被风洵绑起来的人,“他一直说要回家。”
金乾叹气,“我知道,他喊了好几天了,每次都趁没人看管自己跑出去,可他根本不知道家在哪啊,出去就在梅庐里乱撞……”
“我能!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家在哪!”
那人神情激动,握住金乾的手,“神医,我这回真的想起来了,你信我,让我出去,让我回家!”
金乾叹气,“你天天这么说,每回都迷路,我这里都忙翻天了,哪有精力一直带你去找家?行了,你去吃点饭睡一觉吧,别乱跑了,等我有空再……”
那人突然跪地大哭起来,“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不知道还能记多久,我快忘了,我、我家在清、清阳城!对,清阳城,你让我去,去了我就能找到家了!”
他哭得悲痛,金乾扶他起来,深深叹了口气,把季云琅带到一边,“整个梅庐现在都很忙,我这边人手不够,没办法带他去找家,你看……”
“我知道了,”季云琅说,“我一会儿带他去一趟。”
金乾点头,“不过你得做好准备,很有可能是白跑一趟,他们记忆都不稳定。我还是建议再等一段时间,让他恢复恢复。”
“没事,我下午空闲,可以带他去一趟。”
季云琅正色道:“梅神医,我找你,是想问我师尊的事。”
神医了然:“你想问,我既然能治这些人,是不是也能治你师尊?”
“对,江昼很小就在八方域了,我总觉得,他跟这些人不太一样,会不会是因为他早早来了仙洲,脑子要相对好使一些?”
金乾为难,“这个……我给他治疗的时候没检查过这一方面,如你所说,你师尊跟这些人很不一样,我猜测,”他点点自己脑袋,“你师尊的灵智没问题。”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让他来,我重新检查一遍,更稳妥。”
季云琅点头,看向那个窝在一边抹眼泪的人,说:“那我先带他去一趟清阳城,不管找不找得到家,晚些都给你送回来。”
“行,”金乾问,“不先去见见你爹娘?”
“回来再见吧,找家要紧。”
季云琅带这个人出门,心里在想,也不知道江昼的家在哪里,风洵和花珈小时候在流浪,江昼呢,他有人疼爱吗?
_
江昼采购完需要的东西,回了八方域,发现季云琅不在。
他把季云琅需要的东西拿出来,让琥生带人来取。
接着回到居住的洞穴,将搬回来的家具布置成季云琅房间的模样。
随后拿出自己买的四层楼的婚服,全部摆到床上,准备等季云琅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小小徒弟,这不挑花了眼?看他还跟不跟师尊闹脾气。
等徒弟回来期间,他先去隔壁洞穴检查了季云琅带回来的尸体,又去了趟沙牢,验收他们的成果。
林霄坐在牢外看守这些五大派的弟子,里面的人指着鼻子骂他,他在外面打瞌睡。
见到江昼来了,他站起身,“大哥!”
“嗯,”江昼扫视一圈,把那枚染血的玉佩丢还给蒋明远,当着一众清霄门弟子开口,“你爹说,年年祭拜你们。”
这就是要被放弃的意思。
牢里一时哀嚎四起,蒋明远气得猛跳起来扒着牢门大喊:“什么?!他不救我?他爷爷的老鳖孙儿!我可是他儿子!”
江昼没再理他,问其他人:“想走吗?”
当然想,四面牢房里五大派的弟子哭得哭,喊得喊,直呼想回家。
“这里太难熬了,这位大哥,你放我们回去呗,咱们无冤无仇的……”
“对!大哥,你就放了我们吧,受不了天天跟其他四派的蠢货骂架了!”
“你放了我,我愿意替你们把地全犁完再走!”
“我也是!大哥你看我一身腱子肉,我可能干了!一个人能顶三个人!”
林霄听他们东一声,西一声的,小心翼翼跟江昼说:“大哥你看,他们也挺惨的,以前关在一起天天打架,现在又隔着笼子天天骂,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
江昼看他一眼:“你要为他们求情,让我放人?”
“倒也不是,”林霄有些扭捏,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我就是想,大哥也别耗着了,这么多人,啥时候给大伙儿个痛快呗。”
“?”
“林霄你……”
“好你个狗腿子!你自己不是五大派的人吗?你怎么这么残暴!这么邪恶!”
