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扫洒的太监宫女闲暇之时聊聊八卦,“六殿下已经成年,听闻昨日安妃娘娘去给六殿下请封了。”
“现在可不能叫六殿下了,是楚王殿下,可见陛下对楚王殿下还是爱重的,本来陛下是不打算让殿下出宫的,可架不住安妃娘娘的请求啊。”
“那是,楚王殿下最受陛下疼爱,哪怕是出了宫另府别居,楚王府还是最气派的。”
楚王府是宋琲祖父武皇帝还是皇子时所居住的地方,后来成为皇帝后下旨进行翻修,整个富丽堂皇奢华无比,与皇宫殿宇相比也不遑多让。
殿内的装饰,与在安乐宫时别无二致,连花瓶摆放的位置也一模一样,宋琲最喜欢的那株矮子松都搬了过来,只是软榻换成了一张床。
柳仪温不禁疑道:“殿下为什么要在寝室内放两张床。”
“这样你可以睡得更舒服些,不过小柳太医身上又香又软,我是不介意我们一起睡的。”宋琲弯腰凑到了柳仪温身边,笑眯眯着,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模样,道。
柳仪温无情地将宋琲的脸推远了一些,他们相处快一年了,他早已习惯宋琲这样不着调像个二流子的模样。
若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总是乱摸乱动,那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殿下还是清心寡欲些。”明明那些书都不看了,怎么还是这副德性呢。
“此乃人生一大乐事,怎可舍弃。”宋琲轻轻地往柳仪温的脖颈间吹了一口气,犹如羽毛掠过,留下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柳仪温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憋红了脸,恼羞成怒着,“殿下!”
果然,宋琲的行为举止没有最讨厌只有更讨厌!
***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四季更迭变化,转瞬之间已是柳仪温考入太医院的第三年了。
自宋琲另府别居,柳仪温每日散职之后还得回到楚王府,真真是待在王府的时间比柳府都要长,柳仪温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家了,后来就变成了每七曜去两三次,才得以喘口气。
临近年关,大雪飘扬之际,柳庆大病了一场,形容枯槁、身体疲乏。
原本就快要到致仕之年了,加之陛下头风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只有柳庆的针灸之术才能够缓解,每每发作,无论刮风下雨都得前往,渐渐地身体就吃不消了。
柳庆的病来得又急又猛,昏睡了整整三日,高热反反复复,柳仪温衣不解带地侍奉在师父的病榻,直到第四日早晨高热才彻底地退了下去。
柳仪温眼睛都熬红了,用温热的帕子擦拭着柳庆的手臂,为他做简单的清理。
“好了,你别忙活了,我感觉松快了许多。”柳庆说话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柳仪温倒了一杯热水,喂给柳庆小心喝下,“师父的针灸之术,徒儿已经学精了,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该让徒儿去,师父不该这样辛苦的。”
“我想着自己的身子骨还挺硬朗的。”柳庆想在还能干得动的年纪与能力可以为柳仪温再多承担一些,不让他过早地接触宫中的波云诡谲,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柳仪温心中难过至极,眼睛都憋得通红,他害怕失去师父,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柳庆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柳仪温的手背,以示安慰,“没事的,只是不巧碰上了大雪天气,路面积雪车马难行,才走路去的,谁知竟然冻着了。”
“那师父也该告诉我一声,我陪着师父去也是好的。”柳仪温用力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好好好,下次一定带你去,也该让你亲眼瞧瞧了。”柳庆看着自己的小徒儿难过伤心的模样就心疼,又不免担心起来问道:“你这几日都在我这里,楚王殿下那儿怎么办?”
柳仪温吸了吸鼻子,“我和殿下说过了,殿下允我来的。”
柳庆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几年柳仪温与殿下之间相处地还算和谐,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好生照料楚王殿下,将来他指不定是你的靠山,师父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在这宫里想要活得长久,要么籍籍无名默不作声平安顺遂,要么有个强硬的靠山能够罩着。
柳仪温已经和安妃和楚王扯上了关系,又在皇帝面前冒了头,是势必做不到第一种了,那便干脆抓紧了楚王殿下吧。
柳庆告了几日的假,柳仪温也越发忙碌了起来。
天气寒冷,大雪飘飞,不裹着厚厚的棉衣,根本无法在雪中行走,后宫不少主子都得了风寒,太医院内忙得不可开交,天都黑透了才得以停歇。
柳仪温撑着伞,裹着厚厚的毛领,出了宫。
刚到宫门口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柳仪温没有多想爬了上去,岂料一掀开帘子竟然看见了宋琲,惊讶道:“殿下?”
