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过了初十, 许绣娟就回老家了。如今薛小亭的月份大了起来,她有一点不放心家里那边。刚好现在林卿衍已经生了,月子也坐了将近一半了, 她就打算回去陪薛小亭待产。


    许绣娟回去了,家里就只有林卿衍与七哥儿两个人。


    七哥儿主要是做粗活的长工, 他做饭的手艺不如许绣娟好,照顾孩子也是一个完全的新手, 所以在照顾孩子上他帮不上忙。


    谢瑱今年打算下场试一试,第一场是县试, 县试是童试的第一关,考试内容不会很难。


    听许吏渊的意思是, 童试是科举的入门考。只有通过了童试, 才能算是个正经读书人。


    因为是入门考, 门槛就低一点。整个童试两大场考试,也就是县试与府试,考试的内容都在书本上。


    考的都是一些基础, 比如贴经,墨义这些。只要他把书本上的东西记住了, 一般情况还是很容易考过去的。


    本来以许吏渊的意思,打算让谢瑱再读一年, 也就是明年的时候再下场。


    等到那个时候,谢瑱的底子更牢固一点,说不定能够拿到个不错的名次。


    如今的谢瑱, 才把四书五经笼统的学一遍。哪怕他读书十分的用功, 还写了一手很漂亮的字。


    但是才读了一年的书, 在许吏渊看来有点过于急切了。


    谢瑱却有他的想法,一是他在读书上, 一直比较有天赋。他背书,不是死记硬背,而是会先理解,当成一个故事去看。等到他把要记的理解了,很容易他就会背诵下来。


    他觉得他把那些书背得差不多了。


    二是他想要下场去试一试,只有他亲自去上场考了,他才能知道具体考了什么。


    科举和后世的高考不同,不是考一次没有考过就完了。而是可以一年接着一年的考,只要他自己的心态足够好,多考一考也算是在积累经验。


    因为谢瑱抱着去试一试的态度,没有强求一上场就必须考过,许吏渊想了想也就没有阻止他。


    “这样也好,磨砺一下也不是坏事。若是侥幸考过了,你有一个童生傍身,总比是个白身要好。若是不幸没有过,也能知道你哪里学得不好,到时候你跟着我再好好学学。”


    这个时候谢瑱要下场考试,许绣娟刚好也回老家去了。新手爹爹的林卿衍这边,就需要再雇个人来帮忙。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谢瑱一边每天起早贪黑的努力读书,一边开始想要给家里物色新的长工。


    新的长工人选,林卿衍的心里有一个,那就是前溏村的莲娘。


    他想要莲娘过来陪着他,这样莲娘就不用那样辛苦了,每个月还能有工钱可以拿。


    薛家在前溏村确实还算富裕,但是他们家的富裕是相对村里而言的。如果薛家真的特别富裕的话,也不至于让莲娘天天上山挖野菜采草药卖钱了。


    既然薛家需要莲娘一个媳妇辛苦赚钱,林卿衍就起了想要把莲娘接来的念头。


    如果莲娘能够过来陪他,一来他对莲娘比较放心,二来莲娘跟着他的话,日子肯定好过一些。


    但是很可惜,薛二郎是个爱面子的,他可以让他妻子偷偷卖草药赚家用。却没有办法忍受,让他妻子去谢瑱家里给人做工。所以当林卿衍托人过去询问时,毫不意外的就被薛家给拒绝了。


    莲娘自己是很意动的,她很喜欢林卿衍。林卿衍又生了个儿子,她如果能够陪着对方,两个人不仅能够互相陪伴,她还能够沾一沾林卿衍的喜气。


    然而她的意动,薛家人根本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他们的面子,觉得她一个当人媳妇的,去谢瑱家里做工就不清白了。


    最后为了所谓的清白,她只好同意了拒绝了林卿衍的好意。


    莲娘不能过来,林卿衍的心里很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不可能强迫对方过来,就只能再物色其他合适的人。


    从薛家人的态度来看,那些嫁了人的年轻夫郎或者媳妇,肯定都是不适合过来做工了。


    同样的,没有嫁人的清白人家的哥儿与姑娘也不方便。


    只有跟他们家是亲戚,或者上了年纪的夫郎或妇人比较合适。


    但是吧,林卿衍在村子里寻摸了一圈,也没有寻摸到他自己喜欢的。


    所以最后他与谢瑱商量了一下,打算先让竹哥儿过来顶替一段时间。等到谢瑱这边考完县试的时候,他们再找人牙子买个下人回来。


    对此,董香竹是很乐意的,来林卿衍家要比在家里吃得好用得好。他与七哥儿也熟悉了,两个人还可以一起玩呢。


    于是许绣娟回去没有多久,董香竹就带着包裹搬过来了。


    林卿衍不会养孩子,董香竹也一样不会。


    不过好在他们家与旁边的邻居关系不错,邻居家里有个老妇人还有个生养过的媳妇。


    自从林卿衍生了孩子之后,隔壁邻居就会经常跑过来串门,顺便教了林卿衍不少有用的东西。


    比如孩子怎么抱啊,怎么哄啊,孩子闹会是因为什么啊?


    有了前辈在旁边指导,林卿衍又是个爱学的,身边还有个竹哥儿帮衬,两个人把孩子养得很好。


    正如之前许绣娟说的那样,他们家小崽子是个长得漂亮的。别看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只是过了几天就变了样子。


    孩子长得更像林卿衍,邻居家的媳妇说,这是因为儿子像爹爹,哥儿或者女儿更像父亲。


    林卿衍就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如果说是儿子更像他的话,也就是说他们家的儿子,长大了会是个漂亮的公子。


    男人长得漂亮,也是有好处的。可以通过漂亮的皮相,吸引回来哥儿或者媳妇。也就是说,他以后不用为了儿子娶媳妇的事情操心了。


    但是转念一想,林卿衍又忍不住有点发愁。


    因为这一胎生得太容易了,就让他有了他生孩子很容易的感觉,他就想要再要一个小哥儿了。


    这样他们家,不仅有了儿子,还有了哥儿。


    可是邻居家的媳妇说了,哥儿长得都会更像父亲一点。也就是说,如果他与谢瑱生了个哥儿,对方有可能更像谢瑱一点。


    想象一下,他生了一个长得像谢瑱的魁梧哥儿,似乎不用担心他以后被人欺负了。


    但是吧,一个哥儿按上谢瑱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点惨不忍睹的感觉。


    不是他嫌弃谢瑱的长相,谢瑱的长相一点也不丑的。


    这一年来他读书读得多了,身上那股骇人的狠劲也淡了。加上开始注重外表了,虽然他还是比不上普通书生白嫩,但是也是长身玉立容貌端正的。


    谢瑱这样的长相放在男人身上,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型男,酷哥,帅哥那一类的。


    但是如果他这样的长相,放在一个小哥儿的身上,对性别比较刻板印象的古代,那就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不过,林卿衍这个人也想得比较开。


    他想着他因为美貌受了不少苦头,他家哥儿以后长得跟他不一样也好。


    至少少了很多人的觊觎,若是身体也能像谢瑱一样,额,就算对方想要出门乱跑,他这个当爹爹的也能放心点。


    后来,林卿衍趁着谢瑱休息时,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谢瑱。


    谢瑱听完的表情十分精彩,也不知道他具体想了些什么,反正看起来跟开了染坊一样。


    ……


    将近二月的时候,林卿衍终于出了月子,谢瑱也要准备参加县试了。


    对于谢瑱才读了一年书,就立刻紧巴巴的去参加科举这件事情。


    林卿衍身为他的夫郎,不管谢瑱做多么奇怪的事情都会鼎力支持。


    谢瑱有多么自信,他这个夫郎就有多么自信。


    但是其他人,却与他们夫夫的想法不大一样。


    许绣娟是纵容的态度,在她看来谢瑱想要考就考吧,反正他们家也不靠考科举活命。


    谢瑱搞了个什么肥皂生意,每年都有上百两的分红。就算谢瑱这次考不上,他们家也不会饿死的。


    董新宝是不理解,觉得谢瑱是好日子烧的,不趁着现在年纪轻多赚钱,尽折腾一些不切实际的。


    当然了,他心里想是这般想的,对外却不会多说什么。他与谢瑱对他的态度一样,是不怎么在意谢瑱做什么的。


    董香竹呢,他就是个吃饱喝足就什么都不想的。他觉得他阿瑱哥不是个乱来的性格,对方想要做什么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他对此的态度是,随他去吧,只要阿瑱哥家里不缺吃不缺穿,就够了。


    七哥儿不懂这些,他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读书有多难。


    对于谢瑱这个男主家也不大了解,也不想了解。


    他只知道,主夫过得好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除了他们这些关系近的,剩下的那些关系不算很熟的,大多数都是看笑话的态度。


    比如薛二郎一家,薛二郎自己就是个读书人,他知道读书考科举有多么难。


    谢瑱只读了一年的书,他就想要去参加科举,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所以在听到谢瑱今年也要下场时,薛二郎就在村子里四处跟人说,“谢瑱真是个狂妄的,读书哪有那么容易。他才读了一年的书,就想要跟我们这些读了很多年的比,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简直是把科举当成了儿戏。”


    薛二郎从小就开始读书,读了差不多十来年了。他参加过六次县试了,夫子一直说他火候不够,让他多读多学多积累。一直到了今年,夫子才对他有了一点信心,说他今年好好发挥应该能通过童试。


    在这样的情况下,薛二郎对比一下只读了一年书,还是一个只会动粗的猎户的谢瑱,他就觉得谢瑱是在闹着玩。


    与他想法差不多的,还有周围的很多人。像是村子里的人,镇上的书生,以及镇上的夫子等等,他们也都觉得谢瑱不自量力。


    不过由于关系不算熟悉,他们往往都是在心里不屑,却不会在明面上刻薄什么。


    这一日下午谢瑱去私塾见许吏渊,许吏渊要给他找一个用来作保的廪生,还要帮他找到四个互结作保的考生。


    廪生是指在府城,县城之中,每年参加岁,科两试中取得一等名次的生员。


    他们每个月可以领取廪膳补贴生活,在一众读书人之中,名望和声望都比较高。


    每年会通过给参加科举的考生作保,保证参加考试的考生无身家不清,冒名顶替,舞弊等不良行为。


    因为担了一定的风险,他们给考生作保的时候,会收取一定的作保银子。


    比如许吏渊找的这位作保的廪生,对方就要收取每个考生二两作保费。


    当然了,这些廪生大多爱惜名声,为了不让自己名声有损,他们并不是给钱就作保的。他们在作保之前会多方了解这些考生的情况,只有一些关系亲近的人找上门才愿意作保。


    如果没有许吏渊这一层关系,谢瑱这种只读了一年的书,又是个无名无分的小猎户,一般的廪生都不会愿意给他作保的。


    就算谢瑱这个人真的有才华,如果他只是一味的自己有才华,想要走仕途这一条路也十分困难。


    不过好在,谢瑱的运气还不错,遇见了许吏渊这种好老师。如今身边也聚集了一些朋友,也就不算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路也就要比他一个人时更好走一些。


    许吏渊给谢瑱安排好了廪生,又帮忙找了四个品性不错的考生,谢瑱这个时候才有参加县试的资格。


    他们这些考生,不仅要廪生作保,还要五个考生互结作保。


    五个考生互结作保,意思是他们五个人要互相保证彼此身家清白,不在守孝期,籍贯是本地人,没有作奸犯科,没有冒名顶替,不会考场舞弊等行为。


    一旦他们五个考生里面,有一个人出现了问题,五个人都要跟着受到惩罚。轻则今年的考试成绩作废,重则永远不能参加科举。


    说来科举还是很严苛,且麻烦的。


    许吏渊给谢瑱找的四个考生,一个是后溏村叫陶晴河的书生。这个陶晴河谢瑱估计不认识,但是对方却是认识谢瑱的。


    很久之前,谢瑱在老家山上挖冬笋时,曾经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那个时候,对方也去挖冬笋,刚好遇见了在山上的谢瑱。


    因为对方与周围几个村子的人一样,对于谢瑱这个人心里有一点怵得慌,所以当时他并没有与谢瑱打招呼。


    结果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两个人再一次见面时。


    谢瑱一个山里的猎户,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和他一样的读书人。说实话猛然见到谢瑱的时候,陶晴河的心里还挺复杂的。


    他不清楚谢瑱的学问如何,想到对方是他家夫子帮忙找来互保的人,想来对方的人品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除了这个陶晴河和谢瑱,五个互相作保的人里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奉河村的书生,叫陈友席。对方长得不算很高,是个面容有点黑的少年郎。


    剩下两个都是庆池镇上的书生,一个叫顾广峎,一个叫孔庭尧。


    顾广峎认识谢瑱,对方正是去年的元宵节上,捡了董香竹帕子的那个小书生。


    因为不小心捡了董香竹的帕子,他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还给对方,就不自觉的对董香竹多关注一些。然后他在关注董香竹的时候,就不知不觉认识了谢瑱等人。


    顾广峎长得比较瘦小,是个长相很白净俊秀的相貌。他今年才十七岁,性格与他的长相差不多,为人比较的温文尔雅。


    另一个孔庭尧,与他的性格恰恰相反,是个性格十分开朗的。


    他们两个出自一个私塾,算是同窗的好友,大多数的时候都喜欢同来通往。


    他们一行五个人,一起去的县城礼房报名。大家在排队报名的时候,就快速的熟悉了起来。


    谢瑱长得凶,性格却不凶。


    他有意与别人交好的时候,身上的凶戾就会收敛起来。


    加上他能言善道,见识多,还表现出很有耐心的模样。


    大家与他熟悉起来之后,就不怎么害怕他了,反而觉得他像个好大哥。


    谢瑱读书晚,读书时间也短,是他们五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他觉得自己年纪大,就忍不住对他们多加照顾一点。几个人一起在县衙报过名之后,他还请了他们几个一起吃了顿饭。


    因为他性格沉稳,人看起来可靠,还是个花钱大方的,大家对他印象都很不错。


    他们一道从县城回来,距离县试还有不到六天。他们几个人约定好了,县试前一天早上一起去县城就各自回了家。


    谢瑱回来的时候,林卿衍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闲逛。看到整天忙得不见人影的夫君回来了,他立刻忍不住一脸欢喜的迎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回来之后就会去私塾呢。”


    谢瑱闻言一边上前把孩子接过来,一边笑着对林卿衍说道:“不去了,我们私塾里只有我一个人要下场,老师也不能为了我自己耽搁其他人的学业。我与他们的学业进度也不一样,与其我在私塾里大家互相打扰,不如老实的在家里好好看书呢。”


    林卿衍许久没有与他单独相处,此时看到谢瑱心里就热乎的不行,但是他又有点害怕耽误谢瑱温书。


    谢瑱隐约察觉到了他眼底的勾勾缠缠,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随即附耳在林卿衍的耳边说道:“莫闹,等我这一次考完回来,我会好好在家里陪你几天。”


    林卿衍听到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忍不住脸上一阵滚烫。他飞速的往四周瞥了一眼,伸手就用力地去掐谢瑱。


    “你干嘛啊,说得好像我……我多么……一样。”


    “嗯嗯,不是你多么想,是我想了。”


    林卿衍没有想到他还敢说出来,整个人又是羞又是恼的。


    他招呼了一声,让董香竹把孩子抱走,就想要跟谢瑱理论理论。


    当然了,最后他也没有理论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等到孩子被抱走了,谢瑱拉着他回到了两人房间,就抱着他好一顿的亲热。许久没能亲热的小夫夫,差一点就把持不住了。


    好在谢瑱这个人自制力强悍,林卿衍又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两个人这才立刻停止了胡闹。


    林卿衍飞速的整理了一下衣物,就着急忙慌的朝着外面奔去了。


    谢瑱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模样,突然觉得家里确实需要买个下人了。


    他们生孩子,可不是为了耽误夫夫感情的。带孩子又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家里还是需要多一些人,林卿衍才能轻松一点。


    其实他们家孩子挺好带的,一般情况很少会哭闹的。今天孩子估计是心情不大好,一直有点像是想找茬的模样。


    不让董香竹抱,也不让七哥儿抱。就连谢瑱这个亲生父亲,刚刚抱着他的时候他都在撇嘴。


    小家伙已经一个月了,由于现在天气还有点冷,他们就没有特意摆满月酒。


    孩子才一个多月,林卿衍也才刚出月子。若是现在他们摆满月酒的话,到时候肯定要见很多的外人。


    大家都是过来给孩子庆祝的,不可能不让他们去见孩子。他们家的孩子长得又好看,到时候你摸摸我抱抱的,很容易让孩子沾染上病菌。


    刚好这个时候谢瑱要参加县试,就以他要参加县试为理由,打算等到孩子百天的时候,再把百天礼与满月酒一起办了。


    林卿衍从房里出来之后,就从董香竹那里把孩子抱了回来。


    哼哼唧唧闹腾的小崽子,一回到熟悉的爹爹的怀抱里,就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闹腾劲。


    林卿衍见状有点想笑,就点着他的小鼻子问道:“你是小黏人精吗?天天黏着爹爹,都不让爹爹跟父亲说说话啊?”


