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 91 章
文天明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 头发梳成了背头,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随和,非常符合他在网上的“宠妻”, “居家好男人”形象。
“文先生。”杨滢事先只粗略的了解了一下文天明,此时见到他本人, 果然如同传闻当中的一样,观察文天明的面相, 家庭幸福, 生活富裕,膝下还有三个子女, 倒也算得上是人生赢家了。
她习惯性的扬起了一抹微笑, “我是杨滢。”
文天明在妻子孙颖面前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将温文尔雅这四个字几乎早已经刻入了骨髓, 即使杨滢看上去格外年轻, 完全不像是一个得道高人,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甚至伸出双手去握杨滢的手, 整个人的情绪显得颇为激动, 似乎十分期待杨滢的到来,“我这终于是把您给盼来了,快快里面请。”
杨滢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眉眼,“本来你邀请的是我哥的,但我哥手上有一些事情忙不过来,就安排我来了,文先生还请别介意啊。”
“哪里, 哪里,”文天明摆了摆手, 一副有荣与焉的样子,“能够请到京都杨家的大师,是我文某人这辈子修来的福分,又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呢?”
“你哥哥既然能安排你过来,想必你的能力也不在他之下了,我定然是安心的。”
文天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杨滢虽然也清楚文天明不过是在恭维她,但是谁又会不喜欢好听的话呢?
“没有,没有,比起我哥,我还是差远了,”杨滢谦虚的说了两声,转头的瞬间看到了站在她身侧的言晰,这才想起来要介绍,“文先生,差点忘了,这是我师伯,言晰,我师伯比我和我哥都厉害的多。”
文天明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言晰的身上,看清楚他的年龄之后,眉眼间闪过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不屑,但他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反而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原来是言大师,久仰久仰。”
“这不知为何言大师看起来要年轻得多,却是师伯呢?”
杨滢一边往里面走着,一边回答,“我们师门是按辈分,不看年龄的。”
“原来如此。”文天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方才心中升起的警惕又被他给收了回去。
两人被文天明引着走进别墅的大厅,言晰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大厅里面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给吸引了。
他之前在网上搜过文天明和孙颖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众星捧月般的女人就是孙颖。
此时她命宫处的黑气比言晰之前在发布会视频当中所看到的更加浓郁了一些,即使是画了很厚重的妆容,却依旧遮盖不住她脸上的疲态。
近距离的观察后,言晰大致可以判断出来孙颖体内被下的毒至少已经有十年了,这些毒素日积月累的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从面相来看,孙颖的命也就是这个把月。
不过具体是什么毒素,光看面相还无法判断,需要给她把把脉才行。
这件事暂时也不着急。
言晰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习惯性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孙家今日似乎是举行了宴会,大厅里面有不少江城的有钱人家,只不过这些人的家世都比不上孙家,而且前来的全部都是家里面有儿子的。
联想到前几天沈鹤扬找自己的事情,言晰大概可以猜测的出来今天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了。
沈家一家四口也在现场,两年前被送到国外去留学的沈傲也回来了。
看到坐在人群当中,并不是很显眼的沈家人,言晰的唇角染上了一抹满是嘲讽的淡笑。
之前舒画和沈鹤扬说的那样的信誓旦旦,那样的疼爱沈傲,可到头来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联姻的工具。
这豪门之间的亲情,原来也不过如此。
文天明带着言晰和杨滢走进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其他的客人未曾见过他们俩,都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沈家一家四口却仿佛是见了鬼一般的无比震惊。
舒画的心中无端的生出了一股恼怒,“不是说看不上家里的那些股份,现在又过来做什么?!”
她冷嘲了一声,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只用一双雾沉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言晰。
沈鹤扬下意识的抬步向着言晰方向走了过去,可在触及到他正与文天明交谈的时候,又停下了步伐。
似乎……言晰和文天明还挺熟悉的,根本不是后悔没有答应的联姻才来到了这里?
“给大家介绍一下,”沈鹤扬思索的时候,文天明弯了弯眼睛,笑意盈盈的扬声道,“这二位是从京都来的杨大师和言大师,是我特意请过来给我们家静雅驱邪的。”
在场的人家室都比不上孙家,迫切的想要搭上孙家这艘大船,毕竟水涨船高的,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许多的利益。
正好孙家有公开的说要给他们唯一的女儿孙静雅招赘,且生下的孩子就是孙家下一任的继承人。
只要牺牲家里面一个不怎么受宠爱的儿子,就可以拥有孙家这么大的一个靠山,不少人家都蠢蠢欲动,迫切的想要和孙家联姻。
就算孙静雅有精神病,那又怎么样呢?
孙家有钱,只要把她当成一个瓷娃娃好好养着就可以了,又不需要孙静雅去管理公司,去谈项目,只不过是牺牲一下自己的感情,就可以完全的把孙家掌握在手里,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更何况孙静雅整日里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只需要忍上那么几个月的时间,让她怀上孩子,剩下的日子大可以家里面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就算被抓住,外面养了小三,孙静雅就是个神经病,定然也不会说些什么,更何况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孙颖身体已经不好了,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依靠。
孙颖一死,孙家就会完全落在孙静雅生下的孩子手上,在孩子成年之前,身为他的监护人的父亲可以完完全全的替他管理公司。
这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成本,却可以收获万利的买卖。
自然是有无数人挤破了头皮的想要争取。
虽然他们私底下会吐槽孙静雅就是一个神经病,但当着人家爸妈的面,还是不会说这种话。
听到文天明说请了大师来给孙静雅驱邪,一群人立马开始恭维了起来,纷纷觉得文天明的这个举措十分的英明。
“我就说孙大小姐之前一直那么优秀,甚至考进了江城大学的金融系,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原来是中邪了呀。”
“请大师好啊,驱了邪,孙大小姐肯定就能够恢复正常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孙大小姐还能不能看上我们家这混小子。”
……
其他的那些夫人老总什么的,早就凑上去巴结了,只有舒画皱着眉头坐在一边。
她觉得把沈傲推出去联姻,实在是太过于丢脸,而且她心里面也是千万的舍不得。
所以她始终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屁股上仿佛是被粘了胶水一般,一动不动。
沈鹤扬冲舒画挤眉弄眼了好半天,可对方却完全不理睬他,“你……”
他张口说了一个字,舒画冷不丁的把头给扭了过去,全然一副不想交谈的模样。
沈鹤扬无奈,只能拽着沈傲的胳膊前往。
走的路上还不断的叮嘱他,“记得嘴巴要甜一点,多多表现自己,一定要让孙总一眼就挑中你,明不明白?”
沈傲一颗心顿时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他用力的攥紧了手指,眉眼间弥漫着一片阴鸷。
说什么把他当亲生儿子,说什么最为疼爱他,到头来全部都是在放屁!
他在国外上学上的好好的,突然打电话把他叫回来,他还以为是家里面出了什么事了呢,结果是让他去入赘,甚至是要和一个神经病结婚!
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听而已,做的事情哪一件是把他真的放在心上了的?
愤怒和怨恨几乎填满了沈傲的胸腔,让他想要不管不顾的毁了这一切。
可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努力的压下了这一瞬间的冲动,他知道,沈家要是破产了,他也做不了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他过了这么多年富贵的生活,早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没有办法去过那种穷日子的。
所以他只能忍,忍着沈家人对他的利用,忍着这一份把他的尊严扔在地上的屈辱。
沈傲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自顾自往前走的沈鹤扬完全未曾察觉到,只听到对方用极其轻缓的话语说,“爸,我知道的,你放心,我肯定好好表现。”
来到大厅的中央,沈傲扯动嘴角挤出一抹微笑,“这不是我的好哥哥嘛,怎么也变成大师了?”
沈傲不相信两年前那个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穷小子,会摇身一变成为玄学大师,所以他试图在文天明面前上眼药,“虽然哥哥你只花了两年的时间研究这些东西,但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是有的,一定可以治好孙小姐。”
文天明的眼皮子颤了颤,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沈家似乎只有沈规和沈傲两个儿子,沈傲又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哥哥?
但他还来不及思索明白,孙颖就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将文天明拉到一旁,用仅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了,静雅只是单纯的生了病,只要看医生就能够治的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张旗鼓的把这所谓的大师给请过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孙颖一个女人能够支撑得起这么大一家企业,自然也不是个傻子。
可是以前的文天明实在是伪装的太好了,一度也将她给哄骗了过去,曾经的她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愿意站在她的身后洗手做汤羹,愿意扶持她,帮助她,当她的“贤内助。”
他们两人结婚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红过脸,也没有吵过架,孙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婚姻非常的幸福,她甚至以为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老天才赐给了她一个这般符合她心意的丈夫。
这些年里,孙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把公司的大权分给文天明一份,可在商海里打拼了这么多年,孙颖也算是见过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再恩爱的夫妻似乎都有走向陌路的一天。
所以,孙颖不敢考验人性,她无法保证把公司的权利分给文天明以后对方还会一如既往的对待她,所以孙颖始终牢牢地把握着公司的大权。
反正她想着她和文天明是夫妻,是一家人,她赚的钱都有文天明的一份,只要文天明手里头有钱,不愁吃喝,掌不掌握公司大权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但直到最近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去了多家医院都检查不出病因的时候,孙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枕边人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单纯。
此时的她无比的庆幸,她以前没有恋爱脑上头把公司的大权给交出去,否则的话,现如今还不知道究竟会落得一个什么样子呢。
即便此时的她已经察觉出了异样,可她的身体也不能够支持她去查清楚文天明的所作所为了。
孙颖心里面有股预感,她可能活不了太久了,那么她在临死之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的女儿孙静雅找一个依靠。
她依旧是要招一个赘婿的,公司的大权她既不会交给孙静雅,也不会给赘婿,而是会选择一个职业的经理人来打理公司,到孙静雅的孩子成年之后,再把公司交给他。
这中间十八年的时候,无论是孙静雅还是赘婿,都只能够拿着分红,却不能够掌权。
这些钱足够他们锦衣玉食,但没有权利,也不会让他们对公司指手画脚。
这是孙颖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确保女儿利益的保障了。
而且孙颖始终认为孙静雅只是单纯的生了病,只要按时看医生,吃药就可以治的好。
毕竟曾经的孙静雅和孙颖性格几乎是一模一样,从小到大都十分好强,而且有明确的目标,上学的时候考试永远都是年级前三名,高考的时候以六百八十多分的成绩考入了江城大学的金融系。
孙静雅一直都被孙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她自律,坚韧,努力又有恒心,孙颖此前一直都很骄傲她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儿。
可就在一年前的时候,孙静雅突然疯了。
医生说她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打击,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才会变成这样。
所以孙颖始终相信,只要按时打针,按时吃药,过了心里面的那个坎,孙静雅就可以好起来。
但文天明却一直搞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说是孙静雅中了邪。
孙颖向来都在抵触文天明找什么所谓的大师过来,她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联系到一起,而且她总觉得无论是自己的身体还是孙静雅的精神,都有很大的概率是文天明搞的鬼,所以她不愿意相信文天明。
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支持他去搞清楚真相了,她只能尽全力的安排好女儿的一切。
可偏偏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文天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给带了过来。
孙颖气的脑袋都有些发晕,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处好似被堵住了一般,跳动的格外的缓慢,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文天明微垂着脑袋,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就试一试吧,万一这个大师真的能把静雅治好呢?”
时不时的有人带着探究的目光往这边看,孙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但如果你请来的这两个大师检查不出来什么,就赶紧给我滚!”
文天明眼睛一亮,连忙接话道,“好咧,老婆最大了,我当然听老婆的话。”
他的腰微微弯着,走过来转到孙颖的身后,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替她捏着肩,“怎么样?这个力道合不合适?”
其他人看到了这幅场景,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
“文先生还真是贤惠呀!”
“孙总御夫有道,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方法?”
孙颖压下心底的不愉快,强挤出一抹微笑转身开始和这些老总们攀谈,文天明则是不动声色的凑到了杨滢的身边。
“杨大师,”文天明的态度那叫是一个卑微,“你也知道我和我老婆就只有静雅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她成了这副样子,我们也都着急的很,我今天找你来呢,也不做别的,你就假装给我女儿看一下,说她是中邪了,做个样子驱驱邪就好。”
“我老婆身体不好,”文天明愁眉苦脸的说着话,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杨滢在听到他说只有孙静雅这么一个女儿时变了脸色,“安慰她一下就可以了。”
文天明说着话,微微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报酬是500万,不知杨大师可否笑纳?”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杨滢拿了钱做个样子,只要提前说好了,许多人都会配合,毕竟这世间诸人终究不过为了一个“财”字而已。
“所以,”杨滢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现在暂时还没见到孙静雅,也不确定孙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她真的很想直接把文天明的假面给撕下来,“你请我来,根本不是为了给你女儿治疗?”
“也可以这么说,”文天明始终都是乐呵呵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老婆,我女儿是中邪了,普通的医疗手段治不好,需要把财运转到她名下。”
那边孙颖开口将所有人往餐厅邀请,文天明眼睛眨了眨,催促杨滢,“杨大师以为呢?”
杨滢打着马虎眼应了下来,“行,先按你说的办。”
“大家稍坐一会,我现在就去把静雅叫下来。”众人都坐下了,佣人们开始推着推车上菜,孙颖说了声抱歉,转身朝楼上走去。
杨滢和言晰坐在了一起,她的眉头死死的拧着,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师伯,我总觉得这个文天明奇奇怪怪,但是看面相又看不太透彻,你能不能算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以。”言晰应了一声,手指飞快的动了起来,掐算了一下文天明的命格。
片刻之后,他停下动作,眉眼间闪过了一丝对于文天明的厌恶之色。
杨滢带着几分期待的看向他,“怎么样?”
言晰垂下眸子,语气平静的开口道,“文天明生于戌月,日主属火,此人性格活跃,精力无穷,命格很旺,胆子大,敢作为,人际关系处理的也非常好,且具有明显的表演性人格,无论是财运还是仕途,都属于一帆风顺的。”
杨滢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他自己身为一个赘婿,这多年以来一直活在妻子的阴影之下,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无论是在大众面前的形象,还是在他妻子面前的形象,全部都是正面的。”
可这世上的绝大部分男人都是具有一些大男子主义,且格外注重自己的面子,很多的男人在家里面的时候会对自己的妻子或者是女朋友无限的讨好,但到了外面就会立马故作一家之主,那种掌控欲或者是脸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或许真的有心甘情愿默默付出的男人,但这样的人世间少有,反正杨滢是没有见过的。
她微微叹了一声,“能做到这个程度,要么他就是真的心无旁骛,只甘心做一个妻子背后的男人,要么……”
杨滢拖长了尾音,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认真,“他全部都是在伪装,他能够隐忍这么多年,一定所图甚大。”
她低着头,略微想了一下,随即猛然瞪大了眼睛,声音都不受控制的变得有些尖利了起来,“师伯!”
言晰脸上的神情无甚变化,只垂眸看向杨滢,“想明白了?”
杨滢重重点头,语气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是,所有人都说文天明只有孙静雅这一个女儿,可我观他面相,他分明还有两个儿子,且这两个儿子和孙颖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是他在外面和小三生下来的私生子!”
“只要孙静雅没办法生下继承人,孙颖也中毒死亡,孙家这么大的家业,就会全部落到文天明的手上,”杨滢越说越气愤,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拳头都攥紧了,“他这是想要吃绝户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男人?!”杨滢愤愤不平的说着话,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孙颖也就罢了,孙静雅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能下得去手?!”
总有人说这世上多的是痴情女子负心汉,曾经的杨滢总是对此嗤之以鼻,因为她觉得恋爱脑不分男女,辜负真心的人也和性别无关。
可现在赤/裸/裸的真相瘫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去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众人坐在餐桌上等了没一会儿,佣人就已经把菜上齐了,孙静雅被孙颖牵着手带了下来,她穿着一件家居的长裙,眉眼间充斥着戾气,整个人的情绪十分的暴躁。
她的五官很是精致,也是漂亮的小美女一枚,可脸上的愤怒却硬生生的破坏了这一幅美感,那双大眼睛里面充斥着红血丝,好似许久未曾睡觉了一样。
如果不是孙颖一直在安抚她的话,恐怕孙静雅此时能直接动手打人。
言晰眉头略微拧起,面色有些凝重。
孙静雅根本不是有神经病,她是被人下了降头。
第092章 第 92 章
孙静雅和孙颖长的很是相似, 旁人一眼就能够看出她们是母女。
只不过孙颖是那种十分干练的女强人的形象,一身旗袍穿的知性又优雅,孙静雅身上是一件居家的白色帆布裙, 明明该是十分温婉的衣服,配上她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眸, 以及狠狠拧在一起的眉毛,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国产恐怖片里面故扮阴狠的女鬼, 不是很吓人, 却也没有办法让人和她近距离的接触。
毕竟她斜瞪着眼睛,那样的不好惹, 好似随时都会跳起来给人一巴掌。
“这就是我的女儿, 静雅。”
孙颖牵着孙静雅的手,努力的控制着她, 嘴角牵着一抹不自然的笑, 向众人介绍。
孙静雅不像是普通的精神方面有问题,更像是得了一个躁郁症的病人一样, 稍微有任何不如意的事情发生, 她就会十分的暴躁,
而且她的认知似乎是停留在一个很小的年龄段,基本上除了孙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和她亲密的接触。
无论是家里面的佣人,亦或是文天明,只要触碰到孙静雅,就会被她暴力殴打。
即使这件事情孙颖已经在竭力的隐瞒了,可孙静雅这个样子也实在没有办法去学校里面上学, 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在公司里面历练,再加上保姆佣人之间总是互通的, 孙静雅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的事情,终究还是散播了出去。
此前的孙静雅,那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豪门世家大族之间虽然不像古代那样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可也是需要培养出一个继承人来继承家业的,但基本上,他们培养出的继承人都是儿子。
女孩子家家的基本上都不会去学金融,绝大部分都会学一些艺术,培养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将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淑女。
只有孙静雅特立独行,明明是个女孩子,却比谁都要争强好胜,样样都要求做到最好,甚至比许多家族倾力培养的男娃都要优秀的多。
这一年多以来,众人也只不过是听说了孙静雅这样的一个情况,却并没有真实的见过她。
此时见到孙静雅以后,许多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替她感到惋惜。
虽然他们也并不太认同公司需要靠一个女人撑着,但他们不可否认孙静雅的确很优秀,曾经和自家孩子拿来做对比的榜样,此时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唏嘘。
但他们此次前来都是有求于孙家,即便心里面有些看不上这副模样的孙静雅,却还是伪装成一副热络的样子。
“一直都知道我们的静雅很优秀,这一年多没见,越发的漂亮了。”
“哎呀,不知道静雅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王家的婶婶呀,前咱们两家公司有合作,你还到我们家来找过你叔叔的。”
“来,静雅,这边坐,我们家这小子和你同岁,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和他玩了吗?”
……
无论这些人心里面是如何想的,终究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孙颖那颗高悬着的心也稍稍的落回了肚子里。
她牵着孙静雅的手坐了下来,对方紧挨着自己,并未曾靠近那些有联姻意愿的年轻人们。
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孙静雅一直都是在家里面的,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她很是紧张害怕。
她的思绪很简单,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她选择的就是表现出自己极其凶狠的一面。
她呲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周围的人,嘴巴里面不停的发出一阵阵类似于野兽一般的嘶吼声。
原本以为不过是和一个精神病生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伙子们,看到这样的情形,纷纷都有些退缩了。
和一个精神病在一起,倒是没什么,可若是和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动手打人的疯子在一起,那就有些困难了。
孙颖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绝大部分的人对于孙静雅的态度都是厌恶以及不屑的,唯有两个人面上没什么表情,能够稍稍安慰一下孙颖的心。
那两人当中,一个是以前一直追在孙静雅屁股后面的邹煜熙,邹煜熙比孙静雅小一岁,但两个人却在同一年上了幼儿园。
邹煜熙小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脾气也特别好,十分可爱,可不知道为什么,孙静雅就偏偏喜欢欺负他,经常把他逗得嚎啕大哭。
但邹煜熙也是个奇葩,就喜欢跟在孙静雅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喊。
他是家里面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一个寄予着全家厚望的大哥,下面有一个全家疼爱着的妹妹,只有他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他既不聪慧出挑,也不调皮捣蛋,所以,无论是父母老师也好,亲戚朋友也罢,都很少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他似乎像是一个半透明的人。
唯有孙静雅逗他的时候,他才能够找到一点存在感。
邹煜熙其实也没有那么爱哭,只是当他发现每当他哭鼻子之时,孙静雅都会十分慌张的来哄他,似乎只有这样的情况下,他才会觉得他自己还挺重要的。
他一直追随着孙静雅的步伐,多年下来,自然也是升起了一些情愫,可还不等他准备好向孙静雅表白,孙静雅就出事了。
一年多的时间,他寻找了诸多办法,可却始终未曾见孙静雅一面,直到前段时间,孙颖宣布要给孙静雅招赘,邹煜熙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自己的父母想要报名。
邹家的家势在这一堆想要依靠牺牲儿子上位的家族里面,其实也挺平庸的,若不是邹煜熙正好年纪和孙静雅相仿,从小到大又一直在一个班级,恐怕他都没有资格被邀请进入到这个宴会。
可孙颖目光在邹煜熙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却停留在了剩下那个和邹煜熙一样未曾表现出对孙静雅嫌弃神情的人的身上。
那人正是沈傲。
孙颖想要在临死之前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虽然邹煜熙也很好,可他在家里面太不受重视了。
一旦他和旁人起了争执,邹父邹母不一定会全身心的站在他这一边,跟着他,孙颖担心孙静雅会受委屈。
可沈傲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舒画沈鹤扬,还是沈规,都是把沈傲当成眼珠子在疼的。
沈傲这样的受宠,就算沈鹤扬和沈规想要给孙静雅委屈受,也会站在沈傲的角度上替他考虑。
思来想去,孙颖最终还是觉得把孙静雅交给沈傲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压低了嗓音,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对孙静雅说道,“看到那边的那个弟弟了吗?一会儿吃完饭了,你过去和他玩好不好?”
孙静雅今年二十二,沈傲和言晰一样大,才十九岁,孙静雅上初中的时候沈傲还在小学,孙静雅高中时沈傲上初中,两个人始终都是这样的错过,孙静雅对沈傲实在是说不上熟悉。
她摇头想要拒绝,可孙颖的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强硬,“静雅乖,听妈妈的话,就和那个弟弟玩一会,晚上妈妈陪你睡觉,好不好?”
