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不知为何,从未露面的克里珀突然出现,什么话也不说,就开始砌墙,
祂的大锤抬起又落下,一声接一声,震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我以前得罪过你吗,克里珀?”
忍无可忍的我抱着帕姆坐了起来。
可惜的是,它只是由火焰构筑的复制品,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它也会帮着我痛斥克里珀吧。
克里珀的动作不停,淡漠地说道:
[这是在保护你。]
……?什么意思。
祂的体型巨大,我再怎么费力地仰头,也只能看到祂一小部分金黄的身躯。
我等了好久,祂也没有回答,只专注地进行着手里的工作。
……我以前肯定得罪过祂吧。
我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一看,天果然还黑着。
但睡意全无,我只好抓了抓头发,披上外套,抱着帕姆出门了。
现在这个点,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开始做饭,不管怎么样,过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慢慢地晃到了厨房外,里面的灯亮着,竟然真的有人。
我敲了敲门,里面先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一道有点耳熟的男声:“请进。”
我推开门走进去,发现两个人,一个是夏马尔,另外一个是位不认识的女性。
“您、您是…”
见我的视线落到身上,女人紧张地用手指绞着裙子,
她的脸还红扑扑的,鼻翼边有少许雀斑,显出少女般的活泼和青涩。
——该说不说,这个场景是不是在哪见过。
“阿基维利?你来的正好,”
夏马尔上前一步,将那位女性挡在身后,然后朝我吩咐道:
“麻烦你帮我去买束花,这个时间能赶上最早、最新鲜的那批,和我们的爱莎正相配。”
……什么油腻人类图鉴。
我在心里吐槽道,同时想要回绝:“我还没吃早饭呢。”
“吃吃吃,回来再吃。”他按着我的肩膀往外推:
“放心,等你回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吧。”
正如夏马尔所推测的那样,我走到最近的一家花店时,对方才刚开门,准备营业。
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各式各样的鲜花正在被店主往架子上搬。
“您好?”我发出声音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
“可爱的小天使,来买花吗?”顺着声音看到门口的我后,年轻的店主从一根长凳上跳下来,擦了擦手,笑着迎了过来。
“…我不知道,可以都看看吗?”
我挠了挠头,满屋子的花让我看花了眼,反正夏马尔看起来也不着急。
“当然。”
或许是因为现在也没有别的客人,店主很爽快地答应了。
由于不知道该买什么,我便将当时的情景复述了一遍。
“这表示他们是恋爱关系,”店主亲昵地刮了刮我的鼻子:
“正好我最近也有了喜欢的人,我知道送什么最合适。”
她挑了一束娇嫩欲滴的淡粉色玫瑰递给我:
“…这束怎么样?”
她的表情实在甜蜜,我忍不住问了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油嘴滑舌的医生,”店主拿出两人的合照,嗔道:
“只看照片的话,肯定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不着调的性格吧?”
相片上的男人大约三十岁,他一手揽住店主的肩,微微低头,深情地看着对方。
“……”
男人的脸十分面熟,只是他那专一的目光实在与印象相距甚远,令我怀疑自己记忆是否出现了差错。
[记忆是不会骗你的,阿基维利。]浮黎立刻站出来反驳。
于是我开始大胆质疑:“夏马尔?”
店主也愣住:“哎,你认识吗?”
后面的事情不必再言,我按照店主的吩咐回到了厨房。
夏马尔美滋滋地接过,并挥挥手,想要打发走我。
天生的正义感使我停下了脚步,我歪歪头,明知故问:
“另外几个姐姐呢,不给她们买吗?”
夏马尔后知后觉地冲过来捂住我的嘴巴,但为时已晚——
方才还满脸甜蜜的厨娘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怒气冲冲地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喜欢看的剧目。]阿哈感叹道:
[不愧是你,朋友,]
[取个名字吧,就叫做——热心市民!]
夏马尔已经顾不上我,于是我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碗奶油蘑菇汤,跳上台子,开始和祂一起欣赏这出好戏。
可是我忘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
看得入迷的我没有注意到,一只蚊子悄悄地停在了我的小臂上,随后是一阵极轻微的刺痛,我不在乎地把它挥开。
而好不容易搞定厨娘的夏马尔走过来,拎起我的后衣领,提鸡仔一样将我提了起来:
“你知道骷髅病吗?”
夏马尔脸上是气急败坏的笑容,见我一脸茫然,他幸灾乐祸地解释道:
“是一种不治之症,很快你的身体上就会出现骷髅头,它们会讲出你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丢脸事,直到你被埋进土里!”
