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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融化到一百分◎
回去时, 连云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剪花。
见到他们一起回来,她没有丝毫意外, 也没有多问, 只是放下东西温柔地问:“吃早饭了吗?”
沈清央顶着做坏事被长辈发现的心虚,走过去帮连云抱花:“吃过了。”
海滩边有咖啡店,日出之后开了门, 她在里面买了一杯热咖啡和一个牛角包来冷却通宵之后加速的心跳。
“好。”连云摘掉手套摸摸她的脸,笑道, “快去机场吧,不然来不及了。以后休假了有机会再过来玩。”
沈清央点头:“您保重身体。”
回房间将睡衣叠进行李箱,沈清央把床铺恢复成她使用之前的的样子, 又四处检查了一遍,最后靠在门后捂住自己的脸。
耳边铺天盖地是还没恢复的心跳声, 衣服上还留有一丝徐行知的气息,他的出言近在耳畔尤未消散。
好在, 没有让她立刻给出答案。
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思考时间。
“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沈清央冷静下来,打开门。
徐行知在门外,他洗过澡,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眼皮略抬:“走。”-
落地北城是次日上午。
沈清央拉着行李箱在停车楼找到徐行恪的车牌号, 副驾驶门拉开, 她躺上去, 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真不是人坐的。
“怎么出个差瘦这么多?”徐行恪伸手调了下空调出风口, “还发烧了, 水土不服吗?”
“刚去的时候有点。”
“现在呢?”
“已经好了。”沈清央打了个哈欠, 偏头, “大哥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接我?”
“周六。”徐行恪发动车子,无奈点了下她的头,“睡吧,到了我叫你。”
沈清央点点头,抬手发了条信息后便闭眼休息。
素手轻点,徐行恪眼镜后的余光递过去一瞬,瞥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灰色头像。
她只发了简单的三个字:[到家了]。
他收回视线,目光平冷。
回到家,沈清央一觉睡到午饭时分。
下楼看到裴亦窝在沙发里玩电脑,边玩边甜言蜜语地夸方琴,把方琴夸得心花怒放,留他下来吃午饭。
沈清央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裴亦要喝,她一闪手:“自己倒去。”
裴亦撇撇嘴:“小气鬼,亏你发烧的时候我急得团团转。”
“真是谢谢裴少。”
“那倒是也不用了。”裴亦合上电脑,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不过我给行知哥打电话确实是有用的,你看我说的吧,他肯定不舍得——”
话没说完,沈清央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
方琴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们两个打闹,无奈:“你们俩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小亦去洗洗手吃饭,清央,叫你大哥。”
“好的琴姨。”二人一起出声。
裴亦拉下她的手:“不是吧,他们都不知道行知哥把你接走了?”
“不知道。”沈清央把水喝光,“你别乱说。”
新的一周沈清央回归工作。
北城九月夏热未尽,几场秋雨驱散暑气,她还未来得及享受雨后清凉,便和蒋姝一起被派到深圳负责南阳集团股权收购的尽调。
南方的热不比北方,湿湿黏黏的一直贴着皮肤,全身的毛细血管膨胀泛红,轰隆隆的暴雨也不能缓解闷感。
最扰人的,是无处不在的蟑螂。
沈清央有位大学室友在深圳上班,周末她应邀去对方家吃饭,刚进门就看见阳台那儿蹦出个蟑螂,吓得她差点把拎着的水果扔了。
室友淡定拍死,安慰她说没事,很常见。
晚上二人喝了点酒,老友重聚难免有很多话可聊,聊忙碌的工作、挑剔的乙方,迷茫的前途,顺便再追忆追忆从前的校园时光。
“清央……”最后喝多了,室友靠在她肩头,迷迷糊糊地说,“你还记得计科院大我们两届的那个学长徐行知吗?”
沈清央本来也有些困,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回了半截理智。
室友晃着铝罐,打了个哈欠:“今年八月我碰巧见了他一次,真是……好帅啊,比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公司也好有名,你说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这么顺风顺水?”
沈清央轻声说没有。
“什么?”
玄关处传来动静,室友男友开门回来,话题就此终止,沈清央跟他们二人告别,打车回酒店。
路上,夜风潮湿。
她靠着车窗吹风,欣赏这座三十年新发展起来城市的夜景,平坦大道两侧,一面城中村,一面摩天大楼。
思绪有些放空,沈清央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往下滑许久翻到那个灰色的头像,上一条交流是她回北城那天,她给他发到了,他回了个嗯。
不太清醒的,沈清央发过去一句话:[你睡了吗?]
直到计程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她也没有收到回复。
沈清央洗了澡睡下,浅度酒精带来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她看到徐行知的回复: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
[刚开完会。]
两条信息之间隔了五分钟。
过去一夜,沈清央恢复理智,斟酌着,她回:[不好意思,忘记了]
徐行知没有再回这条。
之后两周,沈清央依旧忙碌于收购案的尽调,国庆时也照旧加班。十月初,在深圳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她返回北城,落地时收到林清宇的电话。
他毕业后正式入职了一家半导体公司,每天忙忙碌碌,积极又充满热情。
电话接起,林清宇元气满满地说:“姐,生日快乐!”
沈清央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来今天是十号。
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和实际不是同一天,所以每年各大软件的生日祝贺推送都不是十月十号这天,导致她自己偶尔也会忘记。
“谢谢。”她笑,“你还记得。”
“当然。”林清宇嘿嘿笑了两声,“妈妈要跟你讲话。”
说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换成了庄敏,“清央,今天工作忙吗?”
“还好,出差刚回来。”
“又去出差了,你这工作也太辛苦。”庄敏埋怨,“下午还要去上班吗?”
“要去的。”
庄敏顿了下,柔声:“那你晚上下班要不要来吃饭,小宇想给你过生日。”
十月的北城已经彻底入秋,路边飘了满地的梧桐,沈清央指甲刮过掌心,微笑说:“不了,可能要加班。”
庄敏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那也行,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太辛苦。”
沈清央面色平静地挂了电话。
如果是真心邀请,就不会问“要不要”,也不会说是林清宇想给她过。
他们一家三口平时生活安稳,林老师虽然对她偶尔过去吃顿饭没什么意见,却不见得乐意妻子给前夫的女儿在家里过生日。
既然如此,她何必去给人添堵。
到了律所,沈清央看见家庭群里的消息,方琴问她晚上几点下班,她订了蛋糕给她过生日。
沈清央:[不加班,谢谢琴姨]
附了一个表情包。
放下手机之前,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聊天列表往下滑,徐行知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抿抿唇,她投入工作。
然而晚上回家时,玄关处放着一个颇大的正方形快递盒。
“这是……”
“清央回来了。”方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那是你的快递,快递员下午送来的。”
沈清央换完鞋起身,手指摸上快递单,看到寄件地址是圣何塞时,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抱回卧室,小刀滑开胶带,她从层层叠叠的气泡膜中,剥出一个简约漂亮的白色纸盒。
盒面印着“Weesy”的标志。
沈清央心口仿佛有棉花糖在随着纸盒的拆开融化。
小羊Ewelyn呈现在眼前。
它有些变化,四肢好似换了材料,科技感更强,背上滑落一张说明书:
亲爱的用户:
这是我们的第五代陪伴型机器人,比起第四代,我们对它进行了行动能力的训练与加强。由于此产品为测试版,如您需要详细使用说明书,请登陆我们的官网获取电子版,具体获取方式附于背面。
祝您与它相处愉快!
棉花糖融化到八十分。
沈清央放下说明书,掰了Ewelyn的小羊角,圆圆的眼睛闪烁,它开始开机,几秒后,稚嫩的童音无比欢快:
“主人,祝您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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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不冻港◎
生日过完两天后, 周五,沈清央和同事于卓然一起去维斯开会。
“最近快忙翻了。”于卓然按着后颈说,“出外勤我竟然都觉得是休息。”
“快年底了。”
邹瑾想要业务, 自然工作量增加。
于卓然说是, 想了想又笑着叹口气:“不过去维斯真的挺好的,我很乐意接他们公司的需求,不加班不催DDL, 虽然吹毛求疵了些,但人还是有礼貌。”
沈清央表示赞同。
实际上维斯的工作氛围极好, 无论是硅谷总部还是北城的,她都去过几次。井然有序的忙碌,摒除了绝大多数无意义的形式主义, 让员工的时间高效运转。
这跟徐行知的性格有关,学生时代他就不是无节制压榨自己的人, 当学生会主席时他很讨厌以前那套办事规章制度,尽可能压缩到了最简。
劳逸结合是他一贯的做事理念, 就算在期末周考试时,他也会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吃饭休息。
思绪转回,沈清央发现自己最近闲暇时分频繁地想到徐行知。
他送的小羊机器人就摆在卧室, 优化后的Ewelyn行动更加灵活, 不再像她初次见到时那样笨拙缓慢。
每次看见Ewelyn, 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在圣何塞的那几天。
会议开到一半, 维斯的负责人叫停。十分钟休息时间, 沈清央拿上随行杯去茶水间。
手机微微震动, 屏幕上跳出孟希的信息:[宝贝有空吗, 有件事想问你(可怜)]?
沈清央回:[有, 刚好中场休息, 什么事]
孟希拨了个电话过来。
“喂?”
“喂清央。”孟希上来就问,“你哥回国了吗?”
“没有……”沈清央脱口而出,随即疑惑,“你怎么突然问他?”
“有事相求。”孟希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你知道我在台里的那个死对头方宜吧,领导最近新开了一个财经访谈电台,要我们俩轮流主持,她请来了新来时代的创始人,今天明里暗里阴阳了我一天。”
沈清央恍然大悟。
“你懂吧清央。”孟希咬牙切齿,“我的开场嘉宾绝对不能输给她,否则她还不上天了。我想来想去,只有行知哥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秘书?”
“我怕他直接拒绝嘛。”孟希苦恼,“他回国以来就没接受过媒体访谈,我问过几个同行了,都是被他秘书直接婉拒了,所以我想请你先帮我探探口风,反正只是访谈,不需要露脸的。”
沈清央思忖:“你着急吗?”
孟希:“我下下周主持。听裴亦说行知哥不在国内,他这个月能回来吗?”
“我还真不知道……”沈清央想了想,指尖无意识在手机背面轻滑,“要不我晚点问问他?”
孟希喜出望外:“好,谢谢宝贝,周末我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咖啡也接满。
沈清央合上盖子往外走,脑子里盘旋要怎么问徐行知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交谈声。
“徐总回来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是我眼花了吗?”
另一道男声回答:“刚回来,没看见研发部都被叫走开会了吗?”
二人边聊天边走进茶水间,沈清央与他们擦身而过,脚步微停。
其中一人打开了水龙头冲洗杯子:“徐总走了快两个月了吧,天成市场部那个陈总监明里暗里问了Ady姐好多次了……”
“哪个陈总监?”
“就是上次来开项目会的那个……”
话题扯到别处,沈清央回神,匆匆离开茶水间。
休息时间已过,工作会议继续。她打开笔记本,在间隙点开微信聊天框。
那个灰色的头像并没有给她发过信息。
在新泽西的时候,他只说了这个月回国,却没说具体是哪天。
沈清央想起他贴在她耳畔抛出的问题。
很直接,不留余地,是徐行知一贯的行事风格。
那她呢?
微微的窒热感涌在心口,像完全融化的棉花糖,闷不透风地黏住心脏,让人无从下手剥离。
六点钟,维斯的人陆续下班。于卓然合上电脑,打了个外勤卡,转头问沈清央:“一起走吗?我送你。”
“不用。”沈清央将电脑包和咖啡杯装进随身托特包,笑道,“我约了人,你先走吧。”
“男朋友?”于卓然半真半假地开玩笑。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
于卓然心里叹气,知道自己是没机会了,同事这么久,他多少也有自知之明,于是整理好心情笑说:“行,那我先走了。”
“再见。”
洗手间内洗了手,沈清央倾身照镜,前段时间在深圳因为天气潮热冒出来的痘痘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她上班一向是淡妆,一天工作下来,几乎什么也不剩了。
取出口红补了薄薄的一层豆沙色,她转身上24楼。
刚出电梯,遇到岑川。
“沈律。”岑川见到她,微微惊讶,自然而然切换成了得体的称呼。
“岑秘书。”沈清央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办公室,“徐总在吗?”
“在。”岑川迟疑片刻,微颔首,“您稍等。”
他拨了内线电话,随后帮沈清央开门。
徐行知的办公室,她上次痛经时来过一次。
棕色沙发仍然靠在墙边,办公桌后的男人在翻看材料,时不时跟电话里的人交谈几句。
沈清央等在门边。
没多久徐行知摘下耳机,抬眸,语气淡淡:“不知道坐下等吗?”
“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
沈清央穿了件黑色衬衫裙,托特包压得肩膀微疼,她取下来抱着:“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行知视线从她雪白手腕仍旧坠着的那条红玉髓手链上滑过:“上午。”
“哦。”
她垂眸:“我都不知道。”
他平声:“你问了吗?”
没有。沈清央轻抿唇:“你加班吗,要不要回家吃饭。”
“不回。”
“那……”
温温缓缓的音色,落在徐行知耳边:“我请你吃饭?”
他动作一顿,搁下钢笔:“你有事找我?”