    才一个月啥都不懂的小崽子,就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继续笑。


    小家伙长得漂亮,整个娃白白的,圆圆的,眼睛又大又黑,笑的时候很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林卿衍觉得他有点欠欠的,很想伸手把他给捏哭了。


    这样想着他就真的伸了手,他想着他亲自生出来的崽子,他捏一捏,玩一玩,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第062章 第 62 章


    后面几天时间, 谢瑱都在用功苦读。相较于谢瑱的用功,林卿衍这边就轻松很多。


    因为谢瑱没有打算,这一次下场就必须考中。林卿衍对谢瑱又总是莫名的自信, 对于谢瑱参加县试这件事情,他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紧张。


    刚好最近邻居家的媳妇, 柳氏听说他家想要买下人,就天天过来给他出谋划策。


    林卿衍一边要照顾可爱的孩子, 一边要跟柳氏两人商量买下人的事,他就更加没有时间去管谢瑱了。


    这几天谢瑱吃喝的问题, 就被他交给了董香竹。董香竹其他的东西不会,在做饭上还是有一手的, 倒是不需要他担心太多。


    这一日下午, 林卿衍抱着孩子, 带着七哥儿,与柳氏一起去了街上牙行。


    本来他们是奔着买下人的事情去的,想要过去看看能不能遇见好点的奴仆。


    比如获罪的官宦人家的家眷或者下人,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被家里牵连,从身份尊贵知书达理的贵族世家, 一夕之间沦为了奴隶被人随意买卖。


    这样出身的奴籍,一般都比较受欢迎。尤其是他们这种小地方, 很多都是刚刚被送来,就会被有钱人家给买了。


    林卿衍想要买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或者老夫郎,最好是出身稍微好一点的。这样的人, 一般都比较爱干净, 讲究, 为人处世也看起来更稳妥大方一点。


    结果两个人去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合适的,倒是在回去的路上林卿衍给孩子买了只小羊。


    是的, 他们经过一个小摊的时候,小崽子一直盯着人家的小羊看,身子也不自觉的朝着那边探啊探,一张小脸上满是止不住的好奇与渴望。


    林卿衍看了看他一直盯着看的那只小羊,是一只看起来十分干净雪白的小羊羔,问了价格之后他就给孩子买了下来。


    有孩子的人就是这样,他们不见得对自己多大方,但是对孩子肯定会很大方。


    尤其是像林卿衍这样的爹爹,第一次当爹爹,对于家里的大宝就比较的宠溺。


    于是乎,等到谢瑱读书读累了,稍微出来走动走动,就看到林卿衍抱着孩子,带回来了一只小羊羔。


    谢瑱听了他们买羊的原因,就忍不住一阵的好笑与无奈。


    “以前觉得家里院子还挺大的,如今看来……院子还是太小了。”


    谢瑱这样说着,就伸手抱了一会儿孩子。


    林卿衍听到他的话,也觉得他们家的院子有点小了。


    养了一头牛,几只鸡,一只大鹅,两只狗子,还养了几只兔子。如今他又买了一头小羊,整个院子里看起来热闹的不行。


    等到以后,谢瑱说不定还要买马,他们家就有点放不下了。


    林卿衍见状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家里实在是放不下了,他就把它们挪到镇子口那套房子去。反正那边也不怎么住人,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用来养这些家禽家畜。


    ……


    县试的前一天早上,谢瑱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


    一行人上午到达的县城,下午找到了一家客栈。


    他们一行人除了参加县试的五个人,还有其他人一起过来的家人或奴仆,加上他们五个一共有十一个人。


    这其中,谢瑱,与陶晴河是孤身一人过来的。


    为了省钱,陶晴河就和谢瑱住了一间房间。


    对此谢瑱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他与陶晴河家里的情况不一样,没有必要委屈自己跟别人同一间房间。


    但是陶晴河家里很穷,其他人又都是拖家带口的,根本没有人愿意跟他拼一间,最后他只能可怜巴巴求到谢瑱这里。


    谢瑱想到对方也是一个读书人,看起来似乎书读得还挺不错的。也许今天他随手帮了对方一下,日后对方高中也许也能帮到他,所以最后他犹豫一下就答应了。


    陶晴河也知道谢瑱没有必要和他一间房间,所以晚上休息的时候就特别的安静。只要谢瑱不找他说话,他就不会吭声,甚至走路都刻意放轻了。


    因为陶晴河的识趣,晚上又是他打的地铺,倒是对谢瑱没有太大影响。


    次日,县试正式开始考试。


    天还不亮,谢瑱他们就陆续赶到了县衙礼房侯着。


    县试的主考官是县令大人,考场设在了县衙的礼房。


    他们县的县令是去年刚到任的,姓张,对方是个长得比较高壮的年轻人。听说张大人不仅文武双全,还是个性格比较刚正不阿的。


    因为这是对方到任以来,第一次主持县试的考试,所以就比较的认真且严苛。


    来参加考试的考生,都要提前半个时辰进场。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贪睡起晚了,就算他赶到考场时刚刚好是考试开始,对方也没有办法再进入考场考试了。


    为了防止中间出现什么变故,谢瑱他们都是提前过来的。因为他们来的比较早,进场排队在前面,进场也就比较早。


    县衙礼房的考场很大,呈现一个回字形。考生们需要依次进入考场,通过第一道门的时候,会有衙役对他们进行检查。不管是他们带的考篮,还是他们身上的衣物,都要进行仔细的多番检查,他们才能通过第一道大门。


    这个时候天气还很冷,检查他们考篮时还好,就是翻翻找找看看的。但是等到检查身上的时候,就需要把身上衣物脱下。


    一个衙役翻找他们脱下来的衣物里有没有夹带小抄,另一个衙役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藏着小抄,还要把鞋子和袜子也脱下来给衙役看。


    这个时候的考生大多数都很狼狈,尤其是一些有脚臭,狐臭,或者衣着寒酸之辈,免不了被周围的人打量一番。


    就比如陶晴河,他家里比较穷,估计供他读书都很困难。所以他在衣服上,就要比其他人寒酸许多。


    不过好在,他前面的是自己人,后面的人又是谢瑱。


    谢瑱这个人性格沉稳,只要不是招惹过得罪过他的人,他对待别人一向都是很温和的。而陶晴河与他如今算是好友,他就更加不可能去嘲笑他了。


    加上谢瑱生得高大,英武,在他这边狼狈的被检查时,谢瑱那边也开始脱衣物了。


    很多人都在好奇打量谢瑱,觉得谢瑱不像是个读书人。而谢瑱的身材又特别好,哪怕是一些不讲究身材的读书人,在看到他那副健壮有力的好身材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朝着谢瑱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很快他们通过了第一道门的检查,之后就来到了第二道门的门前。


    进入第二道门的时候,需要进行唱保。


    唱保是什么呢?


    唱保就是一个考生在进入第二道门时,需要大声自报名字,年龄,籍贯,作保人等信息的流程。


    在他唱保之后,为他作保的廪生,会在之后进行回应,回应这个考生是不是他作保的人。


    在此期间呢,还有一个衙役拿着报名时考生填写的姓名,籍贯,以及描写样貌的信息进行核对。


    确定对方的信息无误,没有任何作假的问题,这名考生才能进入第二道门。


    等到轮到谢瑱的时候,他就学着前面几个人的模样,把自己的姓名,籍贯这些报给了衙役。


    若是以往,他这样一个猎户,应该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是他们这里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就是一个跟他生得一样孔武有力的高大男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衙役还是考生们,都不敢对外表类似县令的谢瑱流露出异样的眼神。


    谢瑱顺利的进入第二道门,这个时候会有个衙役给他一个号牌。他就拿着这个号牌找到他的号舍,就可以耐心等待着考试开始了。


    县试一共分为五场,每天考一场。


    第一场称为正试,正试考的内容相对多一点,也要比后面四场稍微难点。


    但是内容多,内容难,是因为正试若是通过了,后面四场就不需要继续考了。


    所以相对于后面那几场考试,第一场的正试才会比较重要。


    也正是因为第一场的特殊,第一场正试考完了之后,中间需要隔上两日的时间,用来让考官进行批阅试卷。正试第一场就通过的考生,之后就不需要继续参考了。


    正试第一场没有通过的考生,可以继续参加第二场的照赋。考完第二场的照赋,还要继续考第三场,第四场,以及第五场。


    这后面的四场考试,每天考一场,中间休息一天。需要四场考试都通过了,才能算是通过了县试。


    而通过了县试的考生,才有资格去参加府试。等到县试,府试,两场考试都通过,才能算是童生。


    之后的院试,只有有了童生的身份,才能进行报名参加考试。


    科举考试一层一层的就和闯关一样,期间考验的不仅仅是考生的文化水平,还要考验到考生的身体素质,考试时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一些个人的运气等等。


    因为没有一个好的身体素质,像是这样冷的天气又是脱衣服检查,又是挨冻受冷考好几天试的情况,底子稍微差一点的就会很容易生病。


    然后考生的心里承受能力也要强悍,有一些考生平日里成绩挺不错的,普通考试也能考出挺不错的成绩。但是一到了正式考试或者大考时,就会忍不住紧张到手抖,呼吸困难,头脑一片空白。


    这样的人,就算文化水平高,真的有一些学问,也没有办法发挥出来。


    相反,有一些考生平日里成绩平平无奇,但是由于对方的心态一直稳如老狗,有的时候不仅能够发挥的不错,说不定还能考得比平日里成绩更好。


    最后一点也一样很重要,那就是个人的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很重要。运气好的时候,有的人走在路上都能捡钱。运气不好的时候,有的人喝口水都能塞牙。


    考试的时候,运气也一样重要。比如运气好的人,他刚刚翻过的书,就刚好在考试时考到了。运气不好的人,就会在考试的时候遇见不会的题目。


    谢瑱这个人,是个运气很普通的人。他这一次来参加县试,并不是因为想要碰碰运气,然后靠着好运气通过县试。


    而是他有一个大优点,那就是他是个考试型选手。就是那种就算平日里成绩普通,也能够在大考里超常发挥的人。


    如果他平日里的成绩有六十分,他可以在考试时发挥出七十,或者八十的水平。像是他这样一到了考试,就头脑格外清醒,超常发挥的人就是考试型选手。


    谢瑱上一世,可是一边去打工养自己,一边读书考上名牌大学的。


    他这样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压力。


    越有压力,他就越强。


    所以就算他只读了一年的书,很多书甚至还没有读透呢,他就敢搏一搏来参加科举。


    当然了,这样的搏一搏,也就只能在童试的时候。


    童试是科举的入门考,难度低,考试内容都是书本上的东西。


    等到后面乡试,会试,殿试的时候,考试内容就要复杂深奥很多。可不是他这种半吊子,就敢试水去随便报考的。


    他们县,叫长坪县,位于云州府北边。


    因为十年前遭受过战乱,后来还出现过马匪,整个县的人口并不多。


    上一届的县令又是个贪官,就导致整个县的读书人也不算多。


    其他的县,一个县试就有将近两百读书人参加。


    到了他们这里,县试一共只有九十八人。


    这个人数很少的,听说若是读书人太少,还会影响到县令的政治考核。


    新来的张大人,看起来人似乎还挺不错的。估计再等个几年的时间,长坪县在对方的治理下,读书人的人数会增加不少。


    到时候再参加县试,就与今年大不相同了,竞争力会明显大很多。


    谢瑱的号舍在个边边上,这个位置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只有一边有考生,会相对的安静一点。


    坏处是,他的号舍光线有点差,碰上今天又是个大阴天,对于他答题有一点影响。


    县试考试的号舍很小的,是一个一米宽的小房间。说它是房间都抬举它了,因为它有一面墙是开放的。


    这种开放式的环境,配上现在还这样冷的天气,考试确实是一件很受罪的事情。


    不过好在,听说可以花钱买考场里提供的炭盆。


    他们考生进场的时候,考篮里只能带笔墨砚,连张白纸都不能带的。


    想要在号舍里舒服点,比如买个炭盆什么的,就需要花钱在考场里买。


    谢瑱原本想要买个炭盆的,但是他看了看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他人高,腿长,缩在这样小的号舍里,本来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若是他买个炭盆,到时候反而占地方。万一不小心打翻了炭盆,发生火灾是小,取消考试资格就不妙了。


    所以谢瑱想了想,为了稳妥,就没有买炭盆。


    然后就在他这边,默默听着县令大人宣读考场规则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熟悉的人影很快也注意到了他,对方在看清楚他是谢瑱的时候露出了个奇怪的笑容。


    那个熟悉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与谢瑱一个村子的薛二郎。谢瑱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那样笑,反正对方的笑容看起来不怎么友善。


    谢瑱没有特别去纠结,薛二郎与他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他没有必要为了个外人,去花费太多的心思。


    所以等到张大人宣读完考场规矩,一个大胡子的衙役敲响了三声锣,就有几个衙役陆续开始发放考卷,谢瑱的注意力就立刻被考卷吸引了。


    在谢瑱斜对面号舍的薛二郎,见谢瑱开始有模有样的研墨,就忍不住扯了个讥讽的笑容。


    薛二郎以前对谢瑱也没有这么大的恶意,以前他觉得谢瑱就是一个只会动粗的大老粗。


    但是后来谢瑱开始读书了,一想到谢瑱这样的大老粗,也成了他们这样的“读书人”,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大概是“同行相轻”,也有可能是觉得,谢瑱这样的人读书有辱斯文,反正薛二郎后来就越看谢瑱越不顺眼。


    尤其是在对比两人的家眷时,看到谢瑱身侧貌美如花的夫郎,他再看看他家丑若无盐的妻子,他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的不平。


    在薛二郎走神的时候,谢瑱这边已经研好了墨,正在不急不躁的在考卷上填写自己的姓名与籍贯。


    上一世他练过五六年的毛笔字,如今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又写了两三年的毛笔字,算起来也算是有七八年了。


    但是他依旧觉得写毛笔字慢,磨人,不如用钢笔,针管笔那么利落。


    不过好在,他的心性一直很稳,想着这个事关自己以后前途,写字的时候就更加有耐心起来。


    正试主要考的是,贴经,墨义,经义,以及一篇五言六韵诗。


    贴经就是后世的古诗填空题,比如给出一句“床前明月光”,让考生写出下一句。也有可能给出下一句,让默写出上一句的。


    这个不难,只要熟读背诵五经就行。


    墨义就像是后世文言文的注释题,考卷会给出一段经义给考生们,然后在里面标出一段话或一个词,让考生们回答这一段话或一个词在这段文里主要想要表达的内容。


    经义类似于讨论题,通过考试题目进行扩展和延伸。这个没有特别大的要求,不像是以后考的策问题,会相对的要一些政治立场。


    最后的一道题,就是给出一个主题,然后根据这个主题来写诗。


    就和后世的作文题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后世是长篇大论的八百字。这个时候要写的诗,要相对简短很多。


    谢瑱大致的扫了一遍考题,就先把简单的题目做了。这些能够稳拿分的先拿了,再根据难度去做其他题目。


    一上午的时间,他都花费在了贴经和墨义上。这两大部分的题目还挺多的,谢瑱写的时候十分的小心,不能让卷面上出现任何污迹,不然也是会影响到考试成绩的。


    等到把简单的题目做了,下午的时候就要轻松很多。


    因为剩下的题目很少了,除了要写一首诗外,就只有两道小题了。


    谢瑱不急不躁的写完所有题目,就把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写诗。


    写诗就跟写作文一样,后者是用语言进行扩写与延伸,前者也需要进行扩写与延伸,但是却要用更加简练的文字。


    不得不说的是,数理化非常的有用,但是文科若是学得好学得妙,在古代也同样能够飞黄腾达。


    文科与古代的科举更贴近,那种专属于夏朝的古风韵律,也只有受过这方面熏陶的人才能明白有多美。


    同样的,政治理论学得好,历史学学得透,在古代朝堂说不定也能闯出一番新天地来。


    第063章 第 63 章


    谢瑱从考场出来的时候, 刚好与陶晴河碰了个正着。两个人相视笑了一下,随即便一起回了客栈。


    他们出来不算早,大多数的考生都出来了, 整个考场外面格外热闹。


    很多考生一出来就找到了家人或同伴,开始讨论起了今天的考试内容。


    谢瑱不想聊这个, 他觉得考试都考完了,说这个根本没有太大意义, 反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焦虑。


    他不喜欢内耗,也不喜欢陷入焦虑的情绪之中。所以当有人要跟他讨论考试内容时, 他就以累了为由拒绝与他们进行探讨。


    与他们一道的陈友席,是个年纪有点小且性格直的。他见谢瑱这副样子, 就以为谢瑱这是考得不好心情不好。


    他一脸贴心的上前安慰谢瑱道:“考不好也没有关系的, 你才刚刚开始读书, 考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你这一次落榜了,以后可以来找我一起读书,我在读书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陈友席没有想到那么多,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如果谢瑱真的考得不好, 听到他这样的话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一旁的顾广峎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见陈友席还想要说什么似的, 就连忙上前把人给拉走了。


    谢瑱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话,他觉得他考得还挺不错的,考试内容也没有多么难。


    就算……正试他没有上榜, 他也有信心之后能够通过县试。


    听说府试考试内容和县试差不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说不定他能够给林卿衍挣个童生回去。


    第一场考完,要休息两天时间。


    谢瑱闲着无聊, 又不想一直在客栈里看书。


    所以第一天他用来温书,第二天就跑出去玩去了。


    陶晴河没有跟着他出去,他想要多看看书,等到明天成绩出来,不然没办法安心去玩。


    陶晴河没有跟着谢瑱出去,陈友席,孔庭尧却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这两个人平日里读书读得很好,这一次下场是抱着稳过的心态来的,在县试上就没有那么多的压力。


    他们性格又是个喜欢玩喜欢热闹的,他们觉得跟着谢瑱出去玩有安全感,所以一听说谢瑱要出去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相较于心态好的谢瑱,以及喜欢玩的陈友席和孔庭尧。剩下的顾广峎与陶晴河,都是性格比较内向的人。


    他们本来就不喜欢出去玩,如今又是参加县试这样重要的时刻,就更加没有办法安心的出去玩了。


    于是谢瑱他们出去逛街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客栈里憋了一天,一直等到第三天放榜才出来。


    县试正试放榜在第三天早上。


    若是正试榜上有名,之后几场就不用考了。


    所以在放榜的时候大家都特别的紧张,都希望自己幸运的只考一场就过了县试。这样就不用继续在县里考试,可以先回去为府试做准备了。


    过来看榜的人很多,除了那九十八个考生,还有九十八个考生的亲人或家里的下人。


    甚至有一些人,家里都没有人过来考试,也跑过来想要凑一凑热闹。


    反正等到谢瑱他们过来看榜时,整个红榜前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谢瑱仗着自己长得高,视力好,不需要挤到前面去,就能够看到里面的红榜。


    每个县不管参考多少人,县试最终都会录取三十人。


    也就是说,参加考试的人越少,考中的概率就越高。


    今年他们县只有九十八人参加考试,最终一共可以录取三十人。


    这个考中率还是比较高的,只要平日里好好的读书,考试的时候心态好一点,一般还是挺容易考中的。


    正试第一场,可以录取十五人,剩下的四场再录取十五人。


    案首也出在正试里。


    谢瑱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他能够挂在榜尾就不错了。所以等到看榜的时候,他是从后面往前面看的。在看到后面五个没有他时,谢瑱的心里就忍不住有点凉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挤在最前面的孔庭尧突然大喊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中了,我中了!我在第七名,我后面就是谢兄!”


