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杠
陈煜安和宋颜没滋没味的喝着酒,看着各自的丈夫和未婚妻被人热情往上扑。
贵为天家子女,今后遇到这种事情不可避免,甚至还会有许许多多。
心中再不舒服,也只能忍下,身后的家族,需要他们闭嘴。
温言被耶律平套路的喝下了许多酒,她半杯他一杯的喝,反应已经变慢了,迷离的眼,张开的唇,只挂着笑意,不再说话。
酒量出奇好的耶律平,眼睛似鹰般盯着她,不离视线的咽下一杯酒,他的势在必得,其他辽人都识趣不来打扰。
温言感觉脸有些发烫,手撑在桌子上,嘴咬住酒杯敲桌子,还清醒的人看到她如此,都知道她喝多了,醉了。
沈耀问身边的辽女,坐在温言身边的是谁,说辽使好像很怕他。
两个辽女眼神闪烁,只说是大辽勇士。
喝多了温言开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站在了酒桌上,说自己是只兔子,然后开始模仿兔子跳。
耶律齐一边笑出声还一边给她鼓掌打节奏,温言跳得更起劲了,嫌酒桌太小,无法发挥,又下来。
她脱掉外衣,扔在了耶律平的脸上,旁边有辽人怒视站起来,耶律平拿掉衣,挥手让人坐回去,温言已经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温言脱掉厚衣,露出墨蓝色的上衣和鹅黄纱裙,打开扇子在手指尖转圈,醉迷的眼没有焦距的看着耶律平,后者伸手想去触碰她,温言转圈绕开。
耶律齐在一旁辽人的耳边说了句话,就跟着温言走,眼神深看着她。
已经神志飞离的温言,被人一把横抱起来转圈的时候,晕眩的更厉害,顶上灯看着像星星在眨眼。
纱裙的裙摆飘出了花,耶律平低头看着人在呵笑,眼中的侵略性更强了,抱着人就要离开。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温言被这个辽人套路了,他故意藏起她喝下的酒壶,让她以为喝下的不多,于是被灌醉。
突然,沈耀身边的辽女,神色慌张的给他道歉,又不小心把桌子给撞出声音,耶律齐的脚步停下,看向事故的地方。
有宫女来到他面前,强硬扶走没了清醒的温言。
怀中空落落,耶律平眯起眼看景国的二皇子,对方给了他一个阴寒的眼神。
耶律平舌舔齿,片刻后,朝着他走去。
沈耀和耶律平拼起了酒来,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快。
两人不说一句话,一口闷下酒,眼神都森冷不相让。
被宫女扶走去外头醒酒的温言,半路就吐了,吐得昏天暗地难受。
人随之清醒,她暗暗决定,以后多练酒量,差点被占去便宜,诡计多端的辽狼。
宫女让她在原地稍等,去给她拿醒酒汤。
温言靠在澜湖的栏杆上吹夜风,眼睛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宫殿,过许久才眨一次眼,繁灯迷人眼。
不远处,有争吵声出现,听声音是沈枝意和陈煜安。
温言立即蹲下,蹲步来到了一处密丛林后,沈枝意这人心眼小,若是被她看到,要记上。
只是不巧,这处密丛林后已经有人,还是温言认识的人,秦墨为冷淡的瞥她一眼,继续后靠着密丛林。
温言也小心不被发现的后靠密丛林,争吵的声音由远至近,清晰的传入了耳朵。
沈枝意说陈煜安既然介意,为什么要故作大方。
“你是殿下,我是臣,不敢介意。”
“那你阴阳怪气做什么,既然不介意,那就早点回去。”
“你嫌我妨碍你了。”
“我做什么了,又不是我让人亲我的,再说,大哥二哥都没有拒绝,难道我要打辽国的脸。”
“你怎么不能拒绝了,你明明笑的开心,你是不是看上那两个辽人了。”
“你不要没事找事,我没这个打算。”
“那我今晚要留在你宫里。”
“不行。”
“你还说你没这个打算。”
……
温言保持着一个姿势,挺累,希望吵架的两人快点走。
外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阵阵惊呼声传来。
沈枝意和陈煜安离开了。
温言探出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站起来拍身上的树叶。
秦墨为站得离她远,整理了衣后,直接扭头走了,只当没看见,没来过。
他的官途,不打眼稳步上升,如今已是四品大理寺少卿,不出意外,年后又可升半级。
温言摇头,尽是些小心眼男人,不就是好过又分了,至于记这么久吗。
送醒酒汤来的宫女,见到她出现,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温言喝下醒酒汤后,头没那么痛了,于是就回去,打算坐到结束。
等回到宴会殿里,才知道刚才发出的惊呼是怎么回事,耶律平和沈耀杠上了。
两人喝了差不多两大坛子的酒。
温言才坐下,就有辽人请她去耶律平身边,
“不去,要么让他过来。”
温言才不会屈尊过去。
辽人生气的看着她,然后就去耶律平那边,告诉他温言回来了。
耶律平转头去找温言,看到她在朝他笑,灯下的美人,明媚动人,他瞬间不想和人喝酒了,站起来就走。
温言看到沈耀瞪她,不明白怎么招惹他了,双手一摊,咋了?
沈耀快被她一头雾水的样子气死,还回来做什么,不早点回去。
耶律平就是粘上温言了,她一来,他就坐到她身边,指着沈耀,问她和他什么关系。
温言抽出腰间扇,啪掉他的手指,
“别指人,不礼貌。”
耶律平把她扯到怀里,
“你敢打我,今晚你得跟我走。”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跟我走还差不多。”
温言的扇尖抬起耶律平的下巴,贵女高傲的模样尽显,耶律平咧嘴笑开,并且笑得大声。
温言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敲他手让放开。
耶律平却是将她抱坐到腿上,饮下大口的酒快速口渡到她嘴中,不顾她挣扎的用力吻。
温言咬了他的舌才被放开,
“你懂不懂规矩,以下犯上,别以为你是辽人,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要对我怎么样?”
耶律平的眼睛,亮得有些过分,温言拉下脸,
“把你揍一顿,让你明白,凤凰可不是什么野雀都能肖想的。”
“哈哈哈哈哈。”
又是如此的大笑,温言不明白哪里好笑了,她站起来不想理他了,哪知这人握住了她手腕不给走,
“跟我走如何,保你享荣华。”
“哎呦,口气这么大,说来听听你是谁,不是大人物我那相公可不答应的哦。”
耶律平被她逗笑,?
“你现在只是世子妃,跟着我走,让你做大王妃如何。”
“真的假的,你这么厉害,叫什么名字。”
温言根本没当回事,以为他是骗小姑娘的花公子,
“本王耶律平。”
顿时,温言脸上的笑容僵掉了,耶律平又笑出声,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沈耀来到了他们面前,
“耶律平,松手。”
“不松如何,本王要娶她带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耶律平站了起来,眼神不善的盯着沈耀,
“敢不敢比一场,输了,就别再来阻止。”
“你输了,也别再来纠缠。”
“说到做到。”
“一言为定。”
温言没管这两人,提前走了,发生什么事别联想到她就成。
当夜的宴会,特别热闹,辽国来使之中居然来了辽国王爷,以及,看着不着调的二皇子,他的武艺意外的高超。
从一开始两人就杠上,接着又拔剑对战,属实精彩。
回去睡大觉的温言,隔天才听闻了这些事。
再过两日就要放年假,工部的人都闲着在聊天,温言从他们嘴里知道了昨夜的后续,也知道了外头怎么传沈耀的。
说他被柳云依的事给伤到,虔诚信佛不近女色,成为了新一代大都贵女们的梦中皇子。
之前一位是冷面玉郎的大皇子沈确,但自他成婚后,人气就下降了。
之前沈耀没能越过沈确,主要是他看起来不大正经。
如今,受过情伤戴佛珠的他,有种别样魅力。
温言听得正起劲,笑得也大声,突然变得安静,
“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大皇子二皇子他们以前为了丰亭郡主主,主要是这么些问题,大家别偷懒,快去干活。”
温言往后看到了两张黑沉沉的脸,背后说闲话,被逮了个正着,她刚才有没有附和来着。
近年关,有的部门比较忙,沈确要在年前把不能再用的旧器们全部换掉。
沈耀也是如此,全部换新。
“你们先回去吧,我算完再告诉你们批不批,保证在今日回去前。”
被人看着,温言没法仔细干活。
“刚才你不是笑得大声,说来听听,在说什么。”
沈耀拉了张椅子坐在温言对面,
“背后非议皇族,知不知道什么罪。”
沈确的手指点在需要盖印的位置。
“你们有什么证据,可别诬赖。”
半柱香后,温言顶着两道视线在算他们的预算是否合理。
又半柱香后,温言受不了了,算错了两回,她掏出挂在腰间的印,给他们盖章,送人走。
年关了,就当是给福利吧。
温言头一回这么爽快盖章,沈确沈耀拿走批条,沈确临走前对她说道,
“丰亭当时只有八岁,就是那天我给你带冰燕子忘记了她的生辰。”
温言顿住了脚步,
“我没有附和,只是在听他们说,抱歉。”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当时只记着让你开心,完全没想起来这个小妹妹,让她在外头受冻白期待了一番。”
“你不会是当着她的面雕了燕子,却一只都没给她吧。”
“我哪里知道她也喜欢。”
沈确扬起了微笑,向来冷寒的脸,徒然似春阳般展笑,温言移开视线,碰到沉默,目光阴测测的沈耀,她立即送客,
“大皇子二皇子,慢走。”
等他们离开,温言看起了工部下的四属部门呈上来的一年统计数据。
她专注的看着,不时拿笔在另一张纸上记下,没有注意到门外去而复返的沈确,注视着她。
许久过去,温言脖子酸抬头,看到沈确站在那里,那好像被抛弃的眼神,让她莫名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可细想,她也没有对不起他。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温言硬下心肠,绝对不再靠近他,她无法补足他天生没有的东西,不想因为被他选择而对他怀有愧疚。
她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沈确来到她面前,抿着的唇,唇珠明显,唇色泛着干燥的粉。
温言站了起来,目光平视着他,
“昨夜,我也是醒酒回来才知道耶律平轻薄你,我。”
“大皇子,你不用自责,我们已经结束了。”
温言快速打断他,视线落在桌面的茶杯上,不是他不好,而是,他们无法达到一个彼此都舒服的境况,两人注定无法走远。
“你非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这样你和我都好。”
“不好,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沈确望着她,满是痛苦郁色。
“那就多做一些令自己开心的事,你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想想,他们算个球,你可是帝国大皇子。
遇到困难,去御书房哭一哭,把问题丢给陛下,让她兜着,做父母的不就是这个作用。”
“我晚上还是睡不着。”
“那就不要讳疾忌医,让太医看看,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吃点安神药,你缺觉,也会进入坏的循坏。
晚上不要看让你生气的东西,留着早晨看,非常生气的时候可以骂一骂人,别憋着。
还有,我以前就想和你说,你寝殿里的东西太多了,不要布置的这么满,看着眼睛不舒服。
把那靠墙放的床换掉,换个柱子床,那深色的老气床,吸人的灵气啊。”
温言意识到自己讲太多话了,她停了下来,沈确那令人心碎的目光,她不能去直视,只好偏过头,
沈确无法释怀,他未变,她却变了。
温言的心中也不好受,她红了眼眶,抬头的目光却是被一道视线给逼回了酸涩意。
不知何时,沈耀站在窗外,黑黢黢寒幽的眼神令温言心颤。
沈确随着温言的目光转过去,见到沈耀站在外头,扯出了恶意的笑容,沈确走过去,“啪”的把窗户关好。
“少理他,这人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他不正常?”
温言的表情有些惊,沈确笑了出来,
“他五岁用匕首在宫女脸上划刀子,六岁命人活活打死三个太监,七岁”
温言的背后,有冷汗冒出,她沾上了个什么怪物。
“以后离他远点,不久前听闻他宫里又莫名死了几个宫女。”
温言愣愣的张开了嘴,眼瞪得圆圆,她想拍死自己,后悔药有没有,她要买。
“在说我什么坏话,当面说。”
沈耀走了进来,外头有几个人探出脑袋来看情况,温言走过去阴沉脸挥手让他们散了,然后把门关上,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往外头走。
“回来!”
“谁让你走了!”
两道暴怒声音,温言傻了才回去,直接往外冲,工部的人见上司溜跑得快,也一个个假装忙碌。
第62章 身不由己
景国官员的年假,自小年夜后放到年初八,共十五日。
温言原本的计划是,和苏沉去外州游玩几日,放松一下心情。
但是他自半个月前去外头出差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和她说会尽早回来。
苏沉不在,温言一个人也不想出去。
整个傅宅,就她最闲,傅明庭忙着人情往来,连带她那份。
今年的年夜饭,温言和沈棠打过招呼,中午她会去陪萧羽蓁,晚上就不去宫中了。
如今她是恭亲王府的人,去不去,其实关系不大。
她比较想和父母一起过年守岁。
大都的街市上,早已张灯结彩,充斥着对年到来的欣喜热闹,温言骑马穿过几条街,来到了苏宅,一进门就觉得冷冷清清,
“玉尘玉絮,你们搞什么,大过年的,怎么都不布置一下,一点气氛都没有。”
“表小姐,往年都如此,公子不喜。”
“他现在不在,听我的,把家里头布置一下。”
“表小姐,公子怪罪下来怎么办。”
“那你马上来通知我,我顶着。”
“好嘞!”
“对了,要是在年三十前回来,告诉他一起到温府吃团圆饭,今年我不去宫里。”
“是,表小姐。”
温言对苏沉上心,因为他值得,在她消失的那一年多,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起过,但是司衣卫私底下告诉她,苏沉从未放弃过找她,有好几次接到消息,都亲自出去找。
有些人,情深隐在面下,不喜表达,但绝对值得爱。
温言和户部打过关照,不准扣留镇抚司的福利,有她在,司衣卫们的日子好过起来,不仅俸禄按时发,节假没有休息的可以领补偿,并且马匹兵刃全是最好的。
见苏沉有时冰雪天里都要出门,温言让少府监的造织局给镇抚司造冬季衣,要从头到尾一应俱全。
司衣卫的配套冬衣,厚实保暖,因为要行动方便,特别贴身,练武的好身板全部被展现出来,许多未成亲的,这个年都多了相亲局。
司衣卫们穿亮红色冬衣,腰佩□□,威风凛凛的成为了一道标志。
镇抚司的上属部门,对此也只能看着,报名去镇抚司的人,一下子变多。
温言在街上带了一包山楂糕回傅宅,才进门,彩娥就告诉她,谢府有人来找她。
温言换了身衣服,坐马车去谢府,她到的时候,发现谢府今日宴客,她上门并不打眼。
有小厮等候着她,见到温家马车,上前迎她。
谢家,当之无愧名门中的名门,温言跨门槛,都跨了许多道,穿着裙子,很不方便。
曲曲绕绕到了幽静处,温言坐在花厅等。
上次冷如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她别轻举妄动。
温言文官出身,对军务不懂,得冷阳提示,她反应过来,军需跟上才能变革,否则,说改回来就改回来。
外头喧闹声偶有传过来,温言耐心的坐等,她眼睛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心中却是在想其他。
侍女添过三遍茶后,温言让她退下,不能再喝,否则会想去净手。
她不急不躁的等着。
大都督谢云,皇室宴的时候可以开玩笑,但在其他时间,他是温言不能去得罪的人。
谢云并没有在外头,而是在书房内练字,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告诉他,温言在做什么。
沈耀和他说见一见温言,让她以后批条子爽快些。
他同意见她,并且有些意外,温言非常的静沉,没有多问,没有行走,更没有不耐,一点也不像之前吃饭时的咋呼。
他倒要看看,她能等到什么时候。
在花厅等的温言,眼瞧着天色暗下,她招来侍女,让派人去通知傅宅,她会晚回。
侍女领命告退了。
温言饿着肚子等到了亥时末,谢云沾染着酒气味来了,见到第一句就是,
“今日已晚,温大人还是改日吧。”
温言没有纠缠,站着直视他,
“谢大人,告辞。”
温言忍着一肚子气离开了,面上还要装的若无其事。
谢云看着她疾走的背影,呵,这就沉不住气了。
傅宅的灯都还亮着,温言回去,对傅明庭大倒苦水,给她留着的夜宵,很快就吃完,还不够,要再吃。
傅明庭制止她,让等一等就会有饱腹感。
面对谢云,就是他态度如此,温言也没有办法。
他见她了,但不想听。
傅明庭和温言去了书房,商议另寻办法,温言想要推改,最终目的还是想工部增设工商部。
农商不平衡的政策,已经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经济需求,甚至是发展需求。
军改后,为满足庞大军需,就需要生产,当目前状态无法满足生产需求时,就要改动来满足。
隔天的早晨,温言坐在镜前,乌黑茂盛的长发散在背后,镜桌上,放着几把大小不一的剪刀。
“剪吧。”
“小姐,真的要剪那么短吗?”