“没有。”沈清央否认。
安静了片刻,徐行知合上手里文件:“今晚有应酬,没空。”
沈清央眼里的光微灭,不过也能理解他刚回来有事要忙,于是点点头:“那我先走——”
“站住。”
徐行知从身后叫住她。
沈清央回头,见他关了阅读灯起身,西服外套搭在臂间:“一起去。”
到了地方,沈清央才明白为什么徐行知要带她来。
她记性好,见过的人过目不忘,一眼认出包厢里正在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女人是几个月之前见过的,天成实业的陈总监。
当时她在这位陈小姐的面前冒充徐行知女友。
“行知。”另外有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喊徐行知的名字,眼神微妙地在沈清央身上转过一圈,“这是?”
徐行知偏头给她介绍:“星启的关总。”
关柏言。沈清央脑海中立刻冒出这个名字,还没等她开口,那位陈总监走过来,扬声笑道:“好久不见徐总,刚回国就要带女朋友一起过来,真是半刻也舍不得分开啊。”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关柏言极有兴致地一挑眉。
“不知道徐总女朋友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陈总监妆容精致,隐隐约约透出凌人气势。
徐行知扣住身旁人的手。
“记得。”沈清央和颜悦色,顺着男人的温热指缝合拢,“陈总监,您好,我姓沈。”
陈总监目光掠过二人相扣的手心,笑容不咸不淡:“沈小姐好记性。”
沈清央依旧维持着淡笑。
包厢陆续来人,一一打过招呼落座。沈清央坐在徐行知旁边,看见他纤尘不染的袖口,边说话,修长手指一边解着银色袖扣,慢条斯理微卷。
她收回目光,喝了一口服务生倒的寒菊茶。
后面便是推杯换盏的酒局,徐行知应付这种场合一向游刃有余,带女伴的不止他一个人,于是也就没有人来好奇沈清央的身份。
她安然品尝美食,只不过那位陈总监比她想象中更有毅力,端着红酒杯来找她。
“沈小姐和徐总在一起多久了?”
沈清央装模作样想了想:“两三年?记不太清了。”
“这么久,怎么没有人知道?”她奇怪,“维斯也没有人提起过。”
沈清央端起红酒抿了一口,笑笑。
上学的时候爱慕徐行知的女生如过江之鲫,他样样都是优秀的,唯独一点不好,便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温和平静,从无特别怜香惜玉的时刻。
A大最不乏家世成绩样貌都出色的女生,从小众星捧月,心高气傲地长大,徐行知的存在,很难不挑起人的征服欲。
好在她那时和他只是地下恋,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沈清央放下酒杯,服务生上了每人一份的甜品,她挖了一口,用徐行知之前的说法搪塞:“陈总监忘了,我之前在南京工作,刚来北城不久。”
陈总监笑容一僵,显然回想起了。
甜品放入口中,柠檬冰格里填了芒果的夹心,沈清央微顿,手在桌子下面轻轻扯了一下徐行知。
他偏头,声线被酒浸过:“怎么了?”
“你的甜品给我吧。”
徐行知随手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连原因都不问,那位陈总监至此无话可说,勉强维持笑容离开。
后半程,沈清央得以清净吃饭,这家商宴餐厅味道不错,很合她的口味。
只有关柏言偶尔递过来几眼,饶有兴致的眼神,见她微笑回应,他不由得扬眉。
这姑娘长得实在不错,于一群笑靥如花的娇艳中,更显得眉眼清丽动人,更别说言谈身姿,很挑起男人难以言喻的审美心。
他捏着酒杯跟徐行知啧了一声:“难怪你不把嘉莹看在眼里,这位沈小姐看上去的确让人很难忘……”
九点多,饭局结束。
徐行知与关柏言简单聊了几句道别,走出去,降温的风凉浸浸拂面。
往停车位上走去时,沈清央瞥见侧门广场边有一家奶茶店,她停步:“我想去买杯奶茶。”
徐行知抬手示意她随意。
奶茶店生意很不错,沈清央排了几分钟的队才买到,等待制作的功夫里,她回头逡巡徐行知的身影。
簌簌夜风中,男人靠在车门边等她,西服敞着,华灯逆着树叶罅隙落下,映得那眉眼清晰又深邃。
他低头点烟,难掩疲倦。
她想起来他才坐了一天的飞机刚回来。
片刻失神,手上已经接过做好的奶茶,沈清央没要打包袋,走过去插上吸管递给徐行知:“蜂蜜水。”
清清润润的声线,徐行知抬眼,视线里落进一截雪白手腕,接着是白皙的脸,淡红的唇,月光下盈盈如玉。
她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衬衫裙,其实也未必有多精良,只是穿在她身上显得漂亮。
几分漫怠:“你喝吧。”
“解酒的。”
“我知道。”徐行知身体姿态放松,“太甜了。”
“应该还好。”沈清央说,“我喝过这家,不是特别甜。”
他夹着烟,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他不喝,沈清央自己尝了一口,真的还好,应当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那你要什么?”她问,“解酒药。”
他偏头轻掸烟灰:“不用。”
话落到地上,凝成微妙的沉默。
下一秒,徐行知怀里忽然扑进个人。
他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如画般的眉眼晃到眼前,沈清央仰头:“你不想理我,就直说。”
她席间喝过红酒,混着蜂蜜水,呼吸之间倾吐热热甜香,徐行知无言盯了几秒。
夜色里四目相对,沈清央轻声:“Ewelyn我收到了,好可爱。你是给它做了升级吗,我觉得它行动似乎更敏捷了……”
掌心扣着纤细一握,徐行知低头,嗓音喑哑:“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沈清央眼睫微颤,她知道他想听什么,然而距离太近,酒气交织间皮肤温度上升,她鬼迷心窍:“哥,我能先亲你一下吗?”
一阵风吹过,徐行知指间垂着的火星明明灭灭。
她踮脚,凑上来吻住他的唇,人好似在海底,随着心口的翕动冒出一连串的泡泡。
如瀑长发被夜风卷起,露出光滑纤长的脖颈。
沈清央贴上柔软的唇,她以前吻技还可以,是被徐行知教出来的。但时隔五年,难免生疏。
好在他没有抗拒,任由她舌尖探入含吮他的唇,但也不做回应。
她身体微热,因为紧张心跳得厉害,脑袋仰得有些累,正准备撤回来时,徐行知忽然掐了烟,俯首扣住她后脑勺。
霎那间变了味道的亲吻。
他参与回应,温柔濡湿的小打小闹顷刻化为热烈的,情色意味极浓的掠夺。她被亲得喘不过来气,极度缺氧时分,毫无章法地抓住他的领带。
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徐行知腾出一只手来拢住她纤细五指,带着她长指穿梭,扯掉了原本挺括规整的领带。
路边闪过汽车引擎声,以及行人结伴的交谈。
开阔地带,即便有树荫也不够隐秘,在后面轿车亮起雪白车灯时,沈清央喘息着把脸埋在了徐行知怀里。
听到他蓬勃心跳和微重的呼吸。
闹市区,真是疯了。
她觉得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打量着他们。
徐行知单手环着她的背,慢条斯理地说:“的确不是特别甜。”
她一懵,随即意识到他说的是蜂蜜水。
方才手脚发软,好在没有失控到滑掉手里的蜂蜜水。
沈清央控制呼吸,微绷住脸:“那你也别想喝了,我已经喝过了。”
徐行知喉间逸出一声笑。
气氛有些缓解,不再像刚才那样令人窒息的沉默。沈清央闻声抬头,睫毛轻眨:“我现在能说话了吗?”
他平声:“我什么时候封住你的嘴了吗?”
她顿了下,整理思绪,慢慢开口:“虽然你说不想问了,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哥,我和你不一样,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那个时候……我不敢。何况我刚来家里的前几年,周围邻居的八卦流言就没有断过。”
若真计较,不过是人家闲暇时的玩笑,何况谁人能不被背后说。
“我说这些,不是想辩解。只是想跟你说,是我不好,做事太冲动了。”
不是不知道他对她好,年少时的徐行知和所有天之骄子一样心高气傲,爱人也热烈,恨不得亲手为她铺好未来。
就算不知道他彼时的绝境,她也辜负了他。
沈清央的声音越说越闷。
她想了很多,她一直在想。
如果只有亏欠,她可以慢慢还,可是她逐渐察觉,盘踞压抑在心底的不止是亏欠。
徐行知神情慢慢淡下来,俯眼:“现在呢?”
“现在……”影影绰绰的槐树下,沈清央低声:“我发现,我好像还是喜欢你。”
风声忽地安静。
月光朦胧里,徐行知一动不动。
良久,缓缓靠向车身。
夜幕深重,沈清央看不清他的神情,在惴惴不安的心跳声中,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阴影里的男人终于开口,极慢的语速:“然后呢?”
要她给出海边问题的答案。
沈清央抿唇:“一定要直接结婚吗,我觉得太快了,我们能不能先试试……恋爱?”
“不行。”他一口回绝,嗓音懒散。
沈清央一滞,绕绕手里滑凉的暗纹领带:“徐行知,你现在特别像那种一点利都不肯让的资本家。”
二人离得很近,北城十月生寒,上弦月轻飘飘泊入她眸中,像唯一的不冻港。
须臾沉寂。
徐行知唇角微仰,手臂用力,将纤瘦身躯往怀里带了带。
他深深看她:“哪个员工像你一样,在A和B之间选C?”
察觉到他极低声线下的温柔,沈清央眉眼稍动,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温腻脸颊贴过去:
“哥哥,那你让让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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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补偿我◎
她知道, 徐行知一直很吃撒娇这一套。
以前也不是没有惹他生气的时候,他冷下脸的样子很叫人发怵,不敢出声。
有一次, 是裴亦过生日。
那年他们刚上大学, 裴亦新认识一群狐朋狗友,叫出来一起过生日,还把沈清央也拉上。
吃完饭转到KTV, 其中有个嚣张的富家子弟,喝醉了酒在走廊里和人闹起来, 动了拳脚,KTV老板报警,一群人全被带到附近派出所。
裴亦不敢给他爸妈和大哥打电话, 沈清央也不敢,最后二人一对视, 找了徐行知。
徐行知大晚上来提人,冷冷瞥了裴亦一眼, 把沈清央带到附近酒店住了一晚。
他那天当真生气,一晚上都没开口跟她说一句话。
直到她在浴室摔了一下,徐行知才过来开门。
沈清央坐在地上, 泪眼汪汪地仰头看他。
他面色极不好, 但还是弯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连衣服被她的浴袍沾湿了也不管。
“哥哥。”她趴在他肩膀上, 小小声, “好疼。”
“疼?”他冷笑, “跟裴亦出去鬼混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
沈清央被凶得噤声, 扁扁嘴。
徐行知抱着她坐到沙发上, 检查她有没有磕到哪儿, 她其实是故意摔的,雷声大雨点小,于是在他背上画圈圈:“我是无辜的,谁知道他那朋友这么能折腾,你别生气了。”
他眉眼依旧冷淡。
她凑过去在他颈侧吻了下,涟漪至他薄薄的唇,刚碰到,便被扣着十指压在沙发上。
他在上方沉沉看着她,却已经不是单纯的怒气。
她枕在他臂弯里,眨眨卷翘睫毛:“哥哥不生气了吧。”
时光荏苒,如今再喊出“哥哥”这个称呼,已然恍若隔世。
徐行知有一瞬的恍惚。
曾经眉眼清软的小姑娘,如今骨肉匀停地在怀里,虽然纤瘦,却是成年女人该有的玲珑身段。
沈清央久久等不到回答,身体微微后仰,听到男声从头顶落下:“试多久?”
她一顿。
徐行知松了领口一颗纽扣,低眼问她:“一个月够不够?”
“……”她蹙眉,想从他怀里离开,奈何男人不放手,沈清央忍不住锤了他一下,“不够,你现在真的是资本家,谈恋爱都要算这么清。”
那点力道约等于没有,徐行知轻挑唇角:“那你想要多久?”
“至少半年吧。”沈清央脱口而出。
“太久,两个月。”
“三个月。”
“好。”
他单指抬起她下巴,在她唇间印下一吻。
……
沈清央一时有些懵,一直搂着她腰的力道松开,她退后一步,拨开被吹到脸前的头发,转头看到刚刚骑车赶来的代驾。
代驾小哥穿着黄绿荧光马甲,在夜间格外醒目,略微腼腆:“你们好,请问是手机尾号是0397的徐先生吗?”
“嗯。”徐行知把车钥匙抛了过去。
第三个人到场,有些话有些事没法再继续。
沈清央上了车。
手里的蜂蜜水还剩大半,沈清央忘记扔掉,于是转过头问徐行知:“你还要喝吗?”
他正在回信息,闻言关掉手机,偏身扶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吸管好像是她用过的。
沈清央眼皮微颤。
徐行知喝了一半,放下中央扶手,将蜂蜜水搁入杯托,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徐行知——”她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叫他哥。
骨节分明的长指滑入她指缝,稳稳将她的手扣在皮质的扶手上。
沈清央放弃挣扎,合上眼装聋作哑。
好在徐行知没有做更过分的事,一路安静到小区门口,他让代驾在僻静的地方停了车。
“麻烦您给个好评。”代驾在降下的车窗外说。
沈清央睁开眼,想抽回手下车,然而还是动弹不得。她扭身看他,还没开口,唇被封住。
玻璃上升,流通的空气被阻断,徐行知掌住她的后颈,吻了过来。
封闭的空间,她身上的香气和他的叠加,很轻易溺人神志。
中间隔着蜂蜜水,没一会儿,徐行知退开,微皱眉,摩挲着她的手腕,想把人拉到怀里。
“要回去了……”沈清央残留一分理智。
“就这么走了吗?”