原本有些感动的众人霎时开始怒骂他,林霄一个个怼回去:“我们狗腿子就是这样,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来狗!你来啊!”
江昼听他们吵听得耳朵疼,先叫停林霄,让他出去吃饭,接着坐到椅子上,跟这群人说:“这几天,好好干活,放不放人,看你们宗门。”
一个人伸出胳膊来朝他招手,“怎么说大哥?让我们宗门拿钱来换?那好说啊,你是不知道,我们宗门的财力……”
一人开了头,这群人又叽叽喳喳吵起来哪个宗门更有钱,江昼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说:“不要钱,该死的人死了,你们就可以回去。”
“谁是该死的人?”有人小声发问。
江昼垂眸,“我前段时间,让你们画的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有人抛出一块石头砸了他的背,愤怒道:“那都是我们宗门的长辈,德高望重,你凭什么说他们该死?”
江昼看了他一眼,那人梗着脖子瞪他,“怎、怎么了?我师父没说错,你们八方域全都是野蛮人!大恶人!无冤无仇就要杀人取乐,你们就是天生的坏蛋!”
他敢骂,却没人敢应和,江昼也不出声,沙牢中一时寂静。
那人手抓在牢门上,呼吸粗重,身体不停颤抖,死死盯着江昼,他的脸色惨白,冷汗从额前滴落,忽然,江昼手动了一下,他瞬间崩溃,大喊一声蹿到人群最后方,在角落里抱住脑袋大喊:“别杀我!”
江昼俯身,捡起地上的石头看了看,问:“让你们干活,你们还偷东西?”
“就、就捡了块石头,怎么算偷?”
江昼从怀里拿出帕子擦这块石头,“因为这里贫瘠,什么都珍贵,拿一块石头也算偷。”
江昼没揍人,他们都大胆了起来,反驳道:
“这是你们自己住得地方烂,关我们什么事?”
“就是!这破地方,待得我浑身痒,你们怎么住得下去的?”
“八方域人都皮糙肉厚呗,前两天有个人夺我衣服穿,穿上了叫唤得跟什么似的,一看就没穿过那么好的料子。”
“我也是我也是,抢我衣服那个人,滑稽得很……”
他们都憋得无聊,一有了话头,就又开始叽叽喳喳。
江昼静静听着,手中摩挲着那块石头,这群人跟季云琅年纪差不多,个个在仙门中养尊处优,讲起话来一口一个“我师父”“我宗门”。
五大派闻名仙洲,作为五大派的弟子,他们总是很体面,很自豪,就算成了阶下囚,话里话外也藏不住对这个地方的鄙夷和蔑视。
等他们聊累了,江昼从乾坤袋中拿出八方域的地图,在半空铺展开,大幅漂浮的图纸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有人发问。
江昼沉默,他很讨厌跟这么多人说话,而且还需要说很多。
这原本是要派给季云琅的活,可季云琅到了现在都不回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能江昼来干。
他开口:“我说,你们听着。”
“谁打断我,明天的活翻倍,不准吃饭。”
“我们本来也不吃饭……”
江昼改口:“翻三倍。”
“……”
江昼从沙牢出来时,外面已经是半夜,没感应到季云琅的气息,他还没回来。
他刚跟那群五大派的小辈们讲完“阁”的存在,又听他们叽叽喳喳吵了一通。
年轻人火气都盛,听他讲完,个个愤怒不已,原本“德高望重的长辈”在三言两语间便被骂成了“道德败坏的畜生”。
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在江昼拿出那些法器后都噤了声,他们自然认得自己宗门产出的法宝,也知道哪个长辈会用这些东西。
还有人想跟江昼多聊,江昼却已经待不下去了,他现在不至于吐,那种恶心的感觉却依然萦绕在心头。
他给五大派时间,让他们自行处理那些人,处理得干净,一切好说,有漏网之鱼他也可以帮着解决。
要是宗门的态度是遮掩包庇,那包括这群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在内,江昼会让他们整个门派一起陪葬。
清冷的月光照洒在这片土地上,他仰头看月亮,心里清楚,就算这样,爹娘也不会理解他,他杀了太多人,鲜血渗进八方域新的泥土中,所有尸体都身首分离,棺材摆满了洞穴。
可只有把这些人全杀光、抹去一切他们存在过的痕迹,江昼才能勉强说服自己,那些罪恶已经被清除,那些令他恶心的人已经全部死在了他的刀下。
爹娘还在,八方域在变好,季云琅也在他身边。
那就没什么需要他关心的事了。
人马上就要杀光了,他把那颗石头扔回土地里,觉得心里很空。
这段时间他做什么都背着爹娘,还总拿“不听话就分开”来威胁季云琅,他知道季云琅早就怕他了。
徒弟从前最会无理取闹,现在却被他怎么欺负耍弄都不敢急,偶尔发个脾气都轻轻的,不带劲。
他知道爹娘讨厌他,那季云琅呢?亲眼看他杀过那么多人,被他威胁过无数次,真的会因为他是师尊就永远爱他?