“剪。”
寒酥可惜的看着她,拗不过,拿起剪刀,开始细致得给她剪短发。
一缕一缕的长发落下,若说心中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她自己先体验这剪发,这样才能有说服力。
温言看着镜中的自己,给自己打气,不要怕。
一个时辰过去,镜中有着全然陌生的模样,发只留到过下巴,齐齐的发梢,露出白皙后颈。
温言多看了自己几遍,看顺眼后才去找傅明庭,等她见到人,映入眼帘的,是头发剪得比她还短的人。
傅明庭的长发,剪得只到耳,两人目目相对,然后都捧腹笑了起来,相互摸头发感受这新奇。
刺刺的发梢,触在手指尖。
傅宅的下人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个,头发怎么都没了。
温言和傅明庭,配着短发穿戴得体后,两人招摇过市去了,现在正是人多眼睛多的时候,瞧见了,口口传。
傅明庭穿了内窄外宽的袖子,里红外白,腰间束皮腰,垂挂下玉腰佩和短剑。
身型高长面容玉秀的他,因为短发,变得尤为英飒。
街上的男人女人,都目不转睛朝着他看。
短发,在男人的身上变化特别大。
而温言,身穿翻领窄袖高腰裙,耳上戴着长长红丝的耳坠,女性的柔美去了些,多了爽利俏皮。
他们两人身上穿戴不菲,富贵人带来的新潮,很快就被当成了谈资。
温言和傅明庭走着去了戏院,酒楼,所到之处,都被目光包围。
紧接着,大都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一家理发修胡铺子开张了,店面外头贴出了两张大肖像,男女的短发模样。
价格不低,有富贵闲人来试试了。
一个头戴金镶玉冠,手提鸟笼的纨绔少爷进去,等到出来后,全新面貌,脑后头扎了一撮短发,别样的突显出他的风流不羁。
路上姑娘们朝他看的次数特别多。
纨绔少爷很满意,转天一大帮子的狐朋狗友都来了。
除夕夜当天,温言顶着短发去看望萧羽蓁,见到她愣住的目光,温言笑了出来,撸了一把头发,
“怎么样,还不错吧。”
温言从未见萧羽蓁如此笑过,她展开双臂,把温言抱住,还拍她后背,笑声从胸腔之中发出。
“岂止是不错,好看极了,给我也剪了,洗头真的很烦。”
“我手艺不行,你等等,我回去叫人来。”
“快点啊。”
温言带寒酥进来,萧羽蓁要求剪到耳。
当沈棠过来,看到两个短发脑袋凑在一起时,怀疑自己走错地了。
发只留到耳根的萧羽蓁,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她高挑清瘦的身型,看起来特别年轻。
沈棠眼睛转不动的看着她。
温言被沈棠打发走了,临走前,萧羽蓁朝她又笑了,阳光下,那双琥珀色眼睛,有光。
年夜饭,苏沉没能赶回来,温言带着傅明庭一起在温家吃,两人的新模样,惹来一阵骚动。
温伯候现在心态已经很好了,见他们两个剪短发,并没有多说什么。
已经许久没有在这天里一起吃团圆饭,温言让傅明庭别客气,然后在苏夫人的唠叨里,左耳进右耳出的夹筷子吃,全是她喜爱的菜食。
傅明庭在温家,是受到全府的热情招待,方方面面感受到对他的欢迎,他在这里,还算自在。
温言在自家,度过了一个极好的除夕,而在宫中,气氛可谓到了冰点。
今年的年夜饭桌上,没有恭亲王府的人,温言不来早就知,但是沈棠也没来,女帝派人去问,得知他一整日都在宗人府。
女帝沉着脸,不发一言,其余人,也都沉默不语,令人窒息的静,每个人都敛着气息。
再美味的佳肴,在这种氛围下,都索然无味。
没过多久,女帝摔下筷子,下令结束,然后压抑着怒火离开了。
每个人都在奇怪她的发怒,沈棠不来而已,何至于此。
外头的夜幕里,已经有烟花开始燃放。
温言和傅明庭在逛花灯街,她在卖面具的摊子前不走了,温言嫌钱袋子重,时常忘记拿。
傅明庭被她拽着袖子付钱,买下一张花里胡哨的兔子面具。
这张面具有些浮夸,两只兔耳高耸,带上这面具的温言,在人潮涌动的街上,兔耳朵显眼,远远就能看见。
一座高楼中的窗边,有个黑衣男子,望着空中砰然炸裂的朵朵烟花,楼下有热闹的舞龙队伍出现,他的视线往下看去。
温言被人踩了一脚,她把面具往头顶后退,去看靴子上的脚印,等她抬头,
“哎呀,戳到我眼睛了!”
温言转头,又一声叫,
“啊!我的鼻子!”
长兔耳碰到了周边人,傅明庭给人道歉,温言把面具重新戴好,这时舞龙队伍过来,街上人都给让路。
温言被挤到,傅明庭单手抱住她腰往一旁站。
等不挤了,温言扶着傅明庭的肩,垫脚起来张望看。
因为她的高耸长兔耳,从高处俯视下来的目光,很容易看到她,又因为她和身边人都是短发,在人群中醒目。
站在高楼上的人,见是他们,眼神狠厉起来。
屋内有人进来,
“首领,买家到了。”
容貌被毁的姜伯渔,收回对傅明庭的注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嗯,走。”
死里逃生的姜伯渔,那张令人惊艳的脸上,有两道交错的深骨疤痕,全拜傅明庭所赐。
街上舞龙的队伍离开,傅明庭拉着温言的手腕,一起到人少的地方,
“回去了。”
“不要,我还要逛会儿。”
“那我先走了。”
“有没有搞错,你要扔下我。”
“我要回去给祠堂牌位点香。”
“那行吧,回去。”
温言有脾气性子,但总体来说,是个识大体懂得体谅的人。
傅宅是一座有历史有底蕴的宅院,祠堂里不仅供奉着先辈牌位,还有每个人的画像,看起来都有学识的模样。
但是很可惜,如今只剩下傅明庭一人。
温言站在傅家的祠堂里,给傅明庭点香,他接过,对着每一位先辈行礼上香。
每次来这里,温言都觉得傅明庭好像背着很沉重的东西,他望着座座牌位,就跟石墩子一样站着不动。
温言也不敢打扰他,就靠在柱子上,看着一副副肖像画认人,次数多了,都合得起来人和名字。
灯火摇曳,光影晃动,温言过去关窗,发现外头下起了雪,片片飞絮般落下。
她转头想告诉傅明庭这个发现,看到他眸色沉沉,似窗外漫长无垠的夜。
紧抿的两瓣唇,没有动过。
温言轻手关了窗,安静的陪他站在这死寂地。
深夜,宗人府,此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女帝发了疯般质问萧羽蓁是不是喜欢沈棠,
“不然呢,喜欢你啊,我又没毛病。”
萧羽蓁的嘴里含着一颗硬果糖,这是温言送她的新年礼物,有好几种口味,沈棠要吃,她一颗也不给,他被气走了。
糖果在萧羽蓁的嘴里,碰牙齿发出声响,明明年岁已经不小,可她就是看起来不惹人厌,甚至觉得她率真。
女帝在灯下看她的目光,瘆人的黑,萧羽蓁“咔咔咔”把糖咬碎,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回去。”
“你要赶朕走。”
“祖宗啊,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我要睡觉了。”
“朕和你一起。”
“沈乐潼,你脑子有病就去治,老娘不喜欢女人,听到没!”
“那你可以只喜欢朕。”
深深的无力感,萧羽蓁在想自己上辈子干了什么丧天良的事,这辈子倒霉遇到她。
被推开又抱上去的人,寻找在躲的唇,尝到她口中的糖甜,更加用力的去拥抱她。
若不是为了萧家,萧羽蓁一刻也忍不了她。
她在的一日,女帝就不会动东北军。
觉得自己倒霉的,不只是她,温言此刻也在掰算从小到大干了哪些坏事,以至于让她被沈耀瞧上。
上次她听沈确说他坏话溜走了,今日,温言在自己新府守岁添旺气,想等过了子时就回去,沈耀直接把她给带走了,连句话都不给留下。
“你对他是不是余情未了。”
“冤枉啊,没有。”
“真没有假没有。”
“真,特别真,你别玩了。”
沈耀把自己埋在她身体里,一动不动,受不了的温言,不停推他动一动,沈耀就是使坏,抱紧她不动。
温言被弄得没了脾气,翘唇去问吻他的眉,他的眼,刚才还故意作坏的人,软化了下来,回应她的吻。
温言抱着他,在肩上咬下一口,这个混蛋享受疼痛一样,闭着眼喉间发出闷哼。
两人一同在浴池里沐浴,温言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亲,沈耀后靠在池壁,任由着温言对他上下其手,突然,敏感的疼痛袭来,温言这个小混蛋,咬住了他胸口不撒嘴。
等两人穿上舒适暖燥的寝衣后,温言的短湿发很快就干透,沈耀还不能动,于是温言又在他身上撒野。
沈耀也体验到了一把无可奈何,温言得逞作坏的手指在他肌肤上绕圈圈,特别痒。
温言的手,被抓在了沈耀手中,她窝在他怀里,两人染上了同一种味道。
“你爹可真讨厌,让我等了一天又回去。”
“他就这毛病,喜欢被人三顾茅庐。”
“他这么装啊。”
温言额头被一记敲,
“可别在他背后嘀咕,我爹耳力很好。”
温言趴起来的脑袋,又靠回去,沈耀的手指穿过柔顺的短发,手感很好,
“你怎么把自己的头发给剪了?”
“身体力行做表率,还真别说,脑袋轻了不少,每次沐浴时间都减短了,好处特别多,阿耀,你也剪了呗。”
沈耀看着她诱建的模样,只笑不语,
“哼,你都不支持我。”
温言坐起了身,居高俯视,齐短发的她,瑰美俏丽,光晕投射下的脸庞,唇线撅高,沈耀拉着她的手,
“你不怕半夜被我爹敲门,你尽管剪。”
温言焉了,她怕。
等沈耀发干束起来后,温言和他一起坐在寝殿的门槛上,许公公命人点烟花,高升的烟礼花发出了巨响,“砰”的在温言心上开出了花。
她站了起来,兔头形状的烟花在夜空中不断出现,忽闪的光打在脸上,她转头去问,
“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
“整个皇宫里的红墙全都融化成枣泥。”
“娘嘞,这么烫。”
温言回转过去,望着被烟花点亮的天空,瞳孔中映着转瞬即逝的绚丽烟花。
温言站着,沈耀伸腿坐着,他的手,牢握住她的手,直到她用力回握,他才站起来,从身后抱住她,一起欣赏旧年最后一夜的璀璨。
第63章 狠人废帝
新年的第一天,温言在睡觉,沈耀早早起了去外头,天家的祈福仪式在天刚亮时开始。
寝殿内的外间,宫女们低垂着头,等待里头贵人醒来,只是,随着日头越升越高,里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小宫女们偷偷看大宫女丁冬,她对她们摇头,于是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她们身姿如柳,肌肤净白,如瓷瓶般善心悦目的站在那里。
宫女们没有等醒温言,反倒是二皇子回来了,这下,她们有些心慌,怕被责怪。
回来换衣的沈耀,得知温言还在睡,让宫人都安静,等换好衣,走过去,悄悄捏住她鼻子,
“你可真幸福啊,我回来了你还在睡。”
温言挣脱开他的手,钻进了被窝,头也埋进去,把自己裹成条大虫。
沈耀过去扯她被子,
“懒婆娘,都到吃午膳了。”
温言抓紧被子哼哼唧唧不肯出来,沈耀抄进去手,把她给暖被窝里给捞了出来。
下一刻他笑了出来,温言的一撮头发睡翘了起来,短发睡成了毛茸茸的一颗脑袋,有手大力的撸她脑袋,本来就乱糟的头发更乱了。
温言不满拿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
“起来又没事,我再睡会儿。”
说罢她又躺下,被子盖脸嫌亮。
沈耀拿她没辙,加上自己早起也困倦,招来许公公,让其派人去通知他晚点到谢府,改吃晚膳。
刚换的衣又脱了,发冠也拆掉,沈耀让人全部出去,他躺进香暖被窝里,把人给抱住一起睡觉。
宫女们有序的离开,把门关上。
许公公问丁冬上午情况,丁冬回一直在睡觉,没敢去扰,许公公点头,让她离开。
跟着丁冬离开的小宫女们,一段距离后,拍胸脯庆幸说,
“冬姐,幸亏有你在,刚才听到二皇子回来差点去叫人。”
“冬姐,那位贵人是谁,二皇子待她不大一样。”
丁冬皱眉看着她们,
“不该问的不要问,主子的事情,不要多嘴。”
小宫女们吐舌,丁冬严肃道,
“你们记住了,今日所见之事,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就等着和夏香一样的下场。”
说到夏香,小宫女们都心中一紧,她的死状极惨,许公公命人都去看她的尸体,让她们记住自己的本分。
招待辽人的那夜,丁冬和她一起值班守在二皇子的寝殿。
见到二皇子与温言一起回来,夏香眼神闪烁,丁冬还想提醒其安分些,没想到第二日她就死了。
小宫女们明白了严重性,全部都闭嘴点头,绝不多言。
丁冬在心中叹气,希望她们真的记在了心里,不要对二皇子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麻雀是无法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爬床的结果只会是残或哑,亦或是见不到明日太阳。
在那些贵人眼中,她们宫女,和器具无异。
皇子的妃嫔,是有身份门槛的,只凭睡就想翻跃身份,那是痴心妄想,皇子,从来不缺女人。
丁冬是个清醒人,所以,她被许公公提拔,成为守殿大宫女。
说去谢府吃晚膳的二皇子,后来又派人说改明日了。
被儿子放鸽子的谢云,纳了闷,今天祈完福能有什么事,后来许公公亲自来传话改明日,得知沈耀睡了一整天。
谢云磨牙,兔崽子,新年第一天睡大觉。
温言和沈耀在华英宫里玩雪,的卢拉着站在雪橇上沈耀快跑,温言抓了雪球在后头追他们,
“你站住,我想出来的,下来给我玩!”