他轻轻捏她的耳朵,近乎蛊惑的低声。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沈清央还是被拉了过去,继续一直意犹未尽的吻。
她勾着徐行知的脖子,唇舌交替,于潮湿和逐渐升温的空气中汲取对方的温度。
彼此心跳逐渐加快,温柔的厮磨很快控制不住地发展成深吻,让人大脑一片空白。
沈清央只觉得空气越发稀薄。
垂着的发尾纠缠间落进徐行知的领口,他托着她的腰,描摹腰线,唇顺着温腻肌肤流连到小巧的耳垂,惹得她身体微绷。
“嘶——”
沈清央忽然一痛。
“头发。”她不敢动,怕扯到更多,小心翼翼的。
徐行知动作停住,热息贴在她颈侧,缓了一缓,手指抬上来慢条斯理地解开绕在他衬衫纽扣上的长发。
终于得以脱身,沈清央轻呼一口气,拨到耳后,瞥间徐行知眼底一抹笑意。
她呼吸不畅:“你还笑。”
“不然呢。”他慵懒地靠着座椅,声音微哑,“难不成我要哭?”
沈清央无话可说,想下车,手搭到车门又想起来:“哥,孟希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徐行知掀了眼皮:“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她纠正:“我今天找你是为了自己的事。”
“嗯,我知道。”他睁开眼,又把她拉回来抱着,“说吧。”
沈清央于是简单复述了一遍。
徐行知不说话。
“如果你不想的话,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沈清央补充,“不要为难,孟希也只是托我问一问。”
徐行知视线落在她脸上:“我什么时候说要看你的面子答应了?”
是她自作多情了。
沈清央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那我跟孟希说一声。”
他轻哂:“你求人就这么点耐心?”
听出他话里的余地,沈清央想了想,伸手整理好他凌乱的衬衫领口,又凑过去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这样够有诚意了吗?”
徐行知两指捏住她下巴:“你帮谁都肯出卖色相吗。”
“当然不是。”昏暗车厢,她被他的皮囊迷了眼,双手伸过来将他唇角向上提起,“哥,你能对我笑一下吗?”
什么胡言乱语,徐行知蹙眉失笑。
沈清央却终于得到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她弯唇,在这个拥抱里磨蹭了一会儿,下巴抵着他肩头:“明天加班吗?”
“不加。”
“那你早点休息。”她觉得他今天好累。
徐行知唇靠着她耳朵:“恐怕很难。”-
一路回到家,秋夜晚风也没能吹散沈清央身体的热意。
徐行知并没有一起回来,他旅途奔波,回自己的地方休息去了。
扔了包径直躺到床上,沈清央觉得自己今晚也要睡不着了。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仔仔细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其实她从前不喜欢大红色,可梵克雅宝的这条红玉髓手链,亮而不艳,衬得人皮肤吹弹可破,怎么看怎么好看。
抱着枕头再次躺下,她很少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候。
过了会儿,坐起来,沈清央给孟希发信息:
[希希,我哥回国了,我今天跟他提了,他说他会考虑。]
对徐行知而言,会考虑就算松了口,孟希很快回了信息,字里行间都透着狂喜:
[!!!谢谢宝贝!明天请你吃饭,有空吗,我们好久没逛街了。]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忙,沈清央也好久没休息了,难得明天周六不加班,她欣然应下:[好,那我们老时间见。]
孟希回了个飞吻。
放下手机,沈清央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拿上浴巾和睡衣去浴室洗澡。
对镜准备卸妆,她发现自己原本豆沙色的口红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微肿的殷红。
衣服领口也微微凌乱。
她深吸一口气。
洗完澡,沈清央擦着头发出来,恰好听到摆在书桌一侧的Ewelyn发出叮铃铃的提醒:“主人,记得吃蓝莓软糖哦~”
它说的蓝莓软糖是蓝莓味叶黄素酯软糖,不久前孟希给的,说每天吃一粒可以保护眼睛。
虽然沈清央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心理作用,但不妨碍她接受闺蜜的安利,订了闹钟提醒自己每天吃一颗。
坐到书桌前,她拧开瓶子吃了一颗,边咀嚼边戳戳Ewelyn的羊角:
“你知道徐行知吗?”
小羊机器人眼睛亮起一圈若隐若现的蓝光,随后一本正经地回答:
“主人,请允许我为您介绍Weesy集团联合创始人兼董事,合一资本创始人,天使投资人徐行知。”
好长的title,沈清央扬眉,停止擦头发,托着脸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他吗?”
“毫无疑问。”它奶声奶气,“被他创造出来是Ewelyn的荣幸。”
沈清央忍不住笑了,咳了两声,好奇:“这回答是徐行知自己设定的吗?”
Ewelyn转了转羊角:“主人,很抱歉我要为此保密。”
好吧,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他。
只是不知道徐行知听到自己的名字会触发这样的回答后是什么反应。
吹干头发,沈清央关灯睡觉。
一开始心绪难平,脑海中总闪过某个人的影子。后半夜,困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沈清央仍然觉得困。
她躺了一会儿,起床洗漱。
和孟希约的时间是十一点,洗完脸已经十点。沈清央匆匆化了个淡妆,换上衣服下楼。
方琴刚买菜回来,见她急匆匆的,免不了要问:“去哪儿清央?”
“和孟希吃饭,琴姨,徐伯伯呢?”
“隔壁下棋呢。”
方琴放下手提袋:“要不要吃个早饭再走?”
“不了琴姨,我喝个牛奶就好。”
“也好。”方琴把蔬菜挑出来准备拿去厨房清洗,一转头,惊讶,“行知?”
站在冰箱前开门的沈清央一愣。
她回头,果然看见徐行知从玄关走进来,休闲款的深色薄毛衣与长裤,身形懒散清挺。
一如既往的平稳嗓音:“琴姨。”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回的国……”方琴又惊又喜,“昨天你爸还念叨你,中午在家吃饭吗?”
他温和:“在家吃。”
“好,那我现在去煲汤。”方琴拎着挑出来的蔬菜走向厨房。
冰箱门幽幽冒着寒气,沈清央半晌才回神,他已经走到她面前。
“哥……”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清新如海风般的牙膏味道。
沈清央心口一跳,吓得连忙推开他:“你干什么……”
她连忙转头确认,幸好琴姨还在厨房。
徐行知倚着身后岛台,淡然道:“看不见的。”
“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沈清央拿出牛奶关上冰箱门,“你不倒时差吗?”
“睡不着。”他抬手拭掉她指尖沾染的水珠,“下午去哪儿?”
“和孟希吃饭逛街,我正要出门。”
徐行知动作一顿,这才抬眼打量她,极漂亮的V领毛衣和半裙,唇红肤白,的确是好好收拾过的样子。
他将那滴水珠抹到她鼻尖。
沈清央长睫翕动:“以为你要倒时差睡觉,我和希希约好了。”
“嗯。”徐行知说,“去吧。”
他这样子,让沈清央想起很多年前和裴亦去看音乐节的时候。
她拧开牛奶,试探:“我晚饭的时候去找你好不好?”
徐行知未置可否,手扶着岛台边沿把人圈在怀里,俯身亲她。
衔唇厮磨,他黯声:“那你怎么补偿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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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
趁方琴出来之前, 沈清央从徐行知怀里溜走。
两步跳远,她对他无声做了个“再见”的口型。
怀里骤然落空,徐行知微眯眼, 跟过去:“我送你。”
“不用, 我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沈清央弯腰换好鞋,冲厨房说了一声,“琴姨, 我走了。”
“好。”方琴远远回答,“注意安全。”
因为被徐行知耽误了会儿, 沈清央晚了十分钟才到约好的餐厅。
孟希啜着花茶,见到她十分殷勤:“没关系,我也刚到。你真是我的贵人, 贵人快请坐。”
沈清央无奈:“差不多得了。”
“那可不行,幸亏有你, 否则我这季度业绩一定被方宜压一头了。你哥回国以来可是从没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我是第一个。”
“他答应了?”
“对啊。”孟希把手机屏幕给沈清央看, “其实我之前发过邮件,他秘书今天上午大海捞针给我捞起来了,回了邮件让我把详细行程和时间发给他敲定。”
沈清央出神了一两秒。
“总之今天我请。”
孟希翻开菜单, “想吃什么?”
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这念头在沈清央脑中晃过一瞬, 她回神, 应了孟希的话, 点菜吃饭。
吃完饭, 二人在商场一楼闲逛。
天气降温, 孟希想买几件换季的衣服, 沈清央陪她一起试, 自己也试了两件, 但没碰上特别喜欢的。
把换下的衣服还给柜姐,沈清央无意间瞥到对面的香水专柜。
她走过去,里面的柜姐含笑迎上来:“小姐要试试香水吗?”
沈清央随意看了看:“有没有车用的香片?”
“您是说车载香薰吗?”柜姐请她到玻璃展台,取出黑色条纹扩香盒。
“我们家的车载香薰是这种套装,包含一个补充包和一个扩香盒。您可以夹在空调出风口使用,也可以单独悬挂……”
沈清央将她拿出的几个味道都闻了一遍,有些拿不准徐行知喜欢哪种。
斟酌片刻,她买了橙花香调与木质香调。
孟希试完衣服出来没看到沈清央,到柜台结账,转头看见好友拎着小手提袋:“你去买香水了?”
“香氛。”
用信用卡付了钱,孟希拎着袋子出门便懊悔了:“不该买这么多的。”
沈清央扬眉:“花完钱才后悔?”
“是啊。”孟希越看账单越肉痛,“我怎么买了这么多件,把手剁了算了。”
“别别别。”
沈清央安慰她:“你在电台上班难免要注意形象,多买几件也没什么。”
“说得对。”孟希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宽慰不少。
二人在一楼随便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孟希舒一口气,跟沈清央聊起自己的打算:“我家拆迁款下来了,我爸妈准备给我出个首付买套房,最近在看买哪个楼盘。”
沈清央把手提袋搁在身旁:“你有看中的吗?”
“有啊,我正想跟你说这个呢。”孟希说,“我记得你爸不是在天瑞府给你买了一套吗,交付了没,我想去看看。”
“还没,要到年底。”
沈父买的那套房子是个精装修的楼盘,一百多平的面积,开发商说年底前交付。
谈到这件事,沈清央兴致缺缺。
孟希知道她无奈,二十多岁已经工作的成年人,谁还跟着长辈住,何况那又不是她亲爸亲妈。
但又正是因为不是亲生父母,所以更不敢松口放她出去住。
沈父外派出国时沈清央还小,家里原本的房车一起租给了一个远房亲戚,她研究生毕业实习时,就曾提出过要搬出徐家自己租房。
奈何徐教授不同意。
他是大学教授,带过的学生里有因为住甲醛超标的串串房生病的,且沈清央还是个姑娘,以徐教授古板固执的性格,决不允许她自己出去租房住。
好不容易精心照顾平安养大的,万一出点什么事,他怎么跟好友交代。
因此,沈清央提一次,徐教授就生气一次。
他一生气,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饭。
“就在家里住吧。”大哥劝过她,“离你律所近,又有人照顾,何必费别的功夫。”
沈清央也不想再惹徐教授生气,就服软退了一步。
徐教授的意思是,天瑞府那套房子年底交房,她爸也差不多那个时间回国,到时候她想住哪儿不都行。
“不说这件事了。”
孟希转移话题:“有朋友送了我一张美容院的卡,我刚才查到楼上就有一家,请你做脸。”
“好。”
沈清央对美容院的经验为零,进去之后也懒得研究一系列项目,孟希选什么,她就选什么。
卸完妆躺下,年轻的美容师手指轻按她的脸:“您皮肤真好,又白又嫩,就是黑眼圈看着有些明显,平时是不是经常熬夜工作啊?”
沈清央说是。
“那要不要在我们家办个卡,平时过来做做清洁和嫩肤什么的……”
千篇一律的推销话术,沈清央弯弯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闭眼放空大脑。
结束之后天色将晚,在等孟希的功夫里,她在微信里找到那个灰色头像。
[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球场里。
陈泊大汗淋漓,仰靠着休息椅喘气:“不打了,别人倒时差睡觉,你倒时差运动。五点多了,叫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吧。”
他这话说完迟迟得不到回应,偏头看身旁那道身影正在看手机,貌似回了条信息。
“你们吃。”
徐行知拧开一瓶水,拎起自己的衣服:“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不是说没有工作吗?”陈泊坐直,“徐行知,你他妈不对劲——”
人已经往休息室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从美容院出来,沈清央和孟希告别,微信里徐行知问了她地址,她又回到那家咖啡店等他。
一集美剧的功夫,手机震动。
她带上东西离开,随人流穿过人行道,很容易找到熟悉的车牌号。
徐行知不止一辆车,但私下习惯自己开的只有这一辆。
弯腰拉开车门,驾驶座的人正在敲着方向盘,闻声,接过她怀里抱着的大袋小袋。
“谢谢。”沈清央偏身理好自己的裙角,坐下来,她舒了一口气,关上车门。
车在将暗的暮色里启动,座椅空间很宽敞,沈清央将其他袋子放到脚下,听到徐行知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事实上,她刚才在咖啡店吃了一块蛋糕,并不是特别饿。
徐行知偏头:“等很久了?”
“没有。”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气,“你从家里洗完澡过来的吗?”
“球场。”
沈清央眉梢微动:“你没睡觉吗?”
