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带着落落与陈冉一起回到剧组,秦书眠熟门熟路地往自己的休息室走去,准备化妆换戏服。
副导演却拉住了落落,笑容亲切地道:“不往这边走,导演考虑到书眠的角色之后要大量地更换戏服和妆造,为了方便特地给书眠换了一个大一点的休息室,跟我来吧。”
秦书眠和落落都是满脸问号,但还是跟着去了。
结果一看,换了的休息室何止大了一点?
正常来说剧组除了给男一女一配备了独立的大休息室,其他的大小演员都是根据自身咖位与其他演员共同挤一个休息室的,秦书眠之前那个休息室就是与三四人共用的。
但如今导演安排的这个内饰精致,又宽敞又明亮,甚至连化妆师和造型师都多配了一位,丝毫不输主演的休息室,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书眠看着眼前的顶配休息室,费解地看向副导演:“副导,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害,除了你还有谁啊?”副导演满脸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书眠啊,你先准备着化妆预备拍摄,我还有事儿要忙就先走了啊。”
落落看着副导演走远的背影,惊讶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还是秦书眠扯了他一把,他才后知后觉地跟着进了休息室。
落落手忙脚乱地一边找衣服给秦书眠换,一边匪夷所思:“秦哥,你说这副导演是不是中邪了?怎么会把这么好的休息室单独分给咱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王巨星呢……啊,秦哥,我不是说你不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奇怪了……”
“不用解释了,我懂你的意思,确实挺蹊跷的。”秦书眠摸摸落落的小呆毛,笑道:“不过就目前来看也不算什么坏事,你别太紧张,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落落乖乖点头。
早在几天前,导演们还因为秦书眠摔坏了滕洛炀的古董,把秦书眠当成什么病毒一样避之不及,如今却主动请他返回剧组,态度还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秦书眠觉得这八成是滕洛炀在背地里做的手脚。
如今他的身份在滕洛炀那彻底翻到明面上来了,如果滕洛炀执意纠缠,事情确实会变得很麻烦,秦书眠有些头疼。
滕洛炀两年前便跟条疯狗似的,就是不知两年过去,他的疯病有没有好一些。
做好造型秦书眠便出去候场,秦书眠能够明显感觉到,在场的大小演员包括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与之前不一样了,多了些敬意甚至是谄媚。
秦书眠不知道原因,便只好无视,正常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
几场戏走下来秦书眠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在片场休息时,几个之前对秦书眠避之不及的小演员犹豫着靠了上来。
关心切切地道:“书眠,你前几天去哪了?一直没来剧组,关于你的戏份也停拍了,我们还以为导演把气都撒你身上,要把你赶出去了……”
“是啊,书眠,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们从滕总的跃层撤出来之后,导演发了好脾气,事后拖人找关系想找滕总说说情,却一直都没见到滕总……”
“你跟滕总那事儿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呀?听说还是导演吩咐副导演亲自去请你回来的呢。”
“我也不知道。”秦书眠被围了一圈,有些头疼,他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导演气势汹汹地走来:“这么热的天,都围着人干什么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书眠一眼,随即解释道:“古董那事儿书眠私底下已经跟滕总沟通好了赔偿的事儿,已经翻篇了,别再缠着人问了。”
小演员们连连点头称是,这导演几天前还对秦书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会儿倒来替人打起马虎眼来了。
背后肯定有点儿什么事,众人看秦书眠的眼神都变得不简单了起来。
人群散开之后,导演道:“书眠啊,今天就拍到这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书眠一边翻阅着剧本:“不对呀,我看这后面还有两场需要补拍的。”
导演苦恼道:“原本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两场和你演对手戏的杨非凡,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受了伤,这会儿请假在医院呢,戏也只能往后挪挪了。”
“原来如此。”
导演走后陈冉凑了上来,二郎腿一翘,翻了个白眼:“之前冤枉你砸坏古董那会儿怎么没见得有人站出来替你说过半句话,这会儿知道套近乎来讨好了,假惺惺。”
秦书眠不在意地笑了笑:“人情冷暖,很正常,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转而陈冉突然将声音放低,八卦道:“对了,你听说杨非凡的事儿了吗?”
秦书眠道:“刚听导演说了,受伤了请假在医院,有什么不妥吗?”
“我前不久碰见杨非凡一回,那伤的可不是一般的重。”陈冉啧啧道:“看起来倒像是被谁寻仇,被打得可惨了……”
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一会儿,秦书眠和落落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准备回去时,却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导演和滕洛炀。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导演示好将他请回剧组的态度太过奇怪,秦书眠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还将落落一块捂住嘴按住了。
男人的声音微微透露着疲惫,却不掩矜贵冷傲的气场,他问道:“今天片场没出什么岔子吧?”
导演被滕洛炀的气场感染,认真到像是在向领导汇报某项公务,“秦书眠已经被我们请回来,拍摄一切都在正常进行。”
“行了,那就没什么事儿了。”滕洛炀不经意道:“至于那俩古董,不过一个亿的小玩意儿,秦书眠已经还给我了,但是他为人低调不喜欢张扬,希望这事儿导演不要说出去了。”
导演连连称是。
两人走后秦书眠才松开捂住落落的手,落落迫不及待地道:“秦哥,滕总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一次性还清了一个亿?!”
看着落落惊诧无比的模样,秦书眠默默道:“假的。”
“想也不可能是真的哦,那滕总为什么要这么说呀?”落落完全摸不着头脑。
“……”
秦书眠没有做声,但是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滕洛炀一番话,瞬间将秦书眠营造成了一个一声不吭还清一亿,而且貌似跟滕洛炀很熟的形象,任谁来猜测,都会觉得秦书眠一定是哪家隐姓埋名出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
剧组为了不得罪秦书眠背后的大家族,自然只能诚惶诚恐地供起来,这也就不难解释导演的态度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转变了。
意图很简单就能猜到,只是滕洛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秦书眠想不通,为了保护他不让他被人轻视?那也太好笑了,一点也不像他那种人会做出来的事。
两年前的事儿他至今历历在目,滕洛炀如今这副做派是想恶心谁呢?
“秦哥,秦哥……”落落推了推他。
秦书眠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晚上秦书眠捧着剧本翻来覆去地看,心绪却始终平静不下来,好像冥冥中有某样东西刻意在引导他去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几天有滕洛炀参与的事……
他以为自己早已对两年前的旧事免疫,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却没想到还是避免不了被影响,这让秦书眠觉得有些心烦。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黄昏,小郑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喂,易总,您好。”小郑对他还是两年前的称呼,作为滕洛炀的私人助理,能调查到秦书眠的电话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书眠平静地纠正:“我是秦书眠。”
“秦,秦……”小郑尴尬地卡了卡,似乎是在思考该对如今的秦书眠用何种称呼合适,最终他道:“秦先生。”
秦书眠答:“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小郑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着急:“秦先生,您前两天出去玩儿碰到了滕总和珂珂,情况您也知道,珂珂在山上受伤了……”
没想到是珂珂的事儿,秦书眠心中微颤,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是有这事儿,但是当时伤得并不重。”
“当时伤确实是不重。”小郑叹了一口气,“只是珂珂当时见着您之后,便日夜缠着滕总要去找您,不肯吃东西也不愿意配合治疗,现在伤口发炎了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呢……”
秦书眠:“……”
小郑试探道:“秦先生,珂珂毕竟也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能不能抽空来看看珂珂,让它乖乖配合治疗就行了……”
小郑劝说的话还没说完,秦书眠便果断道:“好,我去看看,位置和房间号发我。”
“好,我现在就给您发。”小郑没想到秦书眠答应得这么果断,声音都变得欢快了起来。
秦书眠收到小郑发来的位置,套上墨镜和口罩便匆匆出门了。
他有想过这或许只是滕洛炀诱他过去的一个手段而已,但是无所谓了,什么都没有珂珂重要。
第一百零二章
秦书眠而今在这世上拥有的东西不多,珂珂就像他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而且对于滕洛炀,在他认出自己之前,秦书眠确实不希望他靠近来打扰自己如今的生活,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从始至终,做错事情的都不是自己,自己又凭什么像过街老鼠一样一位逃避退让?
滕洛炀下榻的酒店离秦书眠这儿不远,直线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秦书眠便没有惊动落落,独自一人出了门。
剧组选址本就偏僻,夜晚的街道更是少有人声,阵阵晚风袭过还显得怪冷清的。
秦书眠心里着急,无暇顾及其他匆匆往前走,不料路过一个巷口时,巷子内却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把将秦书眠拽了进去。
秦书眠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迅速朝他砸来一拳,正中胸腔。
袭击他的男人恶狠狠地吼道:“秦书眠,你给老子去死吧!”紧接着再次疯狂地朝他扑过来。
秦书眠忍着胸口闷痛,迅速反应躲过了这一击,不曾想一旁黑暗的角落还藏着一个人,突然抬腿狠狠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人烟稀少的夜晚,无人经过的巷子里,能够求救的希望非常渺茫,秦书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慢慢往巷子口后退试图与这两个疯子拉开距离。
“你们是谁?”刚才那人能清楚叫出他的名字,那便是认识他的人有备而来的了,只可惜巷子里没有路灯光线太暗看不清人脸。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今天就要你死!”说话的男人满是对秦书眠的怨恨,说话间又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刚才秦书眠便觉得说话的声音耳熟,如今听他如此情绪激动地发声,秦书眠一下就想起来了。
秦书眠架起双臂阻下这一击,他艰难道:“你是杨非凡?”他与杨非凡搭过戏,记得他的声音。
杨非凡也无所谓被他听出来,恶狠狠道:“知道是我又怎么样,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你不是受伤了在医院吗?”秦书眠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来这么一出,“我不记得与你有过什么过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春风得意一大好人,能跟谁有过节?”杨非凡冷笑着,轻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受伤进医院?”
杨非凡说到此处更是怨气冲天,示意同伙的另一个男人扣住秦书眠,杨非凡则冲上前对他又打又踢,像是刻意折磨似的,杨非凡每一拳都打在他的胸腔上,使得秦书眠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错。”杨非凡阴森森地道:“你之前在剧组发生的那些事故,往你的食物里加玻璃,调换道具酒瓶,弄坏男主的衣服嫁祸给你,包括古董的事儿,都是我做的……”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秦书眠感觉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他虚脱地问:“为什么?”
“呵呵,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杨非凡愈发的疯狂,几乎有些失控:“同样是没资历没背景的普通人,我进圈比你早,又比你年轻,凭什么你一来就能在这种大IP当男三?谁知道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而我在圈里里小心翼翼,对各色大人物都曲意乖巧迎合,却始终落不得半点好,甚至露不了几次面,还要给你这种人做配,你告诉我凭什么?”
“……”仅仅只是因为嫉妒吗,秦书眠直觉应该不至于让人疯成这样,他冷静道:“圈子里一夜爆红的人比比皆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针对甚至还没红起来的我。”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的!”
虽然没有光线看不清脸,但秦书眠已经能够想象杨非凡此刻是何等的扭曲狰狞。
“我本来好不容易搭上了沈逍这条线,我帮着他在剧组对付你,却没想到你他妈不要脸勾引了沈逍的**滕洛炀,滕洛炀为了替你出气将我逼上了绝路,沈逍为了撇清关系也跟我断了联系……”
滕洛炀这几年为了沈逍,一直有在娱乐圈这块发展,那天他带人找上自己,绝不只是打伤他那么简单,而且直接断送他整个职业生涯,他怎么能不恨?
如今他不好过,那谁也别想好过,都他妈去死吧。
杨非凡步步紧逼,咬牙切齿地道:“秦书眠,你是个贱人,沈逍也他妈是个婊子,老子先解决了你再去找他算账!”
夜晚安静的箱子突然想起了一阵金属在水泥地面拖动的声音,杨非凡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根沉重的钢棍,拎着便朝秦书眠走来。
与杨非凡一块儿的同伙看到他这样也是有些吓到了,提醒道:“喂,你把人教训得差不多就得了,玩儿够了就赶紧撤吧!”
他只是拿钱办事,打打架绑绑人也就得了,可不想担上人命官司。
这人正扣着秦书眠,秦书眠趁他这一瞬间的迟疑,不顾浑身伤痛,抬起胳膊对着身后挟持自己的男人便是一记用力的肘击。
男人吃痛懈力,秦书眠趁机拼命往巷子口跑去。
“你他妈的,这还能让人跑了?!”杨非凡怒骂道:“还不快追!”
秦书眠被打得一身伤,行动迟缓不少,巷子并不是很深,杨非凡两人很快就能追上。
但是他绝对不能停下来,巷口有路灯照亮的微弱的光,秦书眠望着那里拼命迈动双腿跑着,以杨非凡如今的精神状态,再被他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巷子外面的马路上也不一定有人,出了巷口又能如何?秦书眠不敢想,只能尽全力逃离。
离巷口越来越近,身后钢棍曳地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路面年久失修,秦书眠突然拌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
一瞬间,秦书眠几乎能够预想自己被杨非凡这个疯子追上后的结局。
但他却没有如预想中那般栽倒在地,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箫箫!”这人伸出长臂将他腰身一圈,牢牢护在怀中,越过男人的肩膀,秦书眠看到杨非凡已经举起了钢棍朝他们狠狠砸下。
这个距离两人是绝对无法躲过的,搂住秦书眠的男人果断转身,沉重的钢棍就这么重重落在了他的背脊之上,而秦书眠被他护在怀中毫发无伤,秦书眠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因为遭受重创而颤抖着。
“滕总,秦先生!”
小郑急匆匆赶来,他不过比滕洛炀跑得慢了一点,没想到就变成这样了,他看向杨非凡神色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又是你?看来上次还没让你长记性对么?”
杨非凡看到滕洛炀和小郑突然出现,也是吓得不知所措,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杨非凡的同伙看这两人的衣着非富即贵,情况不妙,也顾不上其他趁着滕洛炀和易箫受伤拼命跑了,杨非凡见状也立马跟上。
小郑试图追上去,但两人在夜幕的遮掩下一路跑到街尾钻进了接应的面包车。
滕洛炀叫住小郑:“别追了,箫箫受伤了!”
明明他自己被那一棍伤得更重,但是他却全然没有意识到似的,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虚弱的秦书眠身上。
小郑将两人一块带回了酒店,滕洛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书眠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再试图靠近。
秦书眠虽然跟他们回来了,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并跟滕洛炀保持了一定距离。
小郑给两人上了药之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滕洛炀赤裸着上半身静静地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刚才上药的时候秦书眠看到了他后背,淤青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是吓人,小郑正在联系医生照ct,估计应该是骨裂了。
滕洛炀从前连伤风感冒都很少有,秦书眠几乎从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一面,简直像一个脆弱的易碎品。
两人身处同一个空间,近在咫尺,毕竟滕洛炀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秦书眠竟出奇地主动地问了一句废话:“疼吗?”
听到秦书眠这短短的两个字,滕洛炀竟如闻仙乐,一张脸瞬间明朗了起来,忙回答:“不疼。”
“小郑说你伤得很重。”秦书眠记得滕洛炀以前是个很爱表现的人,为了他擦破点皮都要邀功寻赏,他好像终于能渐渐感觉到滕洛炀与从前的差异了。
“你没事就好了。”滕洛炀只是笑了笑,带着秦书眠以前难得见到的温柔。
滕洛炀当然清楚自己伤得有多重,那一棍的力度若是再重几分,恐怕他的肋骨早就断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庆幸,想象一下,如果那一棍敲在秦书眠身上……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那两个人!
“既然没什么事,我去看看珂珂,小郑说珂珂受了伤不愿意配合治疗。”秦书眠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如今再和滕洛炀两两相对,只会让自己变得压抑和焦躁。
滕洛炀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珂珂被安置在隔壁房间,小郑正拿着玩具哄它,可是珂珂蔫蔫的,看起来兴致并不高。
“珂珂。”秦书眠如两年前一般,轻声唤道。
第一百零三章
珂珂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也不顾身上有伤,毛绒绒的身体一翻便朝秦书眠扑了过来,试图用湿乎乎的大舌头舔秦书眠的下巴。
秦书眠几乎抱不住它硕大的身体,只能勉强托着它抱回床上,哄小孩儿似的语气道:“珂珂乖,我给你上药好不好,咱们伤好了才能出去玩对不对呀?”
珂珂用它毛绒绒的大脑袋亲昵地蹭着秦书眠,对秦书眠的一举一动自然都不会抗拒。
他离开两年,珂珂却始终在默默等着他回来,秦书眠怎么可能不动容。
滕洛炀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珂珂的大脑袋,道:“都跟你说了爸爸肯定会来看你的,这下开心了吧?”
吊灯下滕洛炀和秦书眠一前一后守在珂珂身边哄着它,像极了数年前两人刚将珂珂带回家的情景,温情而和谐,对现在的滕洛炀来说却是遥远到再也无法触及的梦。
珂珂的情况并没有小郑说得那么严重,多半还是为了骗他过来的手段而已,秦书眠把珂珂哄睡着就准备走了。
滕洛炀将秦书眠送到楼下,秦书眠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看了很多遍,那么心痛但又那么无奈。
秦书眠现在厌恶他他知道,所以他不敢靠近,一切汹涌的情感都被他按在心底,可是总有决堤的时候啊。
滕洛炀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箭步上前将秦书眠拥在了怀里,他的双臂异常有力,仿佛恨不得将秦书眠揉进体内与自己融为一体。
秦书眠浑身一颤,条件反射似的挣扎了几次,身后的却抱得更加用力,仿佛稍微一懈力他就会立马消失不见一般。
秦书眠后背贴着滕洛炀的胸膛,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滕洛炀胸腔的起伏,能感受到滕洛炀心脏搏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似乎在强行压抑某种剧烈的感情,却控制不住它的肆意汹涌,最终让它冲出桎梏,连同他自己都被吞噬了。
“箫箫……”滕洛炀似乎尽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但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哽咽:“我好想你。”
那么熟悉的人,那么熟悉的声音,此刻就在他身后,秦书眠强装镇定:“放开我。”
“我放不开……放不下……”
滕洛炀没有松手,反而将头轻轻靠在了秦书眠的肩上,感受着专属于秦书眠的气息和温度。
怎么可能放得下呢?
如果可以,那他这两年何至于过得如此生不如死?
滕洛炀这两年做梦都在再重新触碰健健康康活生生的秦书眠,如今一朝得偿所愿,他怎么能放得开呢。
“我说了让你放开!”
秦书眠咬牙对准他腹部给了一记肘击,趁滕洛炀吃痛,连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滕洛炀,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滕洛炀身上本就有伤,被秦书眠这么来一下脸色更是一片惨白,他缓缓抬起头,眼眶通红,苦笑道:“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那就算了。”秦书眠拼命让自己变得冷静,“滕洛炀,你要什么与我无关,今天这事儿本来也算是因你而起,我也不需要道谢。”
“因我而起,是什么意思?”滕洛炀不解。
秦书眠笑了:“哦,滕总还不知道呢吧,杨非凡是沈逍的人,沈逍是您的人,沈逍指使杨非凡对付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么?”
沈逍这个名字早在两年前,便是他们之间不可触碰的禁忌,如今被秦书眠这么轻飘飘地提起,滕洛炀反而觉得心惊胆战。
滕洛炀忙冲上前拉住秦书眠的手,恳切地解释道:“沈逍不是我的人,我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哦,是吗?”秦书眠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他的脸,而后用力甩开他的手,厉声道:“滕洛炀,你他妈还把我当成两年前那个**呢,可以被你耍得团团转?”
秦书眠此刻就像一直炸毛的狮子,让滕洛炀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滕洛炀的眼神充满了悲伤,他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相信自己。
“那两年前纵容沈逍对我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与你无关吗?”此刻秦书眠对滕洛炀而言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可以一下一下将他的心脏割得鲜血淋漓,秦书眠冷笑:“前尘往事我本来无心追究,只要你以后滚得离我远远的,再也不出现。”
“离你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可能做到啊易箫!”