温言要的卢拉雪橇跑,沈耀一开始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后来打脸,挤走温言,自己站上去了。
的卢兴奋的快跑,被温言砸雪球追逐的沈耀,笑得特别欢,朝后喊,
“追到就给你玩。”
两人一犬,在雪地里玩了一个下午,什么事都给忘了。
初一这天,华英宫宫门紧闭,推拒所有人来贺新年。
景国的新年,充满着欢笑喜气,而燕国,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失去大片国土,饱受列国欺凌,燕国的有志学子们掀起了革变浪潮。
短短两年,燕国的英豪们纷纷出世。
动荡的年代,就是新年,也不会好过。
曾经为燕国大名门之一的林家,如今成为名门之首,林儒生掌管燕政,操作推翻帝制,建立新制。
联合马元齐压制其他大家的反对声。
林有鹿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内阁议员,他实施建立专门培养将才的军武书院,降低商人地位,压制他们稳定物价。
林有鹿率先剪去了长发,剪到了耳朵之上,短得如刺猬头。
废去帝王令,以内阁为首作出决定,各部门直接高效运作,让燕国以一种全新的面貌,虽然缓慢但是在站起来。
曾经保护燕王的林家,转变成了不留余力追捕他的刽子手。
新年里的这一天,林有鹿收到好消息,有了燕王的踪迹。
林家把燕王室杀的杀,嫁的嫁,现在只剩燕王一人。
一家不起眼的巷子楼之中,改头换容貌的宴棠舟在二楼等人,并不是所有世家都支持林家的改革,守旧派们在对抗,在保护燕王。
突然,楼下出现骚动,宴棠舟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往下看去,大批士兵包围了此地。
紧接着,他看到了曾今挚交好友,如今的小首辅林有鹿。
他一头醒目短发,身穿戎衣,从马背下来,朝这里走来。
宴棠舟命令自己冷静,他如今的样貌,除了神医陆良,谁也不知他身份,与其他人的联系从来没出面过。
这是一家羊肉面馆,量多价美,过年间带家人来尝味的人不少。
当不是官兵,而是士兵们破门进到这家面馆时,所有食客全部被惊吓到,孩子们被父母抱进怀中安抚。
为首的人,年轻面庞上的削尖目光,在巡视。
“一个也不许放跑。”
“是,林大人。”
年久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嘎吱声,大堂里静若寒蝉,只有在煮热汤冒出的咕噜声。
利落的短发从二楼的地平面上冒出,视线全部集中此,等待着人出现。
听着靴子的脚步声靠近,宴棠舟的心在下沉,熟悉的人,就是换了脸,也能认出来吗?
好在,答案否定的,靴子从他面前移开了。
现在的宴棠舟,顶着一张死去人的普通脸,身型极为瘦削,背,刻意的微驼。
可即便躲过怀疑,还是得到了一个坏结果,林有鹿吩咐,
“把男人全部抓起来。”
携妻带子出来的人,很快就离开,店老板认识的人也在通知家里人来认领下,离开。
只剩下几名孤身的男子,他们全部被绑了起来。
就在宴棠舟寻找机会逃脱的时候,有人来认领他了,一个陌生少女怯怯看着士兵,然后哭着扑到宴棠舟身上,叫大哥。
随机应变的演技,在曾是燕王的身上,绝对的自然流露出真情。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能救他。
宴棠舟被放了,少女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走出巷子,站在二楼窗边看着他们离开的林有鹿,命人悄悄跟踪他们。
捉人,得连根拔起。
自小一起的人,就算不能完全确定,相似性,也能感觉出,并不会因为外形的改变而看不出来。
宴棠舟感觉有人跟踪,并没有和少女回去,
“姑娘,谢谢你,请回吧。”
可不等少女离开,后头的士兵就抓住了她,林有鹿从人群里走出来,眼神确定的看着宴棠舟,下令,
“捉住他,生死不论,重赏。”
“是,林大人。”
匹夫的力量,能有多大,怀有强烈国恨的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武力。
林有鹿的手中,出现了弩箭,朝着宴棠舟射去。
眼见要射中,那个无害的少女,突然的发力抢过士兵手里的剑,朝着林有鹿刺杀去。
连睡觉也抱剑的林有鹿,武艺早就比过去更加精进,抽出驽中箭,插进了她的脖间,一脚踢飞,血,溅到了他冷酷的脸上。
宴棠舟心惊他的狠辣绝情,就是要他死。
眼见士兵们对宴棠舟无可奈何,林有鹿抽出寒剑,朝他对了上去,招招致死不留余力。
过去时常对练处在下风的人,如今,攻势猛烈处上风,林有鹿要杀了他,不留后患。
燕国,已经不再需要王。
突变,在闹街上发生,红莲教的队伍被混乱阻碍。
教主厌恶燕兵对内下手狠,对外却软弱,没有看清混乱中心的她,为了清路,出手了。
夹杂着椒粉的弹丸一颗颗从教众手里发出,红莲教喊着口号,队伍前进。
被椒粉迷了眼的人,视线模糊,纷纷擦眼。
宴棠舟抓住机会,趁着混乱,跑进了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即将抓到的人跑掉,林有鹿怒意的眼盯看着坏事的女人教,寒声道,
“红莲教助贼人逃脱,罪大恶极,剿灭一个不许剩!”
“是,林大人。”
后头等待的大批士兵包围了整条街,红莲教这才知道惹了谁,恐惧,出现在了她们脸上。
没有怜香惜玉的箭,通通射在了她们的娇躯上
驻守的景国军队很快就知道了这起事件,但并没有重视,燕国现在乱的很,林家得罪的人海了去,天天抓这抓那的。
正月初三那天,温言被叫去了冷家,她带着年礼去上门贺新年。
冷如柏看着她那一头短发直皱眉,然后就上次的问题,提出了一个条件,若是她能让冷阳回来,冷如柏就帮她推改。
武将的前途,可不在他国搓磨岁月。
因为冷如柏的位高,冷阳无法待在大都,女帝派他去驻守燕国,有分间兵权之意。
温言伸手指去捏鼻梁,这可真是个大难题,女帝和谢云哪个更难对付。
她揣着难题,去找萧羽蓁,现在,她是她的半个师。
冷如柏和谢云,一个掌军,一个掌军需,谁出头都可以推动改新。
萧羽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许久,
“你和你前未婚夫关系怎么样?”
“可以说很恶劣。”
秦墨为的爹,兵部尚书,掌管兵籍,军械,军令,若是得他帮助,也可行。
关系网,在官场,特别重要,有时候对自己重要的事,对别人来说只是顺手帮忙。
错综的姻亲,就是那张连结的结实网线。
温言还是势单力薄了,许多人情未到位。
“别去惹沈乐潼不快,谢云那里,你讨好他用处也不大,和二皇子关系如何?”
“还行。”
“那你就使劲为难他,刁难他,让谢云为了他宝贝儿子妥协。”
“啊?”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现在是工部侍郎,他们也无法把你怎么样。”
她的话,温言听进去了。
这个年假,温言几乎没有外出,她和傅明庭在书房整理发言稿。
温言要整顿拿高俸禄却不干事的人,这是她上任来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年初七那天,温言和傅明庭正在用晚膳,有小厮过来通报,柳云依在门外等。
温言惊讶的看着傅明庭结束用膳,然后他只说出去趟,没有其他解释。
傅明庭的个人生活,温言从来不过问,她吃惊于他们两人的发展。
但是吧,若是傅明庭和柳云依好上,对她来说好处多,傅明庭是她先生,四舍五入,她多了一门亲。
她一个人吃饭正想得乐,小厮又来通报,有宫里马车在外头等她。
得,她也得去陪客了。
温言的御赐宅,成了她和沈耀的见面地,他不客气的把几名宫人安置在这里,对此,温言就是有意见也不能怎么样,谁叫她的丈夫如同虚设。
吃了半饱肚子的温言,与沈耀一起面对面用晚膳,当他提让她过几日再登门谢府的时候,温言盯着他笑,没应。
沈耀被她笑得后背有些毛,眼中全是狐疑,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天夜里,温言对他空前的热情,沈耀迷失又清醒又迷失,她肚子里在卖什么迷药,突然对他这么好。
白皙的胸口,纹着半翅蝶,温言伸出舌尖去舔,绕了几圈,湿唇滑落到紧实有致的腹上流连。
温言在取悦沈耀,他敞衣坐靠着,手指插在她柔顺的发丝间。
温言在情事上,有让人上瘾的本事,她放得下身段,可以只为取悦而做。
隔天早上,两人坐各自的马车错开时间去宫门。
沈耀在马车内困倦的打哈欠,温言趁他睡着,强要,他在迷糊中失身,感觉自己是那可怜无助的良家好男儿。
这体验,还挺新奇,梦中迷糊,似梦非梦。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坏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没有应下去登门谢府,想到其他法子了?
第64章 干部会议,故人来都
年初八,开门大吉的第一天,早朝上无事,新年致词后,百官给女帝磕了个头后,早早散朝。
当差第一天,讲究个和气,不好一来就催促干活。
温言在办公间里给花花草草浇水,有下属们来给她送小巧精致的年节礼,盒装的糖果居多。
大宽桌上,放了许多一片心意。
这些心意,通通落进了沈耀的嘴,他喜甜,但无人送。
沈耀在兵部职方司,从三品员外郎,他的长官,经常把需要审批的东西交给他,让他去各部门通行。
绘制天下图经的职方司,经常来工部申请,不是要船就是来要人。
今日沈耀就率先来申请要几艘大船,给兵部人去外头绘图。
温言请他吃糖,她拿着申请单子去了外头,然后,许久没回来,沈耀拆了糖盒,尝着味道不错,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上了热茶。
等到温言回来,说不巧,船都在保养,还没好,再等等。
沈耀咽下软糖,
“那就先批了,等船好再用。”
职方司要排队在第一个。
温言却是把申请单子退了回去,露出沈耀昨天见过的笑容,
“不行。”
被拒的沈耀,拿走了桌上所有的糖盒,走回去的路上嘴里含着糖,他是转过弯来了,温言在搞什么,用他做筏子呢。
他得想想,怎么和他爹说。
或许是年轻的关系,沈耀觉得革新有助于发展,更何况,他亲眼看到短发带来的便利。
二皇子神情愉快的回到职方司,众人还以为工部那里爽快批了,没成想,被退回来了。
眼瞧沈耀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都在想温言怎么做到的,把人给拒绝又没得罪。
自打温言抓过工部大权后,各项审批都被卡严了,连带户部那里她也打招呼。
初十那天,各部门全部听闻了温言召开第一届工部大会,地点在东宫的议政殿里。
因为没有太子,东宫的各处殿都会被借用。
此次工部大会,四司四监的人全部要参加,人数加起来有上百名。
由前到后,层层横排的桌椅有序安置好,殿内四周挂上写着工部各部门的旗帜,每位来参加会议的人,穿上了统一发放的外衣,胸口绣着工字。
未时初刻,已经陆续来了许多人,每张桌子上都放了牌名,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即可。
没有宫人侍女,也没有其他外部人,大殿里,只有此次参加会议的人。
工部尚书,象征性的和温言坐在同一高位,面对工部的所有官员。
时间未到,温言坐着在翻看发言稿,她的短发太过醒目,许多人进来的第一眼,就注意到,肚子里都在想今天要搞什么名堂。
未时四刻,所有人全部已经到齐,没有空位,会议开始。
工部尚书演讲了一段废话,雷鸣掌声过后,温言站起来,所有人目光集中在身上,等待她发言。
温言用傅明庭教她的技巧,收住表情沉默的看着下方,等到殿内极为安静,几息过后再开口。
“都说工部是万年老二,居吏部之下,本官就纳了闷,咱们工部是六部之中最干实事的部门,他们吏部就因为掌握文官的任免调动,就要居六部之首,你们服不服本官不知道,但本官不服。”
原本以为温言要大刀阔斧工部内部,没想到她把矛头对准了外部,许多人猜不透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温言把去年四司四监作出的总结宣读了一遍,都夸了一遍后 ,来了个转折,
“本官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从这个月开始到年中,咱们工部要做到去年一整年的量,否则就缩减人员。”
所有人都惊呆住了,前头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借口赶人。
温言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操作时当然不能平白无故的把人赶走,得有个别人无法插手的好名目。
只拿俸禄不干活的人,走,给别人干活的人,走,多出来无用的人,走。
温言把每个部门的考核要求全部详细列出来了,八个大部门之间要竞争排名,然后部门里面按个人排名。
部门倒数的,罚,个人排名末尾的,离开工部。
部门和个人排前的,有嘉奖。
工部的所有人,都憋着张脸,尤其是八个部门的负责人,从来没有过的压力,突然有了。
温言太过分了,要把这排名算进他们的政绩考核之中,若是倒数,政绩考核的优字,绝对与他们无缘。
工部尚书笑呵呵在鼓励大家,这事反正与他无关。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之中,结束了工部的第一届大会,文官整人,法子可真多。
这次排位经过了陛下的首肯,无法不当一回事,这一日,温言收获了私下里无数的骂声。
会议的内容,没过几天,其他部门全知道了,温言这是拿整个工部开刀,还做得十分漂亮,外人无立场插手。
做得好坏,所有人都帮盯着,为了不垫底,全部都要拼命。
温言新官上任了哑火了大半年,没想到一出手,就炸了整个工部,谁都自顾不暇,愁自己的任务要求。
温言说了,考核结束,年中还要开表彰大会。
届时,没到达要求的,都不能静悄悄离开工部,得上台接受失败的注目礼。
这脸,哪里丢得起,骂,使劲骂。
有骂温言的,也有欣赏她的,年纪轻轻,居高位脑子活络,沈耀找谢云诉苦了。
工部大会这事一出来,温言故意为难沈耀的形象,很快就在谢云脑中立起来,都不需要沈耀多说,就认定了她可恶。
私下里,沈耀让温言做出工部设立专门做模具器部门的计划书,此部门可短时间内大批量制作统一器具。
这里就要涉及到匠人对模具的研究开发。
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因为重农抑商政策,匠人的地位一直不高。
温言不想景国单纯依赖农业经济,想发展手工业的工商经济,不仅经济价值大,并且能反作用于农业。
温言发布官方告示,高待遇招具有创造能力的匠人,不限大都范围内,报名时间限期两年。
设立部门的计划书,温言设想,傅明庭整理书写,在惊蛰那天,沈耀先过目一遍。
华英宫内,布置了许多喜绸,一片喜色,今日是沈耀和国公府二小姐陆樱的定亲日。
沈耀在书房内,针对温言提出的计划,问了许多延展性的问题,温言与他说了自己关于景国经济结构的看法。
直到许公公提醒,仪式时间快到了,沈耀才去换衣服,让温言先去落座。
二皇子定亲的夜宴,和三公主一样奢华,温言打开桌上摆放的回谢礼,看了一眼立马合上,心在怦怦跳。
给她的盒子里头装了一颗硕大的湛蓝宝石,和别人的碎宝石不一样。
其实,若是可以,温言并不想和沈耀扯上关系,她只想做女帝臣。
成为沈耀的情人,其实没什么,但是涉及到其他,尤其是他现在在帮她和谢云搭桥。
不知为何,温言感觉自己陷进了温水煮青蛙的锅中,感知到危险,但就是跳不出来。
沈耀偏执的冒着风险占有她,他的爱太烈太危险,温言很怕哪天被谢云发现,会让她消失。
皇子的他,身上不能有污点。
仪式的礼乐奏响起,二皇子携陆樱走向女帝行礼。
陆樱比起陆北,要健康许许多多,但这份健康,却似乎被父母仇视,更加的怜爱陆北。
今日陆樱与二皇子定亲的风光时刻,她的父母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喜色。
家家有难念的经,最大的劫,很可能是家人带来的。
饮酒吃席的温言,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她抬头去望,握酒杯的手僵住了。
陈聿修,他来大都了。
看到惊吓神色,成熟俊美的人,露出了他的笑容,他也是陈家人,三驸马陈煜安的堂兄。
年后调到大都,升为了通政司的通政使,掌内外奏章,虽然依旧是正三品,可中央与地方的正三品是完全不一样的。
“温大人,别来无恙。”
“陈大人,恭喜恭喜。”
陈聿修来到温言面前,两人目光都在重新打量对方。
南巡一别后,他来了。
温言的身边,多了个人,沈耀的目光扫过去,眼神深了些。
没过多久,两人一起离开宴厅去外头,沈耀再次不经意看去时,只有空空的座位。
他心中开始计时。
大概过了两柱香时间,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了,各自落座,温言的神色,有些不愉。