“白天睡了晚上怎么睡。”
说得有道理,似乎成功人士需要的睡眠都很少。沈清央把买的香薰从袋子里取出来,她晃了晃补充装里一粒一粒的透明香珠,递到徐行知面前:“哥,你闻闻。”
鼻尖飘来隐约的木质调香气,徐行知视线落在那根细白指尖上。
“好闻吗?”
“嗯。”
“这个呢?”沈清央胳膊撑着中央扶手,身体靠近他,眼睛亮亮的。
“还不错。”
“你更喜欢哪个?”她又轮流在自己鼻尖摇了摇,“我觉得这个圣日耳曼34号更好。”
徐行知说好。
得到答案,沈清央将橙花味道收起。
打开扩香盒,补充装放进去,她照着说明书研究了一会儿,将扩香盒夹到空调出风口上。
看了看,不满意,又倾身调整位置。
车从霓虹夜色里驶过,光影错落地描绘纤柔身躯与白皙侧脸,紫色毛衣下摆宽松,随着她的动作晃晃荡荡。
不一会儿功夫,清清淡淡的无花果香随风在车厢内散开。
“那这个?”沈清央晃晃橙花味道的,“你还要吗?”
“放这儿。”徐行知探身打开副驾储物格。
她依言放进去合上盖板,把美容院送的手提袋拿到膝盖上,查看里面都有什么。
几支护肤品小样,美容院线的产品,沈清央挤了点儿护手霜抹开,低头轻嗅,暖暖的杏仁香。
她搁回去。
副驾驶窸窸窣窣的动静归于安静。
她靠回宽大的皮质座椅,拿出手机回孟希的信息,屏幕照出清亮面庞。
车缓缓在附近停下。
引擎熄火,沈清央觉得奇怪,偏身,安全带骤然从身上松了。
后颈被男人探过来的手扣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空调出风口的香薰:
“专门给我买的?”
沈清央上半身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你不喜欢吗?”
“没有。”徐行知掌心沿着纤细脖颈下滑,拇指摩挲她水润素净的脸颊,“下午做了什么?”
“和希希一起去了美容院。”
难怪,皮肤干净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徐行知垂眼看她,四目对视的间隙里,沈清央肩膀微微发麻,抬手盖住徐行知的眼睛:“哥,你别这么看我。”
人被托着腰抱过去,徐行知松了座椅,往后靠。
她额头贴着自己的手背,看是看不见了,然而更挑动感官的是味道,他身上有好闻的洗浴用品的香气,不是惯用的佛手柑,但丝丝缕缕浸入皮肤,引得她心口发热……
连带着身体温度上升,沈清央撤回手,像被烫到。
落到怀里,徐行知并不急着亲她,轻声问:“饿吗?”
她摇摇头。
“那等会儿再去吃饭?”
沈清央仰头,长睫轻颤:“为什么要等一会儿。”
“因为。”他扣住她的腰,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唇齿,“要收点儿补偿。”
属于徐行知的气息覆盖,很快交织混杂,沈清央搂上男人的腰,那件毛衣的质地柔软,衣服下却是硬硬的薄肌纹理。
她呼吸骤快。
拜他们年少时百无禁忌的胡闹所赐,只要和徐行知待在一起,她脑子里实在想不到什么健康的画面。
亲了一会儿,身体越来越热,沈清央退开,大脑空白,随便想了两句话说:
“你下午跟谁打球?”
“陈泊。”
“好玩吗……”
“不好玩。”
徐行知呼吸沉重,咬她柔嫩耳垂,难以纾解的力道。
手指挑开她软糯的毛衣下摆。
腰间微烫,沈清央忆起是在户外,纤薄背骨抵着皮质方向盘,她人趴在他肩头咬唇:“哥……”
“没人会看见。”徐行知嗓音淡哑,与指尖热度形成明显对比。
长发垂落,她默许了他长指慢慢抚过那一弧腰窝,偏头继续接吻,心口几乎要烧起来时,副驾驶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猝然划破昏暗的暧昧氛围。
是裴亦的电话。
旖旎全无,沈清央浑身一僵,腰上的手离开,她深深呼吸,挪回副驾驶接电话。
“央央!”裴小少爷兴致冲冲地开口,“你晚上不加班吧,我朋友开了家台球俱乐部,接你过来玩啊……”
徐行知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冷风灌进来,眉眼间几分阴郁的燥意。
那边沈清央还在打电话,耐心地跟裴亦解释没空,下次再去。
两分钟后,挂了电话。
驾驶座的人夹着烟的手搭在窗外,脸庞偏过来,凉声道:“他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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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少爷危(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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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45
◎央央◎
兴致消弥, 夜风中,徐行知重新启动车子,带沈清央去吃饭。
她不饿, 吃得不多。晚饭后徐行知接到电话要去处理工作, 于是将她先送回了家。
次日上午,沈清央被裴亦拉去4S店看车。
“我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裴亦吐槽,“说我回国太闲了, 让我从明天起去公司上班。”
沈清央眉心一跳:“裴琛哥说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她有些心虚:“那你去吗?”
“怎么能不去……圣旨都下了。”裴亦心如死灰, “我的酒吧啊,才开业没多久。”
不仅如此,还特地勒令他别张扬, 不准开跑车来公司。
沈清央无法,安慰他可以聘一个店长负责日常工作。
4S店是裴亦常光顾的那家, 里面销售见到他像见到金子一样热情,迎进贵宾休息厅, 问有什么需求。
沈清央在棕色软皮沙发里坐下,捏了块马卡龙翻看介绍手册。
这家店销售的车价位都不低,看着看着, 她竟然有些心动。
倒不是为了价格心动, 而是忽然也想买一辆车来通勤。
刚工作的时候沈父提出要给她买, 她拒绝了。
这两年工资加奖金攒了点, 应该可以自己给自己买一辆。
陪着裴亦试驾了几辆, 大学考出驾照以后没怎么摸过车, 记忆逐渐复苏, 也不算难。
沈清央学习工作一向求稳, 开车也是慢吞吞, 裴亦忍不住在副驾驶对她指指点点。
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裴亦跟销售谈车的加装。
他挑剔,虽然外表不能张扬,里面内饰也都要配最好的。
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中午裴亦赖在徐家吃饭,饭后,二人窝在庭院里的藤椅上聊天。
沈清央拉着他问选车的问题。
“你那点儿预算……”触及到她的眼神,裴亦把半块梨咽回去,霎时换了口风,“也是能买到不错的车的。”
沈清央收回目光,继续支着脸滑动平板屏幕上的帖子。
裴亦凑过来,正经给出建议:“不过只是通勤的话其实你不用考虑动力,主要看空间和车内舒适性,当然,你们女孩子肯定都想要外形好看的。”
沈清央瞥他:“说得好像你不看外观一样。”
他摸摸鼻子笑嘻嘻。
又叉了块梨放进嘴里,裴亦胳膊撑着藤编桌面:“不过央央,车好选,但是现在车牌不好弄,你最好去找行知哥要公户牌……行知哥!”
沈清央闻声抬头。
大门外停了辆轿车,徐行知从上面下来。
裴亦还不知道眼前人就是让他去上班的罪魁祸首,热情地打招呼。
徐行知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走到沈清央面前,抬手抚了下她的长发。
沈清央仰头,问他不是要开会吗?
裴亦后背微微冒汗,咀嚼着的雪梨差点噎死自己,他吞下去及时撤退:“央央,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选车了,你自己看吧,回头见。”
沈清央把平板放到桌上,扯扯徐行知的衣袖示意他去裴亦的位置坐。
“刚开完。”徐行知目光掠过屏幕,“你要买车?”
“随便看看。”
沈清央盖上平板,回头往门内看了一眼,徐行恪不在,徐教授和方琴在午睡,客厅内现在没人。
心落回肚子里,她食指去勾徐行知的小指,在他骨节上摸了摸。
徐行知唇角轻勾:“摸哪儿呢?”
“手。”她抬眼,光明正大。
碰了碰他温凉的指尖,沈清央有些难以抑制心绪,事实上她从周五晚上开始就没有平静下来过,一直很想见到徐行知,想和他待在一起,上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渴望还是少女时代。
那只手一开始任由她触碰,渐渐反客为主,像把玩棋子一样揉捏着她指尖。
沈清央支着脸,微弯的眼睛里落进秋日暖光,她看了徐行知一眼,他眸色停顿,手指反扣,忽然用力把她拉近。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无花果香,是她买的车载香薰。
徐行知勾起她下巴很克制地落下一吻。
“好想把你带走。”他低声。
沈清央轻压睫毛:“去哪儿?”
搁在藤编桌面上的手机一声震动,亮起航班行程提醒。
沈清央视线滑过去,又回到徐行知脸上,眼睛弯得更厉害:“要飞哪里出差?”
“广州。”他就不该回来多看这一眼。
庭院里那颗海棠树坠满了灯笼似的小红果,沈清央轻轻吹了吹自己额前碎发,歪头送上一个临别吻-
之后几天,二人偶尔在微信联系。
广州的事只用了三天,然而徐行知回来那天,沈清央去了上海,很不巧地错过。
周六,沈清央从上海返回。
先回律所把没赶完的文书完成,而后跟邹瑾汇报工作。关上电脑,沈清央松口气地往椅子里一靠。
过了会儿,打开手机回徐行知的信息:[下班了。]
他知道她今天回来,信息是下午发的,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八点。
没几分钟,他问她在哪儿。
沈清央说在律所。
那个灰色头像跳出信息:[半小时过去。]
关上手机,沈清央有点饿,拉上行李箱下楼,进了平时常吃的拉面店。
点的餐端上来,附赠了一份水果沙拉。
她以为是赠品,头也不抬地说谢谢,谁知道店员指指对面:“那位先生送您的。”?
沈清央一顿,视线看过去,走原木风装修的店里光线温馨昏暗,角落里的男人西装革履,大衣搭在椅背上,正抬手对她微笑。
她微眯眼,在对方走过来时准确无误叫出了他的名字:“盛钧?”
盛钧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调侃道:“幸好没认错人,刚才我还在想万一不是你,我要怎么解释送的这份水果沙拉。”
沈清央笑笑。
盛钧是她大学里认识的一个学长,和徐行知同级,也曾经在宿舍楼下摆过一圈玫瑰花跟她告白。
毕业后再没见过,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盛钧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这是……”他看向她手边的行李箱。
“刚出差回来。”沈清央向他解释自己律所在这栋写字楼上面。
“我知道。”盛钧挑眉。
北城校友圈就这么大点,想知道一个人的信息,稍微用点心就能打探出来。
沈清央笑了下,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
她不讨厌盛钧,只是不太熟,对方是金融学院的,从前交集最多也就是在学生会而已。
他拥有优绩主义学生的一切优点和缺点,性格傲慢,在沈清央明确拒绝他的告白之后,并没有多做纠缠。
气氛并没有冷场,盛钧递过来一张名片,说他不久前刚调回国内,在怀金证券做VP。
出于礼貌,沈清央收下名片。
她擦擦手,捏着吸管喝了半杯橙汁,而后看了眼手机:“抱歉,我男朋友到了,我得走了。”
盛钧挂在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微妙,随后恢复如常:“好,有机会下次见。”
沈清央拉着行李箱走出面馆,在附近路边的停车位里找徐行知的车,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一头雾水之际,一辆白色奔驰忽然降下车窗:“央央。”
两个字羽毛般拂过心脏,她回身,看见靠在副驾驶里的徐行知。
十月下旬的气温已经很低,车里开着暖气,因此他身上只有一件深色衬衣,夜色那张脸英俊得有些晃人视线。
沈清央走过去,车窗开着,她闻到酒气:“你喝酒了?”
“嗯。”
“司机呢?”
“让他走了。”
沈清央掏出手机:“那我叫一个代驾。”
车里人却伸出手来拢住了她的手:“手这么凉,先上车吧。”
他声音有点懒懒的,格外好听。沈清央承认自己被迷惑,放下手机跟他说话:“上海不冷,所以没带厚外套。”
徐行知慢慢摩挲她手指:“上车。”
沈清央胳膊搭在窗沿上:“不找代驾吗?”
他抬眼,一点清薄笑意:“你不是有驾照吗?”
沈清央直起身,虽然她打算买车,但其实没真正上路过几次,诚实道:“我不敢。”
徐行知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你真敢让我开?”她弯腰,“万一出点什么事……”
“开吧。”徐行知懒散道,“哥哥不怕。”
他不怕,沈清央就敢开,上了驾驶座,摸索一会儿,车缓慢起步。
她提着一口气,慢慢开出去,还是有些紧张。
但开得很稳,她认真学过的事情都做得不错。
副驾驶的人却仿佛根本不担心,他拧开一瓶水喝了两口,随手调试起灯光音响和内饰。
沈清央瞄了一眼,注意到空调出风口上夹着那天她放在徐行知车上的橙花味车载香氛。
略微带点花香的柑橘调气味。
她没精力注意,认真把车开到路口,遇上红绿灯,于是转头问徐行知:“去哪儿?”
他伸手轻轻捏她的脸:“不回家吗,去我那儿也行。”
……
沈清央有些绷不住地把视线挪回车前方。
徐行知靠了回去,唇角捺着点儿笑意,觉得她一本正经开车的样子太可爱。
慢慢悠悠开了半个多小时,后面越开越熟练,拐进小区时,沈清央呼出一口气,肩膀松懈。
车停在家门口,徐行知让她开进去。
沈清央依言照做,偏头问:“你今晚在家睡吗?”