“你知道你离开的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大家都说你死了,我不得不被迫接受这个结果,每天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可是我连做梦都梦不到你,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滕洛炀声音哽咽,说得语无伦次,“所以你知道那天在宴会上,我知道大家都看得到你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滕洛炀通红的双眼让人望不到底,如同饿极的野兽一般尖锐而具有杀伤力,仿佛随时都会以最凶猛贪婪的姿势扑面而来将秦书眠吞噬殆尽。
但面对这样的滕洛炀,秦书眠竟出奇的没有半点畏惧惊恐。
滕洛炀最疯狂的样子他早在两年前就见过,他被打得鲜血淋漓半死不活,如今的情况再差也差不过那时候了,所以有什么好怕的呢?
看着滕洛炀此刻精神萎靡却又疯狂无比的模样,秦书眠竟冷漠到如同对面一团空气,他双唇慢慢张合,轻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那你就去死吧!
那你就去死吧……
一瞬间,滕洛炀脑子里只剩下了秦书眠的这句话在不停地重复回响,等到他回过神来,秦书眠已经走远不见了。
滕洛炀想不通,易箫那么温柔那么善良,而且那么爱他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他的箫箫,刚刚对他说让他去死……
慢慢的,滕洛炀想起来了,这句话何其的耳熟。
竟是他从前对易箫说过的。
在易箫病重垂危的时候,在易箫奄奄一息央求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他陪在沈逍身边对易箫不屑一顾,对电话那头的易箫说:那你就去死吧!
原来秦书眠现在对他的态度并非无迹可寻,都只是他自己种下的因罢了,秦书眠如今只是想报复回来而已,他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易箫给了他世界上最美好最独一无二的爱情,给了他绝无仅有的偏爱和温柔,宽容他体贴他,让他一步步认清了人生的方向,让他变得彻底离不开他,就在他完全认清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易箫却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明明就只差一点点,他是爱易箫的,只爱易箫一个人,为什么他醒悟得迟了那么一点点?
此刻滕洛炀觉得自己像一颗飘在水面上没有根的浮萍,他不知道前路如何,他只知道自己离不开易箫,他放不下,这辈子都放不下。
秦书眠回去已经是临晨了,他在被子里闷了好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爬起来继续翻看剧本。
被杨非凡拖进巷子里殴打的过程秦书眠仍历历在目,他不是没有害怕过,那一刻他几乎设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他没有想过有谁能来救他。
事实上自从父亲离世之后,秦书眠就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儿,不曾想如今竟是滕洛炀让他体会到了,还真是世事无常。
两年年有无数个瞬间,他都在虔诚地祷告,希望滕洛炀能够陪在他身边,能够给予他哪怕一点点的庇护,可是无论他怎么乞求,一次都没有,滕洛炀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滕洛炀不在,那么以后就永远都不需要了。
果然跟滕洛炀这个人沾边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一晚上折腾下来,秦书眠也是觉得心力交瘁,以后还是尽量远离吧。
第二天落落过来看到秦书眠胸口一片青紫,吓了一跳,秦书眠让他不要声张。
落落为人单纯,秦书眠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他糊弄过去了,但他执意让秦书眠请了一天假休息,秦书眠只好答应了。
在落落的勒令之下秦书眠也没出门,就待在房里看书,中途陈冉火急火燎地来过一次。
陈冉满脸都是吃瓜的兴奋,她说道:“书眠,你知道吗,之前在剧组各种陷害你的那个人被就出来了,是杨非凡!”
秦书眠配合地表示震惊:“哦,是吗?”估计又是滕洛炀的手笔吧。
陈冉翻了个白眼:“你好假,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啊?”
“既然是剧组里的人做的,那么是谁都有可能,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秦书眠不打算把滕洛炀的事儿告诉陈冉,毕竟他们从前的关系微妙,现在也没必要让更多人知道。
“也是哦。”陈冉自顾自地道:“真是老天开眼啊,导演发了好大的火,他那个角色现在也要找人替换,这下算是在圈子里待不下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
陈冉又想起了点什么,忙道:“你看看手机,网上全是骂杨非凡的人,还给你圈了一波同情粉,也算是为你提升了一点热度,这波咱赢麻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揪出来的,真是个好人……”
“是啊。”秦书眠漫不经心地答道,这些事儿做起来对他们来说难如登天,可对滕洛炀而言只是动动嘴皮的事儿罢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一边闲聊着,秦书眠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陈冉以为是落落,于是一蹦一跳地跑过去,结果门一开她突然安静了。
秦书眠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小郑。
小郑看向秦书眠,恭敬道:“秦先生,昨晚您落了药没拿,我给您送来了。”
秦书眠微笑着接过:“麻烦了。”
陈冉看小郑衣着气质不像是一般人,便问秦书眠:“眠眠,这位是?”
秦书眠介绍道:“这位是滕总的特助,郑先生。”
同时小郑也朝陈冉点头微笑,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小郑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冉继续问道:“那郑特助说的药是什么意思呀,眠眠,你哪里病了吗?”
“这个我之后再跟你说。”秦书眠提醒道:“冉姐,三点了,你回剧组要迟到了。”
陈冉满心想着八卦竟然忽略了时间,忙撒丫子跑了。
秦书眠侧身让小郑进来,“随便坐,喝点儿什么?”
“都行。”小郑的目光跟随着秦书眠的身影移动,颇有些意味深长。
秦书眠给他倒上茶,问道:“滕洛炀怎么样了,今天私人医生来过了吧?”
“来过了,骨伤有点严重,可能昨晚没休息好,上午起烧了。”小郑没想到秦书眠会主动关心滕洛炀,愣了愣:“秦先生,你怎么会……”
秦书眠直截了当道:“滕洛炀让你来的吗?他又吩咐了你什么?”
“不是滕总。”小郑道:“是我自己擅自跑来见您的,有些事我觉得还是需要跟您说清楚。”
小郑有自己的是非观,但他常年跟在滕洛炀身边,难免就要多为滕洛炀着想一些。
秦书眠也无意与他为难,便道:“你说吧。”
“秦先生,其实有些话我两年前就对你说过了。”小郑很认真,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客观,“滕总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这个人对感情可能比较迟钝,其实您当年离开不久,他就跟沈逍断了。”
“嗯,这个我有所耳闻。”秦书眠看上去相当平静:“还有吗?”
小郑惊讶于秦书眠的不为所动,但还是继续道:“滕总他这两年确实很不好过,心理医生都看了好几个,但是一点儿成效都没有,而且经常出现幻觉,最后有一次他几乎是看到了你,结果跟着跳了海,好在顾少爷及时将人找到才捡回一条命……”
“如今滕总重新找到您了,但是他怕惹你不开心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观望,不敢靠近一分一毫,就连上回剧组借用他的跃层拍戏也是他一步一步设计好的,就是为了近距离多看你两眼,谁知道后来出了杨非凡那档子事儿。”
秦书眠静静地听小郑说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道:“小郑,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传达些什么?”
秦书眠的双眸深不见底,明显跟两年前的易箫不一样了,小郑被他看得顿了顿,但还是道:“滕总确实已经变了,秦先生如果您对他还有感情的话……”
“小郑。”秦书眠打断了他,只是问:“如果你是我,你能跟滕洛炀重修于好吗?”
他说的是“能不能”,而不是“会不会”,对于秦书眠来说这并不仅仅是一个选择题。
小郑沉默了,他跟在滕洛炀身边这么多年,滕洛炀往日里是怎么对待易箫的,做了多少缺德事他心里有数。换作任何人都很难有勇气重新来过,说白了滕洛炀如今的狼狈卑微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秦书眠只是云清风淡地笑了笑:“小郑啊 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能够理解,但是两年前发生的一切,你所看到的比不上你未知的十分之一。滕洛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和他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比你更加清楚。”
“如果非要定义……”秦书眠态度平和,似乎是在思考,“那么我和滕洛炀或许只能算仇人。”
“我知道了,打扰您了。”对于滕洛炀以前干出的那些缺德事,小郑也感到很无奈。
“不过滕总和沈逍确实早就断干净了。”小郑起身准备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下来补充道:“而且前段时间,滕总也知道了两年前您和霍沉修在酒店那事儿是被沈逍嫁祸的,滕总已经处理过了。还有杨非凡之前在剧组陷害您的事儿,也是滕总解决的。”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秦书眠听到这些也只是轻飘飘带过。
看着小郑一步步从房门离开,秦书眠长舒了一口气,瞬间放松身体软倒在了沙发中,仿佛刚经过一场艰难的博弈。
如果小郑知道滕洛炀当初为什么跟自己在一起,如果小郑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一步步病变 最终导致父亲留下的公司被滕洛炀合并掌权,那么小郑还会劝自己重新考虑滕洛炀吗?
霍沉修知道,乔必熏知道,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劝自己回头。
求和这种事滕洛炀不是没有做过,两年前他们数次闹得不可开交,滕洛炀哪次不是装得可怜兮兮地求他回头?
也就是当时的易箫未知真相,太蠢太相信滕洛炀,才会一步步将自己困到了死路。
倘若自己再重蹈覆辙,那就真是无可救药了。
昨晚被杨非凡拖进巷子里殴打的过程秦书眠仍历历在目,他不是没有害怕过惊惧过,那一刻他几乎设想到了最坏的结局,但他没有设想过有谁能来救他。
事实上自从父亲离世之后,秦书眠就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儿,不曾想如今竟是滕洛炀让他体会到了,还真是世事无常。
两年前有无数个瞬间,他都在虔诚地祷告,希望滕洛炀能够陪在他身边,能够给予他哪怕一点点的庇护,可是无论他怎么乞求,一次都没有,滕洛炀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滕洛炀不在,那么以后就永远都不需要了。
滕洛炀有一句话倒说得对,七年的感情不可能连根拔起说没就没,哪怕时隔两年,重新遇见滕洛炀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种双脚踩空的失重感。
那种直击心脏的震撼,除了滕洛炀再也没有别人能够赋予。
但七年的情深义重,在经过这么多事情的熬制,已经淬炼成了致命的毒药,埋藏在心里时时刻刻警醒着秦书眠。
小郑说滕洛炀处理过沈逍之前的事儿了,难怪前段时间沈逍对他张牙舞爪一副诸事不顺的样子,原来两人闹起来了。
想想从前滕洛炀为沈逍巴心巴肺的样儿,秦书眠倒觉得很是有趣。
秦书眠是故意误导滕洛炀说昨晚杨非凡的事儿是沈逍指使的,信口雌黄的事儿嘛,不是只有沈逍一个人能做,就看当事人相信谁了。
昨晚杨非凡好像还说要去找沈逍报复来着,嗯,有点期待呢。
楼下滕洛炀脸色看起来相当难看,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店大门在花坛边坐下,高烧加伤重的身体让他无法再继续前行。
小郑已经走了,他想打个电话叫小郑回来接自己,但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太急忘带手机了。
滕洛炀因为高烧昏昏沉沉睡了一上午,醒来发现小郑给他留言说来找秦书眠了,他便匆匆忙忙跟了出来。
整个一晚上他脑子里都是秦书眠对他说的那些话,字字诛心,他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噩梦。
滕洛炀不知道小郑为什么要去找秦书眠,但他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可能是脑子真烧糊涂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小郑,而是自己出门想去把小郑叫回来,他不想秦书眠又因为小郑的出现更加生自己的气。
秦书眠的住处他了然于心,好不容易忍着身体的不适找了过来,却正好发现秦书眠的房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紧。
而里面的小郑正在为他劝说着秦书眠什么,滕洛炀双目有些发黑,额上也止不住地冒冷汗,他没敢贸然闯进去。
小郑说了什么他没有仔细听,滕洛炀只知道最后小郑在等待秦书眠的反应和回答,而他也在等待。
滕洛炀知道秦书眠不会有什么正向的回答,可依旧像一个等待被判决的犯人,纵然焦躁不安,却也无路可退。
滕洛炀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么无力过,即便当年他被滕家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出门,即便他被滕家兄妹百般欺压凌辱,他都没有这么彷徨迷茫过。
最后,他在诸多词句中只清晰记住了一句。
“如果非要定义……那么我和滕洛炀之间或许只能算仇人……”
仇人……
这就是易箫对他们七年感情做出的总结。
第一百零五章
可是滕洛炀怪不了任何人,如果真要说易箫在这段感情中有什么错处,那就是错在从前因为太过爱他而纵容他,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一瞬间无数负面情绪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孔不入地涌入他的身体,他像一只被折了双翼从云端坠入沼泽的鸟,无力挣脱无法自救,那么狼狈那么不堪。
以至于在小郑推门出来的前一刻,滕洛炀落荒而逃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来过。
等滕洛炀回过神来小郑已经走远了,而他只能拖着伤重的身体颤颤巍巍地坐在花坛边,滕洛炀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秦书眠才会原谅他,秦书眠说他们之间只能算仇人,可见有多恨他。
他的箫箫原本是一个连笑容中都自带清风的温柔矜贵的小少爷,是他自己将人一步步比成了现在深不可测浑身带刺的秦书眠,一切都是他的错。
这么想着,滕洛炀终于失去意识晕倒在了路边。
这一带人烟稀少,滕洛炀倒在花坛旁边有绿植遮掩,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碰巧秦书眠房间的落地窗正好对准那篇花坛,秦书眠双手捧着剧本,双眼却越过剧本,将窗外滕洛炀从酒店出来后晕倒的全过程看了个仔细。
这样的滕洛炀,多像当年无助的易箫啊。
秦书眠一双漂亮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秦书眠掏出手机给落落打了个电话:“落落,让前台叫个救护车到咱们酒店楼下。”
没了杨非凡捣乱,剧组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秦书眠还抽空与落落、陈冉在周边逛了逛,撇开最开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算是一次相当不错的体验。
贵州的取景结束,秦书眠等人也跟着剧组回到了上海。
秦书眠刚落地不久,乔必熏不知从哪得知他在贵州遇到滕洛炀的事儿,火急火燎地就杀过来了。
“书眠。”乔必熏一路赶过来有些紧张,看着秦书眠与平时并没有两样才松了一口气,“你觉得这回去贵州遇到滕洛炀,这事儿是巧合吗?”
“说不上来,是与不是都无所谓。”秦书眠的神情淡漠到仿佛他们只是在议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你们在贵州的事儿我听说过一些,我总觉得滕洛炀还是想借故骚扰你。”
“他喜欢骚扰就骚扰吧,总归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能任他拿捏的病秧子了,出不了什么大差错的,乔少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但乔必熏总觉得有些不安,两年前被霍沉修告知易箫的死讯之后,滕洛炀疯狂堕落的的样子乔必熏都看在眼里,而当年易箫对他的感情更是深入骨血,数次被其蒙骗。
滕洛炀现在这么穷追猛打,乔必熏有些担心秦书眠又会受其蒙蔽与之复合。
秦书眠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乔必熏都默默看着,哪怕秦书眠到最后没有选择自己,他也希望秦书眠快快乐乐的,绝不想他再掉进滕洛炀那张吃人的网里面。
秦书眠似乎也察觉到了点什么,看向乔必熏:“乔少走神这么久,是在想什么呢?”
乔必熏叹了一口气,“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猜不到吗?”
秦书眠笑了笑:“猜到了,但是你多虑了。”
事到如今秦书眠觉得自己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不否认自己曾经对滕洛炀有过深刻入骨的一段感情,但那点儿感情跟他未来那么多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他不可能拿自己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去给一段已经死去的感情陪葬。
乔必熏心中复杂,并没有接话,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秦书眠无意识地扫视着晚间缤纷的霓虹。
良久,他突然出声问乔必熏:“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变成秦书眠的吗?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要做那场生不如死的手术吗?”
此话一出,像是在提醒乔必熏,表明自己的立场,却更像是在警醒自己。
对秦书眠来说,滕洛炀不仅仅是利用他辜负他那么简单,他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甚至到最后结婚,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滕洛炀精心准备的一场骗局而已。
滕洛炀毁了他整个人生轨迹,甚至为了权势和财富多年来锲而不舍地给他**企图杀死他,他们之间不只是情债,更是有着无法抹灭的血海深仇。
秦书眠一字一句都说得非常平静,乔必熏却知道他这份坦然之下藏着多少血与泪。
“我知道了,那沈逍你打算怎么办?”乔必熏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你在贵州那会儿,沈逍没少给你找事儿吧,听说那个杨非凡就是他的人,如今滕洛炀护他可没有当初护得严实,要不要我去……”
“不用。”秦书眠出声道。
乔必熏以为他又善心大发,忍不住道:“哎,不是我说你这人……”
秦书眠话风突然狡黠地一转:“一下子给他解决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乔必熏见他这副寒森森长满刺的样子,双目瞬间就迸发出了兴奋的光,“你说的对啊,想想这小贱人当年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一下子给他弄没了还有什么意思?”
秦书眠嘴角攒着一抹浅笑,他倒是很期待,如今的沈逍还会有什么手段呢?
乔必熏走时落落正好回来,两人还打了个照面,落落却像是有些心虚似的朝秦书眠跑了过来。
秦书眠了然于心,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小子挺行啊,什么都往外说。”
没有落落这个小叛徒,他们在贵州的事儿乔必熏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落落双手捂头,故作委屈道:“乔少也是一片好心关心秦哥你嘛,其实我也不想跟他透露的,但是没有办法……”落落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咕哝道:“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秦书眠假装没听清,故意逗他:“嗯?你说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说。”落落紧张到双手捂嘴,然后又慢慢放开,补充道:“但我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对方是滕洛炀那个大坏蛋,他给再多我肯定也是不会说的。”
秦书眠几乎要被他逗笑了:“你怎么知道滕洛炀是大坏蛋?”
“你上回出门找了他一趟,回来就受了那么重的伤。”落落说得有理有据,“而且秦哥你又那么讨厌他,秦哥人这么好,能跟你结仇那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落落贬低滕洛炀的同时又捧高了秦书眠,秦书眠忍不住笑了,“行了,小马屁精,你大晚上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秦哥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落落语气不动声色地变八卦了,“咱昨晚刚回上海,我留心到滕洛炀他们今早就紧跟着回来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可能人家事儿也办完了吧,你至于么?”
“怎么就不至于了?”落落偷偷瞄着秦书眠正心无旁骛看剧本的侧脸,犹豫了半天,终于道:“秦哥,你为什么让我偷偷叫救护车救滕洛炀,但是又一声不吭故意不让他知道啊?你跟他到底有没有仇呀?”
秦书眠许久没有做声,久到落落以为秦书眠不愿意搭理自己时,他才张口淡淡地说了句:“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
即便滕洛炀曾经给他带来了无数的磨难和痛苦,秦书眠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更何况他是因为自己才伤重生病的。
这或许是他的天性所导致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能,因此秦书眠也懒得解释些什么。
第二天秦书眠回到剧组,却总感觉剧组的气氛怪怪的,组内不少人都偷闲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在去休息室的途中副导演又出现了。
副导演带着些不好意思,赔笑道:“那个书眠啊,原定分配给你的休息室被人占用了,导演亲自给你重新安排了一个,虽然没有之前那个大,但是通风比之前那个好多了,我现在带你去看看,要是不满意我再安排给你换……”
秦书眠理解道:“不用了,来剧组就是为了工作的,我在哪休息都一样,别麻烦了。”
副导演就喜欢秦书眠这通情达理的性格,连连点头称是。
自从上回滕洛炀那事儿之后,剧组的人一传十十传百,都把他当成什么背景强大的低调富豪家的少爷,处处都对他小心翼翼照顾有加。
如今换的这间休息室确实比之前不是差的一点半点,秦书眠并不享受剧组的人对他毕恭毕敬着意讨好的感觉,反倒会让他觉得局促,或许现在是导演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了吧,这样也好。
“书眠,书眠!”陈冉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走进秦书眠的休息室一看,又是嫌弃又是生气,“这什么破房间啊,墙皮都要掉了,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理论理论!”
秦书眠连忙拉住她,“算了,以我的咖位,正常来说本来就只能有这样的休息室,能分到独立的就很不错了。”
“可是……”
第一百零六章
秦书眠对此看得相当佛系,“反正这部戏没多久就杀青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陈冉有些烦躁,但似乎又突然想到点什么,对秦书眠道:“对了,书眠,你知道导演他们为什么换你休息室吗?”
