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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001.


    “怎么办，要去找吗？”寸板头问。


    成展三人虽然现在被朗阅然带在身边，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就会乖乖听话。


    特别是成展，他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惹到谁也不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来。


    朗阅然看看自己的背包，再看看空荡荡的客厅，选择放弃，“算了，等它们玩够了自己会回来。”


    寸板头对这深表怀疑。


    冯溪南和那小熊或许有可能，但成展……


    陈艾瑾也深表怀疑，那就是三只娃娃，它们还能自己走路不成？


    见朗阅然放弃寻找，司书黎在朗阅然身边坐下。


    朗阅然放下背包，向着他挪了挪，和他挨着坐，然后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


    司书黎靠着墙壁闭目养神，朗阅然靠着司书黎休息打盹儿。


    今夜注定无眠，他们也就只有现在能稍微休息会。


    屋内安静，寸板头看看远处漆黑的楼道，向两人靠近了些，他刚准备坐下，司书黎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就看了过去。


    被注视，寸板头默默往远处挪了挪。


    司书黎还有没有队友爱了？


    心中腹诽，寸板头脸上却一点不敢表露，他满目担忧，也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


    这附近偏僻，夜里九点多接近十点的时间大部分人都已准备睡觉，街道上几乎无人。


    街道老旧，连带着路灯也所剩无几，有些地方甚至隔着许远都一盏不剩。


    铁建军、宋瑗出门得比楚青钰、林梓安晚，他们带着孙长明和另外三个新人走出住宅区进入前面那条街道时，街上已经不见楚青钰他们的人影。


    时值秋末初冬，夜里温度低。


    “好冷。”孙长明紧了紧身上衣服。


    “走吧。”另一个新人催促。


    白天那些店铺都关门，现在街道上看去就只剩一排卷帘门，少了人气，街道老旧的气氛就更加浓郁，联想到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他总有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宋瑗和铁建军也有些紧张，两人握紧兜里藏着的武器，快速向着街道左侧而去，韩翠媛他们住的旅馆就在街道尽头右转后不远处。


    夜里寂静，脚步声放大，感觉就像是有人跟在背后。


    铁建军走出几步，没忍住回头看了眼，没在身后看见任何东西才松了口气。


    不再放任自己乱想，铁建军放空大脑，只闷头前进。


    一口气往前走出五六分钟，铁建军浑身都暖和起来，他不再蹑手蹑脚，紧绷的神经也放松。


    “铁建军……”宋瑗声音传来。


    这一段路灯全部坏掉，宋瑗整个人藏身于黑暗中，让人看不清表情，只声音隐约听着有些不安。


    铁建军立刻朝着周围看去，把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他看向宋瑗，“怎么了？”


    宋瑗欲言又止。


    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的孙长明四个新人也都看去。


    “这条路好长……”宋瑗道。


    铁建军脚下步伐停顿一瞬，孙长明四个新人头皮也不由一阵发麻。


    五个人立刻朝着前方看去。


    他们距离拐弯还有一截路，过去最少都还得两三分钟。


    “你太紧张了。”铁建军试图安慰，出口的话却干巴巴。


    这条街道他白天也来过，从这头走到那头最多也就五分钟的脚程，他们刚刚就已经走了五六分钟……


    孙长明四人也察觉。


    就说话这会，他们从暗处走出重新进入路灯照亮范围。


    进入路灯范围的瞬间，一群人都加速，从原本地走动直接变成小跑。


    脚步声加重，众人心跳也跟着加速，一边跑一边频频回头看去。


    一口气冲过拐角，远远看见那家还开着门亮着灯的旅馆，脸都已经吓得青白的一群人才停下。


    旅馆门开着，里面不见人，但灯光大亮。


    旅馆不大，也不怎么正规，是一栋排楼中间一户居民楼自己擅自改建而成，一共六层，每层两排十二个房间。


    楼下是店面，楼上则是房间，他们到这边时已经将近十点，很多房间都熄灯，只零碎几间屋子亮着。


    知道是自己多心，铁建军心有余悸间有些好笑。


    宋瑗脸上满是尴尬，刚刚是她先说路有问题。


    铁建军没说什么，“走吧，他们应该还没睡着。”


    店里没人，这方便了铁建军一群人，他们快速进门上楼。


    楼里他们之前就来过，并不陌生。


    韩翠媛和她儿子住在三楼，铁建军一群人在二楼拐角处停下。


    走在最前面的铁建军探出头去看了眼，韩翠媛门口有警察。


    这一栋楼除了他们上来的楼梯、屋内的窗户就没有其它出入口，两个警察也没死守在韩翠媛房间门口，而是搬了两把塑料凳坐在旁边的走廊中。


    “得想办法把他们引开。”铁建军道。


    “怎么引，跟他们说楼下有人死了？”孙长明看去。


    他们要真这么说那两警察肯定会下楼看看，但事后他们也会被怀疑，说不定就被列为杀人疑凶，一旦那样接下去几天他们就什么都别想做。


    “要不直接过去？”宋瑗提议。


    铁建军看去。


    “我们现在又不是嫌疑人，只是过去和韩翠媛聊两句，他们又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韩翠媛要是不愿意和我们聊呢？”孙长明问。


    韩翠媛可不认识他们。


    “汪小海。”宋瑗道。


    韩翠媛如果不知道汪小海的事，那只会觉得他们莫名其妙，但她如果知道，只要他们一提汪小海的事，她肯定没办法继续装傻。


    沈建死得突然，最开始的惊讶之后韩翠媛肯定也想了很多，她如果早就知道沈建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那肯定已经把两者联系到一起，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慌了神。


    铁建军想想，“这办法可行。”


    就算他们没直接问道话，光从韩翠媛反应也可以猜到她到底知不知情。


    决定下来，铁建军和宋瑗又交代了孙长明四个人几句后，这才上楼。


    他们一拐过拐角，走廊中两个警察立刻看了过来。


    铁建军笑笑，主动拿出手机，找到之前寸板头分享给他们的网页点开，“我们是受了汪小海妈妈的委托调查汪小海失踪事件的，想跟韩翠媛聊聊……”


    汪小海失踪的事两人当然知道，局里也正在找，不过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他们都知道希望不大。


    汪小海妈妈委托别人找，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两个警察怀疑地看了铁建军两眼后，只问了两句就到一旁去敲门。


    韩翠媛已经睡下，门打开时她穿着一身睡衣，“警察同志，什么事？”


    韩翠媛没见过铁建军一群人，眼中都是戒备不解。


    “我们是受了汪小海妈妈的委托帮她找人的，你们住在汪洋家隔壁，所以我们想和你聊聊……”宋瑗笑着说道。


    一听见汪小海三个字，韩翠媛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眼神也有瞬间地闪躲。


    见她如此，一直注意着她表情的宋瑗和铁建军脸上表情都淡了几分。


    韩翠媛真的知道。


    “汪小海？”韩翠媛装模作样，“她的事我不知道，你们去找别人吧。”


    宋瑗在她关门之前开口，“这种拐卖案一般前几天都是关键，一旦错过，后面想要再找到就会很难。”


    听见“拐卖”两个字，韩翠媛立刻朝着宋瑗看去。


    宋瑗直直看着她，脸上没了笑容。


    韩翠媛本就心虚，对上她那一双像是已经看透一切的眼，面上笑容更加挂不住，到了嘴边的拒绝也无法再说出口。


    “你放心，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宋瑗推门而入。


    铁建军跟上。


    孙长明四人并没进屋，留在走廊中和两个警察聊天，一方面帮着分散他们注意力方便铁建军和宋瑗询问韩翠媛，另一方面也是想从警察那边套话，看他们已经查到多少。


    门没关，半掩。


    警察一看不见屋内，铁建军和宋瑗脸上立刻不见任何笑容，两人都冷眼看着韩翠媛。


    “你们想干嘛？”韩翠媛向着门口靠近，欲要叫人。


    “沈建干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汪洋和他的交易汪洋也已经跟我们说了。”宋瑗道。


    韩翠媛伸出去拉门的手僵住，“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不然我们和警察聊？”宋瑗学着朗阅然说话。


    韩翠媛显然也是个吃软怕硬的，立刻变了脸，伸向门框的手也像摸到烧红的烙铁般立刻收了回来。


    “说说吧，汪小海在哪。”铁建军压低声音道。


    韩翠媛不语，只看着两人，还想装傻。


    “汪小海已经死了，沈建是她杀的。”宋瑗道，“汪洋家昨天夜里婴儿床上出现血手印的事你听说了吧？袁秀慧昨天夜里亲眼见到汪小海了。”


    汪小海变成鬼这件事韩翠媛明显不信，听宋瑗这么一说，她反倒放松下来。


    宋瑗冷笑一声，“你就没想过汪洋为什么会告诉我们他和沈建的事？那可是买卖人口。”


    韩翠媛一口气才吐出一半就噎了回去，她脸色连连变化，眼珠子也不停颤动。


    汪洋一家子是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特别是袁秀慧，她那么护着汪洋，是绝对不会承认汪小海是被汪洋卖了的，除非汪小海真的已经……


    002.


    韩翠媛再抬眸时，眼中已经多出几分焦急，“这件事和我没关系，都是沈建自己干的。他那个人你们随便去问问就知道，好吃懒做还喜欢赌，就是个混蛋。”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的，直到后来有次我看见他行李里面有小孩子的衣服我才怀疑。我和他说过很多次，但他根本不听。”


    铁建军和宋瑗都没心情听他继续狡辩，宋瑗直接打断，“汪小海的尸体在哪？”


    “我不知道。”韩翠媛不安地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前天晚上十点左右他突然收拾东西出门，说是要去外面打麻将。我从楼上看见他去了趟汪洋家那方向，然后提着一个大袋子走了。”


    韩翠媛正准备再说，旁边一堵墙后就突然传来“砰砰”的声音，隔壁什么人用力砸墙。


    旅馆是私人改建，隔音有限。


    宋瑗几人吓了一跳，韩翠媛却似乎习以为常，她再压低声音，“我儿子，他明天还要读书……”


    宋瑗几人没和沈国化直接打过交道，但都远远见过，记忆中之前他也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韩翠媛继续道：“具体去的哪我也不知道，他不跟我说这些。”


    宋瑗打量韩翠媛，“你确定？”


    铁建军也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汪小海变成鬼回来之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沈建，下一个杀谁谁都说不准。”


    宋瑗再道：“我们找他的尸体也是为了解决她。”


    “真的，我骗你们我不得好死。”韩翠媛脸色不好眼神却并不闪躲。


    “那他有没有什么朋友住在附近？又或者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宋瑗不死心。


    “他能有什么朋友……他天天和他那群打牌的朋友在一起，他那个事情也是其中一个人介绍给他的。”


    “名字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问了但他不说，说是有什么保密协议。”


    宋瑗和铁建军对视一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家里有汪小海的东西吗？”


    “没有，我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铁建军和宋瑗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那……”韩翠媛有些急了，铁建军他们就这么走了，那万一汪小海找过来了怎么办？


    铁建军和宋瑗没搭理，向两个警察道了谢之后就带着人往楼下走。


    韩翠媛不安地看着他们，但有警察在也不敢多说。


    下楼，铁建军一群人往回走去。


    一路走过拐角，回到之前那条街道，铁建军才压低声音把从韩翠媛那里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不知道，我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纯粹就是装傻。”


    “死了也活该。”


    “好了，少说两句。”宋瑗打断，她倒不是袒护韩翠媛，而是现在的情况说这些也没用，她看向铁建军，“尸体说不定在沈建他朋友那里。”


    铁建军赞同，“汪洋之前也说沈建不是一个人而是团伙，汪小海前天夜里才被带走，昨天夜里就成了鬼，应该是还没被带远就死了，很有可能就是在沈建和下线交接的时候出的事。”


    有了线索，铁建军和宋瑗默契的加快步伐，要回去跟朗阅然和陈艾瑾他们说。


    见两人速度加快，孙长明四个新人也小跑着跟上。


    “咔……”


    注意力都在前方，孙长明没注意到脚下踢到什么东西。


    东西挺轻，轻易就被踹到一旁墙脚。


    孙长明看去，看清楚那东西他吓了一跳，因为那竟然是一个芭比娃娃。


    拐角附近路灯坏掉，住宅区里更是根本就没有路灯，那让墙角的位置一片漆黑。


    娃娃被踢出去后整个倒在地上，头朝他这边，手和脚都怪异地扭曲向一旁。


    孙长明一下就想到朗阅然那三个娃娃，他记得那三个娃娃里就有一个芭比娃娃，想到朗阅然，孙长明眉头皱起，“晦气。”


    低声骂了句，孙长明收回注意力继续往前而去，宋瑗他们都已经拐过拐角。


    跑过拐角时，孙长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那一眼看去，他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头顶。


    那芭比娃娃不知何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扶着墙壁，正如同一个人一般看着他。


    孙长明心脏狠狠一跳，再想看时，人已经跑进巷道。


    他看了眼前面的宋瑗几人，不敢再回头，心脏狂跳的同时再加速。


    肯定是他看错了，是他太紧张。


    “怎么了？”宋瑗听见脚步声回头，铁建军几人亦是如此。


    孙长明脸都已经吓白，他说不出话，只回头看去。


    宋瑗几人也看去。


    拐角处，下方角落，被孙长明踹开的那芭比娃娃正如同人一般歪着身体探出头，她看向孙长明。


    “啊！”


    袁秀慧家。


    “你确定就只有这些？”楚青钰问。


    袁秀慧家距离汪洋家不远，两家都在住宅区里。


    袁秀慧家要旧些。袁秀慧好像有点储物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舍得扔，不大的小三层硬是被挤得满满当当。


    袁秀慧带着他们回来后就在家里翻箱倒柜，足足半小时后才总算找出两三样东西。


    两套还是婴儿时期的衣服，布料挺好。


    衣服肯定不是她和汪洋买的，更有可能是人家送的，衣服看着就没怎么穿，十之八九是袁秀慧不舍得给汪小海穿。


    汪小海的旧东西谭小萍肯定看不上，所以才留了下来。


    衣服之外，还有个箱装牛奶盒，盒子里面放着几根花绳，一块橡皮擦，还有一本揉得皱巴巴的作业本。


    作业本林梓安翻看了下，纸张两面都写满了字，上面还有擦拭的痕迹，有些地方纸都已经被擦破。


    袁秀慧自然也不舍得花钱给汪小海卖本子。


    看着那少得可怜的东西，林梓安几人对袁秀慧一家子人的厌恶都再甚几分。


    他们如果真的那么讨厌汪小海，为什么还非要把人留下来？


    看出林梓安几人眼中的厌恶，袁秀慧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你们可别觉得我们虐待她，这些年来我们可没少她吃没少她穿，真要怪你们就应该去怪她那个妈，才一生下来都还没断奶就闹着要离婚，离婚之后更是直接就把人扔给我们不管不问。”


    “我怎么听说他当初想带走的。”林梓安冷着脸看去。


    被点破，袁秀慧脸上有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她是我汪家的种，流的是我汪家的血，凭什么要给她一个外人带走？”


    “你不也姓袁。”林梓安提醒。


    袁秀慧瞬间脸黑如碳。


    楚青钰看向林梓安，轻轻摇头，和袁秀慧这种人争这些毫无意义。


    林梓安也知道自己有些情绪化，她不再搭理，拿了东西到院子里去烧。


    这边距离汪洋家远，附近没有警察，不用担心被发现。


    那点东西没花多少时间就烧完，副本依旧毫无变化。


    楚青钰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失望。


    “这样就行了？”袁秀慧问。


    楚青钰起身，“先回去吧。”


    林梓安和几个新人都跟着动作。


    “等等我。”袁秀慧赶紧去锁门，夜里要去汪洋家那边睡。


    楚青钰几人都不想搭理她，但出了院子后还是停下脚步等待，他们不是袁秀慧。


    “附灵物会不会在她妈妈那里？”新人中一人压低声音道。


    楚青钰和林梓安立刻看去。


    “这一大家子真的关心她的就只有她妈妈。”那人道。


    “鬼不可能离开附灵物太远，汪小海是先她回来的，她妈妈还是接到我们的电话后才连夜坐车回来。”林梓安苦笑，她早就已经想过这可能，但目前来看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新人哑然。


    “她怎么还不出来，磨蹭什么？”另外一个新人搓了搓手臂，夜里冷，他对袁秀慧也没什么耐心。


    楚青钰和林梓安都朝着屋里看去，大门虚掩，袁秀慧不见人影。


    两人对视一眼，屏息静听。


    四周一片安静。


    “袁秀慧？”楚青钰出声。


    依然无人应声，只黑暗寂静。


    几人眉头都皱起，楚青钰和林梓安更是直接拿出枪上膛，袁秀慧出事了？


    “袁秀慧，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走了。”林梓安大声道。


    屋里依然安静。


    袁秀慧如果好好的，这时候早就嚷嚷起来。


    确定袁秀慧确实出事，楚青钰和林梓安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迟疑片刻，楚青钰带头向着院子里走去，林梓安紧随其后替他掩护身后。


    穿过院子，来到门口，楚青钰用枪把门稍微推开了些，“袁秀慧？”


    袁秀慧家客厅左侧是餐桌，右侧放着好几个装着矿泉水瓶的麻袋和一叠一叠的纸皮，袁秀慧住的卧室在右边，从门口的位置能看见部分梳妆台。


    楚青钰把客厅看了一圈后，朝着卧室里看去。


    看清楚里面状况的瞬间，他呼吸轻滞。


    正打量客厅的林梓安立刻看去，看清里面状况，她动作同样停顿一瞬。


    袁秀慧正站在卧室内门口的位置，看着像是关门关到一半想起什么回屋拿东西。


    她前面，漆黑的卧室内，摆满了各种杂物的木制梳妆台前，一只浑身雪白穿着蓬蓬裙的小兔子正照镜子。


    它扯扯自己捶到腰侧的大耳朵，再扯扯身上的小裙子，塑料做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那模样，就好像廖前路活了过来还穿得特别清凉的在他面前热舞，那种震撼已经不只是想杀人那么简单。


    楚青钰和林梓安头皮一阵发麻，下一刻，两人顾不上袁秀慧，赶紧蹑手蹑脚的往门外退，要逃跑。


    “吱呀……”


    他们才走出两步，都还没来得及离开门口，屋内就突兀传来一阵酸掉牙的吱呀声。


    袁秀慧发现他们，见他们要走急了，连忙跟着移动，她背后就是卧室房门，她一动，整扇门都被推动。


    听见动静，楚青钰和林梓安立刻朝着屋内看去。


    镜子前，小兔子扯裙子的动作停下，缓缓转过头来，一双本该漆黑的眼通红。


    不同于人类的电子声伴随着沙沙的杂音从兔子肚子中传来，“朗……阅然……”


    第82章 第 82 章


    001.


    “鬼啊！”


    听见小兔子说话，本就已经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不轻的袁秀慧尖叫一声，转身就向着门口跑来，楚青钰和林梓安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撞开。


    反应过来，楚青钰和林梓安再朝着屋里看去时，成展的手已经从裙子上拿开。


    发现扯不下来，他脸色越发不善。


    楚青钰嘴角狠狠抽了下，他试图解释，但根本发不出声音。


    林梓安手里的枪抬起又赶紧放下，不敢把枪口对准成展，成展的厉害他们早就已经见识过。


    “朗阅然……在汪洋那边。”憋了半天，林梓安只憋出这么一句。


    成展通红的兔子眼看了她一眼，有了动作。


    它迈开腿，走到梳妆台边缘，双手扶着桌子，一只脚向下探出试图踩着凳子下桌。


    脚探出去，踩了个空，他才发现他的腿短到根本不足以从桌上碰到凳子。


    他就那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青钰和林梓安看见，一点笑不出来，反倒是快哭出来。


    僵持片刻，林梓安硬着头皮跨前半步，“……我们带你过去找他？”


    成展缓缓收回努力伸长的腿，重新站在桌上。


    他再回头时，一双眼红得越发血亮。


    林梓安强忍着转身逃跑的冲动，僵硬地进门上前。


    站到成展面前后，林梓安却有些犯了难，她没有朗阅然那直接把成展抱在怀里的勇气，更加不敢直接把成展抓在手里。


    想想，林梓安半蹲下，让肩膀和梳妆台齐平。


    成展爬上林梓安的肩膀，拽着她的头发站着。


    见成展没准备马上把他们弄死，林梓安稍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僵着脖子往门外走，临回头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一张惨白的小脸。


    她吓了一跳，本能回头抬枪看去。


    袁秀慧不是个爱收拾的人，再加上有点囤物癖，整个屋子都乱糟糟，卧室亦是如此。


    梳妆台往右便是床，床上被褥并未叠只揉作一团，床的左侧靠客厅那面墙是一排衣柜，衣柜的门开着，里面堆满了没叠的衣服。


    衣服太多，衣柜里堆不下，袁秀慧还在衣柜前放了两张凳子，凳子也堆得满满当当快有人高。


    林梓安看见的人脸就在凳子后。


    她再看去时，那边只一堆衣服。


    “林梓安？”楚青钰站在大门口看不清屋里，见林梓安突然回头也警惕。


    “……可能是我看错了。”林梓安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后向着门外走去。


    她和楚青钰是因为担心袁秀慧才进来，袁秀慧却在找到机会后就往门外跑，现在早就已经躲到院子外。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四个新人也吓得不轻，只两个胆子大的站在院子里张望，另外两个也躲到大门外。


    林梓安和楚青钰出门后，几人都看来。


    看见林梓安肩膀上站着的兔子，对上它那双猩红的眼，几人眼中都有不安和恐惧浮现。


    “那是个什么东西……”袁秀慧缓过劲，问道。


    林梓安和楚青钰看去，成展也看去。


    袁秀慧是个人，林梓安几人就算再讨厌她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但成展可不管这些，他眼中都是杀意。


    袁秀慧吓得倒退一步，不敢再看。


    “走吧。”楚青钰带头往门外走去。


    门口一群人赶紧让开，让楚青钰和林梓安走前面。


    两人出门后，四个新人立刻跟上，袁秀慧走在最后，走出两步后反应过来又赶紧回头去关门。


    大门和锁都是铁的，锁头碰到门的声音在黑暗中清脆刺耳，那声音袁秀慧听过无数次早已经习惯，但此刻在听却还是有些瘆得慌。


    把锁扣上的瞬间，袁秀慧吐出一口气。


    她回头看去，林梓安几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唉，你们等等——”


    “奶奶。”


    袁秀慧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声弱弱的叫喊打断。


    袁秀慧顿了顿，缓缓低头看去。


    她左腿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小小的身影，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哭丧着就好像谁虐待她了似的的脸，汪小海一如既往的不讨人喜欢。


    “奶奶……”汪小海抬手，怯生生地抓住袁秀慧的衣摆。


    “滚开——”袁秀慧一把拍开汪小海的手，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她才跑出两步背上就是一重，紧接着一对冰凉瘦弱的手臂从她脖子后环来，死死箍住她的脖子。


    “奶奶……”汪小海怯生生的声音就在袁秀慧耳边响起，她说话时冰冷气息带着腐臭直直喷向袁秀慧的侧脸。


    “啊！”袁秀慧浑身血液滞流，她抓住汪小海的手臂用力拉扯，要把汪小海从身上弄掉。


    汪小海那么小，手臂更是只有小小一根，袁秀慧稍微一用力两只手臂就被扯开，其中一根手臂更是发出一声咔嚓声响后怪异地垂向一旁。


    汪小海无法再拉住她，袁秀慧脸上露出狂喜，赶紧抓着汪小海另外一只手臂把她扔向一旁扔得远远的。


    楚青钰听见动静回头时，汪小海正倒在角落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哭泣，“奶奶……”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挨打，连哭都很小声。


    看见那一幕，楚青钰几人心中都是一酸，汪小海比他们印象中的还要瘦弱。


    她身上几乎就没有一点肉。她已经六岁多，可如果让不认识的人看，说是只有四岁都有人信。


    “跑！”林梓安带头向着前方跑去。


    楚青钰几乎和她同时动作。


    林梓安和楚青钰一跑，另外四个新人也立刻跟着开跑。


    眼见已经要追上几人距离就突然拉开，袁秀慧急了，“等等我。”


    “奶奶……”


    汪小海的声音逐渐拉远。


    巷道漆黑没有路灯，来时还能从附近人家家里借点光，此刻只漆黑一片，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


    一口气往前跑出许远，眼见前方就是街道，他们彻底摆脱汪小海，四个新人脸上正露出喜色，跑在最后方的袁秀慧就突然痛叫一声。


    “哎哟……”


    几人回头看去。


    袁秀慧捂着肚子速度慢慢慢下。


    林梓安一群人直到跑进街道，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仅仅片刻，袁秀慧就已痛得蹲下身。