    谢瑱闻言立刻看了过去,在看到自己的名字真的就在孔庭尧后面时,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太好了,没有丢人。九十八过三十,若是都没有考过,他这个学霸就太丢人了。


    最后他们五个里面,有四个人都过了。


    顾广峎是案首,陈友席在第二名,孔庭尧在第七名,谢瑱在第八名。


    陶晴河没有过,要参加之后的四场考试。


    陶晴河见状脸色煞白,他是他们之中家境最差的,住客栈都要和谢瑱挤一间。


    如今五个人只有他没有过,这对于他来说打击非常大。


    因为在大家看来,最有可能落榜的人是谢瑱。昨天顾广峎来找他的时候,还商量着要如何安慰谢瑱呢。


    如今……如今他这个自诩读书读得最好的,却被谢瑱一个刚刚读书一年的人压了一头。就算陶晴河知道这件事情不怪谢瑱,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甘。


    陈友席看到顾广峎是案首时,忍不住一脸不服的对顾广峎说道:“顾兄,这一次我输了,我心服口服。下一次府试时,案首我一定要拿到,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孔庭尧与顾广峎是同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更亲近。他先是跟顾广峎道了一声恭喜,随即就伸手拉住陈友席说道:“咱们也算是同窗了,以后还要互相扶持互相进步的,没有必要非要争个第一第二的。”


    陈友席哼了一声,似乎不大赞同对方说的话。


    他家里虽然住在村子里,但是听说祖上是士族大家,后来到了他爷爷这里落魄了,这才被迫回到了乡下来。


    他们家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倾尽所有的在供他努力读书。他是奔着一鸣惊人,重振家族的梦想参加科举的。


    本以为被夫子压着锋芒学了这么多年,今年下场他终于可以一展手脚的时候,偏偏上面还有一个更加稳的顾广峎。


    在大家都在关注顾广峎的第一时,只有谢瑱察觉到了陶晴河的不对劲。他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对方肩膀,然后轻声的安慰了对方两句。


    “没事的,后面还有四场考试呢,以你的学问水平应该不是问题。你不要太紧张了,考试太紧张,也会影响发挥的。”


    陶晴河闻言愣愣的看着谢瑱,他没有想到第一个来安慰他的会是谢瑱。正当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


    “什么?没有我?怎么可能?你让开,我要亲自上前看看。”


    说话的人是薛二郎,他家夫子跟他说过了,他已经把该学的都学了。这一次他下场参加考试,只要把自己的心态摆好了,想要考过县试府试很容易的。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次直接过了县试正试,就不用继续参加后面的考试了。


    结果现在同窗告诉他,正试的红榜上没有他,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觉得一定是对方看漏了。


    他用力地把同窗推开后,就一脸气势汹汹的往里面挤。然后等到他好不容易挤进去,不等他在红榜上寻找到自己的名字,就率先看到了在第八名的谢瑱。


    这下子他更加不可置信了,他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那个真的是谢瑱之后,薛二郎的表情一下子就裂开了。


    他难以想象的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考中了,他……他不就读一年的书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只读一年书,就能够,能够……”


    不等他这边继续喃喃,他身后一个考生就不耐烦了。


    对方一边推他一边喊道:“你要是不看了,能不能稍微让一让,后面的人还没有看呢。”


    薛二郎闻言猛然回过神来,然后抬起头在榜上寻找起来。他来来回回前前后后看了三遍,三遍都没有看到他自己的名字。


    这下子他更加慌了,他下意识拉住旁边一个人,就想要让对方帮忙找一找他的名字。


    结果被他拉住的人与他根本不熟,也不惯着他,登时就一脸不耐烦的对他说道:“你没有长眼睛啊,有没有名字不会自己看?上面总共也就十五个人,这个有什么难找的吗?”


    被薛二郎挡住的人里,有个人应声附和道:“就是,没有就是没有考上,你看完了就赶紧出来,别耽搁别人看榜行吗?”


    确定了榜上真的没有自己,并且谢瑱还考了第八名之后,薛二郎一脸茫然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一抬头就看见了谢瑱。


    谢瑱正在安慰陶晴河呢,结果就见薛二郎突然朝着他冲来,一脸质问犯人似的质问他道:“你,你是不是作弊了?”


    他们正站在看红榜的地方,周围都是过来看榜的人。几乎是在薛二郎开口的一瞬间,周围听到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虽然他们县今年参加县试的人很少,但是再少也不可能每个人都上榜。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注定有很多人要落榜。


    此时听到一个人质问另一个人作弊,大多数听到这话的人不问是真是假,都是希望说话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因为只要那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通过县试的名额就能够多一个,说不定就刚好有他们落榜中的一个呢。


    所以一群人立刻纷纷朝着这边聚拢过来,一个个或是好奇,或是探究的盯着被质问的谢瑱。


    谢瑱闻言却一点也不慌乱,反而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薛二郎。“薛二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时的薛二郎满脑子都是不可能,根本就没了平日里的理智可言了。尤其是看到好多人都看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有了底气。


    他一脸信心满满的对着周围众人说道:“我没有说谎,他之前就是个山里的猎户,猎户你们懂吗?就是天天打猎的一个粗人。他以前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也就……也就从去年的时候才开始读书的。一个大字不识的粗人,怎么可能只读了一年就能通过县试?我们这些读书读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没有办法榜上有名,他一个粗人又凭什么能上榜?他肯定作弊了,肯定作弊了。”


    几个读书读了多年,屡试不中的读书人,也觉得薛二郎说的有道理。


    是啊,他们读书读了那么多年,都没办法考过县试第一场。对方一个山里的粗人,又怎么可能只读一年的书就通过了县试?


    肯定是……对方夹带了小抄。


    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是他们不如谢瑱聪慧。所以思来想去的,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谢瑱作弊了。


    于是几个人就闹了起来,纷纷吵着要看谢瑱的考卷,还要让县令当众考核一下谢瑱的水平,不能让这种靠着作弊的人通过县试云云。


    陈友席本来还因为没有拿到案首在生气,一听到他们自己落榜还要这样针对谢瑱,顿时就忍不住卷起袖子与他们对骂起来。


    虽然他也觉得谢瑱能够考中很意外,不过这几次的接触他明白谢瑱的人品,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会作弊的人。


    加上他们与谢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谢瑱被证实了考试的时候作弊了,他们这些互结作保的也要一起遭殃。


    陈友席:“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在诬陷!谢兄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你们为何听信这个人的一面之词?”


    顾广峎:“估计是一群落榜的人,看到可以拉别人下马,所以才会这样义愤填膺。”


    薛二郎被戳到了痛处,指着顾广峎的鼻子道:“我们要求公平公正怎么了?难道你们不奇怪,一个只读了一年书的人,为什么能够通过县试吗?”


    “对啊,就算他天赋不错,也不可能只读一年的书就能够通过县试吧?那我们这些苦读十余年的人,岂不是成了笑话?”


    谢瑱听到这里轻笑一声,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书生,立刻纷纷一脸愤怒的看向他。似乎无法理解都这个时候了,他这个当事人还有心情笑?


    谢瑱见众人纷纷看过来,这才不急不躁的说道:“大家都是一个考场出来的,考场有多么严格应该都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作弊,但是又拿不出什么实质的证据。那以后是不是只要看谁不顺眼,大家都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作废其他人的成绩?更何况,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质疑我的成绩,岂不是也在质疑主考官张大人不公平不公正?”


    最后几个字,谢瑱特意一字一顿的说完,原本还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了。


    刚好这个时候,几个衙役也赶到了。他们过来把闹事的几人,与谢瑱一起给带走了。


    等到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后起因,谢瑱立刻就被放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古代的官老爷与后世的官可不一样。不是普通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不可能自己没有问题,还浪费时间跟他们证明。


    所以他们在被带走后,问他们为何当众闹事。听到薛二郎说,他怀疑谢瑱作弊,衙役就要求他给出证据。


    然后薛二郎的证据就是,谢瑱以前是个猎户,且只读了一年的书,这个就是他推断谢瑱作弊的证据。


    这种靠着个人臆想的证据,在一群衙役面前根本没有用,他们要的是真实的有用的证据。


    所以最后谢瑱被放了,薛二郎与几个闹事的书生挨了板子。


    县令念在他们是初犯,念在他们县读书人少,这才没有取消他们后面考试的资格。


    但是放榜第二天就要考试了,如今他们几个都挨了二十大板,光是坐着考试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估计也很难考过这次县试了。


    第064章 第 64 章


    谢瑱从官府回来之后, 就被陈友席几个人给围住了。他们一脸紧张的询问他情况,确定了谢瑱没有事情之后,一个个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孔庭尧说道:“哈哈哈, 他们自己读书没有天分,就会嫉妒别人比他们厉害。如今诬陷谢兄不成, 反倒是挨了板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陈友席:“对啊, 简直是愚蠢至极。本来他们第一场落榜了,只要后面好好的参加考试, 还是有机会考过县试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自己不好好反省自己哪里学的不好, 反倒是去嫉妒比他们学的好的人。我平日里最讨厌他们这种人了, 除了会嫉妒就什么本事也没有。”


    陈友席在读书上天赋好, 在私塾读书时就没少被别人嫉妒,所以他心里挺理解谢瑱的心情的。


    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谢瑱的无妄之灾时,陶晴河的脸色一直十分的苍白。他觉得他们的话像是说给他听的一样, 因为就在看榜的时候,他当时也是这样怀疑谢瑱的。


    他不相信谢瑱能考过, 更不相信自己会落榜,有那么一瞬间的时候, 他与薛二郎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当听到大家这样议论时,他总觉得他们是在特意点他。


    此时的陶晴河,有点不敢去面对谢瑱。谢瑱对他那样好, 还不嫌弃他穷, 考试的时候和他挤一间房间。


    然而他呢, 他在对方考中县试时,却跟薛二郎一样怀疑对方。


    谢瑱见陶晴河脸色十分苍白, 就以为他在忧虑客栈房钱的事情。


    谢瑱考过了,他与陶晴河的关系,还没有到要陪着他继续考的地步。


    所以谢瑱想了想,就决定在离开的时候,把陶晴河的房钱全部付了。


    这个钱,对于他来说是小钱。


    客栈一日二百文,就算后面陶晴河还要考四场,加上等放榜的两天时间,也不过才二两银子罢了。


    谢瑱没有特意跟陶晴河说,一直等到他与其他人离开客栈,陶晴河要去付房钱的时候,他才从客栈掌柜那里知道的。


    上午看榜回来后,其他人也想起来了他落榜的事情。于是大家也纷纷过来安慰他,其中也有人想要借钱给他。


    当时他的心情很不好,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等到后来又十分后悔,二两银子对于其他人也许不多,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笔巨款了。


    后面他还要去考府试,那边是府城,物价高,客栈住宿也贵。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家能不能凑出那笔钱来?


    如今又因为他的大意,本来稳过的正试落榜了,陶晴河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焦虑。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发现房费被谢瑱提前付了。


    陶晴河整个人愣在原地好半天,想到他之前还在心里嫉妒谢瑱怀疑谢瑱,这一刻他的表情顿时难堪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谢瑱与其他人已经离开了县城。


    他们都考过了第一场,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县里。所以几个人中午一起吃了顿饭,他们就与陶晴河道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不时聊一两句后面府试的事情。


    县试过了,肯定是要参加府试的。如今是二月上旬,距离府试还有将近两个月。


    今年的府试在四月上旬,他们打算等到陶晴河过了县试,到时候再五个人一起参加府试。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到了镇子上,大家就各自道别分开了。


    谢瑱先是去了夫子家,告诉了对方他考过了县试这件事情。


    许吏渊得知此事心情很好,晚上就留了谢瑱在这边吃了一顿晚饭。


    因为这一耽搁,等到谢瑱回到家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七哥儿过来给他开门时,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就欢喜的转身往回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喊道:“主夫,当家的回来了!”


    谢瑱一共才走了五天,林卿衍本以为他去参加县试,怎么说也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结果没有想到谢瑱这样猛,第一场正试他直接考过了,后面的考试他就不需要参加了。


    林卿衍一听到谢瑱回来了,就猜到了谢瑱第一场考过了,所以他一脸欢喜的从房里出来,一见到谢瑱就伸手抱住了他。


    谢瑱的心情也不错,他伸手把林卿衍抱了起来,本想要狠狠地亲亲怀里的人。后来他看到了七哥儿,还看见了抱着孩子出来的董香竹,这才止住了想要亲人的冲动。


    “你这是第一场就过了?”


    谢瑱闻言嗯了一声,这才开口对林卿衍说道:“县试过了,两个月后去府城参加府试,我会给你挣个童生回来的。”


    有了童生的名头,他就是正经的读书人了。身份地位不至于会抬高多少,但是也不是被人鄙夷的猎户了。


    猎户与正经的农户还是不同的,看起来在村子里似乎挺有威望的。但是换一个地方,或者到了读书人面前,与商户也没有太大区别。


    读书人看起来斯文正派,实际上是最维护封建阶级的。他们在心里把人分为了三六九等,也是最喜欢排挤打压别人的群体。


    若是谢瑱没有个童生傍身,以后读书时肯定还会被人笑话。谢瑱自己是不在意被人笑话的,他更在意的还是林卿衍与孩子。他不希望他以前的身份,会成为林卿衍父子被人取笑的把柄。


    因为谢瑱今天有点累了,他回来之后洗漱一番,也没有和林卿衍多说什么,很快就躺下来好好休息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谢瑱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跟林卿衍说起了县试发生的事情。


    “那薛二郎诬陷我作弊,被县太爷打了二十大板,这一次他估计很难考中了,估计会因此怨恨在我的身上。我与他的关系以后注定势同水火,你与莲娘恐怕也不能如同从前了。”


    其实谢瑱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不是他对薛二郎这个人有什么想法,主要是不希望因为他与薛二郎的事情,连累了林卿衍和莲娘之后的感情与相处。


    但是他不想走到这一步,薛二郎却非要走到这一步,那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莲娘,就去委屈他自己讨好薛二郎。所以为了防止以后,林卿衍因为不知情在这件事上吃了亏,谢瑱这才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了他。


    林卿衍听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忍不住一脸愤恨的对谢瑱说道:“我早就觉得这个薛二郎心术不正,结果没有想到是个心眼这样恶毒的。只是可怜了莲娘了,嫁给了这样一个恶毒的蠢货,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过?”


    之后董香竹,七哥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谢瑱让他们知道,是为了防止以后有人钻了他们的空子,到时候通过他们伤害到林卿衍与孩子。


    同时也是想要董香竹,把事情告诉许绣娟他们。许绣娟一家与谢瑱关系好,中间还夹了一个薛小亭,这件事情上肯定有些影响。提前告诉许绣娟他们一声,也省的到时候薛家找许绣娟他们的麻烦。


    董香竹也不是傻子,当天下午就去找到董新宝的摊位,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董新宝。


    董新宝在得知谢瑱考过县试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十分明显的惊讶之色。


    他不确定的问道:“谢瑱真的考过了?”


    “对啊,阿瑱哥可厉害了,第一场就考过了,考了个第八名。”


    董新宝似乎还想要问什么,不过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弟弟,最后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谢瑱与薛二郎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你嫂夫郎,他这几天就要生产了,不方便知道这件事情。”


    对于谢瑱与薛二郎之间的矛盾,说一句心里话,董新宝是有一点乐见其成的。


    他对于薛家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碍于他与薛小亭感情不错,如今薛小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必须对薛家客客气气的。


    当初他与薛小亭的婚事,薛家在彩礼上出尔反尔,还让他娘受了不少的委屈,他的心里到现在还记着呢。


    如今发生了薛二郎诬陷谢瑱这种事情,他们家又和谢瑱的关系亲密到不可分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借助这件事情与薛家割席。


    只是……到时候免不了要委屈薛小亭了。


    不管薛家那边人品如何,薛小亭终究是薛家的人。董新宝这边与薛家割席,薛小亭肯定要左右为难。


    所以董新宝想了想,决定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薛小亭,打算拖到薛小亭生完孩子了再说。哥儿生孩子还是有一点风险的,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他操心比较好。


    薛小亭是在谢瑱回来的第三天生的,他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


    他生孩子的时候,不仅董香竹回来了,就连谢瑱夫夫也带着孩子回来了。


    薛小亭生的时候不如林卿衍那样轻松,一直从早上熬到下午才把孩子生下来。


    林卿衍听到他的惨叫声,忍不住小声对谢瑱说道:“我觉得他生孩子好艰辛啊,我生大宝的时候好像没有他这样痛苦。”


    谢瑱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他现在正用双手捂住大宝的耳朵。因为林卿衍觉得薛小亭叫得太惨了,担心会不小心吓到了小家伙。


    谢瑱听到他的担忧,就伸手捂住了小家伙的两个耳朵。小家伙不知道大人这样做的用意,还以为他们这是在跟他玩呢。于是他就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会儿看看谢瑱一会儿看看林卿衍的,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忙得不行。


    “你说,我是不是在生孩子上有些天赋?”


