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一副为我操劳过度的样子,但我还是想问:
“你是?”
“……这是什么新的逃学手段吗?”
男人直起身子,扒开我的眼皮、口腔,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边。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很安静地配合他。
末了,男人复又坐回椅子,再次确认道:
“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那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我点头:“我是开拓星神阿基维利。”
“……”
——神金。我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这样的含义。
“难道真摔傻了?”
他嫌弃地啧了一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那明天怎么办?”
他说着,就一个人出去了。
“浮黎?”
看男人的表现,我们之前应该是认识的,但我却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始作俑者是谁显然易见。
[…你怀疑我?]
浮黎的身前升起一排漂亮的水晶杯,我总觉得这场景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好吧,我稍微透露一点,]
[你在露台上睡觉,翻身的时候滚下去了,脑袋撞到柱子上,]
其中一个杯子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晶莹的碎片:
[然后——砰,就像这个杯子,你的记忆也碎掉了。]
浮黎总结道:
[所以,这是撞击导致的病理性失忆,与我无关。]
我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后脑,提不出任何异议的证据。
[别担心,阿基维利,]
nous也出现了,祂试图安慰我:
[我提前为你保存了''知识'',这样至少你不用重复学习。]
……谢谢。
但是浮黎,你真的没有备份我的记忆吗?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实际上,是有的,]
浮黎挨个清点了身前所有的杯子,然后拖着毫无波澜的语调说道:
[但我不想给你,望你谅解,阿基维利。]
“……”
[好了,阿基,别这么垂头丧气的,]阿哈笑嘻嘻地搂住我的肩膀:
[你应该改掉这种危险的登高爱好,尽管它很帅,毕竟你的人类身体可是很脆弱的。]
……我真的有这种爱好吗?我很怀疑。
我翻身下床,最后在房子的二楼找到了案发现场——一个半圆形的、带着护栏的露台。
……不是,这怎么能摔出去呢?
我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只略略高出护栏一点。
[好问题,在你跌下去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概是出于对机械生命的信任,nous的话一向很有说服力,我开始怀疑自己。
……或许是我特意爬到了护栏上呢?
如果是我的话,会产生这种奇想,倒也正常。
“阿基维利!”身后突然有人叫我,语气急切。
我回头,认出是刚刚出去的男人。
他大步迈上露台,抓着我的后领将我提溜了出去:
“一会儿没人盯着,你就给我跑到这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露台的位置:
“明天我就找人把这块地方封了。”
后来从男人口中,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叫做夏马尔。
他告诉我,我们本该在次日去学校报道的,可是考虑到我的情况,他不得不推迟了行程: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所以——”
“我这几天耽误的工资,要从你的生活费里扣出来补上。”
夏马尔躺在沙发上,懒散地对我说道。
“……”我看你其实也不是很想上班吧。
他说完这些话以后,场面便冷了下来。
夏马尔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还是有些陌生,我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幸好,这时门铃响了,夏马尔理所当然地扬了扬手,支使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同样陌生的少年,他看到是我,愣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醒的?”
——看来他也是认识我的人之一。
对方的两只手都提着沉沉的口袋,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就接了过来。
直到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份量,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般的熟练。
“你真从露台上滚下来了?”
他也并未察觉到我的僵硬,一边说,一边往里走:“竟然让你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就说那个变态色大叔不靠谱,”
——他说的是夏马尔吗?
我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推测道。
“不过能从那么大的平台摔出来,也算是你的本事,”
他在桌子上把口袋拆开,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堆包装很…健康的瓶瓶罐罐:
“诺,拿去补补脑。”
……?
我们只是有点面熟的陌生人,你多少有点冒昧了吧。
“谁啊?”夏马尔询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可是我哪里知道这人是谁?只能默然以对。
对方若有所觉地抬头看了看我的头顶,那里依旧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眼中带有几分探寻:
“你的病…夏马尔怎么说?”
“活不长了,大概就这几天了吧。”我面无表情地接话道。
对方手上的动作一顿,表情闪过一丝茫然:“什么?”
因此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对方听清楚了,他浅碧的眼珠颤了颤,透出几分不敢置信的震惊和伤心来:
“可是前几天夏马尔不是还说……?”