沈耀一圈酒喝下来后,去瞧温言,发现她离坐了,他偏转视线去找陈聿修,找到他和陈煜安在一起交谈。
早春的夜风,吹在身上,依旧有些寒凉。
温言早早退席了,她独自走在夜色里的广场上,陈聿修带给她的阴影,从某个角落里又冒出来了。
她的马车,先是去了苏宅,可依旧失望的回去,苏沉还未回来,他这一次,比以往的时间都要久上许多。
苏沉不在,温言心中缺少安全感,她回到傅宅,找傅明庭,他不在府内。
温言心神不定的在房内来回踱步走,最后她强迫自己冷静,这里是大都,是她的地盘,不用怕陈聿修。
她是他的上级,不用怕。
夜深人静的深夜,温言被一阵冰冷的腥风激醒,她睁开眼眸,差点把魂给吓没了,连尖叫都发不出的恐惧攫住了她。
鳞片在开了窗的月光下,反射出冷冽冽的寒光,庞大身体上绿幽的眼,正在寻找什么,舌信伸吐的声音,让温言的身体,瘫住了。
她怕他,他更怕她吐露,要眼见为实的警告威胁。
帐幔不停被风吹出缝隙,温言鼓起勇气往外看一眼,打开的窗,腰粗的鳞片长身在往外滑动。
隔天早晨,温言有了明显的眼下黑,显然,她一夜没睡好,需要靠粉遮。
傅明庭没有出现,他一夜未归。
早朝路上,议政殿的宫门口倚靠着一道身影,温言头皮发麻的低头假装不认识经过。
修长的一腿拦截住她的前路,
“装不认识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
长腿收回,倚靠的身体立直,身高带来的俯视,温言偏过头去,那低沉音又在她耳边附语,换来怒目而视。
他们两人在宫门下的情形,被不少人看去,暧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
那陈聿修有着独特气质,特别的丹凤眼俊俏又带邪气,和温言站在一起,他的手,放在她肩上。
温言拍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快步走,陈聿修跟在她后头,怎么看怎么像两人在闹别扭。
“你别跟着我。”
“谁跟着你。”
“你还跟。”
“这条路你的啊。”
……
温言和陈聿修同时跨进了大殿之中,好巧不巧,温言的脚走太快,不小心崴到脚背,身边一股大力握住她的手臂,没让她摔倒,
“谁要你扶了。”
“那我松手。”
松手的人故意用劲小推了一下,崴到脚背的人眼见又要倒,劲手又一把抓住温言的手臂,丹凤眼斜眼看她,好汉不吃眼前亏,温言识时务,
“谢谢陈大人。”
“客气了,温大人。”
温言鼻孔出气,陈聿修压住要翘起的唇,保持沉稳面容。
今天的早朝,温言心不在焉,眼皮也在打架,她努力压住想打哈欠的嘴,忍得着实有些辛苦。
偏偏,女帝迟到了,半个时辰后,黄公公来宣布散朝。
窃窃私语声不断,温言忍下的哈欠打了出来,手遮住张开的大嘴,眼角泪半挂,人走在外头的阳光下,并无朝气。
第65章 公干出差
女帝没有去上朝,是因为接到了苏沉的密函,就藩的王爷东阳王,人不在藩地。
当初,先帝并没有立她为皇太女,而是想立东阳王沈遇为太子,是她,把他的腿给废了,才得到机会。
没想到,坐轮椅的瘸子,竟然不在自己的就藩地。
女帝把自己关在御书房,谁也不准进。
春雪已经消融,被雪掩埋的草,已经悄悄蓄势要抬头。
工部,每个人都在专注自己的事,闲聊的情况,大大减少,温言回到自己的办公间,昨夜的惊魂失眠,让她一直都不在状态。
想到陈聿修,她的心脏总是不堪负荷的狂跳又或是发麻静止。
在春日的暖阳下,温言背上披了条毯子,趴在桌上睡着,事先吩咐下属们,说她不在。
安静的上午,她睡沉的香甜,唇角有湿迹。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站在悬崖边,认识的所有人都在静等她自己跳下去,就在她掉落之际,一条长长的尾巴卷住了她。
陈聿修的脸,长在他的好朋友身上,还长了手拉她上去。
下一刻场景变换,温言抱着一颗很大的白蛋,告诉陈聿修这是他小孩,紧接着,一个小孩破蛋而出,温言惊恐发现他半人半兽。
温言被小孩拉手走进水中,说是里头有水晶宫。
荒诞诡异的梦境,直到温言醒来,还在回想。
这日的当差结束,她还未出宫门,就被召去见女帝。
温言在御书房内待了许久,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漆,傅明庭还未用晚膳,在等她。
温言若是有事,定会派人来告知,没有告知,就是会回来,以前温言是没这个自觉的,全是傅明庭一手教出规矩来。
饥肠辘辘的温言,吃了许多,她没有问傅明庭昨夜哪里去了,这是他的个人生活,她注意分寸不过问。
傅宅讲究四季的食膳,没有好奢的山珍海物,绝大多数吃的都是当季时令菜,讲究个适宜,有时会给温言解馋,做些贵食。
春天,马兰头正茂盛,一茬又一茬割不完。
炒料马兰头,春笋,香干混在一起,春卷皮包裹起来,用一根葱扎成个袋,上头撒了一小撮金色蜜桂。
春意盎然的一道菜,看着眼睛舒服。
温言特别喜欢另一道菜,马兰头炒肉年糕,野趣春鲜,滋味极好。
没有复杂的道道精贵工序,只最大程度的发挥出食材的味,温言跟着傅明庭吃食养身。
学识涵养融在日常之中,看起来温温淡淡,其实是因为舒服,不是享受的舒服,而是贴合的自然。
傅宅的饮食,不适合用精益求精这个词,而是粗中有细。
温言已经决定这辈子就住在傅宅,吃傅明庭的,跟着他养生,铁定长寿无病。
温言和傅明庭表达过这个意愿,他嫌弃呵笑,但并未拒绝,若是温言住别府,有事的时候他得来回赶,挺麻烦。
傅明庭平日并不喜欢外出。
在他看来,不是温言供着她,是他教养着她。
饭食过后,一壶普洱茶下肚刮油。
换下官服的温言,短发间只戴了额饰,与一身白色简良服的傅明庭在书房商议。
温言告知他,女帝要派她去东阳王的藩地,景国的西部干旱地,翼州,去视察。
温言对东阳王知之甚少,傅明庭给她介绍讲述。
傅明庭的书房,也是温言的常驻地,放了她的专椅专杯。
温言没有因为位高权重就坐主位的毛病,傅明庭的书房他是主。
两人隔着茶桌面对面交谈,各自都放松的无顾忌,相处下来,其实能发现,傅明庭有着隐性的强势,只不过用谦和给伪装了。
温言了解的没错,也就她能受得了他,自傲脾性大,态度偶时很差,并且只能他管人,别人不能管他,幸亏本事盖过缺点,温言不计较。
正事说完,温言提陈聿修来大都了,他是陈家人,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昨天刚知道。”
“听彩娥说,你昨晚回来很早,因为他?”
“是啊,吓得我赶紧早退,回来想找你,但你人不在。”
“昨天我有点事。”
“哦。”
温言没有继续往下问,也没问之前柳云依等他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充分给了他自由尊重,哪里找得到她这么好的主上啊,傅明庭该珍惜。
他有没有珍惜的意思温言不知道,但在她结束话语的哦字后,傅明庭的脸又拉了下来。
他一不开心,就赶人走,温言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生闷气,她只怪两人太熟,他的情绪,只朝她输出。
傅明庭是好涵养,因为他从来不对其他人有起伏的情绪,温言苦啊,无人理解。
从某种程度来说,温言很大度,不把这种撒气的小事放心上,隔天就忘。
两人相处愉快,肯定是双方迁就的,不可能只是一人做妥协,当然,人的眼睛大概只能看得到自己的让步。
隔天的早朝上,女帝颁旨命温言即刻启程去外地视察,她在许多探究的目光之中稳稳接旨,女帝昨日为何罢朝,恐怕只有她知。
一下朝,找她探消息的人特别多,温言被围拥着离开。
陈聿修在陈煜安口述以及自己的亲眼目睹下,确定了温言当真是女帝面前的大红人。
她和大皇子和离居然还能嫁给世子,为她设世子妃等同驸马位。
在众人中心的温言,陈聿修是觉得陌生的,与私下里的反差有些大。
启程的时间定在三日后,温言很惋惜,再过一个月季应祈就要回大都,但她不知道何时回来,恐怕要错过。
给他寄去书信,并且以防万一,给他的府邸也送去了信。
此次去往翼州,是秘密重任,温言不敢掉以轻心,全心准备着。
苏沉未回来是在寻找东阳王的下落,而她,要去检查翼州的情况。
出发前,沈耀絮絮叨的让她保护好自己,并且警告不可再发生带回侍卫的事件。
这次不同以往,女帝十分重视,大内高手派得足,温言回他,
“就是想也没机会啊,你看看这次人全是侍卫。”
“你还敢想?”
“没有没有,你提我才说。”
温言摇头,
“你要有别人,我弄死他们。”
“不敢不敢。”
沈耀问陈聿修和她怎么回事,昨天宫门口的事他听说了,
“以前南巡有点小过节,就是认识而已,都是谣言。”
“真的?”
“我有你了,哪里还看得上其他人。”
“这还差不多。”
洁短指甲的修长手指,把在耳边的短发拢到耳后,一支花珠流苏夹别在她的发上,沈耀在她额落下轻吻。
在解开衣襟,看到她脖里有根银绞细丝的蓝宝石坠项链,他露出了满意。
沈耀完成了谢云交给他的任务,至于他心里头喜欢谁,就是他爹也管不着。
定亲那日,他没有留陆樱在华英宫,而是送她到宫门口,被谢云念了几句,他不是很在乎的听过不记住。
他的华英宫,可不是谁都能住进来的,分地住的夫妻多了去,多他一个又何妨。
再说,他结亲又不是结陆樱这个人,是她身后的国公府。
他待她态度好些,已经不错了,陆樱的才智,比陆北差了许多,她的父母纵然偏心,也有部分原因陆樱不够优秀。
原本,不够优秀不是罪,但是前头有个光芒万丈的姐姐,偏偏她除了身体比陆北健康,其他没一样及得上,这就很难让她父母心中平衡。
但资质这种东西,天注定,勉强不得。
这门亲,沈耀没有意见,陆北活不久,将来是陆樱掌陆家,而她本人能力不够,沈耀可以控制陆家。
显然,她的父母不高兴,就是想到了这一点。
清晨的地面上,还有些湿气,马车轮的辙横拖出长长的
印子,出大都的队伍,精简不拥挤,只有五十来名人。
温言和傅明庭坐在一辆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突然听到有马蹄声追上来,队伍停了下来,侍卫敲车门,说柳云依在前头拦路。
温言去看傅明庭,看到他眉皱起,
“我去去就来。”
“没事,不着急。”
温言的体贴,换来傅明庭的翻眼,她鼓嘴,什么嘛,她好意可以等,给他时间哎。
温言趁傅明庭下车,抽凳下抽屉拿出一瓶药膏,她解开领口,手指沾药抹在胸前疼痛的地方,全是沈耀留下的咬痕,太早出门没来得及上药。
她很快的涂完就放好,然后擦净手扣好领扣。
傅明庭说去去就回,果真两盏茶时间就回来了,队伍重新出发,温言自始自终没有移开窗,她和柳云依以前是同窗,但现在身份天差地别,她是朝廷重臣,不可轻易露面。
傅明庭闻到马车内药膏的味道,他问,
“你受伤了?”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温言自己没闻出来,
“你刚刚在干什么?”
“什么也没干啊。”
傅明庭看着她那张说谎的嘴,然后伸出了自己点穴的两根手指,温言心里在呕水呸他,嘴上只好承认,
“就是涂了点消肿药膏,别问在哪里。”
“我又没想问。”
傅明庭快速给自己解释。
温言不想尴尬这种事,于是就说,
“是我想问,你和柳云依怎么回事?”
叫人有些意外,傅明庭解答了她的问题,声音平淡,
“等回来,我会和她成亲。”
“啊?那三娘怎么办?”
温言吃惊极了,傅明庭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我和三娘是朋友,并无其他。”
“那你是娶还是入赘啊,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等孩子生下来就会和离。”
“啊?”
温言第二次吃惊,傅明庭依旧是一副平淡模样,给一句解释为何和柳云依成亲,
“傅家需要后人。”
就算是落魄了,昔日名门依旧会找名门,不会让血脉出身低下去,他的话戳痛了温言,温家,要断在她这里。
“三娘怎么说,真的没办法解我身上的情蛊吗?”
上次叶三娘说想到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试试。
傅明庭的眼,微微垂下,
“她去了东洋,恐怕暂时回不来。”
他的心,有些亏,不去看温言的失落。
温言往后靠去,眼眸失去平日的飞扬光彩,蒙上了阴翳,紧接着她突然惊恐的想起来,早晨她没有喝药,
“先生,我要下车。”
“做什么?”
“人命关天的大事。”
傅明庭知道了原因后,黑沉的眼看着她,
“或许,这是你的机会。”
趁着人在外,若是有了,就昧下这个孩子,拖到生下孩子再回大都,沈耀不可能不顾世俗眼光带走。
温言被他的大胆想法提醒到,这或许是温家后继有人的唯一机会。
比起做母不详的皇孙,她现在努力挣功,把温家抬高,以后也不会差。
温言心动了,她开始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傅明庭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滑过温言的小腹,眼神带着某种灼热和迫切。
傅家,也不能凋败在他手里。
机会,要赌。
傅明庭赌疯女帝至死都不会立太子,要带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进皇陵。
她的皇位,就是血腥杀戮抢夺来的,她想要延续这种方式。
历代太子师的傅家,对于帝王的揣摩,有着深厚的经验,这些经验,全部藏在一封又一封的家信中。
傅明庭对柳云依,并没有情谊,只不过是她愿意为了短暂在一起的时光,生下他们的孩子,冠傅姓。
她出生名门,符合傅明庭对后代母亲的要求。
温言临走寄去西北的信,季应祈没有收到,他已经动身回大都了,但之前的信他都收到,也知道了陆樱成为二皇子的未婚妻,国公府更上了一层楼。
温言让他小心些,很可能会因退婚遭陆家报复。
等到季应祈从宫中回来到家府中,家仆递给他一封厚信,说是温大人送来的。
季应祈沐浴后,才拆信,看完,期待已久的雀跃心,瞬间失望,温言去外头出差了,归期不定。
原本想收拾下自己去找她,现在,就这样吧,懒得刮胡子。
按照季应祈这个年纪升到如今的品级,妥妥的年少有为,但可惜身后无力可借,只靠自己打拼。
朝中无人,那就是一条官途无亮的路,到此为止,越往上,需要的并不是个人能力。
季应祈其实被不少人欣赏想拉拢,但迫于国公府,只能提携其他人放弃他,陆北要他低头回来,并且不希望他翅膀硬。
说实话,温言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季应祈没有选择,诚然两人是有感情,但并不是在一起的最重要原因。
他们两人相互需要,季应祈更需要些。
但现在,他也很满意这样的状态,温言只是有名义丈夫,他们就是明目张胆出现在外头,也无妨,顶多名誉受损些。
名誉,又不值钱,更何况,他是真喜欢温言。
为感情发疯失去理智的人,有,但绝不会是为官之人。
能让为官之人发疯的,只有那迷人的权利,无数人为之倾倒甘愿受驱。
陆北虽然是个异类,可若是把季应祈把国公府放在同一天枰,她连犹豫的时间都不会有,只能说,季应祈在她眼中,是可以掌控玩弄的。
季应祈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想怎么“回报”这些年来陆家对他的搓磨。
有温言在工部与其他部交涉,他的兵,日子过得还不错,已经卡不了他的需求,有了燕人劳力筑工防后,西北地的军防牢固了许多,损伤减少。
原本,他来大都,温言是想和他商议推改之事,但现在她人不在,只好推迟。
第66章 狗兄弟,贵子
休假的季应祈,派人去傅宅把金鱼接了过来,寒酥对上彩娥询问的目光,露出你懂的眼神,打着哈哈带金鱼上了一辆马车。
寒酥的嘴极严,温言的私事,从不透露一个字。
这日,她带着金鱼去见季应祈,嘴甜喊姑爷,金鱼见到威猛雄壮的兄弟银鱼,吓得不敢对视,在寒酥的脚边不敢动。
银鱼“吭吭吭”嗤笑,金鱼咬着寒酥的裤腿要回去。
但很可惜,寒酥拿了季应祈的赏,开心独自回去了,把它留在了这里,过段时间再来接。
银鱼围着在抖腿不敢动的金鱼嘲笑,季应祈过去拍了一记银鱼的头,
“不准欺负你兄弟,带它去玩。”
两犬脖子里都有闪闪发光的链子,一金一银,但是它们的体型差别很大。
金鱼和家犬没差,但是银鱼,乍看和狼体有些像,看着威风凛凛的很,尤其是当它龇牙时,叫人都看着怵。
兽对幼时的气味记忆,不会随着时间褪色,金鱼银鱼凑在一起确认味道,很快嗷嗷叫认亲。
金鱼也不怕银鱼了,亲热的跟在它身边,被兄弟的英勇折服,自豪的要跑出去跟伙伴们炫耀。
金鱼带着银鱼出府去玩了,它在大都,也算半只名犬。
黄毛杂色身,脖子里的金链下坠着牌,写着温字,浑身有一种乡土暴发户的气息,叫人看过不忘。
华英宫,名贵黑犬的卢许久没见到金鱼,浑身不得劲,天天用头去顶沈耀的腿,要出宫门。
沈耀忙着更新兵部图纸,没空带它出去溜达,命宫人带它去傅宅找金鱼。
马车一停下,的卢飞快的跳下,它的脖子里,也有一块金牌,写着它的名字。
宫人在后头不停追它。
寒酥被的卢汪了好几声,她为难的蹲下来,
“金鱼这段时间不在。”
“汪汪汪!”(去哪里了?)