    谢瑱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天赋吗?”


    林卿衍这样的想法,放到后世是要挨骂的。


    不过若是放在古代,嗯,生孩子轻松一点,好像也确实是个优点。


    “怎么不是优点了?这说明我的身体好啊。”


    不等谢瑱再次开口,他们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声,紧接着就是里面产公的报喜声。


    “恭喜,贺喜,是个大胖小子!”


    董新宝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摸出喜钱要往产房里冲,却被一旁的董香竹一把拦住了。


    “去去去,你身上都没有换干净衣服,别把脏东西带进了产房,到时候对嫂夫郎身体不好。”


    董香竹跟着谢瑱照顾过一些孕夫了,如今在这方面还是有一点的经验的。


    之后谢瑱看了看薛小亭的孩子,是个男孩,有一点胖了。估计正是因为他比较胖,所以才会生得比较艰难。


    他很想要提醒他们一句,以后若是他们再要孩子,不要让胎儿长得这么大。


    但是转眸一看,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他现在说这个好像有点不是时候。


    晚上,谢瑱没有带着家人回镇子上,而是带着他们回了山上的老家。


    之前林卿衍就一直想要回来住几天,如今他们刚好回到村子里了,谢瑱就打算在村子里住几天。而且谢瑱还想要等薛二郎回来,到时候他想要去薛家走一趟。


    他可不是个喜欢吃亏的性格,哪怕这一次的事情他没有真的吃亏,反倒是薛二郎被县太爷给打了板子。


    但是薛二郎做的事情,他还是要告诉村里大家的。这样就算以后他们与薛家关系不好,大家也能明白事情的真实原因。


    好久没有回老家的林卿衍,刚回来那两天还挺新鲜的。正好谢瑱这几天不用去私塾读书,孩子就被他交给了谢瑱来照顾,他这个当爹爹的终于可以清闲点了。


    第一天,林卿衍在家门口钓鱼。


    第二天,林卿衍去山上采菌子摘野花。


    第三天,林卿衍带着七哥儿,要去附近打猎。然后两个哥儿出去半天,回来只带回来了两颗鸟蛋。


    第四天,谢瑱亲自带着他上山打猎,两个人抓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


    第五天,林卿衍终于玩累了,就没有再闹着出去玩。刚好这两天七哥儿家里有事,林卿衍就给他放了两天假,山上就只有他与谢瑱还有一个崽子了。


    这一天的中午,林卿衍做的饭,谢瑱在带孩子。


    小夫夫在吃饭的时候,林卿衍问道谢瑱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孩子现在只有两个小名,一个叫大宝,一个元宝。


    听说乡下的孩子,小名越糙孩子越皮实,两个小名就特别的随意。


    但是小名可以糙,可以随意,大名却不能这样不讲究了。


    林卿衍想着谢瑱现在是读书人,就想让谢瑱给取一个寓意好点的名字。


    谢瑱闻言看着林卿衍说道:“不如,就叫谢君倾吧。”


    “君倾?”


    “对,君倾,出自一首前辈的词。推手从归去,无泪与君倾。”


    林卿衍小声念了一遍,觉得这一句词充满一种悲哀的无力感,似乎在寓意上面不怎么美好。但是他转眸看向谢瑱,总觉得倾这个字,是故意跟他的名字同音的。


    谢瑱没有刻意说,他便也没有刻意问。


    “罢了,名字而已,寓意好坏,主要还是看他自己本人如何。总比镇子上那个叫光宗的,最后长成了个地痞要好。”


    林卿衍口中那个叫光宗的地痞,原本是个家里富裕的地主家的少爷。只可惜家里富裕,到了他这一辈,就被他给败光了。他爹给他取的名字寓意挺不错的,但是也没有见他真的光宗耀祖啊。所以最后他也没有反驳谢瑱取的名字,反倒是心里有点甜蜜的瞥了谢瑱一眼。


    晚上两个人休息时,谢瑱就把睡着的大宝放到了婴儿床上,推到了卧室那面用来挡视线的小墙外面。


    然后他叮嘱了睡在屋里的小花一声,“好好的看着孩子。”


    小花闻言,十分人性化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的崽子为什么不自己看着?”


    它是个狗哎,又不是人,让一只狗看着孩子,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皮?


    谢瑱却根本没有多管一只狗的想法,他一边抬脚往回走一边解开身上的衣衫。


    躲在床上的林卿衍隔着一层纱幔,看到谢瑱渐渐逼近的高大身影时,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的紧张。


    怎么办?


    看谢瑱这个架势,今晚是打算要跟他同房啊?


    可是他现在还在喂养孩子呢,身体与没有生孩子前有些区别。加上两个人好久没有亲热过了,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同房的准备。


    然而不管林卿衍心里是怎么想的,等到他看到那道高大身影撩开纱幔。他看到谢瑱结实有力的肩膀,强健紧实的腰腹,修长充满力量的四肢,以及最近越发俊俏的脸,他的脑子就不怎么能转动了。


    谢瑱见林卿衍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腹肌,忍不住笑着伸手拉住了林卿衍的手,“我最近用功读书的时候,也没有把锻炼身材给荒废了。怎么样,夫郎你要摸一摸吗?看看有没有比以前的手感差了?”


    林卿衍闻言脸上发烫,他可以摸吗?


    以前他确实摸过,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他不怎么清醒的时刻。


    那个时候,他稍微的放荡一点,似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还清醒着呢,在谢瑱没有对他“动手”之前,他一个哥儿是不是不应该太……


    就在林卿衍这边还在纠结呢,谢瑱就拉着他的手附在了他的xf上,还按着他的手掌用力地摸了摸。


    不得不说,手感还真的挺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他瞬间心跳加速,身体也不由跟着软了。


    谢瑱见状勾了勾嘴角,轻轻地朝着他凑过去。随着谢瑱轻轻的亲吻在他额头,鼻尖,唇瓣上,林卿衍不需要谢瑱去推就随着他的亲吻躺下了。


    之后,细腻,雪白的纱幔,被一只纤细的手用力地扯住。


    那手明明看起来挺纤细柔弱的,但是随着纱幔里的两个人的动作,像是受到了某种可怕的刺激一样,突然指节用力地抓住纱幔,之后甚至把纱幔都给扯了下来……


    在房里两个人荒唐度日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小雨淅沥,星星点点落在了房子的瓦片上。不时有夜风吹过,雨点似乎突然密了起来,轻微的雨声便成了雨声哗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瑱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小心的从林卿衍身上下来,把身上的纱幔给扔到了地上,就打算下床去烧一点热水。


    还在低声抽噎的人见状,立刻一脸不乐意的朝他伸手。谢瑱见状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凑过去轻声细语说了句什么。


    就见床上的人依旧不乐意的摇头,两个人又抱着温存了一会儿。谢瑱实在是受不了身上的感觉,就干脆把床上的人用被子一裹,就这样抱着人出去烧热水去了。


    他抱着人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小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崽子,抬起还光着的大长腿微微用力的一推,就把门口的婴儿床给推到了小墙里面。


    婴儿车是谢瑱自己设计的,是那种下面带木轮子的。这样孩子可以放在里面睡觉,小床可以随意的推来推去。


    这一次他们回老家打算住个几天,谢瑱就连带着小床也带了回来。也省的到时候孩子跟他们一起睡,耽搁了他与夫郎两个人培养感情。


    小床被他一脚推回了里屋,小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便颠颠的跟着小床进了里屋。


    它凑到小床前看了看,确定上面的小主人没有醒,于是钻到了小床下面开始继续睡。


    另一边,谢瑱抱着裹成粽子的小夫郎,正坐在矮小的灶房里烧热水。


    谢瑱不怕冷,又刚刚做完那档子事,此时整个人热烘烘的。


    他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就是以前他做的那种短裤。这一件不是他自己做的,而是林卿衍闲着无事时亲手给他做的。要比以前谢瑱自己做的好看许多,有一点像是后世的那种黑色泳裤。就是稍微的有一点点小了,谢瑱穿着的时候有一点勒得慌。


    林卿衍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一直在喃喃个什么。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刚刚那股劲缓过来,就忍不住生气的探出一只脚去踹谢瑱的腿。


    他也没有穿衣裳呢,又是一个怕冷的。如今外面下着雨,他不敢露出头来,只能露出一只脚,然后对着谢瑱的大长腿就是一顿乱蹬。


    谢瑱见状怕他着凉了,刚刚坐完月子没多久,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所以他伸手抓住了林卿衍不老实的脚,就想要把林卿衍的脚再塞进被子里。


    可惜这会儿的林卿衍,正在跟他使小性子呢,根本不愿意乖乖缩回去。见谢瑱还敢对他“还手”,他就以一个十分艰难的姿势用脚去踹谢瑱的手。


    第065章 第 65 章


    谢瑱见状就有点生气了, 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严厉。“你若是再闹,我就要生气了。”


    他生气不是因为林卿衍踹他,林卿衍根本没有用力去踹人。他生气是担心现在天冷, 林卿衍把自己折腾病了。


    林卿衍闻言伸手拉开被子,一脸不满的开口对谢瑱道:“你凭什么生气, 便宜都是你占的,得趣的人也是你, 我都没有得趣呢。”


    谢瑱听到这话又不气了,他起身把裹着被子的林卿衍放到他刚刚坐着的椅子上。


    然后他蹲下身来与林卿衍平视, 这才语气柔和了一点问道:“嗯,你想要怎么才算是得趣?”


    得趣, 如果谢瑱没有理解错的话, 应该是尝到了甜头的意思?


    林卿衍见他突然这样正经的看着他, 一边用被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包裹住,一边小声的与谢瑱商量了起来。


    “我……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下一次我们同房的时候,你能不能也让我得趣点?”


    “嗯, 可以。我就是不知道,你所谓的得趣是什么?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下一次好配合你?”


    林卿衍总觉得谢瑱现在的语气有点危险,但是他看了看谢瑱那张脸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你下一次不要那么快,稍微的让我适应一下再开始, 我, 我都没有怎么摸一摸你呢。”


    谢瑱闻言轻咳一声, 然后开口跟他解释了一下。


    “知道了,下一次一定让你摸个够。我会那样……主要是你太美了, 所以有一点没把持住,辛苦我家的夫郎了。”


    林卿衍没有想到谢瑱这样好说话,他小心的从被子把脑袋露了出来,原本是想要夸一夸谢瑱的好态度,顺便凑过去亲亲对方奖励一下的。


    结果他一探出头来,就看到灶膛的火光下,谢瑱那泛着蜜色的好身材,整个人就有一点贪心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谢瑱因为读书的原因,就要比以前讲究很多。


    首先他不用天天风吹日晒,皮肤看起来要白皙细腻很多。其次就是,他会经常刮胡子,收拾头发。他洗澡,洗脸,也会用肥皂,偶尔也涂涂香膏。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要比以前更干净,清爽,斯文了一点。


    林卿衍喜欢以前的谢瑱,觉得以前的谢瑱充满野性。


    林卿衍也喜欢现在的谢瑱,觉得现在的谢瑱好看了很多。现在谢瑱身上的野性收敛了,反而多了一种更加沉稳迷人的气质。


    林卿衍盯着谢瑱,小心试探道:“我能不能现在就摸一摸,我刚刚辛苦了那么久了,你总要给我一点甜头吧?”


    甜头这两个字,还是他跟谢瑱学的。


    以前他以为只有男人可以占哥儿的便宜,如今才发现哥儿也可以占男人的便宜。


    在他是谢瑱夫郎的情况下,谢瑱也是他正经的夫君。


    没有道理,只有谢瑱可以占便宜,他这个夫郎不能占的。


    谢瑱听到他的提议,犹豫了一下,便朝着他点了点头。


    他不怕痒,身体也不敏感,就是个典型的大老粗。


    若是小夫郎想要摸,他是愿意给对方摸的。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怕小夫郎没有个分寸,再把他身上的火点着了。


    不过谢瑱转念想了想,火谁点的谁负责来灭,到时候只能再辛苦辛苦漂亮夫郎了。


    于是谢瑱半跪在了小夫郎的面前,想着这样方便坐在椅子上的人。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却一下子给林卿衍打开了新的禁忌大门。


    林卿衍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健壮,ms的皮肤,端正的五官,还有胸肌,腹肌,人鱼线……


    他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却无师自通的伸出一只脚,轻轻地点在了谢瑱胸口。


    谢瑱看着小夫郎漂亮的脚,一下子落在了自己的胸肌上,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花市的美人受啊,真是专门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这撩人的小招式,真是一招接着一招的,他偏偏还真的吃他这一套。


    后面的雨声更大了,一个绝顶大美人却在矮小的灶房里,用玉白的脚在挑拨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就半跪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美人探出被子的脚却自己在抖。最后也不知道是他太累了,还是因为这个姿势太辛苦,就在他红着脸想要结束这个闹剧时。


    一只大手握住了他收回的脚腕,然后大手用力地往身前一拉,美人滑倒在了椅子里,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你干嘛?说好了,是让我尝甜头,不是让你尝甜头。”


    男人闻言却没有吭声,而是一脸坚定的把他的腿拉到自己肩上……


    两个人荒唐到了后半夜,谢瑱为了防止林卿衍再怀孕了,在给对方清理的时候煞费苦心。


    林卿衍整个人一直有点迷糊,见谢瑱洗澡的时候还碰他,就气得发狠的咬了谢瑱两口。


    “你烦死人了。在这方面,你就没有让过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谢瑱自知理亏,听到林卿衍的抱怨也不敢吭声。他小心翼翼把人清洗一番,这才找了干净的被褥把人包住抱回了房间。


    好不容易躺到熟悉的床上,林卿衍困得闭着一双眼睛,皱着鼻子让谢瑱给他揉肚子。


    “我才刚刚生完一个,若是不小心又怀上了,别人会说我的闲话的。”


    会觉得他放荡,才出月子没多久,就着急与夫君同房。


    谢瑱闻言一边给他揉小肚子,一边轻声道:“不会的,这两次我小心着呢,你不会再怀孕的。也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这个时候与你同房。”


    谢瑱好久没有与林卿衍亲热了,之前林卿衍怀孕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勾勾缠缠的,当时谢瑱就被勾了魂魄。刚好前不久他参加县试,一回来就看到家里的美娇夫,整个人就忍不住色迷心窍了。


    林卿衍考虑的比较对,他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二宝还是等一等再要吧。


    如今他的主要任务是过了府试,林卿衍的主要任务就是养身体。


    亲热的事情,到时候他看看能不能找些避孕手段。等到找到了避孕的手段,他再与小夫郎荒唐也没有关系。


    然而他们现在是这样商量的,等到次日林卿衍起来了之后,林卿衍又忍不住开始黏糊谢瑱。


    林卿衍的“体质”好,昨天一夜各种折腾,今天中午他起床之后,又和平日没什么区别了。


    他起来之后稍微活动一下,就乐颠颠跑去找谢瑱去了。


    谢瑱正背着孩子在做中午饭,没有七哥儿在家里帮忙还挺辛苦的。


    谢瑱这样想着,刚好看到林卿衍来找他,便笑着对林卿衍说道:“家里的下人你选好了吗?”


    之前谢瑱说要自己找的,但是林卿衍觉得他是当家主夫,这样的事情就应该他自己来选,所以事情就交给了他来处理。


    林卿衍闻言笑着凑了过去,先是看了看谢瑱背上的孩子,随即就凑到谢瑱跟前亲了亲。等到亲完了,他这才笑着回答谢瑱的问题。


    “好的奴仆,在镇子上根本不好买的。我想着改日去县里看看,或者等到你去府城时,到时候我跟着一起去,顺便在那边买个下人回来。”


    谢瑱听到这里抬了抬眼皮,“你想要跟着我去府城?”


    “对啊,不可以吗?我都没有去过府城呢。”


    林卿衍这样说着,一双美目偷偷盯着谢瑱在打量。


    府城不比县城,要比县城大很多,听说那边有很多秦楼楚馆的。


    他之前与柳氏逛街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夫郎怒骂他家男人打着读书的名义在外面逛青楼。


    听说,他们这些读书人都很风流的。


    他知道谢瑱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不代表其他读书人不会这样。如今谢瑱为了读书的事情,跟一群读书人走的那样近。


    万一……到时候有人哄着谢瑱去那种地方,那他岂不是赔了夫君又赔了银子?


