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丢脸丢大发!
上次是分化,这次是发情,怎么什么出糗事都能被他撞上?
贺斯珩严重怀疑自己和谈璟八字相冲。
他想了想,掐着嗓子变了个音回:“谁是贺斯珩?”
门外的谈璟笑了声:“少装,你的信息素都溢出来了。”
……靠,竟然忘记这点。
贺斯珩一阵脸热,恢复正常声音,没好气怼他:“知道是我还问,吃饱了撑的啊?”
谈璟对答如流:“看你晕没晕。”
话音才落,贺斯珩仿佛被他言出法随,眩晕感又冲上脑门,身形不稳地晃了下,肩膀撞上隔间的墙板。
听到里面的动静,谈璟敛了玩笑:“你没事吧?”
贺斯珩撑着墙,四肢百骸窜出极大的空虚感,令他呼吸急促,白皙脸颊浮上浓郁的绯红。
他强忍住头晕目眩的不适,气息不稳地回:“没事……就是……有点热……”
说话间,他体内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浓郁的花香混着柑橘果香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散开,好似满枝的橙花在一瞬之间尽数绽放。
每一寸空气,都是omega发情的味道。
谈璟眼神一寸寸沉下,alpha基因里的占有欲被调动,血液在沸腾。
他闭了闭眼,稳住心神,低声对隔间里的人说:“你把门打开。”
“打开……个屁啊,”门那边,贺斯珩后背抵墙支撑住身体,呼吸紊乱地喘着气,“等我先把……这针抑制剂……打了再说。”
谈璟眉心微微蹙起:“医生说了,抑制剂对你没用。”
“不试怎么知道,我死都……死都不会被你咬的……”
贺斯珩颤颤巍巍举起手,在手臂上方抖了许久,正要下针,手指一软,拆了封的抑制剂掉在了地上。
他低骂了句,又拿出一支新的,然而扯了半天,甚至用上了牙,都没能把盖子扯下来。
力气流失得太严重。
谈璟听着里面的动静,迟疑地问:“你自己下得了针吗?”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谈璟正思量踹门会不会伤到他,咔哒一声,隔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贺斯珩后背抵在墙上,侧头看向他,眼眶泛红:“就标记这一次。”
“好。”
没有犹豫,谈璟长腿一迈,踏进隔间,锁上门。
狭窄的隔间,两个身形高挑的人站在一块,不免拥挤。
属于omega的信息素充斥整个空间,如同花枝藤蔓缠绕住谈璟的每一寸皮肤。
谈璟下颚紧了紧,嗓音比方才低哑许多:“手搭我肩上,扶住我。”
“那岂不是要抱你?”
贺斯珩不乐意。
其实在谈璟走进来的一瞬,他就感觉到谈璟身上强烈的alpha气息,骨子里叫嚣着想被他拥抱,疯狂渴望着被他标记。
但对这种事的抵触让他强行压下了这种欲望。
对谈璟做这种颜面尽失的事,不如让他被发情的生理反应折磨死。
贺斯珩艰难地转过身,双手撑住墙,低头露出后颈:“就这么来吧。”
这是他分化之后,谈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他的后颈。
清瘦的脖颈线条流畅延伸至衣领,嶙峋的颈骨微突,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泛上了一层桃花似的粉。
从未被标记过的omega的腺体,就藏在那处清薄的皮肤下。
谈璟眼睫微颤,舌尖抵了抵尖牙。
牙根在发痒。
“第一次,你可能会有点不适应。”动作之前,他低声提醒。
贺斯珩不耐道:“要咬快咬,别啰……啊唔——!”
话没说完,后颈就被身后少年一口咬住,不是打针的那种刺痛,但力度绝对不轻。
贺斯珩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震颤。
叫出声的一瞬间,立刻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捂住嘴,脸颊的软肉在他指缝间绷紧。
贺斯珩下意识要挣扎,肩膀却被谈璟另一只手死死摁住。
该死该死该死,这狗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
后颈的皮肤能感觉到少年尖牙的锋利,属于alpha的信息素缓缓注入他的腺体,过电一般的感觉自那处的神经末梢往全身各处流窜。
草木香与花香丝丝缕缕地暧昧缠绕,贺斯珩撑在墙上的手指指腹贲得发白,手臂微微颤抖,眼角溢出生理眼泪。
alpha的信息素舒缓了体内的热意,却也让意识控制不住地开始涣散,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发现,谈璟是何时松口。
直到听见谈璟沙哑的声音:“可以了。”
贺斯珩这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放下撑着墙面的手,却一阵腿软,就要跌倒。
谈璟及时抓住他手臂,将他扶稳。
高大的少年垂眸看了他几秒,屈指轻轻刮去他眼角的湿意,眼底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哭什么。”
*
为期五天的军训很快结束,来时觉得会度日如年的五天,最后一天反而觉得,这五天像是一晃而过。
唯独贺斯珩,从来没觉得这五天会这么漫长,尤其是他发情期之后的这几天。
周六上午,坐着来时的大巴离开军训基地,贺斯珩到家时刚好快到饭点。
几天不见,舒秋女士一看到他,就露出了大事不妙的眼神:“儿子,这才几天,你怎么晒成黑炭了!”