“它在新朋友家里。”
的卢一听金鱼有新朋友了,嚎叫起来,傅宅里充满了它的声音,宫人在旁边拜托它冷静些。
“汪汪汪!”(金鱼在哪里?)
二皇子的狗,寒酥也得罪不起,只好派人去季宅问金鱼的下落,得知金鱼带着银鱼去了常去的地,她告诉宫人地址,的卢才作罢。
在外头的金鱼,带着兄弟去找经常欺负它的秦家犬算账了。
金鱼熟练的跃起到高墙,前肢趴住墙,探出头,开始发声吼叫,很快,墙院里在伸懒腰的金毛高贵犬停止了动作,踩着优雅步伐来到金鱼面前。
魁星抬起头颅,甩了一下身上的金色泛光泽的毛,短促的回应了一声。
秦府的小门开了,金鱼和银鱼一起进去。
魁星见到金鱼带帮手来,不屑嘲笑,却被银鱼龇牙阻停,两犬相互盯着对方打量。
秦家的家仆,把空地留给它们,大户人家的狗打架,少管,看着就行。
银鱼和魁星凶狠打了起来,金鱼在一旁吠不停,今日它兄弟帮它一雪前耻。
三犬的热闹,被家仆们围观了,纷纷称奇金鱼带来的帮手强。
宫人带着的卢来到秦府,很快就进门去,的卢听到了金鱼的声音,迫不及待的飞跑过去找它。
眼前一幕,它停下了脚步,两犬在斗殴,金鱼在为其一呼喊助威。
的卢通体黑色,身躯精壮高细长,绿色的眼盯着在斗的魁星和银鱼,两者打得凶,身上有许多抓痕。
银鱼血统平常,但它在军营长大,战斗力凶猛,魁星虽然是名家犬,战力也不俗,但到底没有银鱼强。
魁星败了,被银鱼撕咬下了一大撮金毛,一脚踩在身上,优雅高昂的头颅,此刻倒在地,混身狼狈。
金鱼兴奋的来到银鱼身边,对着魁星嘲笑后,不停去舔银鱼,高兴极了,弟弟好强。
魁星不服气的吼,银鱼居高临下,对它龇牙吼,魁星的声音,弱了下去。
金鱼围着银鱼,尾巴甩得欢快,完全没看到后头不高兴的的卢。
直到银鱼转头去瞧的卢,金鱼才发现它也在。
刚才还骄傲心膨胀的金鱼,不想在兄弟面前丢脸,让的卢回去。
的卢没有理会,而是迈着步伐朝着银鱼走去,金鱼急了,不停汪汪汪叫,银鱼松开了踩在魁星身上的脚,转而对着的卢。
两犬眼神盯着对方,身体都开始压低去。
宫人在秦家家仆的担忧目光下,悠哉找到了个最佳观看位置,没有丝毫担心。
的卢打架,从来都是别的犬挨揍的份。
的卢和银鱼,打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证明自己比对方强。
金鱼左看看右看看,来到魁星身边,趁它受伤,一爪子要挠去,打架输了的魁星正冒火呢,金鱼凑上来,它直接又干架上去。
金鱼就是要今日打败它,也不甘示弱。
狗打架的热闹,事后传到了各自主子的耳里。
季应祈给金鱼银鱼准备了大餐,银鱼将军带着金鱼打了胜仗。
连续两次惨败的魁星,变得闷闷不乐,听说了此事的秦墨为,问银鱼来头,得知是季应祈的犬,他安慰魁星,
“那种兵痞子狗,别跟它一般见识,下次打架,记得发挥你的优势,别傻愣愣挨打。”
高智商的魁星,听懂了秦墨为的话,低垂的尾巴,又翘了起来。
华英宫,头一次吃败仗的的卢,气得晚饭都没吃。
沈耀听宫人讲述战斗场面,笑乐的撸丧着气的黑犬头,
“这下知道宫外有强中手了吧。”
的卢嗷呜了一声,低头不吭声,
“输一次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赶紧吃饱肚子,下一次打回来。”
沈耀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打架总有输赢。
跟着季应祈在军营长大的犬,壮猛很正常,的卢遇到的对手,没这类型。
的卢也就挫败了一下,过了一晚就嗷叫着大口吃肉,它要赢回来。
过了几日,金鱼银鱼在院子里玩球,魁星找上门来了,带着它来的,是一身低调华衣,朗眉星目的秦墨为。
秦墨为看到两只同款犬,又得知了名字,看季应祈的目光深了起来,已经退了婚的季应祈,无所谓和温言关系公开,他一副就是你猜得如此模样。
秦墨为和季应祈也年少时就认识,联想到过去,两人都拉下了脸。
这日的狗架,打得格外时间长,谁也不服谁。
外头出公差的温言,一个半月后来到了遥远干旱的翼州,放眼望去,荒凉沙地,就是在春季,也只有寥寥几笔的绿色。
马车无法行驶,换成了骆驼。
翼州的百姓,分布在有湖泊的绿洲地,要去王城,先要穿越一片荒沙。
已经被诊断出有孕的温言,时刻注意着身体,傅明庭比她还紧张,队伍速度慢了又慢。
他们的运气不大好,遇上沙尘暴迷路了走错了方向。
抵达城门的时候,被告知王城在另一边。
精疲力竭的队伍,找了处地方先好好休息整顿,在荒沙里的日子,吃的全是干粮。
随行大夫给温言把脉后,建议这段时间不要太劳累,否则容易滑胎。
温言打定主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决定在此处先停留安胎,傅明庭去外头抓药,生怕她有闪失。
此地名叫嘉泉城,房屋全是与大地同色的土墙,街上闲人并不多,马车少见,多数是驴骡。
偏远的贫穷城,却有着最甘甜的水。
温言一行人,包下了当地最好的客栈,只接待他们,客栈老板乐得全心全意为他们服务。
后院的井水,不吝啬提供。
此时已经五月,天气炎热起来,随行的队伍人员,通通在此地剪去了长发,越短越好。
因为缺水,身体难受可以忍受,可头皮痒,实在难受,见到温言和傅明庭短发的清爽便利,全都要剪。
此地短发的人,不在少数。
傅明庭端着安胎药来到温言的房内,她的害喜症状在变得严重,几乎吃什么吐什么,人在消瘦。
两人想要昧下孩子的事情,通过情蛊,沈耀知晓了。
他体内的情蛊自温言怀孕起,就活跃了起来,有了不适的症状,巫医诊断过后,判定温言有喜。
惊讶过后便是大喜,但紧接着,想到了温言人在外头,归期不定,笑意消失了。
他想到温言可能会打什么主意,但这是他的孩子,绝不允许她留在温家。
若是温家有了后人,沈耀觉得温言很有可能会脱离他。
仔细思虑一番后,他没有等待温言回来,而是秘密派人去追寻她,从源头上杜绝她耍手段。
成年皇子隐藏的势力,浮现冰山一角,在大都内,或许不会有站队,但在地方,能被提携,就是天大的机遇。
在嘉泉城的温言和傅明庭,设想过被沈耀发现的问题,已经命人在大都内养着和温言一样月份的孕妇。
同一地方的人,出生不多久的婴孩,只会吃睡,没长开前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异,地域差别大的才比较明显。
温言身边都是大内侍卫,是女帝的眼线,沈耀也不可能明晃晃千里路途来抢。
他们想着等孩子降生,就调换送走,身边留外人的孩子。
可他们都低估了沈耀的占有心,他就是冒着被发现风险,也要带走他孩子,不给温言脱离他的机会。
华英宫,已经在准备迎接二皇子长孩的到来,许公公对手下人的管教,越发严厉。
他筛选出要伺候小主子的宫人,丁冬被移过去,命她调教起几个刚进宫的小宫女,成为小主子宫殿的管事。
丁冬内心是震撼的无以复加,对这个未来小主子,她觉得自己以后要慎言再慎言,华英宫内根本没有谁怀孕,小主子的娘会是谁,她不敢猜。
丁冬担任起管事大宫女一职,对新来小宫女的管教十分上心,若是没教好,以后可能会牵累她。
沈耀不让陆樱入住华英宫的打算,被谢云知道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大婚,只准备了婚房,没给她准备寝殿。
谢云问他干嘛打陆家脸,沈耀给了个解释,华英宫太小,等外头府邸建完,就接她入住。
知道他不喜陆樱,谢云也没勉强他,只说面上不要做难看。
沈耀应下了,然后不留痕迹的说起民间出现商会的事情。
为了防止温言会对他爆发,他帮她实施工商这一策来灭火。
晚上闲暇时,他苦思想名字,期待着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尽管这母不详的孩子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喜悦之心,胜过了其他。
华英宫上下都知道即将有小主子到来,也知道了陆家二小姐不会入住,上位者不会考虑这种事的影响,但宫人们都明白了这是个信号,他们开始竞争的去往小主子身边。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温言又踏上了路程,这一次,有当地人的带领,他们没有迷路,半个月后顺利来到了藩地王城。
说是王城,其实连景国的州城都比不上,可想而知,藩王的生活大抵不会太美妙。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以前的藩王,都是被赏赐好地,做个富贵王爷。
女帝就不,她诛心,让失败者体验巨大的落差。
小王宫突然得知女帝派了官员来,都在慌乱,藩王不在藩地,是死罪。
还是世子沈淮旭命人假扮东阳王,才稳住了所有人的心神,已经得知温言是个年轻陌生的官员,肯定没见过东阳王的面容。
温言等人,见到了病中的东阳王,话不过三句,就剧烈咳嗽,一副病入膏肓样。
要不是女帝说东阳王消失了,她还真不会想这个人是否是假扮的,不过,此次前来,她也不是为了验证人真假。
温言宣读了圣旨,女帝命她巡视整个翼州,看看有无异动情况。
东阳王接过圣旨,然后有气无力的命沈淮旭替他招待大都使者。
沈淮旭看着温言一行人,心中在疑惑,景国现在推行短发吗。
翼州太贫瘠偏远,消息并不灵通。
温言一行人,被招待用午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饭食看上去很寒酸。
连烟熏鱼这种食物都拿出来,饼和脸盆子一样大,管饱。
沈淮旭一个劲抱歉,说地贫没什么好招待。
温言把饼掰碎泡在热汤里,想办法让自己吃下去,她这无所谓膳食条件的态度,令沈淮旭觉得她麻烦。
这代表着她不介意这边的地苦,难以打发走。
傅明庭见温言能吃下热汤泡饼,把自己的饼也给她,熏鱼等味重的菜移走,免得她反胃。
温言也是如今才知道傅明庭原来会照顾人,现在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她,怀孕得到的待遇,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温言对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问过他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大,这人只来了一句,她母凭子贵。
天潢贵胄,比她金贵。
要不是不能动气,温言非得要他说出清楚,到底是谁才比较贵。
第67章 又是一场竹篮打水
天气变得炎热,温言的肚子也显了出来。
同行的所有人,都以为傅明庭是孩子父亲,他和温言的关系,特别亲密,对她在职责外也格外照顾。
在一致默认的情况,当事人澄清反而显得多余。
温言身子渐重,变得嗜睡,外出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傅明庭负责,她在屋内研究翼州的地图。
女帝怀疑东阳王私藏了一批军械,以及养着军队。
温言的任务,找出来。
藩地王爷,只有管辖税收权,没有兵权和任命权,空匣子王爷。
没有就藩的沈棠,属实位高权重。
翼州,除了荒沙地,还有连绵的冰山,在许多地方没有通路的情况下,视察的进程极为缓慢。
世子沈淮旭见温言怀孕不出门,只派下属出去转悠,于是他也就不再跟着,放任他们活动。
他觉得怀孕的女人,不会有精力能做其他事。
温言和傅明庭也有意拖着时间,给女帝的去函中,阐述了地理环境带来的困难,她将会停留许久的时间去查找。
怀孕带来的苦,温言会因为一些小事,就流泪哭,情绪莫名的低落。
傅明庭头一次接触孕妇,以前那个大咧咧马大哈姑娘,现在动不动陷入伤心流泪,他就是才华再高,也搞不定情绪化的孕妇。
温言发脾气,他受着,不回嘴,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当地条件艰苦,又有孕,傅明庭觉得她也不容易,事事顺着她,还给她按腿消肿。
下属们私底下都夸傅明庭是十二时辰的好相公,当事人听到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他哪里十二时辰待命了,
“先生——傅明庭——傅明庭——”
“来了来了。”
有呼叫的声音,傅明庭认命的从隔壁出来。
温言现在心情差的时候就连姓带名叫,傅明庭也不能和她一般见识,气都往肚子里咽,告诉自己,不要和个情绪失常的孕妇计较。
房内,大肚子的温言,弯腰下蹲都做不到,随行人员,都精简的没有带任何侍从。
温言现在不方便,需要傅明庭照顾,此刻她叫他,是脚腿筋挛了,特别难受。
重肚的压迫,导致下肢浮肿。
温言坐靠在塌上,双腿搁在傅明庭的手里,他按动时,并没有舒适意,反而会疼,只有按揉完后,才会觉得疏解了不适。
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温言并没有孕胖,反而有些消瘦,傅明庭时不时出去给她找东西吃。
温言怀孕一圈下来,傅明庭也跟着瘦了一圈。
当地的产婆和奶娘,提前一个月被找来。
这里的冬季,并不是特别寒冷,温度和初春差不多,只有靠近那海拔高的山峰处,才会感到冰寒。
温言生产那日,产婆带来了两名帮手,傅明庭在外焦急的踱步,屋内痛苦的哀嚎让他静不下心来。
正因此,他没有注意到产婆带来的两名女子有问题。
饱受生孩痛苦的温言,在骂沈耀混账混蛋,凭什么遭苦难的是她。
屋内两名孔武有力的女子,默默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产婆双手摸在大肚上,判定了位正,让温言加把劲,同时,她推压帮忙助产。
汗水早已布满了脸,温言用尽全力,一次又一次,终于,熬过两个时辰后,迎来了新生命。
嘹亮的婴孩啼哭声响起,温言松了口气,屋外的傅明庭也双手合掌,向神明道谢,母子平安。
产婆还在屋内把温言推出体内污秽,她带来的人,洗净孩子后,给温言瞧了一眼,然后要抱出去喂奶。
干净漂亮的女孩,闭眼抿着嘴,好似在生气打扰她睡觉,温言笑了出来,让人去给她喂奶。
包着襁褓的孩子出来,傅明庭也看了一眼,笑容浮现,不疑有他的让人去给孩子喂奶。
产房的隔壁间,有一位贵气逼人的男子,他小心接抱过刚出生的孩子,眼中有着柔和。
不高兴的小嘴嘟着,沈耀喜笑了出来,沈辛禾,他的女儿。
女儿被沈耀带走,虚弱的温言一无所知。
因为温言要生产,客栈的这一天,人都被清空,无人发现沈耀就在她隔壁,听她骂他许久,更无人知,他等待的心多忐忑,握着手腕佛珠,虔诚向神明祈愿,只要母子平安,他愿意用寿命换。
事情还是傅明庭先发现不对劲,孩子吃完奶怎么还不抱过来,他来到隔壁,先是敲门询问奶娘,得不到回应,一脚踹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
噩耗,没有瞒温言,她眼神凶狠的盯着产婆,傅明庭的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人饶命啊,是有人拿小的一家老小性命威胁,小的才不得已的,大人饶命。”
“是谁命你的。”
“小的也不知道,他只说大人您好大的胆子。”
温言那股子女儿不见的担心狠劲泄掉了,被谁带走了,已经明白,沈耀发现了。
“都是你!狗屁子的建议,老娘白白辛苦生了孩子!”