    谢瑱想了想,点了点头。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对于林卿衍都比较纵容的。


    如今林卿衍有了假身份,又因为怀孕生产丰腴了一些,带着他去府城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你要去,孩子肯定也要跟着的。我到时候肯定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你们父子,那就让七哥儿或者竹哥儿也跟过去吧。刚好你们小哥儿们可以一起玩,到时候可以趁着我考试的时候去逛一逛。”


    林卿衍见谢瑱答应了,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他伸手搂住了谢瑱脖子,就垫着脚狠狠地亲了谢瑱两口。


    谢瑱被他香软的唇勾着,正想垂眸与他接个吻,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啊啊啊声,这才想起来背上还有个小东西。


    谢大宝啊啊啊啊了几声,他也不知道父亲与爹爹在干嘛,见他们两个都不搭理他就有点生气。


    他一边啊啊啊,一边伸手拍谢瑱后背,以此来表达他的小愤怒。


    林卿衍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把孩子从谢瑱背上解下来,就抱着孩子去院子里玩去了。


    林卿衍抱着大宝摇了摇,小声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啊你,性格一点也不像我,也不像你的父亲。小小一只,你脾气还挺大的,连你父亲都敢打啊?”


    谢大宝竖着两根小眉毛,整个宝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似乎还真的敢跟他父亲动手。


    林卿衍看着他的小模样,就一板一眼的开始教育他。


    “你父亲可是天下难得的好父亲,你以后可不能不懂事忤逆他。你爹爹我啊,就是他冒险救回来的,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是他给了我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你小子,可不能长歪了。”


    第066章 第 66 章


    之后县试结束, 薛二郎他们就回来了。


    与谢瑱预料之中的差不多,薛二郎因为挨了一顿板子,后面的考试他就没有通过。


    他回来的时候气色很差,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把薛家众人都吓得不轻。


    等到薛家人知道了, 薛二郎在县城发生的事情,薛二郎的娘还想要去找许绣娟麻烦。


    她觉得薛二郎会落榜, 都是被谢瑱给害的。却忘记了,要不是薛二郎当众诬陷谢瑱, 薛二郎也不会被衙役抓了。


    说来说去,还是薛二郎自己先想要害人, 这才被县老爷给打了板子。


    只可惜, 有什么样的儿子, 就有什么样的娘。


    薛二郎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养大的娘也是一样的货色。


    他们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别人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是去找许绣娟麻烦, 而不是去找谢瑱的麻烦,主要是她心里有一点怵谢瑱。


    而许绣娟与谢瑱的关系, 不是母子也胜似母子了。她不敢去找谢瑱的麻烦,却是敢找许绣娟的麻烦的。


    结果不等她这边闹着找上许绣娟, 许绣娟就带着谢瑱,董新宝等人来找薛家了。


    谢瑱原本不想让许绣娟他们掺和的,但是董新宝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与薛家割席。


    薛小亭刚刚给他生个儿子, 他肯定不好与薛家闹翻的。但是如果用谢瑱前程来说事, 那么他们这边就要名正言顺许多。


    薛小亭是在昨天, 才知道薛二郎诬陷谢瑱的事情。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 心里也十分怨他二哥胡闹。


    读书人是非常讲究名声的,薛二郎敢当众诬陷谢瑱作弊,就摆明要与谢瑱水火不容了。


    对方这样做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嫁到许绣娟家里的他,薛小亭的心里就忍不住有点怨对方。


    但是不管他如何怨,薛二郎那都是他的亲哥哥,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把他亲哥哥怎么样了。


    加上现在他刚刚生产过,最后薛小亭想了想,就不打算多管这件事。


    他怕他越是掺和,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倒让董新宝,许绣娟他们心里觉得他偏袒他哥哥。


    毕竟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他哥不对。他跟过去不管是帮亲还是帮理,最后都不见得会落一个好。


    所以今天谢瑱去薛家的时候,薛小亭就装聋作哑没有回去。


    其实他这样做也好,至少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董新宝都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心生芥蒂。


    谢瑱带着人上门之前,就提前跟村长说明了情况。


    人都是很势力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小村子。


    若是以前,谢瑱与薛家杠上了,不管他们谁对谁错,村长都会偏袒薛家。


    因为薛家有读书人,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里,薛二郎是读书人这一点就要比其他人高一等。


    但是现在,现在谢瑱也是读书人了。并且谢瑱在县试里,第一场就通过了考试,听说名次还挺靠前的。


    而自诩读书十几年的薛二郎呢,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有考上,反倒是还不如只读了一年书的谢瑱。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村长肯定是站谢瑱这边的。


    虽然谢瑱不是董家人,但是由于谢瑱与许绣娟家的关系,那么谢瑱也算是半个董家人。


    谢瑱就只读了一年的书,他就能够比读了这么多年书的薛二郎强,很明显谢瑱就是天生吃读书这碗饭的人。


    若是以后谢瑱考出个功名,那么他们姓董的也能够跟着风光一点,至少不会出现被地主乡绅欺负的事情。


    于是等到谢瑱找上门,薛家这边估计也明白形式不如人,这件事情上又是他们家理亏。也不需要村长上门说什么,薛家这边就自己给谢瑱赔礼道歉了。


    当然了,薛二郎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但是不管他服不服气,今天谢瑱就是找他说理的,想到谢瑱那五大三粗的体格,薛二郎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的害怕。所以也不需要谢瑱说什么狠话,他自己就忍不住先怂了一半。


    最后薛二郎被他大哥押着,当着村里众人的面跟谢瑱道了歉。


    董新宝见状立刻跟薛家割席,说什么以后他们家跟薛家的走动会少一点,也不要怪他们家对薛家心狠之类的话。


    谢瑱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今天董新宝对他的事情这样积极的原因,原来是想要借助他的事情与薛家当众解绑啊。


    谢瑱心里冷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董新宝这人,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老实。


    之后谢瑱就带着林卿衍他们回了镇上,如今距离府试没有多少时间了,接下来的时间他要用来好好温书。


    如此一直等到了三月二十八,谢瑱与顾广峎他们一起去报名。陶晴河的县试后面通过了,这一次去府城依旧是他们五个。


    这一次的报名可以去县城,也可以直接去府城报名。谢瑱与他们去县里报完名之后,就打算提前一步带着家人先去府城。


    如今距离府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又拖家带口的不方便住客栈。他就想着不如提前先过去,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租个院子。


    租个院子的话,主要是可以自己做饭,还要比在客栈安静一点。


    府试与县试考试差不多,依旧需要五人互结作保,同时作保的廪生要增加一名。


    府试也分正试与复试,第一场是正试,与县试的时候一样,只要正试榜上有名就算通过。


    正试没有通过的考生,可以继续参加后面的考试。后面还有三场考试,只要后面三场都通过了,也一样算是过了府试。


    只有县试,府试都通过的考生,才能称之为童生。


    后面的院试,只面向童生,只有院试也考过了,才能成为一名秀才。


    像是顾广峎这种在县试里拿了案首的人,一般参加府试的时候都是默认能够通过的。


    也就是说,只要顾广峎参加府试的时候不作死,他是可以稳过下一场的府试的。


    因为这一点,顾广峎的压力就小很多,最近他都不怎么在家里死读书了,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县试轻松很多。


    谢瑱没有足够的把握,一定第一场就通过府试。如果第一场没有通过府试,加上他们等到放榜的时间,差不多要在府城待半个月。


    如今他又提前了很多天过去,加上半个月的府试考试时间,他们在那边租一个月的房子,其实算起来还是挺划算的。


    就算谢瑱侥幸第一场就过了,他们也可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在府城玩一玩逛一逛。


    顾广峎他们听说谢瑱要提前过去,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也打算一起过去。他们觉得谢瑱租房子的想法很不错,到时候他们可以合租一个小院子。不管这一次大家是第一场过,还是要等到府试全部考完,租个院子也可以在那边玩一玩。


    最后就连家境不好的陶晴河,也同意了跟着大家一起提前过去。


    陶晴河觉得住客栈也不便宜,到时候大家都租房子住了,他一个人住客栈也挺贵的。


    如果他跟着大家一起合租,那么平坦下来房租就很便宜,说不定最后还能省下不少钱。


    谢瑱为了带着夫郎出门,这一次特意买了一辆马车。说来也不算是特意为了夫郎买的,毕竟在古代马车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就算今天不买,他以后也是要买的,既然早晚都要买,不如趁着现在就买了。


    一方面可以方便他拖家带口,另一方面也省的搭乘商队了。坐别人家的马车,终归不如坐自己家的舒服和自在。


    除了小崽子,谢瑱一共带了两人。一个林卿衍,一个是许绣娟。


    本来以谢瑱的意思,带个七哥儿就行了。到时候他去参加府试时,有个七哥儿陪着林卿衍,他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但是许绣娟觉得七哥儿是个半大孩子,林卿衍今年也才刚刚满二十岁而已。他们又带了一个才三个月的婴儿,她就总觉得他们一行人不靠谱。所以思来想去了半天,她就决定跟着走一趟。


    反正这个时候,薛小亭已经生了,月子也快要坐完了。家里有董新宝和董香竹在,薛家那边也不可能不管他。相较于在熟悉的老家的薛小亭,许绣娟还是不放心跟着出门的林卿衍他们。


    外头的拐子特别多,谢瑱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就忍不住多担心一点。


    刚好她也没有怎么去过府城,不如趁着还能动跟着出去看看,也省的以后想要出去也不能出去要好。


    因为许绣娟亲自跟去了,七哥儿就没有必要跟着了。如今家里还养了不少家禽家畜,就让七哥儿在家里照料。


    他们这的一匹马的价格在四十至六十两之间,谢瑱买的这一匹马花费了五十二两银子。


    除了买马需要的银子,不同的马车价位也不同。马车花了三两银子,加上买马的钱,一共是五十五两。


    这是今年以来,他们家第一笔这么大的开销,林卿衍付钱的时候明显在肉疼。


    不过很快他想到他手里的灵芝与野山参,顿时又觉得这些钱都是一些小钱了,也就没有继续为了这件事情纠结。


    四月初一,谢瑱与几个好友会和,就一起离开了镇子。


    他们家一辆马车,顾家一辆马车,孔家一辆马车,一共是三辆马车。


    顾家的马车上面,除了顾广峎与他们家的一个下人,还捎带了一个没有马车的陶晴河。


    孔家那边的马车更大一点,是一辆两匹马拉的双驾马车。他家的马车上除了他,陈友席,他奶娘,还有一个马夫,以及一个漂亮的小侍从。


    那个小侍从,上一次在县试的时候,谢瑱就已经见过了。当时孔庭尧也把他带上了,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家给他安排的贴身照顾的通房。


    林卿衍也注意到了那个通房,他趁着许绣娟出去驾马车时,就小声在谢瑱的耳边嘀咕道:“没有想到啊,那个姓孔的小书生,家里的条件还挺不错的。”


    谢瑱闻言有点不明白,林卿衍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正当他想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他们走在官道上的马车突然被人拦住了。


    谢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也就没有时间问其他了,连忙伸手撩开了旁边的车帘。


    拦车的是一对衣着朴素的父子,看起来似乎都是哥儿,因为他们身形都是瘦瘦小小的。


    其中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夫郎,对着前面顾家马车上的马夫说道:“我们是去府城投奔亲戚的,还望好心人行个方便,路上捎带我们父子一程。”


    顾家的马夫闻言没有吭声,而是转头对着里面的顾广峎,把外面那夫郎的话转述了一遍。


    里面的顾广峎用折扇轻轻拨开了车帘,随意的朝着外面的那对父子看了一眼,便一脸冷漠的道了一句不大方便。


    虽然这里是官道,但是终究是在荒郊野外,像是这种来历不明的哥儿,他这种要考科举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接触。


    他刚刚特意撩开帘子看了一眼,那老夫郎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特殊,特殊就特殊在他身边那个年轻哥儿,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哥儿。


    不会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哥儿,会孤身在外的时候一身的邋里邋遢,却特意把一张小脸擦得白白净净的。


    顾广峎是长坪县县案首,如今只要好好参加完府试,之后就能够成为生员了。


    他又刚好到了说亲的年纪,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弄个不清不楚的哥儿在身边的。


    相较于他的各种顾虑,一旁的陶晴河就没有想那么多。他看着外面楚楚可怜的小哥儿,就有点心下不忍的说了一句。


    “我们不管他们,他们在这里会不会遇见危险?”


    顾广峎闻言,一脸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你觉得他可怜?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陶晴河一听这话,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是特意等在这里,想要上我们的马车的?”


    顾广峎回答了个模棱两可的话,“也许吧。”


    在两个人这边言语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再次缓缓前行。那对父子见状也不气馁,而是继续拦后面的马车。


    后面的马车便是谢瑱家的,等到他们拦到谢瑱家马车前,根本不需要谢瑱这边露脸,林卿衍就抢先一步替他拒了。


    “抱歉,我们的马车太小了,怕是没办法带你们了。”


    就算能够捎带,他也不会同意的。他这个夫郎都在谢瑱身边呢,怎么可能让不明不白的哥儿上他们家的马车?


    正如顾广峎想的那样,不会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哥儿,与爹爹两人孤身在外面的时候,还特意把一张脸擦得那样干净的。


    林卿衍也没有露面,不过他却露出了一只手。他那手又细又白,一看就是个哥儿的。


    外面两个人见状,知道这辆马车上有人家当家主夫在,两个人的眼眸顿时忍不住暗了暗,十分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然后就是最后一辆马车,也是三辆马车里最豪华的一个。只可惜他们依旧没能如愿上车,因为后面那辆马车上有个善妒的小侍从。


    小侍从一看到外面的情况,就拦着孔庭尧不让他多看一眼。他是家里老夫人给孔庭尧安排的人,平日里除了给孔庭尧当通房,贴身照顾他,还要防备着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孔庭尧已经有婚约了,他的婚约对象是他的一个表妹。老夫人说了,在表姑娘进门之前,任何人包括他这个通房,都不可以怀上孔家的孩子。


    他能够跟着孔庭尧出门,也不是孔庭尧有多么宠他。主要是老夫人担心孔庭尧在外面乱搞,这才强势的把他给塞到了对方身边。


    如今外面来了个不明不白的玩意儿,他可不能让生性风流的公子看上了,不然回去了他没办法跟老夫人交差的。


    最终三辆马车没有一辆停下来的,那对父子见状心里闪过一抹不耐。不过好在这三辆没有停下来,后面终于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对于刚刚的小插曲,谢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之后他替换下了许绣娟,让许绣娟进去好好休息下,他就驾着马车不急不躁的跟在顾家马车后面。


    今天他们没有找到可以投宿的地方,一行人就在官道附近一个破庙过的夜。


    破庙让林卿衍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过好在他现在的心态比较好,也就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不适,很快就因为忙碌把那点不适遗忘了。


    入夜之后,又一辆马车在破庙前停下来。


    顾家负责守夜的那个马夫,在看见从对方马车上下来的人时,忍不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他正准备去告诉休息的公子一声,刚好这个时候谢瑱出来喂马了,马夫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谢瑱。


    谢瑱闻言朝着那辆马车看过去,在看到那对父子的时候他没有惊讶,反倒是在看见那辆马车的主人愣了一下。


    第067章 第 67 章


    新来的那一辆马车上, 一共坐了好几个人。为首的是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一身玄色锦衣,右边的眉毛是断眉。


    如果谢瑱没有记错的话, 他应该就是小说的主角攻,也就是苏毅旸。


    谢瑱是不认识他的, 但是知道他是断眉,所以才会在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那么惊讶。


    谢瑱算了算时间, 如今距离小说里的苏毅旸回来还有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小说节奏,还是因为林卿衍现在倾心于他导致的蝴蝶效应, 苏毅旸突然提前从边境回来了。


    谢瑱瞥了对方一眼,没有上前与对方接触的意思。


    苏毅旸那边站了不少人, 有之前求着搭乘马车的那对父子, 还有一对容貌很漂亮的姐弟陪着。


    他们似乎打算晚上也在这个破庙休息, 但是等到他们进去看了看破庙的情况,一个哥儿就撒着娇对苏毅旸说道:“主子,里面太脏了, 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奴不想跟他们睡一个地方。”


    苏毅旸以前常年在边境, 多么艰苦的环境都见识过,他是不在乎破庙脏不脏的。


    但是他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几人, 不是漂亮小哥儿就是漂亮小姑娘的,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换个地方。


    “那换吧,咱们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村子。”


    而就在苏毅旸这样说着的时候, 林卿衍刚好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了。他没有戴着帷帽, 只戴了一层面纱, 抱着孩子从苏毅旸身边经过时,苏毅旸下意识的朝着他看了过去。


    林卿衍最近丰腴了很多, 然而就算如此,也掩不住他是个大美人这件事。


    突然瞥见林卿衍的身影时,苏毅旸下意识就朝着他看了过去,疑惑为什么对方的身影那么熟悉。但是目光在看到他怀里的孩子时,苏毅旸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立刻把投去的视线重新收了回来。


    之后他没有再犹豫,利落的上了马车,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这个时候的林卿衍还不认识苏毅旸,他年少的时候在穹国见过苏毅旸。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穹国皇子。他见过苏毅旸,却没有记住他,也就等同于不认识。


    但是苏毅旸是认识他的,并且因为当年的惊鸿一瞥,就对林卿衍情根深种了。


    按道理,他是应该可以认出林卿衍的。但是由于林卿衍变化有点大,他的怀里还抱着个婴儿,苏毅旸就知道他是别人家的夫郎。


    他这个人爱美色,也风流。只要是美人,甚至可以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清白之身。


    但是却不好抢已经嫁人的夫郎,因为这种事情就是皇子做了,都免不了要被人说三道四的。


    而他还是在乎一点名声的,就更加不可能为了美色,做出抢别人家的夫郎这种事了。


    在苏毅旸他们的马车离开后,林卿衍抱着孩子找到了谢瑱。


    如今已经是四月了,天气渐渐有点热了,外面的蚊虫也多了起来。


    谢瑱见他抱着孩子出来了,就忍不住开口催促他们进去。


    “怎么出来了,外面蚊虫多,小心被咬了。”


    林卿衍闻言笑了笑,“我见你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回去,心里就有点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外面遇见了狼,你也应该担心它才对。”


    林卿衍撇了撇嘴,“我不担心豺狼虎豹,我是担心外面的狐狸精多,不小心把你魂给勾走了。”


    谢瑱这下子真的无语了,他想说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狐狸精?要说这里有狐狸精,也就林卿衍更像狐狸精才对。


    不等谢瑱这边开口,就听到林卿衍继续说道:“刚刚来了一辆马车,我看见上面下来了好几个美人呢。不仅有白天看到的那个野狐狸,还有一对看起来就不大正经的姐弟。”


    谢瑱闻言笑了笑,他没有问那几个“狐狸”,而是一脸好笑的问道:“你只看见了他们几个,可曾看见他们的主子?”