秦书眠摇摇头,除了工作之外,他与剧组内的人员交流甚少,一切八卦都是从陈冉和落落那听来的。
陈冉道:“杨非凡那个害人精不是被灰溜溜地赶出剧组了么,你知道他的角色是谁来顶替么?这几年正红得发紫的顶流,他要什么好剧本没有啊,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来演这种小角色……”
秦书眠接腔:“确实挺奇怪的。”
“他这样的人一进组简直就是自带流量,导演当然乐开了花,对他的要求无有不依的。”
陈冉说到此处又有些气愤,继续道:“那顶流第一个要求就是要给那角色加戏,加得都快喧宾夺主了,然后他自个儿挑起了休息室,也不算挑……因为他好像就冲着你那间休息室去的,男主的都不要,这不摆明了欺负你吗?人红了不起啊,他家粉丝真是瞎了狗眼喜欢这种人……对了,书眠,你跟他有仇吗?他干嘛一上来就针对你?”
秦书眠刚想说你都还没告诉我这位顶流是谁,又怎么确定跟他有没有仇呢?
结果门口就想起了男人清朗的笑声,沈逍做着精致的发型,从头到脚不是奢侈品就是高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只孔雀一样。
沈逍神态怡然,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地直勾勾看着秦书眠,“小秦啊,我就是那个来顶杨非凡戏份的演员,我刚看剧本,咱俩的对手戏还挺多的,请多多指教啊,合作愉快。”
秦书眠就这么坐在原地,甚至都没有抬起眼皮看过他一眼,随口道:“但愿如此。”
原来新进组的顶流是沈逍啊,那么一切针对秦书眠的行为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就是不知道沈逍屈尊来演这么个小角色,会耍些什么手段来对付他呢。
两人没有过多的唇枪舌战,但陈冉身处其中,已经感觉到硝烟滚滚了。此时此刻,她非常确定,秦书眠和这个什么沈逍就是有大仇。
说话间,沈逍也注意到了陈冉,露出礼貌性地微笑,走过去亲切道:“这位就是咱们这部剧的女主角吧,我以前也看过你的剧,演技非常棒,我们难得有机会在同一个剧组,有空可以切磋切磋演技。”
沈逍话说得挺客气,但却摆明了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但沈逍的背景和咖位摆在那,陈冉也不能慢待了他,只好礼貌地应付道:“沈老师过奖了,我的演技怎么能跟您的相提并论的,咱俩就不在同一个层次,就不在您面前献丑了。”
沈逍进圈这么多年,在滕洛炀的庇护之下从来不缺资源,却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作品,其演技如何可想而知。
而陈冉素人出身,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脚踏实地踩着一个个脚印过来的,若不是演技出众,以她的咖位又如何能担任这部剧的女主角?沈逍的演技又怎么可能与她相提并论。
所以陈冉言语间加重了那句“不在同一个层次”,颇有点讽刺沈逍的意思,是个明白人都能听得出来。陈冉这人就是性子直,不愿意屈意讨好迎合,否则以她的实力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在圈子里籍籍无名。
沈逍当然听得懂她的嘲讽,皮笑肉不笑道:“就是演技不好才需要多学习啊是不是?如今我们同在一个剧组就是一家人,有空我会抽时间指点你的。”
陈冉敷衍道:“噢是吗,那就多谢沈老师了,这是我的荣幸。”
好说歹说给沈逍说走了,陈冉往沙发里一摊,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就他演的那些辣眼睛的剧,就他那稀烂的演技,还有脸说指点我?”陈冉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愤愤道:“我呸!”
“好啦,别气啦,他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你都说了他演技那么烂,怎么可能真把你拉过去指导呢,这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秦书眠在旁边听着也觉得好笑,看来这两年唯一没变的人只有沈逍,还是这么喜欢装模作样。
“看到他就烦。”陈冉皱着眉哼哼唧唧,抱怨道:“沈逍平时不是最喜欢摆谱儿了吗?这会儿怎么肯来顶替这么个小角色啦,真难为他看得上……”
秦书眠客观道:“这不是他来了之后,就给角色加了不少戏份吗,所以他也不算白来。”
“可不是,男主的戏份都给他移花接木弄走了,真是笑死人。”
陈冉平时虽然也常常向秦书眠吐苦水,却从没像今天怨气这么重过,秦书眠忍不住道:“冉姐,你看起来好像很讨厌沈逍?”
陈冉又翻了个熟悉的大白眼,呵呵道:“我敢说,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只要跟沈逍接触过的人,就没有喜欢他的……没演技没实力,这几年不管他犯了什么事儿都有滕总给他摆平,所以他走到哪都要狗仗人势耍大牌摆谱儿,比他火的他就讨好着,没他火就要被他各种欺压,在滕总面前就装得跟只弱小无辜的小白兔似的 ,呕……”
秦书眠默默听着,心想沈逍这人倒是挺会作死的,也不知滕洛炀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陈冉转念一想,又问道:“不过书眠你入圈没多久,怎么会跟他有仇的?沈逍背后的**是滕洛炀,而书眠你在贵州又与滕洛炀有过往来,他这不会是把你当成假想敌,单方面跟你争宠来的吧?”
陈冉不愧是娱乐圈一大八卦头子,这么快就能被她联想起来,秦书眠只能道:“谁知道他的,不提也罢。”
秦书眠明显是想回避这个问题,陈冉也就不在深究了。
沈逍离开后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一张脸几乎黑得跟锅底似的,小助理阿桥一看情况不对劲,连忙小心翼翼地迎上来,关心道:“沈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刚刚一个人上哪去了?”
沈逍浑身的暴戾无处宣泄,于是用力将阿桥一把推倒在地,恶狠狠地道:“我去哪儿你管的着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儿!”
想想刚才在秦书眠休息室发生的事儿,沈逍气得额头上青筋爆起,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现在就连陈冉那种货色也敢对他甩脸子嘲讽他了。
想想前不久滕洛炀还亲口跟自己承认,说他现在喜欢的就是易箫……只是易箫,这事儿要是也让秦书眠知道了,还不知道得多得意呢。
沈逍恶毒地想,既然自己现在不好过,那么谁都别想好过。
滕洛炀以前对易箫做了那么多缺德事儿,以易箫从前的气性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任凭滕洛炀再多的深情,得不到回应又有什么用,滕洛炀也是个有傲骨的人,这种徒劳的事儿做多了,又能坚持多久呢?最终还不是要乖乖回到自己的身边?
自己暂且忍这一时不对秦书眠出手又能怎样?两年前的易箫在自己面前就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如今换了个名字就觉得能斗赢自己吗,真是可笑。
秦书眠这边并没有因为沈逍的空降影响到自己的状态,他选择无视沈逍,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份内的工作。
听小郑说最近滕洛炀和沈逍之间没少闹矛盾,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沈逍除了是不是冷嘲热讽两句,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秦书眠正对着剧本,陈冉挽起袖子扇着扇子风风火火地在旁边坐下,骂骂咧咧道:“书眠我跟你讲,这戏真是没法拍了!别的戏份都好好的,一到跟沈逍的对手戏他就掉链子。一个简单的镜头拍了大半个下午还没过,把导演气得够呛,导演又不敢明着骂沈逍 就拿我出气,我冤不冤啊……”
“这沈逍也真是的,好好的歌坛不混非得跑来演戏害人,实在不行回家种地去吧,我呸!”
秦书眠体贴地给她递上一杯水,道:“喝口水润润,都骂得破音了。”
“真是气死我了!”陈冉怒灌了两大杯水,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沈逍的方向奇怪道:“书眠,你知道沈逍来剧组几天了吗?”
秦书眠随口道:“几天啊,不记得了,你问这个干嘛?”
“三天,沈逍已经来了整整三天了,但是他竟然一直没作妖还对人客客气气的,你说这合理吗?”
陈冉拧着眉毛分析道:“我还记得我之前有个姐们儿跟他在一个剧组待过,那会儿在北京拍戏,这祖宗非得吃上海的点心,不吃就没状态拍。人家背后的大靠山就搁那坐着,导演最后没办法,还真连夜找人去上海买了点心送到剧组……以前沈逍所过之地几乎都不得安宁,这回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秦书眠笑道:“我看你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人家不惹事你还希望人家找茬啊?”
第一百零七章
“当然不是,他不找茬肯定最好啊,你别忘了这祖宗最开始可是冲着你来的,我这可是关心你呢,别不识好歹!”陈冉哼哼道:“我这不是怕他闷不吭声地憋着坏对付你呢。”
秦书眠本人倒不是很在意,“别这么紧张,青天白日的他能对我怎么样。”
沈逍忌惮着滕洛炀呢,他现在再莽莽撞撞地对自己动手,除非他想和滕洛炀再吵一架,估摸着沈逍应该赌不起。
说话间沈逍的助理阿桥拎着两杯奶茶走了过来,乖巧温顺地道:“陈老师,秦老师,这是沈哥请大家喝的奶茶。”
陈冉觉得意外,忙环顾四周,确认是不是每个人都有。
秦书眠倒颇为平静,温声道:“就放桌子上吧,替我们谢谢你家沈哥,辛苦你了。”
阿桥听到最后一句像是受宠若惊,忙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秦老师客气了。”
陈冉看着阿桥瘦弱的背影,一边**茶的吸管,嘀咕道:“这孩子年纪不大,看着挺乖巧机灵的模样,怎么就跟了沈逍这么个人,平时铁定没少遭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秦书眠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看向正大口炫奶茶的陈冉,“看你骂沈逍骂得这么凶,还以为你不会喝他的奶茶呢。”
“喝,凭什么不喝?不喝白不喝,不喝都对不起他拖累了我一整个下午。”陈冉气呼呼地道:“你别说,如果不是看他给每个人都买了,我还真怕他下毒不敢喝,跟他对戏的时候我都怕他嫉妒我优秀的演技给我挑事儿……”
秦书眠其实也觉得挺奇怪的,虽然说平时沈逍也喜欢像这样用些小恩小惠来邀买人心,但绝不会像如今这般态度谦卑,看来确实跟滕洛炀闹得挺严重。
这时导演在不远处提醒道:“书眠,书眠,接下来补拍你的戏份了。”
“来了。”秦书眠边应着一边起身,“刚才有点走神了,不好意思。”
这场是补拍之前与杨非凡的对手戏,如今对方变成了沈逍,秦书眠不自觉地更认真了起来。
不知为何,沈逍这几条戏都过得比较顺利。
至少没有出现太大的差错导致反复NG,导演看起来也比较满意,倒显得沈逍之前和陈冉拍的时候一个镜头拍一下午很奇怪。
拍完之后,沈逍还特地找导演点评,亲切地道:“书眠虽然刚进咱们这个圈子没多久,演技倒是不输很多科班出身的演员呢,导演您说是吧?”
秦书眠的演技不用说当然是被认可的,导演还是跟着附和了两句。
秦书眠只是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过奖了。”
沈逍却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双眼不经意地飘过在一边旁观的陈冉,道:“跟我对戏的演员,能像你这样跟我一遍过的演员太少了,不像某些人,一个简单的镜头要反复NG一个下午……”
陈冉在一旁听着,拳头越来越硬了,她恨不得冲上去就给沈逍脸上梆梆来两拳,搁那阴阳谁呢?到底是谁导致的NG你他妈的心里没点儿数吗?
沈逍看着陈冉气急败坏的模样儿,得意洋洋地退到一边休息去了。
秦书眠始终没有过多搭理他,而是去劝陈冉消消气。
一会儿两人还有个重头戏要拍,陈冉要是一直带着怨气等会儿肯定少不了失误,又要惹导演生气被训了,为了个区区沈逍不值得。
陈冉恨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最后竟然摇着秦书眠的肩膀问:“书眠,你老实告诉我,你跟滕洛炀的关系是不是不一般?又或者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
秦书眠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还是她又发现了点什么?
“书眠啊。”陈冉仰天长叹:“滕洛炀要是真对你有想法,要不咱就从了他吧,不为别的,我就见不得沈逍那副狗仗人势趾高气扬的样子,你去把滕洛炀抢过来,看他还拿什么嚣张!”
秦书眠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这是气到口不择言了。
“好啦,别胡说了。”秦书眠拍了拍陈冉的肩,让她认清现实,“滕总那么高高在上,哪是我们说抢就抢得过来的呀,听说滕总可是从小就喜欢沈逍,旁人如何能插足进去呢?”
听秦书眠这么一说,陈冉更气了,骂骂咧咧的,“虽然我不知道滕洛炀这人怎么样,但人家至少长得又高又帅还有权有势,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沈逍这种货色?他娘的沈逍这种人怎么就能这么好命……”
紧接着,陈冉又话锋一转,仰天长啸:“我也想遇到个瞎了眼的有钱帅总裁**我,老娘不想奋斗了啊啊啊!”
秦书眠笑话道:“好啦,醒醒吧,那边马上要开拍了。”
于是陈冉垂头丧气地跟了过去。
这是一场女主角也就是陈冉,因为家庭原因以及纠缠不清的情感问题,导致了巨大的心理问题,最终承受不住选择崩溃跳河,而男三秦书眠需要亲自跳下河去救她。
这样一个场景听起来简单,但还包括了人物群像的刻画,而且存在比较大的安全隐患,所以对场地对道具以及安全布防的要求非常高,导演们对这场戏的制作也是非常用心。
场景准备就绪,各个机位以及灯光救援措施都已经布置到位,只能演员就位就可以开拍了。
这时走在陈冉前面的秦书眠突然被拉住了衣摆,秦书眠回头就看到陈冉已经蹲在地上了,双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五官都因为疼痛扭曲成一团了。
秦书眠吓了一跳,忙蹲下身扶她,“冉姐,你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活蹦乱跳骂人都不带喘气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肚子好痛。”陈冉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看起来相当艰难艰难。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我扶你到一边休息一下。”
“算了吧,可能是……吃错什么东西了,你扶我去上个厕所……看会不会好点儿,一会儿还有戏要拍呢。”几句话的功夫,陈冉已经疼得直冒冷汗了,难为她都这样了还不忘拉踩沈逍,“咱们有职业精神,可不是……沈逍那种人……”
秦书眠都快担心死了,她还不忘骂人,只能道:“好好好 这些咱们之后再说,我先让你助理带你去厕所。”
只可惜情况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乐观,陈冉在厕所里蹲到几乎要虚脱了,依旧不见好转。
导演这边又火急火燎地急着要人,听秦书眠这么一解释,更是又急又气,要知道今天租用的这场景可是按小时计费的,本来布置起来就非常麻烦,被陈冉这么一耽搁不知道要损失白花多少冤枉钱,还不知道续租能不能排得上号。要是租不到,又得耽误好长一段时间。
导演急道:“那药吃了没?一会儿能不能好,能不能把这场戏过了?”
秦书眠道:“这个恐怕不行,陈老师的情况比较严重,应该要紧急送往医院。”
“怎么别人没事儿就是她天天出事啊,下午跟沈逍拍个那么简单的片段也拖了大半天,还是女主角呢,要是人人都像她这么当女主我这电视剧还要不要拍了?”
其实在场的圈内人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下午和沈逍拍戏的时候,出错的明明就不是陈冉。
但是没有办法,陈冉没有后台没有背景,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导演只能新旧账一起拎出来拿她来泄火。
秦书眠很不舒服,企图和导演争执:“导演,可是这出戏再重要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吧,陈老师还没有看过医生,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谁能负责?再说了……”
“书眠,别说了。”这时陈冉被助理扶着走过来了,嘴唇都还泛着白,双腿也有点打颤,“导演,我还可以上,这场戏只是情节和场景上比较复杂,但时间并没有很长,我可以坚持下来。”
秦书眠忙道:“不行,这场戏需要你从桥上跳进河里,虽然有准备安全设备,但是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有可能会出意外啊。”
陈冉苍白地对他笑了笑,“没事的,你相信我……”
导演看着她这副有气无力连话都说不上来的模样,也有些犹豫了,毕竟到时候真出了事儿,这部剧可就毁了。
“陈老师病成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继续拍了,不过剧组的进度也不适合在继续往后拖延了。”这时一旁一直没吱声的沈逍突然站了出来,给导演出主意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反正这场戏大部分是远景,可以让替身来拍,贴脸的高清镜头回头让陈老师补拍一下就可以了,导演您说呢?”
“不行。”导演还没出声,陈冉就先否定了这个建议,“观众的眼睛是雪亮了,这部剧播出之后如果火了,就算是远景肯定也会被扒出来。导演,我还可以继续拍,我没问题……”
陈冉出道这么多年,除了一些超出她能力之外的武术动作,她还从没用过替身,这是她对演戏这份事业的热爱更是对这份职业的尊重。
第一百零八章
导演当即拍板赞同了沈逍的建议,对陈冉无所谓道:“就怎么办吧,让你继续上?出了事你自己能负责吗?”
陈冉哑口无言,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要怪只能怪自己倒霉。
导演按照沈逍的建议找来替身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同时秦书眠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工作。
秦书眠之后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便嘱咐陈冉的助理道:“你把冉姐今天吃过的东西都整理出一个样品交给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包括在剧组的那杯奶茶。”
秦书眠跟小助理处理完这些,就马上赶去医院看望陈冉了。
陈冉躺在病床上挂着水儿,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怎么样,好点了吗?”秦书眠问道。
陈冉眼神暗了暗,叹了一口气,“现在好了又有什么用,拍摄都已经结束了。”
秦书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知道陈冉平时虽然大大咧咧没个正形,实则对演艺这份事业看得及其重要。
“我知道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背景,要争起来肯定争不过他们……”陈冉默默吸了吸鼻子,空出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就盖上了眼睛,“但是这是我出道六年以来,第一次出演女一号,我真的不想就这么潦草地给它敷衍过去……”说着便有液体无声地从指缝间流出来了。
秦书眠和陈冉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自然知道她的苦楚,眼下看见她这副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两天后陈冉康复出院,气色也好了许多,看来是自己默默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消化掉了,却没想到回到剧组等待她的又是当头一棒。
陈冉一回来就钻到了秦书眠的休息室,却见秦书眠脸色不太好,便问:“怎么了?”
秦书眠也是刚刚在小郑的提醒下才看到的消息,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跟陈冉说。
小郑有些着急,连忙捧上手机给陈冉看。
陈冉那天因为身体原因用替身的事儿不知道被谁给泄露出去了,包括替身演员在现场不留神被器材划伤的图也放了上去,上面还配了剧组拍摄的花絮图,再被有心人一挑拨,确实很难说的清。
另外当时拍摄的时候导演比较挑剔,替身演员反复跳了十来次才勉强抓拍通过的,这些也被当做素材剪进去了,看上去就像是陈冉用替身,自己在旁边坐享其成,还不断挑替身的刺。
果然点开评论区一看清一色全是骂陈冉的。
“这哪儿冒出来的十八线小透明啊?大夏天跳个水都要用替身,还女主?真是笑死人了,谁知道用什么方式上位的……”
“家人们你们仔细看花絮,替身站在桥上反复跳了十三次,小姑娘家家的那么瘦,真是造孽了。”
“替身演员不是人吗?替身就不是爹妈好好养大的吗?替身就活该替她受这个罪吗?她倒好,还要坐在旁边对人家挑三拣四……”
“这个女的我认识,好像叫陈冉,我之前看过她演的《烽火狼烟》,当时我还觉得她在剧里面又美又飒,觉着她不火可惜了来着……现在看来幸亏是没火,刚接了个女主的戏就敢这么耍大牌,以后要是真火起来了还得了……”
“十八线的咖位一线的款儿,谁家剧组敢要这样的祖宗啊……”
“真是搞笑,这么简单的一个场景都需要替身演员来完成,还不知道她以前的剧有多少是她自己出场拍的呢,恐怕只有露脸部分是亲自上阵的吧。”
“也不知道那个替身小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那么严重真是可怜,抱抱替身小姐姐……”
“这年头娱乐圈还真是好混,什么人都能进去,陈冉这种人赶紧滚吧。”
“哎楼上那位别以偏概全,我也是圈内人虽然只是个十八线小透明,但可不是所有人都像陈冉这样没有职业道德,呸!”