温言气虚的骂声,没有多少力。
傅明庭松开人,既然是孩子生父带走了,那就不需担心,面对温言的愤怒,他两手一摊,
“这谁能想到。”
“啊!!!!”
温言气恼的在床上砸手,可恶,可恶!
天衣无缝的计划,被沈耀提前的准备,拦截走了孩子。
一个月后,二皇子从外头带回私生女的消息,轰炸了整个大都。
谢云不比谁更先知道,他愣了许久,然后耳背的问下属,
“谁的私生女?”
不久前的华英宫,等来小主子的宫人们,纷纷打起了精神,消息不胫而走,瞒不住。
沈耀回来就去了御书房,要正式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
女帝听他说带回来个私生女,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不止。
从来没出过差错的二儿子,突然这么叛逆,女帝是万万没料到的。
沈耀跪在她面前,特别坚持。
“孩子母亲是谁?”
女帝先考虑考虑。
“那不重要,反正是儿臣的孩子。”
沈耀的话,惹来女帝怒骂,
“怎么不重要,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皇族,你说还是不说!”
“不说,你就当人死了吧,儿臣从来没求过母皇,就这一件,母皇你帮帮儿臣。”
沈耀话才说完,女帝朝他身边扔下茶杯,哐啷一声碎裂,守在门外的黄公公拦住谢云不给进。
女帝气得不轻,什么都不说,就要在正妻前留有长女,可沈耀就是坚持不松口。
女帝平复好情绪,
“你可想好了,立为长女带来的后果。”
“儿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沈耀态度坚定,女帝纳闷,也没听说他钟情谁,怎么就带了个私生女进门。
事情不久后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沈耀又坚决要认,最后,女帝下旨承认沈辛禾的身份,为二皇子长女。
谢云见到沈耀喜笑颜开出来,气疯了,听说,他闹了御书房。
周洵之听到这件事后,突然觉得老天是公平的,他的沈枝意虽然不开窍了些,可不会闷不吭声的犯下大错误。
聪明反被聪明误,周洵之的好心情,持续了许久,还特别善解人意的不在女帝面前提。
二皇子把私生女立为长女的事情,很快就传开,国公府自然也听闻了。
陆北罕见的安慰妹妹,让她不要灰心,一个母不详的孩子罢了,不会对她造成威胁。
陆樱冷着脸让她滚,不需要她的可怜。
她为什么不被所有人重视,还不全是因为陆北,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早点死,碍着她接管陆家。
若她是国公府小侯爷,二皇子绝不会不把她当回事。
陆樱虽然没有特别的智慧,但自小的生活环境,造就她看待问题的敏锐清醒心。
是国公府没把她当回事,然后才二皇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陆樱当然知道,一个母不详的私生女并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多些笑话罢了。
可她自小面对的笑话,难道还少吗。
陆北,假惺惺。
浑然不知外头如何议论的小婴孩,睡得香甜,只有个月大的沈辛禾,长得冰雪白嫩,模样和沈耀神似。
丁冬看着奶娘喂奶,时间一到,立即抱走,不给奶娘与小主子多相处的机会,免得产生依赖。
沈辛禾有三个奶娘,均等喝奶。
华英宫后宅只有一位没有存在感的燕国公主,对沈辛禾完全没有影响,她受宠的被疼爱包围,身边宫人都围着她转,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谢云。
女帝倒是挺喜,还抱过几回,但谢云对她总是皱眉。
小婴孩对人的态度敏感,对谢云也是爱理不理,上一刻对着女帝笑得流口水,见到他的下一刻,立即变脸,嘟嘟的包子脸,学他皱眉。
失去女儿的温言,颓废了三个月,身体恢复养足后,事业心熊熊燃起,怒火烧在翼州这快地。
下属们虽然都奇怪温言孩子不见了,但都没有多嘴问,谁知道是不是出意外了。
温言亲自在外头来回奔波,在地图上划了许许多多的叉后,只剩下一处地方。
这日,温言说词是来翼州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景,马上就要回大都,带人一起去往风景地留下纪念。
沈淮旭主动提给她带路,温言微笑道谢。
即将送走人,沈淮旭的心情也松快不少,温言想去的地方,是有名的蓝月湖。
隔天天未亮,骆驼的队伍就早早出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自大都来的人,全部都被震撼到了。
眼前的巨山,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骆驼穿越过断裂的峡谷,风化的岩石,全是风留下的痕迹。
好似蚂蚁走过缝隙,来到开阔地,入眼的,是一片心旷神怡,令人词穷的湛蓝湖泊。
蓝色的湖波,白色的沙粒,高耸的冰山,同时存在一幅画面之中。
赞叹的声音不断,傅明庭也被眼前景惊艳,久久望着欣赏。
温言下令自由活动,所有人带着任务的分散。
温言指着白色的冰峰,说想到这上头去看,沈淮旭告诉她上山会产生头晕不适,呼吸困难。
但温言坚持要上去看白冰,沈淮旭命人带她上去,自己去一旁,有侍女已经摆放好了桌椅和热茶点心。
在此处风景美不胜收,坐着欣赏是件惬意的事。
只有第一次来的人,才会到处跑,沈淮旭放松了心情,等待大都游客结束。
温言,傅明庭,以及两名侍卫在熟路的当地人带领下,上冰山。
铺满石砾的上山路,温言走得气喘吁吁,傅明庭拉着她的手腕,在前头走。
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的肺在拼命抗议,只有在最前头的那位带路人,步伐稳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其他人,多少都觉得呼吸难受。
在快要肺炸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布满白冰的地方。
从远处看到的白色雪峰,近距离看到,其实是一颗颗三角棱的大冰块,人站在前头,亦是小。
从裸露的地面看到,山里头其实全是白冰,风化造就了石块和白冰交错。
温言眺望,辽阔的大地,高高低低,一片沙黄色。
傅明庭和其中一位侍卫去了更高处,一段时间过去,他们回来了,傅明庭给温言使眼色,有发现。
下山的路,傅明庭背着温言走,咬耳朵嘀咕。
来到山下的蓝月湖前,已是快接近太阳落山,沈淮旭告诉温言,再等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绝世美景,日照金山。
跟在温言身边的两名侍卫,吹哨集合所有人,温言和傅明庭望向雪峰,等待着金山出现。
蓝天上,风吹云,跑动的快,日落的金辉照耀在雪峰面山,果真,金山出现了,
“先生,这景美呆了。”
“嗯。”
两人并立的望着远处,欣赏这其他地见不到的日照金山。
白云之间,还有一朵七彩祥云,今日所见之景,对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太美了,像静止的画。
美丽的日落,只持续了小一段时间,金山消失,温言变脸,下令捉拿沈淮旭。
“温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言没有回答他,只做了一个手势。
大内侍卫们全部抽刀,冷冷的眼盯看着沈淮旭,他带来的侍卫,不过抵抗了片刻,全部被格杀。
温言一个解释都没给沈淮旭,就把他绑了押带走。
很快,傅明庭联系当地的驻军,去往了雪峰山背后的腹地。
温言带着沈淮旭,让他亲眼看看他爹做了什么好事,一无所知的沈淮旭,被所见惊得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头。
这里为什么会有军营。
沈淮旭被邢讯了,温言坐在他面前审问,
“东阳王在哪里。”
沈淮旭这才知道,原来温言一直知道东阳王是假冒的,
“不知道。”
“本官耐心不多,你不说,那可就要用邢了。”
被绑在木桩上的沈淮旭,眼神闪缩了一下,盯着温言,怒斥,
“你敢!”
他不知温言也是皇室人,对他用邢不会受罚。
景国律法规定,对皇族不敬要治罪。
“本官自然敢。”
温言底气足的态度,令沈淮旭的心,不断下沉,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出东阳王的下落,本官可以在陛下面前为你说情。”
“你要我出卖我父王?”
“你也可以选择不出卖,反正私军的罪名够大,你们全部要人头落地。”
沈淮旭恨恨盯着温言,心中犹豫。
小王宫被当地驻军包围,惊慌出现在了每一张脸上,这是怎么了。
温言命人押着伤痕累累的沈淮旭,睁眼看着亲人因他而死,第一支箭,对准了他稚子,世子妃痛哭的求放过。
温言的手抬了起来,沈淮旭的眼中全是挣扎,世子妃朝着他吼,
“他是你儿子啊,你快救他啊!”
沈淮旭的眼,闭上了,温言发出指令,对准稚子的箭羽射了出去,下一刻,出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
沈淮旭不敢置信的去看温言,他以为她不敢的,
“我要杀了你,你个贱人!”
“记住了,他们全因你而死,是你为一人而牺牲他们所有,放箭!”
“不要!不要!住手啊!”
沈淮旭被侍卫们制死,嘶吼的发出痛苦声,一双双因为他不肯松口而被射死的眼睛,充满了恨意,凭什么要连累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
“这话你应该问你的父王,为什么不考虑你们的性命要造反。”
“哈哈哈哈哈哈。”
沈淮旭疯癫的大笑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你没长眼看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贫瘠地吗!沈乐潼歹毒,她日夜折磨着我们!父王没错,错的是沈乐潼!”
温言命人堵住叫骂的嘴,把东阳王的独苗给带走。
东阳王的私军,被当地驻军分散收编扩充,而他本人依旧下落不明。
温言带着沈淮旭回大都,漫长的路途中,看到他贪婪的看着繁华都城。
窝在偏远的贫瘠地,太久了,久到他快忘记儿时的荣华富贵。
他是世子又如何,就是傅明庭都看着比他像世子。
他不怪他父王有谋反的心,一点也不。
抵达大都那一日,沈淮旭被刑部的人带走,并没有去宗人府。
温言立功风光回来,隔天早朝上,女帝升了温隐官职,抬高温家门第,她喜笑颜开的谢恩。
当目光触及沈耀时,那张笑脸僵住,拉了下来。
沈耀却是翘起了唇,笑弧扩大。
第68章 初摸官场之道
回来的第一个休沐日早晨,温言早起,和傅明庭一起在吃丰盛的早膳,符合口味的羊肉粉汤,一口一个的小笼包,红糖糕,煎蛋饼
外头吃了苦,回来这些吃得特别香。
傅明庭成亲在即,两人就此事在交谈,
“迎亲的人找好没,要不要给你借人来。”
“不用。”
“那到时候这里请不请宴,我给你招待人。”
“不请。”
“那下聘我陪你去撑面子。”
“不用。”
“什么都不准备,你入赘啊?”
“平嫁娶,很快就会和离,准备什么,浪费。”
“柳云依看上你什么了呀,失智了吧。”
“呵。”
“时间是哪一天,我来喝你喜酒。”
“别来。”
“为什么,我可是你家里人,迎亲不给我去,喜酒也不给我喝。”
“没什么好喝的。”
温言使劲盯着傅明庭瞧,见他不动如山,挫败,
“可真有你的。”
傅明庭不想温言被扰,她居高位正当红,柳家人太复杂,不要接触的好。
既然都不给她参加,温言只好提前拿出准备给他的成亲贺礼,曾今南巡时发现的隐士名家遗作,知道他喜欢,温言给他搜集来了。
温言本以为他会感动,没成想这人眼尾上挑,
“算你有良心。”
简直了,这就是别人口中称赞的好先生,温言哼他,傅明庭一幅咋地模样。
她爹娘特别喜欢他,温言拿他根本没办法,他一告状,温言就挨骂,她爹娘都不问缘由。
只怪,他在外的形象太好了,而她,名声臭。
外头人都知道温言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由于温言是女帝面前的红人,并且她的人情关系,都是由傅明庭出面在维系,他成亲的消息传出去后,道贺给他送礼的人有很多。
成亲的地点,并不在傅宅,而是傅明庭在外的别院,因此温言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一点喜红都没看到。
并且傅明庭本人也一直没有出去,导致温言有种错觉,这婚礼,他不是主角,只是去参加而已。
同僚有时给温言道喜,她嘴被缝住,连日期在哪一天都不知道,只能一两句话应付过去。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温言回来次次能看到傅明庭在家,她只当时间未到。
可有天,从彩娥嘴里知道,傅明庭已经成过亲了。
温言的嘴巴张大了,啊?
上早朝出门前,温言特意向傅明庭确认,
“听彩娥说,你已经拜堂成过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三天前吧。”
温言眨了许多次眼,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婚姻大事哪里就不重要了。
见温言纠结是否还要再开口问,傅明庭虎脸,
“还不去上早朝。”
“哦哦,对。”
温言拎了食盒走,尽管好奇,但这是傅明庭的私事,他不想谈,她也不好过问。
等温言离开,彩娥对着傅明庭欲言又止,
“说。”
“少爷,柳小姐问了我关于你和温大人的相处。”
由于上次彩娥称柳云依为夫人,被训斥,她就未改口,
“你怎么回的。”
“我说温大人平日里很忙,只有有事的时候才找你。”
“下次再问你这里的事,一个字也别透露。”
“是,少爷。”
傅明庭给出态度,彩娥也好做事。
温言回到大都也有一段时间了,私下里沈耀找她,她火大的和他吵了一架,至今不理他。
白辛苦一场,温言想想就怒,只能尽量不去想不会再和她有关系的孩子。
若是她和沈耀的关系公开,沈辛禾会受牵累,只能是母不详。
立夏那日,二皇子的府邸建成开府,邀请了许多人去,温言也收到了请帖,她又气得埋怨傅明庭,
“都是你,要我生什么孩子。”
“还怪我,你自己不是也很心动,我伺候你也很累。”
“你要是怀孕,我也可以伺候你。”
“大可不必。”
傅明庭提出建议方法,是否采用,做决定的是温言。
温言试了许多套衣服,又挑来挑去贺礼,她想去见沈辛禾又害怕见。
还是决定去,但时辰已经晚了许多,马车停在了气派府邸的门口,下了车,她的脚步又开始踌躇起来。
门口眼尖的宫人见到她,立即迎上去,说二皇子交代过,带她去见小主子。
温言撑开了伞,从众多贺礼中,拿上一样盒子,跟在了宫人身后。
她来的晚,没有遇到其他人。
一路上的景色,她没有心情看。
丁冬在前头带路,余光偶尔瞥向身后,不得不称赞小主子的娘亲是个大美人,身段完全看不出有生育过。
走了好一段路,才到沈辛禾的住处。
丁冬接过温言手中的伞,打开房门,请人进去,她会守在门口。
温言看了她一眼记住样貌,然后进去了。
快要半岁的沈辛禾,正在睡午觉,眉清目秀的脸,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
温言不知不觉看她看的入神,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在靠近,直到被拥住,她才醒神,
“你做什么,快松开,她醒了怎么办。”
知道女儿午睡睡得熟,沈耀充耳不闻的把人抱到隔壁,
“你不要发出声吵醒。”
混账爹,反过来要求。
紧致生涩的反应,都在说明温言没有别人,沈耀无法再克制思念的心,强硬的要她。
女儿在隔壁间,温言不敢出声,也不敢有大动作发出声响,只能狠狠咬沈耀,极小声骂他混蛋。
沈耀精力充沛的让她没空再骂,只能忍住不发出声。
温言保持了短发,并没有留长,沈耀吻在她的脖颈间,细碎发拂在脸上,柔顺滑过。
明明是来看女儿,却被吃干抹净。
事后,温言臭着脸,沈耀在背后圈抱住她,
“别生气了,大功臣,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温言偏转过头去瞧他,唇上被啄了一口,
“你那新部门,我给你办妥。”
“真的?”