他解了安全带倾身靠过来,握着她的手干脆利落地转方向盘,将车停在海棠树下。
沈清央手心都冒了汗,车刚停稳徐行知便低头来亲她,掌心托着她的下颌固定。
“哥……”音节被吞没,她只能推他,“客厅灯亮着,有人……”
徐行知微微一顿,退了出去,往她风衣口袋里丢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沈清央摸到手里,是串车钥匙,上面还坠了个金属风的小羊挂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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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46
◎我帮你◎
徐行知已经推开车门离开。
沈清央在驾驶座愣了几秒, 引擎已经熄火,发动机冷却,簌簌的空调新风逐渐停下, 她拿上自己的手机下车。
关上车门, 按下锁车键,车身随之响应。
沈清央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
进门,客厅灯亮着, 在客厅的人是徐行恪,他在餐桌前低头唰唰写着一份材料。
听见动静, 徐行恪抬头。
“大哥。”
他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你和行知一起回来的?”
沈清央未察觉到:“他喝酒了,我帮他开的车。”
徐行恪喜怒未辨:“这么巧。”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徐行知喝了酒就这么上楼睡觉, 第二天醒来一定会头痛。
走到厨房,沈清央抬手从橱柜里拿出陈皮, 洗净往小锅里放了点儿水一起煮。
煮开,撒了一小勺盐盛出来。
正准备端上来, 徐行恪放下钢笔,微推眼镜:“给行知的?”
她点头。
“给我吧,我拿给他。”他接过来, 淡淡微笑, 言语之间别有深意, “这么晚了你过去不好, 别惊动人。”
沈清央手一顿, 微烫的骨瓷白碗从手中离开。
徐行恪拿起桌上刚写好的材料以及钢笔一起上楼。
回到卧室, 沈清央想发信息问徐行知车钥匙的事, 又怕他酒后懒得回, 于是删删改改, 只剩三个字:[早点睡。]
放下手机,她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对话框里空空如也。
他不高兴了。
手一顿,沈清央几乎是下意识察觉到这点。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几十秒,最后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沈清央在梳妆台前坐了会儿,披上外套出门,准备去哄哄徐行知,哪知道刚出房门,走廊中间的浴室门也被人推开,徐行知从潮湿雾气中走出来。
他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擦着头发下楼。
脚已经迈出去,沈清央硬着头皮跟上。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然后往洗衣房去。
怀里的衣服和毛巾一起丢进洗衣机,徐行知合上机门,听到渐近而后停止的脚步声。
“哥。”身后人轻声,“你生气了吗?”
他回身,曲指顶开水龙头,面色平静地洗手。
沈清央湿润长发披在身后,米白睡衣,素色的针织长开衫,文弱沉默地站在门边。
流淌的水声,绵延的安静。
她走过去,关掉水龙头,在徐行知侧身时,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上去。
刚碰到唇,腰被他单手圈着压在盥洗台前,徐行知偏唇退开,居高临下地注视她。
没擦干的黑发贴着脸颊,连带着眼睛都是湿漉漉的。
沈清央和他对视,他不高兴,她也不开心,漂亮的唇轻轻抿着。
察觉到她眼皮垂落的躲避,徐行知伸手捏住她下巴,半强迫式地逼她和自己对视。
他眼睛乌黑,深邃得让人看不出心思,但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
沈清央自知理亏,退了一步,鸦睫轻抬:“车是买给我的吗?”
徐行知指尖水珠滴入她锁骨:“不是,我明天就找人返厂砸了。”
“你——”
“我什么?”
下巴被捏得有点疼,沈清央伸出一根食指慢慢从他虎口缝隙里钻进去,试图让他松点力道:“你别吓唬我。”
“你可以试试。”
唇抿得更深,沈清央收回自己的食指,张嘴狠狠咬在他虎口上。
力道很重,霎时浮现一圈红印,她松了口,赌气:“那你砸吧,我不要了,醒酒汤也吐出来还给我。”
听到这句话,徐行知神情一顿:“你煮的?”
“不是我。”她伸手推他,“小狗煮的。”
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力气,指背放缓了力道轻轻刮刚才自己捏的地方,徐行知眉眼缓和:“怎么还有骂自己的呢?”
话出口沈清央也意识到不对,立刻改了口:“煮给小狗喝的。”
她不开心,气鼓鼓的,眼眸清亮。徐行知手指上移,微抬小巧的下巴,又摩挲过脸颊,最后捏了捏柔嫩的耳垂。
他逗猫一样,碎发痒痒地扫过脸庞,沈清央有些忍不了,然而腰上是他的胳膊和坚硬的大理石台面,她被男人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干脆仰头说:“那找人砸了吧,我去看。”
徐行知眼睫浮笑:“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又不是我的车。”
“已经是你的车了。”徐行知俯身,气息靠近,轻轻吹开她额前碎发,“我回去就把醒酒汤喝了。”
楼上,方琴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吃药。
倒不是什么治病的药,而是前几天中医开的调补气血的中药,由医院代煎好分装在密封袋中,每次喝的时候加热。
她掀开被子下床,路过徐行恪房间时敲了两下门:“别熬夜了,早点睡。”
洗衣房里的二人已经开始接吻。
人被抱上盥洗台边缘,沈清央也忘记为什么说着说着话就开始接吻,她掌心抵着男人胸膛,仰头承接,整个人悬空坐着。
含住温软的唇,舌尖描绘着唇瓣形状,徐行知胳膊收紧,掌心掂了掂那握细腰,开衫是羊绒质地,柔软温暖,然而再暖,也不如她唇壁的温度。
门外,原本只开了夜灯的客厅突然亮起。
洗衣房是白石头纹玻璃门,开着灯隐约可见房内身影。沈清央被惊醒,轻喘之际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这么晚谁还在洗衣服……”方琴从楼上下来,觉得奇怪,走过去敲了敲门,“是行知吗?”
沈清央脸色一白,紧紧攥住他衣服,很想找个洞钻进去。
徐行知把人按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缓缓呼出一口气,揿开她身后的水龙头。
汩汩水声模糊了说话的声息。
“是我,琴姨。”他挤出洗手液,慢条斯理地在指间揉搓,“我刚洗完澡,下来洗个衣服。”
玻璃门隐隐透出男人在盥洗台前的身形。
方琴无端觉得有些奇怪,但又寻不到源头,想了想,她放下手温声说:“行知啊,你也早点睡,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好。”他对她总是很客气,“这就去睡。”
放下心来,方琴转去厨房加热自己的中药。
沈清央的心脏跳到嗓子眼,又缓缓落下。
她身体骤软,像刚从高空中走过一圈钢丝下来,后背直冒冷汗,在徐行知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徐行知依旧那么让她靠着,环着她,冲洗掌心白色泡沫。
沈清央还是大气都不敢出,等到客厅灯重新暗下,确认方琴上楼之后,她才敲了敲徐行知肩膀:“放我下来。”
“嗯?”
徐行知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低头轻吻她额头:“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安全什么?静谧的深夜,熟悉的家里。
沈清央想说话,但还没来得及,唇被人吻住,她身体后仰,双手攀上男人的肩,想抗拒这个吻,却慢慢沉溺在里面。
一个漫长温柔到令人恍惚的吻。
她觉得徐行知酒醒了,又似乎没有,醉的好像是她自己。一吻结束,他贴着她额头,凝睇她的眼睛,片刻,再度低头噬咬她的唇尖。
“哥……”沈清央呼吸急促。
“别说话。”徐行知将人抱起来,压到门边,灯灭,门也随之被反锁。
沈清央被亲得手脚发软,他好像要弥补一周的分离,微烫的唇与她反复纠缠,渐渐吻过鼻尖,睫毛,眼皮,而至红到滴血的耳垂。
两人都刚洗过澡,潮湿的水汽混杂升温,洗浴用品的香气糅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低低的热息与压抑的喘气声。
身体冒出了汗,沈清央重新被抱回盥洗台上坐着,长款开衫与睡衣裙角在白皙小腿旁晃晃荡荡。
暗光里对视,她眼眸泛着湿润的光。
徐行知握着她腰的手,沿着曲线下滑,挑开裙角,她皮肤漂亮得如同一张洁白纸面。
“央央……”他下巴压着她肩膀,偏头蛊惑,“出差有想过哥哥吗?”
沈清央咬住了自己的唇。
“有吗?”他轻声又问。
她肩膀微绷,隔着一层薄薄布料感受到他手指的凉度。
徐行知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背,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与微颤,偏头亲了亲可爱的耳垂,继续唤醒她的身体。
“哥……”
“哥哥……”
不成调的声音。
沈清央睫毛紧紧闭着,大脑一片空白,她埋在徐行知脖颈里,他皮肤的温度,好闻的味道,舒软的睡衣,一切让她渴望的害怕的迷恋的,齐齐占据她全部的感官。
逐渐推进的亲密与折磨。
慢慢的,水雾氤氲,延至指尖。
他退开。
沈清央茫然。
她已经忘记身处何地,全身上下的细胞充斥着不满足的欲-望,眼尾泛红,攥紧他的衣服:“徐行知……”
“怎么了?”他指尖转着她裙角。
“你……”她埋首在他颈间深深喘着气,指甲用力到嵌入他肩膀。
突如其来的痛感,徐行知淡淡勾唇,抚着她的头发:“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似乎想起来了,沈清央睫毛轻颤:“想你了。”
“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
吊着她的人终于满足,重新吻上她的唇,由缓至急,雨入深处,缠缠绵绵的热意,她像被丢入酒中的薄荷冰块,被融化。
心跳加速像钢琴急奏。
沈清央无法再思考,疾风骤雨卷过,某一刻,她脑中闪过白光。
一声压抑的闷声,她卸力,彻底软在徐行知怀里。
寂静的洗衣房内,唯余二人剧烈的心跳。
徐行知呼吸沉沉,掐住她下巴,低头要了一个重重的深吻。
沈清央呜咽着满足他,直到快窒息之际,他蓦地放过她,偏头用冷水洗手。
并未降低半分的热度,沈清央仰头,眉眼弥情。
“要不要我帮你?”她嗓音软绵。
“怎么帮?”
她不说话,手指在他宽阔后背画圈。
徐行知嗅着她发间香气,嗓音带上低哑的磨砂感:“不敢跟我回卧室,就别招我。”
那只手僵了。
月光渡入,将二人亲密拥抱的身影投落拉长,隐秘又不可言说的氛围。
他缓慢擦干手,替她整理好睡衣与开衫。
温香软玉,抱下来,也没舍得松开手。
徐行知重新打开灯,光线驱散昏暗的混乱,手背轻抚她湿漉漉的泛红眼角,漫不经心道:“年初我刚回来那天,你穿的也是这件睡衣。”
是吗,沈清央有些不记得了,秋冬的睡裙她有两件,轮流换着穿,但的确很爱这件软软糯糯的开衫。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靠着台面,食指勾住徐行知的食指,想最后跟他说晚安。
他却牵住她的手,碰碰她的脸:
“饿吗,给你做个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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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66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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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亮起◎
冰箱里食材不多。
沈清央手脚还有些发麻, 小口小口地吹着馄饨热气,吃了几个,突然想起旁边的人:“你要吃吗?”
徐行知一手撑着额头, 一手把玩她的指尖, 眼皮略掀:“你自己吃。”
好吧,他晚上不爱吃东西的习惯果然没变。
沈清央只剩一只手,快吃完的时候, 脸被人捏了捏:“明天时间留给我,带你去个地方。”-
次日上午, 徐行知早起。
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徐行恪也没有,晨跑完回来兄弟二人在玄关处相遇。
晨光大亮, 昨夜的一场秋风吹落满地海棠红果,徐行恪正准备出门, 温声关心:“昨晚喝那么多不头疼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徐行知慢条斯理回答:“有央央的醒酒汤, 还好。”
徐行恪笑容微淡:“清央一直很关心你。”
“大哥不是也很关心我吗?”徐行知语气波澜不惊,“既然是央央煮的醒酒汤,大哥还亲自给我送上来。”
“碗太烫, 我怕烫到她。”
“也是。”徐行知慢慢勾唇, “姑娘家家皮肤薄, 何况她一向娇气。”
几句交谈, 语气平淡却又处处昭彰。
徐行恪手搭在玄关柜上整理着材料文件, 闻言神色不变, 视线凝着墙边花纹, 微笑道:“我们的妹妹, 娇气点又有什么关系。何况又不止是我让着她, 难为行知你大半夜给她做夜宵。”
徐行知笑了一声:“不为难,应该的。”
兄弟二人错身在玄关处,既相似又迥然的气质,过去很多年,他们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走各自的人生。
唯一的交点,是这个家,那个人。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
文件边缘理得一丝不苟,徐行恪放入公文包,整洁的眼镜折射出微微冷光:“既然你觉得不为难,那就不要做让大家都为难的事。”
“大哥说得对。”
徐行知偏身,唇角仰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大哥人在中央,既然觉得为难,行为风纪,还是检点些好。”-
沈清央下楼时,客厅里只剩徐行知在陪徐教授喝茶。
修长明晰的手捻起茶叶,放入透明小壶,他拎起热水冲泡,嫩绿色的茶叶随之飘浮舒展,仿佛刚从雨水梢头摘下来一般。
她视线停顿两秒,脑海中回想起昨晚某些昏了头的画面,耳垂发热,忙去开冰箱降温。
“清央起床了。”徐教授放下报纸,“厨房有你琴姨留的早饭,吃点再出门。”
沈清央奇怪:“您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你哥说的。”徐教授和颜悦色,“他原本要走,我让他等等一起送你,也方便。”
她看了眼那慢慢悠悠喝碧螺春的男人一眼。
天气转凉,徐行知穿得还是薄,休闲衬衫外一件深色风衣,姿态闲适,沈清央下楼之后,他没朝她的方向瞥过来一眼。
他想做什么,绝不自己主动,百转千回也要让别人先开口。
沈清央默默去厨房吃了点儿早餐,回卧室往身上套了件大衣跟徐行知一起出门。
他原本惯开的那辆黑色奔驰已经停在了门口,上车之后,沈清央拉下副驾驶化妆镜补口红。
车开出去。
她拿纸巾蘸了蘸边缘,偏头问:“我们去哪儿?”