“这剧组导演怎么想的,找这么个演员……”
“人家钱给到位了呗,这种人当主演,能演出什么玩意儿,这部剧不看也罢……”
评论区的风向都一边倒,针对陈冉的恶评如潮,甚至没有一个粉丝出面站在陈冉这边,明显就是被引流控评了,陈冉一时间也愣住了。
替身演员根本就不是在拍摄过程中受伤的,而是在场地走动时一不小心被器材划伤的,当时处理伤口的时候涂了很多应急药,看起来青青紫紫的很吓人,可实际的伤势并没有照片上拍得那么严重,一看就是有人恶意针对。
秦书眠有仔细看过那些放出来的照片,拍摄角度和手法非常有技巧,这背后搞动作的人绝不仅仅是场务或者工作人员这么简单,能做到这些的一定是剧组内某个比较有分量的演员。
这招用得不算高明,但确实非常卑鄙。
陈冉在娱乐圈只能算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无论真相如何,只要话题的热度被炒起来,她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而且陈冉作为这部剧的女主,个人的口碑风评如此下滑,即便导演知道陈冉的为人如何,也不会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继续用她。
陈冉在演艺这条道路上走了整整六年,才因为这部女主戏看到一点微末的希望,如今这点希望的光破碎了,她之后想再凭借其他剧重新来过几乎不可能,简直活生生断绝了她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陈冉当然知道这场网爆意味着什么,当即僵在了原地,双眸已然是一滩死水,看不到任何光亮。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针对,她在圈内虽然对熟人大大咧咧,但平时一向都小心谨慎,生怕在不经意间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可如今还是变成了这样。
一般人或许很难猜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可秦书眠联想着最近发生的种种,几乎在一瞬间就确认了这件事是谁做的。
秦书眠看着陈冉伤心痛苦的模样,又是愧疚又是愤恨,被袖口挡住的双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这时导演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粗声粗气地喊着:“陈冉,陈冉人呢!网上的事儿你自己看到没……”
导演身后还跟着一大波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陈冉一个人低着头站在原地,孤立无援,围观的人甚至看不清她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
陈冉慢慢抬头,面无表情,双目黑漆漆的让人一眼看不到底,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导演:“导演,网上的人不清楚事实的真相,难道您还不知道吗?真的是我自己非要用替身的吗?凭什么现在一出了问题,就将全部的过错归咎到我的身上?!”
陈冉一开始竭力让自己平静,可说到后面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变成了歇斯底里地怒吼。
为了能够在剧组安稳地存活下去,陈冉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翼翼,即便是她厌恶至极的人她也在努力与人友善相处,对高层领导甚至也会卖乖讨巧,秦书眠从未想过她会这样对导演高声质问,所有人都没见过她这般崩溃疯狂的模样。
一下子把导演都给吼懵了,陈冉一看就是被陷害了剧组内明眼人都看得出,可是外面已经闹大了实在没有办法。
这事儿原本就只能算陈冉倒霉,他气势汹汹地来找陈冉本来就有些心虚,被陈冉这么一闹他反而忘了该如何接话。
但秦书眠却看得出,这事儿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不论怎么闹都不会改变事情的结局的。
秦书眠拽了身旁的落落一把,嘱咐道:“落落,你就在这陪着冉姐不要动,我去去就回来。”
“好。”落落看着陈冉有些担忧,道:“秦哥,冉姐这个样子你真的不看着她吗?”
秦书眠目光低沉:“我在这没有用。”
得去真正有用的地方,找真正有用的人。
秦书眠大步离开,然后直接走到沈逍的休息室,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
沈逍坐在梳妆台前妆容精致,一副无忧无虑怡然自得的模样,见秦书眠走进来还故作惊讶道:“书眠,你怎么有兴致过来找我了?正好,下面有场戏我还想找你说一说呢。”
秦书眠大步上前,一把掐住了沈逍的脖子,明明手上那么用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他缓声道:“是你做的?”
一旁的助理阿桥被这突如起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他从没想过一向温文尔雅的秦书眠会有这样的一面,于是忙上前试图阻止,“秦老师,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别……”
秦书眠对阿桥道:“这是我和沈逍的私事,与你无关,你先出去。”
阿桥又有些担忧地看向沈逍,看上去相当为难。
虽然被人扼住要害,沈逍面上却并没有一丝畏怯的表情,反而轻松地对阿桥道:“就听他的先出去吧,放心,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阿桥闻言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逆沈逍,只好退了出去。
第一百零九章
秦书眠扼住沈逍的手一用力,一把将人甩在了梳妆台上,再次道:“陈冉的事,是你做的吧。”
秦书眠并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已经确定。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懂。”沈逍从梳妆台上起来,整了整衣服,气定神闲地看着秦书眠。
“沈逍,少他妈装模作样了,事发当天你让助理阿桥给陈冉送了奶茶,事后我让人把奶茶拿去化验了,是你在陈冉的奶茶里下了药。”
秦书眠其实在第二天就拿到了化验结果,只是一时间还没想通沈逍这么做的原因,想着再观察一下后续的情况,没想到如今竟然让陈冉陷入这种境地了。
沈逍悠哉悠哉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抬起头对着秦书眠轻飘飘地笑了,“没错,是我事先在陈冉的奶茶里下了药,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像大众和媒体证明是我做的吗?”
沈逍就是料定了,秦书眠在这种情况下跑来找自己,一定是一时冲动没有做任何准备,所以也就将话说得堂而皇之。
虽然沈逍坐在沙发上视觉效果要低一些,但看着秦书眠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秦书眠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袖口捏成了拳,冒然跑来找沈逍确实是被气糊涂一时冲动了,他并没有准备任何录音设备留存证据。
沈逍看着秦书眠气急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呵呵道:“就算你真能向媒体证明陈冉的奶茶是我下了药又如何,陈冉用替身跳水,还害替身受伤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没有诬陷她……”
被沈逍这么一说,秦书眠突然想起点什么,追问道:“那个替身演员受伤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否则绝对不会那么巧,刚好就在那会儿弄伤了,还拍了那么清晰的照片。
沈逍歪头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笑容漂亮极了,“确实是我安排场务故意把她弄伤的,不然怎么能煽动这么大一把火呢?”
说着又不免感叹,“不得不说,现在这些营销的工作做得是越来越到位了,这才几天功夫就闹成这样了。刚才外面动静还挺大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会儿导演该去找陈冉谈话了吧。”
自从沈逍来到剧组之后,从对戏的时候故意拖累陈冉到奶茶事件再延伸到现在,他做的每件事都在针对陈冉,不免让人觉得费解。
秦书眠努力控制住情绪,让自己变得冷静起来,问:“你为什么要针对陈冉?据我所知,她并没有得罪你。”
“为什么?哈哈哈哈。”沈逍突然就大笑出了声音,脸上也透露着些许疯狂导致面容变得扭曲。
“当然是因为你啊,阿易。”沈逍直勾勾地盯着秦书眠。
“因为我?”
“你还不知道呢吧,洛炀因为你跟我闹了点小矛盾,他不准我对你下手。”沈逍此刻说起这些话倒是十分轻描淡写,仿佛滕洛炀只是随口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像是提醒他不要欺负家里的宠物狗一般,沈逍又道:“洛炀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惹他不高兴,既然动不了你,当然只能用你身边的人来找找乐子了。”
原来只是这样,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因,就将陈冉推上了如今随时可能万劫不复地步。
秦书眠心中早已怒火腾腾,却要强行抑制着不让自己被情绪操控。
“哦,你和滕洛炀之间只是一点小矛盾?”秦书眠并没有像沈逍想象中那般暴怒失控,反而看上去相当平静,甚至还带着些嘲讽对他道:“可是滕洛炀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已经分手一刀两断,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话一出,可以清楚地看到沈逍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和滕洛炀分手这件事对他的危害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现在秦书眠说起这个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但这也是一瞬间的功夫,沈逍马上就恢复如常了,笑容阴沉沉的,“洛炀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你不会还真当真吧,他为什么会和我分手,因为你吗?真是笑话,两年前就算你躺在病床上装死,他也懒得去看你一眼,如今你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就觉得会改变什么吗?”
沈逍一想到上回秦书眠在自己面前的嚣张模样就恨得咬牙切齿,他一回来,滕洛炀就再也没给我自己好脸色看。
凭什么?
两年前的易箫不过是一条狼狈的可怜虫罢了,就算跪在地上摇尾乞怜,滕洛炀也不会停下脚步多看他一眼,明明什么都不是,如今凭什么又要出现?凭什么要夺走滕洛炀全部的注意力,让自己变得那么难堪?
他说了,只要他不好过,那么谁也别想好过。
以沈逍对滕洛炀的了解,他这两年对易箫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人死了,他的愧疚无处安放,只能通过精神折磨自己才能发泄出来。
而现在易箫没死,人已经回来了,滕洛炀的这种愧疚过不了多久也就没了。
滕洛炀现在对易箫的态度不过是觉得一时新鲜有趣,跟两年前的一次次是相同的情况罢了。
何况滕洛炀始终记着小时候救他的人是自己,这份感情可是随着年龄从小长到大越来越深沉的,易箫他凭什么能夺走?
想到这些,沈逍觉得自己暂且也不是不能忍一忍,等滕洛炀现在对秦书眠的这股劲儿过去了再说。
既然说了不能动秦书眠,那么动动他身边的人,让他难受让他痛苦还不行吗?
秦书眠不知道沈逍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字字句句都在提滕洛炀非常可笑,于是开口道:“沈逍,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滕洛炀给的,但我不是。你觉得滕洛炀是天滕洛炀是地,我不会这样觉得。你如果真将他看得那么重要,就好好栓住了。”
沈逍一听秦书眠这话只觉得不屑,他嘲讽道:“我的东西我当然会牢牢看住,你觉得滕洛炀不重要?那你忘记自己两年前是如何卑微地乞求他了吗,忘记自己两年前是怎样一条可怜虫了吗?再说现在,我张张嘴的事儿,就能让你的好朋友陈冉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那么你有任何办法可以解救他吗?”
沈逍越说越疯狂,满心满眼都是对权势和金钱的痴迷和欲望,滕洛炀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这二者的容器罢了。
秦书眠听他如此痴迷地说着这些,倒是没有别的感觉,只是一想到陈冉刚才的样子就觉得难受,弱肉强食诚如沈逍所说,即便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还是要承担这样的后果,这种无力感让人感到悲凉和空洞。
但沈逍依仗他人的权势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又能得意多久呢,秦书眠觉得有些可笑。
他双目直视沈逍,平静道:“希望滕洛炀对你的感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忠贞。”
“那当然了。”这句话一下就刺到了沈逍的痛处,一瞬间,就无意识地将心虚惶恐焦躁等情绪全都流露了出来。
“你觉得洛炀对我的感情不忠贞?莫非还对洛炀痴心妄想呢?”沈逍冷笑道:“易箫,你应该知道从一开始,洛炀就只是因为舍不得碰我,而把你当成了一个发泄的工具罢了,不用的时候扔在一边,用的时候捡回来就可以了。而现在我就在他身边,你觉得他还会用得上你吗?”
秦书眠沉默着,并没有接话。
沈逍只当他默认了,继续道:“大家都是男人,洛炀要图新鲜我也理解,我倒也不介意他身边多一个你,总比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要干净一点,反正不用白不用。”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试试撺掇滕洛炀来对付我,就像两年前那样,相信你们捏死我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看着沈逍现在这样佯装镇定自若,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秦书眠只觉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秦书眠也是两年前从这场名为感情的游戏中脱身,才真正看清滕洛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滕洛炀从小被蓝雅琴那种人养大,生活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中,又被灌输了那么多扭曲不健康的思想,恐怕滕洛炀根本从一开始就不明白感情为何物吧。
滕洛炀不明白感情的真挚,不明白感情是需要忠贞的,所以他丝毫不觉得爱着沈逍的同时又跟自己结婚,是对感情的一种亵渎,他从来不觉得反复游离与两个人的感情之间是无耻恶心的。
那么这样的滕洛炀又怎么可能真正学会爱一个人呢,那么他对沈逍的感情又能有多真多纯粹呢?
否则滕洛炀现在也不会狗皮膏药似的来贴着自己了吧。
而他秦书眠在滕洛炀也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罢了,滕洛炀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付出,渐渐的就成了习惯。
两年前他离开后滕洛炀拔除不了这种习惯,所以而今滕洛炀才会顺应本能找到自己,试图将他变回曾经那个唯命是从的易箫,这是把谁当傻 逼呢?真是可笑。
第一百一十章
自始至终,在滕洛炀心中都有一杆秤,一头是他,一头是沈逍,两方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间段份量不一样罢了。
秦书眠倒想看看而今滕洛炀装腔作势地来贴着自己,这杆秤到底会偏向谁。
要是能看到滕洛炀和沈逍狗咬狗,似乎也挺有趣的。
沈逍自然是被他这句话气得不行,滕洛炀如今要是还对自己唯命是从,他现在还至于跟秦书眠废话这么多?根本就不会让秦书眠再有机会出现在娱乐圈。
可谁叫滕洛炀突然鬼迷心窍,一心只想着秦书眠这个贱人呢。
沈逍正要发作之际,休息室的门突然被砰砰敲响了。
“沈老师在吗?”来的人是导演,看样子是找陈冉谈完了。
沈逍原本听到敲门声有些不耐烦,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于是走过去开门,温和又亲切地答道:“我在呢,导演您找我什么事?”
秦书眠还不知道陈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些担心,这边导演却已经对沈逍笑开了。
导演和沈逍都已经说了好几句话,才发现站在后面的秦书眠,便问:“哟,书眠也在呢,你来沈老师这里是?”
两人咖位相差甚大,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最近更是没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对手戏,秦书眠会出现在沈逍的休息室确实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跟在导演屁股后面的人也是成群结队的,都探头探脑地想要看热闹。
自打打翻滕洛炀古董那事儿之后,剧组的人都私底下揣测,秦书眠可能是哪位大佬的儿子,而今他私下出现在沈逍的休息室,又更加令人值得深究了。
秦书眠还没来得及回答,沈逍便抢先道:“书眠来这当然是为了剧组拍摄的事儿啊,就是导演您昨天说的那个,书眠说他可以提供。”
“哦。”导演恍然大悟,接着喜笑颜开,“接下来的拍摄需要一个比较复古的独栋别墅,对地理环境和位置要求比较高,我还一直苦恼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呢,书眠,你有办法吗?”
独栋别墅好找,但是要求这么高端的别墅,在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很难有房主愿意将房子提供给剧组让他们任意在里面改造拍摄,这也是导演之所以苦恼的原因。
秦书眠不知道沈逍又想耍什么把戏,便没有离开接腔。
“对啊,书眠特地来跟我说,这样的别墅他手头有不少,可以随便提供给剧组进行拍摄。”沈逍甚至忍着恶心,走近拍了拍秦书眠的肩膀,笑容友善:“是吧,书眠?”
秦书眠第一时间躲开了他的手,甚至毫不避讳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看着,他冷冰冰地回答:“不是,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书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是我刚才说错什么话得罪你了吗?”沈逍被他这么一躲,瞬间瞪大了双眼,看起来又震惊又无辜,甚至有些显而易见的委屈,他道:“可你刚刚跟我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呀……”
秦书眠神态没有丝毫变化,硬邦邦地道:“那就是你自己听错了,反正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看着沈逍惺惺作态的模样,秦书眠只觉得恶心,沈逍这点倒和两年前一模一样,一如既往地喜欢装。
围观的人再不明白事儿,也看出来两人势如水火的气氛,都不敢出声说什么。
导演却是有些着急,忙讨好着对秦书眠道:“书眠啊,你就当帮帮忙,你手头要是有这么合适的别墅还是给剧组行个方便吧,毕竟这也是你自己的作品是不是,你也不想看到这部剧因为粗制滥造而胎死腹中吧,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你能把别墅借给剧组……”
“导演,别说了。”秦书眠感到有些头疼,只好打断他道:“不是我不愿意借,而是借不了。”
导演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秦书眠双手一摊,道:“因为我手头根本就没有沈逍所说的别墅,也从来没有对沈逍说过这样的话。既然沈逍说有,那么导演你去找他解决这个问题吧。”
秦书眠无论是在大众眼中还是在剧组,一直都是性格温驯人畜无害的性格,导演也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浑身是刺的模样?
但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秦书眠言语冲撞不冲撞的了,忙转头问沈逍:“沈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逍也是满脸的震惊和不解,他不可思议地望向秦书眠:“书眠,怎么回事啊,咱们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见秦书眠不为所动,他又故意望向在场的众人道:“之前你在贵州时砸坏了滕总两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声不吭地就赔付了滕总一个亿的欠款,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呀。现在只是一套别墅而已,对你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个事儿吧,你怎么能对剧组见死不救呢?”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从沈逍那句“一声不吭赔付一个亿的欠款”开始他们就开始震惊。
他们只知道秦书眠私下里跟滕洛炀商量好了赔付事宜,觉得他可能有点儿背景,所以自从贵州那事儿之后,他们都有意识地对秦书眠毕恭毕敬的,或者是故意靠近讨好。现在沈逍这话一出,他们自然也跟导演一样更加觉得秦书眠的身份深不可测了起来,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导演又对秦书眠道:“书眠,你就帮帮忙吧……”
“借不了。”秦书眠直接打断他,也不打算掩饰什么,“别说别墅了,我在上海甚至连个属于自己的住处都没有,哪里来的别墅借给剧组?至于滕总那事儿,并没有一次性还清一个亿欠款的说法,我们只是私下商定了还款事宜,麻烦大家不要以讹传讹。”
此话一出,导演的脑子都要转不过弯儿来了,还款的事儿可是滕总亲自和自己说的啊,这难道还有假?
但他转而想到了沈逍一进剧组就抢了原本属于秦书眠的休息室,而秦书眠作为圈内的后辈,对前辈也没有丝毫谦卑尊重的样子,甚至对沈逍没有过一点好脸色……
导演脑子里瞬间精彩纷呈,拐过了十八道大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滕洛炀和沈逍有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滕洛炀才舍得这么下血本捧沈逍,这一直是圈内不算秘密的秘密。大家听小道消息也知道,滕洛炀对沈逍那是从小到大的感情,虽然两人没结婚,但圈内知情的都把沈逍当成正宫来看待了。
那么滕洛炀在贵州那会儿八成是因为看上了秦书眠,私底下把秦书眠包了,所以才会不追究古董的事儿,还亲自出面来维护他。
导演原本来纳闷,以沈逍现在的咖位,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么小的角色愿意屈尊到这儿来呢,原来是正房特地过来抓小三儿的,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沈逍一过来就针对秦书眠了,难为他之后这么多天还一直装得和和气气的。
想通这些可把导演气得不行,合着秦书眠这些日子一直在装大尾巴狼,亏得自己为了不得罪人,还一个劲儿供着他哄着他,结果人还不买账。不过只是个卖屁股的,装什么清高!
这么一通说下来,大家都明白是个什么事儿了,正房抓奸呗,秦书眠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被滕总**的情儿罢了。
秦书眠自然也明白了沈逍闹这一出的意图,还以为多大的能耐呢,不过是企图拉拢人心让自己被孤立罢了,他以为自己还会在乎这些么?手段未免太低级了些。
沈逍目的已经达到,便对导演道:“书眠既然这样说了,他实在没有别墅也没有办法,我手头倒是有一套比较适合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符合导演您的预期。”
说着沈逍便掏出手机,给导演看那套别墅的照片,导演满脸惊喜,连忙道:“符合,符合。沈老师你愿意帮忙实在是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拍摄?”
沈逍浅笑:“随时都可以。”
导演:“那咱们明天就过去吧。”
“行,您安排就好了。”沈逍又转头问秦书眠,“书眠,我记得你也有戏份,明天会一起来吧?”
“当然。”秦书眠懒得跟他假惺惺地做戏,他还想去看看陈冉那边是什么情况呢,便道:“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我没事就先走了。”
自从对秦书眠身份的滤镜破碎之后,导演哪还有闲工夫搭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过去了。
看着秦书眠离开的方向,沈逍阴狠地笑了,秦书眠不就是靠着滕洛炀的荫蔽才在剧组风生水起吗?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清秦书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想着贴着滕洛炀呢,做梦去吧,有自己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秦书眠好过的。
秦书眠找过去的时候陈冉已经离开了,目前还不知道导演是什么打算,一想到事情变成这样都是因自己而起,秦书眠就愧疚万分。
都是因为他,才害得陈冉被针对,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秦书眠也及时给陈冉打了电话,但陈冉情绪低落,一时也听不进什么安慰的话。
秦书眠只好作罢让她好好休息,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陈冉度过这次危机。
秦书眠一路都在忧心忡忡地思考着,一直回到公寓楼下才回过神来,一不留神瞥见了对面路边的一辆幻影,随口道:“落落,我怎么觉得那车挺眼熟的。”
落落闻言也看了一眼,道:“哦,那车这段时间总在这一带出没,经常在附近看到,咱们这片儿有钱人多,可能是周边那家少爷的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嗯。”秦书眠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它最近经常在这一带出现,以前没有过?”