    那个可是小说里,你的正宫,你的真命天子啊。


    林卿衍觉得谢瑱这话怪怪的,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我看他作甚?我都是有夫君的人了,我干什么要看他啊?”


    “我觉得他长得挺英俊的,心里还担心你会看上他了,到时候就不要我和大宝了。”


    林卿衍哦了一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谢瑱这是在吃醋呢。


    但是他不大明白,他都不认识人家,也没有跟对方说过话,谢瑱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


    “你干嘛啊,我都不认识他,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就不要你和大宝了?”


    谢瑱也不是真的在吃醋,就是想要看看林卿衍对于苏毅旸的反应。


    此时见林卿衍有点生气了,他连忙把手里的草扔到一边,擦了擦手就开始哄小夫郎。


    他把林卿衍连人带宝一起抱住,亲了亲大宝的小额头之后,又去亲林卿衍香软的脸颊。


    林卿衍一被亲,就忍不住腿脚发软。他想着反正谢瑱也有力气,干脆身子一软,让谢瑱把他整个人给抱住。


    出来找孩子的许绣娟,见他们抱着孩子还胡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就上前把孩子给抱走了。


    许绣娟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一脸嫌弃的对他们道:“你们要闹去没有人的地方,抱着孩子闹像什么样子?”


    谢瑱闻言一脸尴尬,他也没有真的想要做什么。他们现在的位置还挺偏僻的,除了许绣娟会突然找过来,一般人是不会往这边走的。


    林卿衍被训了,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脸皮薄,见许绣娟把孩子抱回去了,更加不好意思立刻跟着回去了。


    他一脸埋怨的瞪了谢瑱一眼,随即就和谢瑱往破庙外面走去,打算等脸上的热意退了再回去。


    因为身边有谢瑱这个夫君在,大晚上的林卿衍也不觉得害怕。两个人走走停停逛了好久,这才一脸不舍的回了破庙。


    之后几日,他们继续赶路。


    终于到达府城那一天,刚好碰见了阴雨天。


    谢瑱先找了个客栈把家人安置好,就和顾广峎他们找了个牙人,在考场附近寻了两个小院子。两个院子是一个东家,所以房子就建在了一起。


    谢瑱一家租了一个小点的,他家里带着家眷不方便与大家挤一起。剩下的那一个大点的院子,就被顾广峎他们合租了下来。


    小点的院子,有四间房,一个灶房,三间卧室。


    谢瑱与林卿衍一间,许绣娟自己一间。


    谢大宝是流动人口,有可能会跟着谢瑱夫夫,也有可能会跟着许绣娟。


    大点的院子,在隔壁,一共有八间房间。


    顾广峎,孔庭尧,陈友席,以及陶晴河,他们四个人一人一间。


    剩下的房间其他下人分了,总的来说住起来还挺宽敞的,要比挤挤攘攘的客栈自在多了。


    他们这边安置妥当之后,距离府试也就没有几天了。他们开始为了府试做准备,之后都不怎么出去走动了。


    这几天,林卿衍和许绣娟却经常出去。


    他们是为了熟悉周围的环境,然后为这段时间准备食材。


    既然都租院子住了,吃饭肯定要在家里吃的,总比在外面吃更干净安全。


    所以他们两个一个照顾孩子一个负责做饭,谢瑱那边就完全不用为了其他事情操心。


    如此一眨眼,就到了府试当天。


    那一天,他们一如既往起得很早。


    府试的流程与县试差不多,也就唱保的时候多了个廪生。这个廪生是许吏渊帮忙找的,作保费谢瑱也提前交了。


    他们有了之前的经验,进场的时候十分顺利。


    谢瑱的号舍比较靠前,他这一次进入号舍,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号舍。这几天一直阴雨绵绵,若是号舍有漏雨的情况,对于他之后的考试很不利。


    府试的正试考试与县试一样,考的都是书本上的东西。比如贴经,墨义,以及经义这些。


    唯一不同的就是,府试的第一场要考两天,也就是说要在考场过一夜。


    如今是四月份,天气有点热了,不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要比二月或者八月时好很多。


    提前适应一下,在考场里过夜的滋味也算是一种锻炼。


    因为等到后面的乡试会试,要待在考场里的时间更多,提前适应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瑱拿到府试的试卷时,如同上一次考试一样,第一时间先把试卷看了一遍。


    确定没有什么特别难的题目,他就先把考试名字与籍贯填写上,然后就做起了相对简单的题目。


    府试要考两天,不是考题难度增加了,而是考题的题量增加了。


    有一大半的考题都是贴经,考察的就是考生的基础底子,这个谢瑱还是挺有把握的。


    之后就是墨义,题目也挺多的,但是总体难度不算大。唯一有一点难度的,就是这一次的经义了。


    谢瑱为了更加稳妥,就没有先把经义题做了,而是把更有把握的最后一道诗写了。


    等到他写完诗,检查完前面的题目,他这才慢慢研究起来最后一道经义题。


    这个时候,已经过去将近一天半了。


    其实总体题目都不算难,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主要耗费在写字上了。


    毛笔字需要耐心,还不能出错,写的时候就要更加小心一点,用时上就会不自觉多了。


    谢瑱没有抱着必过的心态,考试的时候就没有太大压力。


    一个县的县试录取三十人,他们云州府一共有七个县,也就是说一共录取了二百一十人。


    二百一十人都参加府试,府试一共录取六十人。第一场正试录取三十人,录取率差不多有七分之一。


    这个录取率不算低了,谢瑱就算第一场不通过,他也有信心通过后面几场。


    府试第一场结束之后,谢瑱是最后一批出来的。他在最后一道题上浪费了不少时间,最后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答案,选了半天才选中一个作为最终答案。


    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顾广峎他们已经回去了。外面只有许绣娟与林卿衍在耐心等着他,在看到他终于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十分的开心。


    谢瑱见状抬脚朝着他们走过去,本来想要伸手去抱谢大宝的,却被抱着孩子的许绣娟躲开了。


    “你累了两天了,就不要抱孩子了。走吧,走吧,你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休息,你在考场里肯定没有休息好。”


    谢瑱闻言也想起来,他在考场里闷了两天。就算他的号舍不在臭号旁边,在里面闷了两天身上也不好闻。


    于是他跟着两人回了小院,第一时间就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的干净衣物。


    之前他还不觉得有多累,等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吃了点东西,整个人就有点犯困了。


    谢瑱与林卿衍说了一声,就躺下来休息了。


    林卿衍与许绣娟都没有打扰他,林卿衍晚上甚至去了隔壁房间,就是为了能够让他好好休息。


    谢瑱这一睡,直接从傍晚睡到了次日中午。他很少睡觉睡这么久,整个人睡得都有点迷糊了。


    林卿衍听到他醒了,就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然后拧了湿帕子给他擦脸。


    小夫郎突然这样贤惠,弄得谢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谢瑱这样说着,就想要拿过帕子自己擦,却被林卿衍出声制止了。


    “我知道你没有事,你就是有一点累了。你别动,让我给你擦擦,你这样辛苦的为了家里挣前程,我稍微的伺候你一下怎么了。”


    谢瑱闻言有点感动,之后他没有再动,而是配合的让林卿衍给他擦脸。


    林卿衍擦着擦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瑱见状问他笑什么?


    林卿衍便回答道:“笑你啊,一个猎户为何非要去读书是……为了我吗?”


    谢瑱没有说是为了他,因为这样看似甜蜜的话语,有的时候也会像一道枷锁,会让林卿衍觉得太过沉重了。


    “不算是,应该是说为了我们。为了我们以后不被人欺负,也是为了孩子有更好的生活。如今……也没有特别累,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也不累。”


    科举对他来说,就是再经历一次高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他用心去做,他有信心能够做到很好。


    第068章 第 68 章


    府试第一场结束之后, 与县试一样休息两天,第三天的早上放榜。


    谢瑱这两天打算白天陪家人出去逛一逛,晚上回来的时候温一会儿书准备后面的考试。


    府城还是比较繁华的, 至少要比镇上和县里繁华。


    许绣娟还没有来过府城,第一次过来还挺高兴的。刚好这两天谢瑱休息, 有谢瑱陪着他们一起,他们也能出去多玩一玩。


    休息的第一天, 因为谢瑱睡到中午才起来,他们下午只在主街逛了逛, 买了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次日一大早起来,谢瑱就架着马车带着林卿衍他们, 去了府城外面的一个有名的寺庙。


    许绣娟去为谢瑱科举祈福, 还要为家里的董新宝他们祈福。她希望谢瑱能够通过这次的府试, 希望竹哥儿能够找个好婆家,希望董新宝与薛小亭感情和睦,希望两个小孙子健健康康……


    林卿衍也去祈福, 他祈福没有太多要求,只希望大家平安健康。


    从寺庙出去的时候, 看到过来祈福的人家有个小哥儿,就希望以后能够生个可爱的哥儿。


    人都是比较贪心的, 有哥儿的人家想要儿子,有儿子的人家想要哥儿,有的甚至想要儿子, 哥儿, 女儿都有的。


    林卿衍因为是个哥儿, 没办法生一个女儿出来,他就希望以后能再要个哥儿, 这样他们家就儿子哥儿双全了。


    一行人从寺庙回来,都有一些累了。去寺庙祈福是一件体力活,不仅要爬一段石阶,祈福干什么的也要亲力亲为的跑。所以上一趟寺庙下来,除了谢瑱大家都挺累的。


    所以等到从寺庙回来,他们就没有继续逛街了,一家子直接回去休息了。


    次日,放榜。


    放榜的时候人来人往太嘈杂,谢瑱原本想要自己去看就行了。但是林卿衍没有看过放榜,他很好奇,又想要带着谢大宝出来玩,最后一家子就一起去看的榜。


    谢瑱到了放榜的地方时,就让林卿衍和许绣娟在外面等着,他转身跟着顾广峎他们往榜前凑。


    府试来参加考试的人比县试多,同样的,过来看榜的人也要更多一点。


    不等谢瑱挤到前面去,孔家的马夫就挤了进去,开始一个个报他们的名次。


    谢瑱难得的有一点紧张。


    第一场的第一名,依旧是顾广峎。


    在听到他是第一名时,周围一群书生立刻纷纷朝着他贺喜。


    顾广峎见状只是笑了笑,也不打算与这些陌生人多加客套,就退到了一旁等待其他人的名次。


    顾广峎第一名,陈友席在第三名,陶晴河这一次考得不错,他考了一个第十三名的名次。


    紧接着是孔庭尧,他在第二十名。就在谢瑱以为这一次他要落榜的时候,他在第二十六名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准备安慰他的陶晴河闻言,立刻欢喜的对谢瑱说道:“恭喜谢兄!”


    谢瑱连忙回道:“同喜同喜!”


    五个人都一口气通过府试,说来也算是比较少见的了。


    不过毕竟是府试,并不是后面的大考,所以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关注。


    之后孔庭尧又亲自上前,再三确认他们都在榜上,就大手一挥开心的说道:“走!今天大喜,本公子请各位吃酒去!”


    孔庭尧与顾广峎家里条件都不错,不过由于两个人还在读书的年纪,一般家里都会控制着他们的花销。


    一是担心钱给多了,他们就在外面乱搞;二是想要他们日子过得苦一点,也省的以后惹出什么祸端来。


    所以之前在镇子上时,他们两个是没什么钱财傍身的。


    但是如今不同,如今他们要来府城考试,身上若是不带够了银子,出门在外的也不方便。


    孔庭尧难得手里有这么多银子,今天他们五个又全部在榜上,整个人就忍不住有点飘忽了。


    谢瑱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喝酒,在把林卿衍他们送回去之后,就跟着他们一道出去庆祝去了。


    结果等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去的是歌坊。


    他们这里的歌坊,与青楼楚馆不大一样。里面都是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所以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讲究的书生。


    然而对于谢瑱来说,不管是卖身还是卖艺,都是差不多的概念。


    他是有家室的,哪怕是过来看看歌舞,也是不大合适的。


    所以不等众人落座,谢瑱就找了个理由溜了。


    孔庭尧见状,忍不住有点扫兴的说了一句。


    “谢兄真是个惧内的,出来考府试都带着家眷,如今只是出来喝个酒,都要这样扫大家的兴。”


    顾广峎闻言皱了皱眉,“好了,如果早知道你要来这里,我也是不乐意过来的。”


    “你怕什么?你家里又没有娇妻美眷,过来听个曲子有何不妥?”


    不等顾广峎开口,一旁的陶晴河就小声说道:“今日就算了,以后这种地方还是少来比较好。等到以后入朝为官了,被一些言官盯上少不了被弹劾。”


    陈友席也道:“对,陶兄说得有理。你若是喜好美色,完全可以在家里养上几个,没有必要非要来这种地方。”


    孔庭尧却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你们不懂,家里的哪里有外面的有意思?算了,算了,咱们不要聊这个了,还是聊点其他的事情吧。”


    ……


    谢瑱一个人往回走时,看到了路边有卖糕点的,那点心看起来还挺精致的,于是就买了两斤带回去。


    他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林卿衍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圈,突然看到他回来了,整个人还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很晚才能散呢。”


    谢瑱闻言便实话实话的告诉了他发生了什么,“孔庭尧订的地方是个歌坊,你不是不喜欢我喝花酒吗,于是我就找个理由跑回来了。”


    林卿衍听到他这话先是一喜,随即又忍不住有一点担忧。


    “你不跟他们社交,对你以后也不大好吧?”


    那些读书人最是风流了,很多人为了结交好友,也会特意去那种地方的。


    若是以后,谢瑱这种地方都不去,会不会影响他结交朋友,对他的仕途会不会有影响?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如今认识的朋友不见得都能走到最后。而且……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两个人品性都不同,勉强走在一起也是种折磨。”


    就比如孔庭尧一样,谢瑱与他注定不是一派的,估计以后也很难成为朋友。


    谢瑱回来没有多久,陶晴河也跟着回来了。


    他与谢瑱的情况不一样,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对于逛青楼什么并不反感。


    他会跑回来,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洁身自好,而是贫穷限制了他的各种行为。


    那歌坊里的淸倌儿,一个比一个漂亮,同样的,随随便便点一个跳舞唱曲儿都是几两银子。


    几两银子对于其他人也许不多,对于陶晴河来说就是天价了。他有几两银子够他买纸墨笔砚了,他根本不舍得花费在听曲儿上。


    所以他在那边没有待多久,就也找了个理由逃了回来。


    想到之前谢瑱给他付房钱的事情,陶晴河咬咬牙买一瓶酒找上门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庆祝今天高中的大喜,对于当初在县城付房钱的事情都没有多提。


    傍晚的时候,顾广峎也过来了一趟,他送来了两道下酒菜,人却没有进来与谢瑱多聊。


    之后几日,顾广峎他们开始四处游玩,还去参加了一个有点名气的诗会。


    诗会的主人,是冲着顾广峎去的,顾广峎就把陈友席与孔庭尧也带上了。


    不是他不想带上谢瑱与陶晴河,而是谢瑱与陶晴河都不想参加诗会。谢瑱是因为要陪着家人四处游玩,陶晴河是不喜欢那么热闹的地方。


    所以最后就成了,他们三个去参加诗会。谢瑱见陶晴河一个人可怜,就带着陶晴河一起出去玩。


    他们玩了大概有两三天吧,之后就没有继续乱跑了。谢瑱想着趁着来一趟府城,把家里下人的事情解决了。于是后面的两天时间,他就带着林卿衍去逛府城的牙行。


    因为谢瑱家里不是哥儿,就是妇人,谢瑱他又经常不在家里,不方便买个男人回去。两个人本来想着,买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或者老夫郎的。这样也省得买了年轻女人或者哥儿回去,到时候又因为年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结果等到了牙行,林卿衍转悠了一圈,就看上了个十五六的姑娘。


    他觉得对方长得有点像他以前的小侍,加上听牙人说还是一个清白身的姑娘,他若是把她买了下来也算是救了她。


    谢瑱却与他恰恰相反,他看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夫郎。对方的年纪和许绣娟差不多了,在洗衣,做饭上面应该挺有一手的。


    他觉得与其买个面嫩,力气小的姑娘回去,不如买个老夫郎更加实际。


    但是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是林卿衍,最后林卿衍还是把那个小姑娘买下了。


    不是他多么念及与旧仆的感情,主要是小姑娘长得好看,还是个清白身,周围想要买她的人有很多。


    那小姑娘一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他十分害怕他一走她就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漂亮的外表,在这个时代里,不管是对于哥儿还是女子,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林卿衍看着周围人盯着她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初来齐国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和她的样子差不多,也是个被人随意打量的货物,连自己能去哪里都不能做主。


    两个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买个漂亮姑娘。许绣娟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总觉得这样做有一点不妥。


    她以为是谢瑱考上了童生,就没有以前那样老实敦厚了,这是想要买个漂亮侍女,好来一个红袖添香呢。


    结果后来她才知道,人是林卿衍买回来的,不是谢瑱看上要买的。


    于是晚上的时候,许绣娟找到了林卿衍,想要问问他是个什么意思。


    林卿衍:“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她可怜,不想她落入坏人手里。”


    “那你也不能见人就买吧,这世上可怜的女子与哥儿多了去了。你真的想要救,是救不过来的。今日你可怜他们,以后他们不见得会可怜你。”


    林卿衍知道许绣娟是在担心他,心里忍不住多了一点感动。


    “我知道娘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我既然敢把她买回来,自然有把握管住她的,绝对不会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若是连一个小小丫头他都管不了,那他以后还要如何给谢瑱管理一个大家?