以美白为终生事业的舒秋女士实在夸张,比起班上其他人,贺斯珩其实算晒得没那么黑的。他不是容易晒黑的体质,小时候还觉得自己长得太白,没有男子气概,天天往太阳底下跑。
但在舒秋女士这里,晒得太黑就不能给他穿颜色亮丽的衣服,奇迹珩珩的乐趣少了一半。
为讨妈妈欢心,贺斯珩渐渐也就放弃挣扎。
“过几天就白回来了。”贺斯珩说。
贺云朗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像去年一样把军训最佳标兵的奖状亮出来,忍不住问了句。
“哦,那个被谈璟拿了。”贺斯珩接过阿姨倒来的水,道了声谢。
他语气淡淡,在贺云朗这却如同丢下炸|弹。
“什么?!你输给谈璟了?”
贺斯珩嗯了声:“对不起,爸。”
他因为发情期的影响,后面几天的状态都比不上之前。
贺云朗遗憾扼腕:“没拿第一就没拿第一,但怎么偏偏是输给谈璟呢。”
舒秋没好气骂他:“就知道让儿子去比,没瞧见儿子都瘦了吗?”
转头又心疼地看着贺斯珩,关切地说:“珩珩在那是不是没吃好,妈今天晚上亲自给你下厨做饭。”
话音才落,贺斯珩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被水呛得直咳嗽,但顾不上咳嗽:“咳咳咳……妈,不麻烦您了!”
舒秋坚持:“没事,不麻烦,我前两天新买了一口锅,说是煮什么都好吃,正好试试。”
舒秋女士买的厨具已经放满了一个储物室,但天知道那些厨具仅仅是舒秋女士赶潮流的时尚单品,她的厨艺与她花在厨艺上的金钱时间和心思,完完全全成反比。
还不能直说!
贺斯珩年幼无知的时候,说了一句难吃,舒秋女士因此流了三天的眼泪,回了一个月的娘家。
贺斯珩第一时间向贺云朗投去求助目光。
贺云朗动作丝滑地接起正好打进来的电话:“喂,张特助,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什么?合同有一个问题?真是的,你怎么做事的?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他扭头对舒秋道:“宝宝,公司有个合同出了问题,要得很急,我现在得马上过去,估计得忙到很晚,你和小珩先吃吧,别做我的份了。”
舒秋遗憾但表示理解,让他快去。
贺云朗立刻脚底抹油,临走前还不忘装模作样惋惜:“真是可惜,不能吃到我宝宝做的饭了!让小珩带着我的份多吃点!”
贺斯珩:“……”
好一个虎毒弃子的贺老板。
舒秋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贺斯珩在厨房外坐立不安。
他倒也想去帮忙,但他五谷不勤,尤其跟厨房风水相冲,洗个碗都能遍地开花,切个菜都能血流成河,舒秋女士明令禁止他进厨房。
舒秋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想起来便随口问了句:“珩珩,你和阿璟一起上学也半个多月了,现在关系怎么样?”
贺斯珩含糊地说:“就那样吧。”
舒秋是贺斯珩和谈璟关系变化的知情人,明明以前两小孩关系不错,知道谈璟住院,贺斯珩还央着她瞒着贺云朗,带他去医院看望谈璟。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这两小孩发生了什么,贺斯珩忽然再也不乐意跟谈璟有任何来往,甚至都不愿跟他一个学校上学。
舒秋不像贺云朗,对谈家没什么怨念,私底下还会拉着姜荷一起去逛街,吐槽各自老公的计较与幼稚。
舒秋说:“你别跟你爸学,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也是青梅竹马了,就算有什么误会,坐下来说开就好了。”
贺斯珩纠正:“我们是对手。”
舒秋:“是对手也是朋友,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多好,你小时候打针,哪次不是阿璟陪着。”
贺斯珩一听这事就想冷笑:“您可别提了,我哪次没被他骗打针不疼,明明疼死了!”
舒秋笑了:“是你自己经不住疼,瞧瞧阿璟,小时候打了那么多针吃了那么多药,初中的时候还摔折了腿,也没见他喊过一声疼。”
贺斯珩愣了下:“他怎么摔的?”
“听说是被人骑车撞了下,骑车那孩子年纪也不大,不知道他家怎么回事,让个初中的小孩骑电动车,他家又没什么钱,阿璟看他可怜,都没让人赔什么医药费。那时候你在学校寄宿,你不知道也正常。”
贺斯珩没发觉自己的语气里多了分埋怨:“我怎么没听您说起这事啊。”
他这话倒让舒秋想起来了,那时去医院看望谈璟,谈璟特意嘱咐,别把他被车撞这事告诉贺斯珩。但是隔得太久,她刚才给忘了。
舒秋索性|交待:“是阿璟自己让我别跟你说这事,你们俩不是闹别扭吗?”