“对啊。”落落平常道。
秦书眠若有所思,不禁又朝那辆幻影深深地看了一眼。
幻影车内驾驶位上的男人突然对上了秦书眠的目光,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竟忘了有车窗的阻隔对方看不到自己,还下意识地扭头躲避。
直到看着秦书眠的背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他才重新坐好,明明曾经是那么深爱着他的一个人,为什么如今想要见一见都得偷偷摸摸呢?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滕洛炀自嘲地想。
回来后落落也有些闷闷不乐,嘟囔着问秦书眠:“秦哥,你说他们真的会把冉姐赶走么?”
秦书眠放下手中的剧本,认真道:“真相如何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落落被他一说,也坚定地点点头。
秦书眠又问:“落落,我让你关注事发当天,替冉姐跳河的那个演员的消息,如何了?”
“我刚想跟你说这事儿来着。”落落奇怪道:“那天她替冉姐上场之后,就离开剧组了,冉姐被网暴之后她也没有在社交平台发过任何消息,我找了她的住处也没有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秦书眠倒知道是什么情况,既然这一切都是沈逍计划的,那么当时那个能站出来发声的小演员,自然也是被他看管起来了。
两年的时间过去,沈逍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啊。
只可惜,滕洛炀似乎并没有像两年前一样对他千依百顺了,既然如此,不妨试一试。
第二天剧组出发去沈逍的别墅,沈逍自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而自从昨天大家暗暗猜到了秦书眠,沈逍以及滕洛炀的三角关系,自然而然也就远离了秦书眠。
之前那些围着秦书眠讨好奉承的,现在甚至会帮着沈逍用些尖酸刻薄的词句来刺激他。
导演组也是将秦书眠安排在少有人注意的角落,落落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对沈逍献殷勤,简直气死了。
“都是群势利眼,我呸!难道都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厚着脸皮讨好秦哥你的了吗?”
秦书眠往他嘴里塞了颗棒棒糖,摸摸头道:“落落,你要知道那些带着目的接近讨好你的人,迟早还是会离开的。”
现在这样挺好的,反而落得个清净。
落落点点头,含着棒棒糖气鼓鼓地闭了嘴。
他家秦哥长得好看演技又好,不知道比那个沈逍强多少倍,迟早会大红大紫的,到时候气死你们。
虽然一路上都在安抚落落,可一到沈逍口中所说的别墅,秦书眠却一句话都讲不出了。
别墅从外到里,不论是室内的装潢还是室外的布景,虽然全都被改装得天差地别,但秦书眠对这栋别墅何其熟悉。
是当年公司遇到危机正摇摇欲坠的关头,他拼了命给自己和滕洛炀攒出的婚房。
大到装修家具以及室外的盆栽和花园,小到室内的装饰品和一桌一椅,全都是他亲自一点一点用心做攻略,精心布置成他和滕洛炀都喜欢的模样。
只可惜没住多久,就被滕洛炀以养病为由挪到了一间偏僻的公寓楼里。
当然最后这栋别墅被滕洛炀当成讨好的礼物送给了沈逍,而今时过境迁,再来看这栋别墅早已面目全非,自然也都是沈逍的手笔。
不得不说,沈逍的安排还真是一环套一环,想拿这套房子刺激他呢。
果然,沈逍时刻关注着秦书眠,立马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假惺惺地靠近,关心道:“书眠,你怎么了,是我的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秦书眠只是平静道:“没什么,走了会儿神。”
“那就好。”沈逍甜笑道:“还以为你是因为看到这别墅,有了点儿什么想法呢。”
沈逍身后的工作人员被他这么一说,以为秦书眠同为滕洛炀的人,现在看到沈逍有这么好的别墅,起了嫉妒心呢,不免嘲弄地笑了笑。
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沈逍比,他在滕洛炀那儿顶多算个高级鸡,最多图个新鲜罢了,真是不自量力。
那些人不屑的眼神和闲言碎语秦书眠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计较长短。
导演围着别墅打量了一圈,看上去相当满意,对沈逍感激道:“沈老师真是帮了大忙了,否则我们短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找这么合适的场地,咱们速战速决一定尽快拍好,绝对不破坏别墅的布局。”
沈逍却只是摆摆手,客气道:“没关系,随便拍吧,朋友送的小礼物而已。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当初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为了哄我开心当天就拿来送给了我。”
沈逍话是说给导演听的,眼神却始终是向着秦书眠的,其嘲弄和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导演见沈逍笑得甜蜜,不免打趣道:“这么大手笔,一定是滕总送的吧?”
沈逍笑了笑,点头:“是他送的。”
一旁的小演员们一听这话也开始起哄,沈逍的化妆师连忙拍马道:“咱们沈老师跟滕总从小就感情好,想要什么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导演组来别墅之前自然也是做过功课的,听说这别墅以前是滕洛炀和原配的婚房,滕洛炀后来竟然为了哄沈逍开心,硬生生从原配手里抢来送给了沈逍。
能让滕洛炀做到这个地步,沈逍在滕洛炀心中的地位可见非凡。
剧组内的小演员们顺势也也得到了些消息,对沈逍愈发殷勤了起来。
“是啊,也就是沈老师,换了其他人哪有这个待遇呀?”
“可不是嘛,虽然沈老师和滕总感情好,但也还是避免不了有些下贱的赔钱货,不要脸地上赶着倒贴,真是笑死人了。”
“……”
“他们在放什么狗屁呢?以为谁都像他们似的狗眼看人低喜欢抱**大腿啊?!我呸!我们秦哥才不屑于干这种勾当呢,真以为就他们认识大老板有钱人吗!”落落气得火冒三丈,一边骂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往前冲,“不行,我非得去教训教训这帮嘴贱的狗东西!”
秦书眠一把将他拎了过来,“回来,干什么去。”
落落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们说,他们说……哎呀,我要去揍他们!”
秦书眠揉揉他的小呆毛,柔声道:“他们又没有指名道姓,说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没必要对号入座,明白了吗。”
“可是……”落落知道秦书眠一向与世无争,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秦书眠见落落这副打抱不平的模样,只好在他耳边轻声道:“沈逍不会一直这么嚣张下去的,放心吧。”
落落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秦书眠道:“真的,不相信我么?”
落落连连点头:“相信,我当然相信秦哥。”
在别墅的拍摄要持续两天,沈逍还贴心地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安排了房间当临时的休息场地。
秦书眠知道现在剧组的人几乎都是和沈逍一条心的,情况只会比贵州那次更糟,未免重蹈覆辙在发生什么意外,他这回除了完成拍摄工作,其余房间都带着落落在休息室里研读剧本。
落落刚开始来到房间还觉得奇怪,“秦哥,这房间好大呀,看着像主卧吧,沈逍怎么会这么好心拿主卧给你当休息室呢?男主都没这待遇吧……”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他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给你树敌,让其他人更加讨厌你吧?”
秦书眠只是轻飘飘道:“谁知道呢。”
落落随意溜达着,很快又有了新发现,“秦哥秦哥,你过来看,这里竟然有你和滕总的合照,不过被撕烂了……”落落一时好奇心重,还把照片拼起来了,“照片上面你们还分别穿着黑白西装,戴了胸花,看上去像是结婚照一样。”
“你觉得这上面的人是我么?”秦书眠麻木地看着,心底里早就成了一滩死水,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惊起丝毫波澜。
确实就是结婚照,当时拍的时候有多甜蜜,之后的生活就有多少苦难,秦书眠而今想想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但身体某处还是止不住地钝痛。
落落被他这么一问,又仔细端详了起来,“好像又不是秦哥你,这照片上的人看上去更加天真单纯一些……啊,我不是说秦哥你不单纯的意思噢。”落落忙解释着,“我就说秦哥你怎么可能会和滕总有这种合影嘛,可能就是碰巧长得像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秦书眠没说话,就当默认了,他不想对落落扯谎,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荒唐的一切。
除了他和滕洛炀支离破碎的结婚照,还有高高一打滕洛炀和沈逍的生活照,与之不同的是这些照片都被相框精心装裱了起来,看起来温馨无比。
落落道:“他这是故意给秦哥你看的吧,真当人人都稀罕跟他抢滕总抱大腿呢,呕!”
秦书眠道:“这些东西他爱放就放吧,不用管他。”
以沈逍的手段,想让他树敌很简单,大可以选择更高明一点的方式。
沈逍安排这间房给他当休息室,不过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他和滕洛炀的婚房,而沈逍想看他触景生情伤心欲绝罢了。
这间房经过沈逍的改造,已经跟从前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了,从前易箫按照两人的生活习惯而布置的一些小细节,也全都不复存在了。
只可惜沈逍高估了这栋别墅在秦书眠心中的地位,曾经的易箫确实为了这栋房子呕心沥血,为了让自己和滕洛炀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甘愿付出所有。
这一切对两年前尚且满怀憧憬,对所有真相一无所知还会滕洛炀心存幻想的易箫来说,可能确实意义非凡。
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现在是秦书眠,既然滕洛炀对此都毫不在乎,那么这一切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沈逍现在用这种方式确实没法刺激到他。
秦书眠靠在窗边,正好可以看到别墅外的马路边,停着那辆熟悉的幻影,他的眼神不禁暗了暗。
下午的戏结束之后,沈逍趁落落不在便擅自闯了进来,秦书眠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显然不合他心意。
那些照片都摆在显眼的位置,此刻正好当他做戏的道具。
“哎呀,书眠,这些都被你看到了呀。”沈逍假惺惺地感叹,“这张结婚照当年原本挂在墙上的,后来洛炀陪我装修的时候觉得碍眼就撕了,你不会生气吧?”
“不就是想说明在滕洛炀心中你的地位重过我吗?”秦书眠缓缓从剧本后抬起头,双目冰冷而锋利,“沈逍,两年前的你可从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证明,你现在是在心虚些什么吗?”
这话无疑是戳中了沈逍的痛点,不过是过了两年而已,易箫那个废物怎么会变成而今这样,无论是气势还是其他方面,都狠狠压了自己一头,沈逍绝不能忍。
沈逍也不装了,唇角勾起一抹狞笑,直接拿起一个装着与滕洛炀合影的相框往地上狠狠一砸,玻璃材质的相框瞬间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沈逍震惊地大叫:“秦书眠,你干什么?我知道自从贵州那事儿之后,你就一直对洛炀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怎么能因为嫉妒,打碎我和洛炀的相框呢?!”
轰!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动静何止比刚才沈逍闹出了大了十倍。
沈逍愣在原地,看着秦书眠惊呆了。
秦书眠竟然将其余二十几个相框,连同摆放的桌子一把全部掀翻,瞬间碎了满地。
沈逍结巴道:“你,你……”
“这些是我弄碎的,刚才那个不是。”秦书眠看起来异常冷静,仿佛这只是件何其稀疏平常的小事。
此刻的秦书眠体内似乎有头巨兽正在苏醒,旁人无法确定他还能被激出多少兽性,沈逍一时竟有些生怯。
这时剧组其他人闻声都赶了过来,沈逍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接着演:“书眠,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知道你一时鬼迷心窍想接近洛炀,你讨厌我我也是能理解的,可是你怎么能……”
说到后面沈逍竟委屈到有些失声。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瞬间明白是什么一回事了,马上对秦书眠讨伐了起来。
导演立马上前掐住了秦书眠的肩膀,粗声粗气道:“还不赶紧跟沈老师赔个不是?!”
秦书眠却一改往常温驯的性格,冷冷道:“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赔不是?”
是沈逍企图冤枉他在先,他不过是坐实罢了,他只是不喜欢每一步都在沈逍的鼓掌之中罢了。在贵州滕洛炀那几个所谓的古董他赔不起也就罢了,几个相框他还赔不起吗?
至于其他人的口诛笔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迟早会用实力让这些人闭嘴。
导演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就火大了,“秦书眠,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真当剧组没你不行了是吧?今天这个歉你道也得道,不道也得道,否则你立马就给老子滚,外面多的是人想顶你这个角色!”
“就是,真当自己和滕总说过几句话就能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啦?怎么敢拿自己跟沈逍比的呀,云泥之别好吗,真是可笑……”
“滕总不过是把他当成个品相好点的上等鸡罢了,用过就扔,给钱就能上的脏东西,还装什么清高呢?”
“还不知道他以前那些资源怎么来的……”
“卖屁股呗,就这种货色还想跟沈逍抢人,滕总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会看上他这种货色?”
众人帮着沈逍七嘴八舌地讨伐着秦书眠,沈逍并未阻拦,却端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模样走上前。
沈逍对秦书眠道:“书眠,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些都是我跟洛炀之间珍贵的回忆,你就这么给我毁了,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呢?”
秦书眠却坐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没有丝毫畏惧,“我为什么把这些砸了,你心里有数,如果导演因此想换掉我,我也无话可说。”
秦书眠对这部剧这个角色确实是用了心的,但因为沈逍的到来,陈冉被陷害,剧本被篡改,一切早已偏离他最初所向往的了,就算到此为止,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两年前的易箫能被口诛笔伐到走投无路,没想到而今骨头竟然这么硬,沈逍简直恨得牙痒痒。
“秦书眠,不给沈哥道歉就算了,你他妈当三儿都当出优越感来了吗?”沈逍的化妆师义愤填膺地想给沈逍出气,一个箭步冲到秦书眠跟前,对着秦书眠扬手高高举起一巴掌。
秦书眠闪躲不及,正当巴掌即将落下的时候,化妆师的手突然被人死死扣住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秦书眠面前,男人从头到脚都是精致的高定,一张脸轮廓分明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丝毫瑕疵。
只是此刻男人周身寒气逼人,双眸深不见底,其中似乎蕴藏着滔天怒火。
一瞬间,整个主卧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刚才还装模作样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沈逍,此刻都像只受惊的兔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沈逍对着男人结结巴巴道:“洛,洛炀,你怎么来了?”
滕洛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先是关切地确认秦书眠毫发无损,接着便将化妆师狠狠甩了出去,又用力补了一脚,恶声恶气道:“你应该庆幸这一巴掌还没落到他身上,否则老子要你的命!”
化妆师被滕洛炀一脚踹翻在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望着沈逍求救,可沈逍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导演一改之前的凶恶面容,上前对滕洛炀好声好气地道:“滕总,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
上回贵州的事之后,滕洛炀对这部剧也投了资,来巡视一下完全合情合理。
导演尴尬道:“当然能来,只是您应该提前通知一下,我们好做好准备招待您啊。”
滕洛炀唇角微微上扬,却不带丝毫温度,冰冷而锋利,“提前通知,还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么?”他直勾勾地看着导演,双目锋芒毕露,“我为什么会投资这部剧,当初我跟你说了什么全都忘了是不是?!”
“我……”
导演记得很清楚,滕洛炀是因为秦书眠才投资的,他吩咐要好好照顾秦书眠,但这一切因为沈逍这个“正宫”的到来让他有些恍惚了,竟得意忘形帮着沈逍对付起了秦书眠。
看滕洛炀对秦书眠这副着急的模样,想来传言未必是真的,秦书眠在滕洛炀心中肯定是有一定份量的,也难怪沈逍着急针对他。
“不怪导演。”沈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无辜地对滕洛炀解释道:“洛炀,是书眠把我们曾经一起做的相框全都摔碎了,也不是个多大的事儿,但这些相框对我来说真的很珍贵,所以我想找书眠要个说法而已,没想到引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从进门开始,滕洛炀一直都没敢与秦书眠对视,在这栋房子里,就连空气都在提醒着他愧对秦书眠,自己这辈子都欠他的,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终于,他缓缓转头看向秦书眠,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一个人,道:“是他说的那样么?”
“是,相框是我砸的。”秦书眠抬起头,不避也不闪地与他对视,“但是是沈逍先挑衅我的。”
沈逍连忙道:“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管怎么样,那也就是几个相框而已,扔了就扔了有什么好大不了的,至于动这么大阵仗吗?”滕洛炀几乎是低吼着,带着些警告对沈逍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沈逍一颗心直接跌落到了谷底,懵在了原地。
滕洛炀看到了那张被撕碎的结婚照,心里已经有数了,他一把捞过秦书眠的手腕,“我们出去说。”
秦书眠任他牵着,倒也不反抗,只是在经过沈逍身边的时候,脸上攒出了一个快意的笑,用只有沈逍听得到的声音嘲弄道:“怎么样,好玩儿吗?”
看着秦书眠被滕洛炀拉走,屋内众人半天才回过神来。看来滕总对秦书眠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啊,反倒沈逍倒是有些不受待见,以后还是要有点眼力见 别盲目跟风站错队了才好,还好这回没真让秦书眠出什么事,否则大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逍快气疯了,他知道滕洛炀现在一颗心都在秦书眠身上,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打压他让他在整个圈子里孤立无援,原本这一切在他的安排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却在滕洛炀出现的那一刻都变成了泡影,现在他才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不过正常来说以滕洛炀的脾气,肯定不会就这么轻飘飘把事情带过,他还是顾念旧情的,自己还有机会。
滕洛炀拉着秦书眠出了别墅,一边走一边说,“书眠,你放心在剧组待下去,他们不敢怎么样的,这次的事儿我会教训他们,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
秦书眠却猛地把他的手甩开,冷声道:“可以了,你愿意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儿,不要跟我扯上半点关系。”
“你……”滕洛炀声音弱弱的,跟之前在别墅的张狂判若两人。
他看着秦书眠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明白了秦书眠刚才愿意被他牵着不过是利用自己解围罢了,而现在他们应该划清关系。
滕洛炀不知该如何接近而今浑身是刺的秦书眠,但心底总是不停地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仿佛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看着秦书眠再次准备离开,滕洛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像信教徒带着某种虔诚的祷告一般,他叫住了秦书眠,“你刚才说是因为沈逍先挑衅了你,所以才动手砸相框的吗?”
“是又如何?怎么,这会儿又心疼想给他找回场子了?”秦书眠嗤笑道。
“不是这样的。”滕洛炀面对刺猬一样的秦书眠竟不知该如何靠近,爱会令人生怯,滕洛炀从前不能理解,现在竟全都明白了。
滕洛炀小心翼翼道:“我看到我们从前的结婚照被撕了,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是不是说明,在秦书眠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一点位置的……
还没等他说完秦书眠就笑出了声,嘲讽道:“滕总一直都这么自以为是的吗?”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两人越来越远,那么冰冷,那么无情。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以往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无时无刻不在滕洛炀的脑子里循环播放,他的箫箫,原本那么单纯那么美好,为什么会变成而今这样?
对他充满了戒备心,变得冷漠无比,时时都能用最轻描淡写的方式锥他的心。
“我不信你真能忘的这么干净。”滕洛炀苦笑道:“那我们从前在一起七年算什么?”
“算我命不好。”
风过无声,滕洛炀就这么停在原地看着秦书眠一步步远去。
算他命不好……
这句话不停地在滕洛炀耳边回响,他无法反驳,事实就是如此。
易箫所有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遇到他或许是易箫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
现在易箫幡然醒悟想逃避远离自己,滕洛炀不是不能理解,如果能让易箫过得更好他也想放手,可是他做不到啊,离了易箫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想加倍对易箫好,让他过上从前最向往的生活,可是易箫现在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了……
经过这事儿之后秦书眠的角色自然没有被换掉,剧组里曾经那些挑事儿的明里暗里也都避讳着他,沈逍把剩余的戏份拍完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剧组。
到这里本来就离杀青不远了,之后这部剧都拍摄得比较风平浪静,只是陈冉因为秦书眠莫名其妙被换掉了,几乎成了秦书眠过不去的心结。
落落伸着懒腰,“总算是拍完了,秦哥,乔总为了庆祝你杀青请咱们吃饭呢,一会儿可别迟到了。”
“嗯,不会的。”
乔必熏和郁宁珩虽然都争相给他献殷勤,但闹多了倒像是两人较劲比着玩儿似的,因此秦书眠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两人带着落落一起,聊了聊近况还有乔必熏上海飞北京过程中的八卦,一顿饭倒是吃得相当轻松愉快。
落落正准备打车的时候,乔必熏道:“落落自己先回去吧,难得有空休假多休息一下。”
落落看了一眼秦书眠,“可是……”
乔必熏道:“看什么看呢,你忘了我和你家秦哥是邻居了嘛,我俩一块回去,放心吧。”
秦书眠也点了点头,“没事的,落落你先回去吧,好好放松一下。”
回去路上,秦书眠又按照乔必熏的要求一起上超市买了些菜,请乔必熏这个大房东吃顿亲手做的饭。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走进小区,秦书眠余光瞥见路边又停着那辆幻影,心头一动,又故意朝乔必熏靠了靠,还顺手替乔必熏理了理衣领,营造出一种亲密无间的假象。
车内目睹全程的滕洛炀一颗心像是在滴血,痛得无以复加。
这种其乐融融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何其熟悉,可是站在秦书眠身边的男人,原本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他的箫箫那么爱他,怎么可以跟别人走在一起?