江昼心里空,怀里也空,季云琅偏偏这时候不在。
他出了八方域,循着浅淡的气息去找,不管是锁灵链还是季云琅身上的气味他都无比熟悉。
他寻到一处陌生的城镇,拐了十几个弯,才在一户人家门口找到独自一人静立不语的季云琅。
江昼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季云琅身躯一震,似乎被吓得不轻,很快反应过来是他,刚要说话,就被推进了旁边幽暗的小巷中。
激烈的吻伴随压抑的喘息在夜色中弥散,季云琅整个人卡在江昼与墙壁之间,身后滚烫,身前冰凉,只得偏头迎合他的亲吻。
江昼凶得要死,却让他想叫都叫不出来,只能用身体回应。
他不用看清都知道江昼没换脸,就这么不讲道理,用胡夜的脸对他用了强。
这时,那户人家的门开了,有人走出来,在夜色里问:“领主?领主你还在吗?”
那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似乎刚刚嚎啕大哭过。
季云琅得回应他,这人找到了家,记忆恢复了,他需要把人带回去,让神医进一步检查。
于是他挣扎着跟江昼分开唇,压低了嗓音跟他说,“你先……停一停……”
江昼却不听他的,猛一下,声音很大。
半夜的街上太静,这一下,长了耳朵的都能听见。
那人止步,对着面前一片漆黑骂:“什么玩意儿,要弄回家弄去,真不要脸!”
说着,就启步走远,对着夜色继续喊:“领主?领主你在吗?去哪闲逛了?”
人走远了,江昼更凶,季云琅让他气得说不出话,再接吻时狠狠咬了他的唇。
江昼跟他分开唇,去他脖颈吻,没上牙,很急切,亲出了不少痕迹。
季云琅这才发觉他不太对,不骂他了,尽量平缓了呼吸,“江昼……?”
“嗯。”江昼应了,手臂在他腰上禁锢着,让他跟自己紧密相贴,问,“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
“梅庐,”季云琅说,“刚才那个,是神医的病人,他想起来了,我带他来找家。”
江昼亲吻他的动作顿了顿,“他们,能想起来?”
“嗯,”季云琅回过头,把脸贴在墙面上,“我今天也很震惊,你安排过去的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想起来了。”
“再这样下去,江昼,他们都能找到自己在仙洲的家,”季云琅覆上他的手,轻轻握了握,“你呢?对自己的过去感不感兴趣?”
江昼停了片刻,继续,在季云琅骤然急促的呼吸中回答:“我没有过去,我从出生起,就在八方域。”
“什么……唔……”
季云琅脑子里只顾思考他这句话,没顾上迎合他,后来江昼似乎生气了,不再吻他,又开始咬。
季云琅让他咬得回了神,很不理解,又有些委屈,说:“你都这样了,就别虐待我了,这回是什么理由?我夜不归宿?”
“不是。”
“哦,”季云琅给他往前翻,“那就是我不戴锁灵链,你到现在还没消气。”
江昼抬了抬他的腿,“不是。”
“还不是?”
季云琅接着回忆,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了,他最近没惹江昼,有什么当场也就哄好了。
季云琅:“那我跟你道歉,你能心里舒服点,放过我吗?”