一年多的时间,一直都是孙颖在贴身的照顾孙静雅,孙静雅对于其他人或许还抱有些许的敌意,可对于孙颖却是全身心的信任的。
她比较怕黑,也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觉,可孙颖为了锻炼她自主生活的能力,每一次面对孙静雅提出的想要一起睡觉的要求,她都是狠下心的拒绝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妈妈会陪着自己,孙静雅忽然就感觉和那个所谓的弟弟相处,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她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孙颖是看中了沈傲,可终究还是要孙静雅和他相处一下才行,如果孙静雅接受不了的话,她还是会考虑换一个人选。
确认孙静雅答了应了下来,孙颖就带着她走向了沈鹤扬,她举着手里的香槟,“沈总。”
沈鹤扬简直是受宠若惊,毕竟刚才沈傲完全没有和孙颖搭上话,他双手端起自己桌子上的酒杯,故意将酒杯的杯口压低了一些,和孙颖的轻轻碰了一下,“孙总,我敬你。”
两个人互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孙颖面带微笑的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沈总谈,如让你们家沈傲带我们家静雅出去玩一玩?”
这种豪门之间的宴会,吃饭全部都是次要的,谈得下来合作,拿的下来项目才是重中之重。
沈鹤扬自然是无不答应,“小傲,没听到你孙阿姨说的吗?带你静雅姐姐去花园里面走一走,千万要照顾好她。”
一看到孙静雅的模样,沈傲的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刚才他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表现出对于孙静雅的厌恶,只不过是他不屑而已。
现如今让他带着孙静雅出去转转,他就有些绷不住了。
沈傲的目光沉沉,无论心里面怎么想,面色终究还是缓和下来了,“好。”
他扯了扯嘴角,强挤出一抹微笑,“静雅姐姐,跟我来吧。”
孙静雅犹犹豫豫的捏着手指,看了孙颖一眼,孙颖冲她点点头,柔声道,“去吧。”
“好。”孙静雅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沈傲心里面究竟是如何想的,沈鹤扬这个时候已经全然顾不上了,他只知道孙颖看中了沈傲,他的公司有救了!
他乐呵呵的笑着,腰背都好似挺直了一些,“孙总,你看最近的这个项目……”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孙颖的身上,完全没注意到邹煜熙也跟着沈傲和孙静雅走了出去。
这一边,文天明端着酒来找了杨滢和言晰,“言大师,杨大师,一会吃完饭以后就需要你们给我女儿看看了,可千万要记得我说的,一定要告诉我老婆,我女儿是单纯的中邪了,我老婆身体不好,总是为了我女儿的情况到处去找医生看病。”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全然一副担心自己的妻子却又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最后只能默默承担一切的老实男人的形象。
“医生说我老婆需要好好休息的,必须要放松心情,才有利于她养病,我也知道让你们这样的大师撒谎不太好,可为了我老婆的身体,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文天明满脸都是悲戚,说话的语调里面甚至还带上了哭腔,“就请二位大师可怜可怜我老婆吧。”
他说完这话,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又让佣人端了三杯酒过来。
如果不是言晰早已经测算了他的命格,但从面相来看,再根据他这副表演,还真的很有可能会上了他的当了。
只是需要撒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谎,就可以拿到500万,换作任何一个道士,恐怕都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一个诱惑。
言晰却直接无视了文天明递过来的酒杯,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进了他的眼底,“文先生,你当真只是不想让你的妻子担心吗?”
“当然!”文天明斩钉截铁的说着,可当他对上言晰目光的时候,却顿时有些心虚了,他只感觉对方的眼神似乎有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穿透力,透过他的皮肤和骨血,看穿了他所有的小心思。
文天明惴惴不安的躲开了言晰的视线,语气也不似之前那样的坚定了,他揉了揉眼眶,红着眼睛说道,“我老婆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给静雅选一个女婿,我真的很担心她。”
说着话,文天明又鞠了一躬,“二位大师只要告诉我老婆,只有把公司的股份全部都转到我女儿的名下,才可以破除她身上的邪气就好,拜托了。”
言晰的目光落在文天明弯曲着的脊背上,扯了扯唇角,“可以,简单的说几句话,做做样子而已,很简单。”
见目的达成,文天明瞬间眉开眼笑。
孙颖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不屑于那些阴暗的手段,所以文天明也很清楚,孙颖想要找一个职业的经理人来打理公司。
可如果这样的话,就算孙颖死了,文天明也没有办法掌握公司的大权。
他必须要让孙颖把公司里的股份全部都转到孙静雅的身上才行,只有这样,在孙颖死了以后,他才会成为孙静雅唯一的监护人,也是唯一具有继承财产资格的继承人。
孙静雅已经疯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暗中弄死她,到时候,整个孙家的公司就会全权的由他做主。
他忍辱负重,当了这么多年的赘婿,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用跟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后面卑躬屈膝,再也不会被人家暗地里唾骂,是个靠女人上位的赘婿,文天明就激动的无以复加,甚至都快要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用500万换得整个孙家的家产,这比买卖,稳赚不赔。
“师伯,”文天明乐呵呵的离开了,杨滢却有些不太乐意,她簇着眉心,声音略微发冷,“你明知道文天明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干嘛还要答应他?”
言晰轻轻笑了笑,正要回答呢,别墅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又响起了孙静雅的哭喊。
“怎么回事?!”孙颖瞳孔骤缩,也顾不得正在和沈鹤扬攀谈了,脚上踩着高跟鞋就直接冲了出去。
花园里面,邹煜熙伸手把孙静雅拦在身后,满脸怒容的瞪着沈傲。
沈傲则是十分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脸上还挂着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甚至是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这可把舒画给心疼坏了,她连忙冲过去将人给扶了起来,凶狠的瞪了邹煜熙一眼,“是不是你打了我儿子?!”
邹煜熙张了张口想要说是,可他的家教又不允许他说出撒谎的话来,他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开口,“是……是静雅打的。”
舒画的愤怒僵在了脸上,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沈鹤扬打着哈哈,试图把这件事情蒙混过去,“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的打着闹着玩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孙静雅又突然暴躁了起来,她一把推开邹煜熙,冲过去抓着沈傲的胳膊就是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场面顿时变得慌乱不已,孙颖哄了孙静雅好半天,才终于让她把嘴给松开了,可孙静雅用了很大的力气,沈傲胳膊上面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带着血痕的牙印。
“我的天呐!”舒画惊呼了一声,眼底的疼惜之色几乎快要溢出来,“有没有家庭医生啊?!快点叫过来给小傲包扎!”
“马上,马上,”孙颖也知道是自己女儿做的不对,带着些许歉意的说道,“管家已经去叫家庭医生了,我们先进去吧,到里面再说。”
“这妮子下嘴怎么这么狠?”舒画拉着沈傲的胳膊,“不行,不能让你娶她,下手这么狠,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呢。”
在家庭医生给沈傲处理伤口的时候,孙颖皱着眉头询问了邹煜熙,“你来说,你刚才也在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孙静雅已经被她哄好了,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让她格外反感的人或者是事的话,孙静雅是不会这样直接爆发的。
邹煜熙咬了咬牙,“沈傲说……说……”
“说了什么?”邹煜熙的母亲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的胳膊一下,“你倒是快点说啊,磨磨唧唧什么的干什么?!”
邹煜熙闭了闭眼睛,大声的开口,“她说静雅是个神经病,他是不会喜欢静雅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整个大厅变得落真可闻。
沈傲强势的压抑住了心底的恼怒,指骨被他捏得紧紧的,因为太过于用力,供血不足,指尖都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白。
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几下,才终于将情绪稍稍平稳了一些,长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他有些慌张,“我……我不是……”
眼观八方的言晰心下一笑,虽然两年的时间不见,沈傲比之前有所长进了一些,但这么多年全家都宠爱着的生活,还是让他十分的冲动易怒。
即便他已经竭力的克制了,终究演示的功夫还是有些不太到家,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鸷之色,只要留意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觉得背后发冷,无法相信沈傲会真心实意的对孙静雅好。
“好了,你不用说了,”孙静雅就是孙颖的逆鳞,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伤害孙静雅的,她转过头来看向沈鹤扬的目光里面夹杂着无尽的冷意,“既然沈傲瞧不上我们家静雅,那我觉得我们两家也没有必要合作了。”
她女儿精神有问题是真,但也只是病了而已,只要认真看医生,就是能够治好的,还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
“不是……”沈鹤扬片刻之前还高兴呢,现场来了这么多人,孙颖独独看中了沈傲,可只不过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怎么就全然变了一副样子呢?
如果失去了和孙家的这个合作,那他的公司可怎么办?!
沈鹤扬是一个男人,自然是钱权要比所谓的骨肉亲情重要的多。
他一巴掌拍在了沈傲后脑勺上,直打的对方一个踉跄,厉声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紧道歉?!”
沈傲也是被邹煜熙给刺激到了,明明自己要比对方优秀的多,可孙静雅却似乎更愿意靠近邹煜熙一点,所以他才会口不择言的说出了孙静雅不过是个神经病这样的话。
可他哪里想到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然直接刺激的孙静雅发了狂,不管不顾的对着他连咬带打。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沈鹤扬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是要吃人一般,他也着实是有些害怕了,“对……对不起。”
“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文天明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幕,选择了恰到好处的时机开口,“我知道,大家可能都会觉得我们家静雅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静雅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的,她只是中邪了而已。”
“我今天请来的这两个大师,就是专门替静雅驱邪的。”
他说完这话,转头看向了杨滢和言晰,“二位大师,现如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您二位不妨就现场给静雅处理一下吧。”
他在说话的时候不断的眨着眼睛,垂在身侧的右手还悄悄的伸了出来,露出了五根手指,似乎在提醒着言晰那500万的报酬。
言晰眯起眼睛,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当然可以。”
孙静雅此时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旁人轻易靠近不得,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孙颖的身上,“孙女士,麻烦你安抚一下孙小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孙颖还是需要维持一下她和文天明恩爱夫妻的人设的,所以她没有反驳,“好。”
在孙颖的柔声安慰下,孙静雅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吵也不闹。
言晰让佣人拿来了一个干净的空碗,“孙小姐的确是中邪了,只要将这些邪气驱除就可以恢复正常,只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孙小姐可能要吃些苦头。”
孙颖摇了摇头,“没事的。”
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言晰扎破孙静雅的指尖挤了几滴血到那个空碗里面,又扯下了她的几根头发。
文天明看着这样的一幕,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只不过是让言晰演个戏而已,他还弄得有模有样,怪逼真的。
他静静的等待着,言晰把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的话给说出来。
可让文天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言晰掐了个诀,念了个咒语之后,原本疯疯癫癫,精神明显不正常的孙静雅竟然真的恢复原样了!
她行为举止不再呆傻,脸上那种狠戾的神情也消失不见,转而变为了满脸的温暖。
孙静雅站起身来,对着言晰鞠了一个躬,“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恢复正常。”
“静雅!”孙颖惊讶的差点失声,她抓着孙静雅的手腕,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孙静雅重重点头,“妈,我好了,我真的恢复正常了,你以后再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一下子,孙颖再也憋不住,抱着孙静雅失声痛哭了起来。
天知道她这一年过的究竟有多么的煎熬,每每看到精神不正常的女儿,内心又有多么的痛苦,可她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强忍着悲痛处理公司的事务,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倒下了,她女儿也将再也没有好日子过。
孙静雅红着一双眼睛,紧紧的握着孙颖的手,声音颤抖的厉害,可却还是将话说的清清楚楚,“妈,这一年我浑浑噩噩,但记忆我都有,我知道你过的苦,但没关系,我已经好了,以后我会来照顾你的。”
孙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破涕为笑,“好,好,我的静雅长大了,也懂事了。”
文天明顿时傻了眼,他带着满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言晰,恨不得冲上去质问他,明明说好只是演个戏的,怎么就真的把孙静雅给治好了呢?!
言晰迎着他的目光,低眉浅笑。
孙静雅转过头,满是痛苦的眼眸里面闪过了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变为了坚定,“文天明,你根本不配当我爸!”
“我只不过是撞见了你和小三以及私生子吃饭的现场,你就让我当了一年多的疯子!”
第093章 第 93 章
“妈, 你不要相信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孙颖尚且还沉浸在自己疯疯癫癫了一年多的女儿,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喜悦当中, 孙静雅一生百转千回的“妈”就叫的她心都快要碎了,“文天明, 这个男人,他在外头有私生子, 还是两个!”
“而且其中一个私生子的年纪比我还要大!”
孙静雅斩钉截铁的一席话, 直接将当场所有的人都给硬控住了,一瞬间, 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天明的身上。
震惊, 错愕,差异, 不敢置信……
种种情绪不断的在他们的瞳孔当中交织盘旋, 到最后尽数化为了一抹不可思议。
有些人心中都忍不住要佩服文天明了,原本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入赘到孙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想着怎么巴结老婆,对老婆好一些,结果在外面养了一个比孙静雅年龄还大的私生子。
虽然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赘婿这个名号说出去也的确不好听,既然选择了用尊严和面子来换取上流社会的生活,那就不要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搞得好像人家孙颖委屈他了一样。
不得不说,文天明是真有几分勇气在身上的。
那一双双扫过来的视线, 宛若是刀子一样,刺的文天明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 让他坐立难安。
他几乎快要恨死言晰了。
明明说好了只需要假装说孙静雅中了邪,只有孙颖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孙静雅的身上,才能够破财消灾,怎么就真的把她给治好了呢?!
当时下降头的时候,那降头师不是说傣国那边的降头术和华国这边的道士所用的术法完全不一样,华国的道士根本解不了这个降头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对此,言晰只想表示,大一那年的国庆节,他为了解除肖成明和女鬼之间被配的阴婚,特意去了一趟傣国。
虽然言晰此前也并未接触过傣国那边的降头术,但他好学啊,早已经将这些东西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杨滢作为一个正统的道家传人,认不出来降头术这种东西属实正常,如果不是因为杨澜有事,只能让杨滢来,杨滢突发奇想的带了言晰一起,或许这个计划还真的就让文天明得逞了。
可谁让他遇到的偏偏就是言晰呢,不仅认得出来降头术,还会解。
文天明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手背上面的青筋鼓鼓囊囊的爆裂了来,浑身上下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都已经完全被浸透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恐惧在这一刻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抿紧了嘴唇,咬牙不让自己因为太过于惊恐而失态。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做了好一番的心理准备,文天明掀起眼帘,将目光落在了孙静雅的身上,试图把她所说的话归结于她神志不清下的胡言乱语。
“静雅,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没好啊,你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
说到这里,文天明骤然间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他脸上忐忑不安的神情在一瞬间尽数被收起了,转而化为了一种出奇的愤怒。
“是你!”文天明红着一双眼睛,像是一头发了狂的豹子,无比凶狠的瞪着言晰,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过来,“你刚才根本就不是在给我女儿驱邪,是不是给她下了什么精神暗示,才让她说了这样的话?”
文天明紧咬着牙关,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从齿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庭?!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说的如此的信誓旦旦,言晰都有些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过这种恶毒的事情了。
言晰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笑容来,“怎么,开始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胡乱攀咬了?”
“就是你,”文天明是知道孙颖的手段的,如果他现在不能在所有人的面前把自己安全的摘出去,那他这辈子就完了,所以他只能咬死是言晰,“是你害了我女儿……”
“闭嘴吧你!”孙颖怒吼了一声,在文天明试图狡辩之时,呵斥住了他,她紧紧地攥着孙静雅的手腕,看着文天明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她心疼的都快要窒息了,她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文天明是孙静雅的亲生父亲啊!
竟然忍心让那样聪颖明媚的女儿,变成一个疯子足足一年多,如果女儿不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被治好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疯疯癫癫下去?
孙颖完全没有办法忍受文天明的行为,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冲到厨房里面去,提着菜刀一刀砍死他。
“我跟你之间的账,等会再算。”孙颖冷冷的对文天明说了一句,随后面带歉意的看向了大厅里的其他人,“实在是抱歉,今天有些突发情况,招待不周,还请大家见谅。”
“吴妈,帮我送送客人。”
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想要继续留下来看好戏,但既然人家主人家都已经开始主动的开口赶人了,他们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所以绝大部分人都起身告辞。
“孙总,等事情处理完了以后,我们有时间再约啊。”
“孙小姐已经恢复正常,就是莫大的好事,孙总有福了。”
……
一些人嘴上不断的说着恭维的话,无论是心里面如何想的,终归面子上还是需要过得去。
但偏偏就有那样不长眼的。
原本舒画完全看不上孙静雅,她觉得沈傲哪哪都好,就算孙家再有钱又怎么样,孙静雅是个神经病啊!
但现在看来,孙静雅的确是如文天明所说的一样,是中了邪了,即使是她不太愿意承认言晰这个儿子,但他也是的确治好了孙静雅。
恢复了正常的孙静雅,拥有着整个孙家企业的继承权,舒画觉得这样的她终于勉强可以配得上沈傲了。
所以,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快速离开的时候,舒画主动走了过去,就仿佛刚才沈傲和孙静雅之间的矛盾从未出现,“静雅和我们家小傲联姻的事……还有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
“滚!”
自己女儿被骂神经病的事情,她还都还没跟他们计较呢,舒画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要联姻,要合作,真当她这么好说话,半点脾气都没有?
孙颖没好气的看向沈家四口人,“都给我滚!”
她才不需要这种落井下石的人,之前还觉得沈傲比较好,纯粹是因为她眼瞎。
舒画顿时被气到了,当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富太太,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的和她说过话,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的公司出了问题,有求于人的话,她又怎会受到这样的羞辱?
“你……”她当场就想要和孙颖理论,可到嘴的话才说了一个字,沈鹤扬直接就拽着她的胳膊离开了孙家的别墅。
“你做什么?!”
两个人走出了别墅的大门,舒画终于将沈鹤扬的手臂给甩了出去,“没看到她刚才……”
“别丢人了,行不行?!”沈鹤扬怒喝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沈傲,“我让你去和孙静雅交好,培养感情,结果你做了什么?你骂人家是神经病?!”
“背地里骂就算了,还偏偏被人给听到了,我怎么养了一个你这么蠢的儿子?!”
沈鹤扬心里面越发的后悔了,其实在言晰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后悔当初选择了沈傲,只不过那时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让他没有办法低下头来将言晰给请回去。
可现在即便是他愿意低头,言晰却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真的忍不住在想,如果他当初选择的儿子是言晰,就凭他刚才把疯疯癫癫的孙静雅恢复正常的手段,他何曾还需要苦苦的到处去哀求别人救救他的公司?
沈鹤扬沉了沉眼睛,看着沈傲的目光里面不含有任何的温度,冰冷的语气如同利刃一般,狠狠地刺在了沈傲在心上,“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两年前所有的一切就都回到正轨。”
他说完这话,大踏步的往外走去,舒画回头看了看沈傲,终究还是抬脚追上了沈鹤扬。
徒留原地的沈傲攥紧了拳头。
他目光森冷地盯着眼前越走越远的背影,嘲讽至极的开口,“所以……你们终究还是选择了抛弃我。”
——
这一边的别墅里面,佣人们也都被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了孙颖一家三口,以及言晰和杨滢。
“坐吧,”孙颖将两人牵引到客厅的沙发上,“今天竟然能够清醒过来,真的多亏了二位,不论之前文天明答应你们的报酬是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十倍,只希望你们能够彻底的治好静雅。”
孙颖的拳拳爱女之心掺不得半点水分,言晰自然也不会做什么狮子大开口的事情,“孙小姐是被傣国那边的降头师下了降头,现如今已经完全解了,孙总不必再担心。”
他说完这话后,又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张平安福递给了孙静雅,“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把这张平安符随身携带着,只要它没有损坏,定可以保你安然无虞。”
孙静雅接过平安符,紧紧的攥在了手里面,轻声说了句,“谢谢。”
文天明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现如今别墅客厅里面五个人,另外四个属于一边,他好像有些孤家寡人。
他脑子飞快的转着,想要想一个办法把孙颖给糊弄过去,可孙颖全然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图,只轻轻拍了拍孙静雅的手,“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静雅点了点头,随后娓娓道来,“我记得那是一年前,大学刚开学的时候……”
那时的孙静雅已经大四了,学校里的课程比较少,再加上她开始在自己家的公司里面实习,其实去不去学校都无所谓的。
但当时恰好赶上她们宿舍里面的一个女生过生日,孙静雅就去了趟学校,和她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
这个时候恰逢文天明的两个私生子当中的小儿子也刚好考上了江城大学,他和小情人李雪凝以及大儿子一起来送小儿子上学,安排好了小儿子的宿舍以后,顺带着也在学校附近吃了个饭。
在文天明的印象当中,孙静雅几乎已经不回学校了,所以他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学校周边。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偏偏这么巧合,他和李雪凝以及私生子一块吃饭的场景被孙静雅给撞见了。
当时的文天明慌张的几乎快要撅过去,还是李雪凝给他出主意,让他暂时把孙静雅给稳住了。
他借口要给孙静雅一个解释,把孙静雅带去了李雪凝的家里面,可孙静雅刚一进门就被文天明的李雪凝和私生子给控制住了,她被绑了起来,威胁她不许把所看到的事情告诉孙颖。
孙静雅不答应,甚至还说出了要让文天明净身出户这样的话。
李雪凝跟着文天明就是为了钱,如果他净身出户了的话,那她和两个儿子怎么办?
当时她为了确保自己能够给文天明生下一个儿子,专门去了傣国那边找了降头师,即使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她还留着那个降头师的联系方式。
于是,文天明连夜安排人将那个降头师给接了回来,给孙静雅下了降头,把她变成了一个疯子,让她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事情的真相。
之所以没有直接弄死孙静雅,一方面是考虑,如果孙静雅死了的话,孙颖可能会发疯,不顾一切的要报仇,另一方面就是现如今华国的警察还是挺厉害的,文天明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把孙静雅弄成一个疯子,最为保险。
可他没想到,即使是这一年多的时间,孙静雅始终都神志不清,但一朝恢复了以后,竟然拥有着这期间所有的记忆,甚至还把当初看到的他和李雪凝以及两个私生子一块吃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告诉我妈妈的身体不好,不能够刺激到妈妈,要和我商量出一个可行的结果,我才跟你去了那个小三的家。”孙静雅一开始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很气愤的,但此时的她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
她直视着文天明,冰冷的语气深深质问,“你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让我永远说不出话,是不是?”