    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大，直到大到像是怀胎十月才慢慢停下。


    而那时，袁秀慧已经痛得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是汪小海……”林梓安举枪。


    “哎哟……”袁秀慧上衣下摆的扣子早就已经被撑开，露出她撑大到极限甚至都有些透明的肚皮。


    “救救我……”袁秀慧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死亡的恐惧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让她发疯，她抓挠着拍打着，撑大到极限的肚子上很快就见血。


    那一幕实在太过诡异，林梓安几人都不由退后一步。


    “咕噜……”什么东西蠕动的声音在袁秀慧肚子里响起，连带着她撑大到极限的肚皮也蠕动，那画面就像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翻了个身。


    肚子实在太大，袁秀慧已经没办法坐在地上直接向后倒去，姿势的变化也衬托得她肚子越发大，大得像是快要炸开。


    “哎哟……”袁秀慧痛得直叫唤。


    “咕……”肚子里的东西转身。


    “救我……哎哟……你个没良心的……哎哟……”袁秀慧一边痛叫一边求饶一边又骂骂咧咧，她每骂一声，她肚子里的东西就动一下，她骂得越厉害，肚子就动得越厉害。


    “我错了……我错了……”


    袁秀慧认错，汪小海却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


    她开始伸展手脚，试图从袁秀慧肚子里爬出来。


    袁秀慧肚子上的肉被顶起，皮肤撑到极限后变得越发透明，尖叫的声音也愈发凄厉。


    “怎么办？”林梓安拿不定主意。


    他们还没找到附灵物，袁秀慧三人如果这时候死了，那他们就别想再找到。


    找不到附灵物就无法离开，一旦汪小海把汪洋几人都杀了，那下一步杀的就是他们。


    汪小海已经是鬼，没有理智嗜杀的鬼。


    楚青钰咋舌，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快速上前，看准角度，准备像陈艾瑾那样给汪小海一刀。


    他手中的刀才举起，袁秀慧肚子里的汪小海就“看”来。


    楚青钰没犹豫，抬手便刺。


    刀子才刺破皮肤，一声枪响就猛地在后方响起，紧接着什么东西插着他的肩膀飞过。


    楚青钰动作停顿。


    擦着他肩膀飞过的是子弹。


    他们一群人里就只有他和林梓安有枪。


    林梓安冲他开枪？为什么——


    楚青钰回头的瞬间眼前一片通红，他身体先大脑一步反应过来，立刻向着旁边滚去。


    滚出刚刚蹲的位置，楚青钰稳住身体的同时拔枪看去，他刚刚站的位置后面，朗阅然之前说过的那个红衣女人正站在那边。


    见他滚开，那女人掩藏在头发下的脸缓缓抬起，一双毫无温度的眼怨毒地看向他。


    楚青钰试图伤害汪小海，那惹怒了她。


    明白这点，知道袁秀慧已经救不了，楚青钰当机立断向着巷道外跑去，“跑——”


    楚青钰才动，心口就是一阵剧烈疼痛，就像是什么人拽住他的心脏然后硬生生把心脏扯了出来。


    那太痛，他直接栽倒在地，脖子更是瞬间青筋暴起，一张脸也涨得通红。


    楚青钰双手捂住心口，痛得在地上不停翻滚挣扎。


    “楚青钰……”林梓安咬紧牙关，快速射击。


    子弹穿过那红衣女鬼的身体，全速射在一旁的围墙上。


    吃痛，那红衣女鬼缓缓转头看向林梓安。


    她身旁，袁秀慧的肚子又大了一圈，顶端的位置一只小手穿破皮肤，正试图从肚子中爬出。


    血从伤口处不断溢出，染红袁秀慧皮肤的同时，也让巷道中充满内脏和血混合的恶臭。


    袁秀慧的惨叫凄厉，哭着求饶。


    林梓安身旁四个新人见状，转身逃跑。


    对上那红衣女鬼的视线，林梓安如至冰窖手脚冰凉的同时再开枪，要救人，“砰砰砰……”


    红衣女鬼注意力被转移，楚青钰那边情况稍缓，他立刻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逃跑。


    他才挣扎着往前走出两步，巷道外街道上的林梓安就倒地。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林梓安身上，她捂着胸口的位置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一张脸涨得通红。


    楚青钰强忍疼痛捡起枪，用颤抖的手举起试图开枪，哪怕能跑掉一个也好。


    板机还没扣下，更为剧烈的疼痛就传来，那红衣女鬼缓缓转头看来。


    重新倒在地上，楚青钰在剧烈的疼痛下视线模糊，“林……”


    002.


    死亡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传来，那一瞬间楚青钰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他出生在一个绝大部分人都要羡慕的富裕家庭，他父母是自由恋爱结婚，他是他们爱的结晶，两人互相爱着对方的同时也爱着他。


    他的人生并不是没有挫折，但比起大部分人来也确实算得上顺风顺水。


    容白舒和林梓安不止一次对他的生活表露过羡慕，但他都只一笑带过，那样的生活他早已厌倦。


    刚被拉进副本的时候他其实挺兴奋，觉得人生总算有了意义，事情却和他期待的不同。


    死亡真的来临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也一样会害怕会颤抖。


    朗阅然和司书黎看似不同其实也一样，如果受伤的死去的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楚青钰根本不敢想象另外一个会变成什么样。


    意识模糊，世界黑暗。


    “咳……”


    楚青钰在一阵猛烈咳嗽中缓缓睁开眼。


    他被人紧紧攥着的心脏突然松开，血液在此能够流淌进去，疼痛虽然强烈意识却逐渐恢复。


    巷道外，林梓安也挣扎着咳嗽着重新呼吸。


    林梓安前方，一双通红如血的眼不善地盯着他。


    楚青钰一个激灵，清醒三分，因为疼痛而混沌的大脑也总算反应过来，成展在瞪着的人不是他，而是那红衣女鬼。


    楚青钰侧头看去。


    果不其然，站在巷道口的那女人身上不知何时长满蠕动的眼睛。


    红衣女鬼注意力从他们身上转移到成展身上。


    成展脸色不善。


    她没看见他正忙吗？


    “救……”袁秀慧虚弱恐惧的声音在巷道中微不可闻。


    楚青钰朝着那边看了眼，袁秀慧肚子彻底被撕开，汪小海一身血的坐在伤口中撕扯着她的内脏，一脸兴奋地看着她垂死挣扎。


    袁秀慧已经彻底没救。


    楚青钰爬起来，趔趄着跑出巷道去拉林梓安，林梓安没比他好多少，“走……”


    街道上路灯闪烁，血腥味腻得令人作呕，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冰冷粘稠的东西在涌动，气氛明显不对。


    那红衣女鬼和成展要打起来。


    无论是成展还是那红衣女鬼，都明显不是他们能打得赢的，留下来就是找死。


    “啊——”


    “鬼啊！”


    漆黑的巷道中，铁建军、宋瑗一群人看见那如同人类般探出头的芭比娃娃，都是一哆嗦。


    反应过来，一群人赶紧向着巷道中跑去。


    一边跑，众人一边下意识回头。


    那芭比娃娃见他们逃跑立刻追了上来，她似乎并不适应自己的新身体，跑了两步后就摔倒。


    那并不影响，她四肢很快以怪异的角度弯曲，肚子朝上背朝下的开始爬动，速度奇快。


    远远看着那一幕，孙长明脸上肌肉抽动得欢快，他咬紧牙关全力往前跑去。


    眼见前方已经看见他们租住的那栋楼，几人正犹豫要往哪边跑，对面沈建家大门就打开。


    守在屋里的四个警察听见叫声出门来。


    “出什么事了？”


    “有鬼？”


    四个警察里三个刚刚明显在睡觉，身上穿着大衣人也睡眼惺忪。


    铁建军一群人顾不上会不会被怀疑，只赶紧往他们院子里跑去，然后快速把门关上。


    四个警察也被他们推进院子里。


    “怎么回事？”


    被推搡，几个警察瞌睡都清醒。


    铁建军几人没回答，只紧张地看着门口，门外安静。


    “嗯？”几个警察愈发不解。


    铁建军和宋瑗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有些懵。


    “咔。”对门他们租住的院子大门打开。


    铁建军和宋瑗硬着头皮向着门口靠近，从门缝中朝外看去。


    对门，朗阅然把门打开后探出头来张望，司书黎、寸板头就在他身后，没在外面看见人几人眼中都是疑惑。


    铁建军打开铁门。


    听见动静，朗阅然几人都看来。


    见他们在沈建家，身旁还有警察，寸板头到了嘴边的询问改口，“……你们不是去买夜宵，跑对面去干嘛？”


    铁建军来到巷道中，朝着之前那芭比娃娃在的方向看了眼，没看见那娃娃，强忍着恐惧干巴巴地解释道：“我们刚刚好像看见鬼了……”


    “哈……”几个警察好笑。


    铁建军几人白着脸任由对方笑。


    “夜宵呢？”寸板头一边说话一边招呼着铁建军他们回去。


    “忘了……”


    几人进门，朗阅然正准备关门，那四个警察中一人的手机就响起。


    “是队长。”那人立刻接通电话，“什么？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出什么事了？”另一人问。


    “沈国化死了。”


    “什么？”铁建军惊讶。


    朗阅然几人也朝着那警察看去。


    那人并未解释，只看向身旁三个同事，“旅馆那边出事了，队长让我们先过去支援。”


    话音落，那人立刻带头向着街上而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巷道尽头。


    目送他们离开后，朗阅然、司书黎、寸板头三人立刻看向宋瑗和铁建军他们。


    受伤不想被警察发现躲在屋里的陈艾瑾也出门来，“沈国化死了？”


    “我们也不知道。”宋瑗把之前在旅馆中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至少我们在的时候他还活着。”铁建军道。


    “不，也不一定……”宋瑗脸色发青。


    铁建军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他那时候敲了墙，他妈韩翠媛习以为常，我们也就没在意……”


    如果那时候沈国化敲墙不是因为觉得吵，而是因为汪小海就在隔壁……


    院子中是一阵沉默。


    几个新人脸色尤其难看，他们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些。


    片刻后，陈艾瑾打破沉默，“先回去吧，明天再去找沈建那几个牌友问问。”


    无人说话，一群人向着屋内而去。


    他们才进一楼大厅，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一开始声音很小，敲了两下见没人开门后声音逐渐变得急促，隐约间还能听见叫喊声，“朗阅然，陈艾瑾？你们在吗？”


    “汪洋？”认出敲门的人是谁，陈艾瑾挑眉。


    这会已经十一点多，汪洋不睡觉来敲什么门？


    朗阅然向着门口而去。


    来到门前，打开门，朗阅然还没来得及询问怎么回事，汪洋就慌慌张张的挤进门来。


    “出什么事了？”陈艾瑾问。


    汪洋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一张脸被大厅中的灯光照得煞白，他过来得及，连鞋子都还是室内拖鞋。


    “谭小萍呢？”司书黎问。


    汪洋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眼中都是慌乱。


    司书黎眼神冰冷几分，汪洋这明显是出事后丢下谭小萍和孩子跑路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司书黎冷冷问道。


    司书黎之前踹桌子那一脚的余威还在，汪洋眼神闪烁间快速解释道：“我家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看见了吗？”


    汪洋脑袋摇成拨浪鼓。


    司书黎蹙眉，没看见汪洋跑什么？


    “我们听见了脚步声和拖椅子的声音，谭小萍让我下楼看看。我下到一楼的时候厨房里有动静就仔细听了会，好像是有人在磨刀……”汪洋快哭出来。


    “我去看看。”司书黎带头向着门外而去。


    朗阅然跟上。


    陈艾瑾一群人紧随其后。


    汪洋一家子要是都死掉，那他们就别想找到附灵物。


    他们住的院子和汪洋家不远，过去也就是几步路的事。


    院门开着，屋内一片漆黑。


    汪洋家厨房在院子左侧，之前他们在里面烧过东西，大概布局都清楚。


    进入院子中，朗阅然和司书黎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厨房窗户，从窗户朝着里面看去。


    屋内一片漆黑，看不太清，但并不见人影。


    厨房无人，两人立刻看向大厅。


    房门半掩，从他们的角度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靠近。


    见他们确认完厨房，陈艾瑾一群人也跟着向着屋内移动。


    来到门前，把门推开，大厅一目了然。


    他们离开之后汪洋和谭小萍显然也没心情收拾，碗筷还摆在桌上，司书黎之前踹到地上的东西也还凌乱撒着。


    大厅中一清二楚，几个房间房门却紧闭。


    陈艾瑾几人对视一眼后，分成几队向着几个房间靠近。


    朗阅然和司书黎直接向着大厅后面的楼梯而去，要上楼，谭小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走上楼道，到达二楼，朗阅然和司书黎还没进门就听见说话声，谭小萍似乎在和什么人抱怨，一直说个不停。


    这屋里除了她就只有那孩子，那孩子才几个月，根本不可能和她对话……


    朗阅然推开门，两人悄无声息进屋。


    二楼所有房间的灯都关上，只右前方主卧还亮着灯，他们一到客厅中，谭小萍说话的声音就变得清晰。


    “……我警告你姓汪的，你要是真害死我儿子，我就是变成鬼了也不会放过你。”


    “还有，不是说沈建会给你三万块钱，钱呢？你该不会又瞒着我给你家那个死老太婆了吧？”


    “这么多年了那小鬼吃穿用度哪样不花钱？我可没少出钱，那钱可有我一份，那死老太婆别想私吞……”


    谭小萍正骂着，房间里的灯就突然闪了两下。


    谭小萍吓到，火大地走向厕所，“你掉坑里了，这么久不出来。”


    朗阅然两人已经到门口。


    听见谭小萍中气十足的拍门声，朗阅然握住门把手缓缓开门。


    他们开门的同时，谭小萍面前的厕所房门也打开。


    灯泡闪烁，屋内忽明忽暗，肚子被撕开血和内脏正不停往外流的沈建拿着刚磨好的刀，愤怒地看着面前的谭小萍。


    如果不是汪小海，如果不是汪洋一家子，他不会死掉。


    他也要让他们尝尝被人活活撕开肚皮的感觉。


    谭小萍见门打开本准备再说两句，那三万块钱汪洋必须拿出来，就对上沈建那双眼。


    “……”谭小萍瞳孔瑟缩背脊发凉，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楼下，打开房门的寸板头也被吓得一哆嗦，因为他在屋内窗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熊拽着小裙子低垂着头伤伤心心地坐在窗台上。


    朗阅然是不是不喜欢它了呀？


    它一觉醒来，朗阅然背包里竟然又有了两个新娃娃。


    第83章 第 83 章


    001.


    寸板头正犹豫要不要当做没看见关门走人，身后就有人开口。


    “那是……”孙长明一脸错愕，更加确定之前看见的芭比娃娃就是朗阅然背包里那个。


    普通娃娃可不会动，那三个娃娃明显异常。


    朗阅然有病啊，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


    听见说话声，正伤心的小熊缓缓回过头看了眼。


    对上它那张脸，寸板头握着门把手的掌心都是冷汗，孙长明自己想死别害他。


    小熊并未搭理，回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伤心。


    见状，寸板头赶紧把门拉上。


    门合上的瞬间，寸板头一口气正吐出，院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是楚青钰他们？”寸板头快速出门穿过院子来到门口，对面他们住的那院子房门大开，四个和楚青钰、林梓安一起行动的新人正不安徘徊。


    “楚青钰？”寸板头叫人。


    听见声音，最靠近门口的两人立刻朝他看来。


    见他们在对门，几人连忙靠近，全都进了汪洋家院子。


    “楚青钰和林梓安呢？”寸板头没看见两人。


    一路疾跑回来的四个新人面面相觑，额上都是冷汗。


    “出什么事了？”寸板头猜到肯定是出事，脸色冰冷几分，楚青钰和林梓安没回来这四个新人却回来，明显是这四个人丢下他们先跑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汪小海和那个红衣女人……”其中一个新人大概把情况说了一遍。


    “那也不能怪我们，他们有枪都对付不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另一个新人自我辩解。


    知道真的是他们把楚青钰和林梓安丢下，寸板头忍着骂人的冲动，转头向着屋里跑去，要去二楼找朗阅然和司书黎。


    见寸板头进门，一群新人不敢落后，纷纷跟上。


    陈艾瑾看看宋瑗和铁建军，也跟上。


    几乎是他们进门的同时，玻璃碎裂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紧接着什么东西从楼上摔了下来，滚到一旁墙角。


    一楼没开灯，院子里漆黑，但众人还是立刻就认出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


    “……沈建？”


    楼上。


    厕所房门打开，看见面前的人，谭小萍大脑空白。


    沈建跨前一步，手中的刀径直向着谭小萍肚子而去，要把她开膛破肚。


    刀子即将触碰到谭小萍衣服时，朗阅然从后方冒出，一脚踹在沈建身上。


    沈建向后趔趄而去，撞在盥洗台上。


    听见动静，谭小萍回神，脚下一软就要跌坐在地。


    “滚开。”朗阅然拽住她的后领把她往后一扔，同时再抬脚，沈建又已经爬了起来。


    沈建是力量型，他依靠着原本的身体行动，力量速度都得到极大提升，耐打程度也远超常人。


    活活痛死，沈建怨气很重，朗阅然遇到过的所有同类型的鬼里他大概仅次于狼人，他第二脚把沈建踹得后退的同时自己也被撞地后退。


    司书黎从后方接住朗阅然，“先走。”


    房间太窄，在这里动手对他们不利。


    朗阅然没有恋战，转身就跟着司书黎往门外跑。


    谭小萍早就已经跑出去。


    离开卧室来到客厅，朗阅然和司书黎正准备加速下楼，丢下他们逃跑的谭小萍就从门口的位置探出头。


    “孩子……”谭小萍急得快哭出来，却没勇气再踏进屋里。


    朗阅然和司书黎眉头同时皱起，谭小萍跑的时候忘了带上孩子。


    两人正犹豫要不要回头去救人，这里是副本，那孩子是历史是记忆，身后就传来破空声。


    沈建已经追到他们身后，手里的菜刀直接向着朗阅然而来。


    “小心。”


    朗阅然在司书黎开口的同时向着旁边躲去，他速度已经非常快，但还是慢了，背上立刻传来一阵冰冷触感，然后是火辣辣的疼。


    司书黎面若寒冰，回首间就是一个回旋踢，一脚踹在沈建胸口。


    他怒火中烧，那一脚用尽全力，沈建被他踹得双脚离地快速向后飞去撞在窗户上，然后撞破窗户跌了下去。


    “你没事吧？”司书黎看向朗阅然的背。


    伤口不算特别深，但也已见血。


    “孩子。”朗阅然提醒。


    司书黎黑着脸看向门口的谭小萍。


    见沈建被踹下楼，谭小萍赶紧进门去抱孩子。


    孩子被放在婴儿床里，看不见外面，却能感觉到，这会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哭。


    “先下去。”朗阅然反手摸了摸伤口，摸到一手血。


    刚刚他不该犹豫，但他到底不是谭小萍一群人。


    就这片刻，沈建又已经爬了起来，楼下是寸板头一群人的惊呼，沈建非常强，再不去救人就来不及了。


    听见尖叫，谭小萍不敢下楼，缩在二楼门口。


    朗阅然和司书黎无视她，快速下楼。


    他们到达底楼的同时，一群新人正惊慌失措地向着后面跑来。


    “砰！”寸板头开枪，子弹近距离命中沈建的肩膀，沈建高举着刀的手动作停顿一瞬，下一刻还是落下。


    “啊……”


    被他抓住那人整只左臂被砍下，滚烫的鲜血伴随着惨叫在黑暗中喷洒开。


    那场面，量是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的寸板头和陈艾瑾、宋瑗、铁建军，也都是一懵。


    “救我，不要——”尖叫戛然而止，寸板头再举枪射击时，沈建手下的人脑袋已经滚落在地上。


    扔掉那具还在痉挛的尸体，沈建缓缓转头看向寸板头。


    陈艾瑾三人虽然也留下，但他们的武器只是冷兵器，基本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被盯上，寸板头背脊发寒的同时下意识后退，不等他退开，沈建已经到他面前。


    眼见刀刃即将落下，寸板头下意识抱头侧蹲。


    他以为躲不过，刀子却没如预料般落下。


    黑暗中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什么东西飞出去撞到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桌，碗筷衰落一地。


    寸板头睁开一只眼看去。


    司书黎踹完人立刻追了上去，在沈建爬起来之前一脚踹在他脖子上，咔嚓声响后，沈建脑袋怪异地歪向一旁。


    那并不足以让沈建死掉，所以司书黎直接再一脚踩在他拿着刀的手臂上，把他整根手臂都踩断。


    司书黎的攻击带着明显的怒气，冰冷，强烈。


    寸板头还是第一次看见那样的司书黎。


    一旁陈艾瑾三人眼中也都是惊讶，他们已经和沈建交过手，几个人打沈建一个都只有被打的份，司书黎却几乎是压着沈建打。


    “躲开。”朗阅然提醒。


    沈建打不死，就算把他全身骨头都打断他也能再爬起来。


    回神，陈艾瑾三人立刻向着后门跑去，沈建在前门。


    他们跑过半个屋子即将到达后门时，先他们一步逃跑的那群新人却从门外退了回来。


    “怎么……”陈艾瑾到了嘴边的询问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怯生生的叫喊就伴随着婴儿地哭声从门外传来。


    “阿姨……”


    谭小萍一张脸青白，她嘴唇颤动，似乎是想让汪小海别叫她阿姨，却发不出声音。


    她快速倒退两步退回屋内，赶紧反手关门。


    “哇……”


    门摔上的声音太大，她怀中的孩子吓到，立刻哭得更大声。


    “别哭了，吵死了！”谭小萍破口大骂，听说汪小海变成鬼和亲眼看见变成鬼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被凶，孩子哭得更加声嘶力竭。


    无人理会，一群人赶紧向着前门移动。


    走出两步看见就在门口附近的沈建，一群人又倒了回来。


    “楼上。”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向着楼道跑去。


    上了二楼，一群人冲进主卧，把门关上。


    谭小萍把怀中孩子的嘴巴捂住，不让他再哭。


    屋里的灯早就熄灭，只一片黑暗。


    一群人站在原地屏息静听，楼下朗阅然、司书黎和沈建的打斗还在继续，楼道那边一片安静。


    等待片刻，没等来其它动静，神经紧绷至极限的一群人都吐出一口气。


    “砰。”什么人敲门，敲击的位置很低，只到大腿附近。


    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人神经都跟着狠狠一跳。


    “砰。”敲门声再起。


    “阿姨……”


    一屋子人都看向谭小萍，其中不乏满眼愤怒的，如果不是谭小萍一群人，汪小海不会死，这副本也就不存在他们就不会被拉进来。


    被那样一双双眼看着，谭小萍咬紧牙关，双眼通红。


    “砰。”


    谭小萍捂着孩子嘴巴的手跟着颤动。


    慌乱之中她在黑暗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汪洋也跟着上楼。


    对上谭小萍那双满是不安恐惧的眼，汪洋却移开视线，他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不让自己被注意到。


    汪小海要报复就去报复谭小萍好了，就是因为谭小萍一直不停地吵不停地闹怎么看汪小海都不顺眼，所以他才动了卖掉汪小海的心。


    汪小海的死，谭小萍要占大部分责任。


    看出汪洋的闪躲，谭小萍绝望之际怒火烧心，但那只是一瞬，那份怒火很快就被恐惧压过。


    众人屏息等待。


    门外安静。


    三分钟过去，门外还是安静。


    汪小海走了？


    她放弃了？


    众人一颗心正逐渐跳动，熟悉的怯生生的声音就在屋内响起。


    “阿姨……”


    汪小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谭小萍身边，她仰着头，瘦弱的手臂怯生生地抓着谭小萍的衣摆，脸上都是害怕和讨好，“阿姨……”


    002.