他一这样江昼更狠,像是被他这句话激怒了,咬住他不撒口。
季云琅彻底没话说了,脑袋往墙上一撞,“你随便吧。”
江昼说:“烦我了。”
“嗯。”
“讨厌我了。”
“嗯。”
“想跟我分开了。”
季云琅:“没有。”
江昼换种说法,“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季云琅:“也没有。”
江昼:“不想跟我成亲了。”
“想。”
江昼:“觉得我残忍,野蛮,不可理喻,心里怕我。怕我胜过爱我。”
季云琅:“……”
季云琅:“你要说在床上,我的确有点怕,别的不会。”
“还有,”季云琅回头吻他,“比起怕你,我还是爱你多一些。”
江昼沉默,似乎还想问什么,可他已经问光了,季云琅应对自如,让他没辙。
他不那么凶了,把季云琅抱进怀里,温柔了很多。
季云琅问:“消气了?”
“嗯。”
停了停,江昼改口:“没有。”
季云琅:“好,还有什么要问?”
江昼指尖溢出灵光,跟他脸对着脸,问:“我今天这样对你,没有换脸,你不生气?”
“当然生气,”季云琅吹灭他那点灵光,又让四周陷入一片黑,“可今天你都先生气了,我再跟着气,没意思。”
“……”
江昼把他翻了个身,面对面抱着他不动了。
季云琅看他还是不高兴,抬手,刚要拍拍他的背,江昼就开口:“云琅。”
“嗯。”
“你发个脾气。”
“什么?”
江昼说:“你现在,跟我闹,骂我,威胁我要分开,让我哄你。”
季云琅:“……我不。”
江昼了然,“因为你怕我。”
季云琅被他说得发笑,回抱住他,“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我爱你?”
“那你以前,跟我闹,是因为不爱我?”
“……”
季云琅叹气,边给他整理衣服边问:“我以前跟你闹,是不是也跟你现在一样,这么烦人?”
江昼不说话了。
季云琅给他理好衣服,自己找了套新的换上,牵他出巷子,走到那户人家门口。
那人回来时,一眼就看到家门口的两人,惊道:“老大怎么也来了?”
季云琅:“听说你找到家了,他想来恭喜你,我刚才去接他了。”
那人又开始抹泪,“那……我、我再进去跟我爹娘告个别,我们就走。”
季云琅点头,“让你爹娘放心,很快送你回来。”
江昼摸他手腕上的锁灵链,问:“找到家,还记起爹娘,想起这么多?”
“本来只记得这座城,”季云琅说,“我带他在这里挨家挨户找,到这条街时,他记起家了,进了家,他又逐渐记起了爹娘。”
季云琅动了动手腕,跟他牵住手,“八方域那么多人,神医治疗就要耗费很久,等他们恢复记忆,找到家,又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他们家都在仙洲,江昼,你带他们找到了家,还会带他们一起毁掉这里吗?”
江昼没说话。
这个话题,季云琅回回提,他回回生气,然后季云琅会跟他道歉,下次还提。
“既然能想起来,”沉默良久,江昼开口,“那先看看,多少人能找到家,找不到的,再说。”
季云琅微微弯了唇,拽了他一下,把他拽到身边,脸往前凑了凑,要跟他亲。
江昼跟着把脸贴过来,唇刚碰上,旁边的大门开了,刚找到家的这位弟兄眼含热泪跟爹娘告别,边抹泪边说:
“你们晚上一定记得关好门,街上有变态,大晚上跑外面干那种事,就在咱们家旁边!”
“来,爹,娘,这是我这些年在外面打工跟的两个掌柜,都是大好人!”
两个正大晚上在外面亲嘴儿的变态大好人掌柜:“……”
第100章 逼婚
一早到了梅庐, 季云琅径直带人上楼找神医,江昼在院中观察那些被治疗的八方域人。
风洵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边,问:“他把你找来了?”
江昼偏头,看到他下巴上的牙印和可疑的、红肿的嘴唇, 眼中闪过一丝怪异, “你自愿的?”
“嗯。”
江昼出手, 去他胸口掏花珈的脸皮,“既然这样,先把这个,扔了。”
风洵拍开他的手, 江昼又上了另一只手,眼看要拿到, 季云琅突然出现,攥住他手腕把他往旁边拽, 不满道:“你趁我不在,去摸他的胸?”
江昼:“没有。”
“别狡辩。”
季云琅拽起他就往楼里走,江昼问:“去哪儿?”