贺斯珩没说话了。
他初中都在学校寄宿,因为卢辛树那事,初三下期才又转了走读。在学校寄宿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没见过谈璟,也抗拒去打听谈璟的任何事情。
今天听到谈璟出过车祸这事,贺斯珩心里五味杂陈。
医院里的谈璟是什么模样,他其实是知道的。
谈璟小时候总生病住院,贺斯珩去医院看过他,生着病的他脸色总是苍白,也比平时更安静,不管打多痛的针都不哭不闹,不管多苦的药都很乖地吞下去。
他是不觉得疼不觉得苦吗?
不是的。
“总是要照顾生病的我,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在贺斯珩问出疑惑的时候,那时的谈璟,是这么说的。
“儿子,排骨已经做好了,你这次想吃甜的还是吃咸的?”
舒秋的声音,打断贺斯珩的思绪。
闻到厨房传来古怪的气味,贺斯珩连忙拿出手机,下意识就找到微信里的某个联系人:现在立刻!打电话给我!
对方秒回:?
过了几秒,手机屏幕弹出谈璟的来电。
贺斯珩立刻接下电话,语速飞快:“谈璟,你找我什么事?什么?你被人堵路上了?我马上过来!”
说完又扯着嗓子朝厨房喊:“妈!谈璟有急事找我,我去救他!晚上不在家吃了!”
他说完就跑。
舒秋从厨房里探头,手里还拿着锅铲:“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吃完再去啊?”
贺斯珩头也不回:“吃完人都凉了!”
舒秋连呸三声去晦气:“这是说的什么话。”
贺斯珩还真没说错,只不过是在说他自己,舒秋女士的这厨艺,一顿吃完,他人凉一半。
他也没跑去对门的谈璟家,又怕像上次那样发展成偷情走向。
跑出家门几十米后,贺斯珩这才停下来,气息微喘,对电话那边的谈璟说:“安全逃离,谢你救命之恩。”
谈璟在手机那边笑:“舒阿姨的厨艺没那么吓人吧。”
“那是你口味猎奇。”
“我口味挺好的。”
贺斯珩嗤了声:“那下次我妈再做饭,我喊你来吃个够。”
谈璟没犹豫地答应:“好啊。”
贺斯珩反倒愣住。
他们这番对话,仿佛回到了以前。
不对,什么时候他和谈璟能这么和谐地寒暄了?
贺斯珩莫名地别扭:“好个屁,我挂了。”
没等谈璟说什么,他就挂断电话。
离开空调房,屋外的热气渗入皮肤,连带着人的心也变得浮躁起来。
贺斯珩抓了抓发根。
不知怎么,有点烦。
他收起手机,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出租车在银峰广场停下,正值饭点,广场附近的每一家餐馆都被人填得满满当当。
贺斯珩下了车,径直朝广场旁的巷道里走,深入弯弯绕绕的巷道,目的地的面馆终于露出门面。
这家面馆店面不大,装修也挺老,但味道难以替代。每次舒秋女士在厨房大展身手的时候,贺斯珩都来这边逃难,当回头客的次数多了,连老板都认识他了。
用餐高峰期,店里人挤人,长相招人的少年一走进店门,不少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贺来啦?好久没来了吧。”老板端着碗牛肉面送去给顾客时瞧见他,笑呵呵招呼:“这次又你一个人过来?”
这家店,贺斯珩只带两个人来过,跟他来这里的人最后都是不欢而散。
贺斯珩笑了笑,含糊回了句:“对啊,就我一个闲着。”
“还是老三样对吧?”
“嗯。”
贺斯珩见缝插针找了个刚空出来的位置坐下,却刚好是挨着这面照片墙。
前些年有个小红的明星在这里吃过面,跟老板的合照贴在这墙上。为了吸引顾客,老板索性搞了个加十块钱拍照的活动,拍出的照片可以带走也可以贴在这墙上打卡留念,以至于这墙上贴了许多拍立得照片。
贺斯珩也拍过几张合照,但后来……都没了。
他收回视线,打开手机里的音游,一边玩游戏,一边等着面端上来。店里顾客多,他估计得玩上几局才吃得到面。
玩游戏的时候,贺斯珩忽然听到头顶落下一个声音。
“介意拼个桌吗?”
灵活操作的手指冷不防停住,操作失误,游戏分数瞬间丢失一截。
但贺斯珩没去关心,抬头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谈璟在他对面坐下:“刚好想来吃面。”
贺斯珩轻哼了声:“冤家路窄。”
谈璟也不辩驳,抽了张纸巾,细细擦拭桌面。
贺斯珩看着他这洁癖的模样,想起第一次带他过来吃的时候,他还因为这店面又偏又小充满怀疑,吃过一次后,就被味道迷住,三五不时地问他来不来吃。
擦完桌子,谈璟又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推到贺斯珩面前:“我今天很好看?”
贺斯珩迷惑:“什么?”
谈璟:“你盯着我欣赏很久了。”
贺斯珩:“……”
这人的不要脸程度又上了新高度,贺斯珩给了他一个白眼,想起舒秋女士说过的话,顿了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听我妈说,你初中出过车祸?”
总觉得怪别扭,他吐字很含糊,但谈璟还是听清了。
谈璟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睛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嗯?你这是……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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