    “啊……”


    谭小萍一脚踹在汪小海身上，转身向着门口跑去。


    屋里其他人也慌了神，纷纷向着门口靠近试图逃跑。


    他们进来时把门反锁，如今一堆人挤在门上，门根本打不开。


    出不去，一群人更加慌了神，咒骂声诅咒声一片。


    “阿姨……我会听话……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汪小海独自一人站在屋子另外一头看着他们，青白的小脸上挂着泪水可怜巴巴，眼中却满是怨恨。


    “窗户。”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一群人全部涌向窗户。


    主卧的窗户在右侧，下方是一条狭窄的巷道，巷道连接汪洋家前院。


    窗户拉开，看见远离窗口的地面，部分人畏怯，几个胆大的直接爬上窗台往下跳，宁愿摔死也不愿意面对汪小海。


    屋内的人很快只剩一半。


    剩下那些胆小的见状，也不敢再犹豫，闭着眼睛跟着往下跳。


    陈艾瑾受了伤，落地时差点没站起来，宋瑗和铁建军见状赶紧扶了她一把。


    寸板头紧随其后。


    落地的瞬间，他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小熊正坐在窗台伤心，天上就开始下饺子一样下人。


    寸板头噎了下，赶紧退开。


    其他人也注意到窗台上的小熊，无人敢招惹，赶紧向着院子里跑去。


    他们才动，最前方的几人就停下脚步，后面的人来不及刹车直接撞在他们身上。


    “搞什么——”抱怨的人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眼角余光就在巷道尽头看见那抹熟悉通红的小小身影。


    汪小海不再说话，只看着他们。


    众人转身就想向反方向跑去，后方却是死路。


    寸板头举起枪。


    汪小海消失再出现，再出现时已经站在谭小萍腿边。


    谭小萍吓得慌忙后退，她后方还有其他人，她突然的动作让几人撞作一团。


    被撞的几人顾不上抱怨，赶紧向远离谭小萍的地方挪，汪小海明显是冲着谭小萍来的。


    汪小海不见。


    众人脑袋里那根筋都是一跳。


    不等众人害怕，人群中就有人闷哼一声。


    所有人朝他看去。


    出声的是个新人，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万分，随着众人视线看去，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然后蠕动。


    “啊……”惨叫声传来，紧接着是血腥味。


    一只小手从那人胀大到极限的肚皮上伸出。


    汪小海撕开皮肤，一点点的往外挤来。


    她整个头从肚子中探出时，被她附身那人已经痛得在地上不停打滚蹬脚。


    近距离看见汪小海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一群人吓得连叫声都发不出，只恐惧地看着。


    汪小海不只是想杀了谭小萍，而是要折磨她，要看着她一点点崩溃绝望，在看着她在痛苦中死去。


    “滚出去。”寸板头举枪，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一直逃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汪小海能力特殊，就算是朗阅然和司书黎对上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他也不可能永远指望朗阅然和司书黎。


    汪小海缓缓侧头，看向他。


    “不然我就开枪了。”寸板头强装镇定，却紧张到破音。


    对上黑漆漆的枪口，汪小海眼神冰冷。


    汪小海消失。


    汪小海消失的瞬间，寸板头大跨一步靠近窗台把正坐在窗台上伤心的小熊拿过来举到肚子前当护身符，“别以为你能吓到我，我不怕你！”


    小熊抬头，幽幽看去。


    被注视，寸板头气焰立刻灭了九分，他哭丧着脸讨好，“大哥，大爷，看在咱们好歹也一起进过两个副本的份上救救我，只要你救我，别说大哥大爷，你以后就是我太爷爷了。”


    指望不了朗阅然和司书黎，他就找个能指望的。


    看着寸板头那低声下气讨好的模样，陈艾瑾一群人都是一噎。


    小熊兴致缺缺。


    它正伤心，别烦它。


    “朗阅然说你很厉害，我也这么觉得，你肯定能打赢她对不对？”寸板头试图拍马屁。


    小熊就只听见前面一句，朗阅然说它很厉害，它背脊挺直，整个人都有了力气。


    下一刻，汪小海身影突兀出现在巷道中，寸板头一群人和汪小海都愣了下。


    汪小海消失，再次出现时，依然在同一个地方。


    小熊的力量直接攻击并不强，但却足够特殊，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是完全克制汪小海。


    寸板头反应过来，一手拿熊一手举枪对着汪小海就是一阵扫射，五枪全中。


    那一刻别说是让他把小熊当太爷爷，他都恨不得抱着它亲上两口。


    “走。”寸板头快速换了弹匣，要护着身后一群人离开巷道。


    他们才动，巷道前方就出现一道红色的身影，朗阅然之前提过的那红衣女人出现。


    寸板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情况明显不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大量血液正不停从伤口往外流，把她本就通红的衣裳染得更加红。


    看见汪小海身上的伤口，她无比愤怒，头发下的一双充血。


    她抬手。


    寸板头一群正愣神的人心口猛然被攥紧，窒息感和疼痛感同时传来，让一群人连哀嚎都没发出便倒地。


    “咳……”


    血水从众人喉间咳出，他们的内脏快被捏碎。


    剧烈的疼痛下，一群人意识逐渐模糊。


    小熊出手，巷道变窄，围墙和墙壁扭曲绞向那红衣女人。


    墙壁还未触碰到她，小熊其中一只手臂就被无形的力量撕扯下来。


    小熊完全克制汪小海，但和红衣女人对上却不占优势。


    小熊的能力是空间，那红衣女人却是直接控制阴气，而副本是由阴气制造而成，包括整个世界也包括副本中的物和人。


    “咳……”寸板头眼睛都充血，他胸口的位置向下凹陷，骨头和内脏都被挤压变形。


    红衣女人在这里，那楚青钰和林梓安呢？


    “朗……”


    寸板头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旁窗口里就跳出一道人影，朗阅然扑向那红衣女人。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绳子，在扑向那红衣女人的同时把绳子往对方身上套。


    看见那画面，意识已经模糊的寸板头清醒三分，朗阅然拿绳子是想干嘛？


    没等弄明白，寸板头就彻底晕死过去。


    从窗口跳出，朗阅然把绳子套在那红衣女鬼身上后立刻拉紧，但不等他高兴抓住，红衣女鬼就穿过绳子挣脱。


    她本就没有实体，朗阅然找的绳子也只是普通绳子不是特殊武器。


    行动失败，朗阅然没有气馁，扔掉手中的绳子就再上前，试图徒手把人抓住。


    见朗阅然和红衣女鬼缠斗在一起，汪小海幽幽看向地上昏迷过去的一群人，她视线在谭小萍和汪洋身上停留一瞬，看向寸板头。


    就这样杀掉谭小萍和汪洋太便宜他们，在那之前……


    汪小海消失在原地，地上其中一个还隐约有意识的人肚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疼痛袭来，那人意识也逐渐清明，“唔……”


    听着那哀嚎，汪小海正兴奋，她就出现在刚刚站的地方。


    汪小海脸上的兴奋僵住，看向地上的小熊，眼神不善。


    后者眼神比她更加不善。


    小熊捡起被撕断掉的手臂，前所未有的愤怒，朗阅然给它的身体坏掉了。


    她们竟然敢把它的身体弄坏。


    她们竟然敢！


    巷道空间带着要把汪小海撕成碎片的愤怒扭曲，汪小海试图离开，可无论她消失多少次都会被再扔回同一个地方。


    一旁，红衣女鬼闪躲朗阅然追，仅一个眨眼间就已是两三个来回。


    无法摆脱，红衣女鬼抬手欲要杀掉朗阅然，阴气随着她的动作以极快速度扭曲。


    朗阅然看不见摸不着，只本能往旁边躲去，他胸口的位置挪移，右手手臂被撕扯出伤口，鲜血流下。


    吃痛，朗阅然短暂的惊讶后，再次逼近。


    那红衣女鬼没想到朗阅然能躲开，闪躲得慢了一步，被朗阅然抓住手臂。


    抓住，朗阅然不等她再逃脱就伸手去掀她的头发。


    看清楚对方头发下那张脸的瞬间，朗阅然动作停顿，他记忆中的那张脸彻底变得清晰，那张脸也和面前这红衣女人的脸完全重叠。


    “阿姨……”


    红衣女人躲开，她不认识朗阅然。


    朗阅然没再追，只看着她。


    红衣女鬼欲要抬手攻击，就听见一旁传来汪小海愤怒的咆哮。


    被困在一个地方无法离开她满心不甘，他们为什么要阻止她，为什么要给她捣乱？


    她只不过想让汪洋他们也尝尝他遭遇的一切，这难道也有错？


    红衣女人消失再出现时站到汪小海身边，下一刻，不等朗阅然和小熊反应，她就带着汪小海消失不见。


    小熊的力量可以困住汪小海，却远不足以困住她。


    红衣女鬼和汪小海都不见，巷道中恢复安静。


    朗阅然并未注意到巷道中的小熊，静静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都是茫然。


    司书黎把沈建捆住后出门，一出门就看见朗阅然在发呆，“朗阅然？”


    朗阅然看去。


    “怎么了？”司书黎察觉朗阅然的异常。


    “她们是一个人。”朗阅然道。


    司书黎哑然。


    巷道中，躺在地上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朗阅然的小熊爬起来，看看朗阅然再看看司书黎，捡起地上自己断掉的手臂，伤心走开。


    没帮上忙还把朗阅然给的身体弄坏了，这下朗阅然肯定更加不喜欢它了。


    第84章 第 84 章


    001.


    朗阅然和司书黎说完话回头看向巷道中时，巷道里已经只剩一群倒下的人。


    没在巷道中找到小熊，朗阅然有些疑惑，他刚刚明明看见了。


    “先离开这。”司书黎道。


    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沈建也在屋里，要是继续留在这那接下去两天他们就可以直接在警局度过了。


    因为枪声和叫声，附近不少人家都已经开灯，隐约间还能听见说话声。


    朗阅然收敛心神，快速向着巷道中而去。


    司书黎亦是如此。


    寸板头一群人都昏死过去，情况最严重的胸口肋骨严重内凹口鼻之间都是血沫，好几个更是直接没了呼吸。


    朗阅然和司书黎快速扛起人，向着对门他们租的院子而去。


    寸板头一群十二人，两人来回走了五六趟才总算把所有人连同尸体都搬完。


    把沈建也搬回来后，两人关门上楼。


    差不多是他们忙完时，巷道中才有胆大的探出头观望，沈建才死就算好奇也得掂量几分。


    二楼，把一群人放好后，朗阅然和司书黎挨着检查。


    “我这死了三个。”朗阅然看向司书黎。


    “两个。”


    不算谭小萍、汪洋一共就只有十个人，这一下就死了五个，新人就只剩下孙长明和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陈艾瑾队里也只剩下陈艾瑾和宋瑗。


    寸板头也还活着，但肋骨有明显折断的痕迹，具体有没有伤到内脏未知，现在的情况他们也不可能送他去医院。


    容白舒去了警局那边还没回来，楚青钰和林梓安本应该回来但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我先帮你包扎伤口。”司书黎从自己的背包中拿了药和纱布。


    朗阅然过去，在司书黎面前坐下，在司书黎的帮助下把上衣脱掉。


    他们没开灯，司书黎只能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见，月光朦胧看不太清，但看见朗悦然背上伤口的瞬间，他眉头还是皱了下。


    沈建速度快力气大，刀又是刚磨过的，伤口看着不深，实际上却已经砍到脊椎。


    也幸亏朗阅然躲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司书黎沉默的拿了消毒水开始消毒。


    棉花碰到伤口的瞬间，朗阅然颤了下。


    “痛？”司书黎放轻动作。


    被拉进副本十多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厉害，最开始那段时间没少受伤，断手断脚几乎只剩下半口气在的情况不止遇到一次。


    后来随着他经验增长，这种情况慢慢少了，但受伤也是常事。


    受伤次数多了，他对疼痛麻木，大部分时候不是必须包扎都直接无视，但伤口在自己身上和在朗阅然身上的感觉截然不同。


    朗阅然被沈建砍到那下他心脏都快跳出来。


    朗阅然摇摇头。


    想想，朗阅然补充，“凉。”


    司书黎抬眸看了眼，朗阅然脸上确实不见痛苦。


    朗阅然和他不同，他是慢慢习惯成长起来的，朗阅然却像是天生就适合生存在这种环境，他学习能力强力气大反应速度快能打，对恐惧和疼痛的忍耐度也远超常人。


    司书黎还是放轻了动作。


    给朗阅然背上的伤口消完毒，司书黎又替他检查了右手手臂上的伤，那伤口是被生生撕扯出来的极不规则，也比背上伤口还深。


    给所有伤口消完毒，上完药，司书黎拿了纱布小心的替朗阅然包扎。


    朗阅然乖乖坐着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却直直盯着司书黎。


    在司书黎前倾身体环抱住他缠绕纱布时，他在司书黎唇瓣上轻啄了下。


    司书黎看了他一眼，继续手上动作。


    下一次司书黎靠近时，朗阅然还啄。


    接连被吻了好几下，司书黎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脸上神情缓和。


    朗阅然察觉，嘴角勾起。


    司书黎之前生气的样子还挺吓人。


    朗阅然倾身上前还想再亲。


    “别乱动。”司书黎警告地看去。


    “哦……”朗阅然一秒老实，舔舔嘴唇，他补充，“等出去了再亲。”


    司书黎动作停顿一瞬，没说什么。


    朗阅然脸上立刻洋溢出灿烂笑容，只当是司书黎默认。


    帮着朗阅然把伤口包扎完，两人又替其他人再检查了一遍，把明显渗血的伤口都包扎上。


    做完这些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朗阅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三点多。


    “我去找楚青钰和林梓安。”朗阅然道。


    司书黎蹙眉，这副本的情况分开行动并不明智，但天还没亮寸板头他们这里必须留人，楚青钰和林梓安那边他们也不能不管。


    朗阅然正准备下楼，楼下就传来开门声。


    留在屋内的司书黎起身朝着窗外看去，“回来了。”


    朗阅然走向窗户。


    楼下，容白舒正一手搀扶着一个人进门。


    朗阅然小跑着向着楼下而去。


    下楼，朗阅然扶住其中一人，“没事吧？”


    “还活着，就是肋骨断了几根……”楚青钰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奈何一出声胸口就疼痛无比，那让他呲牙咧嘴。


    “先上去再说。”容白舒扶着林梓安上楼。


    楚青钰和林梓安伤在胸口，每动一下都牵扯到伤口，两人走得极慢，上到楼上时额头也已满是冷汗。


    让两人坐下后，朗阅然三人替他们检查了伤口。


    楚青钰、林梓安情况和寸板头他们差不多，都伤在胸口，不过两人的情况要稍微轻些，胸腔的凹陷程度没那么大，人也还醒着。


    “你们也遇到那红衣女人了？”楚青钰视线从一屋子昏迷的人身上收回。


    林梓安闭着眼靠着墙壁，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皱。


    “她的能力很特殊。”朗阅然点头。


    他也被攻击过一次，感觉和小熊的空间能力看着类似却截然不同，她是直接扭曲阴气。


    “她好像在保护汪小海。”楚青钰把袁秀慧那边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我试图攻击汪小海，她就突然冒了出来。”


    “我没看见，不过应该也差不多。好像是严小锋开枪打中了汪小海，她就突然冒出来。”朗阅然那会正在客厅当中帮着抓沈建，沈建打不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捆起来。


    这会沈建还在一楼扔着。


    话音落，朗阅然补充，“她出现的时候受了伤，伤得很重。”


    那红衣女人不属于这副本却出现，她已经不属于普通鬼行列，什么人能让她伤成那样？


    “是成展。”林梓安睁眼。


    “他？”司书黎看去。


    “那红衣女人的力量太特殊，我和林梓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关键时候是成展出手拖住她我们才找到机会逃跑。”楚青钰道。


    他们离开的时候成展和那红衣女人还没打起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谁赢谁输。


    “袁秀慧死了？”容白舒开口。


    “死了。”楚青钰看去。


    容白舒想到什么，眉头紧皱。


    “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朗阅然看去。


    容白舒应该在警局。


    容白舒神色严肃，“我被带到警局之后就一直在配合警察问话，但没多久警局那边就有了情况，沈建一个牌友被发现死在了家里，死状和宋瑗一模一样，而且比沈建先死，只是之前没人发现。”


    朗阅然和司书黎对视一眼，两人一颗心都沉入谷底，铁建军和宋瑗已经把韩翠媛那边的情况告诉他们，尸体很有可能就在领沈建进门的那个牌友手里。


    容白舒现在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那等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地址知道吗？”司书黎问。


    “大概知道。警察已经去看过了，没在他家里发现汪小海的尸体。”容白舒点头，他一直没有回来就是想留在警局看看能不能看见些什么。


    朗阅然颔首，“明天去看看。”


    “对了，沈建的儿子沈国化刚刚也死了。”容白舒想起。


    “什么？”楚青钰和林梓安惊讶，他们还不知道。


    朗阅然和司书黎已经听说。


    “警察才从沈建那牌友家里回来就接到电话说沈国化死了，我就跟着过去看了看情况。沈国化和沈建一样是被人剖开肚子死掉的，他妈韩翠媛吓得不轻，一直说有鬼说是汪小海回来报仇了。”容白舒道。


    “警察那边是个什么反应？”


    “他们迟早会把汪小海和沈建联系在一起。”容白舒道。


    那些警察的调查能力并不比他们差，只不过他们没见到汪小海的鬼不知道汪小海已经死了，所以才绕了弯子。


    “必须尽快找到附灵物。”楚青钰头痛。


    一旦警察把两者联系在一起，肯定会回头调查汪洋一家子，到那时候他们就更加没办法找附灵物。


    “明晚我去一趟沈建那牌友家里。”容白舒道。


    朗阅然看了眼一屋子昏迷不醒的人，把他曾经见过那红衣女人的事说了遍，“关于那红衣女人，还有件事情我没跟你们说……”


    他第一次见时太惊讶，也不确定，直到刚刚确认，他才肯定事情确实就如同他猜测的那样。


    “你是说那红衣女人能在副本中穿行？”


    “你确定没看错吗？”


    容白舒三人眼中都是错愕。


    如果那红衣女人真的像朗悦然说的那样能自由穿行在副本中能救下朗阅然，那岂不是代表她比成展还厉害？


    毕竟成展现在还只是能一定程度干涉现实，那女人却是十多年前就已经做到。


    “确认过了，没认错，是同一个人。”朗阅然顿了顿，“这个副本中的她应该是更久之前的她，我见到的那个她应该是这个副本之后的。”


    这副本中的那红衣女人明显还是“鬼”，被愤怒不甘等负面情绪驱使，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个红衣女人，却已经更像是个人。


    她聪明，温柔，她会安慰人，甚至还会“笑”。


    “可……”楚青钰讶然。


    那红衣女人之前突然出现保护汪小海时他就觉得不可思议，鬼可不会保护什么，就算一开始有这念头，到后面也会屈从于杀戮本能，但那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多想。


    现在想想，如果加上朗月燃幼年时的经历，好像一切也合情合理。


    “时间上能对上吗？”容白舒脑子飞速运转的同时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后他才想起他们手机上的时间是他们自己的时间，而不是副本中的时间。


    林梓安反应过来，强忍着疼痛伸手在旁边谭小萍身上摸索片刻，找出她的手机。


    摁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她把手机举起给众人看。


    “现在是……”容白舒快速计算，很快得出答案，那也让他更加惊讶。


    “确实对得上。”楚青钰也得出答案。


    十多年的时间说长长说短也短，特别是放在这种可能很多年都不会有改变的偏僻城区，他们又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没有参照物，就更加难以分辨。


    几人都看向朗阅然。


    002.


    “那你准备怎么办？”林梓安问。


    朗阅然一脸茫然。


    想想，朗阅然开口，“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出现在这个副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保护汪小海。所以我在想，她有没有可能知道汪小海的附灵物是什么？”


    容白舒三人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三人并未紧追不放，突然间遇上这种事别说是朗阅然，就算是他们也得发懵。


    现在情况也更复杂，朗阅然已经长大不再是孩子，那红衣女人又还明显更像是只鬼，一旦遇上，那红衣女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是说……”容白舒拉回注意力。


    “那红衣女人已经能够自由穿梭在副本中，很有可能已经知道附灵物的事。”朗阅然看向司书黎。


    司书黎轻轻摇头，这种事他也还是第一次遇上。


    无法得到确切答案，几人都陷入沉思。


    “如果是这样，那汪小海的附灵物也有可能在她手上。”容白舒忧心。


    朗阅然担心的也是这点。


    那红衣女人的能力远超他们遇到的所有鬼，附灵物真要在她手里那他们就别想拿到。


    “她一直在保护汪小海，对所有对汪小海出手的人都极为憎恨，我们已经对汪小海出过手……”容白舒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朗阅然几人却都听懂，也为此头痛。


    那红衣女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成展……”林梓安本想说他们还有成展，话到嘴边又咽回。


    看那红衣女人的伤势，之前和成展的打斗她应该没占到多少便宜，不过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成展的情况，成展说不定已经死了。


    就算成展还活着，成展也绝不是会听他们命令的性格，他不反过来先把他们弄死就已经不错。


    想起之前成展看见自己的耳朵和裙子时的表情，林梓安愈发头痛。


    算起来那红衣女人说不定还救了他们一命，不然现在成展肯定已经杀过来。


    “算了，别想了，先睡一觉吧。”容白舒叹息一声。


    几人朝着窗口看去，窗外天边已经微微亮。


    看见那鱼肚白，神经紧绷了一夜的几人都吐出一口气，疼痛困倦随之袭来。


    又撑了会，撑到天色再亮起几分后，几人都躺下。


    头挨着地的瞬间，楚青钰和林梓安就昏死过去。


    朗阅然、司书黎和容白舒三人速度稍慢，但也很快陷入沉睡。


    副本中是初冬时节，天气微凉，这种温度本就最适合睡觉，再加上疲倦，几人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一口气睡了个够睡到傍晚时分，几人被院外的敲门声吵醒。


    醒来，几人睡眼惺忪地站在窗口朝外面看去。


    太阳已快落山，屋顶被余光照的金光灿灿，零散走着下班行人的巷道中，汪洋家门口，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正敲门。


    他们已经敲了有段时间，一直无人应门。


    无人应门，几人稍作商量后，由其中一个警察翻墙进屋，要看看情况。


    袁秀慧的尸体早上就被发现，尸体拖到局里被法医检查又安排人排查后，直到刚刚才被之前负责调查汪小海失踪的警员看见确认身份。


    先是沈建，然后是袁秀慧，韩翠媛也疯疯癫癫一直嚷嚷是汪小海回来报仇，警方现在已经在考虑把两个案子并案调查。


    翻墙进入的警察立刻发现不对，朗阅然和司书黎昨天离开时只带走了人，地上的血迹以及屋内打斗的痕迹并未处理也无法处理。


    那警察回头开门，其他人进门见状，立刻打电话摇人。


    朗阅然几人站在窗口看了片刻，退回屋内。


    朗阅然回头看了眼身后还昏迷着的谭小萍和汪洋，“把他们叫醒。”


    容白舒揉了把脸，上前叫人。


    不只是谭小萍和汪洋，其他人也都得叫起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一旦入夜汪小海和那红衣女人肯定会再出来，再这么躺着就是等死。


    几分钟后，一群人都醒来。


    一时间，屋内是一片吃痛呻／吟。


    所有人都受伤，一觉睡下来伤口并没好转反而发炎，那也让疼痛更加强烈。


    朗阅然几人等在一旁，要等他们缓过劲来后安排任务。


    谭小萍捂着胸口咳了好一会后才想起孩子，赶紧四处寻找，在被子里看见，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把孩子抱起来。


    人抱在怀里，她动作却僵硬，那孩子一张脸青白。


    她赶紧伸去摸孩子脸颊，入手的触感冰凉。


    谭小萍愣了下，下一刻尖叫出声，“啊——”


    寸板头一群人都还沉浸在昨夜昏迷之前的恐惧中，她一叫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疯？”孙长明没好气，他就坐在谭小萍身边，谭小萍那一下简直魔音穿耳。


    “孩子，孩子……”谭小萍整个人都慌了手脚，她对着那孩子又摸又拍，人也跟着摇晃，模样看着吓人。


    朗阅然快速上前，伸手去摸孩子。


    “怎么？”


    容白舒一群人都靠近。


    “死了。”朗阅然收回手，脸色不太好。


    昨夜他把谭小萍和孩子一起抱回来的时候检查过那孩子的胸口，他并没被攻击。


    那时候孩子就已经没动静，但他以为是那孩子被吓晕过去，所以并没检查心跳呼吸。


    “什么……”汪洋喃喃，神色犯懵，就好像还没睡醒。


    朗阅然试图把孩子从谭小萍怀中抱出来检查，谭小萍就突然发疯，她抱着孩子扑向汪洋就是一阵抓挠，“都是你，都怪你，你还我孩子……”


    “哎哟。”汪洋吃痛，四处闪躲。


    “你还我孩子……”谭小萍哭着哀嚎着。


    朗阅然看向司书黎，有些懵。


    司书黎冷冷看向谭小萍，“再吵下去，你就可以下去陪他了。”


    司书黎这话说得冷漠，不少人都看向他。


    司书黎面无表情。


    容白舒和楚青钰对视一眼，两人赶紧上前拉开谭小萍和汪洋。


    谭小萍和汪洋昨夜都受伤，拉起来倒是容易，但谭小萍正处于极度愤怒和悲伤中，哪怕被拉开她也爬回去要杀了汪洋。


    看着她那发疯的模样，听着他的哭声，孙长明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我看他说不定是被你捂死的。”