“见神医,反正你来了, 让他给你看看。”
江昼止步:“不用。”
“用, ”季云琅拽不动了, 回身看他,语气放轻, 跟他商量,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能想起些东西来, 你的过去……”
“我告诉过你,我的过去就是在八方域, ”江昼皱了皱眉,“我从出生起,就在那里。”
季云琅第二次听他这么说,停顿片刻,又拽了他一下,坚持让他去见见神医。
楼上房间中,神医让楼沙睡下,边叹气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来,刚转身就撞见外面大侄子小侄子牵着手在等他。
他对着江昼惊讶道:“你也来了?”
季云琅把江昼往前推了推,“我让他来的,神医,你顺手吗?给他检查一下。”
“行,”金乾带他们上楼,期间看了几眼江昼,问,“不太情愿?被逼着来的?”
江昼:“嗯。”
季云琅:“没有。”
两人一起回答,金乾笑了,“行了,你俩也别闹,我这里现在法器齐全,查起来很快。”
季云琅本来要跟着进,金乾让他止步,“灵智这种东西脆弱,人多了容易受干扰。”
季云琅闻言,急忙退到楼梯口,“那我是不是该离远点?”
“这就可以了。”金乾进房,关门前说,“放心,很快让他出来。”
“好。”
季云琅等在外面,没敢离得太近。
他知道江昼怕麻烦,不太愿意配合,可他实在好奇,想更了解师尊一些。
江昼看着他长大,他却不知道江昼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神医说快,果然很快,季云琅还没在外面待多久,江昼就出来了。
季云琅过去问:“怎么样?”
“跟我们之前猜的一样,没问题,”金乾忙活一夜,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说,“其实吧,大侄子这样,一看就没问题,小脑袋瓜儿灵光着呢,要不是你催着,我俩都没必要多此一举。”
季云琅不信,追问道:“他这么笨蛋,不是因为脑子有问题?”
“……”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金乾瞥见江昼脸有些黑了,严肃教育季云琅:“哪儿有这么说长辈的?他既是你师尊,又是你哥,还是你……快去道歉,别一会儿吵架了。我还想睡呢。”
季云琅看向江昼,过去揉了揉他的脸,猜测道:“为什么你没问题?会不会是云晏当初带你去仙洲,顺便……”
江昼没管他揉在脸上的手,说:“不是,他一直以为我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灵智,所以才觉得,我好忽悠,会愿意为他献出身体。”
“所以他不会主动帮你恢复,”季云琅沉吟,“那你为什么会跟其他人不一样?”
“很简单,因为我从出生,就在八方域,”江昼说,“不是被摘除灵智,扔进来的。”
江昼抬起一只手,轻轻掐他的脸,跟他对视,自信道:“所以我一直跟你说,师尊,不是笨蛋。”
季云琅没忍住笑了,“你这样明明更笨了,别人都是被外力影响,你呢?你是天生就……”
江昼手重了重,季云琅不说了,改口:“好,师尊不是笨蛋。”
“嗯。”
听他说“从出生就在八方域”,金乾恍然大悟,一拍手,“你的父母都是八方域人,在八方域里结合生下了你,他们的灵智虽然被外力摘除,却不会影响后代,所以生来就在八方域的孩子,很有可能头脑都是正常的!”
季云琅一怔。
金乾有了猜想,也不困了,边嘀咕边来回转悠: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八方域人不会有养孩子的概念,通常生出的孩子都很难活到长大,这种情况碰见得少,所以我没注意过……”
听着他的话,季云琅也陷入沉思。
江昼依然在捏他的脸,离得近了点,问:“在想琥生?”
江昼灵智没问题,所以江逝水和云征月能教会他读书识字,却教不会被人为摘除灵智的花珈和风洵。
季云琅把琥生养到这么大,教了很多东西,自然知道这个孩子聪明,跟八方域的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琥生也是八方域人结合生下的孩子。
金乾还在苦于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孩子让他检查以此佐证他的猜想,季云琅就偏过头叫了他一声,说:“我过阵子带个孩子给你,你看看。”
“行!”
金乾激动,还想说什么,忽然瞥见季云琅领口处没遮住的痕迹,顿了顿,去自己袖子里掏出几小瓶药膏,若无其事地踱步过去,悄悄塞进江昼手里,拍了拍他的肩,无声说:抹抹吧,年轻人。
江昼看了他一眼,点头。
神医去补觉了,季云琅准备去见见爹娘,见江昼一直盯着他,不解:“怎么了?”