[哦!这还有续集!]阿哈兴奋地欢呼。
如夏马尔所说,我的掌心真的长出了一个黑色的骷髅头。
我好奇地盯着它,我也想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丢人的事。
夏马尔邪恶地笑了两声:“等着在碧洋琪和隼人面前无地自容吧!”
……
他说做就做,立刻向九世告辞,把我带走了。
老实说,我其实怀疑夏马尔这么急切,更多的是担心被前女友们追杀吧。
但令夏马尔失望的是,直到回到他的住处那天,我的身体也没有显露出任何发病的迹象。
——就是身上的骷髅头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每一个的表情都十分沮丧。
“……难道你从来没做过任何丢脸的事情吗?”
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我如实回答。
“嗯…不过狱寺呢?他不在吗?”
我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应该啊。
“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可以,”
夏马尔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
“过来,把房间打扫一遍!今天不扫干净,别想吃饭,更别想知道狱寺的下落!”
——看来他已经想好用别的方式折磨我了。
[哦,可怜的辛德…不,我是说阿基维利。]
无视阿哈的看好戏姿态,我拿起了工具。
有帕姆这样吹毛求疵的列车长,大扫除这种事对我来说简直像呼吸一样容易。
更何况我还有一块金色的、能变成各种东西的怀表。
我指挥着它去清扫房间的各个角落,见状,夏马尔惊讶地站了起来:“这是……异能力?”
他喜气洋洋地搓了搓手:“嗨呀,不早说,好了好了,不用做了。”
“?”变脸好快。
夏马尔走过来,揽住我的肩,亲昵道: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不过作为交换么,你以后要帮我一点小忙。”
[……这就结束了?后妈、两个恶毒姐姐和王子呢?]阿哈叹息。
——想看啊?自己演。我朝祂翻了个白眼。
根据夏马尔讲述,自从狱寺学会使用炸弹、而我又离开后,他也就跑出去独自历练闯荡了。
“你看,几天不看着,就又添了一身伤,”他指着远处的狱寺隼人,撇了撇嘴,道:“他还差得远呢。”
除了脸上的青肿,我还注意到狱寺走路时的姿势有些古怪,大概是腿也受了伤。
他长相秀气,身量也还很矮小,我忍不住拿他和一身腱子肉的xanxus相比,心想:
——真是看着就好欺负。
显然,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我看到两三个比狱寺高出不少的青少年,逐渐向狱寺围了过去,表情凶狠,不怀好意。
见状,我担忧地想要站起来过去帮忙,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
“先看着,别急。”
转头一看,竟然是碧洋琪,而夏马尔已经面带微笑,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难怪夏马尔半天没动静了。
既然对方的姐姐都这么说,我便也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静观其变。
出乎意料,尽管狱寺身上还带着伤,但是他赢了。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给他们再来找麻烦的机会。”碧洋琪冷淡地评价道。
“和我们不一样,”夏马尔幽幽转醒,他叹着气摇了摇头:“他不适合做杀手。”
“等等、你不是医生吗?”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有时候是,但大部分时间不是。”
闻言,夏马尔朝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欢迎来到mafia的世界,阿基维利。”
“……”
我感到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但不知是好是坏。
“而且你们看到隼人刚刚的打架方式了吗?”碧洋琪精致的眉眼中含着深深的忧色:“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但他、”
“是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夏马尔接上:“我已经说过他很多次了。”
我倒没看出这一点,大概是因为在我眼里,两边的动作都破绽百出。
“他好像站不起来了。”我看见狱寺突然贴着墙滑坐了下来。
“要是对面还有后手,他这种状态就完了。”夏马尔还在点评。
碧洋琪对我扬了扬头:“该你出去了。”
我指指自己:“哎、我吗?”
——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身为姐姐和老师的你们俩个出场吗?
碧洋琪偏过头,避开我的视线:“……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是隼人看到我只会更难受。”
“别看我啊,”夏马尔摊了摊手:“我可不会安慰男人。”
——好吧。
但我依旧踟蹰,不知道上次偷偷离开的事情,狱寺还生不生我的气。
就在这时,从来没有出过声的骷髅头突然说话了:
“真丢人啊,因为不告而别,现在不敢和朋友相认,害怕被对方无视。”
我愣住:原来这算是难为情的事情吗?
夏马尔同样这么认为,他的眼中满是震惊:
——这也算?什么纯爱战神?!
它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环境里极为明显,狱寺隼人的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他厉声道:
“谁在那?出来!”
还没等我想好,碧洋琪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我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头正好看见狱寺呆住的脸。
我抓抓后脑,朝他扬起一个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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