    昨夜为了防止汪小海发现他们躲在卧室，谭小萍一直死死捂住那孩子的嘴，他可都看见了。


    谭小萍动作僵住。


    被骑着打的汪洋本就正火大，听见这话立刻红着眼睛瞪向谭小萍。


    谭小萍明显不确定，她跌坐在地愣愣地抱着孩子。


    见她安静，陈艾瑾一群人都忍不住朝她怀里的孩子看去，哪怕知道这里是副本那孩子并不是真的人，心情还是复杂。


    知道孩子死掉，回过神，汪洋脸上逐渐有怒气浮现。


    朗阅然在他之前开口，“沈建的事你再说一遍。”


    被询问，汪洋刚刚才心疼的怒火瞬间熄灭，一切都是因为他答应把汪小海卖给沈建。


    汪洋心虚，语气也弱了几分，“你们还想听什么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你怎么会想到把汪小海卖给他？”朗阅然问。


    汪洋眼神闪烁。


    朗阅然没给他编造谎言的时间，“天可马上要黑了。”


    汪洋看了眼窗外，刚刚还金光灿灿的屋顶现在已经暗淡，最多再有半小时天就要黑下来。


    “我听人说他可能是搞那个的之后，有天和他在门口聊天的时候，就随口说了一句……”


    “听人说？”


    “听我妈说的。”


    楚青钰挑眉，“袁秀慧？”


    “对。”


    朗阅然问，“她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她就是有天我过去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说沈建怎么就没把小海卖了，也省得多一张嘴吃饭……”


    朗阅然几人都冷了脸。


    袁秀慧可从没提过她知道沈建是做这个的，而且如果袁秀慧早就知情，那她的随口一说大概就并不是随口，而是早有预谋。


    “汪小海她妈妈之前说他们管她要钱，五万不够要十万才放人。”容白舒道。


    他当时并没多想，现在想来袁秀慧恐怕早就已经起了念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小海在我们家这些年也没少花钱，我们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平摊一点……”汪洋还完全没察觉自己被亲妈控制，还在辩解。


    从上至下看着他那模样，一群人心中都生出几分厌恶，和对谭小萍、袁秀慧的厌恶不同，对汪洋那恶心感更加强烈。


    对外他是热心人事事俱到，在家里他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怕妈怕老婆，对自己的女儿却能狠下心虐待甚至为了三万块卖掉……


    汪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别说男人，他甚至不配做人。


    汪洋还在解释，听得一旁容白舒几人恨不得踹他一脚。


    深吸气，一群人无视他的存在商量接下去的事。


    “韩翠媛那边现在警察肯定看管得很严，就别想了。袁秀慧家那边找过了，汪洋家应该也没有。”朗阅然顿了顿，看向司书黎，“你跟容白舒带人去沈建那牌友家看看？”


    司书黎看了眼朗阅然肩膀上的伤口，继续拖下去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好。”


    “其他人跟我去幼儿园，把汪小海留在幼儿园的东西都拿出来。”朗阅然看向陈艾瑾，陈艾瑾知道汪小海的东西在哪。


    幼儿园现在肯定被警察看守着，原本他们还想让谭小萍和汪洋光明正大地去拿，现在只能想办法偷溜进去。


    陈艾瑾点头的同时起身。


    伤上加伤，她脸色煞白。


    分派完任务，朗阅然走向自己的背包，今夜注定是场恶战。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拖到明晚，警察那边是一方面，寸板头和陈艾瑾他们都拖不起也是一方面。


    靠近，打开背包，朗阅然却并没看见斧头。


    顿了顿，朗阅然回头看去，一屋子人都正忙着做出门准备，无人看向他这边。


    朗阅然收回视线，这屋里就只有他们外人没进来过，司书黎他们不会拿他的斧头……


    斧头被成展他们偷走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偷他的斧头？


    朗阅然脑海中浮现出成展三小只排成一队扛着他的斧头嘿咻嘿咻走掉的画面。


    “怎么？”司书黎注意到朗阅然的视线。


    朗阅然摇摇头，起身，“走吧。”


    第85章 第 85 章


    001.


    说是准备，他们也没多少事情可做。


    朗阅然起身时，一屋子人都准备好看过来。


    他们加上谭小萍和汪洋现在一共十二个人，要分成两个队伍行动，单独按人数来算，那最佳选择自然是一队一半。


    孙长明第一时间向着司书黎靠近，司书黎明显更靠谱。


    汪洋见状，也连忙跟着往司书黎身边挪。


    他虽然不知道朗阅然那三个娃娃的事，但和沈建打的时候朗阅然受了伤司书黎却没，他不想死。


    见汪洋和孙长明如此，楚青钰几人都挑了下眉，但这个时间点几人也懒得理他们，都看向朗阅然等待分队。


    “你们两个跟着我。”朗阅然看了眼汪洋又看了眼谭小萍，谭小萍还愣愣地坐在地上抱着孩子。


    “我……”汪洋欲要说点什么，但看司书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到了嘴边的话咽回。


    谭小萍和汪洋之后，朗阅然视线在楚青钰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后落在寸板头身上，“你跟我。”


    寸板头没说什么，他、楚青钰、容白舒、林梓安四个人总有人要跟着朗阅然。


    寸板头之后，朗阅然看向孙长明和另外一个新人。


    “我跟着他。”孙长明抢先道。


    另外一个新人煞白着一张脸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没说什么，站到朗阅然身边。


    他太紧张，走路的时候没看脚下踩到被子差点绊倒。


    朗阅然最后看向陈艾瑾和宋瑗，陈艾瑾伤上加伤，几乎到了独立行走都困难的程度，所以宋瑗正扶着她。


    朗阅然道：“你们两个都跟着我。”


    话音落，朗阅然看向司书黎。


    宋瑗也跟着他的话，司书黎那边就只剩下司书黎自己和楚青钰、容白舒、林梓安四个人。


    司书黎深深看了朗阅然一眼，颔首认同朗阅然的分队。


    汪小海绝不会放过谭小萍和汪洋，朗阅然这样分队等于把所有危险都放在他队里，再加上陈艾瑾，情况对他们队很不利。


    但附灵物最有可能在尸体上，楚青钰几人和他都不是新人都有经验知道怎么找附灵物，朗阅然尽可能拖住汪小海的同时让他们过去是最佳选择。


    红衣女人很可能知道附灵物的存在，只让楚青钰他们过去他也不放心。


    楚青钰三人也明白这道理，深吸一口气，都没说什么。


    “走吧。”朗阅然背上背包，带头下楼。


    其他人跟着动作。


    现在除了朗阅然、司书黎和容白舒其他人全部受伤，这让众人速度缓慢，朗阅然和司书黎下到楼下时一群人都才走到拐角。


    朗阅然回头，“如果出事，到街道上集合。”


    街道大概处于幼儿园和沈建那牌友家中间。


    “好。”


    “你们小心。”


    所有人下楼后，朗阅然继续带头往门外走去。


    临路过客厅时，朗阅然看了眼沈建那边，随着天色逐渐暗下，沈建又已经从尸体的状态恢复过来，正挣扎。


    太阳已经彻底下山，巷道中是来往的下班行人，几人在院子中等待片刻，直到外面暂时没人才出门。


    他们现在都受伤，好些人身上还有血，这要是被看见说不定他们还没到目的地就被警察先控制起来。


    一路躲躲藏藏，直到进入街道，一群人才停下脚步。


    短暂停顿后，一群人分成两队行动。


    司书黎带着楚青钰他们向着街道右边而去，朗阅然一群人向左。


    天色暗下来后，街道上的路灯亮起，稀稀疏疏昏暗的路灯不足以照亮他们身上的血，惨白的脸色也被掩盖，一路下去无人注意他们。


    走至街道尽头，拐过拐角进入旅馆那条路，一群人立刻朝着旅馆看去。


    才死了人，旅馆现在整个被控制起来，门口还能看见看守的警察。


    “走这边。”陈艾瑾指指一侧的小巷道，要绕路，那些警察现在正到处找汪洋和谭小萍。


    幼儿园在旅馆更前面，过去最少都得十来分钟。


    进入巷道，几人迎面碰上几个出门的人，那几人也不知道是察觉他们都带伤气氛不对还是认出谭小萍和汪洋，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眼。


    沿着巷道走到尽头，再顺着旅馆那条街道的方向往前，一路走了三四分钟，他们才总算走到另外一条街道。


    这条街道远没有之前的街道繁华，街边的店面直接改成仓库，一排过去连个路灯都没有，只几辆违章乱停的车。


    不用担心被发现，一群人进入街道中。


    十来分钟后，他们在前方看见幼儿园。


    幼儿园在一所小学旁，看门口栏杆和门卫室的老旧程度开了最少都有十来年了，门前的地面大概因为来往的人太多地板都已经裂开，走过时咔哒作响。


    朗阅然并不惊讶，谭小萍和汪洋会舍得钱给汪小海读好学校才奇怪。


    幼儿园现在也是凶案现场，门口停着辆警车，两个警察正靠着车子吃晚饭。


    他们现在都一身伤，倒没人觉得饿。


    “这边。”陈艾瑾带头向着幼儿园后方绕去。


    幼儿园老旧，里面的设备楼倒是有三栋，其中一栋应该是仓库门口加了大锁，另外两栋一栋是老师的办公室，一栋是学生们的教学楼。


    他们绕到侧边一条小巷道后停下。


    “从这边进去前面就是仓库楼，从门口那边看不见。”陈艾瑾说明情况，“但是汪小海的东西在教学楼，要过去得穿过操场，门口那边能看见。”


    朗阅然点点头，退后两步助跑脚在墙上左右各是一蹬，手抓住围墙探出头。


    幼儿园停课，整个幼儿园漆黑，只外面路灯照亮操场。


    朗阅然没有直接下去，蹲在围墙上冲陈艾瑾他们伸出手。


    所有人都爬过围墙后，一群人顺着仓库楼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教学楼和仓库楼一左一右，中间的空地是操场，操场正对大门，那两个警察的车就停在门口正前面。


    走至仓库楼尽头，朗阅然从边缘位置探出头去。


    两个警察正低头吃东西，但操场里太空，只要他们一出去立刻就会被发现。


    “先等等。”朗阅然拿主意。


    一群人安静，只扶着墙缓气，伤在胸口即使只是走动也足够折腾。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朗阅然几人腿都站麻时，两个警察总算吃完东西，一个到大门旁边去扔垃圾，另一个差不多也吃完一边喝汤一边跟着往那边走。


    “走。”朗阅然看准机会带头往对面跑去。


    一群人快速移动。


    宋瑗扶着陈艾瑾跑在最后，差不多是她们穿过操场时，那两个警察打着饱嗝回到车前。


    “咳咳……”陈艾瑾捂着嘴巴闷咳，咳嗽牵动伤口，顿时咳得更加厉害。


    她捂着嘴强行忍下不适。


    “走吧。”缓过劲，陈艾瑾到前面带路。


    他们在教学楼背后，这边并无门，只能翻窗。


    事发突然，幼儿园的人没来得及把所有窗户都锁死，他们才往前走出没多久就在第二间教室看见可以打开的窗户。


    朗阅然先翻进去，然后帮着其他人进入。


    这教室是小班的教室，布置得非常可爱，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卡通花草动物。


    002.


    “汪小海的教室在二楼。”陈艾瑾道。


    一群人从屋子另外一边的窗户翻到走廊，蹲在地上行走到楼道后等待。


    这次只等了五六分钟就找到机会，一群人快速上楼。


    汪小海的教室就在楼梯左手边第一间，读的是大班。


    房间里的布置一样充满童趣，但已经有明确的学习任务，屋内摆满了小课桌，黑板上还写着字母。


    教室的后面有一排小小的置物柜。


    找到机会翻窗进去后，陈艾瑾和宋瑗在置物柜中间偏右的位置蹲下挨着打开检查。


    他们之前来的时候多了个心眼问了两句，老师也只是随手打开给她们看了看。


    “找到了。”陈艾瑾停下。


    朗阅然立刻看去。


    一排打开的置物柜里就属汪小海的东西最少，别人是被子鞋子替换衣服还有娃娃玩具，汪小海的就一张薄薄的脏兮兮的被子，几张从什么纸上撕下来的卡通图片。


    陈艾瑾把被子拉出来，随着她的动作，一个同样脏兮兮缺了一只手的芭比娃娃掉了出来。


    汪洋一家人不会舍得钱给她买玩具，估计是她捡的别人不要的，她挺喜欢，还用纸给娃娃做了衣服。


    朗阅然几人都懒得搭理汪洋和谭小萍，从旁边找了个袋子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去。


    “还有其它吗？”临走之前朗阅然还是问了一句。


    谭小萍一脸恍惚，还没从孩子的事里走出来。


    汪洋被问立刻看向谭小萍，平时显然不管汪小海。


    “走吧。”寸板头看准机会第一个翻了出去。


    花了点时间下楼后，一群人在教学楼后停下休整。


    朗阅然朝着幼儿园门前看了眼，两个警察吃饱喝足这会正面对着操场这边抽烟聊天，一时片刻估计不会离开。


    “就在这边烧吧。”朗阅然道。


    寸板头左右看看，找了个最不容易发现的地方过去，掏出打火机点火。


    朗阅然几人也跟了过去。


    东西不多，很快就全部点燃。


    结果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副本没有任何变化。


    谈不上失望，朗阅然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


    “接下去怎么办，去司书黎那边吗？”寸板头问。


    “先想办法出去。”朗阅然又去看了眼门口，那两警察姿势都没改下。


    “要不我们就先别走了……”汪洋提议。


    朗阅然看去。


    汪洋有些尴尬却还是继续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汪洋意思很明显，这里安全他想待在这里，至于司书黎那边，那是司书黎他们应该担心的事。


    “你这人……”寸板头想揍人，要不是他能有这档子事？


    被凶，汪洋怂了几分，嘴上却还是不甘心，“我知道你们都怪我，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妈什么性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话她从来不听，她决定了要怎么样就必须怎么样。”


    汪洋又看了眼旁边的谭小萍，“她也是，整天整天在家抱怨这抱怨那，多说一句就冲我凶，这个家就没有我说话的机会。”


    “我本来以为小海不在了这个家会安宁点，谁知道……”


    “你什么意思？”谭小萍看去。


    “我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你为了你们娘俩，不是为了你们我怎么可能舍得把小海卖掉，她再怎么样也是我女儿。”


    朗阅然以为谭小萍又要发疯，都已经准备好上去拦人，谭小萍却只是红着眼看着汪洋。


    汪洋大概也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不敢再吭声，在角落蹲下。


    无人说话，一群人都安静。


    朗阅然再到拐角处看了看，见那辆警察完全不准备挪位，他看向周围，要想办法从其它地方离开。


    幼儿园就在小学旁边，小学还上课，这会晚自习正打铃。


    幼儿园右侧接一条小巷道，他们之前就是从那边翻墙进来，后面和左边则都接小学，两个地方外面一边是操场，一边是多媒体楼。


    操场那边正对门口目标太明显没办法爬，右边小学多媒体楼倒是可以试试，就是一旦被发现肯定立刻就会引起骚动。


    “我去看看。”朗阅然算准角度，避开门口顺着右侧围墙而去。


    一路往前走出许远，找到一处幼儿园门口看不见的位置，他助跑两步挂在墙上朝对面看了眼。


    这边没灯，晚上也没多媒体的课，小心些问题不大。


    朗阅然回头冲着寸板头一群人招招手。


    寸板头一群人都正看着他，立刻向着他这边跑来。


    “谭小萍呢？”朗阅然翻上墙，正准备拉人，低头间就发现谭小萍不见。


    寸板头几人都回头看去。


    “她刚刚还在这里。”寸板头皱眉。


    “搞什么……”新人不满。


    “不会是汪小海……”宋瑗环顾四周，四周一片漆黑。


    “门口。”朗阅然跳下围墙向着教学楼跑去，谭小萍别是想不开去找警察，那样他们接下去就只能待在警察局里。


    朗阅然才跑出两步，谭小萍就从拐角处回来。


    “你搞什么？”汪洋不满。


    谭小萍走向他。


    汪洋怕她，下意识就倒退一步。


    退开后大概是觉得丢人，他又硬着头皮站了回去，“这种时候别添乱——”


    汪洋到了嘴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谭小萍就拿着什么东西冲着汪洋的肚子捅去。


    汪洋闷哼一声，低头看去。


    谭小萍不知从哪里找到把剪刀，刀口现在整个捅进汪洋肚子，捅了一下不够，她立刻拔出再捅。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她捅第五第六下时，朗阅然一群人才反应过来。


    “你做什么，你疯了。”靠他更近的寸板头连忙从后面抱住她。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谭小萍歇斯底里大吼的同时往寸板头手臂上扎。


    “唔。”寸板头吃痛放开。


    寸板头一松手，谭小萍立刻再扑了上去，把汪洋撞倒在地，她手里的剪刀拼命的朝着他身上扎去，“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杀了你……”


    “什么叫做为了我们，她是你女儿，我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了是吧？”


    “我早就说了，你要是敢害死他，我就杀了你……”


    “啊，你做什么……哎哟……”汪洋试图挣扎，抬起抵挡的手臂直接被扎穿。


    谭小萍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完全处于发疯状态，一边捅人她还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幼儿园门口的位置传来开门声，警察被惊动。


    “跑。”朗阅然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向着刚刚看准的位置跑去。


    “什么人？”跑得快的警察已经到教学楼旁。


    一个助跑上墙，朗阅然跨坐在围墙上弯腰，一次性拉两个人上来。


    “你做什么？”警察看见谭小萍。


    谭小萍不管不顾只疯了似的朝着汪洋身上捅，汪洋身上早已满身血，剪刀不似刀子那般容易捅进身体，但那么多次下来他也早已千疮百孔。


    “站住。”另一个警察看见围墙上的朗阅然。


    把最后一个人放下，朗阅然腿抬过围墙跳了下去，“快跑。”


    那两个警察见拦不住他，其中一个直接回头向着小学门口跑去，要去前面拦人。


    寸板头几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用催促就咬紧牙关疯了似地跑开。


    幼儿园门口和小学门口并不在同一个方向，朗阅然他们速度更快，几个人冲出门口冲到街道上时，那警察才到拐角。


    他打电话摇人。


    003.


    朗阅然一群人看准方向，快速拐入拐角。


    他们速度快，那警察也放心不下幼儿园里的同事，追着他们跑了一段后不得不放弃。


    朗阅然一群人又往前跑了一段后才停下。


    伤口再加上逃跑，寸板头几人扶着墙壁大口喘息，额上满是冷汗。


    “她……疯了吧……”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正常的……”


    朗阅然回头看了眼，“先走。”


    一通跑下来，他们现在又已经绕回住宅区，不过这边距离汪洋家还远，看着倒更接近袁秀慧家。


    袁秀慧家朗阅然没去过，并不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


    朗阅然走在最前面，寸板头几人跟上。


    住宅区的巷道并无路灯，几人深一脚浅一脚顺着巷道往前。


    一路走了两三分钟后，他们在前方看见光亮，前方好像是一条街道。


    看见光，几人都加快速度。


    临到路口，前方却出现一道身影，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站在路口看着外面。


    朗阅然正觉得对方眼熟，那女人就听见动静回过头来。


    袁秀慧腹部整个被撕开，她死得比沈建更加缓慢也更加痛苦，她的内脏几乎被掏空，心脏也挂在身上。


    一群人都停下脚步，呼吸也同时停顿。


    空气中是浓郁的血腥味，以及恶臭的内脏味。


    “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群人转身就跑。


    “阿姨……”怯生生中带着几分不安的声音在他们回头的瞬间响起，汪小海出现在巷道另一头。


    她瘦小的脑袋微微歪着，就好像在询问他们谭小萍和汪洋在哪，但她眼中却并无单纯和疑惑，只昨夜被伤被困的愤怒仇恨。


    比起谭小萍和汪洋，她现在更记仇昨晚的事。


    无路可逃，寸板头抬手摸枪，枪还没拔出他肚子就是一阵疼痛，“唔……”


    他低头看去，肚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来，这场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肚子被撑开，内脏被挤压，感觉完全不亚于身上的肉一点一点被碾碎，剧烈的疼痛瞬间吞噬他的理智。


    朗阅然跨前一步，快速抽出寸板头随身携带的刀子毫不犹豫的对着他肚子就是一刀。


    “嗯……”寸板头痛得闷哼的同时，正不断变大的肚子也停顿。


    下一刻，他肚子瘪了下去，汪小海出现在巷道中。


    “啊……”汪小海捂着受伤的肚子发疯。


    她抬头，愤怒地瞪向朗阅然。


    视线看去的瞬间，原本在寸板头面前的朗阅然出现在她面前，朗阅然手里的刀直接向着她脖子而去。


    对汪小海，他是同情的，但现在的汪小海已经不是原来的她。


    刀子滑过汪小海的脖子，拉出一条极深的伤口，如果换做是人汪小海必死无疑。


    汪小海已经不是。


    吃痛，汪小海再次尖叫一声后怒不可遏，怨恨的瞪了朗阅然一眼就要消失。


    朗阅然在她消失前再次攻击，刀子再向着她脖子而去，要直接割下她的脑袋。


    汪小海躲闪不及，脖子上的伤口再添一刀，大量的血水从伤口处往下滑。


    打不赢，还挨了打，汪小海愈发恨，眼中血泪溢出，她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叫，“妈妈……妈妈……”


    生在这种家庭，汪小海短短一生受了太多太多委屈，那些委屈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连空气都变得扭曲窒息。


    窒息是错觉，扭曲却是真实存在，朗阅然快速倒退离开刚刚的位置。


    几乎是他退开的同时，他刚刚站的地方什么东西扭曲，一侧的墙壁都因此而碎裂。


    朗阅然看去，汪小海后方的巷道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一道鲜红的身影，那红衣女人出现。


    汪小海的哭声，让她也跟着发疯发狂。


    她的愤怒仿佛拥有实体，连空气都被扯动，道路、墙壁、房屋甚至几人身上都不断被卷入那份扭曲中出现裂痕出现伤口。


    那模样，就仿佛世界都将被她撕碎。


    “带着他跑。”朗阅然头也不回地说道。


    陈艾瑾一群人从未见过这场面，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到，愣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去拉地上的寸板头。


    相比起大哭大喊的汪小海和那发疯的红衣女人，巷道口的袁秀慧都变得可爱。


    陈艾瑾带头向着那边移动。


    寸板头一动就咳出血，总算从疼痛中缓过神，他被拉着走的同时回头看向朗阅然。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鬼影响到副本中的东西，冯溪南就曾经做到过，而冯溪南算是他们遇到的所有鬼里仅次于成展的强大存在。


    “放开。”寸板头挣脱宋瑗的手，“你们走吧……”


    寸板头扶着墙壁吐掉喉间腥甜的血水，掏出枪。


    朗阅然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


    “你……”陈艾瑾回头。


    宋瑗和那个新人也回头看去，寸板头疯了？


    仅这片刻，被那红衣女人力量波及的范围半径就已经到达十来米，而那扭曲还一点没有减弱的趋势，照这速度下去说不定整个副本都会被波及。


    朗阅然对付不了，就算加上寸板头也同样对付不了。


    “去司书黎那边帮忙，我们尽可能拖时间。”寸板头扶着墙才能站稳。


    “队长……”宋瑗知道劝不动，扶着陈艾瑾就要走。


    陈艾瑾看向朗阅然。


    朗阅然并没有一味退让，找到机会他冲入红衣女人的能力圈子，手里的刀子直接向着对方脖子而去。


    刀子还没碰到那红衣女人，朗阅然手臂就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折断。


    吃痛，朗阅然快速退开。


    手臂无力垂下，血水从伤口处流出。


    朗阅然试图抬起，但骨头断得非常彻底。


    他仿佛没有痛觉不知恐惧，只换了只手拿刀。


    “队长……”宋瑗拉扯陈艾瑾。


    陈艾瑾咬牙，“你先走。”


    陈艾瑾掏出刀，看向红衣女人身前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汪小海。


    “队长？”宋瑗看出陈艾瑾的打算。


    陈艾瑾没有解释的意思，快速走向寸板头，“我们只需要拖住她们，不一定真要和她们打。”


    红衣女人轻易就能弄死他们，汪小海的能力也太特殊，他们也不可能每次都往自己肚子上捅一刀。


    硬打他们是打不赢的。


    “想办法带着她们逃跑，放风筝。”陈艾瑾道，这种事一个人做不到，但三个人说不定可以。


    “队长……”宋瑗急了，她看看陈艾瑾再看看朗阅然那边，留下来他们都得死。


    陈艾瑾没回头。


    朗阅然是他们这一队人里最能打的，他们现在拼一拼拖住汪小海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如果逃跑，朗阅然死了他们就更没办法对付，那他们就更别想出去。


    宋瑗咬牙，也掏出刀。


    枪那种附灵物太稀罕，他们队里五个人都只有刀，就这他们还挺自满，毕竟刀的附灵物也不常见，一个队伍人手一把那已经算得上奢侈。


    “你们疯了……”跟着一起过来的新人见宋瑗也要留，眼中都是慌乱。


    他回头看去，巷道口的袁秀慧不知道是被那红衣女人吓到还是因为害怕汪小海，已经不见。


    他脸上一喜，转身就往外跑。


    跑出两步他又倒了回来，看看朗阅然再看看寸板头、陈艾瑾和宋瑗，没有武器的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


    陈艾瑾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快速叮嘱，“不要跑散了，尽可能一起，尽可能跑快点。”


    “好。”


    “知道了。”


    准备好，寸板头双手握枪，“朗阅然！”


    朗阅然听见叫声回头，见寸板头一群人都没跑还给他做逃跑的手势，立刻明白几人的意思。


    寸板头开枪的同时，朗阅然趁着那红衣女人愣神向着寸板头一群人跑来。


    寸板头一群人也在同时跑动，要尽可能拉开距离，但又不能太远。


    吃痛，已经丧失理智的那红衣女人扑来。


    第86章 第 86 章


    001.