    如今谢瑱还只是个童生,也没有其他方面的意思。他要是这都看不住自己夫君,那这个当家主夫的位置,也确实该换给别人坐了。


    以后他们家肯定还要收其他下人,不可能所有的下人都是上了年纪的。所以不如趁着现在家里下人少,他这个当家的好好的练一练手,也省的等到以后管家时手忙脚乱。


    第069章 第 69 章


    被林卿衍买下来的小姑娘, 今年十五岁,刚刚及笄没多久。她叫华雨莼,她是源州府一户华姓商人的女儿。她父亲因为偷税贿赂当地知县, 被路过的钦差给抓了典型查办了。


    商户地位低贱,还胆大妄为偷税。而在古代偷税漏税, 是一件十分严重的罪名。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处死示众。


    他们家被抄家了, 男丁被流放到边境,女眷统统沦为了奴籍。


    而查办他们家的那位钦差大人, 正是两年前为了查云州府拐卖案的那位。


    对方是跟着长坪县张大人一起,千里迢迢从京城那边赶过来的。结果没有想到, 这些偏远地区有那么多问题。


    对方一边查拐卖案, 一边要求当地官府配合, 这两年查办了不少的案子,华家就是其中的一小桩。


    林卿衍在摸清楚对方的情况后,特意去询问了华雨莼一句。


    “你觉得那位钦差大人办案公允吗?”


    意思就是, 她对于对方查办他们家可有怨言?


    华雨莼闻言抿着唇瓣,好半天才开口回答他。


    “回主夫的话, 奴婢不敢有怨言。”


    “不敢有怨言,那就是心里是有怨言的?”


    “奴婢知道那位大人做的没有错, 错在家父心存侥幸且胆大妄为。但是要说没有一点怨言,也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因为他,奴婢也不会沦落至此。”


    林卿衍最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情的, 虽然商户的地位低贱, 但是以前她好歹也是富家小姐。如今却因为被她父亲牵连, 落到了现在被人买卖的下场。


    但是理解是理解,他理解对方, 却不会因为理解她,就心软到不把她当下人看待。


    他买下了她,让她不用被那些人买回去折辱,他自认为已经是对她天大的恩情了。


    而他买她回来,也不是要供着她继续当小姐的,所以有一些事情她必须弄明白了,不能再有乱七八糟的奇怪念头。


    “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以前你的出身如何,又是过着如何富贵的生活。如今你只是个下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念头,甚至奢望,都要在这一刻全部抹除。只要你能够老实,本分,我也不是什么刻薄之人,不会刻意去为难你的。若是你不老实,不安分,我也不会打杀你,只会把你再发卖了。到时候你会遇见什么主家,就只能看你自己的命运了。”


    华雨莼听到这话,心里明白林卿衍的意思。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那一日,若不是林卿衍当机立断把她买了。以她当时那样的情况,被人买回去只有当通房的命运。


    通房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仅要被男主人玩弄,还有可能被主夫主妇记恨。


    加上她的身份不清白,总归就是一个玩物,弄不好就会死在别人家的后院里。


    虽然齐国有律法规定,不能随意的打杀奴仆。但是古代的法律执行力,与后世的完全不一样。


    里面有很多漏子可以钻,主家想要处置一个下人,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就行了。


    官府不会为了一个罪奴,多花费精力人力去调查的,依旧有大把的下人死的不明不白。


    她是林卿衍亲自买的,只要她不去勾搭男主家,林卿衍是不会记恨她的。


    她只要在对方家里老实,本分,勤快一点,日子不会过得太苦的。


    她知道林卿衍在点拨她,心里也记下了对方的恩情,决定老实的当好一个下人。


    “奴婢知道了,还请主夫为奴婢赐名。”


    除去了华雨莼这个名字,她就不是什么华家大小姐了,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


    林卿衍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


    “以后就叫你听雨吧。”


    ……


    之后府试就结束了,谢瑱他们退了租的房子,就一道一起离开了府城。


    回去的路上,谢瑱家多了个侍女,孔家也多了一个小仆。


    只不过两家的情况不大一样,谢瑱家的侍女是林卿衍买的。人家是个清白姑娘,正经的下人。


    孔家的那个是孔庭尧在诗会上,从别人手里赢回来的彩头,明显是从教坊出来用来伺候人的。


    孔庭尧不知道谢家的情况,还以为那个侍女是谢瑱买的,忍不住说了一句谢瑱真是假正经。之前他表现的那样爱重他家夫郎,如今看来是也不过如此嘛。


    对此谢瑱完全不知情,他就算知情也不会多说什么。从孔庭尧喜欢去歌坊那刻开始,他们以后走的路就注定不同了。既然不是一路人,谢瑱根本不会为了对方多花费心思。


    之后他们一路顺利回到镇子上,而就在他们前脚回到镇上没多久,后脚就有县城几个报喜的衙役,一路敲锣打鼓来到了庆池镇上。


    这是按惯例的来报喜的喜官,他们都是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一路上敲敲打打给镇上的人报喜。


    他们镇子上今年一下子中了六个童生,其中五个还是一起作保的五个考生,这对他们镇子来说算是个大喜事了。


    衙役们先去了顾广峎家里,随后去了孔家,然后是谢家。等到把镇子上四个童生都报完,他们又去了下面两个村子。


    对于这样的阵仗,镇子上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哪怕后来衙役们已经走了,还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谢瑱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安置马车,家里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率先过来给他贺喜的是隔壁邻居,他们两家的关系本来就走的很近。在听到衙役过来给谢家报喜时,他们第一时间就准备了贺礼找上门来。


    他们家当家的之前一直不在家里,家里除了柳氏与她婆婆,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今天上门的时候,谢瑱就发现对方家的男人回来了。因为带头过来贺喜的人,正是那个他没怎么见过的男当家的。


    听说对方是个商人,经常需要出门在外忙碌,这才没有时间在家里。


    男人姓许,叫许郑有。


    是个长相十分普通,个头有点矮的男人。


    许郑有听说隔壁是读书人时,就有了想要登门拜访的念头。只可惜那个时候,谢瑱刚好去了府城参加府试,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才能登门。


    然后许郑有一登门,就发现这一家人有点不得了。


    男当家的是个高大挺拔的书生,主夫是个面容十分漂亮的夫郎。他们家里还有个娇俏的侍女,以及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哥儿。


    许郑有忍不住在心里道了一句,这谢当家的真是艳福不浅啊?


    如今才只是一个小小童生,家里头就已经藏了三个美人了。啧啧,以后他若是考上了秀才,还不知道要弄回来多少人。


    就是可怜他家那位貌美的夫郎了,遇人不淑,嫁了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


    许郑有这般想着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看向了林卿衍。林卿衍是个十分敏感的性格,察觉到对方视线里有点黏腻,立刻不悦的皱着眉头瞪向对方。


    “许当家的,为何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正在忙着招呼其他客人的谢瑱,一听到这话就皱着眉头看过来。他的目光落在许郑有的身上,宛如有千斤重一样,压得许郑有连忙低下头去。


    “没有,没有,就是想要对林夫郎说一句,林夫郎真是好福气,好福气。你家夫君年纪轻轻就考上童生,以后真是前途无量啊,前途无量……”


    林卿衍听到这话,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是恶心。


    他因为与柳氏关系不错,才给许郑有好脸色的。结果没有想到,柳氏人是不错,柳氏的男人却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瞧瞧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瞧?


    之后林卿衍便抱着孩子直接回了屋,谢瑱顿时也没有心情应付这些客人了。


    他对这些客人客气,主要还是为了林卿衍。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觉得他不会在镇上待多久,也就没有想过与镇上的人多来往。


    但是林卿衍心善,脾气好,喜欢交朋友。经过这一年多,他在这边认识了不少朋友。


    谢瑱是为了他,这才对这些人那么客气的。如今林卿衍甩脸子了,他就没有必要多给他们面子。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家里的一群人给“请”走了。


    至于他们带来的那些贺礼,一些打算来往的可以留着,不打算来往的就直接拒了。


    柳氏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不对,等到谢瑱拒绝了他们家的礼物,她才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


    等到他们从谢瑱家回到家里,柳氏刚想要开口质问许郑有呢,就听到许郑有一脸愤愤的说道:“你不是说,你跟谢家的夫郎关系很好吗?对方这样不客气把我们赶出来,我怎么觉得你们的关系没有多好啊?”


    柳氏闻言气得不行,以前她去谢家林卿衍都是很欢迎的。刚刚他们登门的时候,林卿衍的态度也很正常。


    她觉得肯定是她不注意的时候,许郑有对林卿衍或者谢瑱说了什么失礼的话,不然他们家也不会好端端的突然变脸的。


    这样想着,她就忍不住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跟他的关系确实很好。他那人脾气很好的,还曾经帮过我很多次。肯定是你,是你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不然他们家不会这样对我的。”


    许郑有闻言有点心虚,不过他想了想,他不觉得他那样看林卿衍有多失礼。所以他眼珠子一转,就自己编了个理由。


    “他们家以前对你那么好,那是因为他们家以前就是普通人家。如今那谢瑱考上了童生,就觉得身份不一样了,这是看不上咱们家了。”


    柳氏对于自家这个男人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一个非常好色的人。估计是他见到林卿衍这样貌美,没忍住流出什么恶心人的模样了。


    林卿衍没有立刻发作,估计也是看在她的面子。


    她男人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少让他去谢家吧。省的她与林卿衍的关系,最后被对方从朋友搅合成了仇家,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谢瑱已经把林卿衍给哄好了,两个人正在商量安置听雨的事情。


    他们家右边有三间房间,靠近宅门的那一间七哥儿在住。七哥儿的旁边那一间许绣娟在住,剩下的那一间董香竹偶尔来住。


    除了这三间房间,左边厨房这边有两间房间,一间用来放杂物了,一间用来养狗了。


    然后能住人的,还有主卧两边的耳房。按道理侍女应该住耳房的,这样主人唤她也更加方便。


    但是谢瑱不习惯身边有人,还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


    同时他也担心,晚上他与林卿衍亲热,到时候让小丫头听到了。


    刚好两个耳房,一个被他用来酿酒了,另一个他打算当书房用。


    最后看来看去,只有宅门那边还有一间空房间。


    但是那一间空房间旁边是盥洗室,让一个十几岁爱干净的小姑娘,住在盥洗室旁边似乎也不大好。


    林卿衍想了想,就对谢瑱说道:“不如把厨房旁边的杂物间收拾出来,到时候就让听雨住在那边算了。”


    谢瑱闻言点了点头,于是下午就带着七哥儿和听雨,一起把那间杂物间收拾了出来。


    傍晚,他出去拉了一张小床,还买了两个放衣物的箱子。


    两个箱子一个给听雨,一个给七哥儿用。


    等到小床和箱子放进去,那间房间就是听雨的了。


    房间看起来有点寒酸,但是实际上却很不错了。


    听雨之前的家里也有下人,他们都是挤在一个炕上的,很少有下人单独一间房的。


    她以为她来到这个家里,顶多有半间耳房就不错了,结果没有想到主家给她单独一间。


    听雨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主夫心疼她是个姑娘的原因,心里忍不住有一点的感动。


    之后的几天,谢瑱在忙着摆酒席。


    一来庆祝他考中童生,二来庆祝他喜得贵子。


    酒席是在镇上酒楼摆的,请的都是一些关系不错的村里人以及一些同窗。


    如今谢瑱在他们那几个村子可风光了,连带着许绣娟家里也沾了不少的光。


    就比如董香竹婚事上,之前因为冯家闹事,董香竹的婚事有点艰难。


    如今谢瑱刚刚考中童生,就有人着急忙慌的找上门来。许绣娟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给董香竹找一个好点的人家。


    董香竹已经快要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在乡下都是老哥儿了。


    许绣娟觉得不能继续留了,害怕以后董香竹嫁不出去,到时候会在心里怨她这个娘。


    谢瑱知道许绣娟的想法后,在摆酒席的时候特意帮忙物色过。


    他不想让董香竹嫁到村里,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董香竹往镇上,或者城里嫁。


    只可惜,他现在还只是个童生,没办法把他往更好的人家送。


    因为看出来了,谢瑱有意给董香竹找个好人家。一些镇子上原本看不上董香竹的,也都因为谢瑱态度上出现改变。


    如今主动上门提亲的有四家,一家是后溏村陶友旺家的一个侄子。陶友旺这个人还不错,他家的侄子人品不会太差。就算对方的人品不好,有谢瑱这个童生压着,他对董香竹也不会太差。


    原本许绣娟挺中意他们家的,但是后面又来了三家,且一家比一家条件好,她就有一点挑花眼的感觉。


    于是她找了薛小亭,林卿衍给她掌掌眼。


    后面的三家,一家是奉河村的,家里是做木工活的。这一家男丁多,婆婆脾气好,还有稳定的活计,董香竹嫁过去不会吃苦。


    但是林卿衍嫌弃他们家男丁多,到时候家里头一大堆的妯娌,为了家产什么的也会有摩擦。董香竹被许绣娟养的有点傻,不适合去这样纷争多的人家。


    后面两家都是镇子上的,一个是屠户钱林河家的堂弟,对方在县城跟着镖局走镖,听说家里的条件挺不错的。


    另一家是个开米铺的,家里比较有钱,还是个独子。唯一不好的就是,对方是商户,董香竹嫁过去就是商籍了。


    林卿衍看了看,觉得都不大好。他与谢瑱的想法一样,不希望董香竹嫁到村子里,那么前面两个直接就淘汰了。


    后面的两个一个走镖的,常年在外的不安全。万一嫁过去了,对方出个什么闪失,董香竹就成小寡夫了。许绣娟吃过当寡妇的苦,心里不乐意董香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然后第二个是商户,嫁过去就是商籍了。对方又是家里的独子,董香竹嫁过去还要承担延续香火的责任。


    谢瑱在听说第二家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谢瑱:“他们家里有钱,他还是独子,那就说明他们家子嗣单薄。我跟人打听过,他爹养了不少姨娘,结果就生了个儿子。那就说明他们家男人生不出儿子。若是竹哥儿嫁到他们家,第一胎生不出儿子,后面肯定要被逼着继续生。若是这一家注定没有儿子,那他岂不是要一直生下去?万一他们觉得是因为竹哥儿,他们家里才没有儿子呢?他家会不会抬小的进门?”


    虽然谢瑱是一个童生,可以压他们家一头,但是古代都很看重子嗣的。


    加上古代不懂生物学,一直把生男生女生哥儿算在女人与哥儿头上。若是这一家男人就是生不出儿子,到时候也会怪罪到董香竹的头上。


    他们可以以不能绝户为由纳妾,在这个背景下,别人肯定会站他们家的。就算谢瑱是秀才,是举人,也不能压着人家让人家绝后的。


    许绣娟觉得谢瑱说的有道理,就连一向心里看不惯谢瑱的董新宝,也觉得不能让董香竹嫁到这样的人家。


    就在他们为了董香竹的婚事发愁时,另一边董香竹戴着帷帽跟林卿衍借了七哥儿,两个小哥儿正胆大包天的在镇上打听那两个求亲的人家。


    他们先是跑去了米铺那家,亲眼见到了那家的公子。对方是个长相很斯文的清瘦青年,长得挺好看的,细眉细眼,说话声音也轻飘飘的,看着就像是个温柔的脾气。


    董香竹假装进去买东西,然后与对方搭了两句话,就急急吼吼的带着人跑了。


    坐在米铺里照顾生意的青年,看着两个小哥儿跑远的身影,带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无奈。


    他是见过董香竹的,以前董香竹经常在镇上摆摊,他也见过经常跟着林卿衍出门的七哥儿。


    他们家刚刚跟董香竹家提亲,董香竹就带着七哥儿跑上门来看他,倒是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哥儿。


    两个人从米铺出来,七哥儿就拉着他要去钱林河家的肉铺。结果董香竹走着走着,突然不想走了。


    七哥儿见状有点不解的看着他,“不去看那个走镖的了?”


    董香竹想着刚刚那人的模样,一直不怎么开窍的人突然开窍了。


    “我觉得……他长得还……挺不错的。”


    七哥儿也是哥儿,他现在与董香竹关系也亲近,闻言就立刻明白过来了。


    他十分难得的取笑了董香竹一句,“你啊你,就看一眼就看上了?”


    董香竹闻言炸毛了,他一边快速的往家跑一边嘴硬道:“我,我根本没有看上他,我就是觉得……我是个哥儿,不方便跑别人家……哎呦?!”