徐行知目光从她唇上移过:“现在才想起来问?”
她眨眨眼:“你总不能把我卖了吧。”
徐行知逸出一声笑,车开出小区,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掰过她的下颌,亲掉了她刚涂好的口红。
“徐行知……”沈清央惊魂未定,“看路。”
“看着呢。”他拇指蹭过她湿润的唇珠。
轻抚心口,沈清央不得不重新掏出口红补上。
时间临近中午,二人先去吃了午饭,之后,徐行知开车带她去了嘉德艺术中心。
碎片错落堆叠,颇具设计感的建筑。沈清央下车,被徐行知牵住手,她跟着走进去,一脸茫然:“这是什么?”
“嘉德秋拍。”徐行知随口回答,“上次看的字画和瓷器都在今天。”
路过几个展厅,到内场,徐行知带她落座,旁边的位置是关柏言。
“沈小姐?”
“关总。”
关柏言微挑眉:“沈小姐还记得我。”
沈清央客气笑笑:“久闻关总大名。”
她大衣内是羊绒打底与A字裙,身形窈窕,妆很淡,口红也是素色的,越发显得清婉动人。
关柏言再次在心里啧了一声,感慨徐行知眼光好。
趁徐行知离开的间隙,关柏言跟沈清央聊天:“冒昧问沈小姐一个问题,建国门附近有个网球俱乐部,沈小姐来过吗?”
沈清央微微一愣,没想到他提起这件事,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浅浅弯唇。
已经算给出答案。关柏言好奇心得到满足,笑道:“没什么别的事,只是那天我也在,好奇问问。”
简单几句聊天,他已经察觉出这姑娘跟徐行知很像,边界感很强,不喜欢别人窥伺自己的生活。
几分钟后,徐行知回来。
往她手里塞了杯热饮,他翻开拍卖册,跟她确认那只彩纹小胆瓶。
沈清央后知后觉:“你要买?”
“不然呢。”他语气闲闲,“带你来再看一遍吗?”
沈清央懵了下,没有多此一问拍下来是不是给她。憋了几秒,她忍不住:“贵吗?”
“不贵。”
徐行知身侧的关柏言笑眯眯替她解答:“这个胆瓶是釉下彩,我看过做工,最多也就拍到十几万。”
沈清央很想说可它还没有手掌大。
低头喝了一口热饮,她看了眼叠着腿翻阅手册的徐行知,没有开口劝他别买。
她喜欢,他人已经到这儿,已成事实。
徐行知合上手册,兴趣寥寥,捏着她的手指玩。
沈清央的注意力却放在大屏幕的拍品上。
这场瓷器出自康雍时期,大多她都在新泽西那场展览上留下了印象。兴许是那位山水斋主人的号召力,内场座无虚席,有不少穿着低调气质不凡的人士,也有委托。
一连几件拍品,价格都超出关柏言预期。
他真心喜欢古玩,但作为商人天然喜欢权衡利弊,遗憾放弃叫价。
其中有件红釉瞻瓶,做工精致,两方争起来,价格上了百万。
眨眼间,沈清央看上的那件彩纹小胆瓶有人叫出了超出关柏言预期的价。
徐行知眼也没抬,等场内叫得差不多了才举牌。
关柏言给出意见:“不值。”
话音刚落,57号举牌加价。
徐行知抬手。
关柏言觉得离谱:“怎么还真有人抢,虽然蛮小巧可爱的,但远远不值得。”
他话是这么说,但57号仿佛跟徐行知杠上一样,一直往上加价,拍卖师语气逐渐变得高涨激动,视线在两个位子间来回。
关柏言看了眼,57号位置上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戴着有线耳麦,明显不是买主本人而是委托。
“要不我去说一声,让他别跟你抢了?”
徐行知很轻地皱眉,摇头:“不用。”
沈清央听数字听得心惊肉跳,按住他的手:“不要了……”
“哥。”她蹙眉,小声,“我还不起。”
他捏捏她柔若无骨的手:“那就慢慢还。”
沈清央在心里叹了口气。
知道徐行知势在必得了。
又加了两轮,57号委托终于放弃。
尘埃落定时关柏言调笑:“难得看见行知这么不计得失,千金买一笑。”
后半场拍字画,徐行知和关柏言一人拍了一副宾翁的山水画。
锦盒交到手里,沈清央打开,巴掌大的小瓶子,轻飘飘的分量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既喜欢又肉疼。
徐行知和关柏言一起跟着工作人员去签字。
钢笔墨水落于页尾,工作人员说:“徐先生,57号的的委托人江女士托我给您带句话。”
俯身签字的人掀了眼。
“江女士说,因为是您喜欢,所以她才愿意让步割爱。”-
将彩纹小胆瓶带回去,一连两三天,沈清央觉得无处安置。
太过贵重,不止是价格,她搁在手里摩挲,支着脸失神。
那辆白色奔驰也停在院子里,徐教授和方琴问过她,她说是徐行知开回来的。
最后,她把胆瓶和Ewelyn放到了一起。
周三,沈清央和于卓然一起去维斯开会。
维斯现行的收购案一直由他们俩负责,眼看推进到中期,券商那边忽然换了个负责人。
“听说是空降的。”于卓然说,“原先的凌总似乎出事被停职了,这位敢临时接手也够有魄力的。”
券商能人之多,远超过律所,title个个上天,VP以上全称总。
沈清央不太关心投行圈的八卦,她拎着电脑下车,乘电梯抵达维斯给券商和律所准备的办公会议室。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那位空降接手的VP,是盛钧。
“你好。”盛钧西装革履,精英气派浓厚,和于卓然握完手,他看向沈清央,“清央,我们又见了。”
“盛总。”沈清央客气。
盛钧笑:“也太见外,不如和以前一样叫学长。”
于卓然惊讶:“你们是朋友啊。”
“也许是。”盛钧半真半假的打趣,“爱而不得的追求者算朋友吗?”
沈清央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并未回应。
察觉到她不开心,盛钧补了句:“开个玩笑,大家都是一起做项目的合作伙伴,别那么紧张。”
于卓然配合着笑,缓和气氛。
沈清央找了个位置和于卓然一起坐下。
上午讨论项目进度,盛钧做事的确比先前的凌总干脆许多,一点不推诿也不拖泥带水,虽然是新接手,却对各种细节都了如指掌。
中午吃饭,沈清央正准备合上电脑,盛钧坐到她旁边:“一起吗?”
她看了他一眼,整理自己的钢笔和软皮本,慢慢说:“盛总,我好像跟您提起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盛钧悠然:“好像是提过。”
随即耸肩:“那又如何。”
沈清央说:“如果作为朋友,我们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吃饭。”
“一定要这么疏离吗?”盛钧手搭着她椅背,“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男朋友女朋友,其实就只是情人的学名而已,无非是说起来庄严些。”
他语气自然含笑,和她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将她细腻的皮肤与秀致的五官尽收眼底。
沈清央往后轻靠,从椅子上起来,拉开距离。
“不好意思,没听过。”
“撒谎。”盛钧呵笑,“这句话出自《围城》,我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在书架边读《围城》。”
那场景印在心里,记了多年。
沈清央淡淡一笑:“我记性不好,以前看过的书都忘得差不多了,盛总最好也忘了吧。”
说完,她轻颔首。
盛钧盯着那道清丽身影离开会议室。
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看着温温柔柔好说话,其实很难亲近,被判了死刑的人,就永远被判了死刑。
大学他表白时,她拒绝的原因也是“有男朋友”。
笑话,整个学生会的人都说她单身。
盛钧深吸一口气,活动活动筋骨准备也去吃午饭时,忽然看见会议室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衬衣,西裤,身形修长又挺拔。
他问秘书:“是这间会议室?”
盛钧一秒都没用就认出了来人。
他们那一届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名字至今在校友圈流传,他做人低调,然而光芒之下,其他人都显得明珠蒙尘。
一个人要有怎样的行事风格,才能在校四年,无人诟病,被所有人仰慕。
徐行知是从外面刚回来,知道沈清央在,顺路过来会议室看一眼,谁知道来得不巧,午饭时间,会议室人去房空。
倒也不是完全空,还有一个人。
相对一秒,岑川很快反应过来介绍:“徐总,这是怀金证券那边的项目新负责人盛总。”
“不敢。”虽然大学在学生会有过几次交集,盛钧却不指望对方记得自己,递上名片,“盛钧。”
气氛有几秒的凝静。
徐行知接过那张名片,面色温和,缓声念着这个名字:“盛钧。”
他倒还真记得,声势浩大地在女生公寓楼下摆过一圈红玫瑰。
徐行知在沈清央的位置上坐下。
盛钧也坐下,说:“徐总过来是想看看收购方案的推进程度吗,我们……”
“没有。”
徐行知捏着整整齐齐摆在随行杯旁边的两颗柠檬糖,弯唇,剥了一颗放进嘴里,“随便看看。”
盛钧声音卡在嗓子里,很轻地皱了下眉:“这是沈律的私人物品,您随便动不好吧。”
那人置若罔闻,玩了玩沈清央的钢笔,还打开软皮记事本,在上面漫不经心地落了点墨。
他掀开电脑,支着脸敲了几下键盘。
盛钧脸色微沉:“徐总,您——”
下一秒,回车键按下,电脑屏幕解锁。
盛钧的声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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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属于他(一更)◎
电梯里, 沈清央遇上陈雪。
她本打算自己去吃午饭,陈雪也是一个人,二人聊了几句天, 索性结伴同行。
午餐时分, 食堂熙熙攘攘。
陈雪带她排队:“这个窗口的鳝丝面做得最地道,沈律爱吃面吗?”
“还可以。”沈清央好奇,“陈秘书是苏州人?”
陈雪笑:“老家苏州。”
她笑起来真漂亮, 人如其名,肤白胜雪明艳动人, 让沈清央想起自己大学时在编辑部的一个学妹。
很快,排到她们,沈清央要了和陈雪同样的鳝丝面, 只是多加两勺辣椒。
味道的确不错,和她很多年前在苏州吃到的味道几乎一样。
吃完饭, 二人经过楼下的一家咖啡店,沈清央在陈雪推荐下买了一杯红丝绒拿铁。
从咖啡店出来, 外面下起了雨。
上午时就阴云密布,此刻下雨也正常,二人赶在雨点变大之前进了公司大门。陈雪掏出纸巾帮沈清央擦外套上的雨水:“都是我不好, 忘记带伞了。”
“我也忘了, 怎么能怪你。”
沈清央脱下外套, 伸手接过陈雪手里拎着的咖啡:“我帮你拿着吧, 你先擦擦自己衣服上的水。”
陈雪笑着说好, 低头轻拍衣袖上的水, 忽然“蹬蹬蹬”的高跟鞋声走近, 一个怒火冲天的巴掌迎面甩过来。
“贱人!”
陈雪踉跄着扶住墙边, 脑子被打得嗡嗡的。
大厅里来往的员工、保安, 和前台都愣住了。
沈清央一懵,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女人想接着甩过来的鳄鱼皮方包,冲门边的保安喊:“愣着干什么?”
女人三十多岁,一身精致优雅的白色香家套装,见有人挡她,怒气更盛:“让开!你算什么东西!”
沈清央手里的咖啡在推搡间掉到地上,她莫名其妙:“你怎么能打人?”
两个保安这时候才跑过来,满头大汗两头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拦。
陈雪靠着墙缓了一会儿,上前把沈清央拉到了身后,微笑着说:“太太,有什么事您可以到褚总办公室说,在这里闹不太好吧。”
太太?沈清央惊讶。
褚太太站定,也不管周围偷偷看戏的员工们,唇角挑起极为讽刺的弧度:“怎么?陈秘书还怕丢人吗,原来也是敢做不敢当。”
陈雪欺霜赛雪的脸并无神色:“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勾引有妇之夫很爽是不是?”
这话一出,大厅都寂静了几秒。
陈雪依旧平静:“您慎言。”
“我慎言?”她的态度激怒了褚太太,后者扬手又要甩巴掌,沈清央眼疾手快把陈雪拉开。
与此同时,后面电梯打开,褚少云的另外两个助理疾步跑过来,一个遣散围观员工,一个请褚太太上楼。
“我自己会走。”褚太太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到陈雪面前,逼近她的同时盛气凌人,“但凡你还能在这里多待一天,我就不是他褚少云的老婆。”
说完,她冷哼一声,转身跟着助理上楼。
沈清央轻拍陈雪的后背:“你没事吧?”