    她速度极快，仅一个瞬间就移动许远，随着她移动，她能力的范围也改变，朗阅然一群人立刻被笼罩其中。


    无形的力量铺天盖地袭来，要撕碎所有人。


    肉和骨头被拉扯，伤口出现，一群人痛得五官都扭曲却无人敢停，只咬紧牙关拼命向前跑去。


    他们前所未有的快，几乎是瞬间就跑出巷道右拐向着街道上而去。


    这附近偏僻，才九点多街道上大部分店铺都已关门，只零星几家还在做关门前的盘点。


    听见动静，那些人都出门来看热闹。


    一同出来的还有附近的居民。


    看清楚飘在空中追着朗阅然他们跑的红衣女人，一群人都不由惊叹，但不等他们讨论开无形的力量就碾压而至，紧接着是无数惨叫声和血腥味。


    那些人被生生撕成碎片。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去，看见那满地的血腥，哪怕知道这里是副本不是现实，陈艾瑾一群人还是一阵头皮发麻。


    “别停下！”寸板头提醒。


    陈艾瑾回头，强忍疼痛继续往前跑去。


    “这边。”跑在最前面的朗阅然跑至街道尽头后左转。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几乎是他们拐过拐角的瞬间，那红衣女人追到他们后方，无形的力量再次把他们笼罩其中。


    “不行唔……”宋瑗话未说完背上就被扯出伤口。


    陈艾瑾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手还没触碰到骨头就向着旁边折去，“啊……”


    “她速度太快了。”寸板头一边疯狂迈开脚一边大吼着说道，情况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糟糕。


    不说他们都受伤根本跑不赢，就算能跑赢，等到他们体力耗尽那一刻一样是死。


    “分开跑。”朗阅然说话的同时蒙着左边转去。


    “朗阅然……”


    寸板头、陈艾瑾、宋瑗和那个新人都没想到朗阅然会突然转弯，回过神时已经看不见朗阅然的身影，他速度太快。


    见他们分开跑，红衣女人毫不犹豫地追向朗阅然。


    “朗阅然。”寸板头在惯性下又往前跑出十多米，快速向着左边的巷道追去。


    朗阅然要是出事，司书黎绝对不会原谅他，他自己也不会原谅。


    “队……”宋瑗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陈艾瑾也已经向着那边追去。


    那红衣女人的能力范围越来越大，速度也随之提升。


    朗阅然速度已经够快，快到寸板头视线都快追不上，那红衣女人和朗阅然之间的距离却还是再缩短。


    眼见那红衣女人马上就要追上朗阅然，寸板头连忙对着她连开两枪。


    子弹只一枪命中，但那也足够让那女人停顿。


    她恶狠狠地回头看来。


    对上那双满是仇恨的眼，寸板头背脊一阵发凉，但就是这一停顿，朗阅然再次拉开距离。


    红衣女人看看寸板头再看看朗阅然，两者之间还是选择朗阅然，她再追了上去。


    她能力的范围越来越大，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出来围观的人随之更多，被卷入攻击的人也不断增加，一时间整个世界如同地狱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和哀嚎。


    跑至街道尽头，朗阅然再次左转向着之前袁秀慧那巷道而去，要尽可能把灾难范围控制在同一片地方。


    附近一片都已成废墟，建筑坍塌碾平，路灯熄灭，世界黑暗。


    红衣女人第二次快追上朗阅然时，寸板头立刻再开枪，但这次他只射出一枪就安静。


    他已经没子弹。


    仅有的那颗子弹并没打中红衣女人，她头也不回地追着朗阅然跑，距离越来越近。


    眼见朗阅然身边的废墟开始被撕扯，寸板头正头皮发麻，身旁就有人冲过，那新人借着助跑的惯性把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


    他准头好，石头在空中划出弧线后精准砸在红衣女人背后，但石头并不是附灵物，毫无意义。


    红衣女人回头看了眼，下一个就杀他。


    读懂对方的意思，新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顿时更白几分。


    心中害怕，他还是咬着牙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要再扔。


    看出他的打算，几乎是他起身的同时，那红衣女人就突然回头，要在杀掉朗阅然之前先杀掉他们。


    她回头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下。


    寸板头拉起身旁的人就跑，“跑！”


    那红衣女人速度实在太快，仅仅两秒钟他们就被追上。


    “啊……”那新人跑在最后，红衣女人的能力范围追上他的瞬间他右脚就像被扔进了粉碎机，骨头和肉粉碎扭曲。


    他向着地上倒去。


    寸板头放开拉着的陈艾瑾，回头就要去救人。


    他停下的瞬间，人也被那红衣女人能力范围笼罩，无形的力量铺天盖地袭来。


    死亡仿佛有了实体，他第一次距离它如此之近，近到大脑都空白。


    疼痛并未如期而至。


    寸板头浑浑噩噩间再看去时，朗阅然已经站在那红衣女人身后，他手里的刀向着那红衣女人而去，全部没入。


    朗阅然那刀是特殊武器，能够伤到鬼，即使那红衣女人处于半魂魄状态。


    刺入，朗阅然手里刀子向着旁边划去，伤口随着他的动作拉大，露出下方通红的血肉。


    有那么一瞬间，朗阅然好像在红衣女人身体中看见什么非血肉的东西，但不等他看清，红衣女人就吃痛回头。


    无形的力量铺天盖地向着朗阅然而来。


    “走……”陈艾瑾和宋瑗回头，一人拉扯一个后退。


    “……”寸板头一边被扯着跑一边回头看去。


    进入那红衣女人的范围，朗阅然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朗阅然身手敏捷，几个眨眼间那红衣女人身上已经新添好几道伤口，但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背上腿上都是血口。


    再这么下去，朗阅然会死。


    这办法行不通。


    陈艾瑾他们在说什么寸板头没在听，他大脑混乱，试图想出一个更有效的办法，可心底深处却清楚的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拿那红衣女人没办法。


    那红衣女人的力量实在太霸道。


    朗阅然抽刀就要再刺，无形的力量就向着他后背而来，一旦脊椎背破坏，就别想再爬起来。


    闪躲已经来不及，朗阅然在万分之一秒间作出判断，侧身以之前就断掉的右手承受攻击。


    整条手臂再一次被碾碎的瞬间，朗阅然皱了下眉，伤口一直流血他本来就已经有些晕，这下更加看不太清。


    “哇……”汪小海歇斯底里地哭声从一旁传来。


    他们又回到起点。


    听见哭声，嗅见血腥味，红衣女人攻击越发犀利，她要在下次攻击时捏碎朗阅然整个人。


    力量铺天盖地压下的瞬间，红衣女人停顿。


    “咕……”什么东西在黏稠的液体中滚动的声音响起。


    红衣女人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她整个胸腔连同手臂不知何时长满眼睛，它们蠕动着活了过来，然后全部看向她。


    对上那一只只眼，量是那红衣女人动作也停顿一瞬。


    下一刻，那些眼睛就像熟透的果实般自己炸开，混合了血水、腐液和肉末的东西溅得到处都是，然后伤口之下立刻又长出新的眼睛……


    002.


    “咕……”


    仅片刻，红衣女人就烂得血淋淋。


    朗阅然快速向后跃去，拉开距离。


    汪小海的方向，不远处的废墟旁，一只灰扑扑的小兔子一双通红的眼睛幽幽瞪向他。


    他要杀了朗阅然。


    亲手杀了他。


    一觉醒来他长出耳朵穿上裙子就算了，直到不久之前他才发现他居然还有尾巴。


    他，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短短的尾巴。


    黑暗中。


    一栋小三层的老旧居民楼内。


    听见远处传来的动响，司书黎几人都停下动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边好像是……”林梓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动作快一些。”司书黎也有些不安。


    无人说话，一群人快速动作。


    司书黎在厨房中把找到的东西扔进火堆，楚青钰、容白舒和林梓安三人则再一次回到屋内搜寻，要再找一遍以免漏掉。


    几分钟后，楚青钰和容白舒回到厨房。


    “只有这些？”


    “嗯。”


    “他很谨慎，家里就没看见一样孩子的物品。”


    司书黎把最后一样东西扔进火堆看着它点燃后起身。


    警察发现尸体时人已经死了有两天，这个季节气温虽然不高但也足够尸体腐败，屋里的血迹又还没来得及清洗，整个房子都散发着浓郁恶臭。


    到了这边后他们把整栋楼都仔仔细细翻了一遍，没放过任何角落，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找到任何和汪小海有关的东西。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所有可能的东西都拿来烧。


    结局显而易见，那些东西里并没有附灵物。


    “接下去怎么办，要先去街上和朗阅然他们集合吗？”容白舒问。


    “回去。”司书黎道。


    容白舒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外面院子中就传来林梓安的声音，“你们过来一下。”


    三人连忙出门。


    除了幼儿园，这里已经是他们能找的最后一个地方，如果这里也找不到那他们就彻底没了线索。


    出门，三人在院子一侧角落看见林梓安。


    林梓安面前是一把铲子，铲子很新，上面却布满还没完全干透的泥巴，看着像是不久前才买的买完之后立刻就投入使用。


    “在洗衣槽后面找到的，像是故意藏起来的。”林梓安脸色不太好。


    司书黎几人眉头也都皱起。


    “哐……”什么巨物坍塌的声音再次从街道那边传来。


    距离太远，声音传到这边时显得沉闷，像是爆破或者地震。


    那动静不像是鬼人制造出来的，几人再次看去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怎么办？”林梓安看向几人。


    这附近偏僻，开车十分钟就能进山，如果汪小海的尸体被随便挖了个坑埋在了山里，那他们就算找得昏天暗地都别想找到。


    “先去朗阅然那边。”司书黎向门外而去。


    楚青钰三人跟上的同时对视一眼，实在不行他们就只能想办法熬过五天，但这副本可没那么好熬，特别是汪小海现在又恨上他们的情况下。


    离开小楼，几人快速向着街道而去。


    动静不止他们听见，居民区里的人也听见，不少人都出门来。


    几人走动的同时去听周围那些人的对话，试图弄明白怎么回事。


    在那些人口中隐约听见“鬼”的字样，几人脚下步伐都是一顿，下一刻同时加快脚步向着街道那边跑去。


    越是靠近周围看热闹的人就越多，几分钟后，司书黎几人挤开人群远远看见那片诡异的废墟时，一颗心都瞬间高悬。


    直径最少有一里的巨大废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异常，特别是在地上到处都能看见尸骸血肉的情况下。


    “朗阅然……”


    楚青钰、容白舒和林梓安三人还来不及惊讶，司书黎已经向着废墟中跑去，三人赶紧跟上。


    脚踩在地面血肉上的感觉黏稠湿滑，几人却顾不上去恶心，纷纷转动脑袋寻找。


    他们进过的副本已经不少，但能弄出这么大动静的鬼还从未见过，就算是冯溪南也只是一定程度改变了天气让阴气流向她，这地方却连地貌都被彻底破坏。


    “那边有人……”拐过堆砌的建筑废墟，楚青钰第一个看见。


    司书黎立刻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道通红的身影格外显眼，她们旁边隐约还能看见几道人影。


    其中一道和另外几道隔得很远，他就站在那两道红影旁边。


    “是朗阅然。”


    林梓安话音落下前，司书黎已经向着那边跑去。


    “朗……阅然……”不同于人类掺杂着电子杂音的声音从小兔子肚子里传出，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兔子通红的眼睛也愈发红亮。


    被凶，朗阅然茫然。


    他上前，“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们。”


    “杀……了你……”


    “为什么？”朗阅然停下脚步，不理解成展为什么要生他气。


    包括红衣女人身上正不断长出的和小兔子的在内，所有眼睛都瞪着朗阅然，眼神愤怒而冰冷。


    朗阅然歪着脑袋想想，很快有了答案，“你不想加入我们吗？”


    成展将要喷发的怒火停顿，“……加入？”


    “对呀，我们的队伍，黄昏。我、司书黎和楚青钰、容白舒、林梓安他们三个，再加上小熊、你和冯溪南，我们八个人的队伍。”朗阅然道。


    所有眼睛都看着朗阅然，像是在判断是不是在撒谎又像是在惊讶复杂，那份复杂中成展的怒火逐渐减弱。


    “……加……入……”电子杂音从兔子的肚子中传出。


    他已经是鬼，无论多么后悔当初冲动跳楼都已经改变不了这点，他已经无法像个人一样生活思考，愤怒不甘杀戮才是他的本能。


    加入……


    队伍……


    “朗阅然。”司书黎靠近。


    近距离看见朗阅然身上那些伤口和不停溢出的血，他面若寒冰，那种伤口换个人早就已经爬不起来。


    朗阅然对疼痛的忍耐力或许更强，但那并不代表他不会痛。


    “容白舒……”一同靠近的还有寸板头几人。


    听见寸板头的声音，朗阅然想起什么似地补充一句，“对了，他也是我们队里的。”


    被补充，寸板头在成展的注视下快哭出来。


    朗阅然和成展的对话他们都听见。


    “怎么回事？”楚青钰注意力在旁边那红衣女人身上。


    成展的能力不只对人有用对鬼也有用，那红衣女人身上已经看不见一点皮肤，大量血水正因为眼球不断长出爆开而往下滴落。


    鬼不会这样就死掉，她立于空中一动不动。


    那画面让楚青钰几人喉结止不住地滑动。


    “找到汪小海的尸体了吗？”陈艾瑾询问。


    “没有……”林梓安快速把情况解释一遍。


    听说尸体可能已经埋进山里，陈艾瑾几人眼中都多出几分绝望，汪小海和这红衣女人绝不会让他们熬到第五天，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未知。


    “我可能知道附灵物在哪。”朗阅然道。


    003.


    一颗心正不断下坠的一群人都看去。


    朗阅然指向红衣女人，“我之前在她的伤口里看见了东西，不确定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血肉骨头。”


    一群人都看去。


    那红衣女人身上的肉正不断溃烂，仅这片刻已经能看见她腹腔中部分内脏。


    “是不是那个……”孙长明对人体的结构似乎挺了解，即使那些内脏都沾满血还是一眼就看出异常，红衣女人胃部和肠子中间多了个东西。


    说话间，孙长明快速向着那红衣女人靠近，要去拿那东西。


    “别去——”朗阅然和楚青钰同时出声，但已经来不及。


    无形的力量扭动，瞬间吞没孙长明整个右臂，这一次连同骨头和肉都被直接扯下。


    血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撒在那红衣女人身上。


    于此同时，之前还一动不动的红衣女人身上的血肉开始疯长，仅一个眨眼间就已恢复原来的模样。


    她是鬼，不是人，除非破坏附灵物否则根本杀不死。


    “啊——”直到被扯下的手臂落地，孙长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尖叫。


    朗阅然快速上前，在那无形力量第二次下来之前拽住他的后领把他往后拉开。


    其他人此刻也反应过来，纷纷拔出武器戒备地看向那红衣女人。


    被重创，红衣女人隐藏在头发下的一张脸被怒火烧得扭曲，杀意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吞没所有人。


    “跑唔……”寸板头到了嘴边的提醒还没来得及说完，全身骨头就像是被车撞了般剧烈疼痛。


    其他人亦是如此。


    司书黎下意识护人，但不等靠近脑子就像被人用力砸了无数下似的疼痛，鼻子下更是一片滚烫。


    忍耐疼痛，司书黎拉住朗阅然，“走。”


    “啊……”孙长明还在哀嚎，根本顾不上走路，朗阅然只能一路拉着他跑。


    那红衣女人并没攻击他们，她看向成展，这已经是第二次，她被成展重创。


    “刺啦……”无形的力量向着成展而去，瞬间撕下他一只耳朵，棉絮跑出，他脚下的地面直接下凹。


    成展脑袋缓缓转动。


    黑暗中出现无数没有实体的眼睛，那些眼睛无一例外全部危险地看向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没给成展做什么的机会，无形的力量瞬间把成展的身体碾碎，兔子表面布料撕烂，棉絮飞出。


    红衣女人明显是知道附灵物的存在，兔子肚子中的手机一暴露，不等落地，她就瞬间碾碎它，要彻底杀死成展。


    黑暗中所有眼睛在手机碎裂的瞬间消失。


    但那还不够，远远不够。


    红衣女人不停攻击成展所在地方，地动山摇直到地面都被撕出无数裂缝攻击才停下。


    “成展……”


    朗阅然回头，地面只剩棉絮。


    甚至棉絮都被撕烂。


    红衣女人杀意彻底释放，整个副本的空气都仿佛被抽空，朗阅然一群人陷入窒息中，血液也为此滞流。


    那种痛苦太过强烈，众人意识模糊步履瞒珊。


    “叮。”


    “叮。”


    “叮。”


    ……


    短暂的寂静后，数以万计的手机提示声在黑暗中响起，遍布整座城市。


    也包括朗阅然几人兜里的手机。


    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出现，它们没有实体却不容忽视，它们眼神中所带的恶意和愤怒一点不输给那红衣女人甚至更甚。


    成展和那红衣女人彻底对上。


    “咳……”


    空气凝固，众人本就混沌的大脑这一刻更加无法思考，好几个向着地上栽倒。


    还勉强能控制身体的朗阅然和司书黎只能一手拖着一个走，要远离废墟远离两人的战场范围。


    废墟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突然收到短信纷纷掏出手机，讨论声无数。


    朗阅然和司书黎前方，一群人让开。


    朗阅然已经迟钝的大脑一开始以为是那些人被他们吓到，直到靠近边缘，才发现人群后方有熟悉的人。


    谭小萍拿着剪刀一身血地看着他们。


    她精神明显已经异常。


    她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后，看向成展和红衣女人那边，没有找到汪小海，她再看向朗阅然几人，眼中逐渐有了杀意。


    她的孩子死掉了……


    朗阅然他们为什么不救他？


    他还只是个孩子。


    “阿姨……”汪小海怯生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汪小海明显不是活人，惊吓之余看热闹的人如潮水般快速退开。


    谭小萍缓缓转动脑袋看去，认出汪小海，眼中竟不见任何恐惧只仇恨。


    她早就知道汪小海是个丧门星，她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汪小海回来，如果没有她，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阿姨……”汪小海语气可怜兮兮，眼神却恶毒无比。


    她消失再出现时，人已经在谭小萍的肚子里。


    她要慢慢的一点一点地折磨谭小萍。


    “汪小海……”谭小萍没有害怕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鼓起来的肚子，脸上都是笑容，她终于抓住她了。


    下一刻，她举起手中满是血的剪刀就向着自己的肚子捅去，狠狠的一下接一下，要杀了汪小海。


    谭小萍的剪刀并不是特殊武器，虽然确实给汪小海造成伤口，却连让她感觉到疼痛都做不到。


    汪小海一点点的在谭小萍肚子里长大，然后在她肚皮胀大到极限时，手指抠开剪刀刺出的伤口，慢慢撕开皮肉，探出头来。


    汪小海满头血和伤口地看向谭小萍，她张嘴，“阿姨……”


    谭小萍已经发现她没办法像朗阅然他们一样让汪小海疼痛，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也让她再次陷入崩溃。


    “啊……”谭小萍歇斯底里地尖叫疯狂地扎着，她不甘心，汪小海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不甘心，她要杀了汪小海。


    谭小萍疯狂地扎着，血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溢出，很快染红身下整片土地，她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她手臂逐渐无力，很快连举起剪刀都做不到。


    她不甘地看着肚子里的汪小海，愤怒、绝望。


    “阿姨……”汪小海笑得残忍。


    她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讨厌谭小萍的，最开始被带到谭小萍面前时她还试图叫过她妈妈，但换来的却是无比厌恶仿佛看垃圾的眼神。


    谭小萍也确实把她当成垃圾。


    她用最恶毒的语言骂她，用最狠的心打她，心情不好就不给她饭吃，下雨天不让她进门……


    谭小萍恨她。


    “阿姨……”


    谭小萍瞳孔彻底涣散，到死她眼中都只有恨，她还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汪小海笑着回头，一双满是兴奋残忍的眼看向试图趁机逃走的朗阅然几人。


    朗阅然他们也打她了。


    汪小海消失。


    再出现时，她却还坐在谭小萍肚子上。


    汪小海怔愣，下一刻怒不可遏地看向周围。


    在废墟边缘看见那道熟悉的小小身影，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啊……”


    为什么他们总是妨碍她？


    小熊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臂，胸脯骄傲地挺起。


    它刚刚可都听见了，队伍，黄昏，朗阅然的队伍里有它。


    朗阅然是它队长，谁也别想伤害它队长。


    否则，就去死。


    第87章 第 87 章


    001.