秦书眠休假,乔必熏也没什么事儿,正好串门在他家躺尸。
乔必熏躺在沙发上,二郎腿翘得老高,“书眠,听说你这部戏结束,公司还要特地给你单独办个杀青宴呢?很不错嘛。”
秦书眠笑道:“都是黎总抬举的。”
“那才不是,黎大哥可是公私分明得很。你之前拍了不少作品,虽然只是演些小角色,但几乎每个都分外出彩,你的努力和成绩黎大哥他们肯定都看在眼里的。”
到而今这部剧杀青,秦书眠确实积累了一些粉丝,虽然不太明显,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部剧的拍摄过程虽然屡生波折,但毕竟是大制作,秦书眠的角色也非常有特色,非常有可能大爆,对秦书眠来说是一次相当难得的机会。
“书眠,之后有什么安排么?有空的话我带你去北京玩玩儿呗,楚哥最近也在哦。”乔必熏兴致勃勃的,心里打着小算盘,把秦书眠带去北京就没有郁宁珩那个牛皮糖跟着了。
“乔总,您贵人事多,就别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秦书眠扶额,无奈地摇摇头,“一连拍了几个电视剧,经纪团队那边让休息调整一下状态,不过后续会安排综艺活动什么的,剧本也在挑着,一时间恐怕不能跟着去北京玩儿了。”
“那就没办法咯!”乔必熏遗憾地叹了一口老气,原本也没指望他能答应,不过是耍耍嘴炮罢了。
两人瞎聊了半天,最后乔必熏还真是蹭了顿晚饭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第二天休假,秦书眠被生物钟影响依旧起了个大早,带上墨镜口罩准备出去晨跑一会儿。
他看到路边的幻影还停在原地,下一秒他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一把拥入怀中。
秦书眠的身体被晨风一吹温度有些低,但身后的怀抱却像是一团火,温度高得吓人,沉重的呼吸声在秦书眠耳边响起,空气中竟还带着些许秦书眠所熟悉的体香。
秦书眠试着挣了一下没挣开,便道:“滕总这是做什么?”
“箫箫,我想你,做梦都在想。”滕洛炀的声线本就低沉,现在甚至还有些沙哑。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能作为你大清早在这骚扰我的理由吗?”秦书眠皱眉,这疯子不会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这守了一天一夜吧?
“我,我也不想的……”被秦书眠一质问,滕洛炀在外人面前那套拒人千里之外的孤高和冷淡瞬间支离破碎,像个翻了错的孩子似的,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好想见到你,可是你现在讨厌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秦书眠想的没有错,滕洛炀确实抛下了全部公事,就在这楼下蹲守了一天一夜。
秦书眠住的楼层不算太高,从滕洛炀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户的情况。
滕洛炀不停地观望着秦书眠和乔必熏屋内的灯,可是乔必熏那边的灯始终没有打开,说明他一直在秦书眠这边。
那么长的时间,滕洛炀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光其中一种就足够让他心痛欲裂,他不敢深想,更没有勇气上楼亲眼看个究竟。
滕洛炀不敢去赌,他现在没有任何身份,他不知道秦书眠会如何对待他……如果秦书眠和乔必熏站在一块儿与他对视,他会受不了,他真的会崩溃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即便心如刀绞,即便生不如死,滕洛炀也只有在车内默默蹲守。
一直到傍晚时分,乔必熏房内的灯亮起来,他心间的冰层才勉强破开那么一丝丝缝隙,让他有了瞬间喘息的机会。
秦书眠受不了他苦哈哈装模作样的一套,不耐地吼道:“我说了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赶紧给我松手……”
然而秦书眠话音未落,箍住他的铁臂却突然变软放松,被秦书眠轻易挣了出来,回头一看,滕洛炀竟然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
秦书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滕洛炀只觉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拼尽全力也无法睁开,他感觉到秦书眠在跟他讲话,可是他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却努力地想要回复秦书眠,最终也只是喃喃发出几个音调,“箫,箫箫……”
接着滕洛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倒在地上的滕洛炀脸色煞白,眉头拧着看起来相当难受。
秦书眠觉得不像是装的,伸手探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看来真是在楼下蹲守了一天一夜,可能还吹了一晚上的风,不生病才怪呢。
现在的滕洛炀对比两年前还真是判若两人,不过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呢?现在这出是想博同情吗,真是可笑。
不过秦书眠最终还是请人帮忙将滕洛炀带回了自己家,一则是因为他作为公众人物不方便带人去医院,二则他也要等滕洛炀醒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秦书眠把滕洛炀搁在沙发上盖了张薄毯,进厨房煮了点儿粥,又用网上软件买了点药送到家,给滕洛炀灌了进去。
滕洛炀依旧安静地躺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正好打在他脸上,从秦书眠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鬼斧神工般的侧脸,在光晕之下更加熠熠生辉。
当初滕洛炀会选择自己,在易箫看来一直都是心底最隐晦的一件幸事,像三月桃花初绽般美好,因此他一直爱得小心而珍重。
然而世事无常,在过去了七年的最后,他才明白,有些事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从一开始就只是个任人玩弄的小丑罢了,又哪里有什么爱人的权利呢。
秦书眠像平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耐心等了小半天,滕洛炀的烧退了,可人还不见醒来。
在秦书眠过去的印象里,滕洛炀身体很好不会轻易生病,但一旦生病就会相当严重非常磨人。
一番纠结之后,秦书眠想着还是把人送医院算了,别真死自己这儿了,多晦气啊。
正在他准备联系落落过来帮忙的时候,滕洛炀醒了。
滕洛炀有些恍惚,眼神迷迷糊糊地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哪儿啊?”
秦书眠双手抱在胸前,冷漠道:“我家。”
滕洛炀一听这话竟突然清醒了几分,这是他家?箫箫没有把我都在路边,还把我带回他家了,他对我果然还是很好。
滕洛炀不敢直视秦书眠冷淡的表情,只好捂着肚子小声道:“箫箫,我饿……”
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就这么缩在沙发里,竟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一样弱小可怜。
秦书眠便在他面前摆了一碗粥。
滕洛炀眼睛一下就亮了,这是箫箫煮的粥,两年过去了,他终于又能吃上箫箫煮的东西了。虽然只是一碗简单的白粥,却比他吃过的任何珍馐美食都来得可贵。
见滕洛炀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秦书眠简直没眼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滕洛炀想了想,双手捧出空碗,“再来一碗?”
秦书眠:“……”
在滕洛炀一连炫了五碗之后,他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秦书眠嫌弃地收拾好碗筷,道:“吃饱了烧退了就赶紧走。”
滕洛炀立刻:“烧还没退,我的头还很晕。”
秦书眠一副“你把我当傻子么”的模样看着滕洛炀,哪个高烧未愈的病人能一口气炫五碗粥?
滕洛炀低着头,双手不停地交叉,不知在想些什么,秦书眠知道这个动作是他紧张的表现。
片刻后,滕洛炀深深地看着厨房的秦书眠 一边走过去,“你那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回来?”
“不然把你留在路边等死吗?”秦书眠洗着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你那么恨我,但是却舍不得我死,是不是说明……”滕洛炀都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被烧糊涂了,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无厘头。
秦书眠如果脸色一沉,“不想见死不救只是本能,麻烦滕总不要自作多情,没事了就赶紧离开我家。”
或许是因为高烧还没完全好,病中的滕洛炀显得特别脆弱,秦书眠一个冷漠的眼神都能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却生生忍受着,问出来一个更加折磨自己的问题,“箫箫,这不是你的家……我知道你并没有跟乔必熏在一起,但是你为什么会住在他的房子里?”
滕洛炀知道,秦书眠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
秦书眠停下手中的事,古怪地看着滕洛炀,突然就嘲讽地笑出了声:“自己没有房子可不就只能住别人的房子了吗。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滕总一般家大业大,上海的房子说买就买了,说送人就送人了,像我们这种庸庸碌碌的底层打工人,朋友有房子愿意租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滕洛炀痛心道:“我们都知道你并非庸庸碌碌之辈,曾经你也……”
秦书眠道:“但我现在确实一无所有了对吗,这是为什么呢?”
字字句句都在锥滕洛炀的心,以曾经易箫的才华,以他的家世,以他的资产,在上海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房产?一切都是被他害了,是他自己步步紧逼毁了那么好的易箫,是他把易箫逼成了如今的秦书眠。
易箫曾经是那么矜贵骄傲的小少爷,从小长在温室里,可是自己却毁了他的事业,断送了他原本无忧无虑的人生,辜负了他最向往的爱情,滕洛炀无法想象易箫曾经该有多痛苦。
想到这些滕洛炀的眼眶止不住发热,他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只是停在原地,小声地说着:“箫箫,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
“怎么?”秦书眠反而朝他一步步走近,甚至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语气还带着些许难得的温柔:“愧疚了?后悔了?想道歉,好啊,一天之内,我要你把两年前送给沈逍的那套别墅要回来,还给我!”
滕洛炀做梦都想再感受一次独属于易箫的温柔,而今的秦书眠这份温柔中却长满了尖锐的刺,仿佛一剂烈性毒药,可滕洛炀却偏偏想要饮鸩止渴。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永恒,滕洛炀可以付出一切来交换。
滕洛炀小心地握住秦书眠的手,道:“把那套房子要回来还给你,会让你好受一些吗?哪怕一点点都可以。”
“会。”秦书眠并没有挣开他的手,反而笑了笑。
滕洛炀双目渐渐睁圆,眸底充满绝望的冰层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这可是秦书眠第一次对他展现出了一点正面的反应。
“真的吗?”
“真的。”秦书眠道:“那毕竟是我自己努力所得的,我一直很珍惜。”
滕洛炀哑口无言,他知道秦书眠是在怪自己将房子送给了沈逍,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想的,为什么狠的下心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易箫。
滕洛炀心里一阵抽痛,没忍住一把将秦书眠拥进了怀中,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房子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
“好,我相信你。”秦书眠竟也抬手抚了抚滕洛炀的后背,深深地笑了。
从前沈逍做的那些事儿的恶心程度,可不比滕洛炀好多少,既然沈逍的一切都倚仗着滕洛炀。
那么秦书眠倒是很好奇,若是让滕洛炀亲手夺回这一切,沈逍会怎么样呢?
察觉到秦书眠对自己的戒备心放松了那么一点儿,甚至不抗拒与自己这样的亲密接触,滕洛炀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竟像个初尝爱情禁果的纯情少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滕洛炀放开秦书眠,接手了案台上的活儿,“箫箫,你照顾我这么久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些我来收拾就行了。”
秦书眠觉得莫名,虽然滕洛炀烧还没完全退,但看他能这么折腾,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事,便由着他去了。
滕洛炀心中一喜,秦书眠竟然没有着急赶他走,还愿意让自己帮忙做家务,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当初大学时滕洛炀接近易箫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牵绊,步步都是经营处处都是算计,一切事情做下来都如鱼得水顺利无比。
说起来他从没有真正追过谁,现在面前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秦书眠,他反而显得手足无措了起来,只能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尽量刷秦书眠对自己的好感度。
第一百一十五章
见滕洛炀拖着病体忙里忙外地帮自己收拾着家务,秦书眠有些恍惚,从前的滕洛炀哪会做这些啊?
家里这些琐碎的事儿易箫曾经做了七年,可是滕洛炀从没放在心上,现在他却因为秦书眠同意让他做这些而欣喜若狂,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即便这样秦书眠也没有多留他,活儿一干完就被赶了出去。
滕洛炀站在门外,看起来像只被抛弃的宠物狗,他带着些恳求地道:“书眠,我可以跟你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又连忙补充,“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随便骚扰你的……”
“可以。”秦书眠干脆道。
滕洛炀脸上一下就明朗了起来,今天秦书眠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他简直比做成了几个亿的大项目还要高兴。
但秦书眠的态度依旧冷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
砰地一声门已经重重关上,滕洛炀才无力地把话续完:“……会做到的,你放心吧。”
送走滕洛炀,秦书眠便去看了看陈冉。
网上的风波还没有完全平息,她的状态还是不太好,最近一连面试了几个剧组都让等消息。
一切因自己而起,秦书眠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走了。
出来后,秦书眠问落落:“怎么样,当时那个替身演员找到线索了吗?”
“藏得太深了很难找到,不过听说前段时间她妈妈住院了,我找人蹲守着,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找出来。”
“那就好。”只有将那个替身演员找出来作证,才有机会证明陈冉的清白。
第二天秦书眠拍摄广告的时候,落落从外面跑进来可兴奋了。
秦书眠道:“落落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落落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悄声道:“秦哥,你猜我刚出门买东西遇到谁了?”
秦书眠直接道:“沈逍?”
落落惊恐:“卧槽,你怎么知道?”
在又苦又累的工作时间能让落落这么开心的人,只有沈逍,而且是倒了大霉的沈逍。
秦书眠笑道:“你看到他怎么了?”
落落笑得心花怒放,“他应该是来隔壁影棚拍摄的,我出去跟他碰见的时候他脸上眼泪都还没干,看起来蔫啦吧唧的,绝对是倒了大霉,对了对了,他还凶狠地瞪我来着,活该他倒霉……”
“是嘛。”秦书眠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晚上他收工回家,就收到了有关那套别墅所有权的文件,手续都办齐了,秦书眠只需要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秦书眠随手将文件往书桌上一扔,并没有急于签字,想当初自己为了这套别墅付出了多少努力。
后面却因为一句话就被送给了沈逍,现在又因为一句话的事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一切的一切,在滕洛炀那里显得如此廉价。
沈逍现在的一切都是仰仗滕洛炀而得到的,那么自己现在也能利用滕洛炀让他一无所有,这套别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第二天滕洛炀的车依旧停在楼下,只是他这一次没有待在车里,就站在路边等着秦书眠。
“箫……书眠,别墅的文件我已经寄给你了,你收到了吗?”滕洛炀大可不必为了确认亲自跑一趟,不过是想找机会多见见他罢了。
“收到了。”
“那……”
秦书眠面不改色:“滕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滕洛炀没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能够留住他,只能再一次看着他慢慢走远。
明明还记得昨天他怀中的温度,但现在看来倒像是滕洛炀做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就在昨天,滕洛炀还以为自己靠近了秦书眠一点点,只可惜一切都是他想多了,他越来越看不懂他的箫箫了。
这时滕洛炀的手机响了,是沈逍的助理阿桥,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滕总,沈哥他……他老毛病又犯了,家里的药用完了又不想去医院,他只听您的话,您快过来劝劝吧。”
滕洛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是驱车过去了。
沈逍当年因为救他在浓烟下待得太久,导致肺部受损常年用药,这也是滕洛炀始终对他怀有愧疚的原因。
因为肺部的毛病,沈逍干咳不止导致一张脸被憋得通红,紧接着就是抑制不住的干呕。
滕洛炀赶到时沈逍虚弱得不行,看起来连呼吸都特别困难,在看到滕洛炀的一瞬间眼睛似乎亮了亮,艰难道:“洛炀,你……你来了……”
滕洛炀神色没什么起伏,把路上买的沈逍的常用药交给阿桥,让沈逍服下后情况看起来好了不少。
“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想见见你……”沈逍虚弱道,滕洛炀从他这给秦书眠出头强行拿回那套房子时,他不是没有梨花带雨地哭求过,但还是没有打动这个无情的男人,以至于一转眼现在还通红着,真真我见犹怜。
“病了就去看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滕洛炀心思完全不在这,有些不耐,但又依稀想起,这话曾经好像也对易箫说过。箫箫当时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吧,他当时听到这话得多难过多绝望啊,思及此,不免又有两分心软。
“可是以前这个时候,都是你陪在我身边的……”
滕洛炀态度稍缓:“沈逍,我想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从前是我年少不懂事没有认清自己的心耽误了你,此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房子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那是箫箫的房子,他想要我必须给他。作为补偿,你之后需要什么帮助依旧可以找小郑,但是……”
滕洛炀顿了一下,目光一冷:“找人陷害设计秦书眠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
这话不只是沈逍,连一旁的阿桥都听得背脊一凉,秦书眠几次被人设计,如果始作俑者不是沈逍,以滕洛炀的作风恐怕早就以雷霆手段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滕洛炀到底还是顾念当年的救命之恩,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我只是因为太爱你太希望回到你身边,所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说着沈逍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洛炀,你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沈逍倒也没有蠢到试图在这个时候挽回滕洛炀的心,他只是想利用房子的事勾起滕洛炀的愧疚,以抵消最近对秦书眠耍的手段,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自从滕洛炀提了分手两人便越走越远,圈子里的人都有眼色得紧,这两年的资源是大不如前。
好在他手里始终握着对滕洛炀有救命之恩的底牌,若真惹恼了滕洛炀,他可真就孤立无援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易箫那个贱人,既然死了就死干净点儿,还回来做什么?尤其还笼络了那么多野男人帮着他。
沈逍咬牙切齿地想,事到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他绝不能输,他一定要牢牢抓住滕洛炀。
只要让秦书眠消失,就像两年前一样再也不出现,滕洛炀迟早有一天还会回到他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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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眠重新拿回这套房子内心并无波澜,既然已经完全和过去告别了,房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想想沈逍的反应应该会很精彩,也算为陈冉出了口恶气。
想到陈冉,当初那个替身演员依旧没有着落,秦书眠始终对陈冉有愧。
短暂的假期秦书眠也没有闲着,一边研究剧本一边规划着接下来的工作,倒也颇为充实。
很快又到了那个对秦书眠而言沉重无比的日子。
易成涛的忌日。
相比从前易箫的软弱狼狈,现在的秦书眠倒是从容不迫,独自一人准备好就出发去祭拜了。
这么多年他跪在父亲墓前始终是有愧的,且避免不了提到滕洛炀这个人。
回首与滕洛炀相处的那么多年秦书眠自是悔恨不已,滕洛炀要是不出现也就罢了,但他现在却认出了自己,连同沈逍一起对自己步步紧逼,那么他就只能以牙还牙了,两年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从前在父亲墓前易箫总免不了声泪涕下,而今秦书眠却不会这样了,就好像这辈子的泪都流干了一半,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缓缓向父亲述说着自己而今的生活。
一人守着一碑,在偌大的陵园里显得穆然而萧索。
一直到日头渐弱,秦书眠才想起看时间起身回去。
陵园门口站着一人一狗,非常引人注目,随着距离愈近,秦书眠可以清楚判断那道人影正是自己魂牵梦萦七年半的。
滕洛炀。
不知为什么,秦书眠觉得有些可笑。
可以感受到滕洛炀的目光始终盯在自己身上,珂珂因为见到他过于兴奋,老远便冲他讨好地叫唤,若不是被滕洛炀牵着,早就扑过来了。
但秦书眠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对经过的一人一狗恍若未闻。
滕洛炀看着他的背影,单薄而寥落,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书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书眠回头,只见滕洛炀身上还穿着没有换下来的商务西装,高奢的面料上还起了不少的皱褶,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神色间也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疲倦。
秦书眠用力挣开他,语气是说不出的平静,“滕总,今天是家父的忌日,我暂时没有心情处理私事,希望您可以理解。”
滕洛炀道:“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明白你的心情,虽然你现在不会高兴我出现,但我就是想来陪陪你……”
秦书眠一双眼看向他,虽然带着抹笑意,却没有一点温度,“陪我?有这个必要吗?”