杨滢的共情能力还是挺强的,只是简单的听着孙静雅的叙述,她就已经气的心肝肺都在疼了。
她侧头看向文天明,眼底的厌恶之色难以隐藏,“你简直就是个畜牲!”
文天明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的骂,再加上对于孙静雅说出事实真相的恐惧,一时之间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脱离的倒下去。
“静雅……爸爸……”
才张口说了几个字,孙静雅冷脸扫了过来,让文天明登时骇住了。
他倒不是害怕孙静雅这个女儿,只是坐在一旁阴沉着脸的孙颖让他情不自禁的有些后怕,这些年里,他始终装腔作势,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究其原因,还是孙颖太过于强势了。
面对孙颖的时候,文天明就仿佛是那蚂蚁遇到了什么大型的猛兽一般,在心底本能的产生一种恐惧。
“我也不跟你废话,”孙颖的身体一向都不好,这会儿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孙静雅不断的给她拍着胸脯,缓和了一下,她冷冷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是签过婚前协议的。”
文天明顿时瞳孔地震。
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似乎已经让他完全忘记了他刚刚从农村来到大城市的时候,孙颖的父亲瞧不起他的眼神。
当时的他用甜言蜜语哄住了孙颖,可孙老爷子却完全不上他的当,硬是逼着他签下了婚前协议。
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文天明的呼吸都变得愈发的急促起来了,胸口翻涌着剧烈的疼痛,他强行把喉咙当中上涌的血腥给吞咽了回去。
他紧咬着牙关,语气格外的飘渺,“你……你就真的这么狠心?!”
“呵,我狠心?”孙颖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你对女儿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狠心呢?”
她仿佛是一尊从尸堆里面爬出来的煞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骇然的冷气,“我告诉你,当初的婚前协议写的清清楚楚,只要发现你有任何出轨的行为,你就必须净身出户,更何况你还有两个私生子,其中一个甚至比静雅的年纪都大……”
孙颖越说越气愤,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旁边的孙静雅身体都抖动了两下,“和我结婚,图谋孙家的家产其实是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吧?”
一想到自己当初还真心的喜欢过文天明,孙颖就恶心的想吐。
“吴妈,”孙颖喊了一声,“去把文天明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收拾出来,扔到垃圾桶里去!”
现在只要看文天明一眼,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孙颖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说完这话,又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律师打电话,“现在到我家里来,我需要你尽快的拟一份离婚协议。”
“文天明,”一连串的事情安排好,孙颖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文天明,“一会律师来了,拟好离婚协议书,你签完了就给我滚出去,这套房子在我的名下,我之前乐意让你住,但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快点从我的眼前消失!”
僵立在原地的文天明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变得稀薄了起来,耳畔出现了阵阵的轰鸣,恍惚间,站也站不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就一点不顾这些年的夫妻之情?”
“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文天明这一刻终于卸下了脸上的伪装,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彻底的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歇斯底里的胡搅蛮缠。
孙颖只觉得好笑,她捂着肚子笑的不停,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你竟然还有脸跟我说夫妻之情?”
她冷着一张,脸怒喝道,“你在外面的那两个私生子从哪里来的?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给我生儿子!”文天明颓然的后退了两步,“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孙家的赘婿,觉得我是你的附属,没有一个人瞧得起我!”
他通红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几乎把他的理智全部都给燃烧殆尽了,“你是孙家大小姐,你是孙家的继承人,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心情啊?!”
“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骂我的,那么难听的话,把我的尊严全部都踩进了泥里!”
文天明彻底的爆发了,他痛斥着这些年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好像全世界就自己最委屈。
现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他共情,杨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说这话真的要笑死我了。”
“你如果不是入赘到了孙家,”杨滢带着那种不屑的目光,将文天明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你以为你住的了这么豪华的别墅?穿的了是满身的名牌吗?”
“真是太可笑了,”杨滢真的是从骨子里面瞧不起文天明,“你想要尊严,想要脸面,你倒是自己去挣啊,可你没有,你只是选择了一个捷径来达到了上流社会,明明就是吃软饭的,却还要说的那么的高大上,真是给你脸了。”
杨家比孙家有钱多了,杨家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吃过一些苦头,去社会上面历练过的,杨滢冷眼瞧着文天明,“若不是依靠着孙家,指不定你现在还在大厂里面过着007的生活,每天加班加到半夜12点,累死累活也换不得你身上的这一件衣服,你还好意思抱怨?”
杨滢简直就是孙颖的嘴替,把她内心想说的话全部都给说出来了,她真是见不得文天明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孙颖隐晦的弯了下嘴角,给了杨滢一抹赞赏的目光,随后面色微沉,“文天明,我们俩结婚二十四年,你敢不敢告诉我,你那两个私生子当中的老大今年多少岁?”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屁话了,律师马上就到,签完离婚协议,你给我立马滚!”
文天明抿了抿早已经干燥的嘴唇,眼珠子转了转,一抹恶念涌上心头,“你没有察觉到这些年你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吗?”
孙颖顿时正襟危坐了起来,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你做的?”
文天明毫不避讳地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是。”
“妈……”孙静雅顿时心急如焚,“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孙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孙静雅的手背,“没事的,现如今医疗手段这么发达,咱们家里又有钱,什么样的医生找不到?”
“你放心,妈妈没事的。”
可话虽这样说着,孙颖那不太正常的面色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真实的情绪。
文天明和他的小情人李雪凝其实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李雪凝的学习成绩也很好,可他们那样贫穷的小山村,根本供不起再一个大学生,更何况李雪凝还是一个女生。
所以,在文天明来到江城上大学的时候,李雪凝也跟着他一起来了,只不过李雪凝并不是来上学的,她就在江城大学的附近找了个工作,每天赚一些辛苦钱,这些钱全部都被她拿来给了文天明。
李雪凝是和孙颖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女人,孙颖是天之骄子,高贵,典雅,有自己的想法,但李雪凝却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小女人,她在江城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文天明。
文天明在孙颖身上没有获得的满足感和大男子主义,全部都在李雪凝这里得到了。
当时新生入学的时候,文天明一眼就瞧上了人群中格外光鲜亮丽的孙颖,但那时的他早就已经和李雪凝在一起了。
李雪凝也是一个狠人,为了钱,为了做人上人,为了再也不用辛苦的打工,她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主动给文天明出谋划策。
女人最懂女人,孙颖曾经以为的小惊喜,小确幸,以为和文天明心意相通的事情,其实全部都是出自李雪凝之手。
孙颖有钱,也很大方,当她和文天明成为男女朋友的时候,她就开始给文天明买买买了,为了不伤对方的自尊,她特意没有直接给钱,而是送了文天明许多的奢侈品。
可李雪凝却将这些奢侈品拿去卖了,换了钱以后联系到了一个傣国的降头师,一方面是确保自己能够生下一个给文天明传宗接代的儿子,另一方面,也是暗中给孙颖下了一种普通的医疗手段没有办法检测出来的毒素。
这种毒会日积月累的堆积在孙颖的体内,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身体,到最后药石无医。
就算是法医将她的尸体进行解剖,也检查不出来她真正的死因。
这个毒素是一种极其好用的杀人利器,但就是起作用的效果慢了一些,至少要投二十年才可以。
但这对文天明来说刚刚好,二十年的时间足够孙颖把孙家发扬光大,而他的儿子也长大成人。
在此时把孙颖弄死,将孙家夺过来,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原本是文天明给自己的儿子的一个保障,现在却成为了他不用净身出户的资本。
文天明看到孙颖面色凝重的时候,心中竟是得到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我也不要多,你给我三个亿,我就保你一条命。”
“你休想!”孙颖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文天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了她的看法,这男人狠起来,真的是没有半点下限。
“而且,你就不怕我报警?”
文天明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去报警啊,你现在就打110,你就看警察能不能查的出来就完了。”
孙颖心头一凛,她的身体确实如文天明所言,日渐虚弱,可她找了无数的专家都查不出来究竟是一个什么问题。
文天明见此,越发的得意洋洋,他径直坐在了孙颖对面的沙发上,“你也不想女儿才刚刚恢复过来,你自己就一命呜呼,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吧?”
言晰讥诮的勾了勾唇角,朗声道,“不就是中了巫毒,怎么,你以为我解不开?”
第094章 第 94 章
文天明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顿时僵在了脸上,若是孙静雅身上被吓得降头被解开也就罢了,毕竟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 可是孙颖身上的毒素已经被他连续下了二十多年,眼瞅着没几天了, 要不行了,结果言晰说他可以解?!
开什么玩笑?!
可言晰说的这样的信誓旦旦, 完全不像是作假的, 若他真的能解了孙颖身上的毒……
文天明心头一凛,不由自主的禁了声, 他又惊惧, 又慌乱,情急之下胸膛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了起来, 呼吸都变粗了不少。
如果孙颖身上的毒解了, 那岂不是他这二十多年的谋划全部都泡了汤?
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他不能签离婚协议书, 只要能拖到孙颖中毒死亡, 自己身为孙颖的丈夫,可以分得她一半的财产。
就算是孙静雅醒了过来也没关系,只要他咬死了不离婚,孙颖的毒不会被解掉,那他就还有机会。
文天明咬了咬牙,怒视着言晰,“小伙子,年纪轻轻的, 人要学会谦虚,我叫你一声言大师, 你该不会就真的以为你很厉害了吧?”
“还有,”文天明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做出一副替孙颖着想的模样,“老婆,这个人是我找来的,你就真的相信他吗?”
“你就不怕他再对你做些什么手脚?”
“文天明,”孙颖嗤笑了一声,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看他,“你当真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无耻吗?”
“就是!”杨滢满是不屑的瞪了一眼文天明,“可是京都杨家的人,你以为我缺你那500万?”
“我们道士修的是心性,见到不公平的事情,见到邪修就是要管,我师伯才不稀罕你的那点报酬呢。”
杨滢撇了撇嘴,嫌弃的情绪溢于言表,“才500万,打发叫花子呢?”
一直被孙颖把控着财政大权,手里头很少有这么多现金的文天明:……
是谁破防了他不说。
“确实可以解,只不过也有些麻烦,这毒素在你体内已经有相当一段年份了,”言晰完全无视了文天明,只一双眸子望向孙颖,“你若不信我,换人也可以。”
“不用换。”孙颖斩钉截铁的说着,言晰救了她女儿孙静雅,这份信任还是有的,更何况言晰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非常的光明磊落,她相信言晰不会骗他。
“文天明答应给你们500万的报酬,是不是?”孙颖指尖微微摩挲着,思索了一下后开口道,“我之前说的10倍也算数,再加上我这条命,我给你们5000万的报酬!”
杨滢笑容满面的回了一声,“孙老板大气。”
说完这话,她还不忘拉踩一下文天明,“不像某些人,不仅心思恶毒,还抠抠搜搜的。”
言晰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目光轻扫,“孙总,我方才只是大致观察你身上的毒素属于一种巫毒,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把脉才能够确定。”
“好的,好的,”孙颖立马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伸出白皙的手腕,没有任何的犹豫和防备,“那你来看看吧。”
“嗯。”言晰轻轻应了一声,指尖搭在了孙颖的手腕上。
在言晰给孙颖检查身体的时候,文天明心跳如鼓,甚至连脸色都变得惨白一片,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对他而言,似乎有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焦急的等待当中,言晰缓缓收回了,孙静雅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能解吗?”
言晰点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以。”
下降头是傣国那边的一种邪恶的巫术,言晰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判断出来,其实是因为降头术的起源是来自于华国的苗疆。
几千年前,这种邪术流传到了东南一带,与南阳当地的邪术结合,最终演变成了现如今的降头术。
两年前言晰在傣国学习了一番,降头术整体上可以分为两个种类,一种是鬼降,一种是药降。
孙静雅之前所中的降头就是鬼降,会用到受害者的头发,指甲,皮屑,血液一类的东西,经过降头师的做法以后就会达到一定的目的。
这种降头其实只要遇到一些道法高强的大师,就可以轻松的解除。
但孙颖中的却是药降,药降和千年前苗疆的巫蛊之术其实非常的相似,把毒蛇,蜈蚣,毒蝎子,毒蜘蛛,以及蟾蜍这五种毒素极高的蛊虫放在一个坛子里面,让它们自相攻击,吞噬残杀,到最后只剩下最毒的一只。
然后把这一只蛊虫晒干,碾成粉末,就成为了药降的蛊毒。
孙颖体内的药降应该是在日积月累当中被下在了她的饭食里,她的五脏六腑以及血液当中,全部都充满了毒素,这些蛊毒是被布了术法的,所以即便医院抽血化验,也检测不出来。
但言晰的灵力却可以探测到这一切。
他将孙颖体内的大致情况讲述了一遍,吓的母女二人顿时额头冷汗直流,“这……真的还能救活吗?”
这可是浑身上下都是毒啊!
杨滢也听得头皮发麻,“师伯,这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唇角不可见的向上扬了扬,言晰语气轻快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种蛊毒的解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言晰没有什么要替病人隐藏病情,以防对方接受不了的这种想法,直言道,“只要在你彻底毒发之前培养出来一只蛊虫,把你体内的毒素都吸收了就可以。”
“嘶……”孙静雅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的那种蛊虫,该不会就是电视上演的那种,要把一只虫子从血管里面送进去,让它游走遍全身吧?”
“嗯,”言晰轻哼了一声,“和你说的差不多。”
“妈妈耶……”若不是因为自己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面,孙颖觉得她能立马直接晕过去,这种东西是能真实存在的吗?
光听着都这么吓人。
想到会有一个虫子钻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游走遍全身上下,然后把她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的吃掉,孙颖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孙静雅倒没有那么的害怕,她只是高兴于自己的母亲有救了,但回想了一下刚才言晰所说的话,她的一颗心又再次忐忑不安了起来,“你说要在蛊毒彻底的爆发之前,这……大概还有多长时间?”
言晰的声音放缓了一些,轻声道,“一个月。”
孙静雅的拳头不由自主的钻进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惊的她直接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来得及吗?”
言晰没有任何犹豫的给了肯定的答复,“来得及。”
“那就好,那就好……”孙静雅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又缓缓坐了回去,随后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孙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开始往下掉。
真的好凶险!
孙静雅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来到这里的道士不是极其富有正义感的言晰和杨滢,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只为了赚钱不考虑别的的人,那她和妈妈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孙静雅就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文天明一个大逼兜。
要培养出可以吃掉孙颖体内毒素的蛊虫的话,需要一些很是名贵的虫子,言晰现如今还在上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他略微思索了一瞬,对孙颖说道,“你需要尽快的找到分蛇,蝙蝠……”
文天明此时几乎已经傻掉了,刚才言晰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凉一分,当言晰无比准确的说清楚了孙颖身上的毒该如何解的时候,他的心也死的透透的了。
二十多年的谋划,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啊!
还有什么办法,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文天明就这样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浓的绝望。
他无助的抬起眼帘,试图从眼前的两个女人身上看到那么一丝一毫的希望,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们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冰冷,一直冷到了骨子里,灵魂都要被冻僵了。
此时,被孙颖打了电话的律师也已经来到了现场,他一路上走的挺焦急的,明明是11月份深冬的天气,却硬生生的冒了一身的汗。
管家带进来后的他只匆匆擦了一把额头,就把电脑上面的离婚协议书拿给了孙颖看,“孙总,这是我在车上拟的离婚协议书,你瞧瞧还有没有别的需要补充的?”
孙颖大致扫了一眼,当年签婚前协议的时候也是这个律师,所以他对于孙家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拟出来的这个离婚协议书也是让孙莹很满意。
二十多年前文天明一无所有的和孙颖结了婚,此时要离婚的话,他自然也是什么都不能带走。
孙颖扬了扬下巴,“没有问题,打出来吧。”
孙家别墅里面各种东西的准备都很齐全,管家带着律师进了孙颖的书房,没过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离婚协议书就已经被打印机给打出来了。
新鲜出炉的离婚协议书,拿在手里面还带着一点温度,孙颖没有任何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下了手印,然后随手将其扔到了文天明的面前,说话的语气冰冷极了,如同在命令一般,“快点签。”
文天明抓着离婚协议书的手格外的用力,平整的纸张在他大力抓握下扭曲变形,他死死的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当看清楚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他终于有些万念俱灰。
孙颖竟然一分钱都没有留给他,这完全就是要逼他去死啊!
“我不签!”文天明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面挤了出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是绝对不会和你签这个离婚协议书的,根本不可能!”
他大吼了一声,外强中干般的保持着仅有的体面,可那双瞪大的眼眸里面的惊惧之色还是暴露了他此时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他红着一双眼睛,完全的豁出去了,非常不要脸,“有本事你就去起诉离婚,到时候就算法院判我净身出户,我也认了,但我绝对不会签这份离婚协议。”
“啧,”孙颖有些不耐烦的轻嗤了一声,此时的文天明在她面前不再伪装,孙颖自然也是看清楚了他内心抱着的想法,“怎么,你是觉得法院起诉离婚的时间很长,我很有可能撑不住这一个月的毒发时间?”
“到时候我死了,你就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孙颖面色如常,已经完全的不愤怒了,只是轻轻飘飘的点明了文天明的那些小九九,“你还真是打的好一个如意算盘啊。”
文天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会这么轻易的被看穿,他硬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背后窜起一股瘆人的寒意,“我……”
他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孙颖就已经非常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你没有必要搞这些东西,我是绝对不会把我的财产留给你的。”
她说完这话,转身看向了律师,“我现在就拟一份遗嘱,把我所有的资产都留给我的女儿孙静雅可以吗?”
律师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而你,”孙颖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文天明开口道,“我的确是要到法院去起诉你的,但并不是要起诉离婚。”
她眯着眼睛,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认真,“我要告你重婚罪。”
律师在一旁十分有眼色的解释了起来,“重婚罪指的是行为人在有合法配偶的情况下,又和其他人结婚,或者是在明知对方已经有配偶的情况下,与之结婚所构成的犯罪行为。”
“这里的“结婚”,既包括骗取合法手续登记结婚,也包括虽然没有合法的结婚手续,却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的。”他始终面带微笑,“所以,文先生,并不代表着你没有和那位李女士领结婚证,你就没有犯重婚罪了哦。”
猝不及防的撞进律师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眸,文天明只觉得无比的惊悚,如果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真的去蹲大牢?!
“你一点都不为女儿考虑一下吗?!”文天明的脑子飞速的转动着,很快的被他想到了一个理由,“如果我真的去坐牢了,女儿就有一个坐牢的父亲,这对于她的人生是一个多大的影响,你一点都没想过吗?”
“当然想过啊,”孙颖不急不慢的说着,“但对比于你还能够继续扒在我们的身上吸血,我想,女儿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孙静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我要继承公司,又不用去考公,完全不在乎好吗?”
“当然,如果你不想坐牢也可以,”孙颖懒洋洋的伸了下腰,笑容满面的,“那就现在给我签了这份离婚协议。”
“好,我签。”对比于被关到监狱里面失去自由,似乎没有钱,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文天明满脸悲戚的应了一声,颤抖着双手在离婚协议书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按下了自己的指纹。
“可以了吗?”文天明此时形容憔悴,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当然。”孙颖接过离婚协议书看了一眼,满意的笑了。
文天明看着她的笑,却只觉得冷,一种深入骨髓般的冷,因为笑意盈盈的孙颖,下一秒就挥了挥手。
几名保安走了进来,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的最为狠戾的话,“文天明已经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现在请你们把他给我扔出去!”
文天明顿时如遭雷击,一双眼睛里面充斥着猩红的血色,不知究竟是愤怒还是惊恐,抑或是两者都兼有之。
终究是此时的他失去了曾经人前的那份儒雅,他狼狈不堪的被保安从沙发上面拖了下来,衣服摩擦在地毯上,满脸的崩溃,却无人在乎。
他在两名保安的手里面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些许的空隙,将乞求的目光投向了孙静雅,几乎是趴在地上的他泪如雨下。
“静雅,女儿,”文天明颤颤巍巍的打起了感情牌,“你妈这些年里忙着公司的事情,你一直都是我带大的,我究竟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都清楚,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
文天明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孙颖气急败坏的打断了,她满是怒容的看着那两名保安,“你们两个人还把他一个人拉不出去吗?!”
“我掏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来吃干饭的是不是?!”
顿时,两名保安汗如雨,不管文天明如何的挣扎,径直下了狠手,几乎是像拖死狗一样的把他往外拖。
“等一下。”默了许久的孙静雅站起了身来,缓缓走到了文天明的面前。
孙颖有些担心孙静雅会心软,毕竟女孩子总是感性,而且文天明刚才说的也不无道理。
但孙静雅回了她一抹淡淡的微笑,“妈,我拎的清。”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接手了公司,妈妈也可以安心在家里面颐养天年,而不是拖着病重的身体,还要为她铺好后路。
孙静雅一直都是聪慧又理智的,她完美的继承了孙颖的能力,而且她也很清楚,她现在对于文天明心软就是对于孙颖的伤害。
只不过,文天明终究是她血缘上面没有办法割舍的父亲。
“静雅……”
看到孙静雅走过来,文天明用力的牵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能理解爸爸的,对不对?”
“你帮我说说情……”
“你放心。”孙静雅语气轻缓的说了一句,文天明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高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稍稍放下来了一些,他心里头明白,只要孙静雅愿意站在他这一边,孙颖终究还是会妥协。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孙静雅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等你到了退休的年纪,干不动了的时候,我会按照法律的要求给你最低等级的生活费。”
“但在那之前……”孙静雅勾了勾唇角,笑容里面饱含着无尽的恶意,她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对于让她当了一年多疯子的人还能够温柔以待。
她弯下身,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文天明,欣赏够了他脸上的绝望和恐惧后,缓缓吐露出了几个字眼,“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话,她转过身,朝孙颖走了过去,挥起右手,朝保安说道,“现在,立刻,把他丢出去!”