    “她就交给你了。”朗阅然看向小熊。


    汪小海的能力也特殊，如果不是小熊他们还真没办法对付只能以伤换伤。


    汪小海受伤不会死他们却会，就算以伤换伤也只是暂时的，他们迟早被弄死。


    被拜托，小熊只觉一股灼热力量涌进身体，它整个膨胀。


    朗阅然和司书黎拉扯着一群人往旁边移动，走出十多米才停下。


    离开红衣女人和成展阴气覆盖的范围，楚青钰几个还醒着的人大脑逐渐清明，陈艾瑾却直接昏迷过去。


    她本就伤得最重，这一通折腾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


    “接下去……”林梓安到了嘴边的询问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慌忙拔枪对准一旁建筑。


    其他人立刻如同惊弓之鸟般跟着动作。


    建筑旁，被扎得一身血的汪洋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们，之前朗阅然他们本来可以救他的。


    “朗阅然……”一旁，楚青钰也开口。


    朗阅然立刻看去。


    楚青钰在看汪小海那边。


    汪小海放弃攻击他们向着小熊靠近，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做到，那把她气得不轻。


    汪小海附近，谭小萍身体怪异抽动，看那样子竟是要起尸。


    这里是副本由阴气组成，本就比外面更容易起尸，谭小萍死得又那么不甘……


    见谭小萍要爬起来，另外一边的汪洋顿了顿后竟缩回建筑后，即使已经死了他依然是那副不中用的窝囊样。


    汪洋离开，林梓安几人手中举着的武器正准备掉头对准谭小萍，另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汪洋消失的巷道中。


    袁秀慧眼神不善地看向谭小萍。


    谭小萍手里拿着剪刀，而汪洋明显是被人用剪刀捅死，袁秀慧脸上怒气浮现，她五官都扭曲。


    不等谭小萍爬起来，袁秀慧就向着她那边而去，要杀了谭小萍这个恶婆娘。


    眼见袁秀慧发疯，朗阅然几人正准备再往旁边躲些，汪洋就又从巷道中冒了出来，有人撑腰他胆子大了不少。


    “左边……”不知是谁提醒一句。


    左边巷道里，沈建拿着刀阴恻恻地看着他们。


    他后方的黑暗中还有十来道熟悉的人影，他们都是被汪小海杀死的，是被拉进副本的玩家。


    红衣女人和成展制造出的动静，把这副本所有鬼都吸引过来。


    沈建向着他们走来。


    刀子划过一侧建筑，划出呲啦的刺耳声响，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怎么办，要跑吗？”孙长明顾不上哀嚎，一边询问一边快速从衣服中掏出一把斧头。


    看见那斧头，楚青钰几人眉头都皱了下，那斧头是朗阅然的，他们都认识。


    朗阅然也看见，并未说什么。


    寸板头却没忍住回首就要揍人，“你他妈/的……”


    被骂，孙长明眼神闪躲间完全没有要把斧头还给朗阅然的意思，普通武器对那些鬼根本没用，他可不想死。


    沈建在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向着他们扑来。


    “躲开。”林梓安侧身躲开的同时提醒。


    沈建一动，其他观望的那些鬼也都扑了过来，场面乱作一团。


    寸板头顾不上揍孙长明，赶紧集中注意力闪躲，他已经没有子弹，刀也被朗阅然拿走。


    “接着。”林梓安把自己的刀扔了过去。


    接过，寸板头趁着侧身闪躲的功夫给了扑向他那鬼一刀。


    吃痛，那鬼并未闪躲反而扑来。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想办法跑……”


    “还能往什么地方跑？”


    要杀掉鬼就只有一个办法，可这种时候他们去哪里找这些人的附灵物？


    “唔……”


    众人坚持了不到三分钟就有人受伤。


    他们之前就已经受伤，刚刚又被重创，现在的速度力量远不如平时。


    “小心……”


    沈建手中的刀子刺向楚青钰，容白舒试图替楚青钰挡下，但沈建力气实在太大，那一下直接把他手臂震得下滑。


    刀尖划过容白舒的侧腹，血水溢出。


    楚青钰稳住身形后对着沈建就是一脚，他用尽全力，却没把沈建踹开反而是把自己震开。


    沈建仅次于之前那狼人的强大。


    沈建手中的刀砍向容白舒手臂。


    “唔……”来不及躲开，容白舒吃痛闷哼，刀子并没把他整只手臂削断但却伤及骨头。


    楚青钰正准备上前拉人，一旁就传来林梓安的闷哼。


    “唔……”


    林梓安背上也多出一道血爪印，她一个人对付一只鬼，那鬼被她伤了好几个地方，可那毫无意义。


    “队长。”宋瑗一边防御一边护着昏迷的陈艾瑾，身上早已血淋淋。


    寸板头、孙长明以及最后那个新人三人一组，可孙长明整个右臂不见，新人右腿断掉，寸板头根本护不过来。


    朗阅然和司书黎情况稍好，但两人已经承受大部分火力，也分不出太多精力救他们。


    再这么下去，他们没被汪小海和红衣女人弄死就先被沈建他们弄死。


    “让开。”眼见楚青钰和容白舒不敌，司书黎跨前一步站到两人面前。


    楚青钰和容白舒让开的同时去对付司书黎之前在对付的那三只鬼，那三只分开来比不上沈建强大凑在一起也极为麻烦，两人根本无法招架。


    眼见爪子就要落在楚青钰喉咙，朗阅然一脚踹了过去。


    “小心——”


    后方传来寸板头的惊呼。


    朗阅然看去，一只鬼手中的刀向着他胸口而来。


    刀子还没落下，那鬼就钉在原地，什么东西从上方刺下。


    朗阅然看去，一张熟悉的脸缓缓低下。


    冯溪南伤心地看着朗阅然，她已经有一定的理智知道这里不是之前的树林，所以能动之后她立刻就到处寻找，但所有地方她都找过了，这里也没有她要找的那个人。


    朗阅然抬手，摸摸她的脑袋，“没事，下次再找。”


    被安抚，冯溪南心中悲伤更甚，她正准备找地方安安静静难过，旁边就有鬼冲着朗阅然扑来。


    朗阅然背对他。


    楚青钰几人高悬的心攥紧，他们正欲提醒，那鬼就被头发刺穿。


    “哗……”


    不只是攻击朗阅然那只，他们周围十多只鬼都在瞬间被钉住。


    冯溪南不高兴地看了那些鬼一眼，没看见她正难过？


    沈建试图挣扎。


    他才动，冯溪南如同利刃的头发便倾洒而下，顷刻之间就把他剁成碎块。


    得以喘息的楚青钰一群人都快速向着朗阅然靠近。


    冯溪南以头发为支撑，整个人如同蜘蛛般悬挂在朗阅然头顶上方，画面诡异。


    看着冯溪南，楚青钰一群人心情复杂。


    一开始知道朗阅然准备带上成展和冯溪南，他们虽然并未阻止但也确实担心，成展不会听话，冯溪南也远超他们的强大，一旦发难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现在事情却朝着预料之外发展，如果没有成展他们早就已经死了，冯溪南现在也救了他们。


    “现在怎么办？”林梓安看向成展那边。


    成展和那红衣女人还在打，红衣女人不断腐烂然后又重生，每一次的重创都让她更为愤怒让她恢复得更快也让她能力的范围再扩大。


    仅这片刻，范围已经快覆盖到他们这边。


    “还能怎么，当然是找地方躲起来，你们不是说只要熬过五天也能出去？”孙长明说着就向着一旁的巷道跑去。


    朗阅然和司书黎没动。


    朗阅然和司书黎不动，楚青钰一群人也没动。


    孙长明跑出几步后不得不停下回头。


    朗阅然盯着成展那边看了会后看向孙长明，“她身体里确实多了东西？”


    孙长明脸黑如炭，“所以？”


    得到答案，朗阅然再看向红衣女人那边，“想办法抢过来。”


    “你傻呀？”孙长明立刻否定，“你这个时候过去就是找死。”


    朗阅然没搭理他，看向楚青钰几人，“你们就在这边。”


    楚青钰四人下意识就要反对，没理由让朗阅然一个人冒险，话到嘴边又咽回。


    这种情况下他们跟过去也只会拖后腿。


    “给我一把枪。”司书黎看向楚青钰四人。


    楚青钰四人毫不犹豫交出枪，顺便给了他些子弹。子弹已经不多，凑齐了也就只有两个弹匣。


    “我也去。”司书黎把自己的背包取下扔掉。


    见司书黎也跟着胡闹，孙长明愈发愤愤，“你们有病吧……”


    司书黎冷冷看了他一眼。


    孙长明如至冰窖，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咽回。


    朗阅然没搭理他，掏出手机找到刚刚收到的那条偷拍视频点开，“这个副本的鬼是汪小海，她的附灵物在那红衣女人肚子里，我们现在过去拿……”


    成展并无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


    朗阅然把手机收好，和司书黎对视一眼，快速向着红衣女人那边而去。


    没有了楚青钰他们需要照顾两人速度极快，片刻就跑出许远。


    成展能力是特殊，但那红衣女人也不好惹，她的攻击范围越来越大。


    成展的附灵物已经暴露，就算他能制造出无数个新的附灵物，这副本也始终有尽头，距离五天结束还有足足一天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那红衣女人毁了这副本所有。


    如果事情变成那样，那就算红衣女人杀不了成展也足以杀死他们。


    与其一味等待别人来拯救，朗阅然更愿意自己主动。


    “我看他们就是——”孙长明到了嘴边的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完，在他们头顶的冯溪南就移动，她追着朗阅然而去。


    她一离开，之前被她钉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那些鬼没了束缚，他们开始恢复伤口，挣扎着要爬起来。


    孙长明脸色煞白。


    重新回到废墟中，那种空气被抽空的窒息感立刻袭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随着红衣女人和成展的力量越来越强，那种感觉越发强烈，都已经到了仿佛拥有实体拥有重量压得人站不直腰的程度。


    靠近到一定程度后，朗阅然和司书黎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找了一处废墟躲藏到后面。


    两人努力适应那种重压感，同时观察那红衣女人。


    失去小兔子身体的成展没有形体，红衣女人轻易攻击不到它，所以快速向着废墟之外的人群而去，要杀光所有人。


    见她靠近，之前还热衷于看热闹的一群人都惊慌失措，他们转身就跑，可他们的速度远不及那红衣女人，瞬间就是一片血海。


    看见死人，那群人才真的开始害怕。


    恐惧助长阴气，红衣女人的能力范围瞬间扩展，无形的力量再次下压，连同建筑和人类在内全部碾碎。


    恐惧更甚，红衣女人杀意也随之浓郁。


    她正准备在移动，身上就再次长满眼睛。


    成展也在汲取恐惧，这次仅用了一瞬间就让那红衣女人烂得只剩骨架。


    002.


    阴气化作红雾，红衣女人身体以肉眼都快追不上的速度恢复，快速向着人群多的地方而去。


    红衣女人的力量要攻击什么地方需要自己控制，越是强劲的攻击力量就越是集中，注意力在前方时就无法顾及后方。


    问题是哪怕不是全力也足以碾碎血肉。


    朗阅然和司书黎紧随其后慢慢拉近距离，试图偷袭。


    三分钟后，那红衣女人试图再攻击时，朗阅然和司书黎同时冲出废墟向着她跑去。


    她漂浮在空中但离地并不远，完全在能触碰到的范围。


    他们冲进那红衣女人身周五米范围的瞬间，红衣女人就猛然回过头来，她并不是毫不设防。


    朗阅然和司书黎并不惊讶，司书黎一边往前冲一边快速举枪对准她胃部的位置扫射。


    近距离开枪，子弹几乎都命中，但明显并未伤到附灵物，副本并无任何变化。


    被攻击腹部，红衣女人立刻知道朗阅然两人的目的，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覆盖而来，要杀了两人。


    司书黎快速向着一侧的废墟滚去。


    红衣女人跟着看去。


    她转头的瞬间，借着司书黎吸引注意力靠近的朗阅然手中的刀子递出，精准刺向她胃部。


    刀子整个没入，但并未触碰到肉和骨头之外的东西。


    吃痛，红衣女人愤怒回头。


    力量下压，碾向朗阅然。


    朗阅然矮身闪躲，知道无法彻底躲开，他只护住重要部位。


    撕裂并未如预期袭来，力量下压的瞬间什么东西覆盖在朗阅然头顶，把他护在身下。


    “咕……”身上骨头几乎被碾碎，冯溪南一双血眼看向红衣女人。


    她想杀了朗阅然？


    “砰砰砰……”对面，司书黎再开枪，这次距离更近子弹全部精准打在红衣女人胃部。


    副本依旧毫无变化。


    无形的力量向着司书黎而去，不等下压，冯溪南的头发就刺穿红衣女人的胸口。


    她要杀了朗阅然？


    朗阅然要帮她找那个人，朗阅然答应了的……


    他们又要杀掉那个对她重要的人了吗？


    冯溪南仿佛又看见那片无边无际漆黑的树林，那里有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正不停的逃跑，她必须要去救她，她必须尽快……


    头发舞动，冯溪南情绪从之前的悲伤痛苦转化为愤怒狂躁，原本被成展和红衣女人各分天下的阴气硬生生被她拉扯着流向她然后变成三足鼎立。


    她血红的眼看向红衣女人，是她要杀了朗阅然吗？


    是她吗？


    “……”


    一个成展就足够烦人，现在又多出一个冯溪南，红衣女人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彻底被杀意吞没。


    她无视朗阅然和司书黎也无视那些逃跑的人，只操控着力量不停攻击。


    成展无形，冯溪南却有，她的身体被碾碎。


    冯溪南早已经不是普通鬼，碾碎的身体瞬间恢复，恢复的同时她舞动的头发如同无数刀刃砍向红衣女人。


    被切成数块，红衣女人恢复身体之前力量就向着冯溪南而去。


    地面根本经不起她们折腾，顷刻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混乱中，朗阅然躲开飞溅碎石的同时朝着红衣女人的伤口看去，“附灵物不在刚刚的地方——”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红衣女人刚恢复的身体就长满眼睛然后爆裂。


    情况最严重的是她心口的位置，那里，一个巴掌大小小女孩才会喜欢的粉色卡通小包被血肉包裹。


    小包非常旧，带子已经断掉。


    谭小萍他们不会舍得钱给汪小海买这些，那大概是汪小海自己的妈妈买给她的。


    她的妈妈朗阅然之前见过，她穿得非常朴素，她老公也是。


    朗阅然觉得，如果她有钱她肯定愿意把汪小海买回去，她肯定会把汪小海当成个小公主一样哄着宠着。


    “砰……”司书黎开枪。


    子弹擦着小包飞过，在包上留下一条擦痕。


    红衣女人愤怒回头，但不等她攻击司书黎，冯溪南的头发就再次向着她而来。


    冯溪南已经被愤怒冲昏头，疯狂攻击着。


    红衣女人放弃攻击司书黎，快速恢复身体，努力护住自己身体中的那个小包。


    几乎是她身体痊愈的瞬间眼睛就再次长出，血肉化作血水流淌，暴露出她身体里她拼命护着的那个小包。


    她把它藏在了小腹处。


    “砰。”司书黎再开枪。


    红衣女人用力量接住子弹，绝不让汪小海被杀。


    “哗……”冯溪南头发挥下，红衣女人两只手臂连同脑袋都被切下。


    脑袋滚落，红衣女人眼中有不甘的血泪流出。


    司书黎欲要再开枪。


    冯溪南的头发马上要落下。


    成展让她的身体再一次化作血水，暴露出她努力藏在身体中的汪小海的宝贝。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汪小海？


    汪小海做错了什么，他们要那样对她？


    她才那么小小一只，她就没好好吃过饭，她很瘦，瘦得手臂都只有那么小小一根……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汪小海？


    他们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孩子，他们把他带去了哪里……


    无形的力量从红衣女人残缺的身体中爆开，她以肉眼都追不上的速度快速长出脑袋手臂。


    头发落下，眼睛再次长出，那小包的位置再次暴露。


    红衣女人再次恢复，再次改变位置。


    冯溪南的加入让她落了下风，朗阅然和司书黎的出现让她手忙脚乱，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拼了命的要护住汪小海。


    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孩子，但谁都不许杀了汪小海……


    他们都不许。


    谁都不许。


    汪小海没有错。


    “砰……”子弹穿过红衣女人的身体，但并未穿透附灵物。


    再次失败，司书黎正准备再靠近，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冲出。


    朗阅然总算找到机会，跨步上前的同时伸出手，就算手臂被碾碎也要把那包抢出来。


    他手伸出的同时，红衣女人才恢复的身体瞬间化作血水。


    他手指穿过骨架，指尖触碰到小包被血肉弄得粘稠的表面……


    力量袭来的瞬间，红衣女人双手被头发砍断。


    朗阅然握住那小包，无视向着他袭来的无形力量，在红衣女人不断生长的血肉间硬生生把它扯出。


    疼痛袭来的瞬间，和朗阅然近在咫尺的那红衣女人眼中有绝望浮现，她眼角流出血，表情哀伤而卑微，她似乎在哀求，哀求他们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朗阅然动作停顿。


    他的手臂被人抓住。


    那是一只白皙到没有血色的手，它看似瘦弱，力气却不小，稳稳握住朗阅然。


    朗阅然看去。


    看清楚那只手臂的主人的瞬间，他瞳孔瑟缩。


    他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漆黑的竖形裂缝，一个看着二十五六的女人从裂缝中伸出手。


    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一头及腰长发简单后挽，她皮肤非常白，白到没有血色。


    她长得和那红衣女人几乎一样却又不同，脸上不见鬼特有的不甘愤怒，安静而温柔。


    她和朗阅然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她出现的同时，朗阅然面前的红衣女人缓慢化作红雾消失不见。


    看见朗阅然，裂缝中的女人脸上有惊讶浮现，惊讶之后是痛苦，然后归于平静。


    女人移开视线，看向朗阅然手里拿着的小包。


    “抱歉，这个可以给我吗？”女人声音一如朗阅然记忆中的温柔，“我不能让你们杀了她。”


    一个看着像是还没满月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女人背后探出头，她无法言语但眼中透露的痛苦却令人心惊。


    她之后，另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裂缝中钻出。


    她额头带着明显的致命伤，眼神也不善，她怯生生的抱住女人的腿，“妈妈……”


    女人身后，裂缝中，无数双眼睛从黑暗中幽幽看来。


    朗阅然没有抵抗。


    对汪小海，他们并不恨。


    女人伸手，拿过，“谢谢。”


    她松开朗阅然的手。


    冯溪南还处于愤怒中，她低吼着上前。


    朗阅然在她攻击之前拉住她的头发。


    冯溪南依然愤怒，但她的头发如同刀刃稍微用力就能割断朗阅然的手指，不想伤害朗阅然，所以她乖乖停下。


    成展也没再攻击，只全部眼睛都看向那女人。


    冯溪南也看向那女人，想想，她上前两步把朗阅然护在肚子下。


    看见这一幕，女人眼中有惊讶浮现，她笑着问道：“你朋友？”


    成展看向朗阅然。


    “嗯。”朗阅然点点头，“我现在有好多朋友。”


    女人笑得温柔。


    朗阅然想起，连忙回头看去。


    看见已经向他靠近的司书黎，他慎重介绍，“这是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


    女人看向司书黎，神情好奇又悲伤。


    司书黎不语，浑身鸡皮疙瘩不断泛起间静静任由她打量。


    女人身后那条裂缝中，越来越多身影浮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孩子，最小的还没出生，最大的也不过十岁。


    他们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夭折，却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


    他们有强有弱，他们在好奇在审视，他们大部分早已远超普通鬼。


    “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吗？”朗阅然没忍住。


    女人愣了下，在司书黎身上的视线收回。


    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朗阅然，那模样就好像要把朗阅然的模样刻画进骨子里。


    “找到了。”片刻后她才道。


    “是我吗？”朗阅然问。


    “……不是。”


    “哦。”


    女人垂眸，摸摸身旁抱着她腿的孩子，转身向着裂缝而去，要离开。


    临跨过裂缝时，她回头看向远处扯着衣摆不安地看着她的汪小海，招招手。


    汪小海赶紧过来。


    靠近，汪小海小心翼翼试探着牵住女人两根手指，“……妈妈。”


    女人温柔地笑笑，还摸摸她的头。


    被摸了头，汪小海眼中的杀意愤怒都在那一刻被抚平。


    跨过裂缝，离开这片属于她的家乡时，汪小海未曾回头。


    跨过裂缝后，那女人却回头看了眼，眼神温柔。


    她与普通鬼截然不同，眼中并不见愤怒仇恨，她温柔，爱笑，连说话都轻声细语。


    她就像个妈妈。


    第88章 第 88 章


    001.


    朗阅然静静看着她。


    女人深深看了朗阅然一眼，收回视线，消失在裂缝中。


    随着她的不见，裂缝渐渐淡去，最终消散无踪。


    立于废墟中央，看着周围破败的世界，朗阅然恍然若梦，有种不真实感。


    朗阅然看向司书黎。


    司书黎正看着他，眼神担忧而复杂。


    朗阅然本准备笑笑，动作间牵扯到伤口一阵头晕目眩，他之前右臂骨头就断裂，现在左手和腿上背上也都是伤口。


    司书黎比他好不了多少。


    “朗阅然！”不远处，楚青钰一群人向着他们狂奔而来。


    朗阅然两人回头看去。


    他们离开后汪洋一群鬼很快爬了起来，没有了冯溪南的压制，楚青钰几人狼狈不堪身上都添新伤。


    但几人向着他们这边狂奔而来并不是因为汪洋一群鬼，而是因为废墟边缘不知何时多出许多警察。


    汪洋一群鬼似乎害怕警察，慌乱中消失地消失无法消失的直接向着周围建筑冲去要逃走。


    “快跑。”


    楚青钰几人来不及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赶紧提醒。


    朗阅然和司书黎同时动作，跟着向废墟外跑去。


    这时候要是被抓住免不了要被审问，他们拿什么去解释？


    一群人加速。


    “队长。”宋瑗回头。


    不知何时醒来的陈艾瑾落到最后。


    “没事……”陈艾瑾试图加速。


    宋瑗回头想要背她，但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


    容白舒见状，直接回头把人背了起来。


    一旁寸板头也把一只脚受伤的那新人背起。


    “孙长明呢？”朗阅然没在人群中看见他。


    一说起孙长明，寸板头一张脸瞬间漆黑，“跑了。那混蛋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不然我绝对揍死他。”


    朗阅然和司书黎离开后就剩下他们对付汪洋一群鬼，情况本就危急，孙长明却在那些鬼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时毫不犹豫地丢下他们逃跑。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跑到废墟边缘。


    警察过来这边试图控制情况，但废墟范围太广，他们人手远远不够，很多地方都有缺口。


    朗阅然几人选中一个快速冲出，顺着街道向着前方跑去。


    “你的斧头怎么会在他手里？”容白舒想起。


    朗阅然正欲解释，前方街道上就看见熟悉的身影。


    汪洋正站在一具尸体前。


    汪洋面前，孙长明一双眼惊恐的瞪大脖子一片青紫，临死前他奋力挣扎过，脖子上还有许多他自己抓出来的爪痕。


    汪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都是兴奋，他似乎找回信心。


    听见动静，汪洋侧头看来，看见朗阅然一群人愣了下后眼中有跃跃欲试浮现。


    他现在是鬼，朗阅然他们是人，他要杀掉朗阅然他们再容易不过。


    司书黎冷冷看去。


    汪洋脸上的兴奋僵住，下意识倒退一步。


    朗阅然直接无视他的存在，从孙长明身边跑过时弯腰把地上的斧头捡起来带走。


    楚青钰一群人也选择无视。


    汪洋就是个废物，哪怕变成了鬼也依然是个废物。


    至于孙长明，他们没有任何同情。


    有的人明知道留下会死却还是站出来，有的人知道危险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他们和孙长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找地方躲起来。”朗阅然道。


    跑在最前面的司书黎带着众人又往前跑了五六分钟后，选了一栋看着像是无人居住的小院翻墙进入。


    其他人在外面等待。


    一分钟后，司书黎检查完屋里回来，“可以。”


    一群人连忙翻墙进入。


    陈艾瑾和那新人伤得太重无法自己翻墙，一群人帮着托了上去，他们之后朗阅然和楚青钰几人也过去。


    院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无人居住，墙脚长草，大门紧锁。


    朗阅然几人并未强行开门，选择窗户进入。


    屋里灰尘很重，隐约间还透着一股木头家具的臭味，但无疑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没动一楼的东西，一群人径直上了二楼。


    在二楼客厅中停下，一群人跌坐在地的瞬间都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上骨头都快散架肌肉更是酸痛无比。


    “我这有还药、纱布……”


    “消毒水……”


    一群人并未放任紧绷的神经放松，因为一旦放松下来他们肯定立刻就会晕死过去。


    所有人都受伤，被沈建他们打出来的外伤，被红衣女人还有汪小海弄出来的内伤，外伤还好处理，内伤却麻烦。


    把伤口全部包扎上，又分着吃了几颗消炎药和止痛药后，陈艾瑾、新人、楚青钰、寸板头四人放松下来的瞬间直接晕死过去，剩下的朗阅然、司书黎、容白舒、林梓安和宋瑗也都精神恍惚。


    “刚刚怎么回事……”容白舒看向朗阅然。


    他们刚刚也看见了那条裂缝，但隔得太远他们听不清朗阅然几人在说什么。


    “汪小海的附灵物呢？”宋瑗也问，她隐约看见朗阅然好像从红衣女人身体里抢到什么。


    “被拿走了……”朗阅然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包括那红衣女人。


    “你是说那红衣女人真的就是当初救你的那个？”


    “……那她还是鬼吗？”


    “是一个人。”前一个问题朗阅然回答得笃定，后一个问题却回答不上来。


    他早就知道那红衣女人有办法穿行在副本中，但真的看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裂缝中那些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全是她救下的孩子？


    他们似乎都把她当成了妈妈……


    那些小孩中不乏冯溪南和成展这样早已超越普通鬼有了理智的存在，如果他们真的都把那红衣女人当成妈妈，那她就不单纯还是不是鬼的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这个副本是汪小海创造的，现在她和附灵物都被带走，这个副本还会结束吗？”林梓安问。


    朗阅然想到的林梓安几人也想到，但林梓安不愿意深想下去。


    那样一个如同鬼王的存在，一旦惹怒……


    光是成展这些觉醒理智的鬼就足以让他们绝望，如果这世上真的还有在成展他们之上的鬼王，那未免太绝望。


    如果遇上，他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出不去再想办法。”朗阅然没有证据，但就是知道那红衣女人不会害他。


    容白舒、林梓安面面相觑，到底没说什么，如今他们也没其它办法。


    “你们在说什么……”宋瑗混乱不解，她并不知道朗阅然曾经见过那红衣女人。


    朗阅然看向宋瑗和陈艾瑾。


    陈艾瑾一队五人，每个人都有一把附灵物的武器，互相之间熟悉且信任，这样的队伍已经算不错，但就算如此毁灭起来也轻而易举。


    如今五个人已经只剩下两个。


    “你们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吗？”朗阅然问。


    宋瑗错愕抬头。


    “以后我们肯定会被拉进一个进副本。”朗阅然看向陈艾瑾。


    最开始遇到红衣女人时，陈艾瑾和宋瑗本来可以逃跑却选择留下，光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两人绝不是孙长明和莫明空那种人。


    接下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状况，成展他们这种觉醒理智的鬼，红衣女人那种鬼王，与其每个副本都要花时间去和新人磨合，不如创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队伍。


    黎明朗阅然不喜欢，但黎明的模式却可以学习。


    “……我要和我们队长商量下。”宋瑗没有马上答复，而是看向陈艾瑾。


    朗阅然并不意外。


    宋瑗如果是那种能够立刻抛弃原来队伍答应加入他们的性格，那之前她就不会选择留下。


    宋瑗之后，朗阅然看向一旁还醒着的那新人。


    第一个副本就遭遇这些，他整个人都犯懵。


    “你呢，愿意加入我们吗？”朗阅然问，之前他也没逃跑。


    新人看看陈艾瑾又看看朗阅然，立刻点头，“愿意。”


    朗阅然看向容白舒。


    见朗阅然主动招揽人，容白舒和林梓安惊讶后很快转过弯来，两人连忙报了电话号码给宋瑗两人，出去之后好联络。


    朗阅然想起，从地上拿起被寸板头带着跑了一路的小熊，把它举到面前慎重地介绍，“我们的队伍叫黄昏，队里除了我们六个人之外，还有三只鬼。”


    之前给队伍取名时他确实存了和黎明对着干的心，但现在想想这名字倒也符合他们队伍。


    黄昏，介于昼夜之间，模糊了时间也模糊了生和死的界限。


    一如他们的队伍。


    听见那个字眼，看见乖乖被朗阅然举着的小熊，宋瑗和那新人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经都是一紧。


    被介绍，小熊不知该如何反应，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微微低头，有些害羞。


    看着它那模样，宋瑗和那新人两人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最开始看见朗阅然从背包中掏出这三个娃娃时他们都不理解，现在他们却宁愿不理解，正常人谁会在包里揣三只鬼？


    而且还是三只明显不好惹的鬼……


    “……它们三个……”宋瑗很想问一句它们杀不杀人，话到嘴边又咽回，她觉得这问题有点傻。


    朗阅然误会，把小熊抱回怀里，再指指缩在一旁角落伤心的冯溪南，“还有一个是兔子，但现在他不在这里，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宋瑗知道那兔子，也看见那些眼睛，她并不想问这个。


    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


    想想，朗阅然又补充一句，“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加入……”


    失血过多让宋瑗头晕目眩，冯溪南他们的事也让她大脑混乱，来不及去思考朗阅然说的是谁，她就昏睡过去。


    宋瑗之后，那新人也倒地。


    容白舒和林梓安又坚持了会，但到底没撑住。


    一群人都睡去后，屋内一时间只剩呼吸声和血腥味。


    这边距离废墟已经足够遥远，听不见任何动静。


    黑暗安静，朗阅然也昏昏欲睡。


    司书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距离天黑还有十多个小时。


    收起手机，司书黎看向朗阅然。


    朗阅然屈膝而坐，他把小熊垫在自己的下巴下抱着，闷闷不乐。


    小熊也察觉，乖乖让枕，一动不动。


    002.