“那还有假?”
温言努力去收敛惊喜,沈耀不如她意,故意去咬她耳朵,温言被痒的笑了出来。
她回到傅宅的时候,心情看起来不错,傅明庭奇怪问她发生什么好事了,有没有见到孩子。
他还以为她又要装一肚子火回来。
温言点头说见到了,然后又说工部新增的部门,不多久就可以实现了。
傅明庭的面色,看起来和高兴没关系,他淡淡问,
“和好原谅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抢又抢不过。”
其实温言愿意和沈耀和好,还有一层原因,沈耀问起了她和傅明庭的关系,她不想他性命有危,要保他。
“你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傅明庭拉着脸走了,好像觉得她扶不上墙。
温言心里叹气,觉得自己成熟,不和他计较。
没过几日,在早朝上,户部的金部郎中上奏提出民间出现了商会,地区之间形成保护墙,对本地商价便宜,到外地则是翻了好几番。
目前,并没有律法和部门可以管辖商人自发形成的商会,这属于民间经济的新组织。
“陛下,若是任由发展,区域商人势力恐怕会团聚起来控制物价。”
“陛下,臣也有一事请奏。”
大理寺少卿之一也出列,
“近年来,民间经济纠纷案频出,没有明确的条例可据,上诉的案件越发多。”
女帝思量片刻,便开口,
“众卿家如何看。”
温言敛着表情沉默,目前为止,别人想不到会和工部有牵扯,表面上是和户部有关系。
户部尚书也站出来说话了,说民间经济发展快,目前没有可制约的部门,想在户部下新增司部。
扩大自己部门,别人就要处弱,他这一提,许多人不同意,都跳出来说律法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大费周章。
户部尚书张嘴和他们争辩,吵吵的。
突然,有人提议说,工部管辖着团体组织,商会虽然是自发形成的,但人数多,有一定规模,应该由工部管这商会。
被点到,工部尚书没有任何准备,对着温言轻咳,由她上去应对。
温言面色自如的上去,推脱说这是民间经济,应该户部管,看上去在甩球不接。
谢云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户部管商会,合理,但工部管,也可以。
不想看到户部再扩大管辖范围,利益的对争,情愿给不相关的人,也不要给可以压制自己的人。
户部本就压着所有人的钱袋,若是再扩部门,他们不得翘上天。
温言不争不抢,看上去很无辜被牵扯。
混官场,不止要会做人,还得念点官经。
朝堂上吵得天翻地覆,很难想象,在外斯文的官员们,此刻攻击的嘴,叭叭的比菜场砍价的大娘还厉害。
温言的双手缩在官袖中,一副与她无关样。
“够了,都闭嘴!”
女帝出声打断争吵,做出决断,
“工部侍郎出列。”
“臣在。”
温言来到政殿中央前,
“工部如何解决此事。”
女帝的意思,由工部来监管民间商会,
“臣提议,设工商监,出具明确条例,指引民间商会活动,一味打压,恐怕压不住。”
附属的监部,地位远低于司部,并且职能单一。
“众卿家如何看。”
“臣附议。”
“臣附议。”
……
没人反对,这事就成了。
散朝后,有些人回味过来不对劲,想起了温言一年多前提过要设工商司。
一些年长官员,看温言的目光,变得警惕,她的成长,叫人刮目相看。
温言好心情的昂首走着,冷不丁被户部尚书叫住,面对以前的上司,温言笑脸相迎。
户部尚书和她一起走了一段路,这工商监和户部有着关系,温言不时点头,态度不错。
谢云叫住沈耀,盯看了他许久,然后说晚上去他那里。
那个大理寺少卿,是他的人,若是没有提出经济纠纷案多发,女帝不会考虑新设部门。
沈耀一脸麻烦样,但也不能不让亲爹进家门,一顿唠叨是免不了。
三位皇子公主已经全部在外开府,除了二皇子,另外两位已经成婚。
给沈耀进献女人的官员有许多,企图得到赏识。
在谢云的严厉教导下,沈耀对女色平常,温言是很美,但是全国比她更美的女人,也大有在。
但温言有着独特的魅力,居高位带来的权利熏陶,使得她有着官员的冷酷也有女人的抚媚。
她在燕国下令杀的人,可不少。
她既不柔弱,也不善良,但是对家人有着难以估量的包容心。
沈耀也无法理解自己,除了她之外,谁都不想要,也提不起兴趣,没有灵魂的花瓶女人,看着腻。
他的府邸后宅,干净无颜色,依旧只有一位燕国公主,沈辛禾的存在,国公府睁只眼闭只眼,不多事。
谢云来到沈耀的府邸,开门见山就问他为什么帮温言。
“爹,难道我们只能排除异己,不能培养对景国有利的人?”
温言提出的振兴手工业,在沈耀看来,是符合目前发展状态的。
谢云不被他带着跑离问题,有实才的人多了去,怎么就偏偏帮温言,还给她铺好了整条路,都不需要她做些什么。
新增部门,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简单了。
“爹,我这是为了景国好,重农抑商,确实不合适了。”
“你这么帮她,她怎么回报你。”
“没有回报,只是对景国有利。”
“你可真高尚。”
“景国越繁荣,于我而言是好事。”
温言的改经济想法,不为个人,而是为国,是国策。
尽管沈耀说的没错,可谢云还是狐疑,
“你和温言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实话告诉你,我们以前好过。”
茶水呛在了谢云的喉咙里,他忍着咳痒,咽了下去,接着怒喝,
“混账,你们两个混账!”
涉及到男女的一点情事,谢云才不再怀疑沈耀帮温言的目的,再三确认问,
“现在呢,还有没有。”
“早没了。”
“真的?”
“千真万确。”
“真的断了吗。”
“刚才和你开玩笑的,没好过,行了吧。”
父子俩离开书房,坐在一起用晚膳,谢云好似想起什么来,
“怪不得你以前说要娶她。”
“都说是以前了。”
沈耀任由他误会。
谢云信他和温言已经断了,毕竟,温言现在名声很差,沈耀只要脑子清醒,就不会和她有牵扯。
沈耀见事情可以过去了,就问起另外事来,
“母皇的生辰快到了,爹你准备了什么?”
“和以前一样,反正她也不会打开看。”
说这话的谢云,眼中有着阴郁,任谁被长久的困在皇权下,不被爱并且没有自由,都会心中有不平。
女帝谁也不爱,只爱她的龙椅。
第69章 睡男人得擦亮眼
温言回去把设立工商监的好消息告诉傅明庭,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等天色黑了才出来用晚膳。
没想到,柳云依出现在这里。
“温大人,下官来找相公,不打扰吧。”
“无妨,坐下吧。”
傅明庭看上去很冷漠,没有出声。
温言坐在主位,傅明庭和柳云依坐在一起,等晚膳端上来,温言和傅明庭自己拿筷子吃,柳云依一顿,才自己也拿筷,不用人伺候。
温言就是性格大咧,也觉得和他们在一块不大舒服,草草吃了几口,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你来做什么。”
等温言离开,傅明庭才寒声出口,
“我来看我相公,天经地义。”
柳云依也沉着脸,成婚后根本见不到傅明庭人。
“彩娥,以后不管谁进来,都要通报,温大人乃朝廷大员,不是谁都可以见。”
“是,公子。”
柳云依把筷子一拍,
“我又不是来见她!少拿这个当借口!”
“请回吧,以后别来这里。”
“傅明庭,我是你娘子,我想来就来!”
“不怕丢脸你就再来。”
傅明庭冷漠没有情绪的话语,刺痛了柳云依,
“你为什么要留温言住在这里,她没地方吗!”
“彩娥,送人出去。”
“柳小姐,请回。”
彩娥来到柳云依,请她离开,
“你叫我什么!”
柳云依一巴掌甩过去,被傅明庭抓住,眼中的不耐烦明显,
“我和你说的清楚,你自己也答应,想出尔反尔你试试。”
手腕仿佛要被捏断的痛,柳云依不甘心的红了眼,
“我们成亲了,我想见你,有什么不对!”
“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现在就和离。”
“我不同意,你如何离。”
柳云依也不装了,只要她不松口,傅明庭休想摆脱她。
“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蠢,你以为,柳家会拒绝温大人的要求吗。”
温言如今的地位,可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温大人温大人,从以前开始你眼里就只有她!你为什么只对她好!”
柳云依哭了出来,在还是学子的时候,傅明庭就让温言住在这里,给她单独辅导。
傅明庭的沉默,换来了柳云依的歇斯底里,
“你回答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就凭她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你要是脑子不清醒,就去问问你爹,少在这里发疯。”
傅明庭不掩饰的不耐烦,令柳云依更加激动,
“明庭,你离开她,你去做官好不好,以你的才学,高升是迟早的事,你离开她,快点离开她!”
“柳大小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官品,看看你家最高位的柳太傅,再看看温大人,我为何要离开她。”
以温言现在的年纪和被看重程度,以后再上几层楼都没问题,傅明庭若是想做官,轻而易举。
他本就有功名在身,只要有人举荐,就可入朝为官。
“我,你,明庭,你为什么这么现实。”
傅明庭嗤笑了出来,剥开男女关系这层纱,看到现实利益,这位被娇宠长大的人,才听得懂人话。
柳云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她没想过傅明庭会有这么功利的一面。
她也没想过,不被爱的人,当然只会讲利益,只有爱才能舍弃利益。
只能说,柳云依沉浸在自己的幻爱中,她想要傅明庭的爱,可没有明白应该拿什么去吸引他,只会像个孩子一样大吵大闹的索要。
温言晚饭没有吃饱,让寒酥去问厨房现在还有没有东西。
其实温言觉得柳云依没礼数,她堂堂二品大员在这里,岂是她不通传就进宅来能坐在那里,也是看在傅明庭面上,不计较。
就是柳云依爹,看到温言也得恭敬行礼,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说说的。
温言考虑,是否要搬出去,可是搬出去找傅明庭商议事情又很费时,没有现在的方便。
她一下差来就和他说事,疑难问题,一晚上解决,隔天当差有数,都不浪费她睡觉时间。
寒酥回来,说傅明庭已经在等她一起再吃点东西。
两笼刚出炉的蟹黄汤包,冒着蒸腾的雾气,
“走了?”
“嗯,以后不会来了。”
“那就好,我刚才都在想是不是要搬出去。”
“结论呢。”
“太麻烦了,喂喂喂,我还没吃上一口呢。”
傅明庭拿走了两笼蟹黄汤包,
“你不是要走,吃我的东西干什么。”
“我就想想而已,快给我,我快饿死了。”
“饿一顿死不了。”
“你这样我要去和你的祖宗们告状。”
“去啊,让他们开口说话算你厉害。”
“我要吃,快点给我,我干嘛要走,我对你这么好,还有谁能像我一样忍你。”
“说出心里话了,还你忍我。”
“你听错了,是你忍我,行行好,汤包凉了不好吃。”
“哼。”
温言当没听见他气哼,咬了一口汤包,好吃的忘记了不快,
“你快咬一口,好好吃,里头是荸荠肉。”
傅明庭夹起一个,矜持的咬下,滑顺的甜肉感,确实不错,温言吹着气抽空隙说,
“这个蟹黄汤包,明天我还要。”
“都要走了,没有。”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都说了只是想想,我要吃的,彩娥,明天还要。”
“是,温大人。”
傅明庭没好气,
“养着你不够,还使唤我的人。”
“大家都这么熟了,分什么你我,你汤包吃不下给我,帮你吃,不介意。”
“想的美,不给。”
吃完汤包,温言突然想起来,女帝生辰快到了,但她什么都没准备。
也不能怪她忘记,一直都在外头,
“完了,陛下生辰我什么都没准备。”
“还能等你想起来,给你准备好了。”
“先生,我没你可怎么办。”
“哼。”
“我宣布,这里以后是我家。”
“无赖。”
三天后,工商监挂牌,其下只有一署,银会署。
童漾被温言派过去,成为监使,管理工商监。
童漾虽然武举人出生,但是读书不少,对提携他的温言忠心耿耿。
银会署很快就出台了针对新经济的管理,不仅有商会出现,还有区域出现新的流通货币,银元,可代替银两银票。
傅明庭没有为官,但他要做的事有很多,工商监的作用,他前期做了许多调查。
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只有花时间的准备迎来机会。
温言在官场的前方往上走,他在她身后驱使附属她的力量,为她打根基。
很快,温言用事实的银元上奏,在朝堂上提出银元是否可以成为全国的流通货币。
货币,归户部的附属部门,太府寺管。
太府寺卿冷汗漓漓,他不知道何为银元。
温言拿出一块银元,举高,
“此物为银元,价等五十纹铜钱,银楼收此物,当铺也收。”
黄公公下来,接过温言手里的银元,呈到女帝面前。
只见银元正面铸有景国的国鹰,背面为地区名字。
商人去远地行商,铜钱贯重不便,换成了这种货币。
女帝站了起来,俯视整个政殿内的人,
“众卿家如何看。”
如何看,他们都不知道有银元这东西,宽敞的议政殿内,只有温言说话的声音,其他人都安静听着。
今日的早朝,格外长了些。
散朝后,温言,以及户部尚书跟着女帝去了御书房。
沈耀看着温言的背影,磨牙,对他藏着银元事。
一时间,许多人都开始询问银元之事,否则下次女帝提问,什么都不知,显得无能。
但,没有下次了,太府寺造币这一职能,转移到了工部的工商监,新设币元署。
由工部管理全国的货币,和制定政策。
工部本就统管工匠铸币,不过是从户部绕了个圈,如今直接归属工部,少去中间一个部门。
温言从户部那里夺来了权,其他人不敢小看她。
年纪轻轻,居实权部门高位,工部尚书就是个摆设,她才是工部说了算的人。
富丽堂皇的府邸里,温言被沈耀盯看着,她呵呵呵尬笑,
“殿下,干嘛这么看着我。”
“想看看你肚子里是否还装着其他事。”
“那你摸摸,有没有。”
温言拿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沈耀重重捏了她的无耻,娇唇主动去吻他,沈耀被她不规矩的手惊到,
“你干嘛。”
“你说干嘛,快点脱衣服。”
不准她有别人,那她得用他,沈耀被推倒,
“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都多久了。”
温言像霸王一样,硬上弓。
沈耀嘴上说不要,双手却是扶稳了她,身体配合。
温言对他的渴求,让他心里痒痒的,好像什么都可以答应,什么都抗拒不了。
她在朝堂上很耀眼,他有种隐秘的欢愉,这是属于他的人。
温言见他闭眼享受,附身去吻他,享受什么,她才是掌控的人,用力咬上一口,让他睁开眼,
“累了?那我来。”
“哎哎啊,没有啊,你躺回去嗯。”
温言的双手被沈耀按住,好好雨露滋润了一番,让她知道谁主谁从。
在自己府内,沈耀不让温言回去的次数多了起来,谁也不会多嘴,更不会传到谢云耳朵里。
沈辛禾的眼睛,黑溜溜的似葡萄一样,不时抬起去看在用膳的父母,她在柔软的地毯上爬行,手里还拿着个摇铃。
丁冬和许公公陪着她,鼓舞着她。
虽然不似常人,但家庭的幸福画面,是有的。
只是,这无法解决温言对温家后继无人的焦虑,一个家族,若是没有后人继承,意味着要凋零,要消失。
温言病急,写信给冷阳,问他成婚有子后,能不能把冷凌还给她,可以提要求。
燕国,三岁的冷凌拿着信纸在断断续续的念字,他念到自己的名字,朝自己指手指,
“我?”