文天明被两个保安毫无顾忌的拖行着扔到了别墅外面,江城大部分的人家都住在月亮湾,因此即便之前参加宴会的那些人已经离开了孙家的别墅,可别墅周围还是有不少人在等待着,想要看看孙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等待,就看见了文天明如此狼狈的样子,从孙家的别墅一直到月亮湾小区的大门口,文天明始终都被拖行着,裤子鞋子就在地上不断的摩擦,沾了许多的灰尘,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的落魄。
文天明被保安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他脸面也仿佛被扔在了地上摩擦,可他却毫无办法。
他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后有无数伤的眼神在盯着他看,或嘲笑,或讽刺,或同情……
文天明不敢转身,他惧怕对上那些眼神。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怒火,拿出手机打了个车,他选择先去自己的小情人李雪凝那里去避避风头,也好好思索一下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别墅里面,孙颖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言晰和杨滢,“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会尽快安排去人找的。”
“嗯,”言晰微微颔首,主动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等你把东西找齐了以后联系我。”
“好!”事关于自己的生命,孙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随后她又邀请言晰和杨滢留在孙家吃饭,“吴妈,安排厨房重新做一桌好菜。”
之前宴会没有吃完的那些东西也没有浪费,孙颖让家里的佣人保安们把东西给分了。
吃饱喝足,言晰和杨滢提出了告辞,孙颖笑眯眯的把他们送到了门口,随后掏出了一张支票,“言大师,救命之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只能力所能及的拿一些黄白之物,还请你不要嫌弃。”
言晰接过支票扫了一眼,的确是之前说好的5000万,他将支票收起,“多谢。”
孙颖这人做事很是周全,还安排了司机将他们送到了杨滢所住的酒店,杨滢此次来江城,除了应了文天明的嘱托以外,还有就是想要在这边玩一玩。
这个时候时间也挺晚的了,宿舍的话,明天还要出来挺麻烦,所以言晰在同酒店订了一间房。
他将支票给了杨滢,杨滢兴奋的双手接过,“师伯,接了这么多嘱托,还从来没有获得过这么多的报酬呢,等我让我哥把支票兑换了以后把钱打到你卡里。”
言晰对此不甚在意,“没事,不急。”
两人洗漱完毕后聚在一起计划第二天的旅程,文天明心情就不似他们两人这样的美妙了。
他刚洗了个澡出来,把被保安拖行沾满了灰尘以及擦破的衣服扔了出去,正准备和李雪凝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办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大群的男人冲进了他们的家,不管不顾的就要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搬。
文天明试图阻止,为首的一个男人却直接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了,“孙总说了,属于孙家的东西,你们一个子也拿不走,这个地方留给你们这对狗男女住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两个儿子,一个在上班,一个在上学都不在家,所以只有文天明和李雪凝,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个温馨的小屋被搬空了,连带着他们自己也被撵了出去。
涕泗横流的李雪凝不断的哭嚎着,痛苦又哀求的看着文天明,“你不是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你的掌握中了吗?你不是说孙颖那个女人已经要死了吗?”
“是你告诉我的,孙静雅已经废了,你马上就可以接手孙氏集团,我们的儿子也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前,再也不用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李雪凝期期艾艾的说着话,将最后的希望都放在了文天明的身上,说话的嗓音沙哑极了,“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是误会,你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都是来考验我的!”
“只要我得到了你的考验,我们就可以过幸福的日子,”李雪凝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文天明身边,双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不停的摇摆着,“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可回答她的却只有无尽的沉默。
文天明面无表情,一张脸紧绷到了极致,他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只无声的摇了摇头。
意识到文天明没有和她开玩笑,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是真的要被孙莹给收回去了,她的那些奢侈品,她所享受的一切也全部都要离她远去。
李雪凝顿时心乱如麻,只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文天明。
绝望一点一点的流露出来,李雪凝浑身上下的力气也好似被抽干了。
李雪凝真的是有些熬不住了。
她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几乎已经是卑微到了极点,像伺候皇帝一样的捧着文天明,都是为了什么啊?
不就是为了不再因为几块钱的加班费而没日没夜的干活,为了再也不用过那种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为了能够争一口气,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
更为了让曾经那些欺负她,蔑视她的人好好看一看。
她,李雪凝!
现在过的特别的好!
她住在装修奢华的大屋子里面,每天不用干任何一点的活,家里有专门的保姆打扫,想吃什么,直接动动嘴皮子就好。
她的儿子也有专业的人来教育,可以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也不用忧愁学费。
她吃的好,穿的好,不用考虑任何的东西,只要安安心心享受生活就行。
可现在呢?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她所期待的东西,就好像只是一片镜花水月,如梦境,似薄雾,是那样的不真实,只一阵清风吹拂而来,就全都散了。
到最后所剩下的只是血淋淋,赤/裸/裸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的现实。
第095章 第 95 章
孙颖安排的这些人当真是一点情面都没讲, 不仅将整个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临走的时候还找了师傅把房子的大门都给拆下来重新换了一个。
从而确保文天明和李雪凝连地板都没得睡。
“我这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其中一个搬家公司的男人从文天明身边经过的时候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直接把他撞到了地上,以后又大摇大摆的从他旁边走过去。
他嗤笑着, 满脸的不屑,目光环视了一周后, 猛然间拔高了音量, “拿着自己老婆的钱去养小三,养私生子, 到最后却还怪自己的老婆没有给你颜面, 当真是脸大如盆!”
他狠狠的唾弃了一声,“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文天明和李雪凝他们这边搬家的动静闹得实在是有些大,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是晚上, 大家工作的上学的都已经回来了,正是有闲情吃瓜。
因此有不少人都围在周围看着, 听到那搬家公司的男人说的这话以后, 纷纷将目光投在了文天明的身上。
不屑,嫌弃,鄙夷……
种种难言的情绪夹杂在其中,每一道目光都化为了一柄锋利的利刃,狠狠的扎在了文天明的心口,将他这些年苦苦维持的尊严和脸面全部都扎得支离破碎。
“天呐,原来是包二奶啊,我还以为这是两口子呢, 这一家子在这生活的也挺久的了。”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上去斯斯文文, 人模狗样的,啧啧啧……”
搬家公司的人带着所有的东西扬长而去,徒留文天明和李雪凝两个人接受围观群众目光的洗礼。
他们两个人之所以在搬家公司的人搬东西的时候没有离开,是想着屋子里面的东西那么多,搬家公司的人有可能一趟没有办法完全搬完,他们还能捡个漏什么的。
毕竟李雪凝带着两个儿子在这里也住了好多年了,家里头那些名贵的包包,首饰什么的东西卖一卖,还可以解一下燃眉之急。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搬家公司的人那简直犹如蝗虫过境,连冰箱上面的冰箱贴都给取了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留。
周围的人说的话那叫是一个难听,文天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只觉得丢脸的厉害,可却又没有胆量去和对方理论,只能满带着怒容的呵斥李雪凝,“还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雪凝被文天明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的一愣,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是温柔小意,文天明也是儒雅随和,什么时候这般的暴躁无理过?
可自己终究还是要靠着文天明生活,李雪凝强忍着眼里的泪光,伸手搀扶上文天明的胳膊,“走吧。”
两人强迫自己无视周围的指指点点和鄙夷打量的眼神,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电梯门口,就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刚才那个点名文天明养小三的男人却又再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差点忘了,”他的脸上带着格外灿烂的笑容,“孙总说了,不能再让你们花她的一分钱!”
于是,那男人强行按住了文天明,褪去了他手腕上价值几十万的表,又拿走了李雪凝的戒指,手镯以及耳环。
这男人长得人高马大,浑身肌肉结虬,文天明那小鸡仔的身材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无力反抗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他们身上仅剩的东西也拿走。
走出电梯的时候,那男人又啐了他们一声,“要不是因为裸/奔,实在是辣眼睛,你们连身上的这身衣服都保不住,自求多福吧!”
文天明损失面如死灰。
心底发寒的李雪凝艰难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问,“现……现在我们怎么办?”
这会儿天已经很晚了,他们得找个地方住啊,难不成真的要去睡大街?
文天明已经被这接连的变故气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搬家公司逐渐远去的车辆,眼底漆黑一片,透着无尽的阴沉之色。
文天明完全没想过孙颖的心会狠到这个地步,这简直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既然孙颖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
虽然这些年,公司一直都被孙颖牢牢的把控着,文天明就只是像一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但公司的一些东西,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尤其是那些重大的单子,项目。
孙颖不是连一个子儿都不愿意给他吗?
那他就让孙颖好好看看,当他把这些消息卖给这家公司以后,她孙颖能亏多少钱!
心里头想着这样的事,文天明也就没有那么的愤怒了,他扭头示意李雪凝跟上来,“走,先找个酒店住。”
或许是早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文天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经被孙颖给赶出家门了,他还带着李雪凝像往常一样的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要求酒店的前台给他开一间总统套房。
“好的,先生,”前台小妹的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请问您是扫码还是刷卡?”
文天明随手掏出来一张卡递给了前台小妹,“刷卡。”
前台小妹双手接过卡,片刻之后又还了回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抱歉,先生,您的这张卡里面余额不足呢。”
“不可能!”文天明下意识的反驳。
这是孙颖的副卡,里头根本没有限额,他想刷多少都可以,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他这些钱究竟花在了哪里,孙颖也都一清二楚。
“先生,要不您再检查检查呢?”前台小妹态度诚恳,完全没有因为他没钱就变了脸色。
文天明这个时候也想起来这张卡的来历了。
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把那张卡收了回来,然后又递了另外一张过去,“试试这个。”
“抱歉,先生,这张卡里也没有钱。”
“先生,很抱歉,请问您还能再换一张卡吗?”
“抱歉……”
看着手里头被退回来的一堆银行卡,文天明德联仿佛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一会青一会白的,难看极了。
前台小妹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可文天明就是觉得丢人,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
他死死的攥着那张银行卡,猩红的眸子当中充斥着杀意,凌厉的眼神恍若刀子一般扫视了过去。
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抓着银行卡的手指间骨头都几乎发生了位移,那一双幽幽的眼眸,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恍若是一头荒原上的凶兽,下一秒就会直接冲上去,一口咬断了前台的脖子。
前台小妹被吓得一哆嗦,磕磕绊绊的开口道,“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文天明从齿缝里面挤出来两个字,命令李雪凝,“你来付一下房费。”
这些年里,他想方设法的给了李雪凝不少钱,付个房钱对方应该还是能够拿的出来。
可李雪凝却拒绝了,“我也没钱啊,怎么办?”
现在文天明身上分文不剩,她还有后半辈子要生活,她一直被文天明王养着,也没有什么工作的经验和能力,只能坐吃山空,必须要省着一些。
总统套房这样的房间,恐怕他们今天是住不起了。
“你……说什么?”文天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之前给了李雪凝那么多钱,只是让她付个房费而已啊!
李雪凝微微低着头,一脸的委屈,“我真的没钱啊,我的钱都存了,死期准备给咱们儿子娶媳妇的。”
文天明没有脸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和李雪凝吵起来,最终只能捂着脸和她一起离开。
“要不……咱们到儿子那里去凑合一晚上吧?”李雪凝此时也不敢确定文天明究竟还能不能够立得起来,所以也不能完全的得罪他。
她的大儿子比孙静雅还要大一岁,现如今已经工作了,在江城有一套200平的大平层。
文天明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思索了一瞬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
折腾了半天,两个人终于安顿了下来,文天明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这个孙颖简直是把他贬低到了尘埃里去,他如果不报复回去的话,他真的恨意难消。
而且,如果可以让孙颖尽快暴毙,趁她的遗嘱还没有立下来做过公证,自己也就还有机会以丈夫的身份分得她一半的财产。
毕竟他虽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可却也还需要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才能够拿到离婚证。
说干就干,文天明从床上爬起来叫醒了李雪凝,“你不是有那个降头师的联系方式吗?现在就联系他,只要他能帮助我们快点弄死孙颖,我答应事成之后分给他5000万!”
李雪凝也是个狠人,只要能够拿到钱,过人上人的生活,手上会不会沾染人命之类的,她完全都不在意,“好,我现在就联系。”
华国和傣国的时差其实没有很多,那边这时也是晚上了,按理来说也应该在休息,但李雪凝电话刚拨过去没多久就已经被接听了起来。
“你好,我找一下……”李雪凝扯着嘴角,声音微夹,努力让自己的说话变得温柔一些。
可她才刚刚开了个口听筒,对面就传来了一阵怒吼,“是不是你们这边的降头术出现了问题?!”
“你们之前究竟害了谁?!降头被解了知不知道?!”
傣国这边的降头拢共分为鬼降和药降两种,一般情况下,降头师是很少下鬼降的,因为比起药降,鬼降的危险性要更高一些。
鬼降,说白了就是让某个鬼魂缠住受害者,导致对方产生幻觉,失去意识,神志不清,亦或者是直接死亡。
一旦受害者找到了厉害的大师解除了降头术,那么,下降头的降头师就会被那只鬼给缠住,而且会遭受高于受害者十倍的惩罚。
也就是说,一旦下了鬼降的话,受害者和降头师两个人中间必有一死。
这个降头师现在已经被厉鬼给缠上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性命,因此,他对于文天明和李雪凝简直是恨之入骨。
“你最好祈求我能够活下来,”降头师的声音沙哑异常,仿佛是从深渊里面爬上来,要□□的恶鬼,“否则,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拉上你们给我垫背!”
电话挂断,李雪凝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变得极其艰难了起来,她大张着嘴巴,瞳孔放大,眼底弥散着无尽的慌乱和恐惧。
“怎……怎么会这样?”
她浑身上下颤抖的厉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下降头之前,这个降头师也没有告诉她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啊,怎么能全部都怪到他们身上呢?
李雪凝见文天明仿佛是个木偶人一样,呆愣在那里,伸手推了他一把。
她整个人悲从中来,眼泪不断的往下掉下了,几乎快要魂飞魄散,“你倒是快点想个办法,万一这个降头是真的要来报复我们,杀了我们怎么办?”
文天明悚然回神,惊骇的声音都变了,“对!想办法,想办法,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张皇失措,手脚胡乱的挥舞着,却不知究竟该做些什么。
恐惧,在这一瞬间弥漫,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设计孙颖了。
——
言晰带着杨滢在江城玩了两天,打卡了一下附近著名的景点,又给她拍了许多漂亮的照片。
周天这天傍晚,杨滢提出想要去言晰的学校里面转转,“江城大学也是全国排名数一数二的学校,而且我毕业以后也没有办法再去吃学校食堂了,你就带我去瞅瞅呗。”
言晰并不是喜欢于热闹的人,这两天带着杨滢到处去玩,也的确有些疲惫,只不过杨滢终究是他的小辈,在言晰的眼里,杨滢还是一个小孩子呢,身为她的师伯祖,他有这个责任,替自己的小师弟照顾好他的后辈。
听到杨滢说想要去学校里面转转,言晰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学校里面有一大片人工湖,湖心岛的景色很是美丽,之前言晰在这个岛上杀死了邪祟的一个分/身,为了不牵连无辜的人,还特意将这个岛给封了起来。
现如今已经到了初冬,周围的树叶也都落了大半,但湖心岛上种了一大片的竹子,湖里的水也未曾结冰,瞧上去倒颇有一股山野的趣味。
这个地方是小情侣约会的圣地,言晰倒不曾经常来,杨滢跟在他身边,双手背到身后,侧着脑袋,腰微微往前弯,“师伯,话说你都快20岁了吧,学校里面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你就没有一个感兴趣的?”
他们的师门和普通的道士颇有些不同,师门里的任何人都是可以随意的结婚生子的,否则的话,杨云峥也不会留下后辈,也就没有如今的杨滢了。
这湖边上到处都是小情侣,她师伯看起来形单影只的,有点可怜唉。
言晰的唇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轻轻开口,“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且我修的道法也不允许沾染。”
“好吧,”杨滢叹了一口气,若只是因为不感兴趣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够劝劝,但事关修炼,那她还是不要胡言乱语,只不过杨滢感觉有些可惜,“我有个闺蜜人还挺不错的,原本还想要介绍给你认识呢。”
言晰立马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我的事情不是你该考虑,不是说要好好逛逛校园吗?”
“也是,”杨滢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指着周围散步的小情侣,“还是大学生好啊,无忧无虑的,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看着都单纯。”
两个人正聊着天呢,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惊呼声,“言晰?!”
言晰闻言转过头去,就看到赵志伟和他的女朋友纪文萱正满脸震惊的站在不远处。
“你个好小子!”赵志伟走过来,一拳打在了言晰的肩膀上,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开口道,“怪不得你看不上咱们班的学委邹璐,原来竟是有这样漂亮的美女在怀?”
言晰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介绍一下,这是杨滢,我的师侄,掐好来江城这边玩,我就带他来学校里逛,把你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我收起来。”
“你好,”杨滢乐呵呵的给赵志伟打招,“我听我师伯提起过你呢,你们是室友。”
赵志伟顿时有些羞涩的摸了摸后脑勺,“你好,你好,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还没呢,”杨滢非常的自来熟,她歪头一笑,格外的淑女,“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学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呗?”
“那你可是算是问到人了,”赵志伟一把搂过纪文萱,兴致勃勃的开口道,“我女朋友对于吃的东西最为在行,让她给你介绍你们女孩子在一块也好说话。”
纪文萱说话温温柔柔的,她脸上有一个淡淡的梨涡,牵动嘴角的时候就会显露出来,看起来很是可爱,“最好吃的是南苑食堂……”
三个人亲亲热热的走在前面,倒显得言晰有点多余了。
言晰只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插曲,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当时已经和赵志伟解释清楚。
可等到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班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来询问,“言晰,你是交女朋友了吗?”
言晰有些莫名,“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
赵志伟应该不是这么碎嘴子的人,更何况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解释过,不应该会闹得这么人尽皆知。
那名同学得意的笑了笑,掏出手机在言晰的面前微微一晃,“你瞧,都被拍到了,发了校园表白墙呢。”
只见这名同学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言晰和杨滢两个人并排走路的照片。
【男帅女美,我宣布,这就是我们学校里的神仙眷侣!】
配着这样的一段文字,评论区全部都是【磕到了】的话语。
“多谢。”言晰一般很少会看表白墙,因此也就没有发现这件事。
既然已经被发出去,也有这么多人看到了,现在找表白墙撤回来,倒显得心里有鬼似的,那就顺其自然吧。
见言晰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旧认真听课,不理外人,同学们那颗火热的八卦之心也稍稍冷却了下来。
邹璐和言晰是一个班的同学,上课自然也在一起,他之前明确的拒绝了邹璐,邹璐也表示理解,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和言晰有过交流了。
这几天上课的时候,言晰却总能够感觉到邹璐似有若无的幽怨眼神。
言晰也挺无奈的,万万没想到现在的网络发达成这样,他只是和杨滢逛了逛校园,就被全方位的围观了。
只不过,当那个帖子在校园里面彻底的火了以后,言晰发现这也并不是一个坏事。
似乎因为众人都把杨滢当成了他的女朋友,走在学校路上的时候,不会再有人无缘无故的跑来问他要联系方式,也不会有言晰以为的陌生人突如其来的表白了。
言晰倒是轻松了不少。
孙颖当真不愧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言晰所说的那些虫子都比较难找,甚至有的根本不在华国境内,但她也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凑齐了。
这天下午四点多,上完最后一节课,言晰从学校里面出来,接上了杨滢一起赶去孙家。
按理来说,杨滢完成了嘱托,也应该回去了,只不过她好奇心太甚,一直想要知道这件事的后续,而且她还从来没见过什么降头术呢,对此也颇感兴趣。
简单寒暄过后,孙颖将言晰和文天明带到了楼上的一间空房间,整个房间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放着一只巨大的用透明的亚克力板做的箱子。
箱子被封成了许多个隔间,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毒物,蜈蚣,蜥蜴,蚯蚓,蝎子……
一堆一片漆黑中,又带着些许五颜六色的虫子,看着都渗人。
“嘶——”杨滢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瞬间胳膊上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实在有些不太敢相信这种东西能救人,“师伯……这玩意儿真的不会毒上加毒吗?”
言晰面不改色的盯着面前的毒虫,“有我在,还能让你死了不成?”
孙颖似乎是早已经和这些毒物打过照面了,看上去云淡风轻的,没有多害怕,她见言晰听着其中的一种虫子看,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了起来,“言大师,你看……这些是不是你说的虫子?”
言晰闻言点了点头,“是,都在这里了,孙总速度还挺快。”
孙颖不由自主地弯了弯眼睛,神情也松了松,“毕竟,这都是为了我的命嘛。”
“我得先试试这些毒虫的毒性,”言晰说着话,跟在他旁边的孙颖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当然,每一个种类的虫子我都让人带来了十来只,你可以放心试。”
话音落下的瞬间,孙颖骤然感觉自己手腕一痛,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就见言晰用灵力裹挟着一只毒虫,按在了她的手腕处。
那只浑身都是触角的虫子,不断的蠕动着,尾部一根泛着淡蓝色荧光的刺,狠狠地刺进了她的皮/肉里面。
孙颖疼的一个哆嗦,言晰却忽然皱了皱眉,“不行,这些虫子的毒性不够。”
他语气轻缓,好像只是在简单的寒暄,可话音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吓得大家浑身发颤。
“还需要鹤顶红,孔雀胆,断肠草……”
第096章 第 96 章
即使是知道言晰并不会害自己, 可那只浑身上下长了足足有数百只触角的虫子,接触到自己的皮肤的时候,孙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她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以至于完全没有听清楚言晰所说的话。
“妈……”孙静雅皱着眉头, 有些担忧地盯着孙颖手腕处冒血的地方看,“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毕竟这虫子可是剧毒啊!
扎这么一下, 万一直接就把孙颖给扎死了怎么办?
除了一开始手腕被刺破的时候, 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刺痛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了, 孙颖摇了摇头, 用眼神安抚孙静雅,“没事, 不用太过于担心。”
随后, 孙颖将目光投向言晰,“抱歉, 我刚才可能没有太听清楚你说的话。”
“没事, ”言晰对此挺无所谓的,他又再次开口将所需要的那些毒药说了一遍,“这些东西需要尽快找齐。”
“好的,好的,”孙颖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找。”
孙颖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好了,三天之内应该都能够找齐。”
杨滢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现在的有钱人做什么事情都挺方便,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就有无数的人替她跑腿。
但是明明他们杨家也挺有钱的,为啥每次接嘱托都要她亲自跑呢?