    “以后肯定还会再见到。”司书黎出声。


    朗阅然看去。


    司书黎主动靠近，让朗阅然靠着他。


    朗阅然和汪小海的情况不同。


    就算那红衣女人再厉害也终究已经不是人，她无法一直存在于现实中，更加无法对现实世界中的事了若指掌。


    如果说副本是她的主场，那现实世界就是不属于她的另外一个世界……


    可就算那样，她还是出现救了朗阅然。


    朗阅然是特殊的。


    她当初是特意去救朗阅然的。


    再次见面时她也明显还记得朗阅然，甚至只一眼就认出他，她看着朗阅然的眼神也不会骗人……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朗阅然抱着小熊靠在司书黎身上。


    司书黎身上比常人略低的体温冰冰凉凉，很是舒服，也令人安心。


    “可能觉得你不知道会更开心。”司书黎调整姿势，让朗阅然靠得更舒服。


    一般的死亡不会让人变成鬼，只有临死时经历过极度痛苦不甘等负面情绪的人才会，司书黎不知道那红衣女人经历了些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如果是他，他也宁愿朗阅然不知道。


    不管那红衣女人现在看着多么正常，弄丢掉孩子的痛苦对她来说都是无法抹去的，那样的她如果能够再找到那个孩子，就绝不会让那孩子再受到一点伤害。


    之前司书黎还疑惑为什么她救了朗阅然之后再没出现，见到她后他却一下就想明白。


    长时间接触阴气阴气就会侵入人身体，副本会优先拉阴气重的人进入。


    离开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但朗阅然终究还是进来……


    副本危险，以后说不定真的能够经常再见。


    朗阅然茫然，就没有体验过正常亲情的他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胸口闷得难受。


    他捏捏小熊的胳膊再捏捏腿，正不高兴，肩膀上就是一重，司书黎昏迷过去。


    他们所有人都伤得很重，包括司书黎。


    朗阅然侧头看看司书黎被血水和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脸颊，替他擦擦，他手上也都是血和灰尘，直接把司书黎蹭成花猫。


    看着那样的司书黎，朗阅然心情总算好了几分，意识也随之模糊。


    朗阅然并没让自己昏睡，汪小海虽然被带走，但袁秀慧他们却还在，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摸过来。


    迷迷糊糊间，朗阅然好像看见一道模糊熟悉的人影。


    那人有着一双通红的眼，但那双眼中却不是上次见面时的愤怒而是审视和打量，像是在研究他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认出成展，朗阅然不再坚持，任由自己昏睡过去。


    成展不会任由汪洋他们伤害他们。


    而且也还有小熊和冯溪南在，他们也不会。


    这一觉朗阅然睡得并不踏实，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浑浑噩噩，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他被关在又冷又黑的地下室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吃过东西，他很饿，饿得手脚都在颤抖。


    他靠在门上，用最后的力气拍打铁门，他叫爸爸叫妈妈，可是那两个人并不愿意放他出去。


    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厌恶也充满恐惧，他们想他死。


    他再次有意识时，正被什么人抱在怀里。


    那个人身上冰冰凉凉的却很温柔，她正在哭，流着红色的眼泪，她非常伤心，就好像被人抢走了最心爱的宝贝。


    见他醒来，她哭得更加厉害。


    她给他吃的给他水喝，还一直抱着他不愿意放开，就好像他就是那个宝贝。


    她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就像妈妈一样。


    ……


    再次醒来，朗阅然是被吓醒的，他往旁边坠去。


    在倒地之前稳住身体，朗阅然茫然看去。


    他回到司书黎家的二楼，司书黎和楚青钰他们都在，突然从睡梦中变成站着所有人都趔趄。


    站稳，环顾一圈，彻底清醒，一群人都吐出一口气。


    劫后余生，众人脸上不见笑容，都是惊魂未定。


    这副本中发生的事远超他们的认识，让一群人都有些混乱。


    短暂的安静后，一群人反应过来检查自己。


    朗阅然也检查，司书黎在，三小只只剩两只，它们又恢复布娃娃的模样，此刻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检查完，朗阅然看向寸板头，“你能查到汪小海吗？”


    一屋子人都向他看来。


    “我想查沈建背后那个拐卖儿童的组织。”朗阅然道。


    一个孩子的走失，背后往往是几个家庭的崩溃。


    “已经过去十多年，那个组织未必还在，就算还在也肯定已经换了批人。”寸板头顿了顿，“我可以试试，但别抱希望。”


    “帮我查查。”朗阅然道。


    寸板头没说什么，回房拿了自己的电脑。


    寸板头忙碌间，楚青钰几人活动了下身体后也纷纷掏出手机，要帮着查的同时顺便看看成展那边的情况。


    他们在副本时外面的时间不会流动，成展那事依然没什么变化。


    关于成展报仇的说法越来越多，不信的人依然很多，但仗着网络为所欲为的人却越来越少。


    网上信息传播得广，事情似乎已经引起警方的注意。


    不过几人心中都明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难翻案，最多让当初那些当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也无法挽回成展的生命。


    成展和廖前路出事的时间才几年，汪小海那边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整个下午寸板头都在查，但直到天黑也没查到多少有用信息。


    六点半，一群人在楼下吃饭时，寸板头一边吃东西一边汇报情况。


    “沈建和汪洋两家人是在汪小海失踪后第二天晚上死的，警方接到报案时人已经死了，被人刨开肚子死掉的，警方查过，但是线索太少，只能以报复杀人暂时结案。”


    “汪小海也始终没找到，警方怀疑她可能被凶手杀了。”


    寸板头吃了口东西，“汪小海她妈妈的信息我倒是查到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放弃还在找人，很多寻人网站上都有她发布的信息。”


    提起汪小海她妈妈，一桌子人吃饭的动作都停顿一瞬。


    因为汪洋一家子的蹉跎，在副本中见到时她就已经挺憔悴，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他们根本不敢想她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一群人都忍不住看了眼朗阅然。


    当初朗阅然决定不查他亲生父母时，他们都是赞同的，因为朗阅然随时可能会死在副本里，让他们在这个年纪失而复得未免残忍。


    现在他们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朗阅然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朗阅然开口，“你能再写一封像之前那样的信吗？”


    寸板头看去，“可以是可以，但发到网上的效果可能不会太好，汪小海这边我们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完全像是瞎编。”


    “不用发到网上，发给当地警方和她妈妈就好。”朗阅然道。


    既然知道了那就帮一把，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无人说话。


    寸板头端起碗大口吃饭，如果要做，那事情还挺多。


    吃饱喝足，一群人正收拾，容白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容白舒早就在等电话，立刻接通，“喂……”


    朗阅然几人都看去。


    容白舒听了会后冲着他们做口型，是那新人。


    容白舒到门口和他说话。


    几分钟后，容白舒脸色复杂地回来，“……我跟他说了这边的地址，让他处理完自己那边的事后尽快过来。”


    离开副本后那人一度以为自己疯了，立刻去看了当地特别有名的阿婆，花了一万多买了一尊靠数据线充电发光的佛像后越想越不对劲，大着胆子拨打了副本中记下的号码。


    听完容白舒的复述，一屋子人都看向寸板头，又是个不靠谱的。


    被看，寸板头莫名其妙。


    那新人之后，直到第二天早上容白舒电话都没再响起。


    “我还以为她们肯定会加入。”林梓安有些意外。


    “我也这么以为。”容白舒道。


    楚青钰点头。


    “你看这样行吗？”寸板头把昨夜加班写好的信件拿给朗阅然看。


    朗阅然接过看看，递给旁边的司书黎。


    寸板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写的。


    他有个长辈说沈建是做拐卖人口的，汪小海出事时对方曾在夜里看见沈建提着袋子去了他那牌友家里，因为不想惹事那长辈一直没说，直到最近那长辈去世了他才敢说出来。


    “可以。”司书黎看完递给容白舒几人。


    容白舒三人看了看，也都觉得可以。


    “那我现在就发。”寸板头兴致勃勃。


    朗阅然几人跟过去，寸板头有时候不太靠谱。


    来到电脑前，寸板头直接翻出准备好的附件，把它复制进一个软件的信息框，按下发送。


    软件拉取了几百个邮件地址和手机号码，信件被打包后，以极快速度不停送出。


    即使不太懂那软件，朗阅然也看出信件不止发了一封。


    寸板头一脸兴奋，“既然都做了，那就做到底。”


    没有证据，事情又已经过去那么久，这样的信件大概率会被当成恶作剧，他无法改变这点，所以干脆恶作剧到底直接信息轰炸，说不定反而引起重视。


    看看那还在不断发送的软件，楚青钰三人对视一眼，寸板头倒也不是一直不靠谱。


    寸板头椅子转动，看向自己的电脑，同时补充一句，“我查了下，那个年代走失的孩子基本都是男孩，女孩不多。”


    几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都有些不解。


    “汪洋之前不是说沈建有任务？”寸板头背对他们，“我估计沈建本来是想去幼儿园拐个男孩的，但和保安起了冲突计划失败，没办法只好另寻它法。他可能是想用汪小海鱼目混珠，但被发现了。”


    众人心中不解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寸板头这猜测非常合理，合理得让人心酸。


    发现汪小海是个女孩，那些人肯定会生气会打她，可她那么瘦小，怎么经得住那些殴打？


    第89章 第 89 章


    001.


    被自己的亲爸三万块钱卖掉，一觉醒来后面对一群愤怒的陌生人，汪小海那时候得多害怕……


    “其实她被带走也挺好的。”寸板头转动椅子回头。


    对汪小海，他们并不恨。


    “嗯。”


    信息发送完，电脑传来提示。


    寸板头回过头去一边敲键盘一边说道：“我盯几天，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好。”


    不管对面什么反应，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完。


    “先吃饭吧。”容白舒带头往餐厅走。


    一群人跟上的同时商量接下去的事。


    “吃完饭我们就准备开始训练。”楚青钰道。


    朗阅然看去，他们才从副本中出来，昨夜的好眠让疲惫感消散许多但也并未完全恢复，以往楚青钰他们都会先休息两三天。


    “谁知道下次副本里会遇到什么。”林梓安苦笑。


    之前训练他们也挺努力，但远不到拼命的程度。


    可经历了汪小海那副本后，他们现在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轻松，都有种莫名的紧迫感。


    对比起红衣女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显得毫无意义，那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同时溢出的也还有不甘，他们都不甘心在未来某天如同一只蚂蚁般被轻易捏死。


    “子弹也差不多用光，我想再找之前那些人买点。”容白舒看向朗阅然。


    之前那些子弹他本以为可以用两三个副本，谁知道一个副本就用的差不多，现在他们手里加起来都不到十发子弹。


    “好。”朗阅然同意的同时说道，“我和司书黎等下要出趟门。成展的身体没了，他好像还挺喜欢那只小兔子，小熊的身体也坏了，我再去买些回来。”


    林梓安三人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朗阅然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成展喜欢那兔子了？


    心中不解，三人倒也没说什么，汪小海那副本最后关头成展明显是在配合朗阅然和司书黎抢附灵物。


    小熊和冯溪南就算了，成展也愿意帮忙是他们未曾想到的。


    对于他们三个来说朗阅然是特殊的，对于成展他们来说，他大概同样特殊。


    那已经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事。


    提起接下去要做的事，朗阅然兴致勃勃。


    一口气把自己喂饱，他找出之前骑的那辆电动车的钥匙，拿上头盔，带着司书黎出了门。


    朗阅然已经能把车子骑得很好。


    带着司书黎下坡时，他没减速任由车子快速滑行。


    司书黎家在运河边，带着明显水气的风迎面吹拂而来，让两人都舒服的微微眯眼。


    下坡到底，朗阅然重新启动车子，左转向着市区中最热闹的那条街道而去，那边有更多娃娃机。


    他们出门得早，到街上时才十点，街道上行人不多。


    初夏时节的阳光已经晒人，停好车后朗阅然带着人径直向着商城而去。


    商城里人也不多，游戏厅更是才开门。


    朗阅然一口气兑换了满满两大篮游戏币，让本来打着哈欠的老板一张脸笑开花。


    一人提着一篮到小熊和小兔子的娃娃机前，朗阅然一脸严肃，司书黎看看，任命的跟着认真。


    无所事事，两人很快犯困。


    背后装娃娃的两个购物车都堆得冒尖时，两人困得睁不开眼。


    朗阅然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司书黎也只能陪着继续抓。


    下午两点多，直到两人把两个娃娃机都抓空，朗阅然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那时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板也正幽幽盯着他们，脸色在疑惑不解和开心之间来回切换。


    把所有娃娃打包好提上后，朗阅然又在商城中买了一盒针线一部手机，这才离开。


    吹着风，晒着太阳，两人重新回到小院时，楚青钰四人已经打得一身汗。


    看见他们，四人动作都停下。


    “这么多？”


    “你们该不会把人家店都搬空了吧？”


    朗阅然给予肯定，“搬空了。”


    朗阅然背后，司书黎两眼空洞无神，仿佛遭遇了什么惨绝人寰的虐待。


    林梓安看看朗阅然再看看司书黎，噗嗤一声笑出声。


    司书黎明显不是那种会在娃娃机前一坐几个小时的性格，遇到朗阅然之前大概就没进过游乐场，更何况提着这么几大袋娃娃招摇过市。


    为了陪朗阅然，也算是为难他了。


    听见笑声，司书黎幽幽看去。


    林梓安并不畏惧，笑容更加灿烂。


    “这次我来做，你在旁边看着就好……”朗阅然带头进门。


    小熊可以直接换身体，成展却需要重新制作，成展的视频寸板头已经提前帮他拷贝好，唯一麻烦的是需要放血。


    副本中的时间不算，他们半个多月前才放了一次，伤口都才刚好完现在就又要放。


    司书黎替朗阅然分担一半，朗阅然并未拒绝。


    制作好，朗阅然拿了针线笨拙的把娃娃背上的口子都缝上，最后再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放下。


    他忙完时，楚青钰几人已经在张罗着吃晚饭。


    饭桌上，几人看了看朗阅然做的寄灵后，寸板头重提汪小海的事。


    “她妈妈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我没接，打了好几个我一直没接后，她发了条信息过来。”寸板头说话间把手机递给朗阅然和司书黎。


    楚青钰三人已经看过。


    她其实早就猜到汪小海可能已经死了，但她不甘心，就算死了也想见到尸体。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自责，当初不管怎样她都应该带走汪小海的，而不是丢下她一个人。


    “警察那边已经在调查我，我准备等会就把卡销毁。”寸板头看向朗阅然。


    朗阅然点头。


    见朗阅然同意，饭桌上是一片沉默。


    一旦卡销毁，就等于这件事彻底过了他们不会再主动关注。


    吃完饭，收拾间，容白舒手机响起，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


    “可能是陈艾瑾她们……”容白舒立刻起身。


    来到门口，容白舒接通电话。


    “喂？”陈艾瑾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容白舒放松戒备，“是我，容白舒。”


    听出他的声音，对面陈艾瑾也放松几分，“抱歉，现在才联络你们，出来之后我们先处理了一下队里的事……”


    陈艾瑾队里一共五个人，上个副本一下就死掉三个，他们和那三人相处时间不长没什么感情，但对于陈艾瑾和宋瑗来说那三人是朗阅然是司书黎是林梓安……


    容白舒回头看了一眼屋里正忙着的朗阅然几人，“没事，你们可以处理好了再过来，地址我晚点发给你。”


    “好，我这边可能还要几天。”


    “嗯。”


    ……


    挂断电话，容白舒重新进屋后把事说了遍。


    那新人离开副本后当天就联系了他，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他们还以为陈艾瑾和宋瑗不来了。


    “让她们慢慢来，反正距离下次进副本还有十多天。”


    “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收拾完，又在楼下休息半小时后，朗阅然和司书黎拿了东西准备上楼，楚青钰四人却摩拳擦掌的向着门外而去。


    朗阅然看去。


    “我们再出去跑会。”林梓安解释。


    002.


    目送四人离开，朗阅然回头看向司书黎，跟着他上楼。


    不用上班，他们六个人大部分时候都待在楼里，楼里一直挺热闹，现在突然安静下来，朗阅然还有点不习惯。


    上了二楼，把东西都放下，朗阅然看向司书黎。


    司书黎倒是非常习惯这种安静的气氛，把帮着提上楼的娃娃全部塞进衣柜后，顺手就拿了换洗衣服出来要去洗澡。


    朗阅然上前也拿了自己的，然后在司书黎进入浴室时跟着侧身溜了进去。


    主卧浴室不宽，容下两个成年男人有些挤，对上朗阅然那张几乎近在咫尺的灿烂笑脸，司书黎心跳加速一拍。


    司书黎抬手把衣服放在架子上，手才松开，就被朗阅然搂着推到一旁靠墙。


    司书黎看去。


    朗阅然视线从司书黎脸颊上滑至他喉结、胸口，一路下滑至腰际，他抓住司书黎的衣服，“我帮你脱。”


    司书黎靠着墙壁，鼻梁高挺，眸幽黑。


    脱掉上衣，解开皮带，朗阅然指尖划过司书黎腰上肌肉时司书黎身体明显颤了下，原本白皙的皮肤也随之粉红。


    司书黎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一双幽黑的眸深邃如海。


    朗阅然打开花洒，让温度稍高的水淋在两人身上，浴室内的温度也随之变高。


    司书黎皮肤似乎都被灼伤，红得惊人。


    看着那样的司书黎，朗阅然没忍住俯身上前吻住他的唇。


    ……


    翌日，两人起得稍晚些。


    九点多，两人下楼时，楼下客厅里多出一个人。


    见他们下楼，那人回头看来，“你们醒了。”


    多出来那人是副本中那个新人，副本中的伤不会带到外面，他断掉的那条腿又长回，人看着挺精神。


    他给人的感觉和副本中差不多，个子挺高，五官不算特别出众但收拾得干净看着挺舒服，他不怎么锻炼，力量感不强。


    他有点紧张，再次自我介绍，“我叫易中南，是做市场调研的，二十七岁，没结婚一个人，之前还在上班就突然被拉进副本。”


    “家里那边安排好了吗？”朗阅然问。


    说起这事，易中南眼中有苦涩一闪而过，“嗯，我跟我妈说我被调去了外地……”


    朗阅然没去安慰，副本中随时都会死人，那就是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刀，这种情况说再多都无用。


    “我等下带他熟悉一下，顺便选间房。”寸板头主动道，他和易中南挺合得来，之前在副本中时两个人一起行动过。


    “嗯。”


    “说起这个。”楚青钰过来，“我觉得还是得收拾出个地方专门用来训练，平时这样就算了万一遇到下雨天就麻烦了。”


    附近几户人家都已经搬走，现在他们是直接在院子中训练。


    “你看着办。”


    楚青钰点点头。


    “三楼的房间也得提前收拾出来，等陈艾瑾她们过来二楼的房间就不够了。”林梓安也道。


    说起这事，容白舒、林梓安、楚青钰三个最开始就在队伍中的老人心情都不由复杂。


    最开始那会他们什么都不懂就是群愣头青，现在却已经有明确的组织，队里算上陈艾瑾她们已经九个人，要是算上成展他们那就更多，这是以前的他们绝对不敢想象的。


    朗阅然也在想这事，但他想的是另一方面，他看向司书黎，“普通副本一般也就拉十个人进去？”


    “对。”


    “队伍就先定在这个人数，之后如非必要暂时就不招人了。”朗阅然道。


    队伍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强，很多普通副本一次最多也就拉十个人左右，再多队伍就会被随机分成两部分，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闻言，除了还完全是个新人的易中南，林梓安几人都陷入沉思。


    既然队伍已经定下，那接下去该做的就是优化队伍，战斗力方面不可能下就提升，但他们也不是无事可做。


    一个最优的队伍，肯定是分工明确互相信任默契度高的队伍。


    “严小锋你之后就重点负责网络方面的调查，下次你把电脑也带进去……”林梓安道。


    “我负责处理副本中的人际关系。”容白舒举手，他挺擅长这方面。


    “我看看能不能学点基础医药知识。”林梓安道。


    “我倒是挺擅长开车……”楚青钰头痛，但目前为止他们进过的副本几乎都不需要这技能。


    “……那我呢？”易中南见几人都有自己的特长着急，他之前的工作是市场调研，那东西在副本中没用。


    楚青钰几人看去，见易中南紧张他们反而放松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了笑容，之前被汪小海那副本弄得一直沉闷不快的心脏似乎也有了力气跳动。


    “不急，慢慢来。”


    “先想办法活下去。”


    “副本中能做的事多了去了。”


    说笑片刻，话题又绕回最初，楚青钰再次琢磨起要在哪里布置训练场。


    他们现在人多，一个房间肯定不够用，里面也摆不下那么多健身器材。


    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楚青钰目光停在院子里，司书黎家院子很大，如果能划出一半地方单独建个健身房无疑是最佳选择。


    对这司书黎没什么意见，他对这里本来也没有多少家的感觉，只是因为需要一个不被黎明的人发现的藏身之所，所以才带着一群人回来。


    得到允许，楚青钰立刻拉着寸板头到一旁去画图。


    容白舒和林梓安也跟了过去。


    易中南左看看右看看，紧随其后。


    楚青钰做事效率一直挺高，下午两点多他就拿着画好的图纸出了门。


    楚青钰忙着联络工人和找材料时，朗阅然几人也没闲着，重新把整栋楼都收拾了遍。


    楼下的公共区域重新进行布置，餐桌换了张大的，椅子也添加，沙发倒是没扔不过又添了一副新的，餐具也按照人数重新添置。


    二楼三楼打扫完后，房间重新分派。


    二楼住不下所有人，思来想去后索性按性别分，林梓安和陈艾瑾、宋瑗三人住三楼其他人住二楼，这样洗漱也方便。


    人变多，房间定下，日用品也必须添置。


    容白舒和林梓安往山下跑了好几趟才总算添置好。


    出来副本十天左右，他们这边布置好，楚青钰那边健身房骨架搭好时，陈艾瑾和宋瑗总算到了山下。


    003.