“我不知道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你变得勇敢了很多,但是以前每年的这一天你都是需要我陪着的……”滕洛炀似乎陷入了回忆,“每年到了这一天你都会特别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到了晚上甚至会噩梦连连需要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不然就睡不着,甚至有时睡着了都会不自觉地流眼泪……”
秦书眠就这么默默听着,手指不禁在口袋中紧握成拳。
珂珂摇晃着尾巴,夹在两个主人之间左顾右盼,一点都没感受到这微妙又紧张的气氛。
秦书眠忍不住道:“滕总对从前的事倒是记得很清楚。”
“有关你的事情,怎么会记不清楚呢。”滕洛炀有些失神,转身从车上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盒子递给秦书眠,“我还记得你吃甜品的时候心情会变好,每年这个时候我们扫完墓后都会买一个小蛋糕跟珂珂一起在家吃。今年你回来了,我想跟珂珂一起陪陪你……”
滕洛炀不知道秦书眠这两年经历了什么,至少他无法想象秦书眠在这一天没有人陪得多难过,只想着尽其所能的弥补。所以哪怕在国外连轴开了两天的会,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时差都没倒过来,一下飞机还是赶来了陵园,只为最后陪秦书眠一会儿。
秦书眠接过蛋糕,不免笑道:“难为滕总记性这般好,不知滕总是否还记得两年前的今天,您派郑特助给我送过蛋糕……”
两年前……
滕洛炀像突然被雷劈中了一般,脸色瞬间变了,甚至因为不敢直视秦书眠的目光而选择低下了头。
秦书眠目光沉了沉,“两年前我用滕总对我难得的承诺请求你答应了陪我扫墓,但是那一天你嫌弃当初的易箫丢人,让我在休息室一等就等到半夜,现在我很想知道,滕总那天究竟在哪里?”
滕洛炀平日在商场巧舌如簧,叱咤风云无往不利,可是此刻听着秦书眠平静的言语却是那么无能为力,一字一句都像是最残忍的凌迟,心脏痛到难以自抑。
秦书眠说这个自然不是想听滕洛炀的回答,他只是不懂滕洛炀怎么还有脸提他父亲的忌日。
正如滕洛炀所说,从前他每年都很害怕面对这一天,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恳求希望滕洛炀能陪在他身边给予他一点精神慰藉。
可是那天因为沈逍回国,滕洛炀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他被锁在冰冷的休息室,又拖着病重的躯体在暴雨夜独自一人来到了陵园最终晕倒在了家门口。
到最后,滕洛炀只是半夜陪沈逍的间隙中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事,让小郑往家里送了个蛋糕。
在那段最黑暗的时间里,对他给予过帮助的有邻居有路人甚至还有珂珂,独独没有他结婚四年的伴侣滕洛炀。
曾经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每一个瞬间,都在祈求着滕洛炀能够出现,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那么往后也不需要了。
“从前的事情滕总没忘吧?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来我父亲墓前?”秦书眠嘲弄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蛋糕,随即往地上一扔,冷声道:“两年前滕总不是做得很好吗?如今何必还来惺惺作态?”
蛋糕从盒子里被颠了出来,是易箫从前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滕洛炀真当他还会如当初那般任他勾勾手指就上赶着送上门来吗。
“不是这样的……”滕洛炀见秦书眠此刻就像只充满戒备的刺猬让人难以靠近,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人死死拥进了怀里,心痛道:“从前种种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我都认了,我不奢求你能立刻原谅我,我现在就是……就是担心你而已……”
滕洛炀一向矜贵自持,孤高的姿态和气势让人难以亲近,这样一个人何曾这般做小伏低地道过歉?
可秦书眠却是知道他的真面目,滕洛炀凭什么提他们的从前?从前的他被滕洛炀弃如敝履甚至在最为难的时候都难以求见滕洛炀一面,凭什么他现在倒能一次次堂而皇之地闯进自己的生活,还恍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在他父亲的陵园?
秦书眠被他拥在怀里,滕洛炀身上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易箫从前最恋慕最憧憬的,现在他只觉得恶心,觉得愤怒,这一切只会提醒他自己曾经有多愚蠢。
秦书眠就像一个被什么烫伤的应激动物一般,立时将热源推开,并狠狠往滕洛炀脸上甩了一巴掌。
滕洛炀不可置信地看着秦书眠,脸上火辣辣的,但心理的疼痛早已远超肉体百倍。
秦书眠怒道:“权利,财富,自由这一切你都已经有了,滕洛炀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我不需要你的担心,如果你良心未泯对我还有还有那么一丝的愧疚,那就请你滚得远远的,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做不到!”随着滕洛炀大吼一声,眼泪瞬间也止不住夺眶而出,他绝望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将你放下,可是午夜梦回总能见到你的身影,我也不想如行尸走肉一般踽踽独行,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我爱你箫箫,从前是我不懂感情看不清自己的真心,但你不能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啊……”
“够了!”秦书眠打断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凭什么我要给你这个试错机会?”
曾经的滕洛炀可有人给易箫机会?
滕洛炀一张俊脸已经被眼泪糊湿,似乎还欲再言,秦书眠却突然冷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多,滕总怕是忘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接近我的了吧?”
这句话听在滕洛炀耳中如同恶魔低语,两年前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他始终记忆犹新,易箫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滕洛炀想挽回,可是此刻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无法向秦书眠的方向挪动半步。
“高高在上的滕总才是大家所熟知的,这副可怜虫的模样不适合你。”
秦书眠转身就走了。
“从前的事是我愧对你,但我不会放弃的,永远都不会……”滕洛炀看着秦书眠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浑身瞬间卸力软倒在了地上,珂珂还在朝秦书眠的方向呜呜叫唤着。
滕洛炀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很丢人,但他实在无法想象没有易箫的人生。
没有易箫,他这个人就是残缺的。
滕洛炀知道来陵园会触怒秦书眠,但他仍想尽力弥补哪怕一分一毫,他后悔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易箫还如当初那般无忧无虑地在他身边。
可是他现在忍不住的一次次靠近,像个变态一样的尾随跟踪偷窥,只会让他的箫箫不高兴,他不想箫箫不开心。
为了压抑自己想要靠近秦书眠的念头,滕洛炀将自己埋在了工作中,他像一台机器一般无休止地运作。
小郑看着他的状态每况愈下也是心急如焚,滕洛炀不是不知道累,可是在巨大的心理和神经压力下,他慢慢变得无法入睡,最终他还是听劝去见了这两年一直比较抗拒的心理医生。
滕洛炀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注定他无法轻易对人敞开心扉,但这次他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情况全都老实道了出来。
顾星野请的是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一番引导开解后,他给滕洛炀提了一些建议,“据您所说,易箫先生几乎是对您产生了应激反应,既然如此您不妨退一步,不要再冒然接近弄得个两败俱伤了,试着离远一些观察,反而更能了解他的思想看清他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您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不至于让自己迷失。”
离远一些吗?
滕洛炀若有所失,不论如何,只要能让他的箫箫不那么厌恶他,他就心满意足了,哪怕自己只能在暗处默默看着他。
滕洛炀没有多余的言语,似乎认可了医生的说法。这两年滕洛炀消瘦了不少,顾星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单薄,那么孤独。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了,怎么会接受这样一番说辞?
也好,或许只有经历过这些,滕洛炀才能真正成长,只是可怜易哥成了他人生中最命苦的教科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父亲的忌日过后,秦书眠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受到来自滕洛炀的骚扰。
虽然心里知道滕洛炀不会这么快善罢甘休,但至少还是过了段舒坦日子。
“这段日子没见到你那跟屁虫还挺不习惯。”乔必熏摊在秦书眠家喝下午茶,不免感叹。
秦书眠挑眉:“莫非乔少想他了?”
“你可别跟我讲恐怖故事了。”乔必熏做了个呕的动作,不禁侧目观察秦书眠,道:“回上海后,也和那姓滕的打了不少交道,感觉跟两年前比起来变了不少,书眠你说呢?”
这些变化外人或许不太能察觉出来,只有和他朝夕相处七年的秦书眠知道他变了多少。
大多数人眼中滕洛炀是一个孤高,冷漠,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形象,偏偏他也拥有这样桀骜不驯的资本,让人不得不信服。
但而今秦书眠脑中不断闪过的几乎都是陵园门口滕洛炀低着头默默流泪的画面,一次次狼狈认错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一个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秦书眠不明白。
“谁知道他呢。”秦书眠轻描淡写。
“这姓滕的真缺德死了,分个手还要黏黏糊糊地纠缠,跟人欠了他似的。”
秦书眠道:“原本百依百顺的一只宠物突然不受他掌控了,怕是一时适应不了不甘心吧。”
“你别这样说,从前是他瞎了眼,现在想吃回头草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乔必熏有些不忍想他从前在滕洛炀身边经历过什么,转而笑嘻嘻道:“书眠,要不你还是从了我吧,咱俩远走高飞绝对让姓滕的再也找不着。”
“乔少,您就别开我玩笑了。”秦书眠只是笑,头都没抬一下。
乔必熏不服,“谁开玩笑了,这话我都说多少次了。”
秦书眠伸了个懒腰,“乔少难道不知道这种话,说得次数越多越不真吗。”
“就你歪理多,拒绝这么多次你就不怕伤到我的心吗?”
“你有这么脆弱吗?”
“怎么没有。”乔必熏顿时捂住小胸口作痛苦状,伤心道:“我现在难受得想回去大哭一场。”
秦书眠忍笑道:“回去记得带上我家大门。”
乔必熏气得朝秦书眠砸了个靠枕。
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乔必熏也没太在意,只是默默看着眼前人。
秦书眠陷在沙发里翻看剧本,黄昏柔和的光线照在他的侧颊,鬼斧神工般的五官显得愈发深邃,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出尘,与世无争的像个小神仙。
秦书眠就算完全放下了滕洛炀,但不可否认滕洛炀仍是他近三十年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以乔必熏的骄傲,他想要的不是代替滕洛炀,而是完全超越滕洛炀在秦书眠心中的重要性,否则他就算再喜欢秦书眠恐怕也难以说服自己。
乔必熏不是不知道该如何正确追求一个人,只是他与秦书眠都明白,秦书眠的心里还没有做好重新装下一个人的准备。
短暂的假期很快结束了,在进入下一个剧组之前经纪人见缝插针地给秦书眠安排了一档综艺。
落落知道这是秦书眠第一次参加综艺,一边收拾一边说:“这是档为期两天的综合类综艺,就是嘉宾们一起玩玩游戏比比赛,最近几期请了好多正当红的流量明星,收视率可高了,如薇姐的意思就是让你混个脸熟,秦哥你别紧张。”
“嗯。”
秦书眠翻看这相关信息,综艺内容其实平平无奇,能够引来那么多流量捧场的原因是节目组每期轮换的嘉宾除了圈内明星之外,还会请一些圈外的著名企业家,要是能在他们跟前搭上话,对于部分流量小生而言,简直能少走十年弯路。
秦书眠虽然不是冲着这个去的,但还是谨慎行事,不希望节外生枝给自己招来是非。
但秦书眠注意到了一个名字,皱眉问:“沈逍也参加了这个节目?”
落落翻了个白眼,“是啊,真是阴魂不散,讨厌死了。”
秦书眠目光沉了沉,他有预感,这一趟恐怕很难如自己所愿。
果然,正式到达节目录制现场的当天,沈逍一眼便找到了他。
沈逍径直朝他走来,满脸都是亲切的笑容:“书眠,真没想到这么巧,才从剧组出来,咱们又参加了同一个综艺。”
以沈逍的咖位完全没必要对十八线的秦书眠表现得那么主动热情,旁观者还以为沈逍和秦书眠之前在剧组处得多好呢。要是沈逍平时在剧组有这么好的演技,也不至于让滕洛炀白投了那么多冤枉钱。
秦书眠假笑道:“是啊,真巧,我还有有些东西要准备,先失陪了。”
现在还没正式开拍,秦书眠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一见到他秦书眠就想到因为接不到工作而整天郁郁寡欢的陈冉,他迟早会让沈逍付出代价。
见他态度冷漠,沈逍顿时又楚楚可怜了起来,弱声道:“书眠,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吗?”
秦书眠故作懵懂:“沈老师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怪我抢了你的房子,可我当年真的是无心之失,现在我已经把它还给你了……”沈逍一把拉住秦书眠的手,恳切道:“箫箫,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从前?
不愧是滕洛炀看上的人,就连说出口的话都跟他如出一辙,真是可笑至极,凭什么他们觉得一句话就能给自己买来后悔药?
“好啊。”秦书眠笑容愈深,慢慢靠近附在他耳边道:“那就请你先把给陈冉当替身的那个小演员交出来。”
秦书眠语调阴沉,回想起重逢后他的作风,沈逍不禁背脊一凉,他一咬牙计上心头。
在秦书眠挣开手的瞬间,沈逍身形一歪试图摔向旁边的台阶,这个角度在旁观者眼中不免会变成秦书眠下手推的。
在沈逍即将栽下去的瞬间,秦书眠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低声嘲讽道:“沈逍,收起你肮脏的把戏吧,别墅是滕洛炀逼你还回来的吧?两年前他宠着你可以把房子随手给你,现在他求着我也可以因为一句话逼你还给我,这样一个人你确定自己把握得住?而今的你,在他心里又有多少份量呢?”
这番话可谓字字都说中了沈逍的痛点,他气得咬牙切齿,但正如秦书眠所说他现在正处于弱势难以回击。
“如果你的靠山只是滕洛炀,那就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否则……”秦书眠将他的身体扶稳了,语气中带着露骨的威胁,“我会让你一样一样付出代价。”
沈逍看着秦书眠离去的背影,双目因为愤怒到极致而**变得通红,他秦书眠算个什么东西?两年前他不过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沈逍不甘心,他筹谋了这么多年,不论通过什么手段他一定要往上爬,绝不会被秦书眠这个小贱人踩在脚底。
回到独立休息室后,沈逍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的男声粗声粗气还大着舌头,听起来像是喝醉了,“谁啊?!”
沈逍试探道:“杨非凡?”
“你谁啊,哪来的老子的电话?”
“我是沈逍。”
电话那头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响起一声玻璃酒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杨非凡暴怒:“姓沈的,你他娘的知道把老子害得多惨吗,还敢来找老子?!”
自打上回在贵州陷害秦书眠被滕洛炀踢出剧组后,姓沈的就把他当成一颗弃子跟他撇清关系了,导致他后面被滕洛炀封杀断绝了演艺生涯而求告无门,只能天天酗酒苟活。
事儿全是姓沈的让办的,他倒是仗着在滕洛炀面前卖笑讨好屁事没有混的照样风生水起,锅全让自己背了。姓沈的害了他一辈子,杨非凡恨不得弄死沈逍。
“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沈逍最擅长邀买人心,他放低姿态共情杨非凡,倾倒着内心的苦水,“将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我而是秦书眠,是他怂恿滕总将你封杀的,也是他挑拨了我和滕总的关系在我们之间横插一刀,我也深受其害自身难保,否则我不至于现在才联系上你。只有我们联手把他除了,我才能重新获得滕总你信任,你才有可能重新复出……”
杨非凡估摸着沈逍的话确实有几分可信,否则凭着沈逍当时正如日中天没道理要对付秦书眠这么一个小透明,而且事后滕洛炀亲自找上自己也的确证实了他和秦书眠有一腿。
他当然知道姓沈的背信弃义不是什么好鸟,但靠着卖屁股在滕洛炀面前吹枕头风导致他沦落至此的秦书眠更是个**。秦书眠现在是滕洛炀的姘头,要想收拾他目前只能选择跟沈逍联手,至于姓沈的,事成之后他要是按约定让自己复出倒也罢了,否则……
杨非凡听声音似乎清醒了两分,道:“要对付秦书眠,你准备怎么做?”
见他被说服,沈逍唇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慢慢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我现在跟秦书眠正参加同一档综艺,同期会有一个特别嘉宾参与,需要你准备点儿东西,我会帮助你乔装成工作人员混进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安排好杨非凡的行动后,沈逍顿时觉得无比畅快,又恢复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
秦书眠,哼!
房子是滕洛炀逼自己交出去的,秦书眠说到底还不是要靠滕洛炀,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冷嘲热讽?等这档综艺录完后,沈逍就不信滕洛炀还能接受得了他。
秦书眠一回休息室落落便黏上来了,担心道:“秦哥,那姓沈的又找上你了?没事吧?”
秦书眠噗嗤笑道:“大庭广众之下,他能拿我怎么着?”
“那就好,那就好。”落落顿时松了口气。
“我没事,只是这两天比较忙没空出时间,你替我去看过冉姐了吗?”秦书眠忧心忡忡。
“还是老样子,有心结呢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落落叹了口气,一边从包里翻出了两张a4纸递给秦书眠,“不过有那个替身演员的消息了,秦哥你看看。”
秦书眠眼睛瞬间亮了,快速翻看着,“不错,让人盯紧了,尽快把人找到。”
他一定要尽快还陈冉清白为她正名,相关证据他正马不停蹄地准备着,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身边的人了。
很快这一期的拍摄嘉宾都到齐了,除去节目组的常驻嘉宾,另外就是包括秦书眠在内的五位新人偶像,以及沈逍这位演员前辈,除了秦书眠和沈逍都是嫩生生的新生代,最后就是两位重量级人物,节目组费尽心思请来的著名企业家,也就是拍摄期间所有人需要小心捧着敬着的对象。
秦书眠心里时刻记着导演对几个新人的提醒,两位重量级人物一个是王总,靠房地产起家又发展了数不清的产业链,其势力不容小觑,这位虽然厉害不过手还没怎么伸到娱乐圈。最不能得罪的是另一位吴董,手底下捏着好几家娱乐公司,一句话就能改变在场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整个节目组的命运,他们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少说话多做事。
众人相互介绍之后需要抽签分成两组,沈逍作为几位偶像中最有资历的一位,在王总和吴董面前游刃有余,让几位新生代暗中仰慕不已,争相要和沈逍分到同一组。
抽签结果秦书眠和沈逍在不同的小组并担任了小组队长,或许是节目组为了平衡故意安排,除了新生代偶像,重要嘉宾之一的王总分在了秦书眠这组,吴董则在沈逍组内。
沈逍对吴董百般热情迎合,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但不知是不是秦书眠的错觉,他总觉得吴董时不时在往自己这边看,那眼神充满了探究,秦书眠被看得不太舒服。
相比之下王总为人低调谦和,并没有刻意摆高姿态拿架子,显得格外平易近人,与组内成员都相处得格外融洽。有这尊大佛在前,其他人自是不敢随便惹事生非,因此大半天下来,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大家齐心协力都完成比较顺利,该有的综艺效果也到位了。
下午两个队要进行比赛,中场汇到一起休息时大家都玩游戏玩开了。
沈逍笑嘻嘻地带着吴董走了过来,落落大方地介绍给众人认识,有种照顾后辈的意思。
要知道这种级别的人物可是平时绞尽脑汁都难得见到的,让秦书眠队里的几个人感动不已,暗地里纷纷夸着沈逍人美心善,让沈逍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几位组员争相在吴董跟前冒过头,只有秦书眠站在一旁波澜不惊。
却不料吴董主动朝他走了过来,带着半真不假的笑导致满脸的肥肉颤了颤,他微微仰头拿腔拿调地道:“你就是书眠吧。”
秦书眠不卑不亢地伸出手,“吴董您好。”
吴董伸手回握,浑浊的双眼带着一些精明,“我听林锐德林导说过你,能入他眼的人一般都不简单呐。”
秦书眠笑笑,“承蒙林导不嫌弃罢了。”
吴董握住秦书眠的手还没松开,甚至加了两分力度,笑容愈发让人不适,“过谦了,不知道之后愿不愿意来我们公司发展?”
“能入吴董之眼是我的荣幸,只是黎总对我有知遇之恩。”秦书眠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一举一动都让人无从指摘。
吴董也只是笑,“那就可惜了。”一双眼却停留在刚才握过秦书眠的手上,似乎颇有些回味。
沈逍观察着吴董的反应,唇角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
秦书眠一转过身脸色就变了,吴董看他的眼神不是他的错觉,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圈内的传闻,这位吴董更是出了名的私生活混乱男女通吃,只是秦书眠没想到自己今年都快三十了,还要面对同性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还有可能被骚扰。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接下来他更要打起精神来小心应对,所幸这期综艺拍摄为期不过两天,再怎么样姓吴的也不可能鲜廉寡耻到在此期间做什么手脚,等明天拍摄结束回去再做打算吧。
在摄影机拍不到的角落,沈逍慢慢走到吴董身旁,胸有成竹道:“吴董觉得怎么样?”