陈雪摇摇头,左半边脸高肿,红色指痕明显。
问保安借了把伞,沈清央去附近药店买了两个冰袋和一瓶红花油。
陈雪找了间空的小会议室。
沈清央用纸巾包着冰袋,小心翼翼地贴上陈雪的脸颊。
即便她动作很轻,还是听见陈雪疼得倒抽冷气。
“疼吗?”沈清央立马拿开。
陈雪这时候还对她笑,接过冰袋:“我自己来吧,让你看笑话了。”
事情原委,沈清央并未借此打听。
多少也能猜出来,陈雪如此漂亮,美貌无罪,怀璧其罪。
她打算给对方留点私人空间,于是说:“我还有工作,先回去了。陈秘书,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陈雪说好。
沈清央拿上手机离开,拉开会议室门时和刚到门外的男人四目相对。
他脸色微沉。
陈雪微怔:“徐总。”
徐行知的目光把沈清央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我没事。”
此时想避开陈雪已经来不及,沈清央只好小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徐行知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走。
“我真的没事。”到窗边,沈清央回头确认走廊没人,勾了勾徐行知的食指,“不用担心,褚太太没有为难我。”
徐行知盯了她几秒,神情缓和:“维斯食堂好吃吗?”
“挺好吃的。”
沈清央抬头问:“你吃过午饭了吗?”
他手指摸上她脸颊,漫声:“现在才想起来,吃饭前怎么不问?”
“我不知道你在。”她指尖摸到他掌心,讨好地弯弯唇,“我撞破了你们公司高层的丑闻,要不要给点封口费?”
徐行知微俯身,轻捏那张脸颊两侧浮现的梨涡:“比如?”
她踮脚,蜻蜓点水亲过他的唇:“就这个了。”-
回到办公的地方,沈清央很快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
柠檬糖少了一颗,钢笔与软皮本换了位置,打开封皮,里面被她用作草稿的一页多了漫不经心的几笔,是有人模仿着她的字迹写着玩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徐行知来过了。
对面的盛钧眼看着她的神色从惊讶到不在意,眸间甚至略过一丝淡笑。
没想到,没想到她口中的男朋友,竟然是那个人。
他气血隐隐直冲大脑。
快下班时,孟希给沈清央来了条微信:[晚上加班吗?]
估摸着项目进度,沈清央回复:[不加。]
孟希:[那一起去同学聚会吗,方衍攒的局,里面有个人现在在上市公司做高管,我想搞定他成为下下期的采访目标。]
沈清央迟疑。
孟希发来一个猫猫祈求的表情包:[没人陪我一起好尴尬。]
想着下班没什么事,沈清央答应了她。
窗外雨势加深,任务提前完成,于是他们和券商的人一起下班。
电梯里,沈清央在手机上叫车,身侧盛钧开口:“我也去青云壹号,不如捎你一起?”
沈清央婉拒:“谢谢,不用。”
谁知道秋雨卷风越下越大,网约车软件预计要等半个小时,盛钧的车从车库开出来停在路边,隔着雨帘给她打电话:“一起吧,我也去方衍的局。中午我说的那些话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怎么说我们也是校友兼合作伙伴,情侣没机会,总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得吧。”
他语气无奈且客气,倒让人不好拒绝,沈清央想到以后还要合作:“那麻烦你了。”
盛钧笑:“不麻烦,反正是一个地方。”
上了车,她的伞收在脚边,拉安全带时听到盛钧说:“中午我说错话了,别介意。”
项目周期还剩一段时间,沈清央也不想和他气氛尴尬,于是揭了过去:“没事,我都忘了。”
盛钧偏头:“你男朋友呢,下这么大的雨不来接你?”
“他还没下班。”说到这,沈清央打开手机给徐行知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晚上去同学聚会。
隔了几分钟,他问:[下着雨,怎么去的?]
她回复说同事顺路捎了一程。
他看不出喜怒:[晚上我去接你。]
车在雨帘中驶过,抵达青云壹号会所时,雨渐渐小了。
孟希出来接沈清央,见她和一个男人并肩走来,眼前一亮。
走近了,孟希认出来人:“盛学长?”
盛钧调侃的语气:“孟大记者,好久不见。”
“那我要叫你盛总了。”孟希挽过沈清央的手臂,“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沈清央和她一起往里走:“项目上的同事。”
孟希附耳:“这么有缘,我记得他以前追过你吧。”
包厢里有暖气,都是认识的同学,进去之后打招呼聊天,沈清央脱掉外套,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
孟希要了杯酒,碰她肩膀:“其实我觉得盛钧人还可以,能力也强,你不考虑一下吗?”
沈清央翻着酒单摇头。
孟希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我差点忘了,你和你哥……”
“你们喝什么?”
盛钧的声音打断了孟希的话。
他在沈清央身旁坐下,笑着说:“我刚回国,对北城很多地方都不大熟悉了,不比你们一直在这儿上班。”
孟希职业习惯,和谁都能聊两句:“混了几年也没有学长你厉害。”
“我也混口饭吃罢了。”
孟希递上名片:“我最近做了一档财经访谈节目,不知道学长有没有时间给个面子?”
二人一来一回聊天,沈清央欲去洗手间给孟希腾地方,起身时包厢门突然开了。
她撞上来人的视线。
方衍笑着迎上去:“还以为你不来了。”
徐行知黑色大衣纤尘不染,在外人面前一贯是情绪不显的温和:“空了就过来了。”
方衍受宠若惊:“也太给面子了,坐坐坐。”
他一来,自然而然成为焦点,包厢里其他人都围过去说话。
沈清央没想到徐行知也会来,去完洗手间回来,她拿起吧台上的手机。
简短的两个字:[过来。]
她望去。
徐行知身边仍然有不少人跟他说话,他耐心还可以,淡笑着回应,只是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手机。
包厢里十来个人,就算有一两个不认识的,余下的多相熟。
他们那一届学生会会长是徐行知,又背靠外联部某位顶级富二代,办什么活动都不缺钱也不缺人,所以关系融洽,毕业后依旧常联系。
这一整个包厢,恐怕没人会觉得她和徐行知有多熟。
“清央?”孟希疑惑,“你怎么了。”
沈清央回神,说没事。
孟希循着注意到对面沙发上的男人,真是清贵好皮囊,言谈举止无可挑剔,他越是这样,越惹人想象私下的样子。
沈清央握着海岛冰茶垂睫。
盛钧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转转杯子,招手要了杯热牛奶推给她,温声说:“天气冷,别喝冰饮了,喝点热的吧。”
包厢里暖意融融,角落鲜花装点着高级会所的格调,阵阵香气袭人。
徐行知唇畔忽地浮起一丝冷笑。
他随手接了个电话:“抱歉,我临时有事,先走一步。”
方衍微愣:“我送你。”
“不用。”徐行知按住方衍肩膀,“你们玩。”
他大衣都没脱,来了不到十分钟又离开,让大家面面相觑心生奇怪。
“工作忙,也能理解。”
“是啊,我最近刚升职都快忙死了,何况徐行知。”
“听说你们要开新业务线?”
“是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感慨了会儿维斯这些年的势头,很快掀过聊起别的话题。
孟希察觉出些端倪,碰了碰沈清央:“怎么回事,你哥冲你来的吧,我怎么觉得他不太愉快。”
沈清央捏着玻璃杯,大脑微乱。
盛钧开口跟她说话,不知道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杯壁的冰雾浸入指尖,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抱着大衣推开包厢门。
盛钧面色微变:“外面在下雨!”
会所是四合院改造,融融暖光围着雨中庭院,沈清央穿过走廊,冒雨快步追了出去。
“徐行知——”
急切的女声传来。
雨雾朦胧,他撑着伞,还未上车。
衣角被人拽住。
徐行知侧身,脸庞毫无神色,视线触及四合院门口的身影,他蓦地伸手,掐住沈清央下巴低头强吻。
黑伞大片偏到她头顶。
跟着赶来的盛钧倏然止步。
漆黑雨夜车流如织,伴着呼啸而过的风,年轻女人仰头和那人接吻,伞下的身躯纤瘦柔软,似乎完全属于他。
一吻完毕,他将人按进怀里,于夜色中冷冷投来锋芒毕露的一眼。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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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风月,温柔缱绻(7.9日提前更)◎
呼吸短暂地被掠夺又放开。
沈清央双手紧攥着男人衣袖, 额头抵着他胸膛喘气。
缓过来之后,她抬头:“哥……”
徐行知的五官在昏暗树影下格外漂亮,他垂着眼, 手指轻轻把她淋湿的头发拨到耳后。
明暗不清的神情, 沈清央心口一震。
腰被单手搂住,徐行知开了车门让她进去,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沈清央想下车:“我的包还在楼上。”
他俯身按住她, 嗓音很冰:“没关系,我让方衍找人送过来。”
他说送过来, 而不是送回家。
沈清央张了张嘴。
雪白车灯破开暗沉沉的雨帘,引擎发动,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行驶。
沈清央沉默, 抬手给方琴发信息:
[琴姨,雨太大, 我晚上睡孟希家不回去了。]
退出微信,她顿了下, 偏头:“是去万景新城吗?”
徐行知目色平静地扫了她一眼。
得到答案,沈清央手指轻点,在附近下单了几盒避孕套送过去。
付完钱, 她闭上眼。
没一会儿, 徐行知接到来自物业的电话, 说外卖送上去家里没人, 已经放在门口了。
挂掉电话, 他唇畔愈冷。
半个小时后, 车开进万景新城。
智能门应声而开, 沈清央弯腰拎起门口的手提袋, 下一瞬, 人毫无防备地被拽进去,门砰地一声砸上。
“哥——”
她刚出声唇就被狠狠咬住,徐行知公寓的装修很特殊,弧形玄关,金属边柜绵延向内,沈清央被压上去,后腰一片冰凉坚硬。
她骤惊,袋子里的东西七零八碎掉出来,徐行知拿起一盒,垂眼,用盒子边缘轻轻刮她脸颊。
“东西都买好了,这次准备怎么哄哥哥?”
没开灯,他语气平静到令人心惊。
沈清央脸颊轻颤,手搂上他脖颈:“刚才太多人了,都是认识的,我……”
“你不敢是吗?”
她默认。
黑暗里徐行知笑了:“人多你不敢过来找我,午饭是忘记我在公司,去同学聚会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你拿我当什么?”
沈清央胸前随着呼吸起伏,听到这些话,脑子有些懵。
边柜上的摆件全被他挥手扫开,砸到地面发出沉重声响。她被抱上去,徐行知抽掉领带,绕到身后绑她的双手。
沈清央一愣,下意识挣扎,然而力量悬殊犹如蚍蜉撼树,眼前人分毫未动,牢牢绑住她的手腕。
她脸色白了:“徐行知。”
“怎么不喊哥哥了?”
他低下头,冰凉手指抬起她下巴:“你不是最知道怎么哄我吗?一次次惹生气也无所谓,反正撒个娇,亲一下。再不济,做点身体牺牲,我就被你哄好了。”
沈清央心底一凉。
过去那么多年,她都很少见徐行知真的动怒,知道这次恐怕无法善了。
“说话。”他指尖抚上她脸颊。
“哥……”发颤的声音。
无论如何挣扎不了,她生出害怕,想让他冷静点,语无伦次地说:“我是真的忘了你在公司,同学聚会是陪孟希去的,我……”
“不是这些。”徐行知嗓音轻得钻入她耳朵,“我问你把我当什么?”
沈清央喘着气呆住。
她看不清徐行知的表情,只听得到他一字一句说:“这半个月以来,你给我发过一条信息,问过一句我的行程吗?我在你聊天界面的第几页?你的同事,朋友,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给你买的车,你碰一下了吗?”
在她颊边的手指缓缓下滑,掐住纤弱脖颈。
沈清央唇色发白,呼吸顷刻间窒住。
她摇头,眼泪冒出来。徐行知置若罔闻,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男朋友?哥哥?不,你是把我当情人。瞒着所有人,一朝轻易放弃,什么都不用承担。”
他平静如海面的语气下隐隐蕴藏着巨大的风暴,沈清央身体颤抖,想说自己没有这么想,她艰难出声:“不……哥哥,我喜欢你。”
徐行知闭眼,轻声叹:“到头来,还是只有喜欢啊。”
窗外轰隆隆降下雷声,闪电划过的瞬间照亮室内,映出沈清央发抖的身体和蓄着的眼泪。
徐行知直起身,碰了碰她的脸。
他弯腰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环着她慢慢解开绑着的领带。
“疼吗?”指腹轻揉雪白手腕上的红痕。
沈清央睫毛簌簌抖着,胳膊得到解放,人却仍然被桎梏在徐行知怀里。
他身上依然有好闻的佛手柑味道,却不能抚慰她半分。
没一会儿,他捏着她下巴吻上来。
她被迫仰头承受,令人窒息的深吻,他仿佛要把她刻入骨中,一抹血气氲开,沈清央痛到呜咽出声。
徐行知没退开,抱起她,在黑暗中缠绵。
情欲意味极重的吻,从唇齿流连到肩颈。
他呼吸越来越沉。
交缠的身体压入沙发。
两个人的大衣都掉在玄关,房间没来得及开暖气,沈清央肩膀微缩,却并不是因为冷。
徐行知撑在上方,看了她片刻,起身去打开中央空调。
慢慢开始有交换的风声。
沈清央曲起腿,又被压着摁下去,她艰难吞咽口水,双手勾上男人的脖颈,尝试回应他的吻。
雷声雨声都化为乌有,她所有感官都被徐行知铺天盖地的气息占据。
耳边唯余急促的心跳。
他换了个位置亲,衬衣扣子解开两颗,便单手掀起,干净利落地脱掉。
入目宽阔肩线和肌理分明的腰腹。
沈清央额头溢出细密的汗,双手被徐行知按过头顶,毛衣一并被推上去。
她别过脸。
曲线漂亮的身体,徐行知手指摩挲她腰间的裙扣,熟稔地让她神智溃散。
他扣紧她的指缝,发泄般地咬上去,沈清央吃痛,呼吸断断续续。
他压抑着喘息,掌心用力:“痛吗?”