杨滢的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稍微在脑子里面过了这么一遍,她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虽然孙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对劲的地方,但孙静雅心里面还是挺担心的,现在那个降头术的作用下,孙颖都已经没有几天的命了,万一这只毒虫再……
孙静雅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开了口,“言大师,这只毒虫不会对我妈的身体造成影响吗?”
“不会,”言晰回答得无比的肯定,“不用太过于担心,孙总体内的毒素可比这只毒虫要毒多了,这点小毒没什么伤害的。”
孙静雅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了。”
“嗯,今天就先这样吧,这些虫子好好养着,别让死了。”今天既然还没有办法解毒,言晰也就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和孙颖提出了告辞。
“行,言大师慢走,等那些毒素找齐了,我再联系你,”孙颖将两人送到别墅门口,又安排了司机,特意叮嘱道,“把言大师和杨大师安全的送回去。”
又过了两天,言晰和杨滢再次来到了孙家的别墅,依旧是在那个放着毒虫的房间里,只不过这一次,除了言晰以外的几个人全部都戴上了防毒面罩。
无论是鹤顶红,孔雀胆,还是断肠草,或是其他的毒药,全部都被制成了粉末状,这些东西在空气中极易挥发,一旦身体健康的人吸了去,那可真是不得了。
为了确保生命安全,便只能如此了。
“小心一点,”言晰的目光扫过一圈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担忧之色,甚至还有心情和大家开玩笑,“不要触碰到这些毒虫和毒素,否则的话,你们可能都得要进医院了。”
“医院那个地方,最好还是能不去就不去吧。”
孙静雅和孙颖两个人离得远远的,互相搀扶着站在房间的门口,对她们来说,只要能够看到房间里面发生的事情就足够了,那些看起来就瘆人的毒虫毒药一类的东西,她们也是十分的不想触碰。
“言大师放心,”听了言晰的话,孙颖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和凝重,“我和静雅一定不添乱。”
杨滢的胆子则是要大上很多,她围着那个亚克力做的柜子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一只巨大的蝎子上面。
她还记得,几天前最开始看到这些毒蝎子的时候,这一个小隔间里面一共有十来只,但现在只剩下四五只还活着了,留在原地的有一些被啃食剩下的断肢残骸,还有一些散发着腥臭味的脓血。
这些天,这些毒虫都被关在这个透明的柜子里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它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够自相残杀去吃同伴的尸体,去喝同伴的血。
其他的几只蝎子都是瘦瘦小小的模样,各自缩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只有那一只巨大的蝎子,高举着自己带毒素的尾巴,趾高气昂的在柜子里面走来走去,仿佛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一般。
杨滢十分好奇,这只蝎子会不会成为最终的那个胜利者。
“师伯,”她喊了一声言晰,“我们来压个赌注呗,我就赌这只蝎子是最后的赢家,如果我赢了的话,今年冬天你就跟我回杨家过年,怎么样?”
现如今已经到11月中下旬了,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言晰就会参加完期末考试。
因为认回了这个师伯,大家都想着言晰独自一个人,过年的时候到杨家去,正好也热闹,不至于那么的孤独。
可奈何之前杨澜和杨滢提了好几次,言晰总是拒绝,如果她能够通过这次赌注把人给拐回去的话,想必她爷爷父亲都会很高兴的。
言晰见她如此兴致勃勃的模样,没有扫兴的答应了下来,“可以。”
“好耶!”杨滢兴奋的喊了一声,“快快快,师伯,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你炼蛊了。”
房间里面早已经被孙颖安排人搬了一个陶制的坛子,言晰将坛子的盖打开,用灵力运着那些毒虫,全部都给丢了进去。
“不是一个种类一只吗?”看言晰这般大开大合的动作,杨滢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全部都放进去的话也可以?”
“无所谓,”言晰语气平缓的答了一句,“反正终归都是要死的。”
因为杨滢好似制蛊的过程,言晰便给她解释了一番,“把这些毒虫都放在坛子里,不给任何的水粮,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就会自相残杀,最后只剩下最强的一只。”
听完这话杨滢的疑惑更大了,“可是这么多的虫子,想要全部吃完,就剩下一只,应该要耗费挺多时间的吧?”
“千年前的苗疆,制作一只蛊虫至少要需要一年的时间,”言晰这坛子里面已经开始打斗的毒虫说道,“不过傣国那边的降头术经过了改良,把时间压缩到了一两个小时左右。”
言晰说完这话,指尖掐着诀,嘴巴里面也开始念念有词,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咒语落下,坛子里面原本动作还有些“斯文”的毒虫一个个都仿佛被打了激素一样的发了疯。
它们不管不顾的攻击了起来,冲到同伴的身边,张开嘴巴就是撕咬,强大的吃弱小的,剧毒的吃毒性差一点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整个房间里面都充斥着那种骨头被咬碎的咀嚼声和血液被吞噬的吞咽声。
有的虫子不想死,自己的身体被同伴视咬的时候,张大嘴巴不停的发出一些嘶吼和叫喊。
一只虫子的声音或许并不大,可几十上百只虫子合在一起,那声音听起来既刺耳又瘆人。
孙颖和孙静雅站在门口并没有看到坛子里面具体发生的事情,可光听着这些声音,就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仿佛是有无数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他们全身,带来无尽的瘙痒。
有几只虫子实在是无法忍受即将要死亡的命运,奋力的沿着坛子的边缘往上爬,可就在他们即将要爬出那个坛子的时候,言晰直接敲在坛子上,又将那些虫子送回了坛子底部。
孙静雅和孙颖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她们只觉得言晰敲的仿佛不是坛子,而是她们的天灵盖一般。
听到那虫子跌落坛底,发出的绝望的嘶鸣,两人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头皮都一阵阵的发麻。
“咦~”杨滢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忍直视了,“这些虫子看起来有点惨啊。”
“走吧,”言晰坛子的盖子盖上,转身走向房间门口,“过两个小时再来看。”
一直站在这里,观察着这些虫子们互相残杀,无论是对眼睛还是对心理,都是一种伤害。
“太好了!”听到言晰这话,孙静雅迫不及待的拉着孙颖就往楼下走,虽说知道这是要给她的母亲解毒,若是想要孙颖活下来,这个步骤就完全不能够省略,但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终究还是有些在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或许……
看不到的话,她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做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
即使那些虫子都是一些毒虫,可自相残杀,互相吞噬什么的,也实在是太过于血腥暴力了一些。
在等待的间隙,孙颖让佣人给大家准备了茶点,但刚才的那个场景,太过于恶心了,香甜松软的茶点放在桌子上面,始终无人问津。
孙颖和孙静雅从未觉得两个小时的时间竟会是这般的漫长,等得都有些心力交瘁。
言晰却全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抱着手机打游戏。
孙颖一直盯着时间,两个小时一到,她“噌”的一下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动作将旁边的孙静雅给吓了一大跳,手里捏着的手机都摔出去了。
毕竟这两个小时,她一直紧绷着神情,孙静雅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发现手机并没有被摔坏后,长舒了一口气,“妈,你咋了?”
孙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略微歉意的看了一眼孙静雅,此时,言晰也听到声音扭过了头,孙颖捏了捏拳头,大声的说道,“两个小时已经到了。”
“好,”言晰闻言,退了游戏,把手机收了起来,站起身往楼上走去,“去看看吧。”
来到二楼的房间,言晰打开了坛子上面的盖,杨滢第一时间凑了过去,“让我看看赢的是不是那只大蝎……”
话还没说完,她的神情却顿时僵住了,她盯着坛子里面那只胖乎乎的,浑身金色的小虫子,眉眼间全然都是不可置信,“我记得放进去的毒虫里面没有这个玩意吧?!”
“嗯,”言晰轻哼了一声,“这些毒虫在自相残杀,互相吞噬的过程中,形态也会发生改变,炼制的方法如何,到最后获得的蛊虫就是什么样的。”
言晰炼制的这个给孙颖解毒的蛊虫名字叫做金蚕蛊,形状像蚕,皮肤金黄,看起来人畜无害。
言晰的眉眼微微弯了弯,对杨滢说道,“你输了。”
“唉……”杨滢好一番唉声叹气,“师伯,这根本就不公平,你明明知道练到最后会变成金蚕的模样,还偏偏要来和我打赌。”
言晰长眉微挑,“打赌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杨滢:“……”
嘤嘤嘤,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取出这只得胜的蚕蛊以后,金蚕蛊的制作才算完成了一半,言晰就将之前准备的那些剧毒的毒药,一点一点的喂给了这只蚕蛊。
明明只有小小的一只,大小和人的大拇指差不多,可言晰却硬生生的给它喂下去了差不多有两斤的毒药。
而那只蛊虫也来者不拒,就当着众人的面,全部吃进了肚子里。
杨滢盯着那只胖乎乎的虫子看了许久,也没盯出个花来,“它的肚子也没鼓起来啊,这么多毒素它都吃到哪去了?”
言晰背着手,微眯着眼睛,“你没发现它的身体有变化吗?”
杨滢思索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好……好像颜色变得更黄了?”
“嗯,”言晰点头,“它的毒性越强,颜色也就越纯正。”
这种通体金黄看起来和黄金的颜色没有任何区别的蛊虫,便是已经炼成功了。
或许是因为言晰将它炼制出来了的缘故,言晰伸了一根手指头过去,这金蚕蛊就蠕动着自己的身体趴在了言晰的手指上,甚至还拿脑袋蹭了蹭。
言晰用指腹轻轻的按在了它的脑袋上,勾唇浅笑,“还挺乖。”
“走吧,蛊虫已经练好了,我们开始准备解毒。”
言晰说着话,让孙颖带着他们去了她的房间,言晰指着孙颖的床,“孙总,麻烦你躺上去,解毒过程当中可能会有点痛苦,你得忍一忍。”
孙颖心底隐隐有些发寒,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我尽量。”
在她躺在床上躺好了以后,言晰用灵力化做了一柄刀刃,轻轻的在孙颖的右手手腕上面划了一下,一瞬间鲜血就流了出来。
但幸好他们提前准备了一个碗,将这些血都给接住了,没有让其流到床上去。
孙颖疼的皱了皱眉,但她始终咬牙坚持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随后言晰用两根手指头捏着那只胖乎乎的金蚕蛊,放在了孙颖手腕的伤口处。
这只虫子通体金黄之色,就像是吃桑叶的蚕宝宝一样轻轻的蠕动着,只不过是颜色不同而已。
明明看起来这般的人畜无害,不过是一只最为普通不过的小虫。
可孙颖和孙静雅两人却看得寒毛卓竖,毕竟它是吞噬了上百只同类以后的最终获胜者,后来还又吃了那么多的毒。
“它要进去了。”言晰语气平缓的说着,好似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孙颖也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觉得解毒的过程似乎也没有言晰之前说的那样的危言耸听。
可下一秒钟她就后悔了,当那只虫子开始顺着她的伤口往她的身体里面钻的时候,孙颖顿时觉得痒痛难耐,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五官都应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变形了。
“好疼……疼……”
眼瞅着孙颖要乱动,刚刚钻了一半的虫子有退出来的倾向,言晰直接用定身符将孙颖给定在了原地。
看孙颖如此痛苦,孙静雅顿时急得冷汗直冒,“言大师,就不能……”
言晰的眼神暗了暗,冷声道,“不可以。”
“金蚕蛊只有在宿主清醒的情况下才会吞噬他体内的毒素,一但用了麻药,就不起作用了。”
“所以,孙总必须要清醒的承受。”言晰目光落在满头大汗孙颖身上,微微放缓了语调,“很快的,你再坚持一下。”
孙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可她也知道,比起性命,受点痛苦似乎也没有什么。
可这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的啊!
当虫子钻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开始游走全身吞噬毒素的时候,孙颖感觉自己的全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穿行噬咬。
即使言晰给她使用了定身符,她的四肢还是因为太过于痛苦而不受控制的抽搐。
终于从万蚁噬心般的痛苦当中解脱出来,孙颖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瘫倒在了床上,她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部都被冷汗给浸透了,甚至就连生下的床褥也是湿哒哒的,仿佛从水里面刚刚打捞上来。
“得罪了,”言晰略微歉意地看了孙颖一眼,随后解除了她身上的定身符,“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被清除,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找家庭医生来看看。”
孙颖早已经精疲力尽,完全说不出来话了,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在眨,几乎都可以把她当成一个死人看待。
言晰将手放在孙颖的手腕处,片刻之后,金蚕蛊从伤口里面爬了出来,此时的它的体积比刚才好像大了一些,颜色也更加的鲜亮,看起来漂亮极了。
孙颖只看了一眼就哆嗦了一下,果然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啊。
言晰用提前准备好的盒子,将金蚕蛊装了起来,又处理了一下孙颖手腕处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刚解了毒,身体还有些虚,最近一段时间都需要好好静养,不能劳累。”
孙静雅一一将这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记录了下来,“我会照顾好妈妈的,公司那边也有我看着。”
“好,”孙颖无比虚弱的应了一声,随后对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孙静雅开口道,“折腾了这么久,都半夜了,你送二位大师回客房休息。”
孙家的别墅里面房间很多,言晰和杨滢两个人完全住得下。
孙颖在前面带路,“二位大师这边请。”
“师伯。”见言晰就这样打算让这件事情过去了,杨滢忽然喊住了他。
她微微皱着眉头,似是有些不太理解,“这个给孙总和静雅妹妹下降头的降头师这么坏,他随手一动就是两条人命,师伯,你不打算管管,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吗?”
杨滢不太傣国这边的降头术,现在学肯定也是来不及的,否则的话,她肯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降头师。
就算现在在法制社会下,不能够随意的伤人性命,但废了那个降头师,让他再也无法作恶,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可言晰怎么有种完全不想管售后的感觉呢?
杨滢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言晰却丝毫不在意。
他垂下眼眸,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即开口,“降头术和华国的道法区别挺大的,一般一些邪恶的术法被破解以后,布下术法的道士都会遭受反噬。”
“嗯嗯,”杨滢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的,一数法越强,受到的反噬就越强,甚至有的邪修被反噬重创了以后跟个废人都差不多了呢。”
杨滢忽然高兴了起来,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降头术也会这样吗?”
她对着手指头,原地转了个圈,“这么说的话,这个降头师这个时候也受伤不小了?”
“不。”言晰否定了杨滢的回答。
“啊?!”杨滢声音有些哑,一想到那个降头师可能还会继续害人,她心里面就有点难受,可言晰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她的心情宛如坐了过山车一样。
言晰步履从容的往前走着,勾唇轻轻一笑,眼底浮现了几分带着恶意的狡黠,“降头术只要下了,降头师和受降者就必有一死,如今孙总身上的降头术已解,那个幕后的降头师,活不了了。”
“没有必要再管他。”
杨滢的眼珠子一瞬间都亮了许多,看着言晰的目光里面满是崇拜之色,“原来如此,师伯,你可真厉害!”
解决了心里头的疑惑,杨滢放心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别墅里面孙颖家庭医生一直在等候着,各种检查的器械也都有。
安排好言晰和杨滢,孙颖将家庭医生喊了过来,“你现在给我看看身体。”
经过一番全方位的检查以后,家庭医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格外的激动,“孙总,你现在的身体非常的健,就连以前作息不规律,经常饮酒而导致的各种小毛病也都全部消失了。”
他稍稍缓了缓,随后才继续开口,“就是说孙总,你现在的身体格外的健康,长命百岁也不成问题。”
“太好了,”孙静雅激动的抓住了孙颖的手腕,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妈,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是啊,妈妈可以陪我的静雅很久很久。”孙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虚弱但又灿烂的笑。
“妈,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在孙颖做身体检查的时候,佣人已经把她房间里的床褥全部都换了新的,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孙静雅给她掖了掖被角,还有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房间的灯。
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孙颖也的确是累着了,她闭上眼睛,没过几分钟就已经完全陷入了深度睡眠。
孙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睡醒之后,孙颖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仿佛有用不完的劲。
可昨天解毒的时候的那种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给自己下降头的文天明和李雪凝两个人来。
终究还是她太过于心软了,竟然完全没有想着要把渣男贱女往死路上逼,可对方下起手来,可是丝毫没有顾忌。
孙颖从床上爬起,都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就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联系文天明的儿子所在的公司,直接给钱,让老板把他给解雇了,然后再和江城各个公司的老板都沟通一下,无论是文天明和李雪凝,还是他那两个私生子,绝对不允许录用,就连洗碗端盘子扫垃圾都不可以!”
“我要让他们在江城根本待不下去,滚回那个破旧小山村!”
“是,孙总,我马上去办。”助理毕恭毕敬的答应了下来。
心情舒畅的孙颖起了床,洗了个澡,从衣柜里面挑了一件纯棉的睡衣换上,悠哉悠哉的下了楼。
自己身体的毒解了,还有好几十年可活,女儿孙静雅也恢复了正常,甚至也即将拿到和渣男文天明的离婚证,孙颖的心情美妙极了。
她感觉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云格外的蓝,就连空气都格外的清新。
她下了楼,吴妈从厨房里冒了个头,“夫人,您稍微坐一会,饭菜马上就好。”
孙颖点了点头,“言大师和杨大师呢?我一直睡着的,静雅应该把人都照顾的很好吧?”
“妈,两位大师已经离开了。”孙静雅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说了一句。
孙颖微微拧眉,“你怎么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呢?我都还没有好好感谢他们。”
孙静雅笑嘻嘻的从楼上走下来,“二位大师要离开,我也劝不住,但是我擅自做主,又开了张5000万的支票给二位大师,妈,你不生气吧?”
毕竟之前孙颖已经给了5000万了,再加5000万,似乎的确是有些多,可孙静雅又觉得自己和孙颖两个人的两条命,能值这么多钱。
她说完这话,有些不太敢靠近孙颖,只斜着眼睛偷偷的瞟她。
孙颖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戳了戳孙静雅的脑门,“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做的很好。”
像言晰这种有本事的人,只要能够和对方交好,就算花再多的钱也都是值得的。
一个亿买她和女儿的两条命,她倒还觉得是自己赚了呢。
“那就好,”孙静雅按着孙颖的肩膀,将她带到餐桌上,“您现在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吃饭,好好修养。”
“好好好。”孙颖颇有些无奈,端着杯子抿了一口牛奶。
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孙颖示意孙静雅,“帮我接一下。”
孙静雅点了点头,走到客厅把手机拿过来,放在餐桌上面开了免提,孙颖助理的声音很快透过听筒传了出来,“孙总,不知道什么原因,文天明和李雪凝两个人今天早上的时候突然暴毙身亡了。”
第097章 第 97 章
“全都暴毙了?!”
听到助理所说的话, 孙颖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她原本正在吃饭的,一时之间口腔里的东西没有咽下去, 又被她吸进了喉咙,顿时, 整个人开始扶着桌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妈……”
孙静雅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 又转身对吴妈说道, “快点倒一杯温水过来!”
“咳咳咳——”
孙颖喉咙里一阵痒意,咳的撕心裂肺的, 吴妈急急忙忙地端来了温水, “夫人,您快喝一点, 缓一下。”
接过吴妈手里的水杯, 孙颖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杯水,呛到的食物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这才终于止了咳。
孙静雅还是有些担心, “妈,你这刚解完毒,身体还没恢复好呢,要不找家庭医生再来看看?”
“不用,”喝完水以后就已经完全好了,只不过是呛到了一点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孙颖摆了摆手, 随即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来,“你没有听到刚才助理说的话吗?”
“文天明那个狗男人和他的小情人全部都暴毙死亡了, 得知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我稍微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若是知道自己只是被食物呛一下就可以收获这么大的一个惊喜,那孙颖宁愿自己被多呛一会。
只不过刚笑完,她的神情又有些不自在了,她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去看孙静雅的情绪,“这好歹是你爸,你……”
“妈,你不用担心我,”孙颖的话只说了一半,孙静雅就微笑着打断了她,“自从他给我下降头,只想着他那两个私生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爸爸,只剩下妈妈了。”
若是她还未成年,或许她还会坚持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可她现在都已经24岁了,有了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更何况她也看清楚了文天明的本质,她断然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人渣去伤心欲绝的。
孙静雅说完这话,孙颖还有些不太相信,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确认对方脸上并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而且也不是故作坚强以后,孙颖终于放了心,“太好了。”
她三两口将餐桌上的食物全部都吃了下去,站起身来,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静雅,换套衣服,跟我一起去痛打落水狗。”
说完这话,她又对电话那边的助理开口道,“既然警方还没有联系我,那就说明案件还在调查当中,你安排人去拦住文天明的那两个私生子,尽量拖延他们去警局的时间,这件事情办好了,给你发一年的奖金。”
助理就是一个全然为孙颖打工的人,虽然他也不太明白孙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老板吩咐了,而且钱也给到位,他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完成任务,一下子,助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心花怒放了起来,“孙总放心,我一定拖住他们。”
孙颖身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想要知道文天明和李雪凝的尸体被拉到了哪个警局还是很简单的。
母女两人打扮一新,穿着光鲜亮丽的由司机开车前往,快要到达警局门口的时候,孙颖接到了来自警方的电话,“请问是孙颖孙女士吗?”
孙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语气平静的嗯了一声,“请问你是?”
对方迅速的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后说明来意,“您的丈夫文天明意外死亡,现在需要你来警局认一下尸。”
“好的。”挂断电话,孙颖司机把车停在了距离警局一条街道的地方,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她和孙静雅下车走进了警察局内部。
“来的这么快?”接待他们的警员有些吃惊他们的速度,孙颖捋了一把额角的碎发,“我和我女儿原本就在这附近的,我老公的尸体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她真的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警察把很快的就把他们带到了停尸间,掀开盖在身体上面的白布,看到文天明那张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及身体上面明显的尸检过后缝合的痕迹的时候,孙颖几乎是快要把指甲掐进了肉里面去,才控制着自己没有笑出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原本她还担心她和文天明离婚的事情爆出来以后,会对公司的股价造成影响的,毕竟在人前,他们一直表现的都是十分恩爱的夫妻形象。
现在好了,她可是中年丧偶啊!