“给你娘回写个不字,她痴心疯呢,跟我讨你。”
温言在大都的风光,就是冷阳也听闻了,但这又如何,冷凌是他儿子,当然跟着他。
“爹,我有娘?我娘不是死了吗?”
脸上长雀斑的小孩童,一脸震惊,冷阳奇怪的看他,
“谁跟你说你娘死了?”
“大家都这么说。”
“少听他们胡扯,你娘活得好好的,这不都写信来气人了。”
“那我可以给娘多写几个字吗?”
看到冷阳点头,冷凌来到为他打造的小书桌,咬笔苦死起来,他会写的字不多,数的过来。
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不字后,冷凌画了一幅画,上头是冷阳牵着他,然后还有一个穿裙子的无头人,空头圈了出来。
他想问她是谁。
不等信抵达大都,冷凌就在外头喊开了,他有娘。
其他人奇怪他兴奋,有娘不是很正常,没娘他怎么出生。
冷凌被问及后,又扯着嗓子喊,
“我娘还活着,我娘没死,我娘活着”
“冷少爷,我们都知道你娘还活着了,你娘是谁啊?”
这个问题,冷凌回答不出来,他皱着眉说,
“我爹说等我长大后就告诉我。”
八卦的人通通散去,徒留冷凌在原地思考,紧接着一阵小旋风一样,冲进了冷阳的书房,
“爹,爹,你说今年中秋要回大都,能不能带我去见娘。”
“不见。”
“为什么,我要见我要见。”
“她很凶很丑,还会把你带走。”
冷凌呆若木鸡,他娘很凶很丑?
小小的孩子,向往的是那种美丽温柔的娘亲,再不济也是英姿可亲的娘亲,冷凌哭了,哭得还很伤心。
冷阳没想到他这么在意,只好改口说,
“你娘是大都最美的人,别哭了。”
“真的,你没骗我。”
遮眼的小手打开手缝隙,泪汪汪看着他爹,
“你带我去见娘。”
见冷阳不应,冷凌又哭了,哇哇大哭,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哭,冷阳都不理会。
小孩子口无遮拦的,懂事了再说。
温言收到了两封信,拆开第一封,整张纸上,只有两个字,做梦,笔锋苍劲。
第二封,稚气的不字,以及一副需要端详理解的画作。
温言气馁的趴在了桌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后悔了,当初干嘛要跑到燕国生孩子,若是豁出脸皮去,她现在什么都有了。
冷阳收到温言的回信,她可怜兮兮说自己身患绝症,不会再有孩子,只要让冷凌认祖归宗到温家,她愿意帮助他回来。
身患绝症,认祖归宗,呵。
冷阳决定给她一个惊喜,毙了她荒谬的想法。
第70章 最倒霉的人
在女帝的生辰前,温言去宗人府看望萧羽蓁,她有许久未去了,见到人的时候,她吓一跳。
萧羽蓁的状态,看起来不算好。
见到温言,萧羽蓁掀了眼皮子,朝她手看去,
“来了,带了什么东西。”
萧羽蓁躺在一把摇椅上,之前剪短的发,因为温言不在,又变长到齐肩了,她的精神,看起来很萎靡。
温言打开带来的盒子,里头装着金银花梨膏糖,颗颗硬质晶莹。
萧羽蓁捻了一颗,往上抛起,然后用嘴接住,尝到清甜的味道,夸不错。
温言也给自己塞了一颗,含在嘴里,口齿不清问她,
“萧将军,你怎么这样了?”
“还不是那沈家姐弟,有病。”
萧羽蓁被沈乐潼和沈棠骚扰的快要爆炸。
“他们怎么你了?”
“一个来刺激我,一个来睡我。”
温言以为女帝在前,恭亲王在后。
“萧将军,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以你的本事,不该会被困在王爷的后宅这么久。”
“你当我愿意,简直倒霉透顶,不过就是随手救了一次人,就被缠上,告诫你,千万别发善心。”
萧羽蓁不愿谈,温言也不勉强,转头就说起了东阳王,还说把他儿子给押了回来,没想到萧羽蓁冷冷一笑,
“找不到老子报仇,拿小子泄恨,可真有她的。”
“萧将军你知道东阳王?”
“他那两条腿就是我给打断的。”
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什么事的萧羽蓁,又扔了一颗梨膏糖到嘴里,温言惊讶极了,
“你打断的,你胆子这么大啊。”
“当时又不知道他是谁,你还别说,回想起沈遇的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那时候,萧羽蓁年轻气盛,若是时光倒回,她肯定扭头就走。
温言在宗人府待了一整个下午,她离开的时候,萧羽蓁问她沈衍的消息,
“萧将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能知道。”
萧羽蓁皱起了眉,
“我跟衍儿说过你们成亲的事,他没给你过消息?”
“大概,他没同意,不承认这亲事。”
温言猜测的说。
“荒谬,这亲事岂是他说不认就不认。”
“可能不想被我耽误吧。”
温言火上浇油,萧羽蓁对沈衍怒,
“蠢货一个,娶你抵多少支军,捡芝麻丢西瓜。”
就凭温言现在在工部的地位,给东北军调点物资,又不是不行。
温言对沈衍不吭声的行为很恼火,但凡他吱个声,她也不至于被沈耀欺负,还不是看她没丈夫,才肆无忌惮。
温言才不劝萧羽蓁,沈衍就是不把她当妻子,也该当个朋友,默不作声的,就跟死在东北一样。
被老娘妻子念叨的沈衍,也在痛骂她们,萧羽蓁做得绝,对他下了药。
原本沈衍并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对劲,只当无心女色,可等好几次有女人投怀送抱,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怀疑起来。
说来也是巧,他带人经过关城的时候,正好救了一名江湖名医,叶三娘为报答他的救命恩,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于是就知他的狠毒娘给他下了不能碰女人的毒。
叶三娘日夜钻研解毒,可这毒实在太霸道,一个不好,可能会终身不举,她也不敢轻易尝试。
沈衍近期的情绪,就跟南方的冬天一样,湿寒阴冷。
萧羽蓁一直在掌控他,防止他脱掉缰绳。她不准他找女人联姻,要他靠自己统一东北军。
沈衍怒得想杀人,她都被关在宗人府了,手还伸这么长,先是给他下药,又替他娶亲,怎么就这么能!
还有温言,讨得了萧羽蓁什么欢心,连另一半兵符都给她,想他在这里拼死拼活的,都抵不过她手里的东西。
听说她一直和傅明庭住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他爹娘也不管管。
沈衍心里的火,烧得旺盛,主要还是对萧羽蓁,摊上这种娘,他上辈子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了吧。
有种对别人下毒啊,专挑亲儿子下手。
当叶三娘从张仪麦嘴里知道沈衍是温言的丈夫,吃惊极了,
“真的假的,可温大人说她守寡啊。”
这话原封不动的到了沈衍耳朵里,他把叶三娘叫到面前来,
“你认识温言?”
叶三娘点头,问,
“沈世子,你真是温大人的相公吗?”
“我不是谁是,你怎么认识她的。”
“话说来有点长,但若你是温大人的相公,我可以教你们的军医配置金创药。”
叶三娘把在南巡的遇见说给了沈衍听,并且告知他,她以及聚义山庄是温言的人。
“沈世子,温大人身上的蛊,比你的毒还要难解,你们夫妻得罪的人,下手可真狠。”
叶三娘还以为他和温言是被同一人下毒下蛊,否则哪能这么巧,一个不能生,一个不能碰女人。
于是沈衍又知温言身上不知道被谁下了情蛊,只能生这人的孩子,相当于被拿捏住。
蠢货,沈衍心里骂。
摊上一个失心疯老娘不够,还有个愚蠢妻子,他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倒霉的男人。
他口中的失心疯老娘,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愚蠢妻子,是在朝堂上炙手可热,大放光彩的权臣。
叶三娘暂时留下来了,受了情伤的她,被张仪麦的美食治愈,什么心结都消散了。
张仪麦也很喜欢这个落落大方的女医,盛情留她。
沈衍通过聚义山庄,给温言去信了,但是这信,并没有抵达到她的手里,而是傅明庭先过目。
傅明庭看完后,把信烧了,一字不提。这个活着和死了差不多的丈夫,就别来打扰。
借用聚义山庄,想得倒是美。
这是他替温言收拢来的势力,岂是沈衍张口说用就用。
女帝往年的生辰都比较简单,但今年逢龙年,内务府办得隆重。
五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可携带妻儿来为女帝贺寿,这等结交露脸的大好机会,自然所有人都不会错过。
天气适宜,宴席不在殿内,而是露天。
放眼望去,全是携家带口,只有少数几个独身坐,就是沈棠,也带了侧妃。
孤家寡人温言,坐在前头排,看着显眼。
她原本想让苏夫人和她一起坐,但遭到了温伯侯的反对。
如今倒是没有谁会不开眼来找她不痛快,顶多私下里嘲讽她。
宴会才开始,温言独饮,视线只落在杂耍的戏伶身上,一群彩衣伶人,脚下踩着圆球,在滑稽漫步。
当陈聿修来到她面前,询问是否可以坐下,温言点头同意,他也独自来贺宴。
温言保持着清爽短发,只戴了镶嵌宝石的额饰,单边垂落下银链流苏,耳上戴着薄薄的白色翡翠耳环,远看似两片羽毛。
陈聿修的手指,去弹她的耳环,不经意的亲密举止,引来一些侧目,
“这不是你以前戴过的吗,怎么还戴着。”
“节俭是美德。”
“我那里有一批绿石料子,你要不要。”
温言摸起下巴,眼神在陈聿修身上来回扫,
“你怎么不说你有只会翻跟斗的猫。”
陈聿修的薄唇翘起,从善如流,凑到她的耳边,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去看会耍杂的猫。”
温言微微侧过去,两人眼神交汇,暧昧的唇,挨得近。
丹凤眼眼角上扬,被凝视的人下颚小幅度上仰,彼此的气息可闻。
不可言说的气氛围绕在他们身边,酒,开始有滋味起来。
煞风景的一排人出现,沈确,沈耀,沈枝意三人带着各自的正室,还有黄公公,站在温言面前等她,女帝召他们一起上去。
温言泰然自若的站了起来,拍拍整衣襟,
“好了,走吧。”
黄公公带着温言走在最前,后面三位皇子皇女整齐走。
女帝下首,坐着两位皇夫,见到人都来了,给每人都赏赐了一个寿桃,分福给他们。
在谢恩过后,只有温言当场吃了,女帝问她送了什么礼,让她呈上来瞧瞧。
傅明庭的审美不用担心,温言的礼被抬了过来,是粉色琉璃寿桃盆景,大小错落有致的粉桃,叶子是淡雅的绿玉,看着赏心悦目,
“去放朕御书房。”
批阅奏章累累了,可以看看这东西。
“上次你跟朕要的玛瑙灯,待会儿自己去拿。”
“谢陛下。”
温言笑着谢恩,傅明庭看上的燕宝,她没有食言,一样一样给他讨来。
女帝没有看其他人送了何物,让他们回去。
皇子公主驸马们,皆不如一个宗室世子妃受宠。
夜色里僻静无人的角落里,温言被按在宫墙上,沈耀生气的警告她不准再和陈聿修凑得近,
“又没什么,不过是讲了几句话。”
“讲话挨那么近干什么。”
“周遭比较吵嘛。”
“你给我老实点,再看见你们有下次试试。”
“这能怪我,又不是我主动的唔唔唔。”
带醋意的唇,用力吻了上去,穿薄衣的身体拥紧在一起,吻得气喘,吻得难舍。
情蛊已经深种,就是原本没情,也受影响。
滋生在阴暗里的炽热蓬勃感情,变得逐渐不能满足起来,渴望要更多。
温言提让陆樱代替陆北成为国公府小侯爷,这样一直住陆家才不受诟病,她要沈耀和陆樱也只做名义夫妻,否则她是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再和他保持关系。
他们两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沈耀本就有此意,但不想答应的太快,故作考虑姿态。
月下,窈窕妍美的女人,踮起脚尖,亲上男人如玉白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说,
“分手。”
才说话的嘴鼓了出来,被手掐住两边脸颊,沈耀的眼神变得很危险,
“你想死吗。”
温言踩他一脚,才换来松手,她揉着脸,
“谁叫你装。”
“哼。”
柔情蜜意的气氛是没了,温言扑在他怀里,手指去碰他唇,被躲过,手指又去碰,被抓住咬了一口。
“你急什么,等陆樱来求我才好办。”
“是是是,我急,我对你最着急了。”
“少嬉皮笑脸,以后还提不提。”
温言也学他故作考虑,换来腰间狠狠一掐,
“哎呀,疼死了,不提了,你刚才不也是这副样。”
“哼。”
过分的男人,不许她学。
望风的许公公,看到有人来,出声提醒,沈耀不徐不疾地走出去,宴会上叫不出名字的小姑娘,见到二皇子迎面走来,小鹿乱撞脸上红晕飞霞,低头行礼。
沈耀目不斜视的经过,带过一阵风。
过了一会儿,温言才从暗处走出来,暗暗叹气,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刚才迷路的小姑娘,见到前方是堵墙,又转身回去,眼见前方有个女子身影,立即上前去求助。
见小姑娘不认识自己,温言没有计较她的无礼,而是给她指了路离开。
温言不知,小姑娘留在原地回想,突然,她的脸色煞白起来,这位给她指路人身上的香味,和刚才二皇子经过时闻到的一样。
小姑娘使劲拍自己的脸,忘记忘记,什么都没看到。
可等她看到灯光,欣喜的要回去时,有两个小太监出现。
被捂住嘴的小姑娘,看到了许公公,惊恐色出现,她不断摇头,眼泪大颗的落下,绝望的看向灯光处,爹,娘,快来救救她。
许公公面无表情的命人带着她离开,悄无声息失踪的姑娘,会出现在隔天,一具醉酒失足从高墙上坠落的尸体。
回去的温言,与谁都保持了距离,想要对她自荐枕席的人,还真不少,毕竟她手握大权,又年轻貌美,贴她完全不亏。
温言在半场的时候就离开了,拿着女帝赏赐她的东西回傅宅。
她拿出铜座玛瑙灯,来到傅明庭面前献宝,对方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意,露出了由心绽开的笑容,
“彩娥,给我们家温大人切最甜的瓜来。”
彩娥捂嘴笑着应下,去给温言端水果。
白色玛瑙灯杯底下,是雕刻栩栩如生的鲛人,他的尾巴支撑起灯。
据傅明庭后来调查,藏在铜身像里头的灯油,很可能是万年不灭的鲛油。
书房里的灯全部灭了,温言和傅明庭在黑暗中,惊喜的看着被点亮的玛瑙灯,火焰的颜色,温言从未见过,是淡蓝色的。
只点了这么一盏灯,整个书房却是明亮,温言和傅明庭的眼睛,盯着火焰久久移不开,温言率先开口,
“我死了这灯给我陪葬。”
“不行,我的墓里要装它。”
“那我大方点,我的隔壁给你留位,这灯放我墓室。”
“那我吃亏点,我的墓再扩大给你留位,这灯要放我这里。”
“放我这里。”
“不行,放我这里。”
……
有种说法,有长明灯,能被神明看见,转世能得到祝福。
幸亏女帝不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否则还真要不来。
因为这灯,温言和傅明庭连死后墓穴都商量好了,灯放中间,一起照亮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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