“隼人,你怎么老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夏马尔听见这边的动静,踩着拖鞋走了过来,插进我们的对话:
“我真担心,万一哪天有人告诉你,下一任彭格列首领就是你,你不会也要相信吧?”
“……”察觉到自己受骗的少年恼怒地看向了我。
夏马尔走到我们两人中间,然后捏住我的脸使劲儿往两边扯:
“你看他这张脸、这又拽又欠的表情…像是身患绝症的样子吗?”
“阿基维利,你这家伙…看招!”
被叫做隼人的少年从裤兜里掏出数个样式简单的炸弹,气势汹汹地点燃了引线。
“哎哎,这可是我家,别乱动啊,”夏马尔连连制止:“要打出去打。”
闻言,少年冷哼一声,暂时放过了我。
“算了,”他收起炸弹,踢了踢脚下的地毯,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我要回去了。”
夏马尔似乎也没有要挽留对方的意思,打了个呵欠,道:“慢走,阿基维利,你去送送。”
“不用!”
对方说着,还瞪了我一眼,白皙的脸庞由于愠怒而泛起薄薄的红色,显然还在为我刚才的戏弄而生气。
可我并不为此而感到抱歉,甚至还有些想笑。
最后,少年拒绝了夏马尔的好意,径直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我关上门,回头问夏马尔:“对了,他是谁?”
“……不是,”夏马尔夹着烟头的手一抖:
“你刚刚没和隼人说你失忆的事?”
“看你们俩刚才的相处情况,我还以为你早说了呢!”
最后他妥协地摆摆手: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然而隼人并不是今天最后一个客人,在他走后没多久,一个气势汹汹的少年就来了。
对方一进门,连鞋也没有脱,便很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位上:
“垃圾,老头子让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如果说,我对于隼人的印象是:
——年轻且说话难听。
那么新来的这位,则不仅在长相上成熟得多,就连说话的刻薄程度也远胜过狱寺了,简直就是阿哈动画片里面的大反派。
“多谢你的关心,xanxus,阿基维利的情况还不错,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不留你了。”
显然,夏马尔也不太欢迎对方的到来:
“替我向九代目问好,”
“要不是老头子的命令,你以为我想来?”
xanxus傲慢地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装潢,然后看向我,压低声音慵懒地说道:
“没死就行,别忘了你欠我的东西。”
我茫然地看向夏马尔:……我欠他什么了?
对此,夏马尔眼神闪躲,当作没看见我一般背过了身。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实际上,无论主人公是否欢迎自己,xanxus都没有久留的打算。
在看到助手将看望的礼物送到后,他便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了。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和夏马尔面面相觑数秒,然后他指挥着我去拆掉xanxus带来的,像是礼盒一类的东西。
“这是什么……花?还有诗集?”夏马尔很不理解般地摇摇头:
“这些都是谁买的啊?九代目也不像是会买这个的人啊?”
……我怎么知道?我同样感到茫然。
xanxus走后,总算是消停了一会儿,但到了下午,夏马尔的诊所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夏马尔从午休中被门铃声吵醒,整个人都显得非常萎靡不振:“……迪诺?”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那个…听说阿基维利醒了?”
——明白了。
夏马尔回头朝里面喊道:“阿基维利!出来,找你的!”
闻言,我连忙从二楼跑了下来,看见一个同样陌生的年轻面孔:“……什么事?”
对方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经历了上午的事情,我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啊、就是就是,”和俊秀的面容不符,对方说话时吞吞吐吐,倒像个结巴。
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颜色缤纷的卡券来:
“reborn说,大病初愈的人,最好多出去走走,”
听到这,我看到夏马尔的眉头挑了挑,露出一点看好戏般的戏谑神情来。
“正好,我拿到了两张海岛游乐园的券,你要不要一起去?”
出人意料,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流利得很。
我接过入场券,看到上面的文字:
“探索神秘海景,前往未知的世界——xx海岛之旅,启程!”
“看起来不错,”我点点头,继续问他:“什么时候?”
“哎?你同意了吗?”对方似乎感到十分意外和惊喜:“就周末可以吗?”
“好,谢谢你。”他未免太热情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我抬眼,看向这个又礼貌又好心的金发少年: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哎?我吗?”
闻言,少年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脸色灰白,他眼中很快蓄起点点泪光,指了指自己:
“我是迪诺啊!”
“我们之前才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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