    不等他这边嘴硬完,就因为他跑的时候不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董香竹戴着帷帽,没有看清楚撞了谁,只来得及低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被他撞到的人愣了一下,一边捡起被撞掉的书本,一边有点好笑的看着董香竹。


    “是你啊?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


    董香竹闻言有一点茫然,他抬起头朝着对方看了一眼,是一个面容十分俊俏的小书生。他正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呢,就听到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须仪,走了。”


    须仪是顾广峎的字,催促他的人是孔庭尧。


    顾广峎着急去书肆,于是朝着董香竹笑了笑,道了一句我们这算是扯平了,就急急忙忙去追孔庭尧去了。


    董香竹完全不明白,他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这会儿心里急着回去,也就没有深究对方的意思。


    董香竹一到了谢瑱家里,就跑去找许绣娟说话去了。也不知道母子两个人都说了什么,之前还觉得米铺那家不行的许绣娟一改前态。


    “我觉得米铺杨家可以观察观察,刚好新宝天天出来做生意,他们都是生意人,可以让新宝去接触一下。”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就明白了,应该是董香竹见到那家的公子了。这是小哥儿自己看上了,不然许绣娟也不会变得这么快。


    第070章 第 70 章


    院试是三年两场, 今年刚好没有。谢瑱现在的水平,参加童试还可以,参加院试就有点难。


    刚好今年没有院试, 以许吏渊的意思可以多备考一年,对于谢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谢瑱有些读书天赋, 学什么都要比别人快。一年的时间,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太短, 对于谢瑱来说却不算短了。


    许吏渊总觉得谢瑱不止读过一两年的书,因为他考较谢瑱学问的时候, 谢瑱很多见解都比较新奇,完全不像是个刚刚读书的人。


    谢瑱的见解, 与看待问题的角度, 也总是出乎他所料。


    要不是谢瑱年纪还小, 他都要怀疑谢瑱是个走南闯北了很多年,对于很多东西都有所涉猎的中年人了。


    因为他的书法,不像刚刚练的。他还懂天文, 地理,星象, 算术,以及一些术士才懂的炼丹等等。


    有时候许吏渊不知道的东西, 谢瑱都能够说的头头是道的。


    许吏渊觉得他与谢瑱相处,大多数都不像是师徒,反而有一点像是老友。


    ……


    府试考完, 摆过酒席, 谢瑱这边就要再次开始去私塾了。


    对于董香竹的婚事, 他也只能起到一个在旁边提意见的作用。最后董香竹想要嫁给谁,还是要看董香竹与许绣娟的意思。就连董新宝这个哥哥, 都不见得能左右他们母子的想法。


    自从那一日,董香竹看完杨家公子后,董新宝就开始多方打听,期间还接触过对方几次。


    然后让董新宝意外的是,杨公子的爹是个好色的,为了生儿子娶了一堆的姨娘,但是这位杨公子人却还挺不错。


    对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纪像是他们这种家里稍微富裕一点的,就算没有娶妻也会安排一个通房的。


    但是董新宝去打听的时候,就发现对方一直洁身自好,家里没有通房,也不逛花楼,身边也没有貌美的小侍或者婢女。


    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上面的姐姐和哥哥也都嫁人了。如今他爹的年纪也大了,家业就算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至于他们家里那些姨娘什么的,也不敢伸手管到他这位公子这边。如果对方的品性能够有所保证,其实嫁给他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唯一不好的就是对方是商籍。


    董新宝自己以后有可能沦为商籍,那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其他本事。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沦为商籍,所以打心里他是不希望,弟弟嫁到一个商户家里去的。


    但是他不希望是他不希望,董香竹明显是看上杨家公子的那张小白脸了。


    说来也是奇怪,董香竹从小接触到的男人,就是董新宝和谢瑱这种健硕型。农家嘛,就算不想健硕,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人也会变得健硕起来。


    大概是因为,董香竹从小能够接触到的,都是他,谢瑱,以及村里那些比较健壮的男人。一直不开窍的董香竹,才会碰见个小白脸就上心了。


    不过想到对方的母亲早逝,父亲年纪也大了。若是董香竹嫁过去了,对方就算与董香竹发生了矛盾,以对方那个病歪歪的小体格,也不见得打得过农家出身的弟弟。


    这个……似乎也不算是什么优点吧?


    后来,谢瑱也特意去见过杨公子一次。


    杨家公子叫杨黎慕,对方的身量不算很高,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大概一米七六左右。


    他的个头是不算高,但是眉眼生得还不错,细眉细眼,嘴角带笑,说话轻声细语的,乍看之下有点像是哥儿。


    因为家里的条件好,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从小就被养得很仔细,他那一双手比董香竹个哥儿都要白皙。


    对方的人品暂时看着还行,对待谢瑱的态度也十分客气。看起来确实是想要与他们家结亲,而不是结仇的。


    只要对方家里在乎谢瑱,爱惜自家的名声,这样的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后面谢瑱见董香竹确实喜欢对方那张脸,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不可以嫁给他的话。


    感情这种事情,有的时候就是如此,来的莫名其妙,却可以一眼万年。


    若是谢瑱强势的不让董香竹跟对方在一起,说不定以后这个人会成为董香竹的遗憾。


    至于以后这人会不会变心,他们在婚前已经跟董香竹分析过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就不能后悔。


    当然了,也是可以后悔的。


    那就是谢瑱考上秀才,举人,或者是当上官。


    也可以是董新宝,他把生意做到可以一直压着杨家。


    那么以后董香竹就有后悔的机会。


    大不了这个不好不要了,他们不能逼着杨家不纳妾,却是可以找理由和离的。


    想清楚的谢瑱,就不再多管董香竹的婚事了。


    这一年的六月初七,杨家看懂了许绣娟的态度,再一次找了媒婆登门求亲。


    这一次许绣娟点头了,杨公子与董香竹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杨家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今年六月份他们把婚事给定下来,整个成婚的流程就要走到明年六月。


    时间长一点,也有时间长的好处。


    那就是两边都有回转的余地,若是在走成婚流程时哪一方后悔了,还是可以想办法把婚事取消的。


    同样的,时间长一点,董香竹也能慢慢为嫁人做准备。


    比如他的婚服,他的红盖头,都需要他自己一针一线的绣。


    许绣娟与董新宝也要为了他的嫁妆努力赚钱。


    虽然他们家确实不如杨家富裕,不过为了以后董香竹过得好,他们也要努力给他备嫁妆,不能让杨家小瞧了他们。


    在他们这边为董香竹的婚事忙碌时,镇子上孔家的婚事也张罗了起来。


    孔家,也就是孔庭尧家。他很早之前,就与他的表妹有了婚约。


    之前家里一直压着婚期,就是希望等到他拿一个童生,再风光的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如今孔庭尧在童试考得还不错,孔家这边生怕他的婚事有变,所以在六月下旬就把婚事办了。


    在孔家办婚事的时候,孔庭尧身边的通房什么的,都被孔家当家主母打发了。


    就是之前跟着孔庭尧考试的那个小侍,以及孔庭尧从外面带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人,都在婚事的半个月前全部发卖了。


    从孔家对待这桩婚事的态度,以及孔庭尧不敢抱怨的模样,就能够看得出来孔庭尧这个表妹家里挺强势的。


    谢瑱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若是孔庭尧表妹能够管住孔庭尧,对于孔庭尧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孔庭尧大婚当日,谢瑱是要去的。


    不管谢瑱对孔庭尧是个什么看法,在他们还要一起参加科举的情况下,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孔庭尧是顾广峎的好友,按道理这一天是孔庭尧大喜的日子,顾广峎身为好友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但是谢瑱去参加喜宴的时候,却发现顾广峎一直神不守舍的,好像心里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谢瑱他们几个是单独坐一桌的,陈友席见顾广峎一直在走神,心直口快的他就忍不住说道:“须仪兄,你这是怎么了?自从来到喜宴上,你就一直忧心忡忡的。怎么?须仪兄,不看好孔兄的这桩婚事不成?”


    正在喝闷酒的顾广峎闻言回过神来,他发现在座的几位好友都在看着他,他下意识的瞥了谢瑱一眼开口道:“怎么会?今天是幸和的大喜之日,我的心里当然为他感到开心了。”


    幸和是孔庭尧的字。


    陈友席闻言却摇了摇头,他觉得顾广峎看起来不像是开心的模样。


    “既然开心,为何须仪兄一直愁眉不展?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事情不如说来听听,兴许我们能够帮上忙呢?”


    顾广峎下意识想去看谢瑱,随即就立刻摇了摇头,然后强硬的止住了。


    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家里在为了我的婚事发愁,我在婚事上与家里有一点矛盾。”


    一听到是为了这件事情,一旁的陶晴河立刻来了精神。


    “我最近也在为了婚事烦恼,我看上了同村的一个姑娘,但是我家觉得我现在是童生了,不应该娶一个村子里的姑娘为妻。他们看上了隔壁镇上一个商户家的姑娘,觉得我娶了她以后科举上能够好走一点。”


    让他娶一个商户家的姑娘,无非是看上了人家姑娘的嫁妆,想要人家用嫁妆补贴他考科举。


    然后那个姑娘也不见得喜欢他,嫁给他也是他们家想要个读书人的女婿,以后能够对他们家有一些好处罢了。


    这样一看,他的婚事就成了一笔交易。


    他突然有点羡慕谢瑱了,至少谢瑱娶的是他喜欢的人。不像他,努力考科举,连想要娶的人都不能娶。


    在场除了谢瑱,和正在成亲的孔庭尧,剩下三个人的年纪差不多都要说亲了。所以这就像打开了某个话匣子,他们三个突然就絮絮叨叨聊了起来。


    本来顾广峎并不想多说他家里的事情,但是听完了陶晴河和陈友席的烦恼,他就借着酒劲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我与陶兄的情况差不多,我……也看上了个人。只可惜我跟他根本不可能,我父亲我爹爹比较看重家世。我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以我跟他的差距……他只能给我当妾。因为知道这一点,我还不如陶兄呢,我都不敢跟家里说。”


    顾广峎家里确实是书香门第,有一个远亲在京城大理寺当差,还有一个堂哥在源州府当知县。


    他们家的门第在庆池镇算是比较高的,如今顾广峎连中县案首,府案首,是奔着小三元去的。


    以他们家的门第,以他的才学,他的妻子注定门第不能太低了。


    就连他的老师都说了,让他娶一个对他仕途有帮助的妻子。


    他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堂哥牵线娶个世家的姑娘。最好是等到他连中小三元时,那个时候他的前途不可估量,一些世家贵族肯定看得上他。


    而他看上的人,家世有点低微,只能给他当个妾。那人估计也不会乐意给他当妾,能够给人当正夫谁愿意当妾啊,想到这里顾广峎微微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谢瑱看着苦恼的顾广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了,他总觉得今天顾广峎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只是不等他这边细究,孔庭尧就穿着喜服过来给他们敬酒了,他也就没有时间去多想其他的了。


    等到从喜宴回去,谢瑱就去了老师家里。他明年想要考中秀才,今年就必须多努力了。


    而在谢瑱这边去了私塾的时候,顾广峎因为喝多了,被孔家的下人搀扶着,一路摇摇晃晃往家去。


    他们家与孔家离得很近,不需要坐马车,也不需要坐轿子,所以他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如今人喝多了,孔庭尧就让家里的下人送他回去。


    然后就在他们快要到顾家的时候,碰见了拿着荷包去米铺的董香竹。


    董香竹以前并不是个大胆的哥儿,性格甚至有一点怯懦的。


    后来因为他与林卿衍接触,加上他们的家条件好起来,又有个谢瑱给他们当靠山,他的性格就渐渐大胆起来。


    这几天他绣了个荷包,打算送到杨公子那里。他这样的行为,也不算特别出格。因为他与杨黎慕有婚约在身,两个人就不算不清不楚,是可以有一些来往的。


    然后就在他戴着帷帽,拿着荷包,快步朝着米铺那边走时。隔着一层纱,他看见一个人突然拦住了他。


    以前董香竹是不戴帷帽的,如今他要在家里待嫁了,就要稍微的讲究一点,出门在外就要戴着帷帽了。


    猛然被人拦住时,董香竹被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楚拦住他的人是谁,他这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自从上一次,他不小心撞了对方,他就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对方是阿瑱哥的好友,是个读书人,之前经常与阿瑱哥走动。


    他以前是见过对方的,不过由于那个时候,他不大注意别的男人,就算见过也没有记住。


    此时见对方醉醺醺的拦住自己,董香竹对他的印象就不大好了,有点不满的开口说道:“你干嘛?”


    那扶着顾广峎的孔家下人,一边上前要把顾广峎拉回来,一边点头哈腰的对董香竹道歉。


    “抱歉,抱歉,顾公子喝喜酒喝多了,不是有意为难小郎的。小郎你先走,你先走。”


    董香竹闻言脸色好了一点,随即在那个下人的阻拦下,微微仰着小下巴走远了。


    顾广峎见状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他这会儿也没有多醉,他会突然上前拦住人,是想要问一问董香竹,是不是真的想要嫁给那人。


    但是跟着他的不是他家的下人,他担心他问出口会对董香竹名声不好,所以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觉得……他与董香竹似乎有点有缘无分。


    他们第一次遇见,明明离得那么近,对方却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后来他有那么多次的机会,却愣是没办法把帕子还给对方。


    如今也是,他们有缘,总是有意无意的遇见,却每一次遇见都像隔着什么,总是会差上一步……


    这一年的七月,谢瑱私塾放了半个月假,他就带着一家回了老家。


    这一次私塾放假,是因为老师要带着家里的哥儿,一家子回府城给对方相看亲事。


    对方要比竹哥儿还要大一岁,老师不敢继续拖下去。在镇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就打算趁着夏天天气热,给私塾放半个月假回一趟府城。


    山里的夏天,要比镇上凉快很多,也要更加的有意思。


    七个月大的大宝,已经会爬了。


    谢瑱就在老家院子里,给他弄了个大凉席,让他天天在院子里爬。


    七哥儿在镇上没有回来,他主要负责照顾家里家禽家畜,就没有办法跟着他们一起回来。


    听雨第一次来山里,一开始还有点不适应。等到她后来渐渐熟悉了,就发现了山里挺不错的。


    她平日里只需要做饭,洗衣服,打扫一下家里,偶尔帮忙看一会儿孩子。


    有时候许绣娟过来了,她连做饭和看孩子也不用做,平日里过得还挺清闲的。


    她每个月有二百文的月钱,这个钱林卿衍不会要她的,她就可以买些自己用的东西。


    最近董新宝打算搬到镇上,这样他做生意就不用来回跑了,还能把夫郎和孩子都带在身边。


    许绣娟对此是支持他的,因为他们家搬到镇上后,她就可以经常去谢瑱家。


    等到以后董香竹嫁人了,她也能够经常去看望董香竹,省的董香竹被人家欺负了。


    这一日,谢瑱带着林卿衍上山去了。


    家里只有许绣娟,听雨,以及只会爬只会啊啊啊的谢大宝。


    谢大宝是个乖宝宝,大多数时候都是很乖很好带的。加上长得好看,听雨就很喜欢他,也很喜欢带他。


    今天谢瑱和林卿衍不在家,这会儿许绣娟正在给大宝做辅食。


    听雨就坐在树荫下面,拿着个蒲扇给谢大宝扇风,驱赶蚊虫。


    谢大宝就躺在凉席上,一边啃着手指一边盯着听雨看。


    等到他看大姐姐看累了,就会吭哧吭哧的自己翻过身去,然后开始在凉席上四处乱爬。


    以前他经常啊啊啊叫,声音十分的响亮,刺耳。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整个娃都文静了许多,他很少再大声的啊啊啊叫了。


    只有他饿了,身上不舒服了,才会文静的啊啊两声,以此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许绣娟看着他的模样,就说他像个小哥儿,一点也不像是男娃。


    董新宝的儿子就比较皮,还很手欠,经常出手打他爹爹。


    要不是许绣娟看见几次,叮嘱薛小亭见他手欠就要揍他,估计那孩子长大也是个凶狠的。


    薛小亭是个心软的,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他就不怎么舍得打他。


    但是许绣娟劝过他,男孩子一般都要比女孩和哥儿骨子里带一股狠劲,一定要从小就好好的教育才能不会长歪。


    不能太惯着,该打的时候就要打,他才能知道对错。


    当然了,也有比较乖的,比如谢瑱家的这个。


    因为许绣娟的叮嘱,后面薛小亭狠下心来,他家那个就不敢打人了。


    在听雨照顾谢大宝的时候,另一边谢瑱正带着林卿衍,两个人在山谷里采草药。


    林卿衍是个运气很好的人,这两天跟着谢瑱一起出去,总是能够摘到不少的草药与菌子。


    因为这两天他的运气不错,今天他们两个人再次进山,谢瑱就带着他往山里更深的地方走。


    如今林卿衍的胆子大了很多,敢伸手去抓知了,逮□□,也敢上手碰一些不带毒的蛇。


    今天他们刚刚进山,就在一片竹林旁看到了一条蛇。这一条蛇不带毒的,林卿衍就亲自上手抓了。


    此时两个人跑进了大山深处,来到了一个没有来过的山谷,山谷里有不少珍贵的草药与菌子。


    林卿衍见状忙着四处摘草药,谢瑱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防备着他别被毒蛇毒蚂蚁咬了。


    “今天运气真好,我觉得我今天摘的这些东西,放到镇上去卖能卖不少的钱。”


    谢瑱闻言笑着说道:“那也不能经常来,山里还是太危险了。”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夏天,毒蛇毒虫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沾惹上。


    要不是谢瑱进山有经验,手里还攥着个金手指,他也不敢经常往山里跑。


    “知道了,我自己也没有胆子过来,今天不是有你陪着我嘛。”


    林卿衍这般说着,突然敏感的感觉到周围有动静。他想到之前跟谢瑱上山遇见大虫的事情,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的毛骨悚然。


    “夫君,我觉得周围好像有什么野兽,我们小心一点吧。”


    谢瑱听到这话,抬了抬眼皮,随即闭上右眼,快速的扫了一下四周。


    他并没有看到什么野兽,心里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家伙,随即就打算带着林卿衍换个地方。


    “没事,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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