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成则没有跟郑明月说季清羽就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等他。
他并不希望她被牵扯到这些是非中,并且,也不愿意她再跟冯昱有任何的接触。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辆车,车前灯是开着的,没有熄火,隐约还能看到她坐在车里的模糊身影。
季清羽也注意到他来了。
她现在没把他的司机当外人,兴冲冲地推开车门,朝他飞奔过去。
虽然每天都有见面,也躺在一张床上,但这几天他们的接触时间少了很多,她是真的很想他。
冯成则一扫周身的疲倦,脸上已经带了笑意,伸出手臂接住了她。
可能是被她开心的心情感染,明知道不远处司机就坐在车上,他竟然也一时兴起,抱着她转了个圈,惹来了她欢欣雀跃的大笑声。
医院,白天有多热闹,晚上就有多安静。
这一层停车场本就不对外开放,车也只有那么几辆,此时此刻,更是空旷。冯成则跟季清羽都必须顾忌着还有司机在,否则早就吻了上去,只能用拥抱来平息思念。
冯成则也很想她。
或许在他的生活中,分别是家常便饭,无论是小时候他目送父母离开家门去出差也好,还是他长大以后独自前往国外留学也罢,他早已经习惯了分别,习惯也就不会再轻易思念,以致于他一开始也不太懂,为什么这几天每天深夜回家抱着她睡,心里还是会觉得缺少了些东西。
现在倒是隐约懂了。
季清羽跟冯成则没把司机当外人, 司机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尤其是上车后,冯成则将挡板放下来时,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人家是正经夫妻,甜蜜一点也是正常的。
“晚饭吃的什么?”
冯成则也不是什么急不可耐的人,上车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腿上,低声询问。
这几天他们的确没空聊太多。
季清羽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给他出了难题,“你猜,猜中有奖。”
冯成则顿了顿,“什么奖。”
“晚上我给你按摩怎么样,二十分钟!”没有人是铁打的,冯成则也不例外,她知道他这段时间有多忙,有多辛苦,可到底是肉体凡胎,他也会累。
“行。”他应下,“但我不喜欢猜。”
“什么?”
他低头,咬上她的唇瓣,似要探个究竟。季清羽被他温热的呼吸,还有这不讲武德的一出逗笑,他还能探到什么?嘴巴里真要有味道,他能坚持亲三秒钟算她输。
上回她带着沅宝吃孙姐做的榴莲披萨,吃完后噘嘴要亲他,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止如此,他还后退几步,勒令她要么去漱口,要么离他远一点。
这次的吻并不激烈,温柔而绵长。
车辆行驶在路上,路灯透过树木照了进来,半明半暗。除了窗外的风,天上的星,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亲吻。
吻了很久,久到季清羽都快喘不过气来时,他才放开了她,低声道:“吃了甜品?”
总觉得她嘴里有股甜甜的味道。季清羽闷笑。
算了,宠他一回吧。
她低头躲在他肩膀处,怕自己这会儿的演技不过关,“猜对啦,跟菲菲去吃的甜品。”
冯成则很轻地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等着你的按摩了。”
他确实感到有些累,不过不是身体,而是心里。是这具身体三十三岁的缘故吗,它没有二十八岁的他冷硬,也许在这五年的幸福生活中,早已经泡得发软。他厌恶过,可在这一刻,他觉得很值得。
“对了。”
季清羽玩着他的手,一会儿比大小,一会儿捏他的骨节,“有件事要跟你讲,今天我跟菲菲去吃饭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洛萱。”
冯成则阖着眼休憩,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到很舒服也很安心,听了这话,他眼睛都没睁开,“然后呢?”
他这么淡定的嘛……
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让她这个如实汇报情况的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果然,以后聊八卦聊阴谋还是得找毛菲菲才行,只有菲菲才是真正跟她同频的人。
季清羽腹诽过后,说道:“她跟我说,有人算计了她跟她弟弟,就我跟她碰面的那天不是还跟你讲过吗?我压根就没想跟陈宇薇说什么,但转头,陈宇薇晚上跟他老公去应酬的时候,在私人会所里就听到两个女人嘀咕了当年的事。也难怪洛萱会怀疑,要说这事没猫腻我也不信啊。”
“嗯。”
“你也这样觉得哦?”她顿时来了气,“洛萱她弟弟很可恶,属于是没救了的那种, 这种人就该尝尝我们社会主义的铁拳,真的,我很生气,我特别特别生气!”