她没有了丈夫,女儿没有了爸爸,多可怜。
孙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稍微那么难过一些,“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警员略微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节哀,我们是早晨的时候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是这个屋子里的人大喊大叫,声音特别的惊悚,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报了警。”
“当我们赶到现场,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已经双双死亡了。”
警察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歹徒入侵,在屋子里面调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痕迹,尸体运回警局以后也做了解剖,最后法医得出的结论是,两个人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再将孙颖叫来警局之前,他们已经调查了两个死者的情况,得知了这两人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警察猜测可能是这两个人在搞一些什么刺激性的小游戏,最后导致肾上腺素飙升,活活吓死了自己。
将自己这边调查到的结论说出来的时候,警察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无奈,和小三偷情能玩到这个份上,也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就是可怜了原配和她的女儿啊。
警察十分怜悯地看着孙颖和孙静雅,柔声道,“我们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尸体你随时都可以带走。”
在一开始接到助理电话的时候,孙颖就已经让人安排好了火葬场的车,这会在警察这里领完尸体,就直接让人把文天明拉去火葬场了。
至于李雪凝的尸体,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前往火葬场的路上,孙静雅着车窗外面疾驰而过的风景,低声呢喃,“难道这就是言大师所说的因果报应吗?”
虽然这两人的死和他们迫害孙颖和孙静雅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此前,李雪凝开始找上这个降头师的时候,其实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生下一个儿子,这样的话,她就能够在文天明身边站稳位置。
所以那时的降头师是留下了李雪凝和文天明两个人的毛发以及皮屑组织和指甲的。
一周之前,言晰解了孙静雅身上的鬼降,那时的降头师就已经遭受到反噬了,只不过因为他给孙静雅吓得鬼降暂时不会要人的命,所以即便那只小鬼转而缠住了降头师,但降头师短时间内也不会死。
只要他用术法控制着那只小鬼,即便最终也难逃丢掉性命,可却还是可以苟延残喘许久。
他当时只顾着保命了,也没有时间去管文天明和李雪凝,他哪里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不知死活的主动打电话过来。
紧接着就是孙颖身上的药降也被解了,那降头师当场就吐了血。
原本他还可以依靠术法控制着缠着他的那只小鬼,可解了药降所带来的反噬是巨大的,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再施展任何的术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鬼将自己吞噬。
降头师心有不甘,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可他对于解了自己的降头术的那个法师没有任何的线索,想要报仇都无处可寻。
最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降头师顶着“就算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的想法,在临死之前用曾经留下来的文天明和李雪凝的毛发皮屑,下了最后的一个降头术。
因此,才出现了今天早晨的两个人无缘无故的暴毙的情况。
“无所谓,管他呢。”孙颖对于文天明只剩下了厌恶,他的死因对她来说全然都是无所谓的。
见此情况,孙静雅也就不再想了,只安静的坐在一旁。
车子在平缓的道路上疾驰,慢慢驶出了市中心,停在了市郊的火葬场。
孙颖带了两个保镖过来,安排他们帮忙把尸体运进去,文天明实在是太晦气了,即便是死了她也不再想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按理来说,火葬场焚烧尸体是需要排队的,更何况孙颖又来的这么的着急,再怎么尸体也要在这里存放一段时间才行。
可奈何孙颖有足够的“钞能力”,真金白银的砸下去,只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文天明就被推进焚烧炉了。
火化的时候,孙颖和孙静雅两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文天明的尸体在她们面前一点一点的变为了灰烬。
到最后就只装了一个小坛。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把坛子抱给孙颖,“骨灰都在这里了。”
火葬场这边只负责焚烧骨灰,还是需要家属自行处理的,孙颖和文天明还没有到离婚冷静期,现在她还是文天明合法妻子。
所以,孙颖有足够的权利来处理这些骨灰。
她看着手里的坛子想了想,问孙静雅,“人都已经死了,这玩意留着也没用,不如直接扬了吧?”
孙静雅点头同意,但随即她又一把扯住了孙颖的袖子,略微迟疑的说道,“但是直接扬了的话,会不会对空气造成污染?”
“也有道理。”孙颖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就抱着那个装骨灰的坛子直奔厕所,她打开一个厕所的隔间,把里头的骨灰全部都给倒了进去。
最后面不改色的按下了冲水按钮。
随着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文天明在这个世上就连渣都不剩了。
母女两人刚从厕所出来,撞上了来势汹汹,满头大汗的两个青年。
这两人应当是亲兄弟,长得蛮相似,而且和文天明也有几分相像,从他们的脸上还能够依稀察觉到李雪凝的影子。
虽然没有见过这兄弟俩,但此时孙颖也都认出来了,这两人应该就是文天明的私生子。
孙静雅不动声色地抓了一下孙颖的手腕,凑在她耳边用尽能够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当时在餐厅里面撞到的就是这两人。”
孙颖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直视着面前的两个青年,语气冰冷,“好狗不挡道。”
说完这话,她直接推开他们,拉着孙静雅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等一下!”文瑞麒在背后喊了一声,皱在一起的眉眼间透露出几分不耐烦和愤怒,“我爸呢?”
“你爸在哪问,你妈去啊,关我什么事?”孙颖感觉面前的这个人脑子有病,一上来就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弟弟文瑞麟年纪上小,还不太能够藏得住情绪,直接攥着拳头冲了上来,要不是因为孙颖身边带着两个保镖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他一拳打到。
孙颖也有些怒了,她原本是不太想要牵扯到这两个孩子身上的,毕竟这件事情做的最错的人是文天明,他们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作为私生子,也不是他们的本意。
可现在看来,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个出轨男,一个小三,养出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种。
“有妈生没爹教的,”孙颖站在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后面,冷眼看着文瑞麟气的都快要冒烟了,她勾了勾了唇角,一字一顿的说着话,专门往这两个私生子的痛点上踩,“怎么,你爸没教过你和长辈说话要有礼貌吗?”
文瑞麟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捏着拳头又想要往前冲,但幸好他的大哥文瑞麒还稍微的有些理智,一把拉住了他,“你干什么?”
“你已经成年了,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你是想进去吗?!”
文瑞麟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他扬着脑袋愤愤不平的说道,“她骂的好难听!”
文瑞麒其实也有些生气,但他也知道,的确是他的母亲插足了别人的婚姻,更何况他们现在追到火葬场来,也不是为了争一时之气的。
“别忘了我们的正事,你要再闹,就给我出去!”文瑞麒冷下了脸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文瑞麟顿时就怂了,从小到大,他害怕的都不是父亲,而是这个大哥,对方是真的会下狠手。
“抱歉,”文瑞麟安静的缩在了一旁,文瑞麒主动上前走了两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来,“孙女士,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和我弟弟的身份了,现在我爸已死,虽然我和弟弟是私生子,但在法律上面,私生子也拥有着同等的继承权。”
文瑞麒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自然之色。
他向来都是骄傲的,从小到大,文天明始终都是把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他也考进了江城大学的金融系,甚至还是孙静雅的师兄。
只不过大学这几年他一直有意的躲着孙静雅,两人并没有怎么见过面。
文天明想要吃绝户的计划,在20多年前就开始了,他是准备在弄死孙家母女之后让文瑞麒继承家业的。
这样的话,孙家的公司就会改姓文,而他也有了继承香火的儿子。
只可惜再好的计划也赶不上变化,现如今落得这样的一个场面,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文瑞麒也早已经把孙家的公司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此时让他主动说出“私生子”三个字,几乎是要了他的半条命了。
“我爸爸名下的资产,我和弟弟都有资格分,”文瑞麒盯着孙颖的眼睛,说明自己的来意,“我爸的葬礼,我们也是要去的……”
文瑞麒的一番话还没有说完,孙颖却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样,立马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都几乎快要直不起腰了,笑了许久,才终于有所缓。
她看着自己面前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年轻男人,勾着唇角,满脸的嘲讽,“你还真是搞笑,你说你是文天明的儿子你就是啊,我还说我是你妈呢,证据呢?!”
文瑞麒和文瑞麟来得太过于着急,只询问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孙颖和孙静雅母女在哪里,他们此时还不知道文天明已经被火化了。
“你要不相信也没关系,”文瑞麒语气冷静,“死人也可以做亲子鉴定。”
“噗嗤。”孙颖才刚刚恢复过来,听到他这话又控制不住的捧腹大笑。
等笑够了,她把手里的坛子直接扔在了文瑞麒的面前。
坛子是用陶瓷做的,“啪”的一声,顿时四分五裂,褐色的碎片当中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的粉末。
“实在是抱歉,”孙颖勾了勾唇角,指着那些骨灰,“文天明已经化成灰,被我冲进马桶了,你可能没办法和他做亲子鉴定了。”
这些年里,文天明陆陆续续的从孙颖这里也拿了不少钱,自己搞了一些投资,投了一些项目,名下终究还是有些资产在的。
原本孙颖想的是她和文天明离婚,让文天明净身出户,然后她再想办法把那些东西都给拿回来。
可文天明死的太过于突然了,法律上面婚生子和私生子具有着同等的继承权,文天明名下的那些东西自然也有文瑞麒和文瑞麟一份。
可孙颖不想便宜了这两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属于他女儿的,旁人就连半个子儿都不允许拿。
所以,在得知文天明死讯的第一时间,她就直接把尸体运到了火葬场火化,还安排助理拦住了文瑞麒和文瑞麟,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没有办法做亲子鉴定。
只要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文天明的亲生儿子,文天明下的那些资产就不会留一分到他们身上去。
孙颖双手抱在胸前,十分淡定的看着逐渐有些崩溃的兄弟两,“文天明住的那个屋子,我也已经让保洁阿姨去打扫了,任何的指纹毛发都不可能留下,你们俩趁早死了这个心吧。”
“没有证据,就算你们把我告上法庭,”孙颖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顿的说着,“你们也不可能分得一分钱!”
她说完这话,和孙静雅两人大踏步的离开了火葬场,路过摔碎的骨灰坛的时候,孙颖高跟鞋还重重的踩了上去。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徒留茫然无措的兄弟两人呆愣在当场,面面相觑。
——
事情得以解决,杨滢自然也要回京都了,但她没能成功的邀请言晰到京都去过年。
一想到回去以后爸爸和爷爷唉声叹气的模样,杨滢心里面就阵阵的发怵。
她想了又想,最终决定用死皮赖脸的那一招,“你要不答应我,我就不回去了,每天都缠着你,你去上课,我也上课,你休息我就在你宿舍楼下等你,反正我是一定要把你带到京都去过年的。”
言晰也没想到这妮子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竟然这么的缠人,他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好,等我期末考完试,一定去。”
到时候也可以顺带着搜寻一下影暝的踪迹。
虽然对方这个时候因为受伤躲藏起来了,还收敛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气息,但他只要想恢复实力,就势必会出来,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杨滢离开了,莫胜男和言海洋两个人的拐卖儿童案进入到了公诉阶段,这个案子其实证据挺确凿的,但如果沈鹤扬提供谅解书,并且帮他们找律师的话,这夫妻二人或许判不了多久。
可奈何,此时的沈家已经应接不暇了。
孙颖几乎把孙静雅当成眼珠子在疼,当时的孙静雅还没有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原本也挺看好沈傲的,否则也不会让他去和孙静雅接触。
可奈何沈傲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糟糕,甚至当着孙静雅的面骂她是神经病。
更何况,孙颖和言晰熟悉了以后也知道了言晰身上发生的事情,面对这样一对拎不清的父母,孙颖心中自然也是厌恶的。
就算不是为了孙静雅,为了不得罪言晰这般厉害的人,她也不可能主动去帮助沈家度过难。
文天明死了以后,孙颖连个葬礼都没有给他举办,只是用公司的官网发布了一则公告,告诉了大家这个极其“悲伤”的消息。
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的孙颖,面对记者的询问,差点哭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关于他们夫妻两人抗俪情深的新闻甚嚣至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感慨她失去了那样一个爱她的丈夫。
对于外界怎么说,孙颖其实都无所谓,反正文天明已经死了,倒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她公司的股份又往上增长了几个点,还蛮值得庆祝的。
这样一来,孙家就可以更加帮助沈家度过难关了,沈家上门了好几次,却都被孙颖给撵了出去,而且她还给其他相关产业的公司都打了个招呼,用一些项目吊在前方,要求他们不和沈家合作。
就当是卖言晰一个人情了。
这样一来,就算沈鹤扬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了一圈,也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帮助他,毕竟他那个公司的确也没有了再起复的可能,而孙颖的公司正是热门的时候,没人愿意这样得罪她。
眼瞅着公司的资金链彻底断绝,合作商也纷纷撤离,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沈家一家四口个个急得嘴上起了个大燎泡。
言晰按部就班的上课,考试,放了暑假后就和刘老头一起,又在天桥底下摆摊算命。
一月下旬,莫胜男和言海洋的案子开庭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钱,就连为他们辩护的律师都还是警方替他们找的公益律师。
开庭的那天,言晰去了庭审现场,只不过这一次的他并不是坐在观众席上,而是坐在了原告的位置。
莫胜男带着手铐被警察压上来的时候,看到言晰的一瞬间,那叫一个痛哭流涕,涕泗横流,就差直接跪在地上给言晰磕一个了。
“言晰,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啊,你真的就能这么狠心吗?”
她大声地指责着,还指望着观众席上面围观的人群,能够替她说几句话,但现在的观众也都不是傻子,三言两语就会被她糊弄过去。
她表演了半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话。
眼看这样没办法了,莫胜男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言晰的身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要来学校逼迫你的,全部都是沈家,是沈鹤扬让我这么做的,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我哪里得罪得起上市公司的总裁啊……”
莫胜男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好像自己多么委屈一样,“你撤诉吧,好不好?只要你撤诉,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来骚扰你了。”
被关押在看守所里这两个月的时间,她申请了无数次言晰来探监,就想要求他撤诉,可奈何言晰心狠的要命,一次都没有来过。
言海洋也在一边帮腔,“无论如何,我们也养了你一场,你终究叫我们一声爸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只要你撤诉,我们立马到沈家把沈傲带走,让你和沈家人团团圆圆的,过上你该过的生活。”
他张着嘴巴,连哄带骗,“好不好?”
言晰只轻轻扫了这夫妻两人一眼,“你们还是想一想怎么在牢里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吧。”
案子证据确凿,没有什么好抵赖的,最终,莫胜男因为遗弃罪和拐卖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言海洋因为不是主犯,最后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第098章 第 98 章
“不——”
当法官敲下锤子说出庭审结果的时候, 莫胜男尖叫着大喊了一声,因为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竟然直接当场晕了过去。
庭审现场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但这一切都已经和言晰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法院, 将所有的吵闹和喧嚣都抛在了身后。
即使时候已经是隆冬,但江城的冬天并没有那样的寒冷, 今天还出了太阳, 零星的日光透过稀稀拉拉间的缝隙洒落下来,照在言晰的侧脸上, 映衬着那双格外深邃明亮的眼。
高悬在大门上的那枚国徽, 闪耀着明亮的光。
就像是太阳终会升起,照亮黑暗, 所有资深者的罪恶也终将无处遁形。
莫胜男和言海洋初次出现在言晰赚钱之时, 他心中莫名的升起的那种悲痛的情绪,在此刻也已经完全的消失殆尽了。
他冷眼瞧着他们被判刑, 亲眼看到莫胜男当场晕厥过去, 这颗跳动着的心脏,却再也不会与他们有丝毫的牵绊。
原主此前17年所受到的不公和痛苦,似乎都随着莫胜男和言海洋的判刑而消散了。
他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意识,也在这一刻,不剩留恋。
言晰微微眯起眼睛,任由有那日光洒落在脸上,快步走向新的未来。
前路,一片坦荡。
祝君程鹏万里, 未来可期。
解决完这个事情,言晰就去了京都的杨家过年, 杨家人对于他的到来非常的欢喜。
杨老爷子直接把家族里面的所有人都给叫了过来,年夜饭的时候直接整整坐了三桌,众人围在一起讨论的声音都几乎快要压过了外面的爆竹声。
去年言晰是在同小区住的赵大爷家过的年,虽然加上赵大爷和赵大娘他们三个人也不至于冷清,但这杨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光认人都认了十几分钟。
一大家子人在饭桌上面诉说着自己的趣事,小孩子们拿着仙女棒满院子跑,热闹的仿佛是当年的天衍宗一样。
吃过饭,言晰来到院子里的长廊下,默默的盯着天空。
漆黑的天空当中,无数的烟花爆炸开来,绚烂却又短暂。
华国人似乎总是格外注重团圆。
去年过年的时候也就只是简单的吃了个饭,赵大爷和赵大娘年纪大了,熬不了夜,所以吃完团年饭之后言晰自己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
那时的他一个人,却也未曾觉得孤单,此时耳边全部都是喧嚣的声音,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他却突然的感觉到了一丝孤寂。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多了。
他有些思念天衍宗,思念师父,思念师弟师妹们……
只不过,虽然他今年来了京都过年,但赵大爷和赵大娘也不会太过于冷寂,除了阳阳这个宝贝孙子以外,邓素云和冯秀秀母女俩也去了赵大爷的家里,还给言晰发了他们吃团年饭的照片。
杨滢找到言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独自一人坐着的落寞的背影。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的不希望眼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所以,杨滢直接一把冲过去推了推言晰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开口道,“师伯,你干什么呢?”
“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躲懒,可不行,大家都在玩,你快来跟我一起!”
杨滢拽着言晰风风火火的就往屋子里面走,一大群人正围在一起玩小游戏,在场的都是道士,玩的自然也都和术法有关,输了的人要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红包。
“来来来,”杨澜看到言晰,仿佛大敌当前一般,满脸的严肃,“师伯来了,这把纯属虐菜,大家可都当心一些啊,不要输的太难看。”
杨澜那样的危言耸听,可在场的人却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当真,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人都在跃跃欲试,“那我倒想要来会会师伯了。”
面对如此氛围,言晰忘记了方才那片刻的落寞,加入到了大家的游戏当中去,“行,那就试试吧。”
片刻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唉声叹气的,杨滢叉着腰,满脸的气愤,“不行不行,师伯耍赖,你可比我们多活了几百年呢,不跟你玩儿了。”
一个旁系的弟子,乐呵呵的指着她,“不就是因为你书太多嘛,杨滢,该不会是输不起吧?”
“谁说我输不起了?!”杨滢怒气冲冲的冲向了那名弟子,双手直接掐在了他的脖子上面,然后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前前后后不断的摇晃,“让你胡说八道,你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她虽然嘴上说着凶狠的话,手下却并没有用劲,那名旁系子弟也不反抗,只笑眯眯的盯着她看。
言晰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发出了一声清浅的笑。
“好啦,好啦,别闹了,”最后还是杨老爷子出来阻止了两个人的玩闹,站在他身旁的管家拿了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放了几十个红包,杨老爷子从当中拿出来两个分别递给了杨滢和那名旁系子弟,“刚才不是输钱了嘛,现在爷爷给你们发红包,补上好不好?”
“谢谢爷爷,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杨滢乐呵呵的接过红包,放在嘴边亲了一口,随即转身给了杨老爷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杨老爷子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就你最皮。”
接下来他又挨个给家里面的小辈全部都发了红包,到最后又拿了一个给了言晰。
言晰有些惊讶,“我也有?”
杨老爷子捋着自己发白的胡子,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当然。”
虽然按理来说言晰是所有人当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杨老爷子的长辈,可他此时还在上大学,身体年龄都还不及杨滢呢。
杨老爷子心里面尊敬言晰,但还是忍不住把他当成小辈看待,准备红包的时候也给他准备了一份。
“多谢。”言晰从杨老爷子的手里面接过了红包。
杨老爷子塞在红包里面的钱都是纸币,拿在手里面其实也没有多少重量,但言晰却感觉这个红包沉甸甸的,甚至上面还残留着杨老爷子的体温,透过皮肤接触的地方,缓缓传了过来,一路流淌进他的心底。
热热的,很温暖。
“师伯,师伯,快让我看看,”杨老爷子刚刚转身走开,杨滢就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我这里面是5000块钱,你有多少呀?”
言晰打开红包数了一下,如实回答,“也是5000。”
“害,”杨滢发出一声感慨,“我爷爷还真是一碗水端的平,我还以为他会给你多包一些呢。”
杨家即使是旁系弟子,平常也都是不缺零花钱的,5000块钱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杨老爷子能够为每个人都准备一份红包,且里面的钱全部都是换的崭新的红票子,这份心意终究做不得假。
言晰垂下眼帘,眼中含着清浅的笑,“你爷爷的这份心意不能够用金钱来衡量。”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杨滢说完这话,拉着言晰又要往院子里面走去,“马上就要12点了,我们快去放烟花。”
一排的烟花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中央,一群年轻人们站在廊下,身为修道之人,他们并不需要凑到烟花旁边去点火,只站在最佳观景的位置,默念口诀,指尖微动。
“嗞”的一声,火线被点燃。
“砰——砰——砰——”
绚烂的烟花在眼前绽放开,五颜六色的火花交织在一起,如同轻盈的舞者在空中挥洒着色彩,那一瞬间,光与影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快快快,拍照。”
“这边,这边,这个角度好。”
“今晚的朋友圈有素材了。”
……
激动得年轻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一刻的美好,言晰也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拍了几张照片。
“倒计时啦!”
人群当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开始异口同声的倒数,“十,九……”
“三,二,一……”
杨滢和杨澜一左一右的站在言晰身旁,异口同声的开口道,“师伯,新年快乐啊。”
言晰弯了弯眼睛,里面还映衬着烟花般绚烂的光芒,“新年快乐。”
不同于言晰这边的温馨和热闹,沈家的别墅里面却是一片冷寂。
外头烟花爆竹的声音不绝于耳,沈家一家四口坐在客厅里面,面面相觑。
家里头的佣人因为也要回家过年,早早的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做好了最后一顿饭,可此时也早已经凉透,一家四口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情去吃。
因为之前沈傲当着外人的面骂孙静雅是神经病的事情,惹恼了孙颖,不仅使得两家的联姻彻底泡汤,孙颖还给很多的合作企业都打了招呼,根本没有人来救一救沈家。
眼瞅着公司可能要彻底的完了,沈鹤扬孤注一掷的将公司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投入到了一个看起来必能够赚钱的项目上,可年前的时候,这个项目却突然爆了雷,上面出台了政策,整个项目直接被叫停。
沈鹤扬不仅把沈家所有的钱都压在了这个项目上面,甚至还利用此前的一些人情借了一些钱。
如今资金链彻底断绝,商人都是重利的,不少企业都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抢了沈家很多的渠道,可沈鹤扬短时间内完全拉不来半点投资,如果补不上这个窟窿的话,公司就要彻底的废了。
现在大家都在过年,很多企业都暂时停止了运营,公司尚且摇摇欲坠,可一旦等到年后开始开工,再没有资金投入的话,公司就只能够破产清算了。
一直自诩是贵妇人,任何时候都要活的体面的舒画此时一颗心却怎么都没有办法静下来。
那个被她放在手心里面疼爱,舍不得受对方半点委屈,觉得入赘到孙家都是埋没了对方的好儿子沈傲,此时却让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晦气了。
这段时间,舒画一直心神不宁。
她盯着沈傲静默了一瞬,大抵还是有些良心不安的,她抿了抿唇,“小傲啊,要不……你去给言晰道个歉吧?”