    容白舒和林梓安去接的人。


    再次见面，陈艾瑾和宋瑗憔悴不少，铁建军三人的死对两人打击挺大。


    朗阅然几人都并未说什么，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他们队伍，他们未必能做得比两人好。


    招呼两人进门后，林梓安主动带着两人上三楼，让两人选房间的同时顺便介绍了下他们的情况。


    陈艾瑾五人之前已经在现实中见面，对宿舍的情况并不意外。


    让两人有些惊讶的是楚青钰那健身房，他们之前不是没动过这念头，但想和做是两回事。


    稍作休整，夜里一群人如同他们当初第一次去朗阅然家时吃了次集合饭。


    一群人重新介绍了下自己，又说了下未来在副本中想发展的方向，最后是关于觉醒理智的鬼关于鬼王的猜测。


    陈艾瑾两人在汪小海那副本之前并不知道鬼还会觉醒理智，但见到红衣女人之后也有了猜测，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却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听寸板头说完朗阅然和红衣女人的事，陈艾瑾看向一旁在朗阅然的要求下也被安排了三个位置的成展、冯溪南和小熊，“他们真的同意……”


    “嗯。”朗阅然说起成展三只就开心。


    陈艾瑾捏捏鼻梁，知道觉醒理智的事她本该绝望，现在却有些绝望不起来。


    她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前一秒她还在头痛普通鬼，下一秒朗阅然就告诉她危险的是觉醒理智的鬼，甚至觉醒理智的鬼之上都还有鬼王。


    前一秒她还在头痛副本难过，下一秒朗阅然就告诉她他们队里有比普通副本里的鬼更危险的恶鬼，还是三只……


    “等下次遇见了，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朗阅然兴致勃勃。


    知道朗阅然说的是那红衣女人，一屋子人都看去。


    容白舒嘴唇翕动试图说点什么，林梓安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寸板头一张脸精彩无比，易中南和陈艾瑾、宋瑗三人对视一眼不知该作出什么表情。


    且不说还能不能再见到那红衣女人，如果对方真的答应加入……


    朗阅然见过谁过副本还带只鬼王的？


    那红衣女人背后的裂缝中最少都有几百只鬼，且其中不乏强大的，他们都想象到其它副本的鬼看见红衣女人时的表情……


    司书黎只看看，没说什么。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红衣女人在朗阅然的介绍下看向他时的眼神，惊讶、复杂、欣慰，那不是鬼能做出的表情，她已经更像是个人。


    “对了，你叫司书黎，那你是黎明……”陈艾瑾想起，看向司书黎。


    她已经被拉进副本一年多，宋瑗也已经有大半年，她们都知道黎明也听说了司书黎的事，但之前在副本中时她们并没把司书黎和黎明联系在一起。


    一方面是因为那时候司书黎已经“死”了，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司书黎不可能在朗阅然队里。


    把两人联系到一起还是这次出去之后，她们从其他认识的队伍那里听说了司书黎还活着且现在在一个叫作黄昏的队伍里的事。


    “嗯。”司书黎没否认。


    陈艾瑾一脸诧异。


    宋瑗亦是如此。


    “黎明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容白舒好奇，他们并没特意去打听过。


    “据说是彻底散了。”陈艾瑾语气复杂。


    黎明曾经是所有被拉进副本的人里最大最强的队伍，但那个花了十多年时间苦心经营起来的组织，崩塌起来却只用了一瞬间。


    “莫明空试图杀掉司书黎的事已经传开，现在外面都在骂。”宋瑗道。


    “我听说也不是没人站出来试图稳住情况，但有点本事的人几乎都被挖走，剩下的也就是些靠着黎明储存的副本走到现在没什么本事的。”


    “情况挺惨烈的，这个月好多人都没出来。”


    “我听说那些人在找你……”陈艾瑾看向司书黎。


    司书黎面无表情。


    陈艾瑾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什么。


    黎明能走到如今司书黎是最大原因，这一点就算他们这些没加入的外人都看出来，黎明那些人却好像都没发现。


    莫明空是罪魁祸首，和他一样的人却绝不止一个，很多人早在事发之前就已经知道莫明空是什么德行，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有心却并没有和莫明空抗衡实力的人肯定也有，可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司书黎再回去，然后再像以前一样替他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在他羽翼下继续苟活？


    “他现在已经是黄昏的人。”朗阅然有点不高兴的声音打破低压的气氛。


    一屋子人都看去。


    朗阅然扁扁嘴，“他才不会回去。”


    容白舒几人瞬时哭笑不得，他们都已经看见朗阅然不高兴地舞着斧头要敲人脑壳的画面。


    这件事情上朗阅然占有/欲格外强。


    陈艾瑾、宋瑗和易中南三人对视一眼，他们早就已经察觉朗阅然和司书黎之间不一样，见朗阅然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轻松愉悦。


    话题再次绕回对未来的安排。


    他们队里现在可是有三只鬼，一般鬼拿他们根本没办法，下个副本说不定会意外轻松。


    说笑着直到夜里九点多，一群人才收拾了碗筷各自回屋休息。


    上楼，朗阅然屁颠屁颠跟着司书黎进门后，第一时间把人摁倒在床上，从上至下俯视，“你不会回去的，对吧？”


    司书黎眼底深处有淡淡笑意浮现，故意没说话。


    朗阅然顿时急了，刚刚司书黎也没说话，“你该不会还想回去看看吧？”


    朗阅然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溜溜，司书黎是不怎么说话有些安静，但他对黎明的付出却是实打实的。


    黎明大部分人都被他救过，就算没直接被救，也是在他羽翼之下才得以存活，但那些人非但不感激反而还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出事了又想让他回去。


    朗阅然光是想想他们这么对司书黎就火大。


    “你不许回去。”朗阅然凶巴巴。


    司书黎任由自己被按在床上，他近距离看着面前的那张脸，朗阅然凶巴巴的模样就好像一只护食的大型犬。


    “嗯？”朗阅然摁住司书黎手腕的手用了些力气。


    “朗阅然……”


    朗阅然戒备，司书黎要是说想回去看看那他立刻就拒绝。


    “我不回去。”司书黎轻声道。


    朗阅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这还差不多。”


    “朗阅然……”


    “嗯？”


    “……抱我。”说话间，司书黎仰头吻在朗阅然唇瓣上。


    他轻触即分，一如朗阅然知道怎么让他丢兵弃甲，他也知道朗阅然最受不了怎样的撩拨。


    果不其然，朗阅然呼吸一滞立刻追随而来，亲吻灼热，一如饿疯的野兽试图把他连骨带肉吞入腹中。


    第90章 ●深夜班车●


    001.


    感受着朗阅然的气息，司书黎双手环过朗阅然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一吻结束时，两人都已气喘吁吁。


    朗阅然亲昵的在司书黎脖子上蹭蹭，轻轻咬住，他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什么样，但他总有种恨不得咬上一口的冲动。


    “司书黎……”


    “嗯……”司书黎声音低沉沙哑，是外人绝对见不到的模样。


    朗阅然听着那就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轻吻着唇瓣下司书黎扬起紧绷的脖颈，那份冲动越发强烈。


    把冲动化为动力，朗阅然任由自己沉浸其中，拥紧怀中的人一步步深入，直到两人都再忍不住战栗着丢兵弃甲。


    一夜好眠。


    翌日，两人相拥着醒来时，天色已经亮起。


    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投落在床上，夏渐深，天气发热。


    两人洗漱完下楼时，楚青钰一群人已经忙开。


    楚青钰天一亮就出门，健身房的基础建设他已经联络安排好，这两天在忙着选器材。


    容白舒在一旁打电话，说着关于子弹的事。


    林梓安和寸板头带着陈艾瑾、宋瑗和易中南正在进行基础训练，体能上陈艾瑾和宋瑗比易中南要强，陈艾瑾两人之前就进行过相关方面的锻炼。


    朗阅然和司书黎下楼后，加入训练的队伍。


    训练上朗阅然和司书黎一直不曾放水，半个小时不到陈艾瑾三人就再爬不起来。


    林梓安和寸板头坚持到最后时也已满脸痛苦，听说结束，两人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和林梓安他们练完，朗阅然和司书黎到一旁对练，谁也没留情招招带风。


    中午时，容白舒说了下关于子弹的事。


    “没买到，逐风那边好像也缺着，我本来说让先卖个二十发给我们他们也拒绝了。”容白舒道。


    “其他队伍呢？”


    “也没有。最近黎明不是散了？很多有权有势的人都在创立自己的队伍，黎明那边的东西不够分很多人都在向外面买，出的价不低。”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钱已经没那么重要，毕竟有钱也未必有命花，但是很多人都愿意趁着这机会和那些有发展前景的队伍建立良好关系。


    寸板头看看司书黎，要是他们把司书黎的招牌打出去，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和他们交易。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真要那样做了，吸引来的恐怕就不只是想和他们交易的人。


    司书黎要是愿意去他们队伍，很多人估计连队长都愿意让出来。


    “我等下也去问问，不过我认识的都是些小队伍，用的起枪的很少。”陈艾瑾道。


    “实在不行要不我们自己做？”林梓安提议。


    “这还能自己做？”宋瑗没听说过。


    “可以……”林梓安把制作子弹的原理大概讲了一遍。


    子弹的制作和副本的强度有关，越是危险的副本阴气越重速度越快，但无论多快最少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多月的时间换算成副本次数，那就是最少六个副本。


    而且子弹有重量，考虑到副本中存在危险不可能每个人背个几百发，所以即使是当初的黎明，子弹也并不是无限量供应。


    “能买到普通子弹吗？”朗阅然看向容白舒。


    “我之前问过，这个倒是有，挺便宜。”


    “你买点回来，我们自己做，总不能一直等着。”


    “好。”


    “我们还有枪吗？”朗阅然看向陈艾瑾三人。


    陈艾瑾三人心脏都是一跳。


    “有。”楚青钰立刻明白过来朗阅然的意思，他上楼，几分钟后搬下来一个箱子。


    那箱子里放着的是他们之前从莫明空队里的人那里缴获的附灵物，有枪也有普通冷兵器。


    之前他们和逐风的人交易卖掉了些，但也剩了不少。


    “自己选吧。”朗阅然道。


    猜测成真，陈艾瑾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连忙向着盒子靠近。


    普通人能有一把冷兵器的附灵物就已经很不容易，枪就更是个宝贝。


    一人选了一把枪，陈艾瑾和宋瑗激动得脸颊都泛红，她们之前想都不敢想。


    易中南感触没有陈艾瑾两人深，但经历了汪小海那副本的他非常清楚武器的重要性，也宝贝似的把枪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刀也一人带一把。”朗阅然提醒。


    枪虽然好用，可子弹有限。


    易中南赶紧选了一把顺手的。


    陈艾瑾和宋瑗见状，也把自己的放进箱子然后换了把更顺手的，之前她们没得挑，现在不同。


    选完武器，一群人张罗着吃饭。


    吃完午饭，不等午休，陈艾瑾三人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新武器在院子里练开。


    夜里临睡觉之前，寸板头抱着自己的电脑单独找了朗阅然，成展的事发出去已经二十来天，关注度从低到高如今再次变低。


    “如果还想再挂一段时间倒是可以再操作下，但关注度肯定会越来越低。”寸板头道。


    朗阅然看了眼放在他和司书黎卧室桌上的小兔子，“不用了，就这样吧。”


    “但……”寸板头也看向小兔子。


    成展已经是鬼不是人，这事对他来说是执念，他能就这样轻易放下？


    “尽力了就好。”朗阅然坦荡。


    成展确实已经不是人不能用常理推断，但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


    寸板头挠挠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一个星期后，楚青钰那健身房勉强成型。


    健身房四面墙是水泥砌成，屋顶则是铁架铁皮，屋内地上铺了一层软垫，然后是各种健身器械，此外还有照明和通风系统。


    健身房正式投入使用时，林梓安在网上买的书和药也到了山下，她带着陈艾瑾和宋瑗三个人足足跑了六七趟才拿完。


    那些书不止林梓安在看，其他人有空也会去翻翻，多学点对他们没坏处，且林梓安也有受伤的时候。


    见状，林梓安索性在一楼休息区域布置了个读书角。


    训练，学习，宿舍，眼见队伍越来越正规，楚青钰一群人如同打了鸡血般兴奋不已，每天天不见亮就起床夜里十点多才睡下。


    见他们如此，朗阅然也没闲着，训练之外他抽空替那红衣女人提前把制作寄灵需要的娃娃都挑选好。


    末了，他还准备了一捆结实的绳子塞包里。


    楚青钰一群人都看见，但都默契的没问那绳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从汪小海那副本出来近半个月左右时，容白舒带着寸板头和易中南去隔壁市拿了预定好的子弹。


    普通子弹便宜，容白舒索性买了大几百发，足足三大包。


    三人把东西放在桌上后，一群人立刻围过去看热闹。


    “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每个人每次可以带三十发，一次就是三百发左右。”容白舒计算。


    这数字看着挺可观，但汪小海一个副本他们就用掉六七十发，要完成浸透最少得六个副本，算下来也就勉强够用的程度。


    这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我拿点走，晚点看能不能让小熊它们帮忙。”朗阅然跃跃欲试。


    楚青钰几人都看去。


    成展他们都有副本不错，但那东西并不是万能口袋，并不存在随时把东西放进去拿出来的功能。


    心中疑惑，几人却并未询问，和朗阅然相处的久了他们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知道太多对心脏不好。


    夜里，朗阅然回房后，站到成展三只面前。


    这里不是副本，但成展他们都是鬼，身上多少带着阴气。


    他先是掏出一盒没拆封的塞进冯溪南怀里让她抱着，然后看向小熊和小兔子，它们不像冯溪南，手短脚短根本没办法抱住整盒子弹。


    想想，他索性拆开子弹往它们小裙子里塞，直到给两只裙子里都塞得满满当当，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


    司书黎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嘴角抽了下，有那么瞬间似乎都感觉到杀气。


    顶着那若有若无的杀意，司书黎劝说的话在肚子里转了几个圈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成展之前会帮忙别说楚青钰他们不理解，事实上就连他也无法理解，但事情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某种程度来说，朗阅然或许真的更适合生存在副本里。


    当天夜里，司书黎顶着一双血眼的注视睡了一夜。


    翌日，小兔子裙子里的子弹掉了一地。


    司书黎觉得，要是可以，成展大概是想全扔朗阅然脑浆里。


    朗阅然起床看见，全部捡起又塞了回去，并且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口头教育。


    夜里，血眼变成无数双。


    杀意肆虐，屋内温度低至零下。


    第二天，司书黎默默给自己加了一床稍厚些的被子。


    第五天时，他已经能无视那些眼睛睡着。


    相比起他，楚青钰一群人的睡眠质量就不怎么好了，虽然不知道朗阅然屋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但夜里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们梦回副本。


    朗阅然和成展还没掰扯出个胜负，进入下一个副本的时间就先到来。


    过了二十天后，一群人停下训练，把所有必要的东西都装进背包一天二十四小时背在身上。


    这次等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第二十六天时，那熟悉的感觉才袭来。


    眼前的世界突然黑暗，紧接着是刺眼光线。


    不等众人从那光线中缓过劲，世界就猛然晃动。


    那感觉朗阅然几人都熟悉，睁眼看去，果不其然，他们在车上。


    002.


    “长没长眼睛会不会开车，急着投胎啊……”戾气十足的骂声从前方传来。


    一车人都看去，司机探出头正骂骂咧咧。


    早上十点太阳正好。


    他们在一辆班车上，车上挤满了人。


    车子走在市区内一条车流量极大的路上，前方是个红绿灯，刚刚有一辆没有牌照的电动车在他们绿灯时横冲直撞，班车体型大刹车有缓冲，差点一头怼那电动车上。


    车子刹得急，车上一群人随着惯性向着前方撞去撞在前面的人身上，怨声一片。


    电动车没停，直接闯红灯过去。


    他们还在十字路口中间，司机骂了会后不得不在后方一片喇叭声中重新启动车子。


    车子重新行驶后，车内一群人有了动作。


    朗阅然几人第一时间寻找对方，确定所有人都在车内松了口气后，他们观察四周。


    视线看去，不少人都一愣。


    “是你们……”容白舒错愕，他对面，之前和他们交易卖给他们子弹逐风队里那几个人都在。


    “你们……”对方也非常惊讶。


    惊讶之后逐风一群人寻找，看见朗阅然身边的司书黎，都松了口气。


    察觉注视，朗阅然往司书黎面前挪了一步，不给看。


    看见朗阅然那护犊子样，容白舒和对面队伍几个人正无奈，车上就热闹起来。


    “这什么地方？”


    “你也是突然……”


    “你们是谁？”


    听见有人询问，车上近三分之二的人都骚动，动静太大，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回头看来。


    那动静之下，朗阅然和逐风一群人脸色逐渐凝重。


    对视一眼后，容白舒深吸一口气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说道：“不清楚怎么回事的等下跟我们一起下车。”


    闻言，一车人全都看向他。


    “你们想干嘛？”


    “我报警了。”


    “我手机怎么没信号？”


    “我也是。”


    注意着这些人的朗阅然一群人脸色更加难看。


    这车上最少七八十人，几乎所有人都一脸不安，也就是说这车上所有人都可能是这副本拉进来的玩家。


    越是危险的副本每次拉进来的人人数就越多，除去莫明空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那个副本，目前为止他们进过人数最多的副本也才三十来人，这副本却足足拉了七八十个人进来。


    朗阅然看向逐风那几人，几人脸色都不太好，他们不是新人，显然都已经明白过来。


    这副本远超之前的危险。


    容白舒不说话，车上一群人骚动更甚。


    部分人似乎觉得是容白舒动了手脚，纷纷向着他靠近要一个说法。


    司机没见过这状况，频频回头看来。


    “等下我会说清楚。”容白舒阴沉着脸，“或者你们可以在下一站下车，爱去哪去哪。”


    能帮他们都会帮一把，但那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见容白舒态度强硬，不少人都安静下来，只几个明显是刺头的依旧一脸不爽，要不是朗阅然他们人也不少估计都已经动手。


    朗阅然一群人没理他们，在车子中后段聚集。


    “怎么办？”陈艾瑾还没进过这么多人的副本，脸色已经发白。


    “其它之后再说，现在要下车吗？”林梓安看向朗阅然和司书黎。


    能看清东西后她就观察过，这班车总共三十来个站点，全程一个多小时。


    这次的情况比成展那次还糟糕，除非关键人物就恰好在这班车上，否则他们将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间去寻找。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涉及的范围足有十多公里，期间遭遇的人数恐怕得十几万，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先记下在什么地方上的车。”朗阅然道。


    一群人连忙看向车头，车头上方显示屏正滚动显示下一站站名。


    “那……”


    “到总站再下车。”朗阅然说话的同时看了一眼车内的人。


    如果关键人物在之前他们进副本的地方，那他们就算下一站下车马上回去也未必能找到，对方不会站在原地不动，而且关键人物也可能在这辆车上。


    一群人明白朗阅然的意思，看向周围。


    车上大部分都是拉进来的玩家，但也不乏副本中的人，那些人和司机一样都是第一次见这状况，都在打量他们。


    见他们看去，那些人连忙移开视线，不想招惹。


    “前方到站，旧海，请要下车的乘客……”


    朗阅然看向路线图，记下他们上车的地点，同时让开后门的位置。


    车子停稳，几个对他们抱有怀疑态度的刺头立刻下车。


    见他们离开，人群骚动片刻后又下去十来人。


    他们之后，三个明显是副本中人的乘客下车。


    朗阅然一群人和逐风几人对视一眼，对方队里出了三人跟着下车，要去跟踪那三个乘客。


    “上车的乘客……”


    前方上来两人。


    朗阅然一群人立刻看去。


    那两人被看得毛骨悚然，没敢往后走，站在前面门口。


    车子驶动，向着前方而去。


    车子驶出市区，穿越郊区，再度进入市区，一路走走停停四十来分钟后驶入总站，期间上下的行人足有二十七八个。


    车子停下时，除去一群新人车上已经只剩朗阅然一人，其他人都追着上下车的客人而去。


    总站建立已经十来年，大部分建筑都有明显的风化痕迹，特别是铁皮的标识，许多都生锈流下猩红锈水，如同血泪。


    车子停好，朗阅然弯腰看了一眼外面的车站，向着司机靠近，“麻烦问下这条路线上最近出过什么事故吗？”


    司机闻言一下变了脸，他是个暴脾气，按照平时早就破口大骂，但一路下来他也发现朗阅然他们不对劲，到了嘴边的骂骂咧咧硬是憋了回去，“我不知道。”


    说这，他开门下车，向着司机休息室而去。


    那边有好几个司机正坐着休息。


    靠近后，他们这班车司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人都朝他们这边看来，眼神不善。


    其中一个安保人员立刻用对讲机讲了几句，似乎在叫人。


    这一路只要有客人下车朗阅然他们就会跟，从那司机的角度来说确实挺可疑。


    “先离开这。”朗阅然带头下车。


    一群新人连忙跟上。


    他们早就已经被这莫名其妙的状况弄得火大，但那几个刺头下车后没人带头，一群人倒是都沉住气。


    下车，朗阅然记下车牌号码后快速带人离开。


    他们走出车站时，十好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追到门口。


    他们并无证据，也不是警察，所以并未追出来。


    朗阅然没理他们，带着一群新人左转右绕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把大概情况解释一遍。


    这事以前都是容白舒在做，朗阅然还是第一次，倒是新奇。


    这份新奇并没维持太久，人一多问题也随之变多，朗阅然耐着性子回答了十几个问题后就有些乏味。


    大概的问题都讲清楚，人群中开始有人让他证明后，朗阅然不再搭理，到一旁去找网络。


    他们的手机无法直接使用，但连上网后却可以。


    朗阅然把所在的位置发到他们自己九个人的小群里，容白舒转发给了逐风的人。


    位置发出一个多小时后，陆续有人找来。


    接近两小时后，所有人到齐。


    “正式认识一下吧。”逐风队里为首那男人主动道，“逐风，我是队长，广百新。”


    他三十来岁，五官并不出众，但身上却带着不同于普通人只经常出入副本的人才有的沧桑感，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会被看见的类型。


    “马亮。”


    “方以立。”


    ……


    “黄昏，朗阅然。”


    “司书黎。”


    ……


    广百新队里一共两百多人，但考虑到很多副本最多只会拉十人，所以又分成无数固定小队。


    广百新现在所在的就是其中一个小队，一共十个人，之前朗阅然和他们在公园交易时见过大部分。


    朗阅然队里比之前也多了几人。


    简单介绍完，广百新看向朗阅然，“合作？”


    “嗯。”朗阅然应下。


    这副本涉及的范围太广，那些新人又未必能用得上，合作是最佳选择。


    简单交流完，一群十九个人都看向那些新人。


    不算走调的那十多个，这里剩下的都还有五十来人，远远看去人头攒动一大堆。


    “先找地方安置下来，然后尽快弄清楚怎么回事。”广百新道，“就住这附近？”


    “就这附近吧，实在不行再换。”朗阅然道。


    他们刚进入副本那地方可能性也很大，但其它地方可能性也不小。


    “我带人去找房子。”逐风队里一个叫许世月的女人走了出来。


    “我也去。”容白舒道。


    “我也去吧，网络上找会更容易。”寸板头跟着站出来。


    朗阅然和广百新颔首同意。


    三人向着一旁走去，在一群新人中选了十来个后，带着去了一边。


    他们离开后，其他人继续商量接下去的事。


    “看样子只能把之前所有乘客都排查一遍。”广百新头痛。


    “你们都下车之后又上来了十多个人，我都拍了照记下了站名。”朗阅然道。


    他们加上广百新队里一共才十九个人，这一路下来却下车了近三十个乘客，司书黎也下车后他只能采用这办法。


    那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和那群新人解释，更加不可能在解释完后立刻就让他们去跟踪陌生人，他们未必会信。


    广百新愈发头痛，五天时间未必够排查。


    “实在不行我们就先等这副本里的鬼出来。”林梓安道。


    他们也可以从鬼反向推测，不过这绝对不是好选择。


    很多副本鬼不会一开始就出来，而是会等到第四第五天才出现，如果这副本也是那样他们根本没时间去弄明白这副本是怎么回事。


    “先查着吧，查人总比查鬼轻松。”广百新顿了顿，补充，“这副本一次拉这么多人，可能不止一只鬼，就算出现了也不好查。”


    想起冯溪南那副本的情况，林梓安和楚青钰都忧心。


    冯溪南那副本他们是因为冯溪南和成展才侥幸逃过一劫，再来一次他们可不觉得他们还有那运气。


    就算他们有成展三只帮忙，如果这副本里的鬼数量太多，到时候他们也未必能顾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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