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帝台娇色 > 【终章】
    夜间实在冷, 舒梵用过晚膳去看过弘策,他还?在写字,裴鸿轩在一旁教导他, 在他昏昏欲睡时提溜起他的脑袋。


    弘策可怜巴巴地多看了他一眼, 只能坐正了,继续写字。


    舒梵有?些?心疼, 又实在不好在这个时候过去,便只是藏在帘帐后。


    后来裴鸿轩离开了,她?还?没走, 只远远看着弘策捧着一晚羊奶喝。


    李玄胤这时来了:“还?未用晚膳?”


    弘策吓得差点打翻了羊奶,忙起身向他行李。


    平心而论,皇帝对待三个孩子的态度虽然都很严厉, 但对弘策算是最和蔼的。这个孩子是帝后年少时一路走来的结晶,意义非凡, 又是长子,未来要承继大统, 自?然多花些?功夫。


    他时常将弘策带在身边教养, 只要没有?朝政大事,便和孩子待在一起,父子感情也很亲厚。


    只是,弘策到底是有?些?畏惧他的严厉。


    “你想念你母妃吗?”李玄胤问他。


    弘策的眼眶立刻湿润了,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母妃真的会?回来吗,父皇?”


    他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仿佛要寻得一个答案。


    李玄胤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躲在帘子后的舒梵已经热泪盈眶。


    她?颤了颤, 想上前拥抱孩子,奈何脚下却像是生了根, 怎么?都过不去。


    李玄胤抱着孩子安慰:“她?一定会?回来的。”


    回到寝殿里,舒梵更加睡不着,被子压在身上沉甸甸的,她?感觉殿内冷得像冰窖,而自?己就是缩在乌龟壳里的乌龟。


    身上忽然一沉,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李玄胤捉住了她?的手?,空着的手?里拿着一盏油灯。


    因为这片刻的火光摇曳,他已经精准地握住了她?藏在棉被下的手?。


    舒梵心里紧张,望向他:“陛下……”


    “你叫我什?么??”他脸冷冰冰的。


    “……李玄胤。”


    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因为没有?冠发的缘故,一头如墨般的发丝从肩头垂落,愈发衬得面如冠玉,高大俊美,说?不出的矜贵凛然。


    也没什?么?动作,可就这样望着她?,那种暗含压迫的视线已经逼得她?说?不出话。


    舒梵咬了下牙齿,无奈地说?:“玄胤。”


    他紧皱的眉宇终于松泛了一些?,拉了她?的手?将她?拽起。


    舒梵下一刻就跌入了宽阔平展的胸膛,心跳得无以复加。


    她?想要挣脱,但他已经牢牢握住了她?的肩膀:“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和弘策都很想你。”


    她?心里如被细针戳了一下,半晌的无言。


    他的吻落在她?颊畔,吻去她?的泪水,咸涩的味道,不知有?几分是懊悔,有?几分是难受。


    “你不喜欢我了吗?”他吻着她?滚烫的脸颊,鼻息间有?酒气,吻得她?微微战栗。


    舒梵眼眶有?泪水。


    怎么?可能呢?就是因为太喜欢他,才不能忍受,日日受良心的谴责。


    可若非他如此执拗固执,她?又怎么?还?能见到他和弘策?


    他紧紧扣着她?纤弱的背脊,将她?拥在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面颊上。


    舒梵微微颤抖,到底还?是陷入他宽阔的怀抱里。


    红烛熄灭,这一晚,他埋在她?颈侧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终于有?了一个好眠。


    他抱着她?时,薄唇微启,声音在暗夜里几不可闻,但舒梵还?是听到了:“舒儿,你有?没有?想过朕?”


    “朕真的很想你。”


    “不管他们怎么?说?,是穷兵黩武也好,是不仁不善也罢,朕只想要你回到身边。”


    ……


    有?些?话,也许只有?在黑暗里才能倾诉出来。


    舒梵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眼泪还?是打湿了枕畔。


    翌日他握着她?的手?去见弘策。


    弘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喊着阿娘扑入了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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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梵紧紧抱着他,一颗心也像是在火油里煎熬着。


    李玄胤将他们抱在怀里,笑?了。


    承平十一年,瑨帝纳新后,年底就昭告了朝内上下。


    只是,关于这个新后的消息一开始瞒得严严实实,不止朝中上下在猜测,后宫也是议论纷纷。


    很多朝臣甚至觉得皇帝吃错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就有?朝臣不止一次觐见皇帝恳求皇帝立新后,皇帝不听算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给扣一顶“藐视君上、藐视先皇后”的帽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拖出去打一顿,什?么?“刑不上士大夫”,统统成?了虚设。


    有?了三四?次的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提立新后。


    虽然这事很荒诞,但瑨朝皇权高度稳固,皇帝就是说?一不二,根本?没人敢跟他叫板。之前敢直言进谏是觉得皇帝不计较,脾气好,对世?家大族格外优待,可自?从先皇后故去后,皇帝就性情大变,手?段严苛驭下严酷,有?时候甚至不把大臣当?人看,肆意磋磨。


    偏偏他脑子清楚得很,处理政事起来毫不含糊,话虽不多,口齿却利落得很,跟他在朝堂对喷也喷不过,反可能被骂得狗血喷头颜面扫地,后面可能还?要挨板子。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大臣敢触皇帝的逆鳞了。


    没想到皇帝居然开了窍,自?己要立。


    这些?日子,宫内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后宫的议论声比前朝还?多,两个宫内这日抱着锦缎从库房回来,一人不忿道:“陛下竟然将她?安置在先皇后的重华宫,这不是打先皇后的脸吗?都说?陛下情深似海,也不过如此。不知道这位新后有?什?么?魅力?”


    “就是,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选在重华宫?奴婢真替皇后娘娘不值。少年夫妻,倒头来连宫殿都被人鸠占鹊巢!”


    “你们两个叽叽喳喳在说?什?么?呢?”大姑姑阿弥从重华宫偏殿过来,脸色阴霾。


    多年过去,她?衣着华贵,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色也颇为庄重沉稳,早不是昔年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了。


    只是,眉眼间多有?愁色,眼角也有?不易察觉的细纹,显然,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


    两个小宫女吓得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阿弥的脸色很差,本?就心情不好,还?听到她?们在这里议论先皇后,还?要再?训,身后传来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你不要训她?们了,只是两个小丫头罢了。你们两个,起来吧,去干活吧。”


    声音好似很远,又好似很近,就在她?身后的咫尺之间。


    以至于她?根本?不敢回头。


    阿弥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一会?儿,身体?才僵硬地回头。


    一身玄色金纹凤袍的皇后徐徐走来,容颜依旧,和她?记忆里那个人逐渐重叠。她?就这么?定定望着她?,以至于忘记了行礼。


    直到身边的小宫女催促,阿弥才恍然惊醒,跪倒在地。


    舒梵没有?和她?寒暄,只是递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这才迈过。


    阿弥还?跪在地上,望着她?远去,然后将手?递给不远处的皇帝。


    帝后的背影逐渐模糊,踏入宣德门,两个小宫内才七手?八脚把阿弥扶起来,一人道:“姑姑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阿弥扯出了一丝笑?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眼眶酸涩。


    “姑姑你怎么?哭了?”


    “许是风沙迷了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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