冯成则总算睁开眼眸,看了她一眼,“说说,怎么才不生气?”
“啊?”这下轮到她愣住了,“什么意思?”
冯成则淡声道:“人没有脑子蠢一点也不是大事,但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那就不行。”
“所以……”季清羽皱眉,“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洛萱说的都是真的?”
他反手握住她,握得有些紧,后又松开,用指腹轻抚她的手背,在触碰到她的戒指时停顿了几秒,“不重要,这件事我交给阿昱去查,就这两天他应该要着手准备了。”
“交给他?”
“不应该?”他反问,“没人比他更合适,他惹的麻烦,就该他去查,去解决。”
季清羽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毛菲菲说的那些话。
她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冯昱不是那样处心积虑的人,因为她想不到他的目的,折腾这一出难道就是为了跟冯成则和好?
可万一呢?
她觉得这件事交给冯昱去查,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她一抬眼,看他正在揉眉心,只好将这些话给咽了回去。她既做不到为早已经没了关系的前男友的人品担保,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在冯昱下意识地保护了他之后,对他说那些揣测。
冯成则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担忧,便安抚道:“放心,小事而已。”
“……”季清羽轻哼一声,“请问,在你眼里还有大事吗?”
在他这张欠亲的嘴里,什么都是小事。
“有,还不少。”
“说出来让我审判审判。”
“从飞机上醒来。”他语调缓慢地说,“算得上是大事。”
“是很大很大很大的事。”她纠正,“我这辈子就没碰上过这么离谱的事好吗?”
“接沅宝放学也是。”
她也随着他提起这些事,开始回忆了当时的种种心境,慢慢地,也笑了起来,“好奇怪,时间也没有过很久,但总觉得好像跟你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事。”
“不说这个,今天也有一件大事。”他再次不浪漫地打断了她的回忆,这个时候,他但凡能配合一点点,稍微聊聊心路历程,得出“有情人哪怕只相处几天,也可以心心相映,爱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这个结论,他们再深情相拥,是多么偶像剧的片段,可他偏偏不。
“什么事?”
“按摩。”
季清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靠在他肩膀上笑出声来。
也行,看在这件大事跟她有关的份上,饶了他。
回家的路要开四十分钟,他们也没做别的事,随便聊聊,随便吻吻,时间也过得飞快,等车辆再次驶进地库时,季清羽慌忙推开他,坐直身体,整理凌乱了的头发,口红也被吃得差不多了,露出原本的唇色。
她埋怨地看他一眼。
冯成则居然还敢腆着脸对她说:“见我没必要涂这个。”这是什么直男发言!她现在相信他过去没有女朋友了,如果有过,那么冯成则这个人不应该还活在世上呀。
…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
这是冯嘉沅睡觉的点,季清羽收到了孙姐发来的消息后,才刷了指纹跟冯成则进门,两人都刻意地放轻了动静来了儿童房。
小小的儿童床上,冯嘉沅已经睡着。
刘姐搬了沙发凳坐在床边拉着沅宝的手,熟练地剪着指甲。沅宝一只手五个手指头,都短短的,手背上还有窝窝,季清羽没想到,有一天她能看给小孩剪指甲看得入迷。
冯嘉沅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剪指甲剪头发。
更小一点的时候,让景城有口皆碑的儿童理发师来家里,她能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到现在,她看到跟那个理发师长得像的人转身就想跑。
剪指甲也是。刘姐只能趁她睡着了再剪,隔天醒来骗她是指甲仙子带走了长长的指甲。
现在刘姐已经开始忧心,不知道这个借口还能不能骗过即将上中班的沅宝。
季清羽跟冯成则站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儿的睡颜,越看越喜欢。然而,当沅宝皱了皱眉,哼唧一声时,两人立刻从房间溜了出来回了主卧。
哪怕是亲爹亲妈,也发自内心地认为,孩子只有睡着了的时候才是可爱的天使。
醒来了就是小恶魔,让人招架不住。
这个家里,只有一个人是降魔师,那就是持证上岗的刘姐。
…
“吓死我了。”季清羽直抚胸口,笑着抬头看向冯成则,对上他的眼眸却是一愣,“你……”
这是自从事故发生以后,难得一次在她还没睡着之前,冯成则就早早到家——她总说他没有人性,但这几个晚上他回来可没将她从美梦中弄醒。
所以今天没有“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的对话,在她“要干什么”的惊呼声中,她被他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
100个红包
今天加更一章,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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