宋琲笑眯眯地望着他,“雪路难行,我亲自来接你。”
“可,这是柳府的马车啊。”刚刚还以为自己上错了车呢。
“对啊,从前我坐王府马车来接你的时候,你说太大张旗鼓了,所以就勉为其难地坐柳府的喽。”宋琲打趣着。
柳仪温努了努嘴巴,坐了上去,规规矩矩地坐在宋琲的身边。
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拢在了他身上,裹挟着热气,接着一个汤婆子被塞进了手中。
柳仪温抱着暖和和的汤婆子,整个人都缩进了大氅,撷取着温暖,团吧在一起,像只小团子一样可爱。
“殿下,陛下的头风病很频繁吗?”察觉到宋琲深沉的眼神后立刻道:“我不是想要探听陛下的事情,只是师父年事已高,又因天气不好来回奔波而生病,可是师父又不让我来做。”
“针灸之法是柳太医的擅长之处,父皇只信任他,换了旁人是万万不行的。”
“殿下上次说江南一带的名医以金针入脑可治理头风病,后来我又翻阅了医书,查到了一些相关的知识,若是能有人再会实施此法就好了,师父便不用那么辛苦。”柳仪温想要学习,可是没有具体的记录,不能轻易尝试。
“且不说许世仁已经去世,退一讲就算他还在,如今的父皇也不敢接受此法。”
此法取一尺长的金针,从太阳穴没入,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痴呆。
那时皇帝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自然是敢,现在可不一样了。
柳仪温不由得叹了一声气。
***
楚王府的寝殿内燃了炭火,甚是暖和,柳仪温将大氅、毛领、袄子一一脱下,一身的松快。
林之盛服饰宋琲脱下了外衣,坐在太妃椅上由着柳仪温为他请脉。
“殿下一切如常,可以调整方子了。”
“嗯。你看着办就好。”宋琲柔和地看着柳仪温。
今日炭火燃得格外的足,热气哄哄,整个人都暖了起来,柳仪温已经脱了袄子,还是热得有汗珠从颈间滑落,没入领口,一时风光无限。
忽然柳仪温发现了异状,微微拧起了眉头,鄙夷地望向宋琲,不理解道,“天气炎热,殿下内火躁动也就罢了,为何到了严寒冬季还是这般?而且更加频繁了。”他都要招架不住了。
“不知道啊。”宋琲眼眸深沉地望向柳仪温,声音哑然。
柳仪温静默了一下,然后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着眼睛,“要帮忙吗?殿下。”
啊,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呼——”
情动之处,宋琲看着柳仪温水盈盈、微微张开喘息的嘴唇,又心猿意马起来,慢慢地靠近,想要吻上去。
柳仪温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别开了脸。
到嘴的猎物没了,宋琲自然就恼了,将柳仪温的脸掰正,但收着力道,没有弄疼了他,“我们可以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亲?”
“微臣只是帮殿下而已,为什么要亲?”柳仪温不明白为什么宋琲非要亲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情况了。
明明他们做这样的事情是在互帮互助,宋琲满足了,他也从中得了趣儿,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附加于亲吻。
柳仪温不理解,却固执得拒绝。
宋琲无理取闹着,“我们又不是没亲过。”
“嗯?什么时候?”柳仪温记不清有这样的事情了,觉得宋琲是在胡说。
“你生病的那日,不肯喝药,我喂的。”宋琲觉得很荒谬,上次亲吻竟然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柳仪温皱眉眉头,仔细地想着,可是那日他病得迷迷糊糊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还是和宋琲据理力争,“那不一样。”
喂药是喂药,亲吻是亲吻,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一样?”宋琲猛地站了起来,“不都是嘴对嘴吗?”
柳仪温一下子就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殿下还是肝火太旺,微臣为殿下开几副清心败火的药吧!”
眼见着人要走了,宋琲连忙地拉住,一脸的无奈与哄骗,“好好好,不亲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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