江昼移开视线,把药膏收起来,“没事,你去见爹娘,我等你。”
季云琅笑,也没非要他去,只是捏了捏他的手,说:“你都到门口了,不进去?”
江昼摇头,“他们讨厌我。”
“怎么会,”季云琅亲亲热热跟他牵上,一起上楼,安慰道,“现在八方域这么好,都是你的功劳,你以前还说他们想让八方域有星星,现在不也有了?他们不会讨厌你的。”
江昼:“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
“因为从小,你做什么我都向着你,”江昼摸摸他脑袋,“你没被我教育过、讨厌过,所以不懂。”
“你这么说,我也懂,”季云琅垂眼,“我前些年也一直觉得你讨厌我,不过我没像你这样躲着,你越讨厌我,我越要欺负你,去你跟前晃悠,反正你都讨厌我了,我心里不舒服,总不能身上还不舒……”
江昼顺势把他推到拐角处,浅浅亲了一会儿,揉乱他头发,说:“我们,跟我和爹娘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季云琅看他一眼,“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娘吗?还送心形的石头,一送就是那么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见你给过我。”
说着,他就自顾自难受起来,酸道:“我的初恋是你,你呢?你活了那么久,比我大那么多,你的初恋是娘,第二恋是不是云晏还不可知,第三恋,云姝,还跟她成过两次婚,我呢?我都没跟你成过,一次也没……”
江昼去捂他的嘴,他避开,自顾自冷笑,“我知道了,江昼,都说初恋最难忘,我难忘你的时候,你在难忘娘,所以你找的全是云家人,我以前还以为我们是睡出来的感情,现在我知道了,我醒悟了,你根本就是故意把我拐上床,你就好这口,你这个变态。”
江昼:“……”
不小心路过的几个神医师兄弟:“……”
他们惊恐地看了这两人一眼,交头接耳,匆匆而过,“现在的小年轻玩这么大……”
江昼:“别闹。”
季云琅偏要闹,嘴上敲打他,“你都二婚了,江昼,年纪还比我大,不趁这时候赶紧把下一婚定了,等你再大点,我就不要你了,去找年轻的。”
这话一听就是在逼婚,江昼心中豁然开朗,季云琅成长了,闹一小会儿就能闹到点上。
他不慌了。
季云琅这么想成亲,要是看到师尊摆在家里的满床婚服,小小徒弟又当如何应对?怕不是要爱死师尊,一辈子黏着师尊不撒手。
季云琅威胁完他,见江昼非但不慌,嘴角反而挂起了一丝自信的、志在必得的笑。
“……”
抽空让神医查查,再急也不能跟脑子不正常的人成亲。
江昼坚持不去见爹娘,季云琅只好让他等在外面,自己去了。
他到时,江逝水和云征月正在互相给对方缝脑袋,他走近,从乾坤袋里掏出绸带来,放到了桌上。
不经意一瞥,看到桌上一张纸。
正是当初江昼逼他发出的那封厚脸皮的亲嘴儿信。
“二仔,”江逝水眯着眼夸他,“没看出来啊,不愧是你哥带大的,青出于蓝。”
“……”
季云琅本来想解释,又想,他和江昼本来就是一起的,没必要非把自己摘出来,于是他点头:“没错,藏起来谈没意思,想让爹娘祝福一下。”
“你……”
江逝水扶着自己的头转过来看他,教育道:“少跟你哥学,这时候应该跟爹娘认错,不是顶嘴。”
季云琅点头,“好。我错了,爹,娘,是我回信态度不端正,这样不好。”
江逝水这才满意,碰碰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云征月,“看,小的就是比大的乖。”
云征月视线落在季云琅脖颈上,拍拍自己身边,让他坐过来,季云琅乖乖过去,“娘。”
他坐得近了,江逝水一探脑袋就看见他脖上被什么人嘬过咬过的痕迹,当即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季云琅一惊,看向他,茫然道:“怎么了?”
江逝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你哥是不是在外面?让他来。”
季云琅摇头,“他想来自己就来了,我叫不动他。”
江逝水重重叹了口气,对云征月道:“你的好儿子,他这是故意给咱俩看的!也不嫌二仔这样在外面丢人!”