吴董**道:“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滋味儿。”
吴董色眯眯地看着秦书眠的方向,他早就注意上这个人了,要不是沈逍牵上这条线,他还不知道秦书眠真人比影视作品上看见的更有韵味呢。
秦书眠虽然是将近三十的年纪,可看起来就跟十八九岁的大学生一样青葱水灵,同时又拥有着少年身上不存在的理智与沉稳,真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尤其那不畏强权刻意疏离的态度,更是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欲,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尝尝秦书眠的滋味了。
下午是几项竞技比赛,需要通过比赛得分来获取晚上及明天的生活费,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假山攀岩,虽然人造山体只有几十米高并且配备了完善的防护设施,但不免还是让人看得两腿发怵。
比赛需要每队派出五人参赛,通过排名获得相应的积分,即便垫底也能获得一定的积分换取生活费,因此一个人都不能少。
秦书眠这边有两位女生不方便,王总有高血压不能参与,那么剩下的秦书眠和一个流量小生以及三位常驻嘉宾必须全都参赛。
参赛人员和位置都安排好之后,被分配在秦书眠旁边的一位沈逍组员突然身体不适,只能临时退下去休息了。
沈逍那组也是勉勉强强凑够五个人参赛,要是少了一个人他们的积分可就差了一大截,剩下的录制时间里就要因为缺少生活费而被迫啃白菜帮子了,组员们正着急想对策。
这时沈逍站出来道:“我来替上吧。”
“啊,沈哥,你不是恐高吗,这怎么能行呢?”
“这个高度应该没事的,我可以克服一下。”沈逍状似担忧地打量着山体高度。
大部分组员都对沈逍颇有好感,议论纷纷地劝了起来。
沈逍凛然道:“大家都别说了,既然抽签选中了我当队长,那我就应该负起相应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明天一天啃白菜。”
众人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秦书眠不知道他又想演哪出,只希望他别来沾边。
可沈逍顶替了那个人的位置还真就在秦书眠旁边,沈逍对他笑了笑,“书眠,还请手下留情啊。”态度亲切自然到完全让人想象不出他们上午还剑拔弩张的。
秦书眠再次感叹沈逍要是把演技用在正途就好了,他调整着身上的安全绳索,目不斜视,“希望你能记住我说过的话,好自为之。”
“当然。”
沈逍脸上虽带着笑容,双眸却酝酿着腾腾恨意。
比赛很快开始了,众人怀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开始奋力往上爬。
下面不少人都有些担心恐高的沈逍,不住地为他加油打气,秦书眠却知道沈逍根本就没有什么恐高的毛病,大学时他甚至参加过高空滑行活动。
沈逍看上去也的确在组员们的鼓励中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一般,爬得比不少体力差的还要快一些,很快他就领先了秦书眠小半个身体。
“书眠。”不远处突然传来沈逍艰难的声音,他不好意思道:“刚才风太大了,你能帮我拉一下裤子吗?”
半山腰经过剧组为了搭建道具放置的鼓风机,沈逍今天刚好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被风吹得往上翻勾到了安全扣上显得很不雅观。
秦书眠有点犹豫,但此刻他们正在摄像头之下,沈逍另一侧的嘉宾落后他很远,只有秦书眠能帮他。如果沈逍继续往上爬有走光的风险,秦书眠要是拒绝了就是故意想看笑话的意思,回头舆论都能把秦书眠淹死。
权衡之下,秦书眠还是伸手帮他扯了一下。
秦书眠力道很轻,但沈逍却顺着那股力侧了一下身,紧接着手便脱离了攀住的墙体,身体也跟着往下倒去。
“啊!!”
沈逍突然发出惊恐的大叫:“书眠你干什么?!”
从摄像的角度以及底下围观众人的视角看来,就好像是秦书眠故意加大了力度将毫不设防的沈逍拽下来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在秦书眠早已做好了应对突发事故的准备,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直到沈逍在墙体上找到着力点重新站稳才松开手。
比赛结束后,众人都纷纷围过来关心沈逍的情况。
“看来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秦书眠离沈逍最近,在还没有人靠近之前冷冷撂下这么一句话,双眸萃着寒光,凌厉如锋。
沈逍被他看得后背一冷,却还是坚持装模作样道:“书眠,你刚才是怎么了,突然那么大力气?”
秦书眠作无辜状,实话实说:“可是我刚才并没有用力哦。”
吴董奇怪道:“那小沈前面一直爬得好好的,后面怎么会突然往下栽呢?”
很明显两人一唱一和就是冲着秦书眠来的。
秦书眠道:“我不知道。”
接着人群中出现了不少小声议论的声音,开始怀疑是不是秦书眠故意的。
“我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这可是在节目录制现场,那些声音总归还是不敢放到明面上,秦书眠却大方地发出了质疑。
顿时议论的声音弱了下来。
这时王总也站了出来,客观道:“会不会是因为小沈本来就有些恐高,一时紧张所以手滑呢?”
王总本就看不惯吴董的为人和沈逍的作风,如今两人还凑在了一块儿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倒是秦书眠这个年轻人半天相处下来至少人品还是过关的,大抵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来。
“好了,谢谢大家的关心,现在我没事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沈逍见王总都站出来说话了,也不想就此撕破脸把事情闹得难以收场,便打圆场将事情揭过,又恳切地对秦书眠道:书眠,不论情况到底如何,我都不怪你了,请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这话一出,倒是更容易让旁观者想入非非了。
秦书眠脸色阴沉,不客气地回击:“我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毕竟刚才是你主动让我帮你整理裤子的。”
场面顿时有些僵住了,沈逍的背后有滕洛炀撑腰自是不必说,最近圈子里传闻秦书眠也有人在暗地里护着,还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呢,两人要真闹起来也是神仙打架难以控制,节目组未免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便打圆场抓紧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第一天的拍摄结束,嘉宾们要在节目组安排好的旅店休息。
原本经过这一天应该身心俱疲,但秦书眠回想这一天的事情不敢有片刻放松,既然沈逍自掘坟墓,那么他计划之内的那些东西也该提前提上日程了。
突然,落落风风火火地杀进了秦书眠的房间,一副急得要哭的模样。
原则上来说落落作为助理是不能随便在这个期间过来打扰他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秦书眠眉头一皱,“怎么了?”
“拍摄之前节目组收缴了所有嘉宾身上的电子设备,秦哥你还不知道节目播出之后的事吧?”
秦书眠摇摇头,不过他直觉跟下午的攀岩比赛有关。
果然,下一秒落落便咬牙切齿道:“还不都是那个姓沈的害人精……”
下午的事会引发不小的舆论带动流量,可随之产生的矛盾也显而易见,本着不敢得罪人的原则节目组按理来说节目组会将那段剪掉不公之于众,但因为吴董放话施压竟然全播出去了。
而且经过掐头去尾的剪辑,引发的争论比现实更激烈,网络上瞬间掀起了一番口水战。
不用说,几乎都是骂秦书眠。
落落好不容易说服节目组放自己进来找秦书眠,但电子设备说什么都不能破例带进来,他只好将节目播出的部分评论截图打印出来带给秦书眠看。
“这秦书眠是哪冒出来的十八线啊,竟敢公然害我们逍逍,怎么不去死啊!”
“录着节目呢就敢谋害同行,贵圈入行门槛这么低了吗?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了?”
“楼上的,这已经不是道德不道德的问题了OK,这已经算谋杀犯法了吧!”
“秦书眠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就是之前网传被好几个大佬**的那个吧,原来是卖屁股背后有人,难怪敢这么嚣张,我呸!”
“心疼我们宝贝逍逍,好端端录个节目遇到这种贱人……”
“肯定是嫉妒我们逍逍人美心善人缘好,小婊砸没什么实力就只能耍这种见不得人的把戏,呕!”
“那个山体那么高,就算配备了完备的保护措施不会真摔下去,但我们逍逍可是恐高人士呀,不知道那一瞬间他该有多害怕绝望,哭死……”
“就是,逍逍可是为了团队好不容易克服恐高的毛病逼自己上的,结果还遇上这种心机婊,最后甚至还安慰坑害自己的心机婊,呜呜也不知道我们逍逍平时默默受了多少委屈。”
“……”
评论区几乎是一边倒的骂秦书眠,相关搜索也被类似【秦书眠去死】【秦书眠滚出娱乐圈】【秦书眠道德败坏,下跪认错】【心疼沈逍,沈逍万千少女的梦】等词条霸榜。
其中也有个别理智的观众为秦书眠发声,比如“这事儿也不一定就是秦书眠故意的吧,确实一开始是沈逍主动让秦书眠帮忙的呀,否则秦书眠就算想下这种黑手也没有机会吧。”
又或是“要是秦书眠真想害他,后面又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把沈逍捞回来呢?”
可奈何沈逍的脑残粉数量太过庞大,寥寥几条这样的评论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谩骂淹没了,甚至还有不少发声者都被骂到删评了。
原来在这等着呢。
从两年前到而今,秦书眠没少被沈逍煽动网络舆论坑害,他现在几乎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了。
落落心急如焚:“秦哥,怎么办呀?”
事态要是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秦书眠难保不会跟陈冉一个下场,他们可还等着秦哥崛起为冉冉姐报仇呢。
秦书眠目光犀利,淡淡开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落落眨巴着单纯的大眼睛:“秦哥,你是说……”
“沈逍利用的都是些不尽不实的谣言,澄清了也就没事了,咱们要曝出去的可是如假包换的真料。”秦书眠单手用指节敲击着桌面,眼神深不可测。
落落抖了个机灵,他觉得秦哥越来越看不懂越来越腹黑了。
“原来秦哥你都想好怎么做了,那咱们怎么不早点下手?”落落早就咽不下这口恶气了。
“落落,捕猎一定要一击致命,若是不能伤其要害反而打草惊蛇了懂吗?”秦书眠笑容温柔无害,却字字锋利,“现在眼看着他自作聪明地作茧自缚,不是也很有趣吗?”
在失去了滕洛炀毫无底线的庇护之后,沈逍却只想出了如此拙劣的手段对付他,显然是狗急跳墙了。
这个世界上大多时候都是冷静的人更占上风,当年的他就是输在太不理智了。
看着秦书眠胸有成竹的模样落落就放心了,他想象着沈逍潦倒狼狈的那一天,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秦书眠突然想起来,“对了,我之前让你联系的那个人,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落落得意道:“他跟了姓沈的很多年了,姓沈的做的那些缺德事他几乎都知道。但他跟在沈逍身边其实过得苦不堪言,沈逍风光的时候还好,稍有不顺就拿他以及身边的人撒气,所以咱们一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就接受了。”
秦书眠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从前沈逍被滕洛炀千娇百宠地捧上了天,阿桥就算心里略有微词恐怕也不敢表现出来,现如今他在沈逍身边亲眼看着滕洛炀对沈逍的态度转变,大概清楚失去滕洛炀鼎力支持的沈逍算是走到了尽头,也就无所顾忌了。
何况他家中亲人病重急需用钱,秦书眠可以给予沈逍不可能给出的援助,于情于理,阿桥没有道理不动摇。
等明天拍摄结束,就该收网了。
咚咚咚!
秦书眠的房门在今晚第二次被人敲响了。
“哪位?”
“是我,沈逍。”沈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来干什么?”落落满脸都是厌恶之色,又不免担忧地看向秦书眠,外面有关两人的流言早已水火不容了,姓沈的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还嫌把秦哥害得不够惨吗。
“什么事?”
相较之下秦书眠倒显得从容不迫,他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把沈逍约出来呢,沈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书眠,关于白天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现在综艺已经播出去外界对你的讨伐声太大,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对你造成伤害,我们可以聊聊么?”节目组的摄像头还在继续拍摄,沈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与恳切,不知情的人或许真就以为沈逍是来解决误会重修两人之好的了,不露丝毫破绽。
可惜秦书眠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完全认清了沈逍丑恶的真面目。
“好啊。”秦书眠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房间里没有摄像头覆盖,他直言不讳道:“沈逍,既然你非要继续这场拙劣的戏,那我可以奉陪到底。”
落落看着他,满脸的不放心,“秦哥,你真的要去吗……”
第一百二十章
“这是在节目组内,沈逍绝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你别担心。”秦书眠双眸坚定而深邃,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他低声道:“落落,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弄来了吗?”
“放心吧。”落落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个小东西递给他,同时压低了声音,“偷偷带进来的,没被人发现。”
秦书眠嗯了一声,把东西接过。
是他早就拜托霍沉修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霍沉修背景复杂,这玩意儿制作工艺和材料复杂,完美躲过了节目组的检查,只看今晚沈逍会得意忘形到哪一步了。
“书眠,你没事吧?”沈逍果然是一脸的担忧,一点儿没崩坏他树立的友善热情的人设。
走廊上有摄像头,秦书眠脸上的笑容也是无懈可击,“我没事,沈老师想去哪里聊?”
沈逍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无非是想再踩他一脚,以便在明天出了节目组面对全网攻击之时,进一步击溃秦书眠的心里防线。
既然要达到这个目的,想必沈逍早就准备好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
沈逍依旧是笑眯眯的,“这边走。”
沈逍选在旅店外围的一个人造鱼塘旁边,这个季节地上是蛙声蝉鸣,天上是繁星遍布,偶然还有清凉的夜风拂面。
如果不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此时此刻倒是非常合适就着点小酒乘凉。
“今晚的夜色真不错啊,书眠你说呢?”沈逍语调中皆是慵懒和闲散。
秦书眠却不会真的以为他是邀自己来闲聊的,“沈逍,这里没有摄像头,咱们就直入正题吧,你究竟想说什么?”
“刚才你那个忠心的小助理也在房里吧?”沈逍一改他镜头前单纯友善的形象,露出了刻薄阴狠的本来面目,“节目一播出,他就那么急急忙忙地找借口来看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秦书眠没有像沈逍想象中那么气急败坏,反而出人意料的平静,“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都在你意料之中,落落跑来会跟我说什么,难道你猜不到?”
沈逍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但始终对秦书眠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慢悠悠道:“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书眠冷冷道:“从早上刚到节目组的时候,你就在刻意对我耍小动作,这些暂且就不说了。攀岩比赛原本在我旁边的那个男生因为临时不舒服退赛,其实是你在确定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之后给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目的就是换替换掉他的位置站在我旁边,以便进行之后‘我故意推你’的动作,对吧?”
“啊,书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沈逍先是故作惊讶,接着又嘲讽一笑,“你有证据吗?”
“确凿的证据暂时确实没有,但是……”秦书眠顿了一下,勾唇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学还曾参加过不少高空项目的社团活动,什么时候竟然恐高了?不知道你的粉丝们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
光顾着想置秦书眠于死地,倒忘了自己曾经与他是旧相识了,沈逍脸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如常,“莫非你想拿这件事威胁我?恐高就不能是后天经受某种意外造成的么,我的粉丝对我奉若神明,你且看到时候这件事会不会对我有影响?倒是你秦书眠,很快就要被迫滚出娱乐圈,沦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了,哈哈哈哈哈。”
沈逍笑得肆意且猖狂,仿佛已经看到了秦书眠被他踩进烂泥的模样。
“从一开始你就是因为知道我参加了这档节目,才特地赶着过来插一脚吧?人前光鲜亮丽的沈大明星,私下里却狗皮膏药似的追着我这个十八线不放……”秦书眠眼里闪过犀利的精光,他沉声道:“沈逍,你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我怕你?”沈逍声音顿时拔高了几个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笑话,但是却明显让人觉得底气不足。
“我跟滕洛炀已故的伴侣长得一模一样,而你作为插足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你当然应该怕我;你屡屡靠近我陷害我,而你并不知道我手中有你多少把柄,你当然应该怕我;你像这次给站在我旁边的小演员**一样,给陈冉**害她被网暴甚至一度面临雪藏,而我掌握了这件事的证据你当然应该怕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滕洛炀的庇护你才能至今都安然无恙,可你毕竟只是滕洛炀夫夫之间的三儿,因为我的出现,他随时都能一脚把你踹开,难道你不应该害怕?”
秦书眠脸上始终带着浅笑,不疾不徐地说着这些话却像是恶魔低语,带着某种噬人的蛊术敲击在沈逍脑中。
“你他妈放屁!要是有证据你还会等到现在?!”这番话彻底刺激了沈逍,竟让他一时都忘了否认这些事,而是直接朝秦书眠扑过去,过度的愤怒让他表情显得有些狰狞,“秦书眠,两年前你就是一条在我面前爬都爬不起来的狗,你以为现在又能改变什么?!”
沈逍的动作十分凶猛,可他忘了而今的秦书眠可不是两年前的病秧子,每天坚持健身的他甚至比五体不勤的沈逍更矫健不少。
秦书眠不仅快速躲过了沈逍的进攻,并且反扣住他的双手将他往潭边按。
一直到秦书眠抓着他将要越过护栏翻进水里,沈逍终于惊恐地大叫:“秦书眠,你要干什么?你他妈疯了是不是……救,救命啊!”
护栏离潭面还有一定高度,下面水不深潭底还有很碎石,就这么摔下去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疯了?怎么会呢……”秦书眠按着沈逍的双手宛若一双铁臂,说话语调却始终温吞平静。
秦书眠戏谑道:“你不是在网上造谣我下午企图害你吗,既然已经挨了骂,我不坐实一下这个罪名岂不是可惜了?”
沈逍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可是他一回身便只能对上秦书眠幽若寒潭的双眸,冰冷刺骨。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他突然有些不确定秦书眠敢做出什么事来了,未知让他愈发恐惧,“秦书眠,你个贱人,难道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沈大明星哪里话?”
秦书眠突然将他松开了,沈逍因为剧烈挣扎过程中猛地卸力,惯性导致他狼狈地摔倒在地。
“我不推你,但你可以自己跳下去,正好可以再次把罪名安到我头上啊……”秦书眠森然一笑,循循善诱,“这不是你沈大明星最擅长的吗,就像两年前你污蔑易箫那样,反正你信徒一般的粉丝会替你造势。而我,在你们的攻势下很快就会销声匿迹。”
太诡异了,秦书眠这个贱人现在太不正常了。
沈逍被他打乱了阵脚,一时都忘了自己企图威慑秦书眠的初衷,盲目回击道:“两年前那是易箫自己蠢才会掉进这么明显的坑,网上的人也是没有脑子才会被我利用,你又何必虚张声势?”
秦书眠冰冷道:“因为我要亲眼看着你跌落云端,我要你一无所有,我要你亲身体会易箫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沈逍狰狞道:“滕洛炀对我确实不似从前,但总归是向着我的,否则如你所言我在剧组打压你欺辱你污蔑你甚至对陈冉动了手,他怎么没有站出来护着你?就算没有滕洛炀,在这个娱乐圈,我捏死你也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秦书眠,你最好听劝自己乖乖有多远滚多远去,否则……”
沈逍话没说完,冷笑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这蠢货倒真跟两年前不同了,但结果又能有多大区别?最终胜利的只会是他沈逍。
没走出多远沈逍的手机便响了,接通后对面是吴董的声音,带着些懒散,“事情办得怎么样?”
沈逍唇角勾起一抹奸笑:“一切顺利,都已经安排好了,吴董您就等着享用吧。”
他就不信,经过这一夜,滕洛炀还会对秦书眠这个贱人心存幻想。
秦书眠目送着沈逍强装镇定离开的背影,手指忍不住捏了捏口袋夹层里的东西,对今晚的结果也是比较满意。
回去路上他正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路边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夜色漆黑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用泡了迷药的毛巾将他口鼻死死捂住,秦书眠几乎没怎么挣扎就失去了意识。
秦书眠恢复意识是第一感觉是头痛,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
屋内的灯光很刺眼,他下意识用手覆住了眼睛,一边适应光照一边挣扎着坐了起来,不只是头痛,体内更像是有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全身无力。
他想起昏迷前那团散发着异味的毛巾,一定是被人**了。
秦书眠努力打起精神观察着,房间布局虽然和嘉宾们住的旅店差不多,但装潢和细节上却更为精致不少,想必只有王总和吴董两位特殊嘉宾才能有此特殊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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