她眼眶通红,抬手抱住他,狠狠咬回男人的唇,尝到腥甜味道。
他沉着笑:“用力点,让哥哥更痛。”
沈清央难堪地趴在他肩头:“徐行知,你混蛋。”
他搂住她的腰解皮带:“央央骂错了,哥哥要真是混蛋,五年前你就没有机会离开我,就该怀孕生孩子,永远待在哥哥身边。”
她心口战栗:“徐行知,你不能——”
“跟你开玩笑的。”徐行知单手捏着方形包装袋咬住撕开,“孩子有什么好的,哥哥怎么舍得让你生。”
她终于松了口气,又在下一秒骤然绷紧身体。
徐行知因为她的动作皱了下眉,下巴压制她的肩膀,嗓音低哑:“别动。”
沈清央死死咬住唇,脸埋入他颈窝。皮肤出了汗,腻在湿润的亲吻里。
徐行知抱着她换了个地方。
他紧扣着她的手陷进枕边,温柔强势的吻落下来,要她接受他的全部。
难以抑制时她哭出声,嗓子软得不成调。
没法指望徐行知心软,他比五年前更狠。
徐行知拨开沈清央肩头的湿发,掰过她的脸吻上去,理智堕落之际只想拖着她共沉沦。
窗外的大雨停了又开始下。
后半夜,夜雨渐渐休止,她嗓子干哑,裹着浴巾蜷在床上。
徐行知低头把水渡给她。
他手指抚过衣帽间的一件件衬衣,回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最终穿上大衣出门。
凌晨时分,天空深蓝。
徐行知回来的时候,沈清央已经累到睡着。
她困得厉害,被人抱起来仍然眼皮沉沉,感觉到他给她换上了一件质地十分柔软的睡衣。
徐行知调高了两度空调。
手指轻抚着那头顺滑青丝。
他靠在床边看她,很想出去抽根烟,又不舍得。
于是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眼皮。
微凉的唇,温香的肌肤。
无边风月,温柔缱绻。
只有她浅薄的喜欢,已经不够。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明天的更新,因为不想让这两章连贯的情绪断开,所以我昨晚通宵到六点写完了,有错别字大家帮忙捉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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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是事事都做得到◎
沈清央在闹铃声中醒来。
艰难睁了好几次眼皮, 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软得抬不起来。她清心寡欲好几年,一朝放纵,差点提不上气。
人又重新躺了回去。
静谧黑暗的卧室, 脑中闪过昨晚零星破碎的片段。
低头看到手腕上残留的红痕, 身上恐怕更多,缓了片刻掀开被子下床,步伐都透着疲倦。
米白睡裙自然滑落, 沈清央走出去,露天阳台上有人在打电话, 烟味随风飘进来,很淡。
她喉咙干哑得厉害,于是自己去找水喝, 温水润嗓,再回头看到徐行知挂了电话, 倚着栏杆远远凝视她。
沈清央走过去,“要喝水吗?”
晨光铺在她身上, 黑发白肤,颈间红痕像雪地中绽开的红痕。
徐行知摁了烟,低头捧着她的脸吻下, 烟味闯进来, 连带着卷走了她唇齿间的湿润。
杯中水微晃, 沈清央唔了声, 含混问:“我用了你的杯子, 介意吗?”
“不介意。”
他吻到深处, 退出来:“去上班吗?”
她点头。
“别去了。”
沈清央弯眸露出一个纯粹的笑:“我请假耽误的是你们收购案的进度。”
“那就耽误吧。”他解开她睡衣的扣子。
一夜混乱之后徐行知的动作要温柔许多, 手指耐心地抵进去, 薄唇自上至下, 含吻她最柔软的地方。
沈清央在厮磨中煎熬,神智靡靡,忍不住绵声念他的名字。
男人衔住她的唇,舌尖递入湿腻,死死按住她的手,送她最极致的痛快与痛苦。
沈清央在汗与泪中沉沉睡去。
昨晚本就没睡多久,窗帘遮住日光让人分不清昼夜,她醒来时摸到手机,屏幕亮光显示下午四点。
徐行知人已经不在,床头柜上留了字条,告诉她浴室有新的洗漱包。
饥肠辘辘地洗漱完,沈清央叫了个外卖,吃完她收拾干净,尽力让徐行知的空间保持原模原样的干净。
昨天穿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放在床尾,她换好,在手机上问徐行知去了哪里。
他回复公司。
想到他昨晚说的那些话,沈清央推开门准备走人的手一顿,回头瞧了眼天色,试探性询问:[我过去找你?]-
一路顺畅不堵车,到维斯时还没到他们的下班时间。沈清央在楼下咖啡店点了杯咖啡等着,弥补昨天没喝到的遗憾。
她端着杯子边喝边用手机看工作文件,耳边忽然听见一声惊呼,紧接着是陶瓷噼里啪啦砸到地上的声音。
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穿着优雅的女人不小心撞倒了杯架,上面陈设的马克杯掉下来碎了一地。
店员着急忙慌赶过来,脸色都白了。
女人淡定从钱包中掏出一张卡,语气并未闻几分歉意:“抱歉,是我不小心,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一桩小意外,沈清央看了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时,那女人落座她斜对面的沙发,姿态曼妙。
棕色波浪长发,明艳动人的美貌,比之从前,她身上那股懒散的高傲感更重。
江影摘下墨镜,狭长眼尾瞥过来,看到她,红唇微挑算打招呼。
沈清央慢慢搅了搅手里的咖啡。
不知是否是她想得太多,总觉得江影的眼神有几分莫名的挑衅感。
江影是她所知的徐行知唯一一个女性朋友。
同初中高中至大学,甚至她也去了斯坦福念书。
沈清央第一次见她是徐行知毕业那年的暑假,她在他毕业旅行的同伴之一,第二次是她来家里送徐行知落在学校的衣服。
沈清央看向窗外车水马龙,心不在焉地喝了口咖啡。
等了没多久,徐行知发信息叫她出来。
车在咖啡店外停着,沈清央上了车,徐行知视线扫过她空空如也的手腕,顿了一下才问:“手链怎么不戴了?”
“什么?”
沈清央这才发觉,低头寻找,车里没有。她仔细回忆,很轻地抿唇:“可能是掉在你家了。”
“回去再找吧。”徐行知收回视线。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你去哪儿?”
沈清央明显愣了下,脱口而出:“你去哪儿?”
“和陈泊约了吃饭。”
他偏头问:“你去吗?”
她点点头。
徐行知没再多说什么,转了方向盘将车开出去。
到地方才发现陈泊也带了米米一起,见到沈清央,陈泊依旧笑着打趣:“沈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还能再见。”
米米跟陈泊亲昵地牵着手,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清央姐”。
他们俩是颇为外放的性格,倒衬得徐行知和沈清央话少。吃饭时米米凑过来感谢沈清央,说自己听她意见签了另一家MCN,现在发展还不错。
沈清央弯唇:“我看到了,经常能刷到你。”
米米开心一笑,用手机精心拍摄每道菜然后调色。
她想让陈泊出镜,陈泊不愿。米米便扑到他身上撒娇撒乖,一定要跟他在镜头下秀恩爱。
沈清央专心对付眼前的螃蟹,一转眼,面前递来一盘剥好的。
她偏头,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徐行知。
吃完饭,转至附近湖广会馆。
依靠短视频的流量,这两年火了不少传统文化。最近网上杜丽娘的仿妆视频盛行,米米作为美妆生活博主自然要跟这个风,于是买了票一起去听昆曲。
灯光四合的剧院唯余台上亮光。
唱的是那出游园惊梦。
秀才身段俊秀,出现在杜丽娘梦中,对她说,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这不是牡丹亭最经典的唱词,更广为流传的应当是题词里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清央第一次听昆曲,听得半懂不懂,但因为知道牡丹亭的故事,所以还能看下去。
反观嚷嚷着要来看的米米,已经靠在陈泊肩头睡着。
徐行知在座椅下握住她的指尖把玩。
沈清央会意,小声问:“你不想看了?”
他淡淡道:“听得头疼。”
“那我们走吧。”反正她也是无可无不可。
跟陈泊说了声,二人半路从剧院离开,走过安全通道时沈清央手机震动了一下,孟希给她打的电话。
徐行知靠着墙等她。
“清央。”孟希是问昨晚的事,“后来方衍让人把你的包送去了一个地址,你是搬出来了吗?”
沈清央顿了顿:“没有,那是我哥家。”
“你们——”
话剧还未结束,漆黑的安全通道无人经过,她抬眸看不清徐行知的神情,静了下跟好友说:“我们在一起了。”
徐行知闭着眼,在黑暗中扬出讽刺的笑。
孟希仿佛受到十万个冲击,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想追问点什么又觉得还是要给闺蜜留点距离感,最后,她憋住,只说:“那记得提醒行知哥,别忘记明天的采访。”
沈清央说好。
挂掉电话,她跟徐行知说这件事。
他淡声说记得。
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清央上前一步抱住男人的腰,仰头问:“你还在为昨天的事不开心吗?”
她迟疑着解释:“你没提前跟我说你要来,我当时真的是觉得,太多老同学在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行知垂眼,手背轻抚她额边顺滑的头发。
落到下巴,他单指抬起,俯身深吻。
沈清央几乎要在这个吻里窒息。
他松开她,她伏在他胸膛轻喘着气,徐行知拥着她,语气并无什么变化:“送你回去。”
她脑子有些缺氧发懵,缓了好一会儿,手指摸上徐行知的手。
有些凉。
滑入他指缝,十指相扣。
她仰头,轻声:“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再陪你一晚。”
徐行知脑袋靠着墙,几乎要笑出声。
一报还一报,他真是自作孽。
缓缓低头,他在朦胧不清的光影里轻飘飘地说:“好啊。”-
借口太好找,说是去出差就可以,她的工作性质本来就是经常全国飞,方琴和徐教授早已经习惯,只是照例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沈清央拖出个行李箱,收拾了几件衣物放进去。
她出差频繁,有惯用的一套旅行装生活用品,齐齐装入拉上拉链。
下楼时看到方琴在煎中药,一屋子飘着药香。沈清央走过去觉得疑惑:“琴姨,您的中药不是医院代煎直接喝的吗?”
方琴打开药罐盖子,用筷子将药材往下压了压:“这不是我的,是你徐伯伯的,他年纪大了最近睡眠总不好。”
“没有代煎吗?”
方琴叹气:“代煎药效不好。”
爱人之心居然可以到这个地方,沈清央觉得沉默。
她拉着行李箱走出徐家,不远处停着徐行知的车。
许是她耽误得太久,他指间夹着的烟已经快燃到尽头。
他掐了,发动车子。
“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沈清央摇头:“日用品我都带了。”
车穿过北城繁华夜色,在纠缠的吻中开门,沈清央肩膀撞上墙壁,她闷哼一声,听到车钥匙砸落地面的响声。
和上午不一样,徐行知膝盖抵住她的腿,将她双手桎梏在腰后,吻得很深也很痛。
她生生受着,试图回应,皮肤柔软馨香,渐渐的,似乎能感觉到徐行知动作变缓。
他下巴压在她肩头喘气,没头没尾突然问:“考上研究生难吗?”
“……什么?”
沈清央沉溺在亲吻中,疑惑地嗯了一声,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调起久远的回忆:“还好。”
只是学习而已,有什么难的。
“读研难吗?”
“有点,导师比较烦人,论文写起来也挺累的。”提起那段时光,沈清央还是有话说。
“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又想了想:“室友不太好相处,没有本科的几个室友省事。其中有个跨考过来的,经常通宵打游戏不睡觉,吵得我也没法睡。”
徐行知胳膊环在她腰间,静静听着。
沈清央停了下,继续说:“后来去实习,我就不住宿舍回家住了。上班之后我就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讨厌上班了,比上学真的辛苦好多。”
他低声问:“很难适应吗?”
她点点头:“我一开始的带教律师不是邹律,是一个很……很mean的海归,他经常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改文书,美曰其名自己时差调不过来,以前在国外都是这个作息。”
徐行知闷闷地笑了一声。
情热退却,沈清央后知后觉他们已经在黑暗玄关中以这个姿势说了很多话,她手指动了动,绕上男人衣角:“你呢,连姨说你欠了很多钱。”
他淡嗯。
“为什么那个人会卷款潜逃。”
“我识人不清。”
“那你怎么办?”沈清央设身处地代入了一下,觉得整个人生都完蛋了。
徐行知倒是很平静,或许是因为早已时过境迁:“周先生出钱,跟我签了对赌协议。”
“你完成了吗?”
说完,沈清央又觉得这个问题太傻,自言自语:“肯定是完成了,你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房间幽幽淌着清柔的月光,徐行知埋在她颈间,呼吸绵热:“你还记得新泽西那家射击馆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不断,反复练习,都做不到正中靶心。”
沈清央微怔。
“央央。”
他拢起她的手,搁到自己心口,缓缓地,轻声说:“哥哥不是事事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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