“他治好了孙静雅,只要他开口,孙家肯定能够对我们施以援手。”
沈鹤扬也在一旁应和,“对啊,小傲,我也知道这样做的确是有些委屈了你,可咱们家已经成这样了,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真的破产清算了,我和你妈这么大年纪了,没什么受点苦也无所谓,可你和你哥还年轻,都还没有娶妻生子,无论如何,你也都要为你们的未来考虑考虑啊。”
他说完这话,又示意沈规,“小规,这事你怎么看?”
沈规脸色阵阵发灰。
说起来,公司变成这样,这其中他需要肩负着很大的责任,毕竟他大学毕业以后沈鹤扬就退下来不再管事了,公司的执行总裁是他沈规。
他比沈傲大五岁,看着对方从那么丁点儿一点一点的长成大小伙子,沈规对于他的感情也是不言而喻的,所以当初他才会那样的抵触言晰。
可无论是沈鹤扬也好,沈规也罢,骨子里面自始至终都是薄凉的。
当没有利益牵扯的时候,他们也乐得将沈傲当成一个吉祥物养着,虽说对于沈傲一直都是十分的疼爱,可却也并不需要他们付出太多。
但当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那么再多的疼爱也都要化为灰烬了。
沈傲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都几乎快要掐进了肉里面去,可他却完全不知道疼一般,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沈规。
这是从小到大最疼爱他的哥哥,里面他说话也很有分量,只要沈规不答应,那他也就不需要去受这份侮辱。
可沈规只微微撇开了眼睛,全然忽视了沈傲求救的视线,缓缓开口道,“小傲,这么多年哥哥对你如何,你心里面也都有数,现如今沈家落难,就当哥哥求你好不好?”
“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沈傲的喉头哽咽了一下,声音颤抖着,“当初报错的时候,我也只是个婴儿,我能改变些什么?”
他没有说的是,两年前把言晰接回来的时候,除了他以外,家里面的其他三个人也都不欢迎言晰,可最后这个责任怎么就变到他头上了呢?
沈规的心里面有些发虚,被沈傲质问的目光盯着,他顿时觉得自己内心的所思所想好像都有些无处遁形,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头避开了沈傲的视线,始终沉默着不回答一个字。
“妈……”
沈傲哀求的喊了一声舒画。
她张了张嘴,却又颤抖的闭上,面上的挣扎之色一览无余,最终化为了一声浓厚的叹息,“小傲,妈妈也无能为力。”
舒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如果早知道言晰这样的本事,当初把他接回来的时候,她就捏着鼻子认下算了,再怎么样也都比现在强啊。
只可惜,再后悔也已经有些晚了。
“行,”最终,沈傲答应了去主动道歉,“我去给他下跪,给他磕头,就当是报答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
言晰在杨家过完了年,临开学前三天才返回了自己的住所,他刚刚走到单元楼门口,就察觉到了四道略微有些熟悉的气息。
虽说言晰不太想见到沈家这四口人,但也没有他们堵在家门口,他就不回家的道理。
“言晰,你终于回来了……”
沈鹤扬忍不住上前一步,情绪激动的说着,他知道言晰去了京都,可他是万万不敢追过去的,只能在这里等着言晰。
他们也不知道言晰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就每天一大早上过来,到了傍晚再回去,足足等了十来天,这才终于把人给等到了。
此时言晰所见到的这一家四口,和之前大相径庭,沈鹤扬和沈规两个人身上的西装不再笔挺,多了许多的褶皱,舒画也不再是贵妇人的打扮,裙子上面甚至还沾染了一块脏污。
且每个人都是憔悴异常,那浓厚的黑眼圈都几乎可以和大熊猫媲美了。
言晰后退了一步,远离了沈鹤扬,他扫视着对方,说话的语气中尽是疏离,“找我做什么?”
沈鹤扬扭过头冲沈傲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心领神会的跪了下来。
“咚——”的一声巨响,沈傲膝盖就那么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言晰长时间没回来,门口的地面上积了挺多灰,沈傲这么一跪,顿时空气中弥漫上了不少的尘埃。
处在尘埃正中央的沈傲被呛到,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说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占了你的身份,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我都认了。”
咳嗽的声音渐渐停歇,沈傲又开始给言晰磕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再如和爸妈和哥哥都是和你血脉相关的亲人,现在公司坚持不下去了,求求你高抬贵手和孙……”
“呵,”言晰一声嗤笑打断了沈傲的絮絮叨叨,“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开,我需要回家。”
他真的是被沈鹤扬和舒画这对夫妻的无耻行为给气到了。
沈傲有错吗?自然是有的。
可他之所以会如此行事,究其原因还是在于沈鹤扬和舒画以及沈规,如果不是有着他们三人在背后撑腰,如果不是他们也瞧不上原主,沈傲会有那个胆子对他们的亲生儿子下手吗?
沈傲说白了,也就是这一家三口养着的一个用来解闷的宠物一样,从来都没有沾染过公司的任何,事到如今要破产了,却又把沈傲推出来挡枪。
“沈先生,舒女士,”言晰眯了眯眼睛,“你们就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是我对不起你,”沈鹤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嘴唇颤抖着说道,“就当我求你……”
“我不是说这个,”言晰眉眼下沉,“沈傲就这样跪在地上,你们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这个……小傲……”沈鹤扬顿时被问住了,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言晰笑了笑,“既然没有,那就算了,我也没空在这里和你们上演一出认亲的戏码。”
他绕过沈家人,打开了屋子的门,随即他转过身来,沈家四口顿时脸上一喜,还以为这件事情能有转机的时候,言晰突然冷冷的开口道,“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们。”
“我挺讨厌纠缠不休的,别逼我动手。”
顿时,沈家一家四口的心都高高的提了起来。
“知道了。”沈鹤扬将沈傲从地上拉起,搀扶着舒画,转身一步一步的走下了台阶。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感情都是双向的。
当初他们没有对言晰有一个好脸色,如今自然是怎么求也无法求得对方的帮忙。
“怎么办……”舒画当真是快要哭出声来了。
求不到言晰,他们只能向法院申请破产。
沈鹤扬垂头丧气,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只能破产清算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想些办法挪点钱出来,最起码能够保障我们的生活。”
回到屋子里的言晰折了一个小纸人,随后又给纸人贴了个隐身符,对着小纸人施了个法术,“去。”
于是,和小纸人共享视野的言晰就听到了沈鹤扬所说的话。
破产清算之前进行资产转移,那可是违法犯罪的行为。
言晰指尖轻轻敲击在桌子上面,眉眼中染上了一抹清浅的笑,既然沈鹤扬自己找死,那就送他去牢里面和莫胜男以及言海洋做伴吧。
没过几天,学校开学,言晰又回到了校园里,他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上课,每隔几天再去检查一下小纸人那边探查到的情况。
于是,沈鹤扬和沈规自以为的秘密转移资产的行为全部都被言晰给看进了眼里。
到了三月下旬的时候,公司再也维持不下去,沈鹤扬向法院提起了破产清算,整个公司被查封,沈家人也全部都从他们居住的那个大别墅里面搬了出来。
但他们却并没有落魄,而是住在了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公寓里面,因为在提交破产之前,沈鹤扬通过种种手段,把资产转移到了一个亲戚的名下,让那个亲戚帮忙买下了这套公寓。
买完房子以后他们还剩下不少钱,只要不像以前那样极其奢靡的过活,这些钱也足够他们生活了。
见此情景,言晰持着良好公民的准则,给有关部门打去了举报电话,“我要举报沈氏集团的沈鹤扬和沈规转移资产逃避债务,证据我已经发到了你们的工作邮箱。”
沈家一家四口才刚刚搬到公寓里面,都还没有好好歇歇脚呢,就被警察给找上了门。
破产清算的时间有些久,等到所有的资产都被清算完毕,沈家名下的住宅也都被法院拍卖了以后,沈鹤扬和沈规转移资产的案子也一并开庭了。
言晰提供的证据十分齐全,沈鹤扬和沈规这两个公司的负责人根本无从抵赖,最后因为妨碍清算罪,沈鹤扬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沈规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当法官宣判的时候,沈鹤扬和沈规两个人仿佛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几乎栽倒在地上。
两个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只不过是想要为自己的将来提供一些保障而已,怎么就落到了牢狱之灾的下场?
冥冥之中,沈鹤扬扭过了头,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无比熟悉的眼眸。
隔着哄闹的人群,言晰坐在长椅上,虚空做了个举杯的姿势。
他歪了歪头,勾唇浅笑,“Cheers。”
第099章 第 99 章
“言晰!”
穿好学士服, 戴好学士帽的赵志伟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正臭屁着自己,今天格外的帅气呢, 扭头的瞬间却忽然看见了静静站在一旁的言晰,他顿时大喊了一声。
言晰没有多大反应, 只是淡淡的扭过头来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王铎被他吓了一大跳, 拿在手里头的帽子都因为这一瞬间的慌乱而掉到地上去了, “你干什么啊,大惊小怪的。”
赵志伟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许的委屈, “我也不是有意要吓唬你的, 就是……”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了言晰的身上, “就是觉得自己本来还挺帅的, 看着镜子我都有点沾沾自喜了,结果转身看见言晰, 忽然有点备受打击。”
“害, 这有什么的,”王铎听完赵志伟的话,丝毫不在意的走过去,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这长相是爹妈给的,咱们再羡慕也羡慕不来。”
王铎乐呵呵的笑着, 三两句就把话题给调转了,“今天是毕业典礼, 这么一个欢乐的日子,你可别拉着个脸啊,到时候那毕业照上面大家都高高兴兴面带微笑,就你一个人丑,你可别再怪言晰。”
“你才丑!”听了这话的赵志伟啧了啧嘴,捏起拳头就冲着王铎的胸口来了一拳,“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告诉你,今天兄弟我就是最帅的!”
平日里能赖床就尽量赖床,几乎言晰不喊他就直接能够睡到天荒地老的赵志伟,今天却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倒饬的格外的精神,还买了发胶发泥,抓了发型。
赵志伟是北方人,个子要比班里面一半以上的男生都高一些,平日里不怎么注重外貌的他也有些引人注目,此时这么打扮一下,倒的确有几分帅气了。
他和纪文萱在一起三年多了,感情也一直都很好,打算在今天的毕业典礼结束以后就像纪文萱求婚。
今天要拍毕业照,每个女孩子肯定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趁着这个机会求婚,纪文萱肯定会很开心。
赵志伟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像个傻子一样的在那嘿嘿乐着。
王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可真是没出息。”
赵志伟缓缓摩挲着装戒指的戒指盒,脸上的表情又期待,又兴奋,又幸福,“你不懂。”
一毕业就和自己的初恋结婚什么的,实在是太浪漫了,他很珍视这段感情,希望能够落得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言晰却并不看好这次求婚。
当初赵志伟和纪文萱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两个人都不是对方的正缘,只不过大学时期谈谈恋爱也很正常,而且现在的年轻人也没有一下子就能够找到陪伴自己终生的人的。
大学时期的感情很纯粹,让赵志伟体验一下也是好的,所以言晰并没有说出他看出来的结果。
但最近一段时间,赵志伟的夫妻宫隐隐的出现了裂痕,到今天的时候,上面还盘旋上了一道挥之不去的浓雾。
可见,今天就是两人要分手的日子了。
言晰缓缓叹了一声,提醒赵志伟,“你暂时还是不要太抱有期待吧。”
免得到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求婚却被拒绝,那也实在太尴尬了一些。
赵志伟忽然怔住了,抓着戒指盒的手无意识的开始用力,目光惊疑又略带恐惧的盯着言晰,声音几乎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言晰低着头沉思了一瞬,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纪文萱并不是你的正缘,如今观你的夫妻宫干瘪黯淡,想必今天你的求婚不会太顺利,你心里有个预期吧。”
无论如何,大学四年都住在一个宿舍里面,赵志伟也算是言晰的朋友了,若是满怀期待的去求婚,却被拒绝的话,也太让人难过了。
提前有所准备,当事实出现的时候,依旧会伤心,也不至于被打击得猝不及防。
赵志伟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声呢喃,“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他们交往了三年半,感情一直都很好,纪文萱也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和他分手的趋向。
难不成……
赵志伟的脑瓜子突然转了一下,应该是纪文萱不希望这么早就结婚吧?
他们现在毕竟还年轻,不想那么快踏入婚姻当中,他也可以理解。
“算了。”赵志伟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终究还是把戒指盒放进了柜子里。
“或许是今天这个日子的确不太合适,”赵志伟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挤出一抹笑颜对言晰说道,“到时候你帮我算一个良辰吉日,我再去求婚。”
言晰脸上的神情不甚变化,只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好。”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咱们就快走吧,”王铎转到赵志伟的身后,双手推着他的后背往前走,“打扮的这么帅气,你难道不想快点见到纪同学?”
因为两个人的感情没遇到过什么波折,所以赵志伟也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毕竟在他看来,纪文萱终有一天会答应他的求婚。
所有的毕业生都聚集在了学校的大礼堂里面,听着台上面校长的讲话,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
好不容易熬到典礼结束,一群人立马像是那放归了山林的鸟,争先恐后地往礼堂外面涌。
班主任吴肇敏早早的在班级群里面发布了大家拍毕业照的地点,典礼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往那边走去。
纪文萱和赵志伟属于隔壁班级,两个班拍毕业照的地方也相隔不远,所以赵志伟直接就越过班里面的同学朝着纪文萱走了过去,准备在前往拍毕业照的地方的这段路上和对方好好腻歪一会。
毕竟言晰之前在寝室里面说的话,终究还是让他有点介意。
但纪文萱却拒绝了和赵志伟一起前往,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甜甜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赵志伟感觉心里面透着无尽的凉,“马上就要和我的室友分开了,我想和她们多待一会。”
赵志伟也没有办法强迫她和自己的室友分开,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那一会我这边拍完照了,我去找你。”
“嗯,”纪文萱轻轻应了一声,“你快去吧,你同学都在等着你了。”
“来来来,同学们,站好了,”班主任吴肇敏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催促着大家,“保持微笑啊,我数123,大家一起喊茄子,摄影师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三,二,一。”
“茄——子——”
拍完了毕业照,吴肇敏就把时间交给了大家,“从今天过后,你们就都要毕业了,也都要各奔东西了,老师在这里祝你们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说完最后这么一句话,吴肇敏就想要直接离开,可却有不少班里面的同学要拉着她拍合照,“老师,一起来吧,就当是留个纪念。”
吴肇敏摇了摇头,“你们啊你们。”
她嘴上说着无奈的话,可那嘴角却不自觉的上翘了起来,甚至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不断地有笑意从里面溢出。
“我们三个也来拍个合照吧。”王铎站在中间,伸出两边的臂膀,分别架在了言晰和赵志伟的肩膀上,呲着个大牙傻乐。
“言晰。”
言晰不太喜欢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姿势,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王铎和赵志伟,在此时,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他回过头来,撞进了一双带着几分小心试探的眸子。
邹璐有些紧张地搓着自己的双手,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大学四年就这样结束了,以后可能也没机会再见,我可以和你拍张合照吗?”
知道言晰做修行的道法,让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娶妻生子,邹璐一开始心里面是有些难过的,毕竟这样的话,她就根本不可能追到对方了。
可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也挺不赖,毕竟如此这般,言晰也不可能和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她心里面产生了一股诡异的平衡感。
但即便如此,当一个人见过了足够优秀的存在以后,身边经过的任何人都似乎只能是将就。
邹璐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直接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追她的男孩子也不少,但她却一直单身。
她知道,此后一别两宽,他们将再也没有交集,她的人生还很长,她需要向前看,或许,此后她也会遇到更让她心动的男生。
所以,她想给这一段暗恋,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就当是她青春里,最弥足珍贵的回忆。
言晰主动朝她走过来,“当然可以。”
邹璐随手拉过一名路过的同学,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麻烦,帮我们拍张照。”
她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脚步,和言晰挨在一起,微风好似都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温柔,卷起两个人长长的衣摆,交织缠绕。
“咔嚓——”
在快门声即将响起的那一刻,邹璐歪了歪脑袋,露出一抹灿烂又明媚的笑容。
“好了,你看看。”那名同学把手机递过来,邹璐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言晰轻勾着唇角,眼睛直视镜头,在错位的角度下,她歪头的那一幕,就仿佛是把脑袋枕在了言晰的肩膀上。
邹璐慌乱地将手机熄灭了屏幕,一颗心不停的狂跳,都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
言晰见她如此反应,不由得发问,“这拍的不好吗?可以再来一张。”
“没有!没有!”邹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吐出了好几口浊气,才终于让自己的脸没有那么的热了。
“言晰,谢谢你,”邹璐由衷的说道,“希望你的未来始终光明灿烂,能够一直做你爱做的事情。”
言晰眼底掠过一抹温柔,轻轻开口,“你也是,愿你一路繁花。”
不同于这一边的岁月静好,赵志伟盯着纪文萱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泛红,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怎么也没想到,言晰早上说的今天的求婚可能不会成功,竟然会是纪文萱向他提出了分手!
明明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的!
可偏偏……
赵志伟蹲下了身,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
就在刚才,他拍完照以后来隔壁班找纪文萱,纪文萱忽然把他拉到了一处角落里,说有话要跟他说。
赵志伟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可纪文萱出口就是暴击,“我们分手吧。”
他完全想不明白,明明他们前一天晚上还一起吃了晚饭,今天纪文萱怎么就能够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在赵志伟不断的追问之下,纪文萱终于坦白,“我考上我们家那边的公务员了,我要回家去,你不可能跟我一块去的,所以,我们分手。”
“可是……”赵志伟的眼眶在一瞬间凝聚上了一层水光,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明明告诉过我,你没考上的。”
“对不起,我骗了你,”纪文萱语气平静的说着,“我知道你不可能和我回我的家乡,所以我考上以后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一直拖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坦白,是我对不起你。”
赵志伟的目光顿时有些呆滞,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用一大盆带冰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一颗心凉了个彻底。
纪文萱说的也没错,他不可能抛下一切跟她回到她的家乡去,成年人了,为利益出发,有所取舍也正常。
可是……
还是很难过啊。
言晰和王铎找到赵志伟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几乎把身体蜷缩成了一个球,即便如此,还是能够看出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你……”王铎走过去,一只手探上了他的肩膀,“还好吗?”
毕竟早上还在兴致勃勃的准备求婚,中午就被分手,情绪这般的大起大落,是个人都受不了。
“没事,”赵志伟抬起了头,那双眼睛还红着,“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好的分手就分手吧,我还有事业呢。”
赵志伟的学习成绩也不错,虽然不至于如邹璐那般直接保送,但依靠他的努力,还是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的。
这也是他绝对不可能和纪文萱去她家乡的原因。
“你的心理咨询室不是快要开业了吗?”赵志伟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来,“但还有不少的地方需要帮忙吧?正好我现在也有空了。”
他现在受了情伤,的确是需要一些忙碌的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的,所以言晰直接大手一挥,把心理咨询室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赵志伟来办,“那就拜托你了。”
赵志伟顿时破涕为笑,伸手碰了碰言晰的拳头,“还是兄弟靠谱。”
可没过几天,他就笑不出来了,装修弄材料的事情交给他来办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心理咨询室招人也要他来啊?甚至是连保洁的工作都交给了他?!
一直忙到晚上11点多,赵志伟筋疲力尽的冲去了言晰的家。
言晰在这个小区已经住习惯了,所以直接联系了房东,把他租的这个房子买了下来。
赵志伟用力推开房门,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打工人的怨气,可言晰和王铎两个人却悠哉悠哉的窝在客厅的沙发上面,一边看综艺一边打游戏。
“你,们,两,个,”赵志伟走过去用力的将两个人给拽了起来,周身的怨气都快要化成实质了,他紧咬着牙关,愤愤不平的说道,“我待在咨询室里面,忙上忙下,累死累活,连喝口水,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你们俩倒好,日子过得这样的悠闲。”
他饶过言晰和王铎,直接躺平在了沙发上面,将大半的位置都给占了去,“我不管了,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当甩手掌柜,这个咨询师爱咋地咋地吧!”
“啧,”王铎毫不客气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赵志伟的腿上,逼的赵志伟不得不把腿给蜷缩了起来,“别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容易老。”
王铎盯着赵志伟的脸,“瞧瞧,你这才20岁出头呢,看起来都像是30岁的人了。”
赵志伟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我这黑眼圈这么重,到底为了谁啊?!”
“你们俩才是咨询室的老板好不好?能不能上点心?!”
言晰挑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嗓音轻缓,格外的温柔,“不是你受了情伤,主动揽过这些活的?”
“怎么,在情伤疗愈了,就开始过河拆桥?”
赵志伟:“……”
他沉默了一瞬,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来,“我才没有受情伤,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滚蛋!”
可回应赵志伟的,却是更加大声的嘲笑。
“言晰,你瞧瞧,他还不好意思了呢,哎呦喂,这脸红的样子还真可爱。”
——
7月25,心理咨询室正式成立,开业仪式上,来了挺多人,基本上都是言晰之前帮助过的对象。
杨澜和杨滢兄妹俩还特意从京都赶了过来,两人特意定制了几束巨大的花篮,摆在了心理咨询室的门口,看起来颇为热闹。
“师伯,恭喜,”杨澜面带微笑的迎上来,“祝你生意兴隆。”
杨滢站在一旁,一脸的调侃,“一毕业就开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师伯,爷爷说你年少有为,让我和哥哥都向你学习呢。”
言晰听了这话,颇有些无奈,“你爷爷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我可是当真了的,”杨滢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她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言晰,“师伯,我这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你看你这心理咨询室缺不缺人,要不你把我招进来呗?”