云征月微微皱起眉,似乎也不太高兴。
见他们这样,季云琅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默不作声偏过身子,摸出小镜来瞄了一眼。
下一瞬,镜子在他手里咔嚓一声,裂了一半。
云征月闻声看向他,“云琅?”
季云琅笑了笑,收起碎镜子,“没事。”
随后抬手,理了理衣领,离娘坐得远了点,心里骂江昼。
满脖的印子没遮好,他自己看不见,江昼肯定看得见,就这样都不吱声,让他带着来见爹娘,真不要脸。
“爹,娘,”季云琅又理了理衣领,直入正题,“八方域现在什么样子,你们知道吗?”
云征月摇头,“你很久不和我们传信了,云琅。”
江逝水抖起那张纸,啧啧感叹,“最近一次还是这张跟你哥甜蜜的证据,二仔,真会秀,甜死爹了。”
“……”
季云琅起身,手中灵气凝结出一小片画面,送到他们眼前。
“那个风洵,我还以为他会跟你们讲讲。我听江昼说过,当年,你们期望里的八方域就是这样,跟仙洲一样,四季更迭,昼夜交替,”画面转到一处略显荒芜的土地,季云琅解释,“这里我们准备种果树,还没开垦。”
云征月静静看着这一小片明亮繁荣的画面,直到季云琅掌心的灵气彻底暗淡了,她才开口,问:“这些,是怎么来的?”
季云琅笑,“当然是我师尊扛着刀杀出来的,他最近……”
云征月的表情很严肃,江逝水也敛了笑意。
季云琅本来想说他最近很累,天天忙,帮你们报了仇,该死的人一个也没放过。
见他们是这个反应,直接改口,“江昼杀的都是仇人,没往仙洲去。”
“他自己做的,还是你帮他了?”
季云琅想了想,回道:“帮了一点,他很多时候不让我帮忙。”
云征月紧接着说:“云琅,江昼走了错路,你阻止不了他,爹娘可以理解,为什么要帮?”
听她这话,季云琅皱眉:“你什么意思?”
江逝水插话:“意思就是,你不该帮你哥,江昼干这种事是因为没人管得了他,你不该跟他一起……”
“闭嘴。”季云琅打断他。
江逝水惊诧:“你……”
季云琅没理他,直视云征月,又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他这样没礼貌,云征月有些不满,问:“江昼教你的?”
“不用他教,”季云琅说,“我今天来这里,又不是想听你们数落他,我不都说了吗,江昼让八方域变好了,给你们报了仇,就连仙洲目前也安然无恙,你们不满意?”
他有私心,他觉得江昼做得很好了,想来找爹娘炫耀,听他们夸赞江昼。
毕竟爱着江昼的除了他就是这两人,可他们这样的态度让他糟心,本来还遗憾江昼不愿意过来,现在直接庆幸自己没把江昼强拽来。
他受不了这样,得跟爹娘掰扯清楚,掰扯不清他以后也不会来了。
想着他就冷着脸走近,把两人之间的桌子搬开,自己坐下,一左一右抓住他俩,“江昼哪儿不好了?你们做爹娘的,一人一句,说吧,说服不了我……”他恶狠狠道,“把针线全给你们弄断!”
“……”
楼外,江昼默不作声靠在窗边,听里面季云琅跟爹娘吵架,爹娘说一句他怼一句,急了还要骂人,刚骂两句就噤声,说“这可不是我师尊教的,江昼不教这些”。
爹娘教育他那些话江昼从小听到大,他们总觉得有更温和的方法能解决问题,斥责江昼太过暴力血腥,有时候说得上头,摆起爹娘的威严,还会让江昼不听话就别回家。
江昼不喜欢被这样对待,又恨不起来他们,云征月就连跟他生气都是温和的,不骂他,却听得人心里难受。
所以他只能逃避,不敢正面对上。
正面对上也没用,他又不会吵架,不像季云琅,小小年纪,嘴皮子溜成这样,把爹娘怼得哑口无言,还逼着爹娘隔空给师尊道歉。
江昼在门外听了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跟爹娘的吵架中扳回一局,靠着墙有些太得意了,一不小心就撞开窗户,把自己上半身露在了窗前。
房里三人直直看过来。
江昼跟他们对视一瞬,面不改色关上窗,留了个小缝,淡定道:“继续。”
又补充:“当我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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