生怕言晰不答应,杨滢又迫不及待的补充了几句,“甚至都可以不要工资,你只要管我个吃喝就行,好不好?”
言晰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杨滢顿时急了,“为什么嘛?”
言晰尚未开口,王铎凑过来帮他回答,“小姐姐,当心理咨询师是需要考证的,你有吗?”
杨滢被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剁了下脚,气愤的开口道,“不就是考个证嘛,你等着,我马上就能考出来,瞧不起谁呢?”
杨澜有些莞尔,伸手戳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脑门,“你就别跟着胡闹了,这证书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考下来的?”
兄妹俩说着话,又有人来到了现场,是吕松和孙颖。
“言晰啊,新店开业,生意兴隆哦。”
本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毕竟他们的生意没有任何的相通之处,但之前孙颖想要给自己公司的员工定制工装的时候,给言晰发了几张图片,让他帮忙挑选男款的款式,言晰就给孙颖介绍了做服装生意吕松。
一来二去的,两个老板也就都熟悉了。
“吕总,孙总,欢迎,”言晰刚说完话,王铎的爸爸和哥哥也来到了现场,王宏涛故意板了个脸,“言晰,你可不能只欢迎他们,不欢迎我啊。”
言晰轻笑着应了一声,态度只道是平常,“王总这边请。”
可吕松和孙颖两个人却顿时不淡定了,这江城首富王宏涛谁能不认识?
可言晰虽然会一些玄学的手段,看起来也挺厉害的,可只是开一个心理咨询室,竟然能够把王宏涛给请来?!
王氏集团涉猎方方面面,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是能够和对方合作……
顿时,吕松和孙颖两个人全部都凑了上去,“王总,幸会啊。”
到最后不仅是各个公司的老板,就连赵云归,许峥这种公职人员也来到了现场庆祝。
杨滢有与荣焉的站在一旁,和杨澜说道,“哥,不是不得不承认,咱们师伯的确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人到齐了以后,由王铎代表致辞,大致的说了一下对于心理咨询室的祝福和期望,紧接着就开始剪彩仪式。
大红色的绸缎被礼仪小姐拿了上来,言晰和王铎两个人在铜盆里面洗了洗手,随后分别抓起一把剪刀,一手抓着捧花,一手剪开了绸缎。
随着剪刀的“咔嚓”声停下,捧花掉落了下来,正好好的落在了下方的托盘里面。
与此同时,早已经准备好的鞭炮也被点起,气球被放飞现场一片热闹。
孙颖和吕松都给言晰带来了一个大礼,“你这心理咨询室刚开业,为了照顾你的生意,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让我们公司里所有的员工都来你这做一个心理健康调查。”
“啊?!”王铎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惊掉了,“现在才刚开业,一共就只有三个咨询师,你们俩这公司至少都得上万人,我们要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没事,”言晰脸上的神情无甚变化,“都来也行,就当是讨个彩头吧。”
有没有心理疾病,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只是做个健康评估而已,很快的。
孙颖在一旁乐得都快直不起腰了,“放心,肯定不白嫖你们,每个员工咨询的钱我们都会给到位。”
王铎这下顿时开心了,这可是凭他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开业仪式结束以后,王宏涛和吕松以及孙颖因为自己公司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几个年轻人倒是留了下来。
赵云归说了声恭喜,随后话头一转,“最近局里面碰上个案子,我们已经抓住了凶手,但是无论如何审问,他始终都不愿意开口。”
如果这个案子放在十几年前的话,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可以直接定罪了,可现在已经不主张零口供定罪,以前法律制度不完善的时候,零口供定罪造成了不少的冤假错案。
所以想要让这个嫌疑人认罪服法,就必须要撬开他的口,让他承认自己的犯罪经过。
这方面的话,就需要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但他们警局里面并没有,赵云归就想到了言晰。
毕竟这几年断案子,言晰帮了不少的忙,而且他现在也大学毕业了,再加上他那神秘莫测的玄学手段,如果把他请到警局来的话,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定能够大大增加他们警局破案的速度,有的时候甚至还可以提前预警,不让受害者受到伤害。
“我和局长申请了一下,邀请你做我们警局的心理学顾问,不知你意下如何?”赵云归气平淡的说着这话,完全没有告诉言晰,为了向上级申请言晰做警局心理学顾问的事情,他究竟费了多少功夫。
按照赵云归对于言晰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他都已经做好了要好好劝说的准备,可没想到,言晰竟然没有任何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啊,”言晰点了点头,他和赵云归也挺熟的了,直接和对方开起了玩笑,“这可是公家饭,铁饭碗,比我这心理咨询师有前途多了。”
赵云归闻言,乐的哈哈大笑,“看你这话说的,肯定还是自己开工作室赚钱啊,我们这个稳定,但也只能拿死工资。”
“啧,”许峥听了这话,故意板起个脸,他和赵云归也是老朋友了,说起话来完全无所顾忌,他掏出手机,按在拨号键上面,“老赵,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告诉给局长?”
赵云归立马认怂,“我错了,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
言晰自始至终都十分淡定的瞧着他们两个人打闹,全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许峥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言晰,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你就不打算阻止我一下,因为我真的告了状,你这个心理学顾问可能就要泡汤了呦。”
“你不会。”言晰直视许峥的目光,说话的语气很是坚定。
“害,没意思,”许峥甩了甩手,叹了一口气,“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一副老成的样子?”
逗言晰还没有逗赵云归好玩呢。
“行了,一边去,”赵云归略微嫌弃的瞥了一眼许峥,随后转头看向言晰,“咱们来说正事。”
刚才还调笑着的赵队长,顿时严肃了下来,他正襟危坐,很认真的开口,“那我先把这个嫌疑人的大致情况跟你说一下,他今年三十六岁,16岁的时候因为奸杀了一名同校的少女,被判入狱15年,五年前年刑满释放。”
第100章 第 100 章
赵云归将犯罪嫌疑人的大致情况给言晰说了一遍, 又把他的照片也拿给了言晰看,“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可以证明就是他杀的人, 但他始终咬死了不承认。”
一提到这个案子,赵云归就是一阵阵的头疼。
死者郑泽君, 是江省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 而且还是台里的台柱子。
他主持风格幽默风趣,深受观众的喜爱, 而且年近40的他, 身材也保持的特别好,鼻子上面总是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文人的气质, 是当今娱乐圈里面少见的高学历者。
现如今正好是暑假,郑泽君主持了好几个热度正高的节目, 他的死亡给电视台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如果单单如此的话, 也不至于让赵云归这样的着急,郑泽君本身倒没有多大的背景,就是一个自身足够优秀且又极其努力的人。
但他娶的老婆却是江城市市/委/书/记的女儿,有这么大的一个领导在上面压着,可想而知赵云归他们的压力究竟有多大了。
可奈何嫌疑人就是死活不认罪,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和他去沟通,也始终撬不开他的嘴, 所以赵云归才想到了邀请言晰。
说到嫌疑人,赵云归就更头疼了, 这两人竟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只不过,死者郑泽君是哥哥,嫌疑人郑平是弟弟。
从兄弟两个人的名字上就能够看得出他们的父母对于哥哥是寄予厚望的,对于弟弟则是态度平平。
而且兄弟两人的人生经历也大不相同,一个凭借自己的努力读完博士,留在江城电视台做光鲜亮丽的主持人,另一个却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牢狱之灾,出狱以后,日子过得也极为困苦潦倒。
若不是在询问死者母亲相关问题的时候,从她的口中知道了死者和嫌疑人是亲生的兄弟,赵云归此前都完全没有往这个地方想。
毕竟这兄弟两人,无论是人生经历还是生活条件,全部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风吹起屋子里蓝底白花的窗帘,似乎将这一瞬间而起的烦躁和闷热也一并吹散了,赵云归吐出一口浊气,“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的案件细节,等会我回去以后给你发个电子版的卷宗,你再好好看一看。”
“明天到警局来,我带你认认人,见一见以后和你一块工作的伙伴们。”说完这话,赵云归咧嘴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言晰的肩膀。
言晰轻轻转了一圈的笔,目光落在手机手机屏幕里郑平的照片上面,“好,明天我会准时去报道的。”
“你别说,”赵云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下头摇了摇脑袋,对许峥说道,“我一开始见到言晰的时候,他还未成年呢,就那么一个人控制住了,我们追捕了一年的通缉犯,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干刑警的料。”
“你就吹吧你,”许峥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发信息,说是一个年轻人很可疑,三番五次的出现在案发现场。”
“好你个许峥,”赵云归佯装生气,做势要去打他,拳头捏紧了在空中挥舞着,“聊天记录这么长时间都不删,就专门等到这个时候来揭我的短,是不是?!”
许峥稍稍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赵云归软绵绵,根本没有使多少力气的拳头,“这话可不能胡说啊,现在一键换机,多少年前的聊天记录都能存着,我可不是故意的。”
他笑嘻嘻的说着话,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言晰,你要想要看聊天记录,我回去就发你哦。”
言晰眼底略过一抹浅笑,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好。”
赵云归气的气息都粗喘了几分,“许峥,你可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有想要把言晰也当成个嫌疑人给抓起来啊!”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在这说呢?”许峥漫不经心的语调在屋子当中响起,“也就你这种小气吧啦的人,还能记得这么多事情,我可早就忘记了。”
他说完这话,悠哉悠哉的转过身,一步一步的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挥了挥自己的右手,“虽然你不是来我们锦江分局,但是言晰,还是要说一声,我们以后就都是同事了哟。”
“行了,不跟你皮了,”赵云归眨眨眼睛,“我这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明天早晨我们局里见。”
言晰抬步跟上了赵云归,“我送送你们吧。”
将人送到楼下,看到赵云归和许峥两个人坐进车里头,直到车子的尾气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里面,言晰这才转身上了楼。
他开的这间心理咨询室,现如今一共有七个员工。
前台小妹曹雨晨,今年21岁,刚刚大专毕业,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是赵志伟从人才市场上面挖来的,虽然专业不是特别的对口,但是小姑娘长得漂亮,气质又好,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两个酒窝,看起来格外的甜美,作为咨询室的门面还挺合适。
公司的保洁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刘大妈之前是给一户人家做保姆,王大爷则是给一家工厂看大门,但奈何工厂里面进了一个偷车贼,王大爷在追那贼人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腰。
这年纪大的人进趟医院,花的钱不少,刘大妈为了更好地照顾王大爷,也暂时辞掉了保姆的工作。
等到王大爷伤好以后,工厂里面已经招了新的看门大爷,刘大妈之前工作的雇主家里面也招了新的保姆。
两个人都上了些年纪了,找工作也不太好找。
那天刘大妈面试了好几个顾主,却都被拒绝,坐在马路边上无助的哭泣的时候,被路过的王铎给看到了。
询问了一番,得知了刘大妈的窘境,他直接大手一挥,将刘大妈和王大爷一起招到了心理咨询室来,给两个人各开了8000块钱的工资。
刘大妈之前做保姆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是4000块钱,赵大爷看大门的工钱更少,只有3000块,王铎给的这样高的工资,实在是让两个人欣喜不已。
无论是刘大妈还是赵大爷,干起活来都丝毫不含糊,整个咨询室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地板干净的都能够照出影子。
言晰从楼下上来的时候,正看到刘大妈在擦地,她蹲在地上,手里面拿着一块帕子,边边角角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刘阿姨,这地你直接拿拖把拖一下就可以了,没必要擦这么干净,这里人来来往往的,一会儿就又踩脏了。”言晰过去将刘大妈给扶了起来,拿过她手里的帕子,柔声说着。
手里头没有了东西,刘大妈顿时变得有些无措了,她咽了咽口水,说话都磕磕绊绊的,“我……这……老板,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言晰轻声说了一句。
心理咨询室的前台有待客区,两个沙发围着一个小圆桌,桌子上面准备了些零食,还有茶叶。
言晰将刘大妈拉到沙发上坐下,转头对曹雨晨说道,“麻烦泡一杯热茶过来。”
“王阿姨,我知道你是心里面忐忑,想要把自己的工作尽量做得更好一些,但是真没有这个必要。”言晰轻缓的话语让刘大妈紧绷的那根筋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茶来了。”曹雨晨手里头端着一个小巧的托盘,茶水还冒着热气,心理咨询室用的茶叶是王铎带过来的,曹雨晨刚刚把茶水放在桌子上面就闻到了一股清香。
曹雨晨弯腰笑容满面的提醒刘大妈,“稍微有点烫,您慢点喝。”
刘大妈捧着茶水抿了一口,神情都舒展了,“这么好的茶叶,给我喝,实在是有些可惜。”
她之前在她雇主的家里头见过这种茶叶的,可贵了呢。
她这个老板心肠好,对她也大方,还开了那么高的工资,说话又温柔,真的是挑着灯笼都难找这么好的老板。
刘大妈在心里面思索着,可得好好给老板干活才行,“谢谢言老板,我以后会稍微注意些的。”
“嗯,”言晰轻轻应了一声,“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您就现在这里歇一会吧。”
言晰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了大老板在面前,刘大妈更加的放松了,她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埋进了沙发里,靠在柔软的垫子上面,酸涩的腰都感觉舒服了许多。
她长叹一声,忍不住和曹雨晨说话,“咱们这老板还真不错。”
曹雨晨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我一直都听我班里的同学说,现在毕业了以后都不好找工作,而且他们的工资也很低。”
似乎很多一本大学的毕业生,刚毕业的时候都拿不到8000块钱的工资呢,她一个大专的,还是做前台这样的工作,能有这么多钱,简直就是烧高香了。
和刘大妈稍微聊了一会,曹雨晨又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她可得把本职工作做好咯,万一做不好被老板开了,她再上哪去找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去?
刘大妈没有将那杯茶水喝完,而是去将在打扫卫生间的王大爷给拉了过来,“诺,老板让小曹泡的茶,可好喝了,我专门给你留的。”
——
心理测试室里,王铎,赵志伟以及肖成明现在给吕松和孙颖公司里的员工做心理评估。
肖成明是言晰同校的同学,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在同一个专业。
之所以会和他熟悉起来,还是因为大一刚开学军训的时候肖成明直接就晕倒了过去,后来言晰发现他是被人配了阴婚,为了救他的命,言晰还特意去了一趟傣国。
这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因果循环,环环相扣,如果不是大一那年为了肖成明的话,言晰不会去傣国,就不会见识到那边的降头术,便不会刻意去学习。
如果他不学的话,那么他就没有办法辨认出来孙颖和孙静雅身上的降头,自然也就无法挽救这母女两人的性命了。
言晰当初救肖成明,只是觉得他一个刚刚成年的大小伙子,若是就因为这样而丢了性命,也实在是太过于可惜。
如今看来,但做好事,莫问前程,冥冥之中早已经标注好了一切。
两个公司里的员工加在一块,足足有一万多人,也不可能在这么一天的时间以内就全部测评完成,所以如今留在心理咨询室里的员工都是吕松和孙颖手下的能人猛将。
在后续的日子里面才会将其他的普通员工慢慢的安排过来。
“你小子,”看到言晰进来,王铎大声的喊住了他,“快点过来帮忙!”
虽然今天来的都是比较重要的员工,可却也足足有三四十人,他们三个之前一直都只是在学习理论知识,上手实践还是头一次呢,更何况有这么多的人,一时之间显得手忙脚乱的。
赵志伟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帮我倒杯水呗。”
他真的,从来没有一天之内说过这么多的话,简直要要了他的老命了。
肖成明文言也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也要,帮我倒一杯,我要冷饮,加冰。”
“好。”现在这三个人勤勤恳恳为自己打工的份上,言晰并不介意做一些帮他们倒水这样的小事。
只不过,将水端到三人面前以后,言晰却并未打算留下来帮忙,“你们继续加油,什么时候工作完,什么时候下班。”
“哈?!”
听了这话的三个人,同时抬起了头来。
王铎眼睛瞪得大大的,火气都已经在脸上面燃烧了,“不是吧,今天开业第一天,你就这么压榨我们,而你身为老板,就要这样溜了?”
言晰低头轻笑了一声,“我倒也没有这么黑心。”
他说着话,晃了晃手机,“明天一早还得去警局报道,我得把赵队长发来的卷宗好好看一看。”
既然言晰是有正事要做,其他三个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可看着自己如此忙碌,而言晰却全然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心里头就是不平衡,怎么办?!
言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将赵云归发过来的文件导了出来。
整个案子所有的资料全部都在这里,除了证据以外,还有各种报警人以及死者和嫌疑人周围人的口供,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只扫上那么一眼都感觉有些头疼了。
言晰脸上的神情却无甚变化,他下滑着鼠标挨个的阅读。
案发时间是在一个多月之前,那个时候正是暑假即将开始之际,每当寒暑假开始,都是娱乐的浪潮,各种节目争先恐后的播出,就是为了能够在这个时候提高节目的收视率,分一杯羹。
郑泽君虽然娶的妻子是江城市市/委/书/记的女儿,名下有好几处的房产,但每到寒暑假来临的时候,他都会选择住在电视台附近的公寓里,这样一来,能够方便自己工作劳累的时候,也可以随时随地的休息。
他这样敬业的行为,深受粉丝的爱戴,先不管节目的嘉宾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这个节目的主持人是郑泽君,就会有大批量的观众涌入进来观看节目。
因此,为了每一次节目的收视率,为了节目能够办得更好,郑泽君几乎都是废寝忘食的工作。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那是6月26号那天,郑泽君忙碌了许久,就回到自己的公寓里面去休息了,但是底下的小员工发现晚上要录制的节目,还有一点小问题,于是就拿着节目表去了公寓里面寻找郑泽君。
想着有问题直接当场改,改完通过后就可以直接让郑泽君把台本背下来,可以省下很多的时间。
但让几个小员工没想到的是,他们像往常一样的来到了公寓,看到的却是一个已经倒在血泊里的郑泽君。
员工们迅速报了警,警察也很快的赶到了现场。
痕检科的警察们检查完现场以后发现公寓里面除了报案的那几个员工的脚印和指纹,以及死者的一些生物学痕迹以外,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组陌生的指纹。
通过调取公寓的监控,警方很快就发现了郑平的踪迹,可询问了那些员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
甚至连郑泽君的妻子和女儿也都没有见过郑平。
警方当时都有些懵了,毕竟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嫌疑人并没有破坏门窗。
这也就意味着是死者打开了房门,将嫌疑人给放进去的。
这只会是熟人才可以做得到!
但为何又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嫌疑人是谁呢?
警察们调查了好几天,直到去郑泽君的老家探寻线索的警员回复,郑泽君的母亲胡兰认了出来,这个杀了她儿子的嫌疑人,竟然是她的另外一个儿子!
一般来说,任何一个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崩溃,可胡兰的态度却很平常,甚至,她提及郑平的时候,神情间满是厌恶。
只有说到郑泽君的时候,她的态度才会稍微有所改变,她说郑泽君是她的骄傲,她这辈子也只认郑泽君这么一个儿子,郑平究竟怎么样,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郑平出狱以后的五年时间,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他既没有联系过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联系过他的大哥。
他自己在市郊租了一个小院子,平日里靠捡垃圾为生,毕竟他16岁就坐牢了,连高中都没有念完,而15年的牢狱生活,也让他彻底的和这个社会脱节,完全没有办法适应现如今的发展。
更何况因为以前坐牢的这个经历,即使是去找工作了,也没有人敢要他。
他本人也十分的内向,不敢与外人接触,不敢说话。
捡垃圾,卖废品,似乎成为了他仅有的可以生存下去的方式。
他就像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幽灵一样,独自一个人生活了五年,没有朋友,没有社交。
唯一一次和家人联系的时候,就是他来到郑泽君的公寓,用一把水果刀刺死了郑泽君。
他应该是十分的痛恨郑泽君的,因为那一把水果刀并没有很锋利,他足足刺了十几刀,其中一刀刺破了郑泽君的大动脉,他最后死于失血过多。
郑平出狱以后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手里头也根本没有多少钱,也完全请不起律师,最后还是警方这边申请了法律援助。
律师倒是很负责,为了他的案子东奔西走,因为郑平也是胡兰的儿子,只要胡兰能够出具谅解书,郑平就可以少蹲几年牢。
律师自然是为郑平考虑的,可即便律师磨破了嘴皮子,胡兰都始终咬死了不答应,甚至还说出了让法院直接给郑平判死刑这样的话。
这样全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当真是出自一个母亲之口吗?
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警方又走访了周围的邻居,找到了当地的警局,去调查当年的那场奸/杀案。
死者郑泽君比嫌疑人郑平大了三岁,按理来说,这个年龄差距并没有那么的明显,兄弟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才行,可根据郑泽君以前的邻居的口供,这兄弟两人之间竟然一直都是水火不相容的,但是在发生那场奸/杀案之后,兄弟两人竟然短暂的和谐相处了起来。
这个事情的确有几分诡异,只不过调查的警方并没有多想,毕竟那个时候的郑泽君也才十九岁,刚刚成年没多久呢,得知自己的亲弟弟杀了人,要被判刑了,心中有所不舍,对郑平转变态度,似乎也是情有所原。
郑平始终不承认自己杀了人,甚至连杀害郑泽君的动机也不曾松口,警方调查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调查出任何的眉目。
毕竟这兄弟两人几乎已经有20年的时间没有联系过了,郑平突然就动手杀人,实在是太过于离奇。
卷宗看到这里,言晰的鼠标缓缓的在那二十多年前的奸/杀案上停住了。
他没有继续往下去翻卷宗,而是掏出手机打开了赵云归发给他的郑平的高清的正面照片。
郑平的这张照片就是最近的,根据他的面相,能够很明显的看得出来,无论是他的兄弟宫还是父母宫,皆是干瘪,有裂纹,由此可见,他和他的母亲以及郑泽君之间的关系十分不和谐。
而且郑平刚出生的出生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就和胡兰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卷宗里并没有写,关于郑平父亲的事迹也未曾提及。
邻居们口中所说的倒也真实,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郑平的确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
可唯一一处不同的是,言晰根据郑平的变相判断,他也的确是杀了人,但他身上只沾染了郑泽君这一条人命。
所以,他为何亲口承认二十年前奸杀了同校的女